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创/中篇连载】寂静平安夜
【序】
“人的记忆是一种奇妙却靠不住的工具。”
历史的浪潮轩然迭起,许多真相要么被遗忘,要么被扭曲。
我们皆是被遗忘的人,亦是努力在暗流中寻回真相的人。
人们称我等为历史见证者,为被拯救的,没有随某个时代的消失而一并湮灭的少数幸运儿。
可只有我们知道,我们早已被历史所淹没。
【壹】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1949年的末尾。
我于1946年的深秋跨越英吉利海峡来到伦敦,加入了寻找工作的人潮中。1940-1945年期间,伦敦失去了大批经验丰富的医生。它需要补充新的血液,来医治人们伤痕累累的身体以及千疮百孔的内心。凭着从前在柏林获得的从业医师资格证,我轻而易举通过了Illusory...
【序】
“人的记忆是一种奇妙却靠不住的工具。”
历史的浪潮轩然迭起,许多真相要么被遗忘,要么被扭曲。
我们皆是被遗忘的人,亦是努力在暗流中寻回真相的人。
人们称我等为历史见证者,为被拯救的,没有随某个时代的消失而一并湮灭的少数幸运儿。
可只有我们知道,我们早已被历史所淹没。
【壹】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1949年的末尾。
我于1946年的深秋跨越英吉利海峡来到伦敦,加入了寻找工作的人潮中。1940-1945年期间,伦敦失去了大批经验丰富的医生。它需要补充新的血液,来医治人们伤痕累累的身体以及千疮百孔的内心。凭着从前在柏林获得的从业医师资格证,我轻而易举通过了Illusory疗养院的面试,成为了他们的主治医师。
Illusory疗养院位于远离市中心的郊区,坐落在一片相对完好的树林里,是栋5层楼高的独立建筑。它是所新成立的私立医疗机构,名义上的疗养院,实际上的精神病院。被送来这里的病人,大都被之前治疗他们的医院所放弃,包括他们的家属亲眷(如果他们还有的话)。医护人员在这里的工作类似于收容和看护,治疗病人的工作比重微乎其微。我每日需要做的,只是巡视病房和给病人分配定量药物。此外,有新病人送来时,我还负责诊断他们的危险等级,以此来安排他们居住的房间。
我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呆了将近三年时间。在战争中,这座古老的城市已经承受了太多的轰炸和袭击。尽管到现在都还未完全重建好满目疮痍的城墙建筑,然而,在砖石瓦砾间,忙碌和冷漠还是重新成为了伦敦的常态。人们需要从那场大战中恢复过来,重新适应并加入这个世界。
因此,一些令人不快的记忆急需被遗忘和抛弃。
查尔斯·列文被送来的那个午后,我正在四楼的办公室里休息。每层楼的尽头都有一间医生办公室,挨着它的是护工休息间。这样便于轮班医生的夜间巡查工作,当发生意外时,护工也能及时赶到。
用过午饭后,我坐在办公室的窗户边,望着外头发呆。这扇窗被擦拭的很干净,透过它可以清楚观察到疗养院周围的环境。眼下是十一月,屋外又在下着雨。阴霾中,阳光极其黯淡,树林在铅灰色的天空下化作沉默的阴影,偶尔有一两只鸟从远处飞来,收起它们湿漉漉的翅膀停歇在枝头上,林子才会发出些许晃动的沙沙声。
我皱着眉头,心不在焉地拨弄手里的香烟,并不想点燃它。伦敦的冬天和它的春天一样让人心生厌烦。尽管在这生活了三年之久,我仍旧没能习惯它的气候。当然,伦敦也始终没有接受身为一名外国人的我。大不列颠的子民骄傲而顽固,过去的荣光让他们依旧保持着古老的贵族风范,对来自异国他乡、有不同宗教信仰不同习俗的外人持有不信任的冷漠态度。
忽然,树林由远及近开始骚动。我听见一阵汽车行驶的声音,于是将香烟放进裤口袋里,起身穿上工作服。
又有新的病人来了。
正当我准备开门出去时,门突然被人叩响了。尽管那人敲门的力度很轻柔,我还是吓得差点大叫,下意识就想要抱着头躲到门后。
“祖克曼医生,有新病人送来了。”
说话的人是我的助手西蒙。我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手心都渗出了汗,冰凉黏腻得难受。
“哦,好的。我马上到。”
我咽了口唾沫,将手在大衣上胡乱抹了两把,强迫自己露出淡淡的微笑,这才拧开了门把。
我被四五个护工簇拥着走向五楼另一头的重症监护室,西蒙小步跟在我身边。平时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总是喜欢走的比我稍快一点,今天竟一反常态,紧紧贴着我。
“医生,今天来的病人有点特殊。”他一边不安地扭着双手,一边和我低语。
“我感觉到了。”我翻着西蒙递来的病历本,飞快地浏览对方的信息。“刚被送来,不需审查就直接被分到五楼的单人间,我还是头一回见。”
“确实罕见,刚才我下去看的时候都吓到了呢……”西蒙试图用故作轻松的语调来掩饰他的慌张,只不过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他干脆和我一样选择了沉默。
病历本上的资料显示今天被送来的病患名叫查尔斯·列文,是前英国陆军部队的一名士兵。他在1944年的诺曼底登陆战役中立下二等功,获得奖章并被提拔为陆军中士。战后查尔斯·列文申请继续留在军中服役,然而他多次参与或组织恶性斗殴事件,同时伴有一系列疑似精神失常的言行举止。经由军医初步诊断后,其为急性PTSD患者,随后转交惠灵顿医院强制进行住院治疗。治疗过程中,查尔斯·列文的病情持续恶化,除了反抗用药外,还出现了恶意伤害医护人员的行为,并造成一名护士致残。惠灵顿医院高层在商讨之后,决定将他交由Illusory疗养院隔离观察。
而我,则成为了查尔斯的主治医师。
“您进去的时候要小心,祖克曼医生。”护工转头小声的提醒我。“之前看管他的护士就是因为一时疏忽,右边的眼球直接被他抠了出来。”
我余光注意到西蒙虽然脸上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身体还是打了个颤儿。
“……我明白了。”
我从仅有的巴掌大的观察窗口向里头观察。
全封闭的病房里,一个男人正被绑带牢牢固定在床上,动弹不得。
观察口安装的防爆玻璃相当厚,加之我视力在最近又下降了不少,导致看的不是十分清楚。我朝西蒙点点头,示意把上锁的房门打开。他朝里头瞥了眼,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慢慢从衣兜里掏出钥匙插进了锁孔。
“你等在外面就好。”我出声安慰他。西蒙瞬间如获大赦般吐了口气,远远地站到了后面。于是,我带着其余人一起走进了病房。
床上的男人相当安静,对我们的到来似乎浑然不觉。
“他被送来前听说挣扎的很厉害,所以惠灵顿的医生给他打了镇静剂。”护工跟我耳语道。“现在应该还没有过药效。”
我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观察着这个新来的危险病人。病历上写着查尔斯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然而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年长些。他是英国男人的典型长相:脸部线条圆滑,五官立体深邃,浓密的深棕色眉毛和蓝绿色眼睛甚至给人一种温柔软弱的错觉。
确实,人们很难将这样的长相和那些暴虐的行为联系到一起去。
不过很多时候,外貌和性格并不总相匹配。
列文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双眼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对外界环境毫无反应。如果不是他偶尔还会眨巴下眼睛,我都要怀疑眼前是否是具没来及闭上眼睛的尸体。
我清了清嗓子,稍微俯下身尝试与他交谈。
“欢迎来到Illusory疗养院。我是您的主治医师……”
对方终于有了些微的反应。他收回目光,缓缓转向了我。顿时,我感到一股怨毒从那对眸子里喷了出来,周遭的空气骤然变得难以忍受。
“别他妈摆出一副救世主的伪善面孔,你这狗娘养的杂种。”
“我并没有想过要当什么救世主。”我直视着他,平静地回答道。“这只是您的说辞,列文先生。”
他死死地盯着我,咬肌鼓得很紧,苍白的脸渐渐泛起了血色。我注意到他放在身侧的双手已经握拳,还在轻微颤抖。
“你以为成了医生就可以掩饰自己的肮脏罪行吗?我要撕烂你的大褂,让大家看看你这头满身流脓长蛆的猪猡!”
列文睚眦欲裂,开始疯狂挣扎。众人紧张地围上来,有护工已经站到了我的身旁,以防备他会突然做出伤害我的行为。
“果然之前跟我们对接的护工没说错,这家伙满嘴都在说胡话。”大个子米勒一手护在我面前,一手抵在他和发狂的列文之间。
“看来药效过了。”我拍拍他的肩膀。“你去药房,按照之前病历上开的药单抓点药过来。”
米勒犹豫地回头看我,我朝他宽慰地笑笑,同时挥手示意其他人都退到病房门口。
“医生……”
“放心,只是询问他一些情况,我会和他保持安全距离。何况他是没法挣脱的。”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听从我的要求离开了房间。
直到最后一个护工也走出了病房,并小心地合上门后,列文终于从刚才狂躁的状态中脱离出来,躺在床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我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目光在手里的病历和他身上逡巡。
“你参加过D-Day的作战。”
他疑惑地偏过头,眯起眼睛。
“那是‘霸王行动’……可这关你什么事?”
“我对盟军士兵一向抱有最高的敬意。”
他不屑地嗤了声,继续瞪着脏兮兮的天花板。
“你叫什么玩意儿来着?”
“诺姆。诺姆·祖克曼。”
听到我的名字时,列文愣了愣,偏过头重新认真地打量了我片刻。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他干裂的嘴唇慢慢咧开一个嘲讽的弧度。
“操蛋的德国佬。”
我突然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噤,手里的病历本差点就掉在了地上。
“不过你看上去并不是特别像犹太人。”他自眼角斜睨我一眼,蓝绿色的瞳孔里满是讽刺。“所以你才侥幸逃过一劫,是这样吗?”
我伸手将滑到鼻尖的眼镜推了上去,不动声色掩住自己发白的嘴唇。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离开病房的时候我走得很快,将其他医护人员远远抛在了身后。似乎他们中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但是我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脚下的速度。我不能回头,哪怕仅仅是惊鸿一瞥。否则,他们将会看见一张被恐惧和惊慌充斥的扭曲人脸。
终于,在情绪完全失控之前,我赶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用肩膀顶开了门进去,用上最后的力气把办公室的门反锁好。接着,强烈的晕眩和来自双腿的虚软让我再难以支撑自己站立。我僵硬着走了几步,膝盖不住碰撞。我尝试着抓住旁边的椅子,然而胸口的闷痛终于让身体脱离了意识的控制。
我失去了重心,猛地跌倒在门边的沙发上,像条搁浅濒死的鲸鱼那样大口大口地喘气。血液仿佛从四肢末梢冰冻,恐慌伴随着加速的心跳逐渐蔓延至全身。我努力蜷缩成一团,哆嗦着抱住自己的双膝,尽量与这种令人不快的感觉作斗争。
左手小臂开始隐隐作痛,灼烧般的疼痛难忍。我颤抖着摁住了腹部,强烈的恶心感伴随胃里的阵痛一股一股往外涌,喉咙条件反射地做出了呕吐的应激反应。我忍不住干呕了几声,生理性泪液渐渐浸湿眼角,凌乱的发丝被冷汗浸透,湿哒哒黏在脑门上。我想要放声尖叫或者哭喊,却无法说话。
现在的我看上去应该滑稽透顶了。
我死死咬住后槽牙,闭上眼睛把脸埋进肮脏的沙发布面,压得太阳穴附近的血管突突直跳。
没事的,没事的。
我把身体又往沙发深处挪了些许,同时紧紧抱住了左臂。
毕竟都过去了。
【佣空】灰烬之下
是佣空合志解禁的文
其他文手老师主页也同步更新了, @善待傻瓜好吗 @茶可夫斯基【勿扰】 @長谷川弥生 @Mr.tire @可燃海星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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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一个人是悲伤,死去千百万人只是一个统计数字,向逝者致敬,为生者而战。
——仅此纪念在纳维亚之战中牺牲的所有人
临近傍晚的伦敦依旧被一片欢腾所笼罩,人群在宽阔的道路两旁川流不息,街头艺术家们紧闭双眼,合着曲子的节拍陶醉其中,正尽兴忘我的表演。坐落于中央...
是佣空合志解禁的文
其他文手老师主页也同步更新了, @善待傻瓜好吗 @茶可夫斯基【勿扰】 @長谷川弥生 @Mr.tire @可燃海星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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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一个人是悲伤,死去千百万人只是一个统计数字,向逝者致敬,为生者而战。
——仅此纪念在纳维亚之战中牺牲的所有人
临近傍晚的伦敦依旧被一片欢腾所笼罩,人群在宽阔的道路两旁川流不息,街头艺术家们紧闭双眼,合着曲子的节拍陶醉其中,正尽兴忘我的表演。坐落于中央公园的喷泉应景喷出柱柱交错而上、五光十色的水花,淋湿了旁边一群来回穿梭嬉笑打闹的小孩。
这是一幅繁华而热闹,光怪陆离的景象,在这生活的人们,追求梦想,随心所欲,不必惧怕清晨的阳光,也无需担忧夜幕的漆黑,这是独属于和平年代的光景。
可谁又能想象三年前的伦敦街头,完全是另外一幅截然不同的画面,如同行走在地狱般,仅回忆起来便让人脊椎发凉,不禁胆寒。
三年前的伦敦充满了萧条与肃杀,马路上唯一常客就是阴冷不散的寒风,放眼望去空荡荡的,人迹罕至,很少有人敢在外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这个特殊时期,能出现在街道上的一般有两类人,一种把身上包裹的严严实实,只留下疲惫麻木的黑漆双目,他们神色慌张,左顾右盼急匆匆地在街道穿行;而另一种则是些已失去了所有,了无牵挂的亡命之徒。
那时候的路边总是飘散着阵阵若有若无的恶臭,是一种肉体溃溃烂的味道……
三年前,被称为大英帝国历史上最黑暗、最屈辱的时代。人们捶胸顿足的嘶吼,绝望无助的哭号日日夜夜在伦敦上空盘旋,经久不散。
可他们终究还是挺过去了,用无数顽强的生命,屹立不倒的肉体,前赴后继的终结了这场如大屠杀一般的战争。
在这千千万万士兵中,有一名年轻出色、足智多谋的女将脱颖而出。
她独当一面,成就了一段令人震惊钦佩,口口相传的战役。以三千人抵御万人,以少胜多,竟神奇般的凭一己之力扭转了快要落败的最后之战。
人们振臂高呼,虔诚膜拜,世界迎来了和平,这位传奇女将的名字在同年响彻了整个帝国,她叫——玛尔塔•贝坦菲尔。
人并不是生来就强大,非人的经历磨难与挣扎,造就了战乱时期的英雄。
玛尔塔也不例外。
>>
玛尔塔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与寻常姑娘不同的梦想,她渴望当一名军人,准确的说是空军。
拥有一架飞机,在广袤天空中与白云并驾齐驱、自由自在飞行,看着地面那些曾要仰望的高楼,在自己视线中逐渐变小、越来越远。
这是一件很美妙的事,以至于在无数个辗转反则的夜晚,梦境替她完成了这朝思暮想的愿望。
玛尔塔说服了家人,顶着旁人异样的目光,鼓起勇气参加了军校的招生,度过了艰难又怀有盼头的三年。白皙的手掌逐渐布满了厚厚一层茧,细腻柔嫩的身体浮现了紧实有力的线条。
可是事与愿违,在毕业那一年空军名额极度紧缺,优先选择权尽数给了男生,在毕业的最终分配布告里,那一行行小字,彻底粉碎了她多少年日思夜想的志向。
玛尔塔•贝坦菲尔——陆军机械步兵第一军队
她在公告栏前久久驻立,久到周围本是熙熙攘攘拥挤的人群变得只剩下她一个,久到明亮温暖的阳光逐渐消失在地平线。
她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高高昂着头,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那串小字,双手颤抖着紧紧握拳,在缓缓放开……
她不敢闭眼,也不敢回头。因为她怕只要稍稍一动,眼眶内的液体就会伴着积压已久的期待,无法遏制的流下。
可在家人看来,这个打击似乎也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向乐观的玛尔塔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在分别当天,她轻轻拍照胸脯,冲着向自己送别满脸担忧的父母挤了个愉悦的笑容,然后头也不回的踏上了赴军之途。
陆军也不赖……好歹也是跟军字沾边,自己也梦想也算完成了一半。
她甩甩头,自欺欺人地笑着,如果忽视掉眼眸里翻滚着的晶莹和一闪而过的妥协。
初来军营的玛尔塔一度曾非常胆小,她身裹着棕褐色军装,将卷翘柔顺的长发高高束在脑后,干净清爽的脸庞还残有点点未褪去的稚嫩。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笔直站在队伍中,竖起耳朵专注地听着军官传授的格斗技巧,在女生中出众高挑的个子放整个军队里却是寻常的矮小与不起眼。
虽然玛尔塔心中早有准备,军队生活不比军校,远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可也没想到竟会是如此艰难与残酷。
她所在的是陆军第一军——机械步兵军队,在军营中,所有人一律平等,不会有人看你弱势便升起怜悯之心,也不存在什么女士优先的绅士风度。每一个人都为了自己心中的抱负而发疯一样训练,他们将来肩负的是战士的身份,为了帝国和信仰流血厮杀。
战场上没有同情,没有体谅,更没有忍让,军营生活也是战场的一部分缩影。
可直到那一天,玛尔塔才真真正正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那是一次格斗训练,也是她第一次参加实战操练。
玛尔塔紧张的站在场地中央,身旁密不透风地围了一圈同营的战士们,整个赛场静悄悄的,所有人安静挺直地立着军姿,全神贯注地盯着中场的二人,等待着哨声响起,观摩学习格斗技巧。
她抬头望了望自己被分配到的对手,身高几近一米九的魁梧男子,健壮结实的肌肉似要冲破军装的束缚,他站在自己对面,挺拔的身躯遮挡住了大半阳光,宛如一堵厚实有力的墙。
男人脚尖点地轻轻跳跃,来回活动手腕、身子,做着赛前热身运动,看似一丝不苟的认真对待,可饶是如此,玛尔塔还是明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丝丝不屑。
瞬间,她感觉呼吸有些急促,忐忑的吞咽了下口水,企图把心头的不安焦虑强压下去。
没关系,她在心中不停安慰自己。教官讲的每节课都有认真听,传授的技巧每天也努力去操练了,所以没关系的。
玛尔塔深深吸了口气,半曲着腿,双手交叉挡于胸前,做着防守姿态,双目紧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哨声在此刻突然想起——
“唰”的一声,玛尔塔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一道凌冽狠疾的飓风刮过,还没看清来人的身影,胳膊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住。
刹那间,她感觉四周的空气停止了流动,本该戴于头上的军帽轻轻滚到了一旁,束起的头发凌乱散落下来,在眼前肆意飘扬,视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换,身体突然变得无比轻盈,紧接着再被一股无法逃离的力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周围响彻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哄笑。
利落迅速的出手,准确的判断力,绝对的压制。
这样完美的近战格斗堪称典范。
是啊……可自己是那个失败的典范。
玛尔塔大脑还有些发晕,对方的速度太快了,力量也是无法比拟的强横,钳制她的双手更是没有丝毫留情,快速狠绝的将她死死按倒在地,不留一丝反抗的余地。
所有的努力、侥幸、希望都被这哄笑声碾的粉碎。
在一片鼓掌与沸腾中,男子半跪在地,松开了束缚自己的手,起身打了个标准的敬礼。
她能听到周围那压低声音的嗤笑与窃窃私语,宛如利刃一般,一点点凌迟了逐渐冰冷的心脏,挤压的她无法呼吸。
那停留在她身上质疑与不屑的目光仿佛有千斤重,压的她抬不起头。
随即这片短暂哄乱就被一声厉声喝斥所制止了“所有笑的人罚五十个俯卧撑,自觉点!就现在!”教官双手握拳于身后,缓步走向了场地中央,凌冽锐利的目光扫过一排排士兵,凡是他视线所及的地方,全部噤声安静了下来。
“实操中的打斗,分胜负再平常不过!稀奇吗!好笑吗!”
士兵们都低着头,用眼角相互彼此观察着动向,沉默了片刻后,一个男人缓缓蹲下,趴在地开始做起了俯卧撑,从他带头开始,其他人稀稀拉拉的也相继俯身下去。
然后玛尔塔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周围的,同在队伍里的所有军人,一个、一个……到最后,全体都缓缓趴了下去。
其中包括刚刚跟她对练的男人。
只留下她一个,还直挺挺的在赛场中央站着,无助的看着他们。
终于浑身克制不住的微微颤动起来,随着胸口的剧烈起伏,压抑难过的情感充斥着全身每一个细胞。
耻辱吗?想不顾一切的逃离这里吗?
绝望吗?后悔选择这条路了吗?
自己也是没日没夜拼了命的练习,利用吃饭的时间,休息的时间,甚至更多,更加疯狂。
她知道女生和男生相比,在近战肉搏上本就没有优势,可却不想差距竟如此之大。
不可以放弃,没有关系,坚持下去,万一还有机会参加空军选拔呢?
玛尔塔点了点头,强行对自己咧了个笑容。
可心底却滋生了另一种声音,颤抖着,伴随些许哽咽不停地重复着,算了吧,放弃吧,你做不到的……
她现在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这一切?
玛尔塔自己也不知道,她只能维持着站立不动的姿势,高高昂着头,拼了命的眨眼把眼角的酸涩逼退,双拳紧紧握起,再缓缓松开,就跟当初看毕业分配公告的情景一样,在一片此起彼伏做俯卧撑的战友中,独自一人、孤零零地站着。
……就像个笑话。
>>
白天的训练转瞬即逝,以至于玛尔塔觉得军营的傍晚总是来得很快,可唯独今天除外。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过完了这漫长的一天。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天际,整块大地被黑漆寂静所笼罩的时候,玛尔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她一个人步伐摇晃地,穿过打闹嬉笑的人堆,路过泛着微光的休息区,笔直地向训练场走去。
就像往常在无数个黑夜中一样,她咬着牙,双拳紧握,对准训练沙袋狠狠地挥了过去,脑海里回放着今天学习观摩的要领,模仿着他们的动作,重复着出拳,收拳,挥拳,再收拳……
直到额头上逐渐泌出了点点细小的汗珠,冷风刮过泛起一片寒意。玛尔塔停止了训练,抬手轻轻揩拭着汗水,可不知怎么,汗居然越擦越多,到最后大颗大颗的水滴不受控制的肆意流淌了下来。
她用胳膊胡乱往脸上一抹,嘴唇倔强的向下抿成一个弧度,明亮眸子里闪烁着坚定和不屈服。
看来今天还是太累了,居然出了这么多汗。
奇怪……为什么怎么都擦不完啊。
汗水混合着泪水,无休止的顺着脸颊划落,终于玛尔塔感觉鼻头一酸,无法遏制的无助从内心深处翻涌而出,她颤巍巍的蹲下身子,双臂环膝将头深深埋了下去,不争气的放声大哭起来。
压抑了一天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
这是玛尔塔十几年来,第一次这么深刻的感觉到,自己那么的弱小、无力,不起眼。她觉得梦想如此遥远,就跟自己与广袤的蓝天距离一样遥不可及。
她知道的,无论再怎么努力,挤出一切时间,拼了命的训练,都不可能比得过他们。尽管如此,她仍旧吸了吸鼻子,缓缓抬起头,双手两指抵在脸颊处,轻轻往上推,尝试让自己笑出来。
耳畔依稀传来远处战士们一阵阵哄闹的声音,似乎在举行着茶余饭后的表演,现在还没有入秋,可夜晚的冷风夹杂着那些嘈杂的声音阵阵袭来,竟有着刺骨钻心的寒冷。无能为力的虚弱感扼住了咽喉,显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她想,或许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干嘛笑的这么牵强。”一句低沉利落的声音倏地从耳畔传来,把玛尔塔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她慌乱的随意抹了下脸,扭过头,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潭清冽的眸子。
那是一双深蓝色的眼眸,似乎纳入了整个宇宙般深邃悠远,泛着点点微光,月色落入他的眼睛,似搅碎了一道弯起的星河。
男人见玛尔塔一脸震惊的神情竟轻轻笑了起来,得体干净的军装包裹着结实有力的身躯,看起来非常利落清爽。
他双手环胸微微低头,认真的注视着蜷成一团坐在地上的女孩,本就挺拔有致的面部线条在月色的衬托下更加棱角分明,锐利的剑眉上挑,带着些探究与好奇的笑意,他俯身靠了过来,坐在了玛尔塔身旁。瞬间,一股低沉清冽的气息在四处弥散。
“干嘛笑的这么牵强,如果觉得这里……”男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沮丧的声音打断。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玛尔塔回过头,将下巴抵在膝盖上闷闷道,话语里带着浓厚的鼻音“今天你也笑了,是不是?”
