
一百六十七 请哥哥验伤
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是怎么打自己的,看着脸颊是怎样一点点晕出红来,然后颜色逐渐加深,肿,起来。
和傅远再亲密,再难堪,再让他无地自容的姿势都试过了,可是这般场景,还是让季文渊生出了想逃的想法来。
傅远又拿起了文件开始看起来,他没有走开,也没有看季文渊,就坐在季文渊斜后方的沙发上,低头认真的看着文件。
不知怎地,季文渊顿时心安了许多。他深吸了口气,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再次坚定的举起了手。
一声脆响,褶皱两块心湖。
傅远捏着文件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指腹下的纸张都已经褶皱,一页文件,他看了很久,迟迟没有翻到下一页。
没有固定的数目,季文渊只能告诉自己,还不够,再坚持一下...
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是怎么打自己的,看着脸颊是怎样一点点晕出红来,然后颜色逐渐加深,肿,起来。
和傅远再亲密,再难堪,再让他无地自容的姿势都试过了,可是这般场景,还是让季文渊生出了想逃的想法来。
傅远又拿起了文件开始看起来,他没有走开,也没有看季文渊,就坐在季文渊斜后方的沙发上,低头认真的看着文件。
不知怎地,季文渊顿时心安了许多。他深吸了口气,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再次坚定的举起了手。
一声脆响,褶皱两块心湖。
傅远捏着文件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指腹下的纸张都已经褶皱,一页文件,他看了很久,迟迟没有翻到下一页。
没有固定的数目,季文渊只能告诉自己,还不够,再坚持一下,再多打几下,想早点结束惩罚期,就要拿出自己的态度来。
坚持,坚持,坚持!
嘴里弥漫开铁锈味,镜子里,那张原本俊秀的小脸几乎已经肿的几乎不能看,泛出淡淡的紫意,眼睛都被挤的眯起。
吐出一口气,季文渊站起来,腿一阵麻木无力,他咬咬牙,手撑地用力站起来,起身过猛,霎时间,一片天旋地转,他急忙用手撑着墙,勉强稳住自己不摔倒。
光这一场自罚,就用了两个小时。没办法,到了后面,每罚一下,手和脸要消化疼痛的时间就越长,打快了,他受不住。
手也肿了一指高,红的通透。
季文渊自罚了多久,傅远就扎扎实实的在沙发上坐了多久,连姿势都未曾变过。
季文渊摇晃着走到他身边,从茶几上拿起手机,打开和傅远的聊天页面,打字:〔请哥哥验伤。〕
他在傅远脚边又跪了下去,将手机递给傅远看,下巴抬起,将一张凄惨的脸蛋完整的呈现在傅远眼前。
傅远放下文件,将交叠的腿放下来,这才惊觉整个腿一片酥麻。他脸扭曲了瞬,又恢复淡然。
他手伸出来,手指抚上季文渊脸颊。
“嘶——!”极轻的吸气声。
“疼?”
季文渊含泪可怜巴巴的点头,可是他又不能说话,只能又拿起手机打字:〔疼〕
傅远收回手,无情的道:“那就让他继续疼着吧。”
季文渊抿着唇垂眸,下巴搁在傅远腿上,如小动物般,讨好的蹭了蹭。
这不是亲亲,也不是抱抱,他没有违规。
傅远等了两分钟才淡淡出声:“可以了,起来吧,我要去上班了。”
啊?季文渊直起身来,看了眼时间,都十点多了,平时傅远八点半就会出门去公司的。他今早没去,他还以为……
季文渊蹭到沙发上,傅远站起来身来。
季文渊急忙抓住他的衣角,等一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他想说话,但又不能说,急忙拿起手机打字:〔我呢,那我呢?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傅远顿住脚步,回转身子:“你这模样,不方便,乖乖在家学习。”
季文渊站起来,摇头,低头飞快打字:〔我戴口罩,我在公司也可以学习,我就在你办公室不出去,带上我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他将手机屏幕举给傅远看,嘟着嘴水蒙蒙的眼看着傅远,两根手指抓着傅远的衣袖轻摇。
求求你了,带上我一起吧。
看着你,我会心安许多。不然我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家会难过成什么样。
傅远叹了口气:“好吧,去换衣服。速度快一点。”
季文渊急忙点头,手机往沙发上一丢,风风火火的就闯进了衣帽间去。
他从一排整齐排列好的衣服里取出条宽松的五分裤和长t恤来,迅速的换上,找出个纯黑的口罩戴上,看见旁边挂着的鸭舌帽也顺手拿了个扣在脑袋上,然后又风风火火的跑回客厅。
因为怕人等烦了,所以他跑的很急,在傅远跟前站定的时候还微微喘着气。
傅远在这两分钟的时间里已经将季文渊的手机,充电器,学习资料等都收拾好了。
季文渊一出来,两人就换鞋出发。
口罩挡住了从肺中呼出来的气,温热的呼吸全部闷在了口罩里,刺的本就生疼不已的脸颊更加的难受。
一上车,季文渊就摘了口罩,下车的时候又戴上。
口罩自然遮不住全部的痕迹,但把鸭舌帽压低一点,脑袋低下去,倒也看不出来。
就是这副打扮看起来有点奇怪。
办公室门口,助理在那急得团团转,不停的看着手表。看到傅远,他仿佛看到了救星:“傅总,10:45分的跨国会议马上要开始了。”
10:45?季文渊看了眼时间,10:44,啊这。
傅远微微沉声:“慌什么。”又看向季文渊,将手里装着他东西的收纳袋递给他:“自己在办公室玩,如果中午我没回来,那就不用等我吃饭了,自己去食堂打包或者点外卖。”
季文渊接过袋子,急忙点头。然后将傅远往已经急得快冒火的助理那边推。
【逢场作趣】115
【“许老师,你不要一言不合就出柜。”】
—————————正文分割—————————
“往哪跑?你给我过来!站这!”
喻松泽的怒喝不可谓没气势,吓得许景修手心发凉,想都没想就往旁边撤了一步。
但他理智始终在线,心脏狂跳也没影响强大的潜意识,一只手仍然护在门把手前面。
喻松泽拧眉,目光扫过自家学生戴有佛珠的手:
“做什么?”
“……您还走吗。”
许景修眼中写满警惕,仿佛身边的东西不是门,而是某个通向深渊的危险深潭。
“……”
做老师的,实在很难跟像许景修这样叛逆中透着可爱的学生动气。
空气陷入诡异的沉默...
【“许老师,你不要一言不合就出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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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哪跑?你给我过来!站这!”
喻松泽的怒喝不可谓没气势,吓得许景修手心发凉,想都没想就往旁边撤了一步。
但他理智始终在线,心脏狂跳也没影响强大的潜意识,一只手仍然护在门把手前面。
喻松泽拧眉,目光扫过自家学生戴有佛珠的手:
“做什么?”
“……您还走吗。”
许景修眼中写满警惕,仿佛身边的东西不是门,而是某个通向深渊的危险深潭。
“……”
做老师的,实在很难跟像许景修这样叛逆中透着可爱的学生动气。
空气陷入诡异的沉默,喻松泽看看书房门又看看许景修,手中玉笛还指着书桌边的空地,半晌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男人颇为闹心地绕回书桌后面,用笛子重新点了一下身边的空气:
“站这。”
老师的答案不言而喻,是以许景修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脚步也不沉了。
他走到喻松泽指定的位置乖乖站好,眼帘温顺垂着,看起来安静且无害。
——啪!
打破僵硬氛围的是玉笛砸下的声音,喻松泽被许景修一系列玩心跳的操作搞得头大又欣慰,一时间也想不出有什么道理好讲,干脆化情绪为手劲,先抽一顿再说。
也是在这一天,四十年从未揍过人的喻松泽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有的人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收拾不让人省心的小孩。
因为这不让人省心的小孩主意极正,什么都懂,无需说教,只欠敲打。
忍痛能力太强的后果就是容易多挨收拾,不知道许景修是诚心认罚还是太过要脸,总之他在整个过程中愣是一声没吭,就这样生生扛下了实打实的几十记。
“有些话之前我没有点透,今天跟你讲明白。”
没太收力的不知道多少下很快罚完,统共也没用几分钟。
喻松泽在许景修身形开始大幅度摇晃时停手,将玉笛往桌边随手一搁:
“赌石这种事,至少在学成毕业前,不准私自接触。”
“知道了。”
许景修冷汗淋漓,睫毛上沾满不知名的水汽,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透了。
不过他并没有来得及深究自己的狼狈,因为喻松泽紧跟在后的下一句话便是:
“遇到合适的机会,我会带你一起。”
“如果你从哪里听说、或者看到了感兴趣的集会、展览、料子。”
男人刮了他一眼,神色冷得不像话,说出的话却每个字都有温度:
“也可以随时找我。”
“帮你把把关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嘶…听到没?”
肩膀被老师不轻不重拍了一掌,许景修恍然回神,赶忙从感动中扒拉理智。
“听到了。”
他弯眼,前一刻还苍白的脸上隐约现出血色,笑着说道:
“谢谢老师。”
●
“谢谢喻老师的鞭策和关照。”
十年过去,喻松泽再提起自家学生做过的气人事情绪依旧激动,听得许景修连声称是,举杯向老师笑着敬酒:
“快别生气,螃蟹都要凉了。”
喻松泽佯装不满瞪他一眼,该接的酒还是会接,将手边斟得满满的一盅一饮而尽。
江赏听得专注却不耽误眼色时刻在线,前一秒喻松泽刚空了酒杯,后一秒他便主动将杯子满上。
成功惹得男人心中的天平又偏几分,摇摇头念叨许景修越大越不懂事。
一顿饭在欢声笑语中结束,饭后,江赏蹦蹦跳跳跑到厨房跟许景修一起收拾,借着洗碗的水流声同他咬耳朵。
“喻老师后来不是不干涉你赌石了吗?”
他满眼好奇:“为什么跟靳总赌石还是不敢告诉他?”
“不干涉,但后来也没有特别支持。“
因为不想让外面的长辈听到,所以江赏问话时凑得比社交距离要近。
人会本能亲近喜欢的对象,所以许景修感受到耳侧温热气息的第一反应是朝江赏所在的地方偏头:
“因为喻老师不是很认同我的赌石风格。”
没成想江赏立即动作夸张地往后撤了好远。
“干嘛。”
他故作警觉地眯起眼,眸中却漾起许景修最为熟悉的顽劣笑意:
“但凡我躲得慢两秒,咱们就要亲上了。”
“许老师,我第一次来喻教授家,你可不要一言不合就出柜。”
大概是因为刚才的一顿饭吃得太合心意、太有烟火气,致使江赏在后仰调戏许景修前就生出了与他逗弄打闹的心思。
心照不宣本就是暧昧期最甜的调味剂,更何况这些小挑逗江赏信手便能拈来,于是窗户纸透明的好处一览无余。
喻家的厨房很宽敞,有占据一整面墙的明亮玻璃,采光很好。
从江赏的角度看过去,许景修整个人全然沐浴在午后灿烂的阳光中,轮廓中的每一道线条都温柔。
“是吗,那好可惜。”
面前的人五官明艳,比自己日夜思念时生动千百万倍。
许景修停下手上动作,目光在江赏身上仔细打量了一遍,轻声笑笑:
“应该早两秒偏头的。”
手中的盘子已经被水冲了好半天,男人说完便低头继续干活,上扬的唇角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了谎。
江赏愣了半秒,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有向许景修重新确认一遍这句话的冲动。
他闹人的台词很直白,原以为许景修并不会给出太惊喜的反馈。
可现在,他不仅收到了男人堪称势均力敌的回应,还清晰地看到了许景修耳垂由白变红的全过程。
手中的泡泡不知不觉已经干了,情场高手心血来潮出了一招,竟然收获颇丰。
暧昧点到即止才最到位,江赏将洗好的盘子收回柜子,没再让这一话题深入。
“你什么赌石风格?”