男人闻言迟疑了片刻,随即勾了勾嘴角,轻轻点头“是,做俯卧撑的人中也有我一个。”
果然……他就是过来找乐子看笑话的吧。
虽然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可是被人当着自己的面作出回答后,浓烈的失落与不甘还是无法遏制的涌现出来。
多想证明自己,可却无能为力。
“没关系……看我笑话的这么多,也不多你一个。”玛尔塔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哭肿的眼睛,声音充斥着沙哑与疲惫。不知是月光太刺眼,还是风太凌冽,眼泪竟然又止不住的从手指缝隙间滑落,一滴一滴落在了草地上。
该死的,怎么没完没了!?停下来啊!
看着她因为自己一句话哭了出来,却又拼命咬着嘴唇一副隐忍的样子,男子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无措。
他下意识的伸手想揉揉女孩蓬松柔软的头发,宽厚有力的手掌悬停在空中片刻后,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不……没有这个意思,我挺佩服你的。”他顿了顿,继续补充道“一个女孩子居然能在这坚持这么久。”
闻言,玛尔塔皱着眉困惑地抬起头,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人,她牢牢盯着那双闪烁着晦暗不清的眼睛,似要从他的话中分辨真假。
男人扬了扬下巴,又靠近了些,清爽干净的气息瞬间填满了整个胸腔“为什么来这里?”
玛尔塔犹豫了片刻后缓缓开口“我一直想当一名空军……”果不其然,说到这时,她捕捉到了男人眸子里转瞬即逝的惊讶。
“可军校毕业那年,空军名额紧缺,于是就被分配到这儿了。”她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满脸都是落寞与暗淡。
可能还没有从恸哭之中缓过劲儿来,女孩的鼻子伴随着说话的起伏一抽一抽的,泛着点点微红,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腾起了一片朦胧模糊的雾,可他还是看到了,那隐藏在最深处的小小倔强与不屈。
男人有一瞬间的晃神,随即他轻轻颔首,透露出了赞许与肯定的神色。
这未曾料想的尊重与认可,让本是低落的玛尔塔感到了一些惊喜与开心,她安静又怀有期待的等待着下文。
男人薄唇微张“我不看好现在的你……”
看着女孩马上又要垮下去的嘴角,他微微弯了弯眼,带着些温润的弧度,透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暖意。
“但是……你如果愿意,我可以教你,你的方法不对。”
暗淡的眸子因为一句话,瞬间点亮。
玛尔塔猛的扭头,死死盯着他,笼罩在内心的云雨开始逐渐消散,虽然还没有彻底放晴,可依稀的能望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微光。
女孩兴奋雀跃的神情就那么猝不及防狠狠地撞入了他的心中。
“过程可能会有些辛苦。”
“没关系我不在乎!”女孩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他的话,生怕他会反悔似的“唰”地站了起来,冲男人标准地敬了个礼,眉宇间流露着无尽的尊敬与期盼。
“我叫玛尔塔•贝坦菲尔,先生怎么称呼?”她眨了眨眼睛。
“奈布•萨贝达”男人拍拍手也随即起身,望着她流转着光亮的双目,思索了片刻后缓缓补充道“如果承受不了的话可以跟我说,别再笑的那么牵强了。”
看的让人……挺不是滋味。
玛尔塔愣了愣,随即眉头舒展,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胸脯,她以为奈布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
“不,我可以的,因为我是军人啊!”
女孩的笑容明晃晃的,刺眼又坚强到令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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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玛尔塔总是在一切闲暇休息的时候奔去训练场,比任何时刻都要积极。
酸涩艰难的军营生活似乎也因为心中有了一点点盼头,而变得容易许多。
“来了?”此时此刻,奈布看着气喘吁吁朝自己跑来的女孩,轻轻点头示意。随即拉开外套搭在一旁,露出坚毅宽厚的胸膛,活动着手腕做着预备热身。
望着一脸淡然的奈布,玛尔塔竟有些小小惊讶,她不明白为什么不管自己多早来,他都会更先一步到达这里。
“今天开始实战,我先做个示范。”奈布弓着身子,双膝微曲,双拳交错紧握于胸口,呈现防备姿态,胳膊上的肌肉因紧绷而彰显出结实有力的线条,他修长的食指轻轻勾了勾“来,尝试着攻过来。”
望着奈布一副认真的样子,玛尔塔似回忆起什么了一般,突然有些窘迫和紧张,她甩了甩头企图把心中七上八下的忐忑全抛于脑后。
为了变强,不能怕丢脸!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气息,定了定神,她回忆着教官讲的动作,脚下蠢蠢欲动,缓慢地向其靠近,然后看准时机——猛地一个直拳!
娇小的拳头包含不容忽视的魄力,划破了空气狠狠挥来。
不错,很有进步。奈布在心底不着痕迹的赞叹,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不过——
锐利修长的眸子微微一眯,奈布侧身轻易闪过了攻击,有力的双手钳住擦肩而过的手腕,将其反剪于身后,再重重压倒在地。
一切都在呼吸之间完成,一招分出了胜负。
冰冷的地面贴着脸颊,传来丝丝寒意,浑身被钳制着无法动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一天,那个让她备受打击、屈辱的一天。
不得不说,经过这段时间的拼命训练,玛尔塔的进攻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有了很大提升,可还是差点什么。
奈布松开了双手,蹲身下去,将掉落的军帽捡起重新带正于她头上,一字一句,仿佛是在安慰,又仿佛是在训导。
“记好了,你是女生,不能硬碰硬。”
“当出现你无法抵挡的力量时,不要硬抗,借力发挥。”
“既然没办法从蛮劲强横上比过对方,那就从速度上突破。”
“就像这样……”奈布轻轻抓起玛尔塔的手,贴近了身做示范“迅速侧身闪避,抓住攻过来的手腕,在对方还没收住力时,出其不意狠狠攻击腹部。”
干净爽朗的气息扑面而来,包裹着不安跳动的心脏,奈布的声音对于她而言,一直是凌冽中透着丝丝温柔,就像冬至中的暖阳,看起来寒冷,可当真正被这股和煦所笼罩时,心底蓦地升起了不可名状的依赖,身体便不由自主的追逐那道阳光而行。
玛尔塔望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认真教导的样子,奋力瞪大了眼睛,想看清楚他在说些什么,那靠近耳畔的低缓声线和微微挑起的剑眉,让她感到莫名安心。
“学会了吗?”这句话把神游的玛尔塔拉了回来。
“喔……”女孩有些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似乎还没有完全消化。
望着她略带迷茫的大眼睛,奈布自己都没察觉到嘴角竟不自觉的微微勾起。
“现在换我了。准备防守。”
一声令下,玛尔塔立刻调整了姿态,学着奈布之前的动作。
她屏住呼吸,仔细的盯着对方一举一动,静静等待着最佳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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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白夜交替,昼夜轮换,两个人一开始生疏的心,逐渐变的熟络起来,甚至还能相互开些小玩笑。
就像一直流浪的人突然找到了避风港,无家可归的人觅得了归所,奈布逐渐成为玛尔塔军营生活中的一个小小支柱。
他是战友、是导师、更是自己心中的信仰,那颗本被打击的千疮百孔的心,竟在不知不觉间被修补了一大半。
然后在一天的实战训练中,奈布突然抛过来了一个匕首。
“女孩子赤手空拳打斗不太好,学会使用匕首吧,小巧不引人注目,便于携带。”
玛尔塔双手接过,好奇的来回打量,银色的刀鞘雕刻着精致花纹,反射出锃亮寒冷的光,指尖微微附上去,还有些残留的温度。
看着女孩由兴奋到逐渐露出苦恼的表情,奈布不禁有些好奇,靠近了些询问道。
“怎么了?”
“我……没用过匕首。”玛尔塔尴尬的扯了个笑容,脚尖局促的轻轻旋转了半分,“叮当”一声不小心踢到了什么,地上石子咕噜噜滚到了一旁,停在了男人脚下。
“没事,我教你。”他俯下了身子靠了过来。
玛尔塔能感觉到背后正贴着一堵结实温厚的胸膛,男人心脏那强劲有力地跳动,隔着薄薄一层衣服,毫无保留的传达了过来,瞬间,背部已是一片灼烧的燥热。
奈布从身后握住玛尔塔的手,距离近到只要她微微仰头,就能碰到他坚毅的下颚,属于男性的刚强与朝气尽数传来,呼吸间,吸入的全是属于他的气息。
都说认真努力的表情最迷人。
玛尔塔此时此刻专注的神情,她的一言一行,都分毫不差的牢牢印在了男人眼里。
奈布轻声笑了笑,凌冽锐利的眸子添了几分柔和,手中的动作也不禁小心翼翼起来,宽厚的手掌轻轻附上她纤细修长的指肚,一点点耐心的教她拔出匕首的正确姿势。
手指是连接心脏的吗?不然为什么明明是指尖的触碰,可内心某处的柔软竟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如电流一般酥酥麻麻蔓延到全身。
“利用敌人的大意和一瞬间的失误,果断出手,出奇制胜。”薄唇停留在耳畔后,温热的气息擦着柔软肌肤一路下滑,喷薄在颈侧,带起阵阵痒意,男人低沉的嗓音撕咬敲击着耳膜,包含丝丝侵略的意味。
训练近身的格斗技巧,难免会有不少肢体接触,刚开始的玛尔塔或许还会有些害羞,可现在的她却完全无暇顾及这些,只是一门心思想变强,证明自己,证明给那些所有不看好她的人。
因为下一次军营的实战训练马上就要到了。
虽说这边是毫不动摇的拼命练习,可另外一边,似乎是截然相反的情况。
今天的奈布,那个一贯冷静沉着的男人,居然有了一丝分神。
盯着怀里的那个蹙眉歪着头,努力消化揣摩着挥刀动作的女孩儿,奈布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彼此的距离,是不是有些太近了。近到只要再微微偏过头,脖子就会扫过那蓬松柔顺的卷发,嘴唇便能触碰到那白皙泛着微红的脸颊。
奈布有一瞬间晃神,也就在这一瞬间。
一丝狡黠与得逞的笑意在她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等他反应过来想后退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纤细的双手突然牢牢攀住了自己的腕部,再狠狠发力,顿时天旋地转,奈布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摞倒在地。
“是这个意思吗?”玛尔塔笑眯眯的望着他,用拳头抵了抵奈布的肩膀,像个等待赞扬的小女孩“利用敌人的大意和失误,出奇制胜?唉,你说,我这算不算现学现卖啊?”
望着女孩儿满脸得意的样子,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嘴角勾勒出上扬的笑容“好……”
还没等她欣喜雀跃的表情完全绽放。
“蠢。”
什么?好蠢?
“实战中,谁会给你机会这么容易近身啊?”
脑门被轻轻敲了一记,玛尔塔故作吃痛的样子,捂着额头跳开,但是眼中挂着的盈盈笑意仍不减半分,那一副得逞的神情,似乎明摆着告诉他,来啊我就是想暗算你。
奈布无奈的摇了摇头,单手支地立起身,腰间的衣服被惯性带的微微向上卷起,露出紧实有力的腹肌,可这时一抹刺眼的光芒吸引了玛尔塔的注意。
她疑惑地向着光源望去,视线所及是一把精致却稍显陈旧的弯刀。
匕首形状的大小,贴合地别在男人腰间,柄身被打磨的光洁透亮,刀鞘密密麻麻爬满了划痕,看上去似乎有些年代。
这个小玩意勾起了玛尔塔浓烈的好奇心,她想取下来一探究竟,正这么盘算着,身子却先行一步做出了反应。
可下一秒,向前伸去的手腕便被一股力量所遏制,无法再前进分毫,奈布一把抓住了她不安分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
“别乱动。你现在还驾驭不了这种弯刀。”口吻中透着难得的严肃,硬生生打消了她想触碰的念头。
玛尔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灰溜溜撤回了手后退几步,余光悄悄打量着奈布。
男人紧紧抿着唇,眉骨悄然皱在一起,似不愿再多说一句。这是她第一次从他那双平静深邃的眼睛中,窥伺到了其他模糊情愫,不是玩世不恭的随意,也不是拒人千里的淡漠,那是种她看不懂,也从未触及过的感情,绝望中夹杂了一丝丝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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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的额外训练,可能在是枯燥乏味的军营生活中,唯一能让玛尔塔感到开心的事了。
佣兵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她的倚靠,成为她在队伍里唯一能敞开心扉的人。
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一个月后,军队里第二次大规模实战操练的日子。
望着那熟悉的场地,沸腾的人群,曾经的落魄与耻辱还历历在目,嗤笑与质疑还在耳畔回响。
玛尔塔的双手有些颤抖,她无法忍耐,迫切的想证明自己,可同时又害怕上次的战败重演。
随着演练的正式开始,焦虑与担忧,不安与急躁,一点一点吞噬了本就七上八下的心。
“别担心,你会赢的。”轻快利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那种口吻仿佛预知了未来一般,透着无法动摇的自信与笃定,虽是对玛尔塔的安抚,可奈布平静的眸子却一动不动注视着赛场。
然而听着这饱含期待与赞许的鼓励,玛尔塔只觉得内心的石头更加沉重,摇摇欲坠,撕扯的她喘不过气。
“我……尽力。”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话语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丝丝颤音。
感受到身旁的人坐立不安的紧张,奈布叹了口气,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旁。
“放轻松,我说没问题就一定没问题。”
“你就这么相信我,为什么?”玛尔塔不由露出一丝苦笑,虽说这段时间的训练让她信心大增,可也没到能稳赢的地步。
“嗯……非要说为什么的话”奈布闻言回过头,湛蓝的眸子露出一抹困惑,随即闭着眼,一副绞尽脑汁在思考的样子,终究灵光一闪的说“因为我能预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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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破理由啊!骗小孩子呢。
玛尔塔期待了半天得到了这个回答,突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可不得不说,她忽然觉得有时候一本正经的男人偶尔换个语气表情,居然这么有杀伤力。不过也因此,玛尔塔感觉积郁在心中的消沉被冲散不少,心情了轻松许多,气氛也没那么凝重了。
“下一名,玛尔塔•贝坦菲尔。”
随着裁判的宣读,赛场突然爆发了一阵小小骚动,随即迅速的安静下来了。他们噤声等待,不是因为接下来的对决有多精彩,而是想看看她又以何种方式落败。
所有人都不看好玛尔塔,场地中央的士兵听到自己本轮的对手后,甚至有意无意地的打了个呵欠。
“去吧”奈布用手指轻轻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就似乎给予了预言效果加持。
玛尔塔抬起头来直视奈布的眼睛,她总觉得这是一汪幽深不见底的深潭,任凭表面多大翻腾,水下依旧风平浪静。
这么盯着,七上八下的心情居然神奇般的稳定下来了。
虽然他偶尔会拿她取乐,可一到紧要关头,却能让人倍感安心。
人群自动为她分出了一条路,直通赛场中央,奈布双目紧紧盯着女孩离开的背影,挂在脸上的随和温暖的笑容逐渐冷了下来,深邃的眸子里翻滚着晦暗不清的浪潮。
你可以的,正是因为你是女孩,又有了之前惨败的例子,对手不会打起百分百的精神,麻痹大意和一瞬间的松懈,是你反败为胜的最好机会。
近身格斗不单单依靠速度和力量,心理的博弈也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而这最关键的,玛尔塔,你必须要在实战中自己领悟这点。
四周的空气放佛都凝固了,偌大的实战场地安静到了极点,似乎一粒灰尘的飘动都能制造出声响,所有人都静静等待着,好戏的开演。
口哨声划破了气流,响彻整个军营——
玛尔塔看着毫不留情向自己袭来的拳头,脚尖轻轻微转,看准时机,一个侧身轻蹲闪避开来,反应速度之快令周围发出了少许惊叹。
第一次没抓住她,对方有些懊恼,
男人定了定神,握紧拳头某足力气冲她发起了下一轮进攻,玛尔塔却不慌不乱地后退几步,单手以对方肩膀为支撑,空中一个借力翻转,稳稳的落了下来,反倒使对手没收住力向前趔趄了几步差点跌倒。
第二次,依旧没抓住她,四周开始响起细微的骚动。男人舔了舔嘴唇显得十分焦躁,他的几番进攻都扑了个空,已经有些失去了耐心。
玛尔塔就像一条滑不溜秋的小鱼,任凭对方有多大力气,却总能使她在最后关头逃脱,看着她那双闪耀着无辜的明亮大眼睛,就好似在玩弄自己一般。
男人低吼了一声,结实的胳膊上青筋暴起,他张开双手奋力朝自己扑了过来。
就是这个时候!玛尔塔脑海中回想起了奈布的教导“侧身闪避,抓住攻过来的手腕,在对方还没收住力时,出其不意狠狠攻击腹部!”多亏了他的陪练,自己的身体已经能对这种程度的冲击做出下意识反应。
第三次的攻击,男人被狠狠撂倒在地,他张大了嘴巴死死瞪着双眼,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沉默了三秒后,随即爆发了雷鸣般的喝彩!
玛尔塔被着剧烈的掌声震的有点发蒙,随即无法形容的巨大喜悦翻涌而出占据了全身每个细胞!
她……打赢了!?
男人摇了摇头,从地上爬起,心服口服地敬了个礼,有些沮丧的离开了比赛场地。
玛尔塔用实力赢得了所有士兵的肯定。这无疑,成为了这次实战中最出人意料,最精彩的对抗。
她环顾四周,在不断发出震惊赞叹的队伍里搜寻那双蓝色的眼睛,正巧,她看到那抹湛蓝也正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女孩颇有灵气的眸子一转,却瞬间点亮了男人眼中的笑意。
玛尔塔第一次看到奈布沉着的脸庞上露出了会心的认可与欣喜,他是真的在为自己感到开心,此时此刻,那张本一贯冷静的面庞竟突然露出了一丝罕见的调皮。
他嘴唇一张一合,玛尔塔费力地眯着眼,才终于读懂了他说的话,一瞬间倾盆的光明涌斜下来,驱散了心底深处的最后一处黑暗,从这一刻起,本就早已放弃的信念重新躁动起来。
“早说了……我能预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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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遇见了奈布后,玛尔塔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一直以来被埋藏在心中的愿望,逐渐生根发芽,无法遏制地焕发了蓬勃生机,那是她以前从来不敢奢望的强大力量。
照着这个势头继续努力,然后等时机成熟,参加空军考核,以前看来遥不可及的东西,现在似乎变得触手可得了。
正当玛尔塔重新建立了信心,展露笑容并为之努力的时候,一场大规模的战争,毫无征兆的骤然爆发了,当号角响彻大地的那一刻起,所有的期望轰然倒塌。
纳维亚山脉将大英帝国划分为了东西两个部分,以西地区被德军以无法抵挡之势在三个月内攻陷,全部军队和平民退回东部,死死守着最后的底线。
而玛尔塔所在的陆军第一军——机械步兵军队,正是驻扎在以东地区最靠近山脉的兵营。
就是那一年,一眨眼的功夫,玛尔塔就失去了三万战友,可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那名曾经在实战演练中被他击败的士兵,全副武装提着冲锋枪,嘶吼着奔去了山脉另一头后,再也没有回来。
所有人都努力记着彼此的模样,因为这一眼,可能就是他在世界上,最后的样子。
玛尔塔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战争的可怕,死亡无时不刻在向你招手,每天都会担心是否还能看到明日的朝阳。
世上有千万种教条,而人们都用同一种方式祷告,在这里没有神明,没有上帝,存在的只有所有战士心中不灭的信仰。
战况持续酝酿,西部的进攻与东部的反击交替进行,死伤无数。
直到那一天,军营里带回来了一批战俘,不愿缴降的人,将会在今晚被处死。
而玛尔塔此时的任务,就是给他们送去最后一顿晚餐。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打量敌方士兵,可她惊讶的发现,他们除了语言不通,国籍不同之外,跟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们一样,都是有血有肉,铁骨铮铮为了国家一个指令,豁出全部,拼命完成任务的战士。
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捧着一张相片,一动不动的盯着了好久,似乎想把里面的内容全部印刻在脑海中,可能……照片上是他的妻子和儿女吧,玛尔塔这么猜测着。
发动战争的从来都不是这些打仗的士兵,而是那些高高在上的领导者,
玛尔塔看到那些曾身披荣誉,为了信仰和骄傲为国奋战的战士,此刻在自己面前蜷缩在一团,静静等待死亡的样子,突然有些悲哀。
这时,一个默默蹲坐角落不起眼的男人动了动,用蹩脚的英语喊着玛尔塔,这是一名身材魁梧微微发胖的德国步兵,长相憨厚,挂着满脸络腮胡子。
“我左手已经没知觉了,捆绑的锁链让我无法进食,我想好好吃完最后一顿。”男人小心翼翼的请求着,抬起手腕晃动着盘踞胳膊上的绳索,他眼里明晃晃的,流露出一种令人心碎的凄凉。
玛尔塔盯着他看了好久,最终缓步上前。
“5分钟。”锁链应声而落。
男人赶忙点了点头,充满感激的看着自己,蹲在地上,用那唯一能活动的右手抓起食物就往嘴里塞。
她移开了视线,这一幕实在有些不忍心继续看下去。
也就在回头的时候,她看到奈布正向她走来,玛尔塔冲他招了招手,忽然,奈布有力的臂膀“唰”地举起了手枪,漆黑的枪口稳稳地对准自己,那看不见底的黑洞令人脊椎发凉,不,为什么?等一下!可还没等她开口,下一秒,他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从身后传来。
玛尔塔这才注意到,那个被自己暂时解绑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背后,右手高举着匕首。
奈布的子弹毫无偏差的击入了他的右臂,男人向后趔趄了几步,似乎还是不甘心,将匕首换至另一只手后咬着牙发疯一般冲自己扑了过来。
大意了,他左手竟然完好无损?!
男人袭来的身躯随即被身后的一股强大力量击退了回去,千钧一发之际,奈布冲了过来,他跳到男人身上,一记重拳狠狠挥了过去,二人跌倒在地扭打起来,可毕竟对方身中一枪,体力不支,眼看就要便败阵下来。
玛尔塔永远也忘不了接下来的场面。
战俘在确认必败无疑后,猛地把奈布撞开,高昂起头颅,大笑着将匕首狠狠地扎入了自己的心脏,伴随一声“德意志帝国永不落败!”永远的倒了下去……
一阵尘土飞扬,一切又重归于安宁。
可玛尔塔那双眸子却无法平静。
奈布上前一步蹲下,仔细检查、确定男人已经死透,绝不可能再耍诈后,转身径直向自己走来。
面对他来势汹汹步步紧逼的步伐,玛尔塔不禁后退了几步,头皮有些发麻。那是她看到奈布第一次如此发狂与愤怒,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似要把她吞噬。
“我说过,永远对你的敌人,保持警惕。”咬牙切齿般一个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他双拳紧握,因为隐忍而微微颤抖,高大的身躯如一堵坚硬的墙立在她面前,剧烈起伏的胸口彰显了他无与伦比的狂躁。
“永远别为了敌人浪费自己的同情心,想要获胜,就必须要残酷起来!玛尔塔,你有没有想过,我晚来了一步会是什么情况!?”