他自然而然顺着更早的聊天内容问了话,若无其事往中岛台边一靠。
“用喻老师的话讲就是强势不留余地。”
默契体现在方方面面,许景修接江赏的话音也丝滑无比:
“最沉浸事业那几年闹出点仇家,喻老师想让我收心,才来问我有没有兴趣回学校做老师。”
“那你是真的有兴趣吗?”江赏歪了歪脑袋。
“嗯。”许景修承认得很痛快。
“大场面都见得差不多了,再玩下去也不会太有趣。”
“噢——”
江赏一边摇头一边拖长嗓音,问许景修有没有输过大的。
“输过。”许景修并不避讳提及自己的失败经历,“七八位数都有。”
“喻教授骂你没?”江赏听到这数目都头晕。
“没有。”许景修却给出了出人意料的答案。
“有输有赢很正常,哪怕是神仙,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不过喻老师会说我输得好。“
他专心洗手,眉眼无可奈何地弯了弯:
“他说太顺利的人生只会让人浮躁,跑两步摔一跤,平衡一下速度才不至于超速失控。”
“想吃什么水果?”
厨房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男人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说道:
“洗好了一起拿出去,不然喻老师又该说我不会招待人。”
“刚才那个石榴很甜。”
江赏不假思索答话:
“我还想吃。”
●
聊天的地点从餐厅转移到客厅,气氛依旧热络,大约半小时后,舒澜问江赏和许景修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吃饱喝足就是容易犯困,反正你们下午也没事,进屋睡一觉?”
她大方招呼两人,更多的是在征求江赏的意见:
“客房平时除了景修也没人睡,小赏也进去歇会儿?”
“唔…师娘我、我……”
江赏在推脱和接受之间摇摆不定,心里想的是这一觉不得把他睡得心思乱飘——喻家是四室一厅,但是主卧属于夫妻二人,女儿的房间不能进,书房没有床。
也就是说如果他答应休息,就只能跟许景修一起睡在客房。
天地可鉴,他满脑子装的都是对许景修的“歹念”,贸然同床共枕岂不是更要想入非非。
“景修平时来家里吃饭都会午休,今天他跟松泽也喝了点酒,八成也是要睡的。”
然而舒澜作为长辈与师母,根本不知道江赏心里还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一心只想着要招待周全。
毕竟,在作息规律的她眼里,午休是一件颇有含金量的事。
“哦,还是说需要换个床单?”
见江赏不答,舒澜又积极提供了另外的思路。
“不用不用,师母千万不要麻烦。”
江赏连连摆手,于手忙脚乱间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许景修。
“我都行,看景修需不需要休息。”
他满脸无辜,暂时判断不出自己该不该答应,干脆将决定权整个丢给另外一位当事人。
“那咱们……睡一下?”
另一位当事人试探性地抛出一个问句,视线自始至终停在江赏脸上——许景修明白江赏的意思,但是比起满足自己的期待,他更希望自己给出的答案也是江赏想要的。
“睡一下吧,我还真有点困了。”
不掺假的鲜活笑意自江赏眼中漫出,许景修心领神会,再开口语气便自然很多:
“不麻烦师娘收拾,我跟小赏自己来。”
—————————分割线—————————
有彩蛋♡
喻教授偶尔也会去许景修家,吃一口在一起后被喻教授打断游戏的景江叭(乐)
定制表情包【神奇小赏在这里】表情上新,解锁可领养元气赏喵一只〃∀〃
彩蛋也是有的,入口就在表情包旁边。
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鞠躬O(≧▽≦)O
【逢场作趣】67
【暧昧万岁。】
—————————全文往下—————————
★
“你今晚这顿打白挨了?”
★
许景修该加倍宠他,否则他凭什么乖巧。
—————————分割线—————————
有彩蛋♡
是江赏写检讨的小剧场w
至于为什么要写检讨,当然是为了让江赏把它发到那条约实践的帖子里,做个了结(点头)
久等啦,下章周末哦♡
抽两个幸运鹅送老福特皮肤自选〃∀〃
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鞠躬O(≧▽≦)O
【暧昧万岁。】
—————————全文往下—————————
★
“你今晚这顿打白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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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景修该加倍宠他,否则他凭什么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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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韵峋环】戒断反应(短篇完结he)
【脑补一些复合前的互相拉扯,ooc算我】
(一)深色的口袋
朱韵接到田修竹的电话,刚好在公司午休的时候。
其他人早就一起搭伙吃饭,平时有些逼仄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和李峋两个人。
她装作不经意地瞥了李峋一眼,见他正埋着头吃着外卖。
筷子动得很快,几乎没有吞咽的动作,好像要把做这些琐事的时间压到最短,追上他和外面的世界三年多的时差。
明明他没有抬头,明明和他共事到现在,两人平时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她在回电话时,还是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好,我马上下来。”
“慢慢来,不着急。”田修竹温和...
【脑补一些复合前的互相拉扯,ooc算我】
(一)深色的口袋
朱韵接到田修竹的电话,刚好在公司午休的时候。
其他人早就一起搭伙吃饭,平时有些逼仄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和李峋两个人。
她装作不经意地瞥了李峋一眼,见他正埋着头吃着外卖。
筷子动得很快,几乎没有吞咽的动作,好像要把做这些琐事的时间压到最短,追上他和外面的世界三年多的时差。
明明他没有抬头,明明和他共事到现在,两人平时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她在回电话时,还是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好,我马上下来。”
“慢慢来,不着急。”田修竹温和地应了一声。
电话就这样挂断,起身的时候,朱韵忽然发现,李峋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他的目光和过去一样,毫无掩饰,还充满了侵略性。
装不熟的时间长了,被他这么打量着,她反倒不习惯起来。
像是被沸水烫伤了手,她轻捏了捏胳膊,问道:“你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李峋轻勾了勾嘴角,脸色却是沉着的,“既然要下去见你那个小白脸,就顺路帮我丢个垃圾呗。”
他一说完,就把外卖袋拎在手上,拦在路前,大有几分她不答应,就不放人的架势。
“幼稚。”朱韵心里冒出这两个字,唇角微微动了动,没说出口。
她不知道要用什么口吻说。
到底不是以前的关系,怕哪个字眼就触及过去的伤疤,让彼此更加疏离,所以每次想跟他多说几句话时,都有了顾忌。
李峋仍然伸着手,打包好的外卖袋轻轻晃了晃,他的表情却还是没变。
朱韵忽然觉得胸腔发闷,吸了口气后,还是把袋子接了过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下了楼梯,扔了外卖盒后,她走进田修竹停在楼下的车。
“你天天吃外卖吗?”田修竹看到刚才的场景,出于关心,叮嘱道,“那些东西油脂高,还不卫生,对身体不好。”
“那不是我的,是李峋的。”
一句否认的话,卡在嗓子眼里打转,这次朱韵还是没能说出口。
得了抑郁症后,她好像同时得了语义混乱症,总觉得说什么都词不达意,所以要么少说,要么干脆就扯谎搪塞。
面对田修竹,她很自然地选择了后者:“修竹哥,你放心,就偶尔一次,没有经常吃。”
“那就好。”田修竹是个不会让人难堪的聪明人,即使发现不对,也不会追问,只是把手边的袋子递给她。
袋子和以往一样,被他换成深色的,里面装着的都是治疗抑郁症的药。
她一直讨厌医院,就连一个月一次的回诊大多也用视频通讯,所以定期给她送药的事,自然就落在田修竹身上。
朱韵看了一眼里面的药,发现安眠药的数量少了很多,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看来医生也不都靠得住,居然以为她不吃安眠药就能睡好。
事实上和李峋重逢后,她反而失眠的更加厉害。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他不顾一切地冲到台上,殴打方志靖的场景,耳边像诅咒一样,不停重复着曾经说过的话。
“背叛的人下地狱。”
原来的安眠药剂量不够,还有了抗药性,她必须偷偷吃更多,才能睡上一两个小时。
心里泛起了些波澜,但不想让田修竹看出端倪,她故意挤出笑容:“看来坚持真的有用,药量少了这么多。”
“医生用药,本来就是酌情而定的。”田修竹表情仍然温和,但说的话却格外犀利,“前提是,你没有在治疗时说谎。”
“当然不会。”朱韵摇了摇头,嘴角扬起更高的弧度,甚至脸颊都微微发酸,“这病拖了这么久,真能治好我高兴还来不及。”
她讨厌依赖药物,却更怕面对停药后,那个千疮百孔的自己。
不想再待在车里,她随便扯了个由头:“不早了,修竹哥,我得回去工作了。”
田修竹没为难她:“那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朱韵跳下车,冲着他挥手道别:“修竹哥再见。”
车子很快开远,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垮了下来。
从什么时候起,笑成了一件这么吃力的事?
提着袋子,回办公室的路上时,朱韵一下子想到这个问题。
走着走着,一抬眼就在楼梯口看到了李峋。
想要的答案,就这样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一出现,就能牵动她的喜怒哀乐。
所以快乐时格外沉浸,痛苦时煎熬加倍。
她还没从痛苦中解脱,可还是没办法,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李峋正摆弄着打火机,盖子开开关关,一开始的节奏慢悠悠的,突然间就加快频率,听得人耳膜作痛。
打火机是他的第二张嘴,朱韵可以断言,他现在心情一定很差。
也许是在骂她,也许在损修竹哥是小白脸。
果然下一刻,李峋就开口嘲讽着:“看来朱小姐对那小白脸也不过如此嘛,这么快就幽会完了?”
说话还是那么难听。
就和他的名字一样,浑身上下都充满尖锐的棱角。
是朱韵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棱角。
她握着袋子的手紧了紧,手背上冒出些青筋:“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李峋撇了撇嘴角,没有停下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有点不一样了。”
他察觉了吗?
朱韵心中砰砰乱跳,下意识看了袋子一眼。
可他接下来的话,更让她心惊。
“果然还是有长进的。”李峋的声音越发冰冷,“毕竟以前,你就像个跟屁虫,到处绕着我转。”
他浑身正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说的话更加不留情面。
“打着别人的旗号,催我交作业,用脱口秀吸引我的注意,抄我留下的方程,进了基地后,天天早期熬夜给我赶项目,一看我感冒了,连买药都要跑着去,表白的时候,都穿着我送的裙子,要我来选你,还有……”
朱韵脸上刹那间没了血色,耳边嗡嗡作响,几乎快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那些她做过的事,如今成了他践踏她尊严的武器。
她突兀地打断:“你在这儿等着,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朱小姐想太多了。”大概是见她脸色不好,李峋把弄打火机的频率,慢了下来,口气比之前缓和了些,“只有这一点没变,总是那么假。”
“随便你怎么说。”朱韵以几不可见的音量,轻叹了口气。
反正在他面前,她的口才从来就不占上风。
继续上楼的脚步有些沉重,几天没怎么合眼的疲倦感,像潮汐一般涌了上来。
朱韵手上一松,袋子掉在地上,里面的药也零零散散露了出来。
李峋的眸光落在上面,疑惑地皱起了眉。
他不能看!