可能是战争爆发以来积压已久的悲痛,可能是今晚战俘给她带来的震撼与绝望,可能是对于看不到未来的担忧,也可能是出于对奈布的心疼与愧疚。
半年来苦苦强撑的冷静与坚强终究被这一句话彻底击溃。
她也是人,她也有感情,她会因为战友的阵亡而悲伤,也会因为国家的沦陷而哀痛。
“对不起……”玛尔塔低下了头如蚊子般小声嘀咕了一句道歉,可话刚说出口,就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再也没法收住,那在眼眶打着转的泪珠,终究是大颗大颗,无法遏制的滴了下来。
奈布眸子里跳跃着的怒火,被这流淌的眼泪瞬间熄灭了一大半。
“你别哭……我不好,不该那么凶。”本是满脸狂暴的男人突然有些失措起来,有那么一秒,他想把啜泣的女孩拥入怀中。
玛尔塔望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明明也年长不了多少,可话语间却有着丰富的经验,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能给人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在这个让人绝望的战争中,他就是属于自己的最后信仰,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看着那个在敌军面前果敢勇猛的男人,此时却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她哽咽着突然就笑了出来,忽然觉得能在战争里,见到这般对自己敞开心扉,干净清澈的人,是上帝赐予她最美好的事。
“不,你说的没错。”玛尔塔摇了摇头,用手臂胡乱揩拭着眼泪,不经意的一瞥,她看到奈布胸前有几道的凌乱划痕,似乎是打斗时不小心刺破了衣服,结实的肌肉就这么裸露在空气中,左边胸膛处,有着一条明显的疤痕,紧贴着心脏划过。
玛尔塔盯着这个痕迹有些走神。
“这是之前出席任务时留下的。”奈布轻轻捂着胸口解释道“我曾经也是半只脚踏入地狱的人。”
“对方本能杀了我的,真可惜,偏了半分。最后反被我杀了。”
男人轻笑着,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湛蓝色眼眸闪烁着丝丝侥幸与嘲弄。
“我要是他,以后就会在刀上多下点功夫了。”
玛尔塔望着奈布的侧脸,在皎洁月色的包裹下显得朦胧柔和,紧抿的双唇、上扬的剑眉、坚毅的下颚、清爽的气息……那一切属于他的特征,她都无比熟悉,到底是什么时候起,居然对他产生了如此强烈的依赖。
“对了,还没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玛尔塔吸了吸鼻子,疑惑地问道。
闻言,奈布的神情有些躲闪,微微扭头避开了女孩追问的视线,嘴角却无法克制的微微上扬“因为……我能预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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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火与硝烟笼罩在纳维亚山脉两侧,似乎只要稍微靠近,就能闻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浓烈血腥。
战役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年,不光是两方士兵阵亡惨重,平民百姓也受战争牵连而过的苦不堪言,烧杀抢掠肆虐横行,曾经繁华的街道现在破烂不堪,尘土遍布。战火中的国家没有公正、没有和平,所有人都怀着凝重的心情,在睡前祈祷着希望看到明天的朝阳。
玛尔塔也从一开始的胆颤焦虑变得麻木起来,她跟随部队潜入过山脉西部,也曾誓死守卫着最后一道防线。她能面不改色的用匕首狠狠刺向敌军脖子,也能沉着冷静地为战友的撤退打掩护。
她与奈布的配合,在无数次小战役中磨练的愈发默契起来,那曾经胆小稚嫩的女孩,逐渐成长为一名出色可靠的战士。
战争,让一个人强大,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心。
玛尔塔曾无数次想过自己死亡的样子,为国冲锋陷阵、战死沙场,这可能就是战乱年代,一名军人最好的归宿了吧,她幻想过很多种,默默无闻或者壮烈牺牲。可却没想过,到头来竟是这幅摸样……
现在的她双手被牢牢束缚与身后,与同队的九名战友一起,并排跪在敌营中。
看着自己周围耸拉着脑袋,双目充斥猩红与绝望的将士们,玛尔塔脑海中不禁又回想起前几天长官特意私下下达给她的指令。
那是她噩梦的开端。
“东西部战役僵持了一整年,打持久战的后果是我们必败无疑,已经没有时间了。”上将点了一根烟,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仿佛正在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倘若多少能知道些对方的情报,里应外合,夺回西部地区的成功率将会大大提升。”
望着玛尔塔愈发疑惑的眼神,上将重重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她跟前“你很出色、行事果断有担当,还是名女将,这个任务除了你没有更好的人选。”
随着长官说出的一句句话,玛尔塔心里愈发沉重起来,她不着痕迹的握了握拳,秀丽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我们需要一名间谍。下次的进攻时机是你出席任务的最佳机会,成为战俘,假意投降。届时,我们会故意露出马脚,营造出一个表面上的山脉东部突破口,你以此条情报去换取敌方的信任,然后在那里安营扎寨,等待我的指令。”
说完,上将轻轻吐了口气,把手头的烟狠狠碾在了缸中“玛尔塔•贝坦菲尔,你能做到的吧。”这不是询问,而是肯定句,随着这句话音落地,烟灰缸内挣扎着的最后一缕星火彻底熄灭。
军人没有反驳的权利,他们只需要无条件服从就好。
“遵命,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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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重的气氛盘踞在敌营上空,上将那期盼与看重的目光牢牢印刻在玛尔塔心中,这是一个艰难又冒险的使命,一份所有战友都不知道的特殊任务。
远处响起了稀稀拉拉的脚步声,玛尔塔抬头望去,可仅一眼便被震慑的说不出话来。
为首的是个高挑结实的混血男子,他黑漆的眸子深不见底,透出一种未知的冰冷与恐惧,薄唇总是若有若无勾勒出一个上扬的弧度,可那种感觉不是笑,而是嘲讽蔑视,宽大的披肩盈着柔和的清风,却吹不散那人周身散发的寒冷。
从他的身上能看出一种力量,这力量被他藏匿于桀骜的外表之下,一旦放出便可摧枯拉朽,震撼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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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的到来,四周看守的将士们放下枪四指合拢,标准而恭敬的齐刷刷敬礼,伴随着强忍的颤抖,喊出一声响亮的——
“杰克上校!”
玛尔塔此时突然明白了,西部如论如何也攻不下来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的首领……是如此恐怖的一个人,那如黑洞般的双眼似有着无比强大的洞察力,仿佛所有人都无法逃过他的审判。
她的任务……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杰克踏着缓慢的步伐,停在了自己跟前,透着虐杀嗜血的眸子挨个扫视着战俘们,薄唇微张,犹如来自地狱般沙哑低沉的声音,萦绕在所有人耳畔。
“降服者,留。我只数三声。”四周一片安静。
“一……”
“二……”
此时一声细小却无比坚定的声音打断了杰克。
“我愿意投降。”玛尔塔低着头,不敢去看周围人的眼睛,话一出口,引来一阵唏嘘骚动,战友们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随后便被无尽的愤怒所替代。
“叛徒!”“畜生!”“婊子去死啊!”辱骂声刺进了心中,左手边的男人甚至狠狠冲自己吐了口水,玛尔塔紧紧闭上眼,努力不去理会。若不是有绳索束缚,可能自己早就被义愤填膺的他们杀了千百回吧。
可随即,杰克伸手一挥。伴随着一连串的枪响,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永远地安静了下来。
“你说,你愿意投降?”男人俯下身,抬起玛尔塔的下颚迫使她与自己直视,冰冷的刀刃抵在了她脖子上,全身骤然如坠入冰窖,颈上寒气一路蔓延而下,汗毛乍直。
原本,她只要说出口长官安排的话就好,缴械投降,供出山脉东部的突破口,借此博得信任留下来。
可她错了,在她第一眼看到杰克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计划行不通,这个名叫杰克的男人,优雅风华是生在血脉里的,冷静凛冽是长在骨子里的,他是个可怕又强大的敌人。似乎只要半句谎言就能被他立刻揭穿,更别提之后的阴谋布局,这个男人的手段与计谋,不是她现在可以抗衡的。
所以,玛尔塔有了个极其疯狂又大胆的想法,一个豁出全部,拼死一战的计划。
“是的,玛尔塔•贝坦菲尔,无条件投降。”她毫不畏惧的直视那双黑漆的眸子,一字一句,可随即话锋一转。
“我投降,不是以战俘的身份,而是以第一军队间谍的身份。”
话一出口,杰克的眼眸微眯,突然来起了兴致。
“呵……挺诚实。说吧,想要什么死法?”
“我隶属于纳维亚山脉以东驻扎的第一机械军队,这个队伍,对您来说是个很棘手的麻烦不是吗?”玛尔塔小巧的嘴唇一张一合,条理清晰。
“虽然持久战的最后我们必败,可这样消耗下去对你们也是巨大的损失,我以间谍的身份呆在这,不断给您提供情报,您供我一个安身之所,双赢。”
是,玛尔塔在赌,她的赌注则是自己的生命,如何不露出一丝马脚?只有将计就计。
这是奈布曾交给她的,世界上最难,也是最捉摸不透的战斗——心理博弈。
在这种较量中,永远也不可以把自己放置于劣势,用最大的筹码引诱对方。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杰克的话语里夹杂了一丝隐忍的笑意和丝丝轻蔑“成为叛军,即是死罪。”
“我很清楚,所以我抛弃了所有,恳请您的帮助,我只想活下去。”玛尔塔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纹丝不动,不卑不亢,没有一丝颤抖,不见任何惧怕。
空气凝固了,有什么在四处悄然无声蔓延,杰克直勾勾的盯着她,反复看了许久,他知道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最终——
“好,那就……看你表现。”修长的指头夹着利刃若有若无的划过她的心脏,透着丝丝警告。
心中紧绷的石头终于落地。
“定不负上校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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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重间谍,她选择了一条无比艰难、但却最可能成功的道路,高风险往往伴随着高回报,这是奈布曾教过她的道理。
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玛尔塔利用之前串通好的山脉东部突破口约定,让杰克在这一战中大获全胜,她假借这是自己窥探而来的情报,甚至还妄图邀功,这一奉承的举动,获取了杰克少许信任,可玛尔塔知道,杰克还没有完全对自己设下防备,她接下来的每一局都将步履维艰。
这一天,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战争还没结束,午后温暖和煦的阳光洋洋洒洒落在军营里,可玛尔塔却感受不到任何暖意,她已经习惯被人嗤之以鼻白眼相待了,叛军无论在哪里,都是令人作呕的存在。
玛尔塔心口莫名有些烦躁,她向四周眺望,一望无际的山林接连成片,就像她的未来一样,看不到边际。
可就在这时,一抹有些熟谙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来人一路跌跌撞撞,向着后山冲去。
她眯了眯眼睛牢牢的盯着那个背影,随即一个激灵,恐惧蔓延至全身。
不,不可能,他怎么会在这里!
玛尔塔捂着嘴巴,拼命的摇头,随即拔腿冲了过去。
当她再次见到奈布,正是这个温暖的午后。
望着那再熟悉不过的面庞,此刻的她竟心生出忐忑,在成为战俘的时候、暴露自己是间谍的时候,与杰克周旋的时候,她都没有害怕,可当面对自己想念了千百次的人时,脚下却如同长了钉子一般,却敢再接近出一步。
她怕他跟那些战友一样,恶狠狠的瞪着自己,骂出刺痛人心的话。
男人明锐的察觉到身后远远跟着的有些躲闪的身影,蓝色的眼眸回望过去,先是划过稍许惊讶随后被铺天盖地的狂喜所占据。
奈布直奔到女孩跟前,几个月不见,她似乎成熟了许多,曾经总是藏着倔强与不屈的小脸,多了一些稳重与疲惫。
望着玛尔塔欲言又止、漂移不定的眸子,奈布心理早就猜到了个大概。
男人叹了口气,嘴唇微张,终究轻轻吐出了一句
“你辛苦了。”
玛尔塔猛的抬头,死死咬着嘴唇浑身颤抖,眼眶逐渐变得微红,泪水在里面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一句话,只要这一句,她所受的全部委屈顷刻间全烟消云散。
奈布伸手轻轻抚摸女孩柔软的头发,相处了那么久,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在顾虑些什么,他不需要解释,他无条件相信她。
远处若有若无传来人的喝斥与马蹄飞奔声音,士兵们应该是发现情况异常了。
“你快走”玛尔塔赶忙推着奈布,可男人却纹丝不动反而抬起双手,牢牢握在女孩肩头,迫使她直面自己。
“我能走,可你怎么办。继续留着?还是跟我回去?”
玛尔塔顿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说的没错,如果眼睁睁的看着敌人被放走,杰克知道了,难免心生多疑,定会直接杀了自己。
跟奈布回去呢?那自己坚持已久的计划与谋略都将功亏一篑。
两条路都行不通。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玛尔塔的脸颊充斥着通红,额头也分泌出一串串细小汗珠
“别着急,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方法。”男人沉稳平静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他抬起头,嘴边挂着自信的笑容,眼眸像容纳了一座璀璨星河,发出亮闪闪的光“你愿意相信我吗?”
他的笑容,总是那么让人安心,仿佛能化解一切困难,玛尔塔重重点了点头。
“好,那你按照我说的做。”奈布轻轻敲了下女孩额头,似乎是对她听话的嘉奖,随即从腰间拿出了那把从不离身的弯刀,递给她。
“还记得我胸口伤疤的位置吗?对准那里,刺下去。”
话音刚落,玛尔塔就疯狂的摇头向后退去“绝对不可能,你疯了?”
杀他?她永远不可能做到,无论什么情况下。
“呵……”男人看到女孩拼命否定满脸激动的样子,不禁笑了出声“又不是真的让你杀了我,我可爱惜性命呢。”
可饶是如此,玛尔塔还是很不情愿,泪水似要夺眶而出,奈布一把抓过了她的手,一根一根掰开攥在一起的指头,把匕首稳稳的放了上去,冰冷的刀鞘似要把她身上的全部热气抽离。
宽大厚实的手掌覆了上来,包握住了那颤抖的指尖,再牢牢握紧。
“我们营其他队友很快就来了,这一刺,只是在敌人面前做做样子,记得我教过你的一句话吗?高风险伴随着高回报。”
“偏离心脏一点,就像你之前看到的那样,不会死的,我相信你现在的刀法,玛尔塔。”奈布的双眸闪烁出异样明亮的光芒,满载着炙热的自信,让她看不到任何失败的可能。
随即,他张开了双臂小心翼翼地拥抱了一下自己,仿佛是抱着最珍贵宝藏,动作里透露着无尽温柔。
“你绝对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别忘了,我能预言啊。”最终,他说出了那句,一直以来让玛尔塔奉为信仰的话。
奈布交到她手中的,不是弯刀,而是他的全部信任,是他的命。
在敌军赶来之前,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犹豫了。
冰凉锋利的刀刃刺穿肌肉的手感,玛尔塔这辈子也忘不掉。
她看到前一秒还朝气蓬勃的男人闭上了双眼,结实健壮的身躯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卷起一阵尘土飞扬。
“干的不错……”赞许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令人胆寒的气息在四周弥漫。
玛尔塔麻木的扭过头,身着披肩的男人优雅地拍着手、踏着缓慢的步伐朝自己走来。
这一幕,恰好被赶来的杰克看到了,凑巧到让人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设计好的。
“啧啧……我以为你会留他一命,没想到真是狠心。”黑漆的眸子里泛着点点猩红的光,在阳光的照射下慢慢流转。
杰克狭长的眼睛他来回审视着玛尔塔,女孩脸上风平浪静看不出任何情绪。片刻后,他又偏头去看倒在地上的男人,这一瞅舒缓的眉毛直接轻轻扭在了一起。
“看来你的刀法还不熟练,没有正中心脏——”
这句话直接让玛尔塔心跳漏了半拍。
“不过这刀子上的毒,也足以致命了。”
什么!?毒?
玛尔塔震惊的回头,这才发现奈布的胸口处,被弯刀刺入的皮肤泛着淡淡的暗绿色。
一瞬间大脑翁鸣,眼前惨白一片,女孩身子晃了晃才勉强稳住重心,不至于摔倒。
她突然记起了某些琐碎的小片段.
“别乱动。你现在还驾驭不了这种弯刀。”
“我要是他,以后就会在刀上多下点功夫了。”
为什么在自己曾经尝试触碰奈布的这把弯刀时,他严肃的制止了自己,为什么他会挂着讥诮说在刀上多下功夫。
这把他随身不离的弯刀,从一开始就一直涂满了毒,不管刺入身体哪里,都会瞬间致命的剧毒。
这么合理的事情,玛尔塔却一直没发现。她从没思考过奈布背后的话,只是单纯的仰赖、依附着他。
奈布知道敌将肯定不会被这么容易蒙混过去,为了不让玛尔塔犹豫,到最后,他还是骗自己,亲手杀了他。
但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真的。
“你绝对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能预言啊。”
奈布这句话的时候,眸子很亮,玛尔塔以为他真的能活下来,她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
其实,奈布正是想女孩带着希望活下去,连带着他那份一起,坚强的活下去。
“恭喜你,合格了,欢迎加入德意志帝国第一军队。”杰克认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他后面好像又说了什么,玛尔塔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
毫不留情刺杀了多年战友的这一举动,让杰克彻底卸下了对玛尔塔的所有防备,邀请她参与战略策划与布局,接触到了更为核心机密的情报,这明明是她曾最想要的结果,可是女孩的眼中只有暗淡空洞,这样的目光在这个年代很常见,那是只有死人会出现的神态。
很久以后玛尔塔才知道,那次突袭,活下来的只有奈布一人,其他战友早当着着他的面,被活生生围剿了。
而她能这么碰巧遇到落单的奈布,恰好与昔日同营战友独处,也是杰克故意将他诱导所致,目的就是为了测试玛尔塔是否诚心投降。
这所有的一切,在奈布看到女孩的一瞬间或许就被察觉到了。
她早该发现的,奈布最后给自己的那个拥抱,到底夹杂了多少眷恋和不舍,那是他此生最后的温暖。
你知道,亲手杀死至爱之人,是什么感觉吗?
所有人都不看好你,对你嗤之以鼻的时候,是奈布一点点帮你找回了自信。
所有人,都骂你是叛徒,是国家耻辱的时候,只有奈布他无条件的相信着你。
他是在你绝望到想放弃的时候,拼了命拉你上来,是你有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掩冲上去掩护你离开的人。
而这样温柔的一个人啊,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对你这么好的人。
你却亲手杀了他……狠狠地,残忍地将匕首刺进了心脏。
你怎么可以杀了他?!
这种绝望,生不如死。
所有的强大都是被逼出来的,如果能选择,玛尔塔想回到他们初遇的那个时候,她不要属于自己的飞机了,也不想做军人了,她只想卸下全部的坚强与隐忍,跑到奈布面前,抱住他,冲他肆无忌惮的撒娇。
可她不能!她肩负了纳维亚东部地区所有人的期望!被寄托了奈布最后的信念,她如果就这么轻易死了。那奈布的离开算什么?他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忍受的痛苦算什么?
记得有人这么说过一段话,人的一生要经历三次生死。第一次,当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学上被宣告了死亡;第二次,当你下葬,人们穿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礼,怀念你的一生,然后你在社会中将不复存在;而第三次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彻彻底底把你忘记,这次,你才是真正地死去,整个宇宙都将不再和你有关。
玛尔塔狠狠的抿了抿嘴唇,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流泪。
从这以后,不会再企图倚靠任何人,她有自己必须走下去的路,担负的责任,完成的使命。
她要好好活下去,带着希望,咬着牙坚强的走下去,彻底瓦解西部的侵占。
这样,奈布就能活下去,永远的,活在自己心中。
>>
玛尔塔将自己彻彻底底麻痹成为了一名德国士兵,全心全意为攻下山脉以东残余地区奉献自己的全部,用获得信任的这段时间,接触到了大量西部军队的核心情报。
然后有一天,她跟杰克提出来要返东部机械步兵军队。
“我假借在西部当的间谍期间,获取了大批机密情报为由,返遣东部,利用他们的信任,率领军队,对西部发动突袭,此时我方只需司机埋伏,等人马到齐后,再尽数围剿一击拿下!持久战终归对我们不是个好选择,时机已经成熟了。”
她直勾勾的望着杰克的双眼,没有一丝犹豫躲藏,眸子充满了忠诚炽热的光芒,仿佛看到了胜利一般。杰克不着痕迹的蹙了下眉头,不知怎的,他从女孩身上竟然感觉到了与自己一样的气息。
他当然看不出来是谎话了,因为玛尔塔说的每一句,从字面上看来,都是真的。或许是他太过自信,或许是她隐藏的太过完美。杰克没有一丝疑虑就答应了,这个冒险的赌局从这一秒开始,算是画上了终结的句号。
杰克在玛尔塔走后,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围剿的消息,他无时不刻幻想着东部瓦解被攻陷的场面,却没想到,最后等来的却是直击自己营地的迫击炮。
从那一战役起,纳维亚山脉以东地区的机械步兵军队以不可阻挡之势迅速崛起,狂暴热血的战士们勇猛无比,却又极为精准的次次找到西部弱点,杀了杰克一个措手不及,连连败退。
玛尔塔归来后,军衔连升了两等。她能准确的知晓敌方动荡,哪里是战略中枢,哪里是关键要害,哪里设有埋伏,她率领了一路由三千人组成的军队,竟打出了三万人的气魄,这一突破让长久以来低落的东部气势重振旗鼓。
有人说,她回来后很开心,每天兴致昂扬出谋划策,时不时还跟军中战士们一起训练,充满了朝气与希望。
可也有人说,其实她很不开心,她虽然笑的灿烂,可那眸子深处,却是一片如死灰般沉寂。
二十世纪中旬,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德军入侵战争,在纳维亚山脉爆发,英军无力抵抗节节败退,从此民不聊生。
三年后,一名杰出的女将横空而出,像洞悉了敌方布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领猛勇无比的第一机械步兵军队,首获大捷。
同年十月,战况逐渐扭转,入侵者无力抵抗,溃不成军,面临着瓦解土崩。
一个月后,纳维亚之战,以德国元帅颤抖着签下投降书为终点,彻底结束了。
也就在这一年,和平的号角响彻国家的每一个角落,玛尔塔被封为上将,授予至高无上的荣誉,举国欢呼。
在战乱年代,死去一个人是悲伤,死去千百万人只是一个统计数字,在这空前浩大的战争中,纳维亚山脉两侧不知堆积了多少面目全非的尸体,他们有些已经认不出长相,有些只剩下了半个胳膊,数量庞大到没办法挨个运回立碑,领导者为了不让腐烂的尸体滋生病毒和瘟疫,最终下令,一把火将战场全部焚烧殆尽。
玛尔塔此时此刻站在那连绵不绝的大火前,冷静沉重的面庞,崩裂出丝丝崩溃,她眼眶微红,双拳紧紧握起,拼命咬着嘴唇,终究是逼退了那积蓄了满眼的泪滴。
那曾经鲜活有血有肉的战友们,如今现在只是一串冰冷数字,灰烬之下是无数战死的身躯,还有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玛尔塔轻轻蹲下身,双手抔了一小捧燃烧后的灰烬,小心翼翼的装进了挂在脖间的瓶子里,放在了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跟在她身后,笔直站立着一名年少士兵,他怀着敬畏的心情,不着痕迹的偷偷打量着玛尔塔,她永远那么冷静果断,浑身散发着威严的气息,她无疑是名可靠优秀的将领,也是少年当兵以来接触的第一任长官。
小士兵还记得追随她征战西部的画面,她那标志性自信、笃定的笑容,眼神露出丝丝微光,仿佛对一切事都了如指掌、成竹在胸。“不用担心,我们必会凯旋。”这句话,给他们带来了无比强大的信仰与崇拜,随着一次次大捷,玛尔塔更是在队伍中竖立了不可动摇的威望,哪怕仅仅看着她的背影,就能让人心怀敬仰,肃然起敬。
望着那连绵不断的火海,少年眉头轻轻皱起,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张开口,问出了那句一直让他好奇的疑惑“贝坦菲尔上将,这场战争,您是如何做到如此精准洞察敌军走向的?”
闻言,女人的背影不着痕迹地颤抖了下,随即轻转过身子,不知道为什么,在问题一出口的那一刻,少年总觉得眼前的人像瞬间失去了灵魂般,眸子的光芒暗淡下去。
成熟稳重的声音,夹杂着噼里啪啦的火星声,缓缓传入小士兵的耳畔。
“因为……我能预言啊。”
【全文完】
“一首安和桥,唱走了这个夏天和他们。”
这是我9.12画的瓦瓜,因为最近很忙就一直没发出来,因为想等周末凑一张伪白再一起发。我也没料到瓜会出这么多事。我心情很复杂但最后我决定就这样直接发了。多余话我也不再多说,我并不后悔粉过这个名为甜瓜的大男孩,但我也希望他能因为这次的事变得成熟起来。
或许我等不到他重新站起来的那一天就不再看d5的视频,但如今我也只能送上一句祝愿。最后,将瓦瓜定格在这最美好的一个画面。还能说着我最喜欢的管管来了,笑着互怼但关键时刻又不忘大喊”宝贝开枪。”
我记住了。
“一首安和桥,唱走了这个夏天和他们。”
这是我9.12画的瓦瓜,因为最近很忙就一直没发出来,因为想等周末凑一张伪白再一起发。我也没料到瓜会出这么多事。我心情很复杂但最后我决定就这样直接发了。多余话我也不再多说,我并不后悔粉过这个名为甜瓜的大男孩,但我也希望他能因为这次的事变得成熟起来。
或许我等不到他重新站起来的那一天就不再看d5的视频,但如今我也只能送上一句祝愿。最后,将瓦瓜定格在这最美好的一个画面。还能说着我最喜欢的管管来了,笑着互怼但关键时刻又不忘大喊”宝贝开枪。”
我记住了。
杰医剧情向【可悲的骄傲(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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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可这种转瞬即逝的惊喜才更让人想去珍惜不是吗?
正是因为知道浓夜是多么黑暗,所以才会无比珍惜彼此之间仅存的那点微光,只要一缕,就能瞬间驱散所有的不安与忐忑。
要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呢?你就是我心中的唯一光明啊。
>>
医生从监管者区走出来的时候,朝阳才刚刚从地平线升起,清晨的阳光不像正午时那般燥热,夹杂着微风吹到皮肤上,竟感觉阵阵凉意,她抬起手轻轻哈着气,不禁将身上的披肩裹得更紧了一些。
这条小路白天和晚上看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光景,刺眼的光芒从四面八方涌来,笼罩了这片寂静的大地,过于真实与耀眼,让人有一瞬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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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可这种转瞬即逝的惊喜才更让人想去珍惜不是吗?
正是因为知道浓夜是多么黑暗,所以才会无比珍惜彼此之间仅存的那点微光,只要一缕,就能瞬间驱散所有的不安与忐忑。
要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呢?你就是我心中的唯一光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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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从监管者区走出来的时候,朝阳才刚刚从地平线升起,清晨的阳光不像正午时那般燥热,夹杂着微风吹到皮肤上,竟感觉阵阵凉意,她抬起手轻轻哈着气,不禁将身上的披肩裹得更紧了一些。
这条小路白天和晚上看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光景,刺眼的光芒从四面八方涌来,笼罩了这片寂静的大地,过于真实与耀眼,让人有一瞬间错觉,以为昨夜那如梦幻般温柔飘渺的景色是否只是个幻象。
医生拍了拍脑袋,宿醉后的阵痛不断提醒着她昨夜发生的一幕幕,浑身散发着孤傲气息的人,竟然也会透露出这样的眼神,那双牢牢望着自己的眸子深不见底,充满了炙热,融化了一片冰天雪地。
她想到这里有些尴尬的眨了眨眼,虽说没有什么太清楚的记忆了,可依稀间还记得,自己似乎因为身体过于燥热,在手指尖不经意划过一抹冰凉又结实的触感后,便再也忍不住将全身都的贴了上去……
啊……后面呢?再往后发生了什么?
医生咬着嘴拼命思索着,末了有些欲哭无泪的拍拍脑袋,耳尖早已泛了微红一片。
就这么一路走走停停,不知是光芒刺眼的看不清路,还是留恋着昨夜的光景,从监管者到求生者休息区短短十分钟的路程,医生竟然走了近乎半个小时。
当她再次站在求生者区的大门口时,阳光已将最后一缕寒意驱散,周围温度逐渐升起,虫鸣开始因为炎热而此起彼伏,医生抬手正欲推门
“吱呀……”厚实的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了,随即门缝中露出一双明晃晃,闪着晶莹的眼睛。
“艾米丽,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一早上!”艾玛看到自己后兴奋地扑了上来,张开双臂,给了个温暖而牢靠的拥抱。
她的眼神微微眯起,透露着满足与享受。
一瞬间,医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她,心中升腾起了些许小愧疚。
“我……嗯,起早了睡不着,于是就出来散散心”医生不着痕迹的微微后退了一步,眼神轻轻飘向一边。
“嘘”艾玛将食指抵在她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小心翼翼将医生拉到一旁,亲昵地附在耳畔。
“艾米丽,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爸爸真的回来了”艾玛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都是欢呼雀跃与不可思议“他从昨晚就一直一个人坐在花园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爸爸没有再攻击我了,但他也不愿意跟我说话,就一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艾玛的表情由惊喜转为点点困惑,脸上的雀斑不着痕迹的挤在了一起。
“艾米丽……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听到爸爸的声音呢?”
医生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艾玛,鼻尖泛起了点点酸意,她抬起手想安慰这个可怜的女孩,可随即,一个明晃晃的笑容出现在了她眼前。
“不过没关系……只要爸爸回来了就好。”
女孩的笑容干净清澈,不染一丝尘埃,坚强到令人心碎。
原来,监管者的休战期,不仅仅是给她和杰克创造了小小的惊喜,也给艾玛带来了这曾经不敢想象,无法触碰,只能远远窥伺的希望。
医生的目光向远方望去,温暖柔软的双手紧紧包住艾玛那开心到有些颤抖的指尖。
一动不动坐在花园里一整夜吗?
医生品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想,这位父亲心中肯定还是有所挂念的吧,在他决定自焚的那一刻,他脑海中闪过最念念不忘,惦记的人是谁呢,哪怕自己变成了这番模样,哪怕只是个行尸走肉没有生气的躯壳,可他仍然习惯性地记得艾玛。
要说为什么……
因为花园正对面,就是艾玛的房间啊。
医生看着眼前眉眼带着窃喜的小女孩儿,她不敢声张,只是自己一个人,小心翼翼的守护着来之不易的温暖,生怕一阵风吹过,它就散了……
可是残忍的黎明终究是到来了,它毫不留情的驱散了藏在心里最后一丝丝幻想,医生再一次感受到了命运无常。
“既然到最后都是针锋相对,又何必给人那不切实际的期待”
医生低头喃喃自语,不知是对艾玛,还是对自己说。
她手中轻轻转着注射器,温柔平静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宛如那锋利的针尖一般泛着寒意,医生拉起了艾玛的手,步伐缓慢但坚定地朝着游戏场地走去,心脏的跳动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不好的预感占据了心头。
今天就是庄园新秩序的开端,联合狩猎的第一轮将马上在这里上演。
>>
要说游戏新制度最大的变化,除了人数加倍、场地扩大以外,就数地面上这些多出来的,高高耸立而起的电话亭了。
以木头作为地基,用铁质外壳所固定的露天电话亭,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各种划痕,看上去颇为陈旧,似乎有些年代感。
医生眯起眼,快速环顾了四周,在确认没有监管者的身影后,握紧手中的注射器,轻手轻脚的向其靠近,一行小字歪歪曲曲的雕刻在上面。
“等价交换”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医生看着几个小字竟有些出神,她不由自主伸出手附了上去,当指尖刚刚接触到这凹凸不平的触感时,一种难以言状的恐惧如电流一般快速传遍全身,一瞬间,医生感觉自己心跳快得要窒息,脑海中闪过一些熟悉的过往、周围的光线尽数被吸收,于是整个世界暗淡了下来。
“摆放的这么招摇,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利落清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猛地将她拉回了现实,医生一回头就看到佣兵双手环胸,他眼中挂着若有若无的探究,正缓步朝自己走来。
小半边坚毅的侧脸,笼罩在兜帽的阴影下,那徐徐而来的结实身影、稳健步伐,踏破了弥漫在空中最后几颗不安的因子,一切终于得以恢复如常。
“怎么了?脸色不太对。”他看着医生额头泌出的细小汗珠,红润的脸颊变得煞白,不禁有些担忧道。
“这电话亭……很古怪。”医生下意识的往他身边靠拢了一小步,双手不安分的紧紧捏着披肩,似乎还没从震惊中缓过劲来。她也说不上具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这顷刻间扑面而来的压抑,让她很不好受。
明锐的佣兵瞬间就捕捉到了医生这细微的动作,男人眼中一闪而过了些许玩味,随即嘴角不着痕迹的轻轻勾起。
“要不要……试试看?”佣兵勾下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正蹙眉思索的医生,属于他独有的温柔气息洒在了她耳侧。
“试……什么?”医生疑惑的抬起头,
“遍地都是的电话亭……不就是让人使用的吗”正说着,佣兵找到了离他最近的一座,轻轻拿起了听筒。
“我也要!”一旁一直安静跟着医生的艾玛不知怎么的有些兴奋起来,生怕自己被丢下似的,也快速找到了一座电话亭。
好吧,该来的总会来的,躲也不是办法,况且……她现在不是孤身一人了。
医生望了望不远处正在拨号的两名队友,犹豫着缓缓上前,当皮肤触碰到那冰凉的金属时,熟悉又绝望的压迫感顺着神经窜进了大脑,铺天盖地涌遍全身。医生咬咬牙,颤抖着抬起另一只手,明明拨号键就在那里,可她却按偏了好几次,手愈发抖的厉害,在几番尝试后,指尖终于牢牢抵在了按钮上。
瞬间,周围的嘈杂归为一片宁静。
“你尝试过杀死监管者吗?”一个诡异又机械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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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震惊的瞪大眼睛,她看到四周的景色如飞一般迅速倒退,变的模糊不清,嘈杂与讥讽的尖笑似要刺破耳膜,她双手捂住头蹲下身,牢牢闭着双眼,咬紧嘴巴,生怕一不留神,这席卷而来的压抑感就会从任何一个不起眼的小口突破,占据全身。
仿佛有成百上千种声音包围着她,一句接一句,愤怒的,木然的,绝望的……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些都是指责她的声音。
终究这些指责全部汇聚成一句话,用稚嫩的口吻,或是苍老的声音反反复复重复着。
“你有什么脸回来?”
莫名其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如千斤重的石头,来来回回辗过她的心脏。
“你有什么脸回来?”
医生由失措逐渐变的烦躁,终于忍无可忍,她猛的睁开双目,毫不犹豫的转身扭头吼道“我凭什么不能回来!”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所有人噤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不可置信——包括她自己。
怎么会在这里!?
医生双手捂着嘴,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台阶下站着一排排眼含敌意的人,他们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将她围了个密不透风,那曾尘封已久的恐惧与绝望再次浮现。
此时此刻,她正站在一间私人诊所门前,简洁得体的墙壁与大门上布满了涂鸦,早已面目全非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离开这!”“杀人魔!”“婊子!”肮脏粗鄙的字眼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扎进了心里。
她颤巍巍地转过身,环顾着四周,沉重的空气笼罩在这小小一方土地上,呼吸变得艰难起来。
这个场景她再熟悉不过。
“这种害人的诊所就该倒闭!”不知是谁高喝了一声,顿时,一呼百应,一群人举起拳头铿锵有力的重复着。
“滚出去!”
明明是悬壶济世,舍己为人的医者,此刻却被曾救助的人们当作十恶不赦的魔鬼。
没有人愿意听她解释,也没有人需要她的解释,善于煽风点火的人甚至还嫌热闹不够大,夸大其辞描述着她的罪行。
张牙舞爪、义愤填膺,那表情,仿佛把自己沉静在救世主的角色中,对着罪大恶极的恶魔,进行审判。
医生垂着眼帘,在骚乱的人群中安静的站着,孤立无援看着面前这一堆堆躁动不安的人们,她眼眶微红,晶莹的液体在里面一直打转,却始终倔强着没有落下来。
良久,她握紧双手,开口“我……”
“艾米丽!”甜美清澈的声音终结了这场煎熬。
下一秒,嘈杂与骚乱消失了,一切变得静谧宁静起来。
医生皱着眉头向声源望去,丽莎正站在电疗室的门前开心的冲她笑,温暖的阳光透过生锈的铁窗洒在她脸上,朦胧又恬静,仿佛只要女孩儿的一个笑容,就能把整个医院的黑暗角落所照亮。
这是医生曾经最想看到的笑,这是只会对她绽放,充满了绝对依赖的笑。
丽莎高高挥舞着双手,眼中溢满了惊喜和期待,她兴奋的对自己说“等我出来了,你就带我回家对不对?”
医生温柔的脸庞随着女孩话音落下凝固了,惊恐紧张的神色浮现出来,她拼命的摇头大喊“不,不要,别进去!”
可丽莎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着之前的动作,轻轻伸出小拇指“那……拉钩。”然后转身抚上了门把。
医生奋力冲她跑去,可她们之间的距离却始终没有一丝缩短,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孩拉开电疗室的门,满心期待的踏进了那黑漆的房间。
这曾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遇到如此绝望又无力的时刻,这也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错误——她亲手将最信赖她的人送进了地狱。
医生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接二连三让她看到这种事,一波又一波过去最黑暗的记忆无比真实的出现在眼前,刺激着她摇摇欲坠的神经。
已经……快要坚持不去了,医生痛苦的捂着头,失去重心的身形有些摇晃,随即一堵温暖的胸膛接住了这下坠的身躯
“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盘踞在心头的黑暗,被这一声低沉的呢喃尽数驱散。
就像一直流浪的人突然找到了避风港,无家可归的人觅得了归所,男人的双臂很温暖,结实又霸道的从身后小心翼翼环绕,心脏那强劲有力地跳动,隔着薄薄一层衣服,毫无保留的传达了过来,瞬间,背部已是一片灼烧的燥热。
“杰克?”嗅到了那熟悉而安心的气息,医生试探性的询问。
“我在。”男人轻轻低头,将下巴抵在了医生柔软的头发上,有些不舍的来回蹭了蹭,狭长的眼睛微眯,满脸都是享受与溺宠。
“就这样一直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他沙哑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医生有些疑惑的顿了顿,随即推开他,抬头牢牢盯着那双充满了占有欲的眸子,那看不见底的深潭中,充满了危险的意味。
“如果,我说不呢?”她警惕的稍稍后退了一步。
好似早料到她会这么说一般,杰克只是轻轻勾了勾嘴角,俯下身“那就,只好先委屈一下您了。”
男人不由分说的将医生横抱而起,强大的力道死死禁锢着她使其无法动弹半分,修长而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缓缓顺着台阶踏下。
路的尽头有一张缠满绳索的椅子,摇摇欲坠的惨白灯光,和无尽的漆黑。
地下室的囚禁,失去理智的杰克,无边的折磨……
这不是他!
医生紧握着双拳,尖锐的指甲刺入了皮肤,痛感让她维持着理智,牙齿咬破了嘴唇,猩红的鲜血一滴滴顺着唇边滑下。
醒过来,醒过来,这不是现实!!
“醒过来啊!!”
>>
当医生的身体终于回归真实触感的时候,她简直高兴的快要站不稳了,就像经历了走马灯一样,那些让她绝望的回忆,一幕幕出现在眼前,逼真的就像重新经历了一般。
“要进行等价交换吗?”机械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
医生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拿着听筒站在电话亭前面,金属冰凉的质感顺着皮肤蔓延,让她再次确定了这是现实的世界。
“看到了吧?那些记忆曾让你那么痛苦,可你现在能用它们来换取无比强大的武器”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只剩下微小的电流音“当然,你可以选择用来自卫,也可以选择……击杀。”
“在得到武器的同时,那些记忆也随之消失了,就跟没有经历过一样,不是很好吗?两全其美。”
说完,电话那头机械的声音竟然吃吃笑了起来,毫无感情,语调单一,听着让人汗毛耸立,脊柱发凉。
“做出你的选择吧,聪明人。”这句说完,便再也没有下文,只留下细小嘈杂的电流在静静等待她的回复。
两全其美?呵……医生有些不屑的笑了笑。
虽然她不知道听筒那头是谁,庄园主?其他监管者?或者,根本不是人。
可她却清楚一点,那些盘踞于内心深处挥之不去的记忆,痛苦的负担来源于它,可美好的向往也来源于它,它时时刻刻提着自己要怎么走下去,虽然那些回忆无比沉重而令人绝望,可那也是融入到自己血液中,再也无法分离的部分。
如果抛弃了它们,也将抛弃带来温暖与向往的他们,她才不要,她要永远记住那些伤疤,并拼了命去治好它。
医生果断的扣上了话筒,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双监管者模式啊,还真是残酷。
你拿最重要的回忆换取最锋利的武器,再将这泛着寒意的利刃,刺向你最爱的人。
这笔交易,在医生这里,不成立。
不知怎的,在想通这一切后,医生突然轻松了起来,僵硬紧绷的神情缓缓松懈,长时间的高度警惕让她稍稍有些疲惫,可就在这时
“不!!!!”一声令人心碎的女孩哀嚎从左边传来。
艾玛跪在电话亭前,耸拉着脑袋,双手紧紧捂着耳朵,全身因为啜泣而颤抖不止。
医生来不及去思考电话亭的事儿了,连忙跑过去,可还没等她扶住女孩的肩旁
“滚开!”艾玛粗暴的推开了她,女孩抬起头,双目被一片狰狞与愤怒所覆盖,那种厌恶的表情,似要将眼前的人生吞入腹。
“艾……丽莎,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医生有些心疼的看着女孩,白净的小脸上布满了泪痕,明亮清澈的眼睛泛着一圈圈红肿。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我自己去找爸爸,你们都别跟过来。”女孩用袖子胡乱往脸上一抹,狠戾的目光闪过一丝倔强,随即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往远方跑去。
丽莎她……最终也选择了拒绝交易吧,明明是痛苦的回忆,可大家却都不愿意失去,哪怕一遍遍播放着被妈妈抛弃的画面,最爱的爸爸离开的场景,她仍然选择保留这份回忆,并带着它活下去,这也是她活着的理由。
医生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心渐渐下沉,现在出现的人格是丽莎,她不可能听从自己的控制,一个人进行双监管的游戏的话,或许会有危险。
医生拇指低着下巴,嘴唇轻轻咬着指尖,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把她追回来……
啊,对了,喊上佣兵一起想想办法!
医生这才想到是他们三个人一起进入电话亭的,她急切的向右望去。
可这一瞥,让她全身跌入了冰窖,脚下宛如被钉住了一般无法挪移半步……
>>
她从来都没见过这个模样的佣兵。
记忆中他,一直隐隐约约透着强势的气息,安全而可靠,锋利的剑眉上挑,带着标志性不屑的嘲笑,总是那么沉着冷静从容不迫。
可现在,医生望了望正缓步朝自己走来的男人,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企图把内心的惶恐与不安强压下去。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混沌与迷雾,看不到光亮,有的只是无尽癫狂,那上扬的嘴角不似往常一般温暖,那是一种无以言表的痴迷与眷恋,医生被他盯的有些头皮发麻,他步伐缓慢却坚定不移的朝着自己走来。
“我终于找到你了……”男人压抑着狂喜的声音中,透着丝丝哽咽“你还在等我,太好了……”
医生移开了视线,不着痕迹的后退着,佣兵那狂热的目光灼烧的她浑身不自在,甚至从心中滋生出阵阵惧意。
可男人却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断了她所有后退的路。
“你别这样……”反抗的声音如蚊子般细小,她生怕惊扰了他后,将会掀起一番怎样的狂烈风暴。
下一秒,天旋地转。
随着后背传来的阵阵痛感,医生被佣兵狠狠压在地上,宽厚有力的手掌,将她双腕反剪与头顶,另一只手死死捏着她柔软小巧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那双眸子里,此时此刻,盛满了跳动着快要溢出来的火焰。
手腕上的疼痛使她倒抽了一口气,胸口的压迫快要使她无法呼吸。
医生牢牢盯着那双望着自己的眸子,一种预感在内心发酵,佣兵的目光虽然也直视着她,可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道视线,穿透过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让他足以发狂的人。
望着那逐渐放大的脸,离的越来越近的唇,医生心叫不好,深吸一口气,牟足了劲,用膝盖狠狠踢向他腹部。
“唔。”男人捂着肚子,施加在手腕的力道减轻了不少,医生趁机从一侧翻滚出来,还没等佣兵反应来,脸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医生因为愤怒和不安,胸口剧烈起伏着,毫不犹豫甩下去的手掌,有些微微泛疼。
佣兵愣了几秒,直勾勾的看着她,随即眼神恢复了往日的色彩。
他的眸子先是闪过几缕错愕,随即被深深的失落所包围。
“对不起……”沉默了许久后,他轻轻开口“你太像她了。”
医生在反复确定佣兵恢复正常后,不介意的摇了摇头,自从大家碰了电话亭,或多或少都有了少许古怪,那是被痛苦的回忆折磨下,最真实又最可怜的自己。
“太像了她……”回过神来的佣兵喃喃着,似乎还沉浸在之前的记忆里“强行一个人撞入庄园,强行一个人参加游戏,明明连自己都保全不了,还想靠自己的力量拯救别人,怕给其他人添麻烦,又总是一个行动。”
“她?”医生有些疑惑的问道,一丝悲哀的气氛在空中弥漫。
“是啊……”说到这,佣兵抬头盯着医生的眼睛,身子不经意向前倾斜了几度
“你怎么能这么像她,连下定决定孤身一人闯进庄园的表情,都一摸一样……我总有种错觉,是不是她回来了,换个了个身份回到我身边了。”
“可你终究不是她,哪怕再像。一个军人,一个医生,呵……”男人自嘲的笑出声,那曾经萦绕的嚣张与强势早已尽数散去,他低着脑袋坐在地上,眸子里全是孤独与落寞。
“八竿子打不着的形象,我却曾在好几个不经意的瞬间,把你当成了她。”
医生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缓缓的蹲了下来,她抬起手,僵硬在半空中,又慢慢收了回去。
“那你,找到她了吗?”医生小心翼翼的问出来,她声音很轻很轻,她怕打碎了他强撑着的最后一道防线。
佣兵闻言抬头,看着医生,他很喜欢盯着她的眼睛看,那细微的神情,时而调皮,时而惊慌,时而咬紧牙关,时而坚强倔强,所有的神态,都有他朝思暮想的人的影子。
佣兵努力扯了一个微笑,牵强的说
“她在庄园的一场游戏中,永远把我抛下了。”
什么东西在此时此刻,彻底的碎裂了。
>>
医生、佣兵、园丁。
这三个人,到头来,谁都没有进行等价交换,哪怕是看到了最绝望的过往,哪怕是开出了再也不会被记忆所折磨的诱人的条件。
依然没有一个人同意。
后来佣兵说,因为回忆到了一些艰难的事儿想一个人独处,医生便自己来到了不远处,想勘察一下地形,可谁知刚出拐角
“聊完了?”听不出感情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安静靠在转角处,似乎正等着自己的到来。
“你……”医生眨眨眼睛,望着一脸似笑非笑的杰克,有些尴尬的低下头。
“等你好久了,你就这么关心他啊?”平稳的语气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换作以往,他早就将自己的占有欲暴露无余,霸道的冲过来了,可这次……可医生下意识的觉得,这回杰克并没有生气,似乎还有些高兴?稀奇了。
“我看到了。”男人挑眉,话锋一转。
“什么?”