朱韵此时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她蹲下来捡药,一股晕眩感突然袭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失去意识前,她最后看到的,是李峋难得有些慌乱的脸。
(二)混乱
朱韵再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头顶白茫茫的天花板,然后就是坐在病床边的李峋。
他的视线牢牢定格在她身上,目光中有了几分说不出的意味。
只消一眼,朱韵就明白,他一定知道了一切。
这么多年过去,她依然是最了解他的人。
不知怎的,她忽然松了口气,好像卸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还有一种近乎自虐般的快感。
她先一步,打破了沉默:“修竹哥都告诉你了?”
听到“修竹哥”三个字时,李峋的脸色沉了几分,但还是点头应了一声:“嗯。”
他从那男人口中,知道自己一直珍视的人,过了三年多地狱一般的生活。
先是日日以泪洗面,然后慢慢变得麻木,最后带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出国,直到回来后依旧没有痊愈,甚至病情还有加重的迹象。
这从来就不是他想看到的。
既然没必要绕弯子,朱韵干脆支着手臂坐起来,问道:“那今天的事……医生怎么说?”
“用药混乱。”李峋想起刚才的诊断,口气并不算好,“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命特大,特能藏事啊?安眠药能随便乱吃吗?”
“李峋,你不用这么说话。”朱韵试着保持冷静,“我现在变成这样,和你没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
鬼使神差的,她用刚见到李峋时,他说过的话回应。
李峋完全没有料到,愣在原地。
他那时嘴上那么说,心里却被另一种想法拉扯着。
他希望她过得好,但一想到这种好会让彼此形同陌路,又止不住心酸。
命运的洪流从他身边,带走了爸爸,妈妈,姐姐,现在连她都要离开……
可惜他从来都不善于表达。
那些隐晦的,曲折的,他极力想要隐藏却又悄然露了破绽的心绪,全都成了刀子般的话。
所以一见到她和田修竹在一起,心里就不是滋味,甚至还口不择言地伤了她。
“以后别再乱吃药了。”李峋仍然微皱着眉,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色,想说几句好听的话,但一出口就又变得刺耳,“会很麻烦。”
病房里突然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麻烦?
朱韵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颗心不断下沉。
原来他始终在意这个。
所以无论出狱前后,都把她往外推。
朱韵露出一抹苦笑,过了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我自己的身体,自己会管,就不劳你费心了。”
李峋沉着声,反问着:“你要真能管得好,还能进医院吗?”
“是,是我的错,我把一切搞得一团糟。”朱韵眼眶瞬间泛了红。
情绪到了临界点,终于彻底爆发。
“是我先喜欢你,是我从头到尾追着你跑,是我自愿加入基地,是我忍不住先跟你表白,喜欢你到想做你的骑士,为了你和全世界的恶意为敌……”
她抬着眼看他,见他脸上还是一副看不出波澜的样子,不禁有些酸涩:“听我说这些,你很得意吧?”
想起他在楼梯间说的那些话,她的语声一点点低下去。
“李峋,你知道吗?你的心就好像有一堵厚厚的墙,我很努力想走进去,也以为自己能走进去,但好像……总是差一点。”
曾经她以为,只要她坚持,就能永远和他站在一个阵线。
但他入狱后,她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也许和他在一起的三年,才是一个美梦,还是被她亲手毁掉的美梦。
朱韵牵扯着嘴角,继续说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起码你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么。”
无论有什么样的际遇,他的人生都会有千万种方式出彩。
如果没有方志靖……
一想到这里,那些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就忍不住掉落。
就算知道李蓝的死,更多是因为意外,她还是很难不往最糟糕的方向想。
想着想着钻了牛角尖,就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可他受过的苦远比她多,她根本没资格说这些。
“没想到熬夜太多,眼睛都开始疼了。”朱韵随口编了一句,抬手想擦干眼泪,可眼泪却断了线一样,怎么都止不住。
愣了一瞬后,她只好转过身去,拼命抽气,好让自己早点摆脱这尴尬的处境。
忽然间,有一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轻柔地揽着她回头。
那是李峋的手。
泪眼朦胧中,唯有他的脸依然清晰。
“别忍着,想哭就哭。”李峋的话一如既往的简短,说完后却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把自己的怀抱留给了她。
心里防线彻底崩塌,有时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的事。
朱韵再也按捺不住,扑到他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像是要把这几年的心酸委屈,统统发泄出来。
(三)独断专行
这次晕倒算不上严重,但朱韵还是留在医院,观察了一个星期。
除了刚进来那天,李峋再也没有来看过她。
她恍然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那天的眼泪,那天的摸头,还有那天他难得流露的温柔,只是一场缥缈的梦。
出院那天,本来说好由田修竹来接,可他一个那么守时的人,却破天荒地没有出现。
朱韵拨通他的电话,问道:“修竹哥,你还在路上吗?”
“本来是想来接你的。”听筒那头的田修竹,平静地给出答案,“但我和李峋谈过以后,就决定不来了。”
朱韵心头一跳,急急问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田修竹没有透露详情,“就是我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许和李峋在一起,你的病才能彻底痊愈。”
朱韵听了这话,神情有些茫然:“我和他……”
还没等她说完,耳边就只剩下一串忙音。
她不敢相信,田修竹那么好修养的人,居然会挂掉电话。
正想回拨过去,李峋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沉沉:“别瞎惦记了,他不会来了。”
他听到刚才的电话,又开始话中带刺。
就算时间久了,年纪长了,他还是会暗暗和田修竹较劲。
心里一时别扭,他别开视线,扫了一眼架子上的包,问道:“东西都收好了?”
“嗯。”朱韵轻点了点头,好奇他为什么会来,追问着,“你到底跟修竹哥说了什么,为什么他说……”
“跟我走。”李峋打断了她的话,提着包就往外走,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
即使心存疑惑,朱韵还是没有犹豫,小跑着跟了上去。
呼啸的风声拂过耳畔,她心头涌起几分少女时代的雀跃。
以前每一次迫切地想见他时,她都是这样,不顾一切地奔向他。
李峋之前买的代步车就停在楼下,他把她的提包放在后车厢,自己坐在驾驶座上。
朱韵呼吸急促,胸口还微微起伏着,下意识要打开副驾驶的门,但碰到冰凉的门把时,又从刚才的恍惚中清醒过来。
会不会惹麻烦?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她似乎不适合坐副驾驶。
愣了愣后,她侧过头,正想向后排走,李峋却读出了她的心思。
他按下车窗,冲她喊道:“磨蹭什么呢。大家都在一个地方工作,用不着真把我当司机吧?”
“我哪有。”朱韵回了句嘴,坐上副驾驶,把现在的住处告诉了他。
可李峋向来不按常理做事,发动车子后,开向截然不同的路。
几分钟后,朱韵发现不对:“你要带我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李峋的回答依然简洁,嘴角边却噙着一丝笑意
半个多小时车程后,两人到了李峋的住处。
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出乎意料,朱韵看着门牌,吓了一跳:“你要我住这儿?”
“你这脑袋瓜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李峋咧开嘴角,轻笑出声,再指了指前面的另一间房,“这里才是给你租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
朱韵咬了咬牙,趁他拿钥匙开门的身后,冲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拳头。
“进来看看吧。”李峋倚在门板上,等着她进屋。
总是拗不过他,她还是决定先进去看看再说。
房间不大,但干净整洁,布局合理,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和煦的阳光照进来,增添了几分暖意。
李峋就站在耀眼的光芒中,身影映得颀长:“最近你就住在这儿,基本的家电都有,缺什么就买,要搬什么东西,提前说一声,我去。”
“我有住的地方。”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朱韵一时还难以接受,“如果是因为这次的事,你没必要……”
“伸手。”李峋没有回答,而是突兀地插了话。
朱韵不明白他的意图,还是依言照做。
手腕突然被他握住,眨眼间,就多了一个小小的手环,上面显示着时间,还有一些波纹。
“这是什么?”她一脸不解。
“监视器。”李峋给出答案,“手环会随时观察你的各项体征,如果你乱吃安眠药,引起数据变化,它会立刻发警报给我。”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多了几分柔和,但说话还是硬邦邦的:“这里的钥匙,一人一把,每天晚上十点,我会来催你睡觉,还有你的医保卡记录,我随时可以查,别想着偷偷买药。”
朱韵看了一眼那个手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所以你这几天,就是在做这个?”
“不然呢?”李峋轻挑着眉,说道,“以后你就负责调整作息。”
“调整作息”这几个字,从他这个日夜颠倒的人嘴里说出来,还真是不搭。
但朱韵却忽然想起以前,他让她负责操心,自己却负责兜底的样子。
这是独属于他的温柔。
好像时至今日,他依然是她的底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心绪涌动间,朱韵忍不住问着。
声音微微发颤,一边期待他的回答,一边却又隐隐有些害怕。
李峋没有马上回答。
他再次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用开盖关盖的喀嚓声,暂时打破沉默,却让人心弦崩得更紧。
过了一会儿后,他才开了口:“我以前就想做医疗相关的,以后这种健康手环肯定是趋势。”
言下之意,就是先在她身上试一试。
朱韵的眸光一点点黯下去,用力想摘掉手环:“那如果我不愿意呢?”
“不要白费力气。”李峋皱了皱眉,打断了她,“这东西只有我能拿下来。”
朱韵一时气结,怔怔地看着他,良久后,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李峋,你还是那么混蛋。”
“那我走总行了吧。”她转身就想离开,身后却传来他的声音。
“公主。”
李峋用了过去的称呼,是她以为,再也听不到的称呼。
他走到她身旁,把这里的钥匙放入她手心,一字一字说道:“以后,对你自己好点。”
话音落下,他幽深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后,才缓步离开,给她一个人静一静的空间。
独断专行,固执己见,浑身带刺。
朱韵看着紧闭的大门时,脑海里闪过很多骂他的话。
但手上的钥匙,好像还残留着他的体热。
她不停摩挲着,任齿纹一点点嵌入到自己的掌心,直到磨出了些红痕,然后才下定决心,把钥匙收起来。
她想留下来。
于是整理东西的时候,她忍不住自嘲了一句:“没志气,一句公主就把你收买了。”
(四)戒断反应
可惜搬到李峋隔壁后,情况并没有一下子好转。
药量减的太多,出现了最常见的戒断反应。
朱韵失眠的更加厉害,头晕心慌,手心脚底不停冒出虚汗。
身体的自我调节,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何况还是一具差点垮掉的身体。
李峋把很多工作搬到了家里,像他说过的那样,每天都会过来,盯着她乖乖躺下后,在客厅里再坐几个小时,才会离开。
实在太累的时候,他会直接在客厅的沙发上眯一会儿,有时被朱韵撞见,就立刻捧着电脑离开。
彼此之间的话,反而更少。
真的要这样下去吗?
就这样过了一星期,朱韵抱着自己的膝盖,默默想着。
缺觉太久,她整个脑子都昏昏沉沉的,心脏时不时抽动几下,好像随时都会栽倒。
“说不定哪天就猝死了。”她垂下眼睑,有些悲观。
但也不是那么悲观。
她从衣袋里拿出半盒阿普唑仑,放在桌上。
这不是医生开的药,而是另一种安定,因为随便哪里的社区医院都能配到,她一直偷偷买来吃。
药量随着抗药性的产生而增长,从半颗吃到一颗,再从一颗吃到两颗,两颗吃到三颗……
李峋断了她买药的路,可他不会想到,她睡衣的内袋里,还剩了半盒。
她已经好几天没合过眼,要不是脸色没什么变化,加上工作时精神专注,恐怕早就露出破绽。
但这么拖下去,迟早会瞒不住。
脑海里,倏然闪过李峋说着“会很麻烦”时的样子,内心隐隐感到不安。
所以这几天,她住在这里,算不算是麻烦?