“你没有接受等价交换。”杰克微微眯眼,伸手有些溺爱的揉了揉医生的头发,似乎是对她的坚守所做的表扬与肯定。
这就是他心情好的理由吗?还是不太对劲,这个理由并不充分。
“它有这么危险么?”医生好奇的问道,看着杰克一脸赞同的神态,竟有种想再回去好好调查一番的冲动。
“是啊,很危险。所以……不要再碰了。”男人的眼睛中闪过一些她看不懂的情色,薄唇微张,缓缓吐露了一句句让她震惊的真相
“你知道,如果当时你没把持住,接受了等价交换后,会变成什么样吗?”
他望着医生明亮又充满好奇的眼神,轻轻摩挲着指尖的利爪,上面曾沾染了不知多少人的鲜血。
“这个电话亭,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庄园里,曾经接受交换的人,一度消失了最珍贵的记忆,他们得到了电锯、锁链、火炮筒、利刃……
他们拥有了无比强大的力量。虽然最初的目的,仅仅是出于自卫,可停不下来的杀戮,却让他们变成嗜血狂暴的恶魔,最终变成了麻木不仁,只会举着武器屠杀的——监管者”
杰克的思绪放佛飘向了远方,像是在回忆着亲身经历的事情一般,看着医生一脸震惊到不可置信的模样,男人不禁轻笑出声,他觉得她此时的样子,似乎很有些可爱。
“你要问,为什么我跟其他监管者不一样,能将往事记得清清楚楚,对不对?”
医生连连点头,可是接下来,杰克并没有作答,温柔如水的眼神逐渐变得残忍冷血,他微微斜眼望着自己身后赶来的人,静静把面具扣上,转身。
厂长宛如一堵厚墙一般沉重结实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抬头看了看杰克,缠满纱布的脸上只露出一个充满疑惑的眼睛,随即眼珠微微转向一旁,来回搜索着,医生惊慌的神色在他瞳孔中不断放大。
定位了目标后,厂长踩着笨重的步伐直奔她而去,可就在经过杰克身旁时,正在跑动的硕大身躯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
利刃狠狠刺穿结实的胸膛,喷涌而出的液体染红了一方草地,随即空气中浸满了血腥的味道。
厂长的表情有些狰狞,他低头看了看穿透自己的武器,又望了望纹丝不动的杰克。
在硕大的身躯倒下去那一刻,一副难以相信的悲壮绝望永远凝固在了他脸上。
也定格在了连忙赶来的丽莎脸上,医生这辈子也忘不了,面前女孩此时此刻的样子。
命运啊,究竟要将他们牵引到何方。
>>
大小姐,我很高兴。
你曾经说过,你想我们一起出去。
如果这将是你的愿望,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将由我亲手实现。
不过过程太过残忍,细节也不能与你诉说。
保佑我吧……我的大小姐。
准备好在庄园内最后的一场游戏。
【未完待续】
双监管【庄园只需一名猎手】
*个人向无cp
*杰克×宿伞之魂
一个联合狩猎的脑洞,毕竟监管者那么多,会不会出现在一局游戏中起争执,相互看不惯的组合?
——————————————————
杰克双手环胸倚靠在石门边,嘴边哼着不知名小调,节骨分明的修长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击附和着节拍,他静静等待着,等待着镜子破碎钟声敲响的那一刻……
小老鼠已经散布在庄园的各个角落,猎物与猎手都已就位,新一轮杀戮即将上演。
杰克一直以来都非常享受这种感觉的,临刑前的审视,狩猎前的期待,暴风雨前的宁静,这种短暂和平的氛围才更能衬托出接下来那席卷而来,无比猛烈的狂暴。
但今天的杰克,似乎与平常有些不同,他略带低沉的哼调与半眯起的眼睛都暴露了他不...
*个人向无cp
*杰克×宿伞之魂
一个联合狩猎的脑洞,毕竟监管者那么多,会不会出现在一局游戏中起争执,相互看不惯的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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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双手环胸倚靠在石门边,嘴边哼着不知名小调,节骨分明的修长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击附和着节拍,他静静等待着,等待着镜子破碎钟声敲响的那一刻……
小老鼠已经散布在庄园的各个角落,猎物与猎手都已就位,新一轮杀戮即将上演。
杰克一直以来都非常享受这种感觉的,临刑前的审视,狩猎前的期待,暴风雨前的宁静,这种短暂和平的氛围才更能衬托出接下来那席卷而来,无比猛烈的狂暴。
但今天的杰克,似乎与平常有些不同,他略带低沉的哼调与半眯起的眼睛都暴露了他不愉悦的心情,因为这一场游戏的监管者不单单是他一人。
杰克脑海中浮现了一名仅打了个照面,手持一柄厚重铁伞,束着长辫的男子。
他抬头望了望远方,眸子翻涌着晦暗不清的骇浪。
联合狩猎是吗?呵……也好。
那就让我见识见识,到底谁,才配的上这场杀戮真正的主宰。
镜子的突然破碎暗示了游戏的正式开始,杰克一直是一名出色合格的猎手,他强行把心头的不悦狠压下去,换上嗜血玩味的笑容,修长身躯向前轻轻一迈,下一秒,瞬间消失在一片浓雾中。
猎手已经蠢蠢欲动,危险肆无忌惮地蔓延……可爱的小老鼠啊,你们躲好了吗?
>>
第一个碰上杰克的是位倒霉的律师,他死死按着疯狂跳动的心脏,一边慌张地四下环顾,一边急忙在草丛中逃窜,可这样毫无章法的逃亡,只会将他行踪暴露地更加明显。
杰克目光牢牢锁定住律师那漫无目狂奔的背影,宽大的披风一挥,隐匿了身形,光明正大地跟了上去。
危机从后背爬上脊椎,所有汗毛都立了起来,心跳似要冲破胸膛,当律师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尖锐锋利的武器对准被暴露无遗的弱点,毫不留情地猛然一击!
“啊!!!!”律师凄惨嘶吼划破了庄园的第一缕寂静,从这一刻起,整个大地陆续将被惨叫笼罩。
他跌到在地,续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三条触目惊心的血色抓痕赫然呈现于背部,不断流出的血液浸透了他白净的衬衫。
律师双目惊恐地看着那抹修长黑色的身影,显然承受了巨大的折磨与惊吓,可发自内心的恐惧战胜了身体上的疼痛,他咬牙支撑起颤抖的双腿,不顾一切爬起来继续往远处冲去。
逃吧……尽情地逃吧,可无论去哪里,下场都是一样的。
仅仅是嗅到了丝丝血腥,浑身便不可地抵挡的燥热起来,杰克望着那滚成一团张惶逃窜的身影,甩了甩手,指尖轻轻抹去利刃上残留的血迹,心满意足的看到它恢复如初的锃亮后,才继续追去。
>>
狩猎的过程,总是那么令人轻松愉悦,稍不注意就沉溺在其中。
以至于杰克才发现,身旁一直跟了个不安分的小老鼠,她努力蜷曲着身子躲在石头后,明亮的大眼睛注视着律师逃亡的方向,似乎很想跟上去救援,但又怕自己的行踪暴露。
她手中握着注射器,缓慢松开……再紧紧握起……犹豫挣扎的神情一览无余。
杰克仅仅余光扫了一眼,便重新踏上了继续追捕的路程。
他向来不是个三心二意的猎手,不着急,所有人都逃不掉。
在他迈出步子的那一刻,医生也仿佛下定了决心,踮着脚弓着腰,缓慢地朝着律师逃离方向移动。
黑暗尚有阳光可以穿透,可迷雾只能等其自行消融。
杰克踏着风,伴着浓雾,飞速在庄园扫视,一草一木,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不出片刻,便找到了瑟缩在木屋一角,等待救援的律师。
那恐惧中带着丝丝盼望的眼神……应该是他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记忆。
第一名献祭的人,就选你了。
杰克来回摩擦着利刃,一团雾气悄然从律师身后出现,破隐而出的重击,使他整个人毫无准备的狠狠向墙上砸去,这一击将律师仅怀有的一丝希翼,瓦解的支离破碎。
紧接着锋利的爪子势头一转,猛地向左一挥,一道雾刃势不可挡地刺向了几十米开外,尾随而来救援的医生。
“唔!”她跌坐在地上吃痛的低喊出声,随即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暴露的更加明显。
杰克能感受到爪刃划破空气,刺入皮肤的打击感,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美妙。
呵……胆子还真大,居然真的一路跟了过来,专程送上门来的猎物,哪有不收之理?
这次的雾刃,只是个小提醒,毕竟他对女士向来保持着绅士风度。
杰克重新把注意力移回了律师身上,干净的白衬衫早已破烂不堪,混着灰尘,染着血渍,他丧失了一大半的行动力,哪怕身受重伤,双眼被绝望笼罩,可依然拼了命向门外匍匐前进,仿佛出了这扇木门,就能逃离这片地狱。
真是可敬可叹的求生欲。
只差最后一击了……最后一击了,彻底让他失去行动力,然后……
杰克望了望不远处静静屹立的绞刑架,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本是漆黑的眸子逐渐沾染了嗜血与猩红,他缓缓迈步向律师逼近。
冰冷的尖锐反射出锃亮的光芒,那是来自地狱的寒冷与压迫。
可高举利刃明明还没有击到肉体,便猝不及防地溅满了鲜血。
一柄铁伞突然横在了杰克面前,在二人逐渐瞪大的眼睛中,重重挥向律师,先行一步给予他了结。
速度之快,以至于杰克看到本应跪坐在他面前的律师,瞬间就跑到了一名捆着银色长辫,面相儒雅的男子手中,他奄奄一息,耸拉着脑袋,似乎丧失了生命力。
利刃戛然而止悬停于空中,嗜血狂暴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刚刚是有人,在他面前,在他的地盘,抢走了他的猎物?
无法遏制的怒气在心中悄然扩散……
杰克享受杀戮,渴望鲜血,可他享受的是一个人的主宰。
属于他的求生者,在他的狩猎时间,被别人抢夺。
这样的感觉,非常不爽。
在杰克看来,这种举动……似乎在对自己挑衅。
>>
杰克眯起眼睛,目光如寸刀般一点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雍容华贵的外袍贴合于上身,宽大袖口迎着风不规则摆动,不知似有意无意,男子总是眉眼微弯,嘴唇含笑,干净清秀的脸庞温柔至极。
杰克目光微微下移,这柄铁伞……少说也有百来斤重。他竟如此轻而易举的随意挥动,单从外表来判断,完全看不出像是有那么强悍力量之人。
银发男子似乎也觉察到了杰克的审视,将伞收起,双手抱拳于胸前,颔首笑道“失礼了,还未做自我介绍,在下是这场狩猎的另一位监管者,谢必安。”
接着温润如水的眼睛合上,下一秒,含着肃杀狂暴的黑眸骤然睁开。
“范无咎。”
男子的气场与声音顷刻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举动倒是让杰克稍稍正目一些了。
虽然身高外形与之前相同,但现在站立在杰克跟前的男子,却束着一袭黑色长发,剑眉高挑,冷峻的面容透着一丝凶狠,让人看一眼就不禁胆寒。他绷着脸,薄唇微微抿起,不苟言笑,黑漆的眼眸没有一丝光亮。
一体双魂?
杰克扬了扬眉,两个截然相反的人格竟在一个躯体里融合的这么完美。有点意思,但是……
“杰克。”他右手将礼帽优雅摘下,置于胸口处,左手负于背后,极其绅士的轻弯下腰,再缓慢起身。然而这整个过程,杰克的双目都一动不动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没有丝毫挪移。
这样看来,这一躬似乎并非出自于好感,而是,夹杂了那么一丝丝宣战的意味。
无论你是谁,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都没有资格破坏我的狩猎。
气氛一度陷入沉默,有什么东西,擦着噼里啪啦的火花,在二人心头不约而同点燃。
一声弱小的哀鸣打破了这场僵硬的对峙,黑发男子的袖口突然有些摆动,原来是稍微清醒过来的律师仍不死心做着最后的挣扎,手脚并用对着空气乱扑腾,范无咎微微皱眉,居高临下用余光撇了一眼,随即单手把他拎起,大步走向最近的绞刑架。
高耸的桅杆缠满了锈迹斑斑的锁链,似乎正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鲜血的洗礼,可正当他想把这不安分的律师给予最后的处刑时
“无咎,且慢。”一个温柔的声音突然出言阻止。向前高高举起的手停顿半秒,然后听话的垂了下来。
白衣男子出现了,占据了这个身体的主导权,他眉眼微弯,轻笑着摇了摇头“你忘记做了一件事。”
就像是对弟弟再平常不过的叮嘱,谢必安的声音非常温和儒雅,不疾不徐,听起来就像和煦的微风拂过心尖,稍不注意就会沦陷其中,正如同他的人一般,清澈似水,深远宁静。
他稳步上前,平静的眸子盯着满脸恐惧、浑身颤抖的律师,随即将铁伞笔直竖立,与胸平齐,缓缓阖上双眼,双手抱拳深弯下腰,极其虔诚地鞠了一躬。
几缕凌乱的银白发丝从鬓旁垂下,低沉安宁的檀香混着阵阵袭来的微风,把律师围了个密不透风。
这一举动,倒是引起了杰克的注意。
永远也不要被一个人外表的温文尔雅蒙蔽了双眼,那骨子里突然彰显的凶残与瞳仁中一闪而过的凌冽,永远印刻在了律师逐渐瞪大的双目中。
他却恐惧的连声音都发不出。
谢必安薄唇微张,这是阎罗给予生者最后的话语,缠绵悠远却无法抗拒,不断回响在律师耳畔,直击心脏
“安息……”
这也是他一生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求生者存活数减一。
“勾魂前,必祭拜,记住了吗。”谢必安佛了佛衣袖,转身离去,身后飘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嗯,听大哥的。”黑发男子虽然很疑惑,可还是闷闷的应了一声。
谢必安闻言不仅哑然失笑“无咎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自己做出判断。”
这么言听计从,到底是好是坏。
他说到这,仿佛突然回想起了什么,清秀干净的脸庞透出一丝悲凉与忏悔,可也仅仅一瞬,便悄然散去。
“无咎可知,我为何要这么做?”
范无咎听闻抬起头,黝黑的眸子里泛着一团雾气,片刻后仍顺从的问了出来。“那,大哥此番举动意义何在?”
谢必安听着他满是依赖遵从的语气有些无奈,随即摇着头,重重叹了口气
“也罢。无咎,有些事说不清道不明。你只要心去感受便可。”
“好,听大哥的。”
>>
要说谢必安与范无咎的关系,给人感觉是非常微妙的,二人相互依存,如影随形,宿伞之魂,谁也无法舍弃。
白衣男子举止斯文,风度翩翩,言语间总是伴着笑意。
黑衣男子深如幽潭,惜字如金,总是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冷。
若范无咎是那深海中,屹立的一块儿孤傲又冰冷的顽石,那谢必安便是包裹着石头起起伏伏的海浪。
只是……杰克微微侧目向银发男子看去。
那一层层接踵而至的海潮,在阳光和煦时,风平浪静,看似柔和无害,但当风暴降临,却有着睥睨万物,足以摧毁吞噬一切的魄力。
所以说……最需要提防的,绝不是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磐石,而是层层保护着它,容易被无视掉的浪潮。
杰克半眯着眼睛,利刃来回摩挲,这一来一去,他在心里已摸透了八分。
正想着,谢必安提着铁伞已来到了自己跟前
“与阁下的合作非常愉快,比赛还未结束,恕在下先行告退。”语罢,他拱了拱手,眸子里恢复了如初的宁静温煦。
杰克盯着男子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那抹银白与庄园融为了一体,再也无法找寻。
前方似乎又隐约传来阵阵骚动与绝望的嚎叫,乌鸦被惊起四下乱窜……
合作是么?
堂而皇之抢了自己猎物,然后美其名曰合作?
杰克猎杀讲究美学,他看不惯那种粗暴直接的暴虐,享受注重的是整个追捕的过程,看着猎物一点点惊恐到挣扎,到绝望,然后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是的,最重要的是最后那一击。
他爱惨了这种感觉。
可好不容易留到最后享用的晚餐,却被人抢先入肚,没有哪个猎手会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猎物的吧。
游戏开始了这么久,杰克还未将任何一名求生者处以刑罚,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情况,甚至说是耻辱。
这样的局面,拜谁所赐?
他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浓雾就是他最好的战友,联合狩猎?不,他一开始就不需要。
杰克很不高兴,他需要发泄。
可找谁取乐呢?
脑海中突然一闪而过,之前那个紧紧跟随自己,妄图施救的女士。
杰克脸上勾勒出莫测迷人的笑。
说起来,不知自己之前的提醒给到位了没有。
颀长的身躯逐渐隐匿与浓雾中,如饿狼般饥渴的狭长双眸在庄园内来回扫视。终于,一道熟悉的尖叫从耳旁划过。
>>
如果说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怒气与隐忍的积压,那么眼前的事儿,便是正式爆发的最后导火索。
当杰克再一次看到医生的时候,她瘫倒在地,本是洁白的手套早已被划破,露出触目惊心的血痕,整齐束起的长发凌乱散作一团,娇小柔弱的身躯蜷缩,伴随着阵阵颤抖,似乎有着说不尽的痛楚。
一柄细长又沉重的铁伞正毫不留情狠狠向她砸去。
“铛——”金属碰撞发出的余波瞬间向四周扩散,霎时间尘土飞扬。
“又见面了。”利刀与伞柄之间的快速冲撞使得刀尖震得略微颤动,连带着胳臂有些发麻,杰克毫不在意的轻甩了甩手腕,这是他们第一次正面交锋。
杰克转过身,挺拔的身躯挡住了耀眼阳光,医生的身躯刚好融入了这片不大,但却厚重浓烈的阴影中。他抬手,轻轻将其拉至在背后,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横在了她与谢必安之间。
望着她充满感激与雀跃的眼神,杰克疑惑了片刻,而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轻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小姐。”杰克微微俯下身子,温热气息吐在了她的脖颈,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把医生刚刚建立起来的欣喜和希望撕的支离破碎。
“我只是不想,让好好一场属于我们的猎杀,给外人给糟蹋了。”
看着她由一开始的心死如灰到满心雀跃再到现在的惊恐,杰克心满意足的眯了眯眼。
他的猎物,只能由他来杀。
“阁下这是何意?”一道温润却稍显冷清的质问声响起“联合狩猎不好吗?为何出手妨碍?”
“呵……联合狩猎,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杰克的话语,眉眼间无不充斥着毫不掩饰蔑视。
“杀就是了,大哥,不用跟他废话。”强行出现的范无咎有些激动,似乎看不得自己崇拜依赖的人被诋毁分毫。
“无咎,回去”带有一丝丝斥责的命令,银发男子冲杰克抱拳拱了拱手“家弟不懂礼数,莫要见怪。”
可谢必安文雅客气的言语间,却有意无意暴露强大的杀气,似乎只要再深一步,那按耐不住的寒冷气流就能把庄园掀的天翻地覆。
天地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阴郁起来。
联合狩猎?
杰克细细品着这四个字,说的跟真的一样。
以为他看不出来么?
这场双监管的游戏,远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他记得庄园内的监管者,并不是无休止的增加的。
目前……这个数量已经趋近于饱和。
所以联合狩猎,看似是为了虐杀求生者,实则是庄园对监管者的衡量与制裁。
只要一方足够强悍,可以霸道的抢夺另一方的所有猎物。
杰克盯着谢必安温和无害的脸庞,眸子里蠢蠢欲动的是对杀戮的渴望。
正好,监管者人数也有些多了,是时候该抹掉几个了……
制裁衡量也好,抢夺猎物也罢,他们二人在今天,必将分出个高下!
杰克不再收敛任何气息,无比狂躁的风暴混着大片雾气在庄园里呼啸,横冲直撞。
真正强大的人,不需要加冕为王,他仅仅站在那里,所有人都将臣服与颤抖!
只有弱者,才会抱作一团!惺惺相惜。
所以,他不需要外来者入侵他的地盘,这里,他一个人就够了。
温斯顿庄园,只需一名猎手。
“你我都是聪明人,直接点吧。”杰克勾了勾手,发出了宣战。
银发男子沉默了片刻后,修长的指尖逐渐紧握住伞柄“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乌云密密麻麻聚集在庄园上空,一场猛烈的暴风雨就要来临。
一冷一热,一寒一暑,一黑一白。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交叠响起,完美融合。
“先生为庄园操劳了这么久,往后就由在下接管吧。”
最后的礼拜堂响起了祷告的钟声,狂风夹杂着雨滴吹打在树叶上发出渗人呼号。
这将上演一场无差别的杀戮。
杰克舔了舔嘴角,对求生者的追捕,太过于轻松简单……不知当利刃划过监管者的心脏时,会不会带来更加强烈的快感?
西方的绅士与东方的谦谦君子,开膛手与黑白无常。
强强相遇后,哪一方会赢呢。
【END】
杰医剧情向【可悲的骄傲(三)】
*本章大量出现了佣医内容
请务必结合前文食用~链接如下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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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怀有怎样的心情重新踏过这堵厚重石门。
明明之前还那么拼命想逃离这座吃人的庄园,转眼间又要再次跳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命运还真是喜欢跟人开玩笑。
恐惧吗?肯定是有的,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进去能否还像上一次一样活着出来,庄园的诡异、监管者的强横,都不是她所能抗衡的存在。
回头吗?可这座庄园里又埋藏了太多她想找寻的真相,艾莎……杰克……那些因为自己一时软弱而犯下的错误,因天真而酿成的悲剧,错过了这次可能就再也无法弥补了。
一边是苟延残喘的活着,一边是探求真相的冒险,哪个更重要...
*本章大量出现了佣医内容
请务必结合前文食用~链接如下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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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怀有怎样的心情重新踏过这堵厚重石门。
明明之前还那么拼命想逃离这座吃人的庄园,转眼间又要再次跳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命运还真是喜欢跟人开玩笑。
恐惧吗?肯定是有的,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进去能否还像上一次一样活着出来,庄园的诡异、监管者的强横,都不是她所能抗衡的存在。
回头吗?可这座庄园里又埋藏了太多她想找寻的真相,艾莎……杰克……那些因为自己一时软弱而犯下的错误,因天真而酿成的悲剧,错过了这次可能就再也无法弥补了。
一边是苟延残喘的活着,一边是探求真相的冒险,哪个更重要呢?显而易见了吧。
医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迈进,当脚步落下的那一刻,犹豫不决的心也随之坚定起来。
她抬起头,视线所及雾霭缭绕,看不清前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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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稀奇。”杂夹着探究的陌生声音冷不伶仃在耳旁突然响起。
医生猛的转头,向后快退几步拉开了距离。心里是一片翻涌惊骇,什么时候出现的人!为何自己没有一丁点察觉?