在她为他突如其来的温柔而窃喜时,他又是怎么想的?
她自认足够了解他,可在这两个问题上,却始终没有深想。
想通了又怎么样?反正他随时都可能推开她。
“还是先睡一觉再说吧。”犹豫了一会儿,朱韵还是拿出两颗白色的药片,想就着温水喝下去。
可门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响。
李峋已经推了门进来,来的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
朱韵一看见他,几乎忘记了呼吸,也忘了嘴里还含着药。
“该死。”李峋只看了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骂了一句后,丢掉手上的包装袋,大步走到她身前,捏住她的脸颊,“吐出来!”
话虽然说的坚决,手上的力量却控制不好,怕捏得重了会伤到了她,捏得轻了,她会直接把药吞下去。
他一向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但在她面前,有了太多破例。
看到她这样痛苦脆弱,他心底徒然冒出些酸涩感。
朱韵心里也在拼命打鼓。
她怎么都没想到,会被抓个正着,喉头微微滚动着。
“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就……?”她脸颊酸痛,忽然有了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就要把药吞下去的时候,只听李峋又说了一遍:“吐出来。”
嘴里的药片慢慢融化,唇腔里泛起一些苦味。
情况依然僵持着。
李峋拍了拍她的脸,轻叹了口气:“哪有要做骑士的人,像你这样,连国王的话都不听了。”
他柔声重复着:“朱韵,听话,吐出来。”
朱韵定定地望着他,最后还是松了口,把药吐在杯子里。
在他面前,她好像永远是先妥协的一方。
憋了这么久,她眼角泛酸,脸颊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李峋趁势没收了药,倒了水洗了杯子后,还拿了一块热毛巾给她:“擦擦吧。”
他这几天看了很多抑郁症的资料,知道得病的人,有时会突然情绪失控。
所以他没有追问她为什么吃药,也说不出责怪的话,只是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现在的她就好像一块透明的玻璃,随时都会破碎。
他不能放任下去,不能连她都失去。
朱韵把头埋在热毛巾里,回避着他的视线,很久以后,才闷闷地说了一句:“你现在,还觉得我是骑士吗?”
“怎么不是?”李峋坐到她旁边,小心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既是骑士,又是公主。”
“那我就是个不称职的骑士。”朱韵终于肯露出脸来,神色间还有些哀伤,“哪有骑士总是让国王冲锋陷阵的。”
张晓蓓的事,是他帮忙打掩护,方志靖的事,是他愿意不问理由就出头,一有了公司,她还什么都没有做,他就愿意分她一半股份。
就连现在,都是他熬夜做了手环。
他站在哪里,哪里就是山顶。
也许国王从来就不需要骑士开道,只需要有人追随。
【彩蛋是互相解开心结】
PS 阿普唑仑,艾司唑仑,佐匹克隆,都是比较常见的安定
[命韵峋环]如果朱韵没熬过李峋入狱的那三年
💗看一圈同人文发现好像还没有写虐文的,所以我写了。自己虐自己💗
💗呃,任迪视角,可能有些清奇。见谅。1.8k+💗
💗ooc归我,他们属于彼此。有看原著,但是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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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韵,李峋出狱了。
就在这几天,他出来之后去找了高见鸿。我可能没跟你说过,高见鸿接管吉力之后,他慢慢地变了。你和李峋创建这个公司的最初理念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提高癌症治愈率的百分之一。
他后来来找了我,那是个雨天,雨淅淅沥沥的下,他就那么措不及放地出现在我家门口。我让他进来了,他问我还记得当年在酒吧里答应他的事吗,我当然记得。他开口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是来找我要钱的。
或许你不知道,李峋当初会投资我的乐队,是因为利益所驱,可能也有一些原因是我们两个人很像,都有自己明确的目标并愿意为它付出一切的人。酒吧光影摇曳,他半个身子隐匿在黑暗里,忽明忽暗。漫不经心地答应了给我的乐队当投资人。
让李峋这种硬骨头开口真是不容易,他像是已经无路可走了。我告诉他说,我的钱不在我自己这里,让他告诉我个数,翻个倍,凑个整,明天打给他。他一声不吭,身上的气势比大学的时候更加让人不敢直视。
我们的对话很简短,我问他说减刑了啊?他说给监狱搞了个管理系统。朱韵,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自己搞系统关自己,这也是独一份了吧。我对此接受度良好,毕竟他可是李峋。
我们没有聊到你,我不会也不敢在李峋面前聊起你。我怕我忍不住就全告诉他了,但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不会让李峋知道你的事情的。我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李峋也有些不想聊起你,这也就随了我的愿。
他走了,在那下着细雨的黑夜里,他逐渐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再没人像你一样,他身边又只剩他一个人了,只剩他自己禹禹独行了,朱韵。
那不到半小时的谈话里,我没有看见他拿出过打火机,一次也没有。他可能扔掉了吧,我只能这样猜测。
我看见他的手不停地做着一个相同的动作,很眼熟,是他之前玩打火机的动作。习惯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朱韵,你说是不是啊。
没过多久,我从付一卓那里知道他去了一家小公司。规模不大,甚至可以说小了。我很惊讶,李峋竟然甘愿待在小公司碌碌无为,我不想承认,三年的牢狱生活改变了那个永远高傲的李峋。
是我错了,李峋还是李峋,他没有变,他的野心一直在那。只是短短几个月,他就打造了一个能够吸引无数人的游戏,虽然在你看来,那游戏整个就充斥一个字“ ”赌毒。
李峋的野心昭然若揭,他站在风口打造出了《花花公子》这个游戏。现实与我的预期一样,那个游戏爆了,李峋在的那家公司也终于开始盈利,并且以日收入上百万的攀升。
当然,在这中间我也出了一点力,一切都是看在你的面子。借助我男朋友,也就是那个小六宣传了一波。对啊,我们在一起了,命运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
马上就要到你的生日了,我提前推掉了那天的所有工作,准备去陪你一天。
那天的天气和你走的时候一模一样,烈阳高挂,万里无云,风总是吹着。那年也是这样,似夏日阳光的炽热携带着秋冬的风把你吹散了。
你生日那天,来了很多了人。唯独没有李峋,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已经走了。朱韵你看,我们都遵守了承诺,没有告诉他这一切。他会像你希望的一样活下去,你,朱韵从他的世界消失,他把你淡忘,去迎接新的未来。
就在我准备回家的时候,李峋给我发信息说,要我替他祝你生日快乐。朱韵,李峋还是没有忘记你,他还记得你。只是他不敢面对你,怕你对他再次失望。
再晚些的时候,月亮初上,上海灯火通明,各色的灯光绚烂无比。我被李峋叫去了酒吧,等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喝的烂醉。他看见了我,朝我招招手。
他说:“我给朱韵发信息了,她不回我。”
“电话我也打了很多个。电话号码没错,我查过了她用的就是那个号码。”
李峋查到的那个号码确实没错,是你走之前用的那个号码。朱韵,还是你足够了解他。你这一切都布置地无比的精密。
我叫人把他送回了他自己家,我自己则是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我不担心自己被拍,我只想走走。
你生日那晚的醉酒对李峋来说似乎没有发生过,好像那一切都是我的幻想。
李峋的复仇计划从他开始决定要做《花花公子》这个游戏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
高见鸿结婚了,是跟一个明星。长得挺好看的,叫徐什么去了,我不记得了。李峋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可高见鸿忽然被爆出已经患癌。最后李峋放弃了复仇,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我问过高见鸿为什么李峋不报仇,他没回答我。
李峋出狱的第二年,这年他26了。你生日那天他又喝了个大醉,这次不是我送的了,是那个叫董扬斯送他回去的。
李峋出狱的第八年,那年他32岁。李峋没有结婚也没有听说过有再谈对象,这年他的公司上市了。我被邀请去了庆功晚宴,我记得很清楚有个女的一直往李峋跟前凑,李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隔天,那女的家做的违法犯罪的事全被挂在了网上。
李峋出狱的第十年,他34了。李峋开始往南湖大学投资。
南湖大学120年校庆那天,我也去了。虽然我半路出家,但也算半个南湖大学出来的。
作为投资人李峋理应发表感言,可他没有。因为那次校庆你爸也来了,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李峋就坐在你爸旁边的旁边。
朱韵,李峋没有上去演讲,说明他还是没忘记你。李峋虽然狠,虽然混蛋,但是他的爱我们都知道,是赤诚不变的、是霸道得不可拒绝的。
李峋知道了,李峋什么都知道了。
朱韵啊朱韵,这封写了几十年的信也该结尾了。等我给你捎过去,如果没捎的过去我就讲给你听,一直讲到李峋来了。
把你完完整整地还给他,把他的公主还给他。
In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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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是李峋视角的,应该也不短了。对我来说蛮多的💗
💗占tag致歉,🈲二改二传💗
为什么凇哥那么迷人?
《海啸》中凇哥是配角,却很迷人。他的迷人,在于他的身上有故事。他出身官宦世家,但他本人比他的家世更迷人。谁人不知珞秉寒的名声,但早已退圈。你可以仰望,可以敬仰,但唯独无 法走进。
他有白月光,经历了结婚生子,有一个儿子,身边还有看重的弟弟。所以,竹子曾说追凇要理智。但他的这些故事,就足以吊足了胃口。如果这些事发生在普通人身上,大多是吐槽。但那个人是凇哥,就是另外一回事。你厉害到一定的程度,别人对你是带了滤镜的。其实,凇哥最吸引人的是他的气质和气场。
作为一名训诫者,大钟的气场是外放的。他的霸气,他的状态,你能感受到。但是,凇...
《海啸》中凇哥是配角,却很迷人。他的迷人,在于他的身上有故事。他出身官宦世家,但他本人比他的家世更迷人。谁人不知珞秉寒的名声,但早已退圈。你可以仰望,可以敬仰,但唯独无 法走进。
他有白月光,经历了结婚生子,有一个儿子,身边还有看重的弟弟。所以,竹子曾说追凇要理智。但他的这些故事,就足以吊足了胃口。如果这些事发生在普通人身上,大多是吐槽。但那个人是凇哥,就是另外一回事。你厉害到一定的程度,别人对你是带了滤镜的。其实,凇哥最吸引人的是他的气质和气场。
作为一名训诫者,大钟的气场是外放的。他的霸气,他的状态,你能感受到。但是,凇哥不一样,你猜不透他。秦子良自杀未遂的那一次就是例子。
大钟很直接,不说就打到说。但是,凇哥不一样。他不动手,依然是个训诫者。如果,渊哥忍者没有动手,让凇哥和子良谈完,估计子良受的罪更多,而且该挨的一下都少不了。而且,你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
一开始子良问话不答,他就说不想说就不必说,但凇哥开口全是问句,让人不得不回答的那种。果然,一开口就会加罚。你以为他不会动手,可到最后还是动手了。你以为他不会放水,但最后还是放水了。而且是那种话说得明明白白,能让你感受到的。
正文中,凇哥对子良的教育,从来都没有动过手。但是,该明白的事情,他都会让子良明白。子良辞职,他带着子良去见丘赫,里里外外都替他打点好。子良也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子良最后的那些话,明明很感人。凇哥也知道孩子长大了,心里欣慰,但始终没有说出来。
凇哥真的为子良做了很多,有他看到的,也有他看不到的。曹彬曾说,他继承了段华卿的暖,却没有继承他的严厉。其实,只是很多人看不到而已。作为训诫者,他的严厉是不怒自威。
你以为凇哥是属于云淡风轻那种人,确实是。你看他喝茶,还有写字就知道了,你在他的身上,永远看不到焦虑和急躁,一如既往地稳。但要论算计,恐怕很少人算计过他。和叶强的那次饭局,就是证明。只是,看起来是对方心甘情愿地入局。他太懂人心和人性。
其实,凇哥远没有表面云淡风轻。他有抽烟的习惯,而且,有时候是一根接着一根,甚至不说话。个人感觉,那是在消化自己的烦心事。他的故事,应该有很多无奈和心酸。
我们表面看到的淞哥永远处事不惊,懂进退,知分寸,任何事情都淡定自如。背后,其实有很多酸楚和苦闷。
在新文《踏雪乌蹄观海啸》中凇哥成了主角,真的是人狠话不多。气场拿捏得死死的。一开始,就说了两句话,你就能感受到他的气场。第二章,你能感受到那种温暖,但也有疏离。这就是凇哥,其实很有分寸感和边界感。但越是这样,越不容易相处。和凇哥最好的相处其实是势均力敌的朋友,他在渊哥面前,那种难得的放松。
理智追凇不可能,是因为他真的是迷,举手投足都很吸引人。作为读者,不用太理智,毕竟凇哥这样的人太少。但是,文中的迷弟们还是要理智,一般人追不到。哈哈哈。@云川漫步
第四十二章 撒谎的后果
✓ 姜汁,绳结,薄荷味的小东西
乌恒璟倒抽一口凉气:“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么?”
珞凇头也不回:“说。”
“您真的没有收过sxx吗?我听说您以前收的男性xx都是以‘学生’的名义收的。”
“他们确实是我的学生。”
“那您之前……真的退圈了?”
“你想说什么?”
“您……的手法,是不是过于专业?”
这娴熟的手法……怎么看都不像是退圈多年的样子。
珞凇回过头,淡道:“不如想想你自己——为何如此不专业。”
他的眼神骤然犀利:“对于任何关系,信任都是第一课。你不信任我,不信任我能够提供更好的解决方......
✓ 姜汁,绳结,薄荷味的小东西
乌恒璟倒抽一口凉气:“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么?”
珞凇头也不回:“说。”
“您真的没有收过sxx吗?我听说您以前收的男性xx都是以‘学生’的名义收的。”
“他们确实是我的学生。”
“那您之前……真的退圈了?”
“你想说什么?”
“您……的手法,是不是过于专业?”
这娴熟的手法……怎么看都不像是退圈多年的样子。
珞凇回过头,淡道:“不如想想你自己——为何如此不专业。”
他的眼神骤然犀利:“对于任何关系,信任都是第一课。你不信任我,不信任我能够提供更好的解决方案,不信任我的惩戒有助于你的成长,这就是你作为学生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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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地方见。
感谢 @米酒蛋泥 、 @云若秋汐... 、 @怜棠 、 @沉默沃野 、 @幽灵 、 @何捷了解一下— 、 @国宝 、 @唯知迩雅 、 @韭妖妖 、 @无因 、 @kongshadi纱 、 @是只小包子呀 、 @7775318 、 @林栖者 、 @安 、 @阿白 、 @莫墨默陌 、 @榛果粒 、 @听男神声音耳朵会怀孕 、 @红叶 等超过73位朋友请我吃甜品和请小乌吃姜汁薄荷糖~
感谢所有投喂粮票的朋友们!
【
隐藏结局是小乌呜呜呜地求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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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师(第三卷) 18
“我来。”陈轲忽然道。
胡文昊一个迟疑,黄舒的检讨书已经被陈轲抽走了。
黄舒的电脑就在旁边,工作状态。陈轲一个顺手就把屏幕下方摞着的一堆网页全点了叉。装模作样地打开paperpass,又同时登录两个常见的查重网站,就着旁边的复印机扫描黄舒的检讨书文字识别。
几分钟后,陈轲把检讨书还给黄舒,“念,继续。”
随后他回到何景深的身边,无事似地靠在桌沿,双手也如他的老师那样抄在怀里,对何景深报以一个浅淡的笑。
冗长的检讨念了半天,终于最后一句话音落定,办公室里默得像灾难过后荒无人烟。
“陈教授怎么看?”何景深理着袖口上的褶子。
陈轲一时没能有反应,何景深又问他:“...
“我来。”陈轲忽然道。
胡文昊一个迟疑,黄舒的检讨书已经被陈轲抽走了。
黄舒的电脑就在旁边,工作状态。陈轲一个顺手就把屏幕下方摞着的一堆网页全点了叉。装模作样地打开paperpass,又同时登录两个常见的查重网站,就着旁边的复印机扫描黄舒的检讨书文字识别。
几分钟后,陈轲把检讨书还给黄舒,“念,继续。”
随后他回到何景深的身边,无事似地靠在桌沿,双手也如他的老师那样抄在怀里,对何景深报以一个浅淡的笑。
冗长的检讨念了半天,终于最后一句话音落定,办公室里默得像灾难过后荒无人烟。
“陈教授怎么看?”何景深理着袖口上的褶子。
陈轲一时没能有反应,何景深又问他:“这检讨写得怎样?”
“挺好的。”
陈轲抬了抬脖颈,对黄舒笑道:“以后争取再多写两篇,我去买个版号给你出个集子。名字都给你想好了,就叫《黄总深刻反思录》。”
一瞬间学生们都忍俊不禁,几个女生在后面吃吃地笑,胡文昊等男生憋着不做声——但脸色都精彩得很。只有黄舒和何景深全没有笑意:前者想笑但实在是笑不出,后者惯如一常的严肃,薄薄的眼镜片反着冷光,顷刻之间把一屋子欢愉都全扫没了。
何景深两手叠在腿上,一字字说:“我现在在外面有事,不可能整天在办公室看着你们。同学之间但凡有什么矛盾,能各退一步和平解决最好,实在不行就留着等我回来给你们解决。校规校纪白纸黑字摆在那里,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心里要有个数。下次再让我知道有谁在办公室里惹事就不是做个检讨这么简单。”
语声就此一顿,他深看了陈轲一眼,又道:“陈教授本科跟着我四年,我从没见他越过雷池半步,你们最好也多向他学一学。”
“行了,散会。刘雨涛留下。”
黄舒捏着检讨一溜儿回到座位,其余学生也走的走散的散,办公室中间这两平方的地皮不过片刻又空下来了。
何景深从座位上起身,拎着椅子回到电脑面前,落座的同时键盘上敲几下输入密码,似乎不那么上心地:“陈教授现在在这里,退学的事你自己和他说清楚。要找人签字就抓紧机会。”
这句显然是对着刘雨涛说的——退学申请书都还在刘雨涛桌面上放着呢。
陈轲直像遇到什么天大的好事,唇角一道弧线扬得老高。虽然他一准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下午早些时分刘雨涛到底对何景深说了些什么话,但这世界上难道还有比“刘雨涛”、“退学”这俩词汇更贴心的组合?
刘雨涛站得远远地,几乎没动过位置,缩着脑袋说:“何老师,我,我不想退了。”
“怎么,改主意了?”何景深问。
陈轲一身气压太强了。杵在旁边能让人喘不过气。如果不是还有个何景深镇场子他刘雨涛几乎要躲去门外边——“我,我中午又想了一下,还是先念完博士再工作更划得来。”
他确实是想通了。本来下午那会找何景深退学就是一时冲动。找工作也只是个说辞而已,老家那边一瞎破地方他怎么可能看得上眼?
要想在A市这样的大城市立足,学历越高自然本钱越多。建筑设计类专业的学生博士生毕业就可以在一线企业里带项目,硕士未准还得跟着别人再熬几年,待遇更不是一个档次——他都快博二了,在何景深这里一个多月也不是完全呆不下去。不过就被陈轲骂了几句,到底何必要想不开呢?
然而陈轲一声冷笑。“读个书还划得来划不来。”
手在衣兜里一顺,掏出iphone打开通讯录拨电话,没几秒电话通了,一手撑桌子一手拿手机,偏着脑袋说:“刁处。是我,没,不是这事,好的好的下下周我让秘书和您联系——”
有一些目光投射过来。稍远的几名学生、胡文昊、黄舒、还有近处的何景深。陈轲只看了何景深一眼,随后便望向另一头无人的墙角,表情冷漠到近乎失温。
他对电话里说:“是这样。您听我仔细说。我这有个学生,21级的博士,叫刘雨涛,导师信息挂在何景深教授名下。名额是从我这儿转给何教授。这学生这个学期前后几次打架斗殴严重违反实验室纪律,我都没给他报。报了影响他出去找工作。但是带肯定是带不了了。您那儿走个程序给退了吧。”
电话里说了两句什么话。四下里投来的目光愈发多了,刘雨涛倒抽一口冷气想说点什么,何景深停下手中的事唤道:“陈轲?”
然而陈轲抬了抬脖颈,全看不见周围似的继续说:“理由就写成绩低劣。学院这边我有助理院长权限,明天我亲自签单子给您拿过来。学籍户口这些您和他们辅导员再沟通一下具体怎么处理。对,就这事,行,我还有事先挂了。”
手机锁屏往兜里一收,陈轲微眯着眼,坦诚直白地对刘雨涛说:“我知道你家里在学校有点关系。关系你随便去找,我无所谓,以后要去哪儿就去哪儿,别回来烦我和老师就行。”
这一整段时间——从陈轲开始打电话到现在。办公室里静如深夜的僻静的陋巷。
炽白的灯光从上面映照,把每个人的脸、每一分神采都照得无比的莫测诡异。
远处几名学生似乎人生第一次体会到权威的压迫、体会到什么叫社会的真实,都埋了头不能再往这边看;胡文昊默默地坐在一旁,于无声处叹了口气;黄舒抬起头想说点什么,却又到底不敢再说什么。
只有何景深毫毫无讳忌看着他,一眸眼光深似海底。
刘雨涛脸色刷白地,往何景深这边看了半晌——那一双手似再也没有气力、似乎弄丢了什么不明所以却又无比重要的东西。当他再次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听见何景深缓缓地问:“刘雨涛这两次打架都是别人先动手,他应该算受害者。你为什么说是他在违反纪律呢?”