“抱歉吓着你了。”来人似乎也没意料到医生会有这么大的动作,摆了摆手赔罪道“我只是很普通的走过来,小姐可能是想事情太入神了。”明明是道歉的解释,可语气里却丝毫听不出任何内疚与歉意。
医生强压着心头未散去的惊吓,抬起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摸约二十出头的年纪,里面紧身劲装包裹着结实有力的身躯,外面松散的大衣随意敞在身上,整体看上去非常利落清爽,风拂过,带起衣角飘扬。
他头戴着兜帽双手环胸,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医生从那双狭长上挑的双眼中,看到了丝丝戏谑。
她隐约有一种预感,此人来者不善。按兵不动探其来意,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失礼了,请问您是?”恰到好处的行礼配上客套又不失冷淡的回应,从言行举止中不难看出是个受过上等教育的大小姐。
可医生没有注意到,在她微微低下头的一瞬间,那他眸子里逐渐加深的笑容。
“奈布,曾是一名雇佣兵,和你一样来参加庄园的这轮游戏。”他回答,轻松而上扬的声音,却总带有有阵阵压迫感。
“您之前说到稀奇,是指什么?”医生蹙着眉问道。
“只是好奇……”他咧嘴一笑“除了我以外,居然还有不请自来的人。”
闻言,医生心里一惊,开始在心头暗自揣测此番话语。
“看你身上没有邀请函,又这么轻车熟路找到大门方向,而做出的推测罢了。”佣兵脸上闪过一丝探究,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为什么而来?要知道每场游戏都是与死神的对决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先生。”医生的眼眸瞬间充满了疏离与戒备。
“是我唐突了。”同样参加过游戏并没有拉近医生对他的亲切感,危险的气息反而越来越重。
她重新审视起佣兵,可视线刚刚投过去,就恰好撞上了他的目光。在自己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自己,不同的是,他的审视更加光明正大,肆无忌惮,上下来回扫荡,更像是在观赏一件物品。
这种视线让医生感觉浑身难受,正当她想借口离开时,对方抢先打破了沉默。
“合作吧。”佣兵放下环胸的双手向前一迈,有意缩短距离。
“理由?”医生随着他前进的步伐小小后退了一步。
“不要那么戒备,既然即将参加同一场游戏,就是生死与共的队友不是吗?”佣兵毫不在意医生的排斥和敌意,脚下依旧步步紧逼,直到跟她面对面才停了下来“你应该很清楚迷失的下场才对……”
说是邀请合作,可语气中却没有半点诚意与期待,反而命令与警告的意味暴露无遗。
他弯下身子,近距离看到医生鼻尖冒出的细小汗珠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况且这是我第三次来参加游戏,我的经验肯定对你有所帮助。”
第三次??!也就是说,他已经从那种怪物手中逃离了两次?
前面的人保持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静静等待着回答,看似无害而温柔,可究竟那张皮囊下又是怎样的表情,就不为人知了。
与他合作的确能增加生存率,但她此番前来是为了探求真相,在不知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冒然组队,可能会打乱自己的全部计划。
况且,她主观意愿上,总是对佣兵有着没由来的抵触,医生思索了片刻,抬起头正欲开口拒绝,可当触碰到那双眸子时,却怎么也出不了声,全部话语都死死堵在了嗓子里……
医生此时此刻终于感受到,什么叫做一个眼神就能代表一切行动。
其实在看到佣兵的第一眼医生就感觉很不安,他身上的某种气场其曾相识。就仿佛是,本该高高在上的人,走下王座与自己平视,就算隐匿了身份,换成一副轻松随和的姿态,可那种统领一切的压迫感依然存在。
“在这场游戏中跟我合作,对你没坏处。”佣兵见医生没反应,又慢悠悠的重复了一句。
医生在心理苦笑。
面对那笑里藏刀毫不掩饰的眼神,她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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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跟佣兵一前一后行走在庄园深处的废弃军工厂内。
本轮求生者中依旧没有看到艾莎的身影,医生心里颇为复杂,一路跟来,自己似乎一直在追寻她的踪迹,可却总是晚了一步。
艾莎……你到底在哪里。
这本该是个悠闲的午后,阳光为大地渡上了一层暖洋洋的金色,鸟儿似近似远的啼鸣在上方回荡。可景再美,心却感受不到半分温暖。
医生望了望走在侧前方,抿着嘴一言不发的佣兵,她不知道与佣兵建立合作关系究竟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可无论各怀着什么心思,至少站在求生者的立场来说,他们的利害关系是一致的。
这座庄园深处废弃的军工厂,她已经不陌生了,场地似乎被人刻意的打扫过,地面异常干净,除了少许落叶外没有半点凌乱的痕迹。
要知道……每轮游戏结束后,这里大片大片的地面都会染上死亡的猩红,似乎踏入这方土地,耳畔就能隐约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哭嚎。
医生突然想起了本轮的其他两个队友,在游戏开始之前,他们热情洋溢的向自己做着自我介绍,喋喋不休地讲述曾经的见闻趣事,似乎是真的把庄园的“游戏”仅当做了游戏而已,完全不知道接下来所要面对的是何等绝望深渊。
这时的他们啊,就跟那时的自己一样……
镜子碎裂的声音预示着游戏揭开了帷幕,也将医生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她屏住呼息,一边缓步前进,一边留意周遭的动静。
四周的一切都安静到极点,树影层层投射在地面上,在风的吹动下张牙舞爪。
突然,一阵寒冷的空气夹杂着刺骨凉意扑面而来。
“噗通!”强烈的心跳声毫无预兆的响起!一抹微红在前方拐角处逐渐显露……
糟糕!二人对视一眼后心照不宣地迅速向旁撤去,半蹲着藏在不远处的木桶后,凝神观望着前方。
在佣兵面前不方便暴露与杰克的关系,还是等个机会落单后再去找他较为妥当。就在医生暗暗思索着待会儿要怎么摆脱佣兵独自行动时,那抹转角处的红光终究是彻底暴露无遗。
医生紧张又略微忐忑的望去……
下一秒,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双手死死的捂住嘴巴,快速跳动的心脏似要撞破胸腔。
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等到那个熟悉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的是一个摸约2米多高魁梧的男人,确切地说只是人身,脖颈被密密麻麻交错的针线缝合了一圈又一圈,在这之上套着一个面目狰狞的鹿头!似笑非笑,让人不寒而栗,那应该是来自地狱的面容。
一双漆黑渗人的双目来回扫视着周围,似乎只要跟那他对上一眼,就会被立刻判决死刑。他浑身被沾满鲜血的锁链缠绕,每走一步就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在这空荡的废弃军工厂内听起来异常惊悚。
他是谁……杰克呢?
医生的脑海一片空白,之前想的所有计划在此刻都化为了泡影,巨大的危机感与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快要无法呼吸,浑身血液像是静止流动了一般。
佣兵望着鹿头,又侧目看了看一脸不可置信的医生,感到些许奇怪。
“又不是第一次进行游戏,对监管者还没免疫吗。”他打趣着又凑近了些,直到清楚的看到医生那颤抖的睫毛与发白的嘴唇。
沉默片刻后佣兵将护臂缓缓套在了手腕上,扣紧“你去破译,我把他引开。”
还没等医生回答,他便飞速起身,单手借木桶为支撑,翻身而过,朝监管者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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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地方的,只是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早已身处一方僻静的角落,手心里都是汗。
她机械的敲打着面前的密码机,心中乱作一团,艾莎不在求生者中,监管者也不是杰克,那自己参加本轮游戏意义所在?
事情的发生脱离了预想的轨迹,她头一次感到这么迷茫,大脑还有些混沌,手上的破译也随之逐渐慢了下来,直到一阵电流从指尖穿过。
“嘶……”好痛!医生后退了几步,蹙着眉紧紧捂住被电击的食指,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她摘下手套,望着那微微泛白的指肚,懊恼与烦躁瞬间爬上了心头。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到底……在怕什么啊!
医生突然很生气!她气自己怎么变成这幅胆小懦弱的模样。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快要忘记,自己的这双手,曾几何时,也占满了鲜血。
她之所以每时每刻都带着一副白手套,在别人看来似乎是为了迎合‘白衣天使,救死扶伤’的形象,可真正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为了掩盖那些冲刷不掉的猩红印记,遮挡那牢牢印在上面的抓痕,他们……有些是无辜的,有些罪有应得。
医生望着这双手,喃喃自语,低着头嘲弄着自己那笨拙的表现。
连自己的状态都调整不好,又怎么去拯救你们。虽然我并不称职,但至少在职业生涯的最后阶段,让我好好完成作为一名医生的使命吧。
将白手套重新带上,等她再抬起头时,眸子里闪烁着绝不退缩的坚定。
“铛……”就在此刻,一阵沉闷的钟声敲响,混合着风刮过了整片大地。
这种声音医生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死亡的象征,每当它响起,昭示着一名可怜的队友落入了监管者手中。
医生屏息,仔细辨别着声源……那里……好像是佣兵去引监管者的地方!
医生看了看破译到一半的密码机,又望了望远方,一咬牙飞奔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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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又一波恐怖气息接踵而至,危机感在四周蔓延,剧烈跳动的心脏暗示着她离目标已经很近了。
医生蹲下身,借灌木丛为遮掩,一点一点,缓慢前进,直到那个人身鹿头的怪物重新出现在视野中。
明明早有心理准备,可当再次看到时,那恐怖的视觉冲击感依然让医生的心跳停了半拍。
他正背对着自己擦拭着锁链上的血迹,似乎是缝合处有些松动的原因,只要他动作幅度过大,脖颈上的鹿头就会往一边狠狠甩去,从背后看,甚是惊悚骇人。
他的脚下不远处倒了一个抱住头,哀嚎不止的人。
那名求生者痛苦的跌在地上,浑身布满鲜血,大半个身子被灌木遮挡住,医生怎么也看不清到底是谁,只好再靠近些。
可步伐刚落,“咔嚓—”轻微的树枝断裂声从脚下传来,在这紧张的氛围下异常明显。
怪物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自己的方向望来。
完了……
医生猛地趴下,死死紧贴在地上,努力将全身隐藏在草丛中,名为绝望的利爪在此刻悄无声息的慢慢掐住了她的脖子,使其无法呼吸。
不能对视,不能对视,不能对视……
医生祈祷着他没有发现自己。
然而医生还是绝望的看到了那条粗壮锁链,透过阳光投下的影子,如一条游离的蟒蛇般吐着信子,飞速朝自己袭来。
医生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感觉自己身体一轻,被一双温暖有力的臂膀紧紧环住,下一秒腾空而起,瞬间就弹离了原地,让紧随袭来的锁链扑了个空。
佣兵抱着医生一路狂奔,仅在几个呼吸间便逃离了几十米,耳旁的风声呼呼咋响,难以想象奔跑者的速度之快,清爽干净的气息逐渐包围了这颗颤抖不已的心脏。
在一个迅速急转后,佣兵窜进了一座小木屋内,这才将她放了下来。
“不是让你去破译了吗?往监管者这儿瞎凑什么?”男人清朗的声音夹杂些许责怪在耳畔响起。
“我……”医生刚欲张口反驳便被一股力量强行向拉去,重心不稳跌进了一堵结实温厚的胸膛中。
“嘘—”佣兵轻轻捂着医生的嘴,将她护在怀中,他们头顶上方的窗檐处,刚刚扫过一抹猩红的微光。
就这样一动不动,仿佛只过了几秒钟,也好似过了几个世纪,直到心脏的跳跃逐渐平稳,气息恢复了顺畅,医生这才注意到后背传来的那阵阵温热的灼烧。
医生突然感觉有些别扭,她挣扎着站了起来,扭过头,理了理衣服,继续着没说完的话“我只是想来欣赏下,你是如何被抓住的,不行吗?”
“嘁……”佣兵拍拍身上的灰,也随其站了起来“在这种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上浪费时间,还真是不一般的蠢。”
医生有些被噎住,犹豫了好久终究是将道谢的话语咽了回去,改口问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觉得呢?”他又把问题抛了回来。
医生走出小木屋,先是远远望着那被绑在绞刑架上奋力挣扎的队友,后又看到了寸步不离守着的监管者,思付了片刻,对佣兵招了招手
“走。”
“去哪?”
“破译。”
话音刚落,医生就找到了最近的密码机,开始全神贯注地在上面敲敲打打。
佣兵跟了过来,单腿倚靠在墙壁上,双手环胸,好奇的问道“不救?”
“不救。”干脆利落的回答。
“咦?医者不该救死扶伤吗?”
医生淡淡的瞥了一眼,头也不抬道“刀枪也是凶器,那学武的人是不是该去杀人放火。”
这回轮到佣兵噎住了,他望着医生从容不迫的神情有些诧异,明明之前还是一副紧张要死的模样,怎么再次见面就变得如此沉着镇定,可不得不承认,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佣兵回头望了望依然守着绞刑架的监管者,他的力量过于强大,只要被那条锁链击中,便会立刻失去行动力,如果贸然前去施救对抗,可能会出现全灭的下场。
虽然不知道医生的变化为什么会如此之大,不过她的这种改变对自己也有好处,佣兵耸了耸肩,一同加入了破译密码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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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一切都非常安静,风停止了吹动,鸟不再啼鸣,只留下密码机发出的“滴滴答答”声。
佣兵看着眼前的人低着头,修长的双手快速翻飞,有条不紊地敲击着一个个键,那专心致志破译的模样使他有一瞬间分神。
突然,面前的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像是记起了什么一样问“我们刚刚经过的小木屋有地下室吗?”
佣兵想了想道“有。”
“这就怪了……”医生单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她记得第一次参加游戏的时候,刚才那座小木屋是没有地下室的,唯一的通道也被死死封住,而自己被囚禁的地下室也不是这里。
“每次游戏只开放一间地下室吗?”医生又问。
虽然不知她心理盘算着什么,但佣兵还是搜寻了下脑海的记忆,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得到了答复后的医生更加困惑了。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弄两个地下室。
但其中一个开放,另外一个禁止进入。
一个不确定的想法从医生心理冒了出来,有些荒唐可笑,但总让人克制不住的往这方面想。
会不会是因为有两个不同的用途?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个用来关押绞杀求生者,那另一个是做什么的呢……
医生结合着之前的游戏经历对佣兵道出了心中的顾虑,但是省略了被囚禁的部分。
“你的意思是想去之前的地下室看看?”佣兵也觉得这个情况的确有些蹊跷。
“嗯……碰碰运气,看能否搜集到什么线索。”任何关于监管者的线索,关于整个庄园的秘密,关于杰克和艾莎的下落,所有疑点她都不能放过。
“吱呀—”一阵细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医生一回头就看到佣兵正在角落的箱子里翻着什么,随后他拿出了一张地图。
“来,你看。”他走上前,节骨分明的手掌一抹,将地图平铺在地上“我们在这里,想要到你去过的地下室,可以从这条路走……再经过这里。”
医生看着佣兵为了自己一个不成熟的提议而认真准备的样子,不禁有些晃神,从什么时候起,他收敛了一开始的霸道气息,没有再强硬施加压迫,而自己似乎也逐渐对他消去了一开始的间隙。
嗯?……消除防备?不不不,医生赶忙摇头,不服气地想着,要知道能来到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不能因为他救了自己一次就掉以轻心啊。
正当医生在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时,佣兵突然抬起了头,撞上了她的视线,好看的剑眉微微皱了一下
“看它,没让你看我。”
医生瞬间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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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小木屋的过程还算顺利,没有绕多少弯路,那熟悉的建筑便出现在了眼前。
大门紧紧合着,纹丝不动,仿佛不欢迎任何求生者的到来。
她以为这辈子只会存在于记忆中的屋子,此时此刻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眼前。
医生颇有些感概,曾几何时,自己还与杰克斗智斗勇,拼了命也要逃离这里,那些场景现在想起来都还历历在目。
如果她的猜想成立的话……医生深深吸一口气,走到那扇紧闭的木门前轻轻一推。
伴随着飞扬的灰尘,大门被轻而易举的推开了。
果然,医生惊诧的低呼一声,心中隐隐有些兴奋。那时的杰克为了斩断自己全部退路,已经将钥匙粉碎,而遮掩的大门也仅仅是做做样子。
医生伸手拍了拍佣兵的肩膀,想要一探入内。
他歪着脑袋看了片刻,走上前往里面瞧了瞧,方才示意医生跟上。
通往地下室的是一条狭窄漆黑的小楼梯,只容一人通过,医生刚走几步突然脚下一绊,一头撞在了佣兵的背上。
她能感觉到前面的人猛然绷紧了身子,而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过来”他轻声对自己说。
有力的掌心贴了上来,他的手不似他人这般时而轻佻时而霸道,是一直温柔宽厚,医生一截冰凉的手臂,唯有他握住的部分是灼热的。
二人在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缓慢摸索前行。
“噗通!”心脏猛然跳动预示着危机的靠近。
“该死的,他搜到这里了吗。”佣兵低声嘱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监管者发现这个地方。我去引开他顺便救人,你原地等我。”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冲了上去,小心翼翼将门重新掩好,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还没等医生反应过来,周遭又重归于黑暗。
还真是相当快的临场反应力……
没有了佣兵的陪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等他吗?医生向下望着那大片的黑漆,总感觉有人在呼唤着自己,有什么在吸引她下去。
脚步不受控制的追随心中所想,一步一步向下迈去,这里的摆设、陈列,甚至楼梯的阶层她都心中有数。毕竟当初可是孤身一身被囚禁于这里,遭受折磨,痛苦无助。
明明这里的一切早已被熟记于心,所有物品也都调查了透彻,可为什么自己却总是执着于此。
随着搜索的深入,医生心头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当她迈下最后一层台阶,侧身朝里望去时。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浓烈的熟悉感,这不是出自大脑对木屋的记忆,而是来自身体对恐惧的反馈……这一路上似曾相识的感知也不是为了吸引她下来,而是拼了命提醒她赶紧逃跑!
可现在才察觉到……是不是已经晚了?
“又见面了,我的大小姐。”他绅士的鞠了一躬,笑着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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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医生这次来到庄园的目的本就不单单是为了艾莎,可当杰克在这种地方,用这种方式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医生的所有勇气与强撑的镇定终究是逐渐瓦解崩塌。
那个曾经会由着自己撒娇任性的温柔少年,到如今只是看他一眼,心中就会蔓延无尽的恐惧。
有什么埋藏在心理想要守护的东西,悄然消散了。
这样的结局,还真是可悲……
“既然都逃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呢?”杰克单手背在身后,缓缓地逼进。
熟悉低沉的声音包裹着剧烈颤抖的心脏,医生一步步向后退去,直到抵在墙上。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到能说些什么,到头来只留下一句呜咽“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杰克望着医生的那双含着泪的眸子,紧紧蹙起的眉头,便料定了她可能已经想起了一切,但是想起了又能怎样?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万事小心翼翼,渴望拥有朋友的不起眼男孩,而她也早不是之前那位天真直白,单纯无忧的大小姐了。
他们的命运轨迹早已背道而驰,只会离的越来越远。
“记得我警告过你,可别再落到我手中了。”杰克避开了医生的问题,右手轻轻捏起她的下巴打量起来。
再次不期而遇,让他的内心燃起了丝丝兴奋,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涌遍了全身。
“我这次是来找你的。”医生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即便身体还因惯性记忆而微微发抖。
“哦?……那还真是在下的荣幸。”尾音拉长,似乎医生的解释激发起了杰克的十足兴致。
医生看出了他不想讨论自己的过去,便换了个话题打算旁敲侧击“你怎么会在这里…”
杰克双目有一瞬的微微下垂“告诉你也无妨。”
“听过监管者的‘轮换’吗?”他一边解释,一边用冰凉的利刃划过医生柔软的身体。
“庄园不单是对求生者有着约束,对监管者也有禁锢。
石门外看不见的墙是束缚,地下室被封住的门也是束缚。
庄园并不是只有我一名监管者,这点想必你已经很清楚了。”杰克将医生散乱的发丝轻轻撩到而后,不紧不慢地继续道
“猎手的任务是什么?当然是猎杀那些四下逃窜的猎物。
但每当有猎手失职放跑了猎物时,便会受到惩罚。
放走两名以上就算彻底失败,庄园的‘轮换’将强制执行。
新的监管者被投放入游戏中,而失败的监管者将在未开放的地下室接受惩罚。
如此交替着进行庄园的运作。
所以……我很诧异,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你”
说完杰克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望着医生不可置信的神情,俯下身凑的更近了些“看啊,我放走了你跟园丁,却被囚禁于这座地下室,你……是不是得好好补偿我?”
医生望着那双忽明忽暗的眼眸瞬间打了个寒颤,得知真相的自己心中有些复杂,她不知道应该是害怕,还是同情。
难怪自己之前经过封闭的地下室时,四周总隐约传来重物的敲击与阵阵低吼。
现在想想依旧有些毛骨悚然……
“那……你都受了什么惩罚?”医生鼓足勇气问了出来,可杰克却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着自己的动作,一味的靠近,再靠近,如饿狼般逐渐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医生微微撇过了头,她没有注意到,他那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里,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看。
更没有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异常光芒。
警铃突然在心中敲响,危机感充斥着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跑!这是医生唯一的念头。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丢下一句话,医生快速向楼梯奔去,可还没走几步手腕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牢牢握住。
“哼……你并没有办法”杰克将她拉回来,死死钳制她的双臂。
医生突然发觉眼前杰克是那么陌生,他静静的用从没见过的眼神望着自己,不是少年的温柔如水,也不是充斥猩红的压迫,更不是那沾染邪魅的挑逗。
这不动声色的漆黑目光,让医生心尖一寒。
“只要这局游戏中有两个人顺利逃离了庄园,‘轮换’就能启动,你就能出来了对吗?”医生努力用温柔的语气安抚着他。
可暴躁的因子仍空气中来回跳跃,似乎只要一簇小火苗就会爆炸。
为什么会对他抱有一丝期待呢?为什么总是想抓住那时的记忆呢?
面前这个人,不是当年小心翼翼的男孩!
他是开膛手杰克!
他的眼中没有猩红,只剩下空洞。
“你只是,想从我这里离开而已。”最后一句话,消耗掉了杰克全部的克制与耐心。
下一个瞬间,医生忽然身子一飘,后背重重地被按在地上,身子几乎要陷进去,四肢完全被他所压制,完全无法动弹。
他说的没错,医生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想从这个人眼前逃离。
他散发的死亡气息,让她多带一秒都是煎熬。
杰克低下头,他的神情不断颤抖着,染上了痛苦的神色。
像是埋藏着随时爆裂的岩浆,又像是会随时碎裂的冰川。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些破碎地,模糊不清的话语
“留下来……”
留下来。
这就是自己心头,一直缺少的东西吧?
这就是自己一直以来所远远注目的人吧?
好不容易再见到她了,却恨不得立刻塞回身体里去。
怎么可能……再放她走?
哪怕医生已被死死压制,他依然神志不清的来回重复着这句话。
留下来……留下来……
不知怎的医生眼睛突然有些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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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这是物体撞击在墙壁上发出的沉闷声,医生突然感觉钳制于自己的力量都消失了。
“抱歉我来迟了,没事吧?”佣兵急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抱起有气无力的医生,望了望倒在一边的杰克后大步大步向上层迈去。
庄园对失败者的惩罚又开始了……
如灼烧般巨大的痛苦瞬间施压在身上,碾过骨头,渗透进血液里。
杰克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双目死死的盯着着他们逃离的方向。
他看到了这个男人焦急赶来的神情,他小心翼翼环抱医生的双臂。
他,是谁?
杰克不得不承认医生的笑容,是他见过最暖的,他开始在心中不由自主的想,她的笑容是否也在这段时间内……渐渐温暖融化了另一个人。
一种早已消失的情绪再度从心底浮现了出来,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当杰克看着同学成群结伴聚在一起聊天时的感情,看到有孩子在父母怀中任性撒娇时的感情,
这种感情名为———嫉妒。
他、要、出、去。
猩红的眸子里,杀戮的欲望一览无余。
(未完待续)
写佣医的时候写嗨了差点没收住,猛然想起来这篇是主杰医的,那么问题来 ……吃杰医的小伙伴也有吃佣医的吗?