陈轲依旧冷白着脸,返身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淡淡道:“何老师。除了故意伤害,刑法里面还有个罪名叫寻衅滋事,我建议您适当补充一些法律常识。”
何景深抽了半口气,目光复杂地又看了陈轲片刻,回头劝刘雨涛说:“退学通知正式下来前都还有余地。你如果真的还想读,自己去给陈教授求个情。”
桌上的水杯见底了。胡文昊给陈轲端来又一杯热水。实验室配发的纸杯最近换了新的款式,再过两个月就是A大一百一十周年校庆,杯身上印写着A大的校徽和校训。下面还篆书红墨一行小字,是当年学校创办时开宗明义的书文:
爱国荣校、饮水思源、厚德载物、自强不息。
陈轲接过水杯,审视这些无比端重又古板的字眼。低声道一句谢,随后又把手机和蓝牙耳机都从衣兜里掏出来。
刘雨涛收拾他黑色的背包,一股脑地把他的笔记本电脑、纸笔和书册都塞进去:“算了。不读了。读着也憋屈。”
拉上拉链拎起书包,揣上手机他抬腿就走了。头也不回地。一直到人影远去门外,胡文昊才慢慢地也走开,回到他自己的座位里去。
——————
记得点小心心哦,爱大家:)
《安歌》第二十四章(终章)
“还是年轻啊。一点就着。”
当晚,和陆白吃饭时,便提起了这件事。
许是喝的是白酒,陆白的眼神里竟开始有几分迷离,更无从得知那话里是情绪多一些,还是事实真一点,“一个年轻气盛毫无城府,一个直来直去不懂低头。怪不得,师父要担心。”
正是春菜上市的好时节,新鲜肥美的江刀辅以清寡的葱丝姜片、佐着精瘦整齐的火腿。服务生将脊椎大骨连头一并剔下后,丰腴的鱼肉浸泡在大火蒸出的汤汁里,泛出浓浓一层油脂。
入口即化、软糯醇厚。
纤细的鱼刺被挑在筷尖,轻轻蘸到骨盆上,陆白看向斜对角的安寄远,笑得倒很绅士,“...
“还是年轻啊。一点就着。”
当晚,和陆白吃饭时,便提起了这件事。
许是喝的是白酒,陆白的眼神里竟开始有几分迷离,更无从得知那话里是情绪多一些,还是事实真一点,“一个年轻气盛毫无城府,一个直来直去不懂低头。怪不得,师父要担心。”
正是春菜上市的好时节,新鲜肥美的江刀辅以清寡的葱丝姜片、佐着精瘦整齐的火腿。服务生将脊椎大骨连头一并剔下后,丰腴的鱼肉浸泡在大火蒸出的汤汁里,泛出浓浓一层油脂。
入口即化、软糯醇厚。
纤细的鱼刺被挑在筷尖,轻轻蘸到骨盆上,陆白看向斜对角的安寄远,笑得倒很绅士,“那日,让你留下和瞿家大哥吃饭,你也不愿意。听闻你师兄的事后,和师父大吵一架之后就走。这种场合不多参与,你又怎么知道其中的利益关系?”
那日?
安寄远恍然回忆起——
那日,是他意外发现季杭的预嘱文件后,挨过打又狼狈回家的那日。也是那日,他从陆白口中得知了乔硕与安笙的交易。
“你就从来没有想过,瞿林这件事,师父亲自出面调停,用的是什么理由?安家为什么要突然干涉B大神外主任的事?”陆白撇向同样脸色不太好的季杭,用公勺给兄弟两个晾了两碗清鸡汤,“你大概也没有想过,从一开始坚持要去B大神外,点名要跟着你哥,仅仅是因为爱好和喜欢,这样的理由真的充足吗?你阑尾炎术后那几天,院领导来看你时,你哥在你床位边守着,那些脑袋瓜聪明到绝顶的人,真会以为这是主任对下级医生的单纯关照?”
陆白都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安寄远是毫无城府,但不是没脑子。可震惊,是难免的,“陆白哥是说……有人早就知道我和哥的关系了?”
“是。但不是陈德天。”陆白将盛满的汤碗轻轻推给二人,“他只是院内领导层用来试探你们的工具罢了。明确你们的态度,也帮助他们判断,你这张底牌究竟还有多少价值,对安家两位少爷来说最重要的又是什么。被你如今这么一张扬,把柄也都双手递出去了,这样,今后只要抓着你们两个的兄弟关系,让你出面办个事,还不容易吗?”
季杭没说话。他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些权利交易上。
他尽可能说服自己不去想,安笙选择向院内领导层揭露自己的身份,是仅仅出于对小远的保障,还是,有其他的意图。
他一直很清醒。清醒到有些残忍。
所以,很快就告诉自己——有任何意图,都没用。
父亲这个角色在孩子人生的每个阶段,都需要扮演不同的角色:儿童时期的陪伴支撑和保护、长大过程中的鼓励及信任、成熟成人后的放飞和退让。每一种角色,都有阶段性的重要意义。无法提前,更不能滞后。
在季杭最需要保护和陪伴的童年时期置身事外,那么,如今他足够强大了,再回过头来给予那些不再需要的关注和维护,幼稚地妄想弥补,简直可笑。
季杭不愿就这个话题过多纠缠,陆白年长他几岁,在安笙身边摸爬滚打的年数不低,社会经验、人际交往,都要比他熟念不少。但是,季杭不愿小远把过多的精力放在这些事上,他仍坚定且木楞地认为,在医疗界里,技术和能力才是临床医生最锋利有益的武器。
“陆白哥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陆白也抿了口汤,“师父手上的两个项目,投注了太多心血,总不能落下的。但是,不管是区域医疗中心的建设,还是基层中医药网络,大概,都不能长期逗留在B市了。往后,还可能要去美国一阵子,有个交流项目这两天联系了我们。”
这也是他今日叫季杭和安寄远出来聚餐的主要原因,“不过,我准备留几个师弟师妹下来,到时候等真正要离开了,再介绍你们认识。都是靠谱的人,有什么事要帮忙可以直接找。师父——”
安寄远诧异地抬头,那是他头一次见陆白红了眼眶。
陆白倒是被看笑了,“总是师父嘛……师父家里的私事我不了解,从前与你们的恩怨也只是道听途说。但是,师父对我,对我们,还是很好的。”
安寄远颇有几分安家少主的气势,“陆白哥准备先去哪里?二叔家在西北,家里还有个几个表兄在南方沿海。美国的话——”
安寄远偷看一眼季杭,陈析虽说是他们兄弟二人的血亲舅舅,可如今身体状况欠佳,就连安笙去世的讣告,也在季杭和颜庭安的商量后,被拦下了。
“行了吧你,先担心你自己。”陆白不以为然,他用温热的毛巾擦手,丝毫不顾忌仍站在远处侍候的服务生,嘲笑道,“你哥打电话给我,十有八九是让我给你上药,剩下一两次是让我揍你一顿。你说你成天挨打,怎么跟女朋友交代?”
安寄远被戳到痛处,脸色骤然红了,狠狠咬了口生煎包,嘴硬道,“要你管。”
陆白旋即给出主意,“要不,你给你哥也介绍一个?”
季杭没能给安寄远这个机会。
安笙丧葬礼的轰动场面,让季杭差点就忘了,这是一起交通事故。责任划分完全没有悬念的交通事故。
肇事人是一名年方三十的卡车司机,家里育有一个尚未来得及见面的女儿,拿着国家的低收入保障金,住在郊区漏水的老公房里,妻子是转角处水果店的帮工。
本是个该叫人生怜的人设——季杭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没有办法对这个将安笙碾压在两辆车中间、直接致使两兄弟丧父的男人,产生一丝一毫的同情。他是救过很多很多人,将锦旗铺开足以挂满墙面,他也有别人难以触碰的柔软内心,但是,他季杭,并不算是一个宽容的人。有错必纠,对自己对别人,一向是这个原则。
交通肇事致人死亡是公诉案,可以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而附带的民事诉讼,季杭一分都没有退让。以安笙的身价,那是一份可以让这个男人及其家人倾家荡产、从此颠沛流离的民事诉讼。
于是,尚且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季杭,一次又一次用冰冷刺骨的言语,拒绝几乎每日都会出现在神外科室的席鹤。对她的言语劝说和执着恳请,视若无睹,并加以冷讽。
当然也就无法体谅一个为案件奔波数日的女生,一边忍耐例假的剧痛,一边在冰冷的手术大厅抱团等候三十个多个小时的绝望。
刚下手术的季杭本就疲累烦闷,说起话来,语气自然难听得很。
“杀人不要他偿命就应当谢天谢地了!犯错难道不用付出代价吗!”
“你真的是公益律师吗?到底拿了人家多少好处?”
“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想,一个杀人凶手下辈子还想安度余生,如果是你的家人呢,你愿意吗?!”
活生生,把一夜滴水未进的席鹤气晕在手术室外的大厅里。
找回理智后,才后知后觉,这也是人家的工作,无论如何也不该去为难律师的,况且还是个女孩子。
木头内疚了、自责了,但木头不会哄人,只会冷冰冰木楞楞的道歉。直到——
隔天下午路过病房,恰巧瞥见席鹤托住脑袋看住院医打结看得津津有味、笑靥如花。
那晚,季杭问安寄远讨来一团圆圆胖胖缝合线,坐到席鹤的病床面前,一脸认真得将线绑在一次性塑料杯的杯身上,“小朋友打结有什么好看的。你想看什么结?器械还是徒手?我打得比他们快、比他们稳、还漂亮。你看着这个杯子,若是有任何轻微挪动——”
“我请你吃饭。”
只是可惜,在这桃花盛开、春心荡漾、木头开花的季节里,季杭也并没有对安寄远和乔硕的错误表现出半分容忍。
毛阿姨出院了,走的时候握着安寄远的手,像最初那日要给这帅小伙介绍女朋友那样,友善而慈祥地笑,不过,她已经不认得他了。
当天下午,这个床位就转入了一个貌相姣好的年轻男孩。
男孩精瘦精瘦的,简直比儿时的安寄远更鹌鹑,右侧额颞叶有个鸡蛋大小的占位。入院后的第二天,检验科电话回报作为管床医生的安寄远:患者HIV抗体阳性。
那一天,是这个男孩子的十八岁生日。
安寄远盯着电脑屏幕上标红的检验结果,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年少时期的每一次生日,不多不少,缺失的十四个生日。
他捏着病历本走进病房,男孩的家学优良,在父母的欢声笑语中站起身来,对安寄远微微颔首,笑得眼底缀满了光,“医生好,刚想把蛋糕给送去您办公室呢,您这就亲自来了。是有什么吩咐吗?”
“没事。”安寄远指尖用力,握住病历本的骨节毫无血色,“就是来提醒你,明天早上要空腹做检查。”
乙类传染病,上报时限是二十四小时。
就是算足了那个魔性的传染病上报系统可能带来的延迟,明天一早来报,也是来得及的。于是,安寄远最终还是没有告知这个刚吹完蜡烛的男孩,这个即将改变他人生的噩耗。
人算不如天算,那天晚上,安寄远做了一晚上的急诊手术,一直到隔天中午,才托着疲惫的身躯走出手术室。心里还惦记这事,回到科室,男孩却已经出院了。
为他办理出院的,还偏偏是乔硕。
“我靠!你脑子秀逗了吧!艾滋你不上报不告知患者,你是不是傻啊?!”
“昨天晚上说和今天早上说有区别吗,让孩子安稳过个生日不好吗?你知不知道要是真说了,很有可能他以后都不想过生日了!倒是你,办出院怎么那么勤,报告结果都不看!”
“你还怪我?你知道我早上多忙吗!那孩子妈妈着急催着要出院说家里有急事,我就是看到是你的患者相信你才匆匆掠过的,偏偏你还出错!现在怎么办,电话都打不通!”
安寄远和乔硕在食堂吵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季杭就坐在他们身后的长桌上吃饭。一粒米没剩,一个字也没落下。
这次,难兄难弟两个师兄弟,谁都不算冤枉,并排撑在那张熟悉的办公桌上,捱到一次次因体力不支而跪倒在地。
而季杭依然严厉凛然、面如玄铁,气场沉下时,总叫人不由自主感到畏惧。尤其是,气头上的他,训起人来根本不留情面。
“安寄远,你是屁股不肿着上班就浑身难受是不是!一个艾滋患者不了解自身情况回到社会,是多大的潜在危险?他的传播途径最有可能是什么你不知道?做事不动脑子,高估自己的预判力,爱心泛滥的同时是把责任心也砍了吗?!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还敢藐视规章制度?你这就是对患者不负责任,对社会不负责任!”