杰医剧情向【可悲的骄傲】第二章
请务必结合第一章食用,链接如下
【可悲的骄傲】第一章
写在前面:第五人格背景中所有监管者都有个比较凄惨的前身,虽然杰克的故事给的不太具体,但我还是百度了下开膛手的身世结合他的技能开了这个脑洞,希望喜欢杰克的别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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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吗?是你告诉我,世界上有一种温暖叫做——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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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喘着气猛的从床上坐起,额头泌出的汗水与胸部的剧烈起伏都表露了她此刻不安惊慌的心情。
这是第几个夜晚了?
从庄园回来之后,无尽的梦魇总是在不经意间窜入睡梦中,那些苟且偷生的日...
请务必结合第一章食用,链接如下
【可悲的骄傲】第一章
写在前面:第五人格背景中所有监管者都有个比较凄惨的前身,虽然杰克的故事给的不太具体,但我还是百度了下开膛手的身世结合他的技能开了这个脑洞,希望喜欢杰克的别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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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吗?是你告诉我,世界上有一种温暖叫做——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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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喘着气猛的从床上坐起,额头泌出的汗水与胸部的剧烈起伏都表露了她此刻不安惊慌的心情。
这是第几个夜晚了?
从庄园回来之后,无尽的梦魇总是在不经意间窜入睡梦中,那些苟且偷生的日子,颠沛流离的生活,被人嗤笑与谩骂的片段像走马灯一样在每个深夜准时入侵脑海,挥之不去。
可在其中,却又夹杂了一些模糊不清、支离破碎的画面。
在庄园遭受的囚禁与欺凌,男人低沉侵略的嗓音与那散发巨大压迫的红光。
一波接一波可怕的回忆如浪潮般汹涌而来,压的医生喘不过气。
如此真实,仿佛再次重新亲身经历了一般。
然而在接连不断的黑暗尽头,却散发出一股柔和的微光,白色的光芒包裹住一个安静的男孩,柔软干净的头发遮挡住了脸庞,让人无法看清面容。他总是乖巧的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坐在高耸的围栏旁。
医生隐隐约约的感觉,他应该是在等人。
可每当她想进一步上前一探究竟时,画面却随着她前进的脚步越拉越远,不管怎么拼命的奔跑也无法缩短距离。
他明明就在那里,但自己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
医生擦拭着额头的汗,倒了一大杯冰水,席卷而来的寒意刺激着神经,让她从痛苦的梦境中瞬间回到了现实,起伏紧张的心情才得以逐渐平静了下来。
在半梦半醒之中甚至连医生自己也无法判断,那个总是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小男孩到底只是杜撰出来的一个假象,还是确确实实存在于自己曾经的生活中。
在很多个的寂静深夜里,医生就这么睁着明亮的双眼死死盯着天花板,直到天空渐渐翻出微亮……
她感觉在记忆最深处,在久远到快要记不清的地方,似乎遗漏了什么,遗忘了某些极为重要的事。
可困扰医生的不仅仅是每晚向自己展露獠牙的痛苦梦境,还有仿佛失踪了一般,如论如何也找不到的艾莎。
在逃离庄园后的第一天,医生便开始到处寻找她的身影,在询问了许多地方后,居然无一个人知晓其下落。
艾莎的住所仍保留着她第一次离开去庄园的样子。
在进行了不知第几次疯狂的搜索时,医生终于在悬挂于墙壁的相框后发现了一张照片,那是张一家三口的合照,女儿和父亲的脸上都挂着满足又幸福的笑容,看起来十分温暖,可不知为何唯独妈妈的部分被撕去了。
照片的背后写了一行小小的,看起来歪歪扭扭但十分疯狂有张力的字。
“到温斯顿庄园就能找到爸爸了!!!”
医生刚抚摸到上面的字迹便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她无法想象书写的人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抱着多么坚定的信念,用怎样的心情,一笔一划,才能让写下的字几乎快要划破纸张,渗透到正面留下参差不齐的凸起。
艾莎……
医生蹙着眉,有些担忧的盯着相片中头带草帽洋溢微笑的女孩,良久,缓缓合上眼,抬起手将它轻轻捂在胸口。
不应该,只要艾莎逃了出来自己定能察觉到蛛丝马迹,可如今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任自己怎么努力也无法打听到分毫,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疑惑与不解逐渐占据了全部思绪。
莫非……
医生猛的睁开双眼,颤抖的双手重新在相片凸起的字上来回摩挲,一个荒谬又可笑的念头跃然于脑海之中。
还有一种可能,一种一直被她遗漏的可能——艾莎虽然打开了石门,但是没有离开。
理由?
是什么阻止了她逃离的脚步?又或者她想离开的时候发现了什么……使她迫不得已放弃了求生之路,一定要折返而去?
倘若自己的假设正确的话。
那一天,在大门前,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全部的线索到这里又再次中断了,疑点又重新指向了庄园。
为了不漏掉丝毫端倪,医生在这段时间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她走遍了曾经去过的所有地方,教会,诊所,病院。期望找到哪怕一丁点关于艾莎的痕迹。
明明是为了寻找故人,可就在医生重新踏进那些地方时,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却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比如这离病院不远处一堵高耸的围墙,医生总觉得那里有些空旷,似乎缺少了什么。
愣神了片刻,她努力的摇摇头,打起精神继续脚下的路,在心里微微自嘲了自己怪异的想法。大概是太累出现神经错乱了,这里还能缺少什么?莫非有人在这里等自己不成。
可尘封久远的记忆就在她一边寻找艾莎的下落中;在她穿过那些一条条陌生又熟悉的街道时;开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很近了,医生有时候觉得自己离那份遗失记忆很近了…近到似乎只要轻轻一抬手就能够到。
白天的奔波劳累加剧了医生紧绷的精神,以至于在夜晚变得愈发精神。梦一层又一层交织重叠,在无数个黑夜中张着血盆大口吞噬着她摇摇欲坠的神经。
终于,在某个寂静的深夜,当那个永远也无法触碰的画面再次出现时。
一道温柔又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等了你很久了”梦中的男孩起身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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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梦魇—医生】
我想,我在医学院毕业前的人生还是幸福美满的。
在那个年代的伦敦,我拥有让无数人羡慕的生活环境。
良好的家庭出身,爱我的父母,优质的教育,和睦的同学关系,无限美好的未来。
十几岁的记忆里似乎总是对未知世界充满了好奇与信心。我盼望着能快快毕业,立足于这个社会然后大干一场。
上学的日子总是千篇一律,从家到医学院的这条路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两旁的街景早已牢记于心。
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一个男孩的身影突然闯入了我的视线里。
那是一堵堵屹立在街旁的高耸围墙,厚重而严实,将里面的一切围了个密不透风,一眼望去仅能看到半幢露出的楼房,他就那么倚靠在高高的窗檐,双手托腮,百无聊赖的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平静的双眼让我摸不清他此刻的心情。
仿佛那堵围墙不仅隔开了他和我,还隔开了他与整个世界。
上学的时候他在那里,放学的时候他依然在那里。
久而久之,我不禁开始对他产生好奇。他为什么要一动不动的在那呆上一整天,有什么特殊原因吗,他向往着外界吗。
“我想去那堵围墙后看看。”某一天的放学路上,我指着这幢房子跟朋友说。
“你疯了?去那儿干什么?”朋友听到我这个想法似乎异常震惊,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我,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度。
片刻后她小心翼翼的环顾了四周,凑近我耳畔,压低了气息“你不知道吗?那堵围墙之所以盖的这么严实,因为那里面是一个肮脏的地下交易场所,处都充斥着纸醉金迷的腐烂气息,见不得光。”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听她这么说我不禁更加好奇了。
“呵……妓院啊!”朋友说完不屑的朝着那堵围墙瞥了一眼,似乎看到了什么肮脏恶心的东西,拉着我快步离开了。
走的时候我抬头向上看去,那个男孩依然平静的倚靠窗沿,柔顺的发丝随风微微飘起,就像他只是存在于那里,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说实话,我有点不太相信。倘若这堵围墙后真的是肮脏不堪的妓院,那这样的地方……为什么会有看起来如此干净清澈的人,我能看到他的眼中,一尘不染。
他到底,在那做什么呢?
虽然朋友几番告诫我远离那个是非之地,但疑问与好奇就像一只爬上心尖的蚂蚁,片刻不停的骚动着这颗蠢蠢欲动的心。
然后终于有一天,我鼓起了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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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梦魇—透明人】
似乎自打我有记忆起,便拥有了“透明人”这个外号。
并不是我会隐身,也不是我有什么特殊天赋。
这个外号是他们当做茶余饭后的乐子取的,为了时时刻刻提醒我——走哪里都不受待见的事实。
班级里总是会少发一份午餐,郊游坐的巴士总是缺一个座位,甚至在换新教室时,也不见了一张桌子。
他们刻意营造着我不存在的假象并以此为乐,乐此不彼。
我曾经也向往过有朋友的生活,可每当我企图跟其他同学搭话的时候,对方总会狠狠的瞪一眼并快步离开。
再往后,没有人愿意搭理,也没有人敢搭理我。
我似乎彻彻底底变成了一名“透明人”。
或许无论哪个班级,总会存在这么一个被全体人敌对欺压的对象。
我恰巧成为了那个不幸。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以至于在知道父母离异后,为了钱财将我卖到妓院,再也不用上学时,我居然发自内心的感到了一丝高兴。
这简直就是对我的一种救赎!
我仍旧喜欢一言不发的呆着,不过地点从教室的角落变成了妓院房间的窗沿。
白天观察街道上的人来人往,猜测着他们的遭遇经历,晚上帮忙布置场所做做苦力。
耳朵早已习惯了半夜此起彼伏的暧昧声音,双眼更是对那隐蔽放荡的画面起了免疫。
或许在妓院待太久看腻了一些谄媚讨好的挑逗,所以当我第一眼注意到大街上那个女孩时,她有说有笑的神情瞬间吸引了我,忽闪的双眸里点缀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就像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让人一眼就能判断出她的身世处境。
穿着干净得体的衣服,每天规律的上下课,身边总是簇拥着一群朋友。
啧……真实个令人羡慕的大小姐啊。
本以为我与她这辈子将永远无法有交集,直到那天的来临。
那是个略微沉闷的傍晚,夕阳垂死挣扎般扒在地平线,摇摇欲坠。
我正准备扣上窗户去工作,不经意瞥见了一抹熟悉娇小的身影。
黑色紧身的大衣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白净的小脸上画着不符合其气质的妆容,明明紧张的要死却强撑着一脸淡然,故作成熟学着大人的姿态。
在发现了我似乎也正在看她后,女孩愣了片刻,随即惊喜的冲我招手,一个温暖的有些刺目的笑容就这么猝不及防撞进了眼中,随即她的视线开始顺着围墙左右扫荡。
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别—进—来!”我挥舞着双手,疯狂的冲她比划着手势。白白净净的一个姑娘出入这种场所就不怕留诟病吗?
她看到我拼命的阻止后似乎有些不太乐意,但好歹还是停下了动作,樱桃般可爱的嘴唇略微嘟起,失落与不满一览无余。
可能从那时起,在光明无法触及的黑暗角落,笼罩在心底最深处的层层阴霾开始悄然散去,逐渐袒露出一片洁白柔软。
“等我。”我终究选择了妥协,冲她打着原地待命的口型。
明明最不想跟这样无忧无虑又耀眼的大小姐有交集,可为什么,脚下的步伐却不受控制的越跑越快。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发奇想来妓院逛逛,来这种与其身份截然不符的场所。或许是想给平淡无奇的生活找点刺激?又或者是朋友之间打赌的惩罚?
我一边在脑海中思索,一边快步向她跑去。那个傍晚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打量她。
“冒然前来,打扰了。”薄唇微张,是想象中轻柔而宁静的声音“晚上有空吗?”那双笑眯眯的眸子里含着些许期待,她小心翼翼的向我伸出了一只手。
一道声音在心底响起,那是早已被我扼杀的念头,一道我连触碰都是奢望的念头。但在此时此刻却无法克制的冒了出来,在脑海中不断回荡。
渴望被人在乎,渴望拥有朋友……
我本来是打算拒绝她的,我也应该拒绝她的。
“有啊。”
可等我反应过来,早已鬼使神差的握住了那只温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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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梦魇—医生】
没有被拒绝真是太好了!还不至于那么丢人!
我压低着头,生怕别人看到我因害羞涨满通红的脸,过于紧张的心情使手脚走路都有些不协调。
毕竟,他就走在我身旁微微靠后的位置,不是倚靠窗檐的遥远,而是离我这么近的距离!
我依旧保持着埋头的姿势,视线却有意无意的向后瞥去。
咦……完了完了,他似乎阴沉着一张脸,不太高兴的样子。
也是,我这么冒然的将他邀请出来,会不会遭人厌恶,觉得我特别没有教养礼仪?
正当我想开口解释来意,缓解尴尬的气氛时。
他突然停了下来。
“这是你们贵族大小姐之间新的娱乐方式吗?”冰冷带些疏远的语气,仔细听还藏有丝丝戒备。
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想表达的意图,连忙摇头摆手。
“不不不……我是出于个人意愿想邀请你出来。”我赶紧解释,生怕他产生了什么误会。
“为什么?”他依旧站在原地,眉毛微挑,似乎不太相信我的话。
“怎么说呢……”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之前准备好的邀请说辞在瞬间全部忘的一干二净“我其实一直都有注意你……”
“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住在那里,因为在我看来你跟那种地方格格不入……”不对,不应该这么说,停下来!
“每天上下学都能看到你,久而久之就想过去打个招呼,你的眼神我很喜欢,我想更多的了解关于你的事。”我在说些什么啊!这么直白会被厌恶的啊!
紧张的氛围不断冲击着心脏,到最后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总的来说,我想跟你交个朋友!”大脑一热,我断断续续的将内心的想法毫无保留的说了出去。
语罢,我如释重负,可内心却感觉糟糕极了,一直低着头的我忽略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空气安静了许久,正当我沮丧的想要放弃时,一道柔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今晚你想去哪儿玩?我陪你”那是思考许久后,愿意放下戒备,尝试建立信任的回答。
喜悦在瞬间占据了整个胸腔。
…………
那个晚上我跟他在伦敦光怪陆离的闹市区逛了很久,一同共进晚餐,欣赏中央公园的喷泉,观看街头艺术家的表演。
我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的讲述着见闻趣事,从儿时的生活到今后的梦想。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打心底没来由的信任他。
他应该也是开心的吧,虽然仍旧面无表情板着张脸,但是我注意到了,那一直保持着微微上挑的嘴角。
唯一让我有些苦恼的是,他总会旁敲侧击的试探我。“你为什么会愿意跟我做朋友”光是这句话,他一晚上变着法儿的说了不下五次。
解释到最后我甚至有些无奈。
我不太懂他为何总对人处处设有防备,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在找寻着什么,明明也渴望朋友却不敢敞开心扉去迎接。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有时候,试探就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
“对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光顾着说自己的事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他犹豫了几秒后,缓缓说道“杰克”
“杰克?记住了。”
“嗯,可以再叫一遍吗”他试探性的问。
“杰克!”
“嗯!”这一刻,我总算是看到了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激动又开心的笑容。
明明只是被叫了一声名字而已,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会那么兴奋,以至于那双清澈的眼中泛起了粼粼波光。
“这么晚了,你不回去可以吗?”我私心将他邀请出来陪我逛了大半天,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闻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暗,随即又恢复了如初的清澈“不碍事,倒是你不回家能行吗,家教应该很严吧,莫非偷溜出来的?”
“才不会,父母亲今晚都不在家,我光明正大走出来的!”我义正言辞的反驳他的观点。
那晚的我,只顾着自己陶醉在新交朋友的喜悦中,沉浸在笑声不断的欢乐气氛里,片刻不停的讲述自己的事,却没有注意到男孩愈发温柔的眼神。
抛开了间隙的两颗心,终于是靠近了那么一点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热闹的大街上逐渐变的空无一人,寂静的月光洒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却只有一个影子,像是永远也不分开。
他坚持把我送到了家门口,才放心的转身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心满意足的回味晚上的一切,啊!糟糕……光顾着自己开心了,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会住在那里。
但是懊恼仅仅维持了一秒钟。
不过没有关系,我们是朋友嘛,是朋友就有再见面的时候,下次问好了。
那时候的我,只是顾着自己的好奇,自私的觉得他理所应当陪着我一起。可我不知道,我的一时任性改变了一个人一生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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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梦魇—透明人】
那么直白而天真的笑容,看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了。
语气也是,想什么说什么,没有戒备心,俨然就是受父母庇佑,人生平坦,未经历社会的大小姐。
这样一个女孩居然会心血来潮跟自己做朋友?
可该死的,为什么会这么开心。
我无法否认这种感觉是轻松,是惬意,是心尖蔓上的点点甜味,是自己早已抛弃的,平凡幸福。
我不禁抬起手,触碰了那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这种事不仅放在以前是一个无稽之谈,哪怕现在看来,都觉得不真实,像一个梦境。
我抬头望了望天空,寂静笼罩着大地,明明独自一人伴着清冷的月光,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朝着妓院走去,可为何我的内心一点也不感觉孤单。
已经这么晚了啊,旷了这么长时间的工,可能免不了挨一顿皮肉之苦,不过……值得。
……
我不打算躲避,逃的了一晚逃不了一辈子,挨打而已,对我来说已经习惯了。
轻手轻脚的回到房里,刚刚推开门就看到一脸铁青的管事。
“你还有脸回来?!”尖锐的叫声快要刺破耳膜,下一秒一个快速狠劲的巴掌瞬间打在了脸上。
我头有些发蒙,吃痛的后退了几步,撞散了门口的钢材,“乒乒乓乓”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异常扎耳。
“你个杂种还学会偷懒了是吧?”她的指甲深深扣进了我肩上的皮肤,那是一种钻心刺骨的痛。
污秽不堪的言语混合着暴力的拳打脚踢,一遍又一遍碾过我的心脏。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粗声力喝打断这场施虐。
“大晚上的在吵什么?”对面的门拉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走了出来。
“在教训自家偷懒的畜生,打扰到先生不好意思”管事的看吵到了一位客人,态度立刻变得毕恭毕敬起来,不断点头哈腰的道歉。
“注意点”男人轻轻哼了一声,不经意向我瞥了一眼,收回了正欲离开的脚步。
“你们这新来的?”他有些好奇的蹲下身,仔细打量着我“细皮嫩肉,还是少年吧?哈哈哈……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小姑娘”
“来了好几年了,一直做些打杂的粗活”管事连忙回答,生怕怠慢了贵客一般。
我注意到男人的表情有些微微怪异,他迟疑了片刻,抬头向管事使了个眼色。
“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从他不断逼近的瞳孔中,我看到了自己惊恐绝望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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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梦魇—医生】
第二天,我怀着期待又些许害羞的心情出门,踏上了那条去医学院的必经之路。
我开始盼着跟他见面,哪怕只是远远的一个视线触碰。
可当我再次站在那堵围墙边抬头看时,却寻觅不到他的身影。
沮丧和失落瞬间爬满了胸腔。
没关系,兴许他只是今天有事。我不停的安慰自己。
然而一天,两天……一个星期过去了。
那扇窗户依旧死死紧闭,再也不见那时双手托腮的少年,失落早已被浓厚的不安与紧张代替。
他……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呢。
如果明天还不出现,就主动去找他吧!
嗯,我暗自在心里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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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梦魇—透明人】
洗不掉!为什么洗不掉这恶心的气味!
我发疯一般奋力搓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皮肤早已经受不住摩擦而发红充斥血丝,可我依然忘不掉那令人作呕的触感。
这样的日子,死了算了。
但每当我有了轻生的念头时,那个直白天真的笑容时不时在脑海中浮现,舍不得,如果可以……再见一次就好了。
“麻利点,下一位客人还在等着!”门口管事尖锐聒噪的催促一遍遍响起,受压迫已久的心快到到达临界点。
我缓缓起身迈出脚步,目的地不是房门,而是窗边的一堆堆破铜烂铁。
“怎么还不出来?皮又痒了?”管事等了许久不见动静,便骂骂咧咧的进来,她关顾了一周浴室后,突然死死的瞪大了眼睛。
“别过……”一声沉闷的重击终止了刺耳的呼救,要是让她闹出了动静就不好了。
我擦拭了利刃上的血迹,抬头望着镜子的自己,那个时候我的双目,一片腥红,充满了想杀人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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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梦魇—医生】
在我整理好心情,下定决定去找他时,一切都晚了。
这幢被高耸围墙隔开的大楼已经禁止进入,周围拉了一圈警戒线,警车声此起彼伏,一个个盖着白布的躯体被放在担架上抬了出来,浓厚的血腥味无法抵挡的入侵鼻中。
我隐隐约约预感,可能,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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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梦魇—杰克】
最后,我终究依靠自己的力量完成了一直以来的梦想。
透明人想要什么?想要被在乎,被人注目。
既然我不配得到爱,那就用无边的恨和恐惧来重新定义自己吧。
我优雅的搅动着咖啡,指尖翻动着今日早报。
[头号:伦敦第五起妓女被杀案件,疑似开膛手杰克所为]
“开膛手杰克?”真是个不错的称号,我的喃喃自语被四周人心惶惶的议论所淹没。
你看啊……我成功的让整个伦敦的人,都记住了我的名字,闻风丧胆。
黑色的礼服,黑色的披风,再加一顶黑色的礼帽吧。
她那样的人,应该会喜欢有绅士风度的男士。
苦涩咖啡入口,我却品尝到了丝丝甜意。
“再会了……我亲爱的大小姐。”
>>
医生是在无法遏制的痛哭中醒来,在这漫长梦魇的尽头,是当年那个小心翼翼的少年,他双眸充满血腥,披着黑色披风,孤傲修长的身影逐渐消失于雾中,。
医生疯狂的跑下床,拉开书柜一踏踏快速翻阅旧报纸。
“开膛手杰克第一次作案地点是医学院旁的小妓院内,手法残忍令人发指”
“人心惶惶:政府大力通缉开膛手杰克”
“头号:伦敦第五起妓女被杀案件,疑似开膛手杰克所为”
……
“开膛手杰克消失于1919年,最后目击地点是……温斯顿庄园!!?”瞳孔猛的紧缩,医生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消化这一切,她有些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呢?
她突然明白了在离开庄园时,杰克望向自己的眼神。
那是一个人在无边无际黑暗中,静静仰望光明的眼神。
他的目光,就跟那时一样,跟第一次看见男孩儿一样。
那压根就不是什么清澈到一尘不染的眼神,而是对一切都死心到极致的冷漠绝望。
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眼神变了,明明之前是那么胆小拘谨。
那一晚,是他们正是认识的第一晚,也是相聚的最后一晚。
医生不知道,那是杰克自有记忆起,唯一展露过笑颜的一天。
医生死死咬着嘴唇,站了起来。
艾莎的下落,以及梦中的小男孩。
倘若一切都是真的。
她要拯救的人,不单单是艾莎一个。
这座温斯顿庄园,她必须回去!
一切的谜团,在那个时候应该就能解开了吧……
未完待续
杰医剧情向【可悲的骄傲】
从医生日记能看出,艾米丽虽然有黑化迹象,但她仍想守护跟园丁的约定,所以在这篇文里,是“白切黑切白”的形象
艾莎 丽莎 艾玛三个人格都是园丁,算是个伏笔
含有微量佣医鹿医园医
——————————————————————
我终究是没能完成和你的约定,艾莎。
就像当年一样。
眼睁睁的看你在我面前痛苦挣扎,看着你奋力向我伸出的手,我却无能为力。
但不要怕,这次我来陪你了……
>>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侵入胸腔,梦靥与现实逐渐重合交叠。
这……是哪儿……
医生费力的睁开似灌了铅一样沉重的眼皮,席卷而来的痛感刺激着全身的每一条神经,眼前的世界从混沌逐渐清晰起来。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内,不知从哪...