“还有你!他一个低年资的住院医所负责的患者要开出院,你作为师兄作为年资略高的前辈,一句相信他就不用检查了?!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么盲目莽撞了?”
“去外面罚站!今晚都不用睡了。”
季杭的训诫观直白而粗暴,做错事,就必然要付出代价。有代价,才会在今后行止之时,报以敬畏之心。
戒尺藤条是代价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这是乔硕在差点被老师“扔掉”后第一次正正式式地受诫,从前的油滑模样杳无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比今时今日的安寄远更规正谨慎的驯顺。
季杭曾经向乔硕交付过百分之百的信任,将心底最隐秘的禁忌毫无保留地展现,那么,违背他意愿的刺探,便是辜负,必然会生出隔阂来。
隔阂是代价,疏离是代价,误解是代价,亲近之人开始有所防备是代价,重新被贴上标签被定位审视,也是代价。
任何的情绪反馈,都是代价。
乔硕的离开,终是被安排上了行程。
从不逛街的季杭,也在安寄远的撺掇下,跟着购置日常生活用品。提前一周开始整理东西,理的,却不是他要带走的行李。
季杭啃着爽脆的苹果,倚靠在厨房的移门边,看乔硕半跪在瓷砖上整理橱柜内的柴米油盐,为每个包装袋贴上开封和过期的日期,又将类别信息转头记到手头的索引本上。
这么个简单的背影,在季杭从长久以来的坚定冷硬中,映照出几分不舍来,“这有什么好理的,我还能不知道家里东西在哪儿吗?”
乔硕抹了把额头的汗,笑道,“脑容量就这么大,老师还是记手术方案记文献病例吧。”
季杭笑骂着,“臭小子。”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
还真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就算了,甚至有时,季大主任起得早了脑子还没开机成功,还会抓着头发揉着眼睛,在厨房叫唤半天乔硕乔硕的,脾气都快上来了,才想起来——
哦。他家小硕子,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啊。
原本是说,季杭和安寄远一起开车送他的,可春季伊始、雨水不断,去云海要经过一大段山路,乔硕便怎么也不愿意了。
去机场那天,艳阳高照、碧空如洗,三个大男孩一路上有说有笑。这半年时间,惶然如一部快进的电影,一帧一帧以难以捕捉的速率在脑海里迅速翻过。
该叮嘱的话,早都叮嘱过了;需要执行的规矩,以季杭的积威,自然也不用说第二遍。
所以,并没有出现任何戏剧化的告别场景。托运行李、办理完登机,等到安检口的时候,季杭和安寄远帮他背着随身物品,让乔硕趁空去了趟厕所。
“那我进去了?”还是习惯性得将湿答答的手擦在屁股后面,乔硕接过老师手里的双肩包背上,“老师赶紧回去吧,一会儿该赶上晚高峰了。”
季杭点头,“嗯,到了打电话。”
乔硕转身走进安检的闸口,再也不敢回头。
所以,也没有看见身后的季杭。
隔开登机大厅和安检处的玻璃是雕花磨砂的,乔硕在S形的队伍里慢慢往前蹭,季杭便弯腰弓背,透过磨砂玻璃中间的缝隙一直盯着看,看那个白色卫衣配牛仔裤的少年。直到被安寄远嫌弃地拽了一下,才缓过神来。
“哥又不舍得,不让师兄去不就好了。”安寄远把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反正,爸也——”
季杭旋即打断,“这不因为任何人的离开而改变。决定了的事情,就没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兄弟二人并肩走着,缓缓穿梭于人群接踵的机场大厅。
间或的沉默很平常。
“哥,我听说,去支边能学到很多东西。要不等师兄回来后,我也去试试?”
“你?”季杭微微挑眉,眼尾有意无意,在安寄远身上转了个圈,“你不行。”
不是“你不够优秀”的不行,而是——“我不允许”的不行。
“为什么?”安寄远疑惑。
季杭很坦然地执行霸权,“不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
觉得自己又双叒叕不被尊重了的安寄远忽然就有了点脾气,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季杭才回复两条信息的功夫,那孩子已经跟个小鸭子似的,横行霸道地走到他前面十多米的距离了。
季杭心中憋笑,突然就起了玩心。
他悄无声息地躲到一个高大的行李架后,小心翼翼探出一丢丢脑袋,偷偷观察安寄远的背影,心中暗想,这家伙多久会发现自己不见了,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然而,季杭难得的孩子气,并没能坚持多久。
他看见安寄远在找不见他时,眼底即刻笼罩的深深的恐惧和无措,像个被小伙伴丢弃的幼童、又像被扔掉在垃圾桶旁边的流浪猫,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的手,都是抖的。
不忍心了。
不出意外,安寄远破口大骂,“你去上厕所都不用告诉我一声吗?!一声不吭就消失是什么习惯,如果是我这样是不是就该挨揍了?这是机场啊!你就不怕那么多人我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正要走出大厅,季杭抬手给安寄远紧了紧领子,安安静静听他骂完,才轻轻说道,“又不是九岁的熊孩子,一会儿没拴住就到处乱跑,多大人了,还怕你走丢?”
“别碰我!”炸毛的小狮子当然不给人碰了,“什么熊孩子?我九岁的时候熊吗?”
嗯?
原来逗孩子,竟是那么有趣的吗?
季杭认真点头,仿佛仔细思量过后才斟酌着开口,“微熊吧。也有乖的时候,比如,挨完打之后的那一会儿,还是挺可爱的。”
???
挺可爱?
安寄远居然——
很、受、用。
烧得火热的怒气,哗哗就被季杭的话浇灭一大半。以他常年替苏蕴点奶茶的经验来看,微糖通常是原本糖度的30%,那“微熊”也就不算太糟糕。
更何况,这不是还夸他可爱来着吗?
安寄远悄悄憋了下嘴,乌黑的眼珠冷不丁一转,“还有呢?除了熊、欠揍欠教训,从前哥看到我,难道就没有其他什么感受了吗?”
季杭差点笑出声来,侧头面对身边安寄远一副“你再夸我几句我爱听”的模样,却忽而心中发酸,“当然有啊。”
安寄远竖起耳朵,“比如什么?”
“比如啊……”
整整十四年。
十四年前的那天,他们比肩而立。十四年后的今日,他们携手奋进。未来,好多好多个十四年,都将沿途同行。
他们对命运的风谲云诡束手无策,对人心的荡漾多端无能为力,甚至,在毕生致力的医疗事业中,也难以做到百分百的保证。
但是,他们从未就此放弃争取的和追逐的权利。
在崎岖的命运颠簸里,他们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在冰冷的人间炼狱之下,他们用汗水努力勾勒出理想的模样。一往无前时,也不忘驻足反省,砥砺前行中,拥抱对职业最初的热忱和最真挚的信仰,最终,冲破所有误解和禁锢,奏出一曲传世悠扬的安歌。
这是生命和生活的张力,是人之为人的任性,是理想主义者在庞然桎梏中渺小却勇敢的抗争。
“说话啊!”安寄远着急,“你之前每次见我,都在想什么呢?”
这会儿的季木头,竟一点儿都不木了,“想什么?才不告诉你。”
季杭在小狮子的瞪眼炸毛中,笑得像个吃了蜜糖的孩子。
他在想——
他的弟弟,悄悄长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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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歌寄微词》全文完。
2018.05.05-2022.04.01
感谢所有陪伴蛋泥一起见证《安歌》故事的读者们,真诚地祝愿你们:迷雾远航时有月光,风霜雨雪后有硕果。
彩蛋是中间那段拍的扩写哦
顺带试一试捉人功能,捉到的小伙伴会收到蛋泥发出的小狮子礼物一份(当然要等疫情结束先
观《安歌》有感之“孩子太委屈”
来源于@米酒蛋泥 的《安歌寄微词》
作为21世纪的女大学生,我可太能理解孩子的委屈了,深夜给我委屈的睡不着觉,有感而发。
孩子委屈的时候,我跟着委屈;孩子特委屈的时候,我跟着特委屈;孩子不委屈的时候,我还是替孩子委屈。
孩子内心:委屈巴巴
庭安哥:循循善诱
孩子他哥:让他自己来(冷漠.jpg)
孩子:害怕+委屈.jpg
孩子他哥:冷漠+生气.jpg
(此时的我:呜呜呜呜呜呜好委屈木头你不能温柔一点吗)
具体参考17章(7)
孩子委屈大喊:你为什么不来!
夏冬哥对孩子他哥:他已经知道错了
孩子他哥:你还敢问我为什么不来?安寄远,你以为我很想管...
来源于@米酒蛋泥 的《安歌寄微词》
作为21世纪的女大学生,我可太能理解孩子的委屈了,深夜给我委屈的睡不着觉,有感而发。
孩子委屈的时候,我跟着委屈;孩子特委屈的时候,我跟着特委屈;孩子不委屈的时候,我还是替孩子委屈。
孩子内心:委屈巴巴
庭安哥:循循善诱
孩子他哥:让他自己来(冷漠.jpg)
孩子:害怕+委屈.jpg
孩子他哥:冷漠+生气.jpg
(此时的我:呜呜呜呜呜呜好委屈木头你不能温柔一点吗)
具体参考17章(7)
孩子委屈大喊:你为什么不来!
夏冬哥对孩子他哥:他已经知道错了
孩子他哥:你还敢问我为什么不来?安寄远,你以为我很想管你吗?
——事后——
夏冬:你没看出来孩子就是想来看看你吗?
孩子他哥:我弟弟我自己知道怎么管
(我内心:???怎么管,孩子那么委屈你怎么不管管??呜呜呜呜呜呜呜好委屈)
具体参考番外《知味》5
孩子内心:委屈.jpg
孩子他哥:做错事为什么要委屈+生气.jpg
孩子言语间流露:委屈.jpg
孩子他哥:你该不该罚。。。,你错没错。。。你为什么。。。
孩子大喊出来:委屈.jpg
孩子他哥:噤声
孩子:不敢怒不敢言只敢委屈
我:呜呜呜呜呜呜呜太委屈了
每次我觉得剧情走向应该是这样的:
孩子做错事
孩子他哥一顿训
孩子委屈
孩子他哥一顿揍
孩子大喊委屈
孩子他哥哄一哄
然而事实上
孩子做错事
孩子他哥一顿训
孩子委屈
孩子他哥一顿揍
孩子大喊委屈
孩子他哥:噤声+一顿揍
孩子:不敢惹他哥生气了
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好委屈
我的想象中
孩子:哥,你不会好好说话吗
孩子他哥:对不起,是哥太凶了,哥以后注意
孩子:哥,你能温柔一点吗
孩子他哥:对不起,是哥太凶了,哥以后注意
孩子:哥,你能尊重一下我吗
孩子他哥:对不起,是哥不对,哥以后注意
然而事实上
孩子:哥,你不会好好说话吗
孩子他哥:冷漠.jpg
孩子:哥,你能温柔一点吗
孩子他哥:噤声
孩子:哥,你能尊重一下我吗
孩子他哥:你不够优秀
孩子:难过,失望,不想爱了
孩子他哥:冷漠,生气,你不够优秀
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好委屈
孩子你不能大哭一场说说自己的委屈吗,孩子他哥你不能停下来听听孩子的委屈吗,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好委屈
最后,希望孩子他哥跟隔壁二哥学学
然后,二哥送给小朝的一句话,在这里送给孩子他哥:“做哥哥那么简单吗?盯着那些分数少一分一板子,谁不会啊”
做哥哥那么简单吗,盯着那些错误错一个20下,谁不会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太委屈了
蛋泥看看我👀
宝贝们,晚上好。
我未曾想到时隔这么久,还会给我留言。前段时间下载贴吧,看到这两年许多许多留言,很遗憾平台限制不能回复了。如果曾经留言过的你能看到我在这里的回复,我想说:我也很感激大家,能为你们带去一点点的星光,我何其荣幸。许多消息里说,看了文很努力已经考上某某大学/研究生,这听起来真是让我为此骄傲。同时也很抱歉,写文比起现实生活是那样的理想世界。我想,最终每个人都得回归到自己的生活中。
不过若是大家在,日后可以更一更生活碎片。
下图:日落。
上周和哥哥打赌,他输了,周末带着我去买Beignet路上拍的。
[图片]
宝贝们,晚上好。
我未曾想到时隔这么久,还会给我留言。前段时间下载贴吧,看到这两年许多许多留言,很遗憾平台限制不能回复了。如果曾经留言过的你能看到我在这里的回复,我想说:我也很感激大家,能为你们带去一点点的星光,我何其荣幸。许多消息里说,看了文很努力已经考上某某大学/研究生,这听起来真是让我为此骄傲。同时也很抱歉,写文比起现实生活是那样的理想世界。我想,最终每个人都得回归到自己的生活中。
不过若是大家在,日后可以更一更生活碎片。
下图:日落。
上周和哥哥打赌,他输了,周末带着我去买Beignet路上拍的。
踏雪乌啼无责任番外:珞凇VS小乌和子良(3)
珞凇x秦子良和乌恒璟双打
继续拍 预警
【清水宝宝怎么发都发不出来。
请走竹子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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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请欣赏:两个小朋友,是如何在严主珞秉寒的眼皮子底下,一个走神到爪哇国,一个走神到南太平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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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神?”
珞凇的声音很淡。
【全文,请在竹子的老地方见】
珞凇将平板电脑支在乌恒璟面前的地上。
他将二指宽的乌黑檀木戒尺递给乌恒璟,让他右手执着,冷声道,
“既然刚才问话答不上,我许你现在通读全文。
左手撑平了,按照我刚才的力道,自己...
珞凇x秦子良和乌恒璟双打
继续拍 预警
【清水宝宝怎么发都发不出来。
请走竹子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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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请欣赏:两个小朋友,是如何在严主珞秉寒的眼皮子底下,一个走神到爪哇国,一个走神到南太平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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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神?”
珞凇的声音很淡。
【全文,请在竹子的老地方见】
珞凇将平板电脑支在乌恒璟面前的地上。
他将二指宽的乌黑檀木戒尺递给乌恒璟,让他右手执着,冷声道,
“既然刚才问话答不上,我许你现在通读全文。
左手撑平了,按照我刚才的力道,自己打。
一句话一板子。
轻了,躲了,便重头开始。”
--------------------
小乌:好期待先生亲自落板子啊。
珞凇:自己打。
子良那段,算是有感而发吧。
这个世界复杂凉薄,谁不想偶尔有个依靠呢?
子良是个心思细腻的小孩,这种小小吃醋的情绪很细微,但珞凇精准察觉到了。
希望我能表达出这种感觉。
起码,我对自己能写出这章,表示满意。
下一章预告:乌恒璟单人solo:我是如何哭出一个太平洋的。
喂,正主吗@云川漫步 ,你家的儿子们都哭懵了,快来救救他们啊。
第十四章 云泥之别
乌恒璟抬起眼睛望向珞凇,第一次,他用乞求的目光望向他。
“只是罚跪而已,有什么可难堪的,”珞凇一身深色西服,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将这句话原原本本地重复给他听,“几个字?”
乌恒璟的嘴唇不住地在颤抖,张了张嘴,他想说他知道错了,是他认识浅薄,可惜,他根本发不出声来。
眼泪在眼眶里积聚,却被倔强地压住不往下掉,乌恒璟垂下脑袋,像是一头被俘虏的小兽,不得不垂下他高傲的头颅:“求……求您……”
珞凇全然不为所动:“头抬起来,我问你,这句话几个字。”
语气平平的一句话,却有千斤重,压得乌恒璟喘不过气,他不敢不答,竭尽全力克制着xx的冲动,努力维持正常语气...
乌恒璟抬起眼睛望向珞凇,第一次,他用乞求的目光望向他。
“只是罚跪而已,有什么可难堪的,”珞凇一身深色西服,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将这句话原原本本地重复给他听,“几个字?”
乌恒璟的嘴唇不住地在颤抖,张了张嘴,他想说他知道错了,是他认识浅薄,可惜,他根本发不出声来。
眼泪在眼眶里积聚,却被倔强地压住不往下掉,乌恒璟垂下脑袋,像是一头被俘虏的小兽,不得不垂下他高傲的头颅:“求……求您……”
珞凇全然不为所动:“头抬起来,我问你,这句话几个字。”
语气平平的一句话,却有千斤重,压得乌恒璟喘不过气,他不敢不答,竭尽全力克制着xx的冲动,努力维持正常语气,答道:“……十三个字。”
珞凇淡道:“顶嘴该怎么罚?”
乌恒璟难以置信地望向他,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珞凇明明,一句重话都没有说,他甚至连语气都不曾变化,语气里的训斥之意却浓得让人抬不起头。
求您……不要……
珞凇再开口,语气近乎冷酷:“再有一次不回话,你今天就没有再开口的机会。”
乌恒璟张了张嘴,嘴唇徒劳地颤抖,像是经历一场毫无胜算的对峙,他不甘愿,却无可奈何。
困兽被逼入绝境,四处张望,却只见光秃秃的墙壁,冰冷,坚硬。
“……我错了,”三个字,好像是抽离了躯壳的灵魂,从空荡荡的半空里传来,乌恒璟呼吸两次,呼出的潮气带着颤音,“顶嘴,该掌嘴。”
“掌嘴?”
珞凇的重复,带着几分玩味、几分否定,要他重说。
乌恒璟认命。
他是黑阁的会员,自然知道圈子里的规矩,顶嘴便是——“一个字一下。”
珞凇冷淡道:“十三记耳光,接下来一个星期,不见人了?”
这一句话倏然击溃乌恒璟最后一点倔强,他崩溃地双手撑地:“我错了……我昨天不应该顶撞您……”
“我……”他不想说,憋到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可是他不得不说,他再多骄傲都屈服在最原始的xx之下,乌恒璟哭着求饶,“求您……我忍不住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没有人说话。
屋子里静得,只能听见乌恒璟啜泣的声音。
下一秒,珞凇关掉xx,淡道:“起来吧。”
乌恒璟崩溃地撑在地上掉眼泪,哭了几秒以后畏惧地抬头,x着一双眼睛瞄了一眼珞凇的脸色,只见后者沉静如水,条件反射一般地站起来,低头立着。
秦子良:……
秦子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刚刚经历了什么。
秦子良一时之间不知道更尴尬的是乌恒璟还是他自己,比这还要尴尬一万倍的是,秦子良隐隐猜到珞凇这一番行径的用意。
果然,乌恒璟一站起来,珞凇开口第一句:“认识一下,以后不是陌生人。”
秦子良:……
此时此刻的秦子良特别想提醒一句:凇哥,他……还哭着呐。
秦子良也摸不准,珞凇是为了给小孩一个教训才当着他的面要他罚跪,还是……为了安抚自己。
如果是后者,那他真的很想说:不用不需要不必了,先是我罚跪被他看,又让他罚跪被我看,分明是尴尬两次啊喂!
而且……若说自己被罚是活该,那乌恒璟被罚难道是因为,冲撞了自己?虽然昨晚乌恒璟冲进来确实让秦子良很尴尬,但也不必要让人被罚得这么……惨吧。
秦子良内心生无可恋地嘶吼,却主动伸出右手,礼貌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秦子良。”
乌恒璟咬着嘴唇,红着一双眼睛立着,动也不动。
珞凇抬手轻轻一拍秦子良伸出的右手,说道:“乌恒璟。”
三个字。
丝毫不能缓解现场气氛。
秦子良默默收回右手,假装看不见也听不见。
珞凇又道:“以后,当成是自己弟弟,恩?”
秦子良立刻回复:“肯定的。”
怎料珞凇下一句——“跟乌恒璟说说,你昨晚为什么被罚?”
轰——
珞凇轻描淡写一句话,炸裂了现场两个小朋友的脑子。
秦子良原地死亡:要当着小我十几岁的小弟弟的面再认一遍错?!
乌恒璟这才反应过来:是他?!
一切的一切,在乌恒璟的脑子里形成了串。
珞凇如此大费周章地折腾他,几乎要他难堪至死,竟然皆是为了给秦子良出气?
那一刻的乌恒璟说不清楚,自己是难过多一些,还是嫉妒多一些;是该难过自作多情,误以为珞凇愿意管教他,还是应该嫉妒面前这个青年,嫉妒他,竟被珞凇宠爱至此,昨晚他不过是撞破他的惩罚过程,今日珞凇就特地压着他赔礼道歉。
秦子良当然不知道小朋友的内心活动,他还沉浸在社死的痛苦中,硬着头皮地说道:“因为……企图酒驾,还对凇哥撒谎,所以……所以被凇哥罚了。”
“这么大人,还犯这种低级错误。”
珞凇这一句,是斥责,却也包含大家长的疼爱,落在此刻的乌恒璟耳朵里,刺耳异常。
他几时,如此爱护过我?!
秦子良红了耳朵:“下次不会了。”
珞凇转而对乌恒璟说道:“子良是律师,以后有任何法律问题,都可以请教他。”
乌恒璟咬着嘴唇,小声应道:“恩。”
珞凇闻言,语气冷了几分:“抬头,叫‘子良哥’。”
秦子良:?
秦子良:不……不必吧……
秦子良是能理解小朋友此刻的心情的,刚被罚过,情绪低落不想回话很正常,他又不会计较这些小礼节。
乌恒璟只觉得心脏疼得厉害,他深吸一口气,仍是强逼着自己乖乖抬头:“……子良哥。”
好了好了,没事了啊。
——秦子良刚想开口,只听珞凇冷声说了两个字:“重说。”
秦子良的呼吸停滞了。
珞凇在他面前,一直是温柔又克制,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珞凇。
他曾经听说过,黑阁里,钟坎渊和珞秉寒两个人的架子最大,可那时他觉得很荒谬,珞凇,怎么会架子大呢?
乌恒璟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一点:“子良哥。”
珞凇的声音,冷得能掉出冰渣来:“重、说。”
啪嗒——
乌恒璟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地滚掉到地上。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疼到不能呼吸了。
我与他,云泥之别。
为了他一句称呼,你能强压着我一遍又一遍重新说。
原来你不是不会爱护人,你只是不会爱护我。
乌恒璟掉着眼泪,自虐一般地逼着自己朝秦子良鞠了一躬,强压住颤抖的声音:“子良哥好,我是乌恒璟,以后请多多关照。”
珞凇这才对秦子良说道:“去忙吧。你的办公室,今天我征用。”
“您随便用。”
一身冷汗的秦子良逃也似的跑了。
于是,办公室里,只剩下珞凇和乌恒璟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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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晚了来不及做名单,先发出来给你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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