从医生日记能看出,艾米丽虽然有黑化迹象,但她仍想守护跟园丁的约定,所以在这篇文里,是“白切黑切白”的形象
艾莎 丽莎 艾玛三个人格都是园丁,算是个伏笔
含有微量佣医鹿医园医
——————————————————————
我终究是没能完成和你的约定,艾莎。
就像当年一样。
眼睁睁的看你在我面前痛苦挣扎,看着你奋力向我伸出的手,我却无能为力。
但不要怕,这次我来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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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侵入胸腔,梦靥与现实逐渐重合交叠。
这……是哪儿……
医生费力的睁开似灌了铅一样沉重的眼皮,席卷而来的痛感刺激着全身的每一条神经,眼前的世界从混沌逐渐清晰起来。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内,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水滴声是这片安静中的唯一声源,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啊……想起来了。
自己受邀参加温斯顿庄园的游戏,跟其他三个人一起,踏入了圈套,成为了这场骗局的受害者。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处刑,在绞刑架上尝试着最后无用痛苦的挣扎,听着撕心裂肺的哭喊戛然而止的时候,自己也在心里做着对世界最后的告别。
可为什么却只有我,还活着。
艾莎……凭什么,我可以活着。
湿答答的空气粘腻在皮肤表面,感觉尤为难受。医生活动了下身体,果不其然,全身依旧被禁锢牢牢在椅子上。
从右手拉扯的阵痛判断出应该是骨折了,这是她第一次反抗他时留下的痕迹,情况还真是糟糕啊……
这个狭小幽闭的空间隔绝了白天与黑夜,苍白微弱的灯光是这里唯一明亮。说起来……从那场屠杀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多少天呢?
医生抬起头,盯着那个模糊的黑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喉咙酸涩干涸的说不出话。
他每次来,都会带些食物,可分量仅够刚好维持生命,医生不知道这种暗无天日的折磨还要持续多久。
好饿……
好渴……
好疼……
面前的男人看到她醒了过来,缓缓走上前,带起一股寒冷到极致的气流。
一抹红光自他眼底划过,那是来自地狱的光芒,令人险些窒息,每当他踏近一步,周遭的黑暗就更浓一分,随着脚步的逼近,医生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不怕死……但是她怕这种未知等待的煎熬,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以何种方式结束性命,可能好几天,也可能就在下一秒。
男人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修长冰冷的手指,缓慢划过医生唇边,随即停在上空,两指间捻着的是一颗饱满红润沾着水滴的草莓。
这次没有直接送到嘴边,而是不高不低恰好举在头顶,举在必须由她努力抬头,挺起胸膛,费劲全部力气直起身子才能勉强够到的地方。
渴望在瞬间点燃了整个心间。
医生抬头望着那颗草莓,那颗缓解饥渴的药,只需暂时抛弃尊严,难受就能得到稍许缓解。
但是……
胃在痉挛抽动,欲望快要淹没理智。
不,不可以……
医生蹙眉紧咬着嘴唇,死死捏着椅子扶手。她感觉自己全身的细胞都在喧嚣,在叫嚣着渴求与滋润。
看出了医生的抵抗,他的嘴角弯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耐心十足的等着她的决定。
可就像着了魔一样,医生的视线没有办法移开那颗晶莹饱满的草莓,她用力盯着空中那一动不动的手,过度的饥饿似乎让她生了某种幻觉,仿佛那是一道通向极乐的一束光,只要接近,再接近……
当冰凉的草莓擦唇而过的刹那,医生突然觉得眼角有些发酸,这几天所受的种种不堪屈辱瞬间袭来,犹如一记铁锤击碎了最后的反抗与骄傲。
“这样做……有意思吗?”医生狼狈的低着头,凌乱的发丝遮挡住了她的表情“给个痛快吧。”
不卑不亢的平淡语气,可只要认真听,不难发现其中夹杂的微微恳求。
面前的人闻言,却轻轻笑了起来,拉开椅子淡然的坐在医生对面,用他那种独有的优雅慵懒姿势,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不知情的人望过去,肯定以为这两人一主一客,正在闲话家常。
“你还没见过真正的折辱,想试试吗?”
披着温柔优雅的外衣,却包裹不住话语中难以掩盖的凶残狠戾。
仅仅是听到他不紧不慢的音调,寒意便不可抵挡的入侵全身,在这炎热粘腻的环境中,医生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她的所有问题都会被轻蔑嗤笑,所有回答都会被羞辱践踏。
医生的身体有些发抖,不过这次并非害怕,而是愤怒,她气自己为什么总被牵着鼻子走,气自己为什么会对这种怪物抱有一丝期待。
她现在,连死亡都是渴求与奢望。
“我不会再说话了。”医生木然的靠在了椅子上,嘴唇因为痛疼而泛白,那双本应明亮的眼眸此刻早已失去了生机,甚至连呼吸都变的微弱起来。
猎手向来最喜欢的是猎物拼命反抗却又无法挣脱的那一刻,看着医生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面前的人却也不觉得无趣,仿佛意料之中一般,缓缓挑起嘴角:
“连你的园丁也不管了?”
仅仅是一瞬间,如死灰般的瞳孔瞬间复燃!
“她还活着!?”
“呵,这不是说话了。”
“她还活着?”不顾他话语里的嘲弄,医生不罢休再次问了一遍,甚至出现了丝丝颤音,她是那么渴望又如此害怕听到回答。
男人不做声,回望着那双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那本一直暗淡无光的眸子在此刻泛着微亮的光,弱小但坚定。
他透过这束光,看到了她的乞求、忍让、妥协。似乎只要给她一个肯定答复,她就能为其去做任何事。
这才对啊……这才是一个走投无路笼中之鸟该有的神情,尽情的……取悦我吧。
“她是死是活,看你表现。”说着,他的眼睛笑的微微眯起,似乎非常愉悦,可医生深深知道,那眼睛只要再睁开一点点,就能看到里面比饿狼还要凶残的红光。
“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在长长的吸了口气后,医生抬起头,一字一句的问道。
猎物本没资格发问,不过他今天心情颇好,告诉了也无妨。
“我啊……”
眼前的人用左手锋利的爪刃轻轻抬起医生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在心满意足的看到她眼中那强装镇定的倔强后,缓缓开口;
“是你的噩梦。”
>>
自从知道艾莎可能还活着,医生开始重新考虑当下的处境。
她不再拒绝施舍,哪怕他用再羞辱的方式,
疼痛,折辱……算得了什么。
活下去……艾莎,我要活下去,然后找到你。
可何时逃走又如何逃走呢?
在这段时间的折磨中,医生发现那个人并不是一直都在地下室内,每当他离开这里,周围都会弥漫起一片浓雾,似乎是在替他监视自己。
哪怕他不在,只要自己离开这片雾区半步,他也能感知到并瞬间过来截住想逃离的自己吧。
那就只有……
正当医生绞尽脑汁思考着逃脱的办法时,一道红光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眼前,紧接着传来阵阵食物的飘香。
当他再把粥送到医生唇边时,她一声不吭的张开嘴,一口一口的吃下了,动作非常温顺乖巧,可那双明亮的眸子却闪烁着灼人的不屈与坚定。
她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无论收到何种折磨,自己都会活下去!
在这期间他们彼此一直牢牢盯着对方的眼睛。
仿佛用眼神就能分出个胜负似的。
看着医生这么顺从的将粥全部喝完,眼前的人感到了微微意外,他俯下身,轻轻抬起医生的脸,这种半屈服半倔强的表情让他甚是兴奋,在欣赏了片刻后,他缓缓开口
“杰克”
“?”
“他们都称我为……开膛手杰克”语罢,眼前的人用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探寻着医生脸上的表情,试图找到一丝端倪。
杰克……医生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蹙起眉头,脑海里似乎一闪而过了什么,却又无法具体捕捉。
“大名鼎鼎的开膛手先生,专门特殊照顾我一个人,还真是荣幸”可他最终等到的是女孩毫不留情的讥讽,也是……毕竟做了这么多伤害她的事,理所应当。
没有人注意到杰克眸子里转瞬即逝的阴霾,他轻轻舔了舔嘴角“谁说……房间只关了你一个?”
时间仿佛凝固了,女孩眼中的嘲弄变为疑惑最终化为惊恐。
医生突然回想起地下室时不时飘来的浓烈血腥,以及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水滴声……不,这滴答声,或许并非水滴……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也没勇气想下去。
杰克看到了医生眼眸中迸发出来的滔天恨意似要吞噬一切。
她恨吗,当然恨。
这份仇怨可是自己亲手培养的,他不后悔。
爱情,亲情,友情,那些感情都美好如烟花,看得见却摸不着,一燃而散。
只有无边的恨意,才经得起千锤百炼,可以永远禁锢一颗心。
爱,他错过了,已经给不起,得不到。
那就毁掉她吧,这一次啊……就用最深的恨,永远拴住她。
如何摧毁她,如何让她恨自己?
杰克一直成胸在竹。
“我愿意答应你任何条件,告诉我艾莎怎么样了!”医生的牙齿咬的咯吱作响,让他手掌抚过的脸颊都微微颤动。
闻言,杰克轻笑一声,整个身子都压了上来,一只冰凉手握住了她瘦弱的肩膀。
医生只觉得喘息之间,吸进的都是他周遭的黑暗。
“做什么?”她警惕的往后缩了缩。
“不是说,愿意做任何事?”低沉又带点蛊惑的声音萦绕在耳畔。
利刃轻轻撩起了医生额前凌乱的发丝,顺着脸庞到那小巧温热的嘴唇,留恋片刻后继续往下,抚过修长白皙的脖颈,又打了个圈,停留在那剧烈起伏又柔软的胸脯上。
医生闭着眼,被泪水沾湿的睫毛忍不住颤抖,她双拳紧紧握着,关节泛白,仿佛这样可以捍卫她那所剩无几的尊严。
医生感觉到那道冰冷的气息停留片刻再次动了起来,向下经过小腹,最后消失在了大腿根部。
许久,再无任何动静。
她疑惑的睁开眼睛,就看到杰克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顺着他那抹透着玩味的目光,医生这才发现缠绕自己身上的绳子不知什么时候全部断裂了。
原来他刚刚是用利刃一路划断了束缚住她的绳索。
“怎么?你还期待着我做些什么吗?”杰克意犹未尽的摩挲着爪刃,似乎还在回味刚刚的余温“别着急……暂时还不到时候。”
兴许是觉得无论如何自己也逃脱不了这间小小的地下室,杰克自那天起,再也没有将自己继续禁锢在椅子上。
可自己能活动的范围,也仅仅是地下室与楼梯上层的房间,至于外面的世界,休想再踏出一步。
>>
医生想不明白杰克为什么撤销了自己的束缚,或许让猎物得到短暂的自由,觊觎外面的世界,是他的另一种趣味吧。
在重获自由的那一天,医生疯了一样把地下室上下两层翻了个遍。
与下层闪着惨白亮光不同的是,上层的唯一照明,是从墙角发出的红色微光,看起来整个房间就像沐浴在鲜血之中。
由于已经习惯了下层黑漆中带点惨白的环境,医生在来到上层时有强烈的不适应感,她在心里埋汰着,不愧是开膛手的品味,连灯都要选择符合杀人魔形象的。
上层的所有窗户都被封死,仅留有一扇通往外界的门,医生用力推了下,果然被锁住了,纹丝不动。
在彻底搜查完毕后医生得出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坏消息是地下室上下两层,都没有找到艾莎的身影,一直连绵不断的滴答声也不知什么时候销声匿迹了,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好消息是她在墙角布满灰尘的柜子里轻易的找到了一把有些生锈的钥匙,对比了下锁形,正是那扇通向光明的钥匙。
医生的指肚在上面轻轻摩挲,这把钥匙对杰克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对自己来说更甚,他料定自己无论如何也跑不了,所以压根不屑于将它藏起来。
可不是么……他若身处地下室,在他的视线中,自己肯定无法逃脱。
他若不在,可自己一旦离开笼罩住正个房间的浓雾,他也能瞬间感知到并过来堵截。
有没有办法,哪怕几秒钟也好,能让自己彻底脱离他的感知……
>>
在获得自由的这段时间,医生一反常态的温顺,她再也没有用抵触倔强的姿态面对杰克,甚至对于艾莎的下落也只字不提,他们之前到达了一种及其微妙的关系,这让杰克感到十足的意外,不过对于她这种有些讨好的举动,杰克还是颇为受用。
毕竟这是征服中必不可少的过程,在度过了刚开始的强烈挣扎期后,猎物明白了再怎么反抗也是徒劳,便会收起尖牙利爪,安静下来,重新审视的自己的处境,这个时候只需要给一些甜头……
杰克低着头看着乖巧倚在自己怀中的医生,微微有些愣神,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不错。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暧昧不明。
他轻轻挑起医生脸庞的一缕秀发,杰克突然很想看看眼前的女子长发披下来的样子。
“我好饿……”一声从怀中传来的嚅软打断了他的思绪,尾音拉长,似乎还带了点点撒娇的味道,医生一抬头便撞上了杰克那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眸子。
“好。”他轻轻点了点头,身形微晃便瞬间便消失在空中。
此刻,偌大的房间只剩她一人。
就是这个时候!
医生深吸了口气,四顾环视一圈后,迅速掏出了一直带在身上的钥匙,片刻的不停的向大门跑去。
一定,一定要出去!
可那纤细的指尖还没有碰到门把,便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掌牢牢握住,无法再前进分毫。
“装的不错。”优雅的声线从背后徐徐传来,包含了无尽的寒意,那是火山迸发前的预兆。
心跳在这一刻停止了。
身后的人轻轻一带,将医生转了过来死死抵在墙上,力度大的似要陷进去,血红色的眼睛探寻着她脸上的表情。
而她此时此刻应该是何种神情?
震惊?愤怒?仇视?
复杂到连医生自己也不知道,但不管是脸上还是心理都唯独不能有,胆怯。
“我还在想你变得这么乖,是在耍什么花招。”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低音不断敲击着心脏,随着手上的力度逐渐加大,骨骼甚至摩擦发出咯吱作响的声音。
医生嘴角凄楚一抖,并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她看到那把通向光明的希望,被他攥在手中,当着自己的面,一点一点……狠狠碾成了粉末!
杰克的身影慢慢逼了上来,近到彼此的喘息都能融合,医生只觉得周围的黑暗都化成爪牙,从她的眼睛鼻子耳朵里钻了进去,全身都被恐惧与僵硬束缚着,这种气息并不罕见……它被称为死亡。
动起来,动起来啊!!!
仅存的求胜欲驱使着她抓着随身携带的注射器,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狠狠的像杰克刺了过去,趁他侧身躲避的一刹那,医生拔腿就向里狂奔。
这次一旦被抓住,她不敢想象等待着自己的是何种深渊。
杰克望着掉在地上的注射器,嘴角微微勾起,低沉沙哑的笑声在房间中回荡,他优雅的抖了抖披风,扶正了礼帽,不疾不徐的迈开步子追去。
她这是明摆着想邀请自己玩儿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啊。。
“为什么总想着逃跑呢,是我……招待不周吗?”杰克哼着小曲,他的心情好到了极点,因为他突然想到了把这只小老鼠抓到后,该用何种方式折磨她,光是想象那悦耳的求饶与略带颤音的哭泣声,杰克就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我啊……最期待的事,就是将你慢慢毁掉。
墙角微微抖动的柜子吸引了杰克的注意力,他缓步来到柜门面前,兴奋的气息弥漫在空中。
无处躲藏的小老鼠,现在是以怎样的心情蜷缩在一团瑟瑟发抖呢?
……真想立刻就看到。
随着柜门被猛然拉开,一股白光猝不及防的由内向外照射了出来,在这阴暗的房间中尤为璀璨。
紧接着一道柔弱的身影从柜子角落窜出,直奔大门而去!
“什……”这道光让杰克措手不及,刺眼的白色让监管者身体出现了短暂僵直,无法动弹,他下意识的用手遮挡住眼睛,透过手指缝隙,这才发现原来这光亮的源头竟是慈善家的手电筒!
“无用的挣扎!”如鲜血一般的眸子昭示了杰克因愤怒而狂暴的心情。
大门紧锁,唯一的钥匙也被碾做尘土,现在的医生就是笼中之鸟,插翅难飞!
仅仅为了拖延几秒时间而将自己彻底激怒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啊。
可就在此时此刻。
一道更明亮纯净的光从背后洒了过来,它的光芒远比手电筒闪耀千万倍,以至于在瞬间就填满了整间屋子。
杰克不可置信的回头。
他看到她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拉开了大门,融进了外界的光明之中。
疑惑,惊讶,愤怒。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杰克敢肯定刚才医生连门都没有碰到便被自己拦截了!唯一的钥匙也是自己亲手碾碎!
那门……怎么可能会被打开?!
在杰克震惊的目光中,他看到那个背对自己向外奔跑的身影顿了顿,然后回眸:
“我认同你的一个观点……”一个略带挑衅的笑容浮现在医生脸上“我的确装的不错。”
说完,那道瘦小的影子便彻彻底底融入了光,融入了更广阔刺眼的白昼,融入了自己这辈子也无法到达的地方。
直到消失不见……
>>
医生逃出来的时候,恰好是个晴朗的上午。
外面的阳光正好,温暖而明媚。
在推开门的一瞬间,无边的明亮洒了下来,混合着甜甜的花香,包裹住医生那颤抖不已的心脏。
望着久违的世界,医生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她知道,这场亡命的赌博,最终,是自己赢了。
杰克最后震惊的表情还牢牢印刻在她脑海中,他能不惊讶么?
以为纹丝不动的大门,却被自己轻而易举的推开了。
可谁说看起来紧紧关闭的门,就一定是锁着的?
这一切,都是在她处心积虑演的一场戏,一个蓄谋已久的局,从她重获自由那一刻便开始策划的赌博。
在那天,医生疯了一样将地下室上下层翻了个遍,她看到了其他同伴挣扎的痕迹,以及在另外两个绞刑架旁散落着沾满鲜血的地图与手电。
医生突然觉得,找不到艾莎似乎也是个好消息。有没有可能她已经逃出去了呢?
那自己也必须尽快逃出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医生反复在脑海中搜索着有用的东西,监视自己的雾区,紧锁的大门,生锈的钥匙,布满灰尘的柜子,牵制监管者的手电……
突然,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浮现了出来。
在重获自由的那一天,地下室上层的门就已经被医生用钥匙打开了,她小心翼翼的将伪装做好,那扇看起来坚固的大门,其实早都处于一推即开的状态。
医生在赌,用她的生命作为赌注,赌杰克不会去查看那扇门。
他连钥匙都不屑藏起来,便是吃定了医生无论如何也不会从自己手中逃脱。
高高在上的猎手又怎会警惕的提防一只奄奄一息的猎物。正因为杰克非常强大,太过自信,轻敌让他大意,他失去了一个在博弈中最关键的要素———谨慎。
在后来的相处中,医生故意装做看清了现实的模样,停止反抗挣扎,乖巧的顺从一切指令。
这么没由来又拙劣的演技,杰克肯定能看出来她是在策划着什么,对于猎物的好奇与玩味之心,让他决定静静的陪着她演下去。
医生要的效果就达成了。
于是那天,当一切条件都具备后。
医生用肚子饿的借口骗他“离开”,而自己装作急切的样子拿着钥匙冲向大门,虚晃一招,一个假动作让杰克误以为,她的全部乖巧谄媚是为了骗他暂时离开的空档得以开门逃脱。
当医生看到他因愤怒而狠狠碾碎钥匙,双眼布满猩红时,就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半。
这就是她的目的——让杰克以为这扇门再也无法打开,唯一的出路已被他亲手斩断,使他彻底对大门卸掉防备。
之后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故意激怒他,引他来柜子旁,早已经准备好的手电筒……趁他因光照而硬直的空档,
夺门而逃!
虽然只有仅仅几秒能彻底脱离杰克的感知,不过对医生来说,足够了。
全部的谋划都在今天得到完美的实现!
医生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着外界的空气,没有人知道她为了布这个局,多少次处于崩溃的边缘,小心翼翼如屡薄冰,为了让杰里放松警惕,将自己作为诱饵刻意讨好。
一次,只要有一次杰克留意下那扇门,就会发现它的异常,等待着自己的将是比死亡可怕百倍的折磨,但他没有,他的自负让他不屑于提防。
可成功的喜悦并没有停留太久,艾莎还没有找到,自己还没有彻底摆脱庄园,在片刻喘息后又将继续踏上逃亡的路。
时间,不允许自己放松警惕。
医生一边回头看躲避着杰克的追捕,一边搜寻着匿藏点。
>>
医生原本以逃脱地下室后,在广阔庄园内的较量将更为猛烈,毕竟中了自己的小计谋,杰克应该会有所防备,可没想到最终的逃离却如此轻而易举。
医生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通向外界的石门,那堵早已向她敞开的石门。
它连通着庄园的黑暗与外面的光明,静静立在那里,仿佛在等着自己到来一般。
第一局的游戏有四个人,律师慈善家都已死在了地下室,而现在大门却已开启……那是不是意味着……
艾莎……艾莎!我来了!等我!
医生不再犹豫,激动的冲了出去,看着身后的庄园逐渐缩小,她的情绪终于无法遏制的爆发,泪水模糊了视线。
一抹微弱的红光在身后一闪而过。
医生停下了脚步,转身回头。
她看到杰克一动不动的屹立在门旁,安静的望着自己,那双深邃的瞳孔好像容纳了整片海洋,让人无法琢磨。
呵……这是专程来送别吗?医生挑了挑眉毛,脸上没有任何惧意。
“你一直想拯救的,就只有艾莎吗?”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突然送杰克嘴里说了出来,医生有点儿愣神,还没等她仔细品味这句话的含义,沙哑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
“既然那么拼命都要逃离这里,那就好好活着吧……可别,再落到我手中了。”
说完,也不给医生思考的机会,杰克披风轻轻鼓动,转身向庄园深处走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医生突然感觉他的背影有些悲哀。
也仅仅是一秒钟,医生又自嘲的笑了起来。
她笑自己居然会在乎监管者,自己的满身伤痕又拜谁所赐。
赶紧离开这里吧,然后找到艾莎。自己就再也不用看他的脸色,受那道红光的压迫了,红光……红色的微光……等等!!!
她觉得这束红光好像十分眼熟……
医生突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杰克离去的背影,看着他周身自带的那如血腥般的光芒。
一个片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惊恐与不可置信瞬间爬上了她的脸庞。
因为医生突然回想起来,在之前推门而逃的时候,她头回望了一眼,明堂堂的光直射进来,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她分明看到了那间地下室的上层……
是没有安装任何灯的啊!!!!
恐惧与后怕占据了整个心脏,在温暖的阳光下,医生竟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他,从始至终,都站在那里,站在地下室上层的那个不起眼角落,安静的注视着自己布局了整场计划。
>>
【既然拼了命都要逃离这里,那就好好活着下去吧。】
这可能将成为自己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杰克的礼帽压的很低,阳光在他脸上洒下一片扇形阴影。
他又错过了,第二次错过了让她记住他一辈子的机会。
他的医生啊……还是很以前一样,聪明,隐忍,敢于尝试,小小的身子看起来柔弱却能迸发出无尽的力量。
这个布局倘若换成是对抗其他监管者,那绝对是完美无瑕令人拍手叫绝的计谋。
“可惜了,你的对手是我。”杰克望着无边的天际,眸子里是读不懂的晦暗不清“从那时起就开始了,我只会对你一人,无论何时何地,都小心翼翼时刻保持警惕。”
他明明有无数次机会现形,揭穿她的。可杰克犹豫了,望着她那双小心翼翼的双眼,犹豫了,为什么?
是贪恋那为了麻痹自己而装出的讨好笑脸吗,是为了让她乖巧的依偎再多停留片刻吗。
他自己也不知道。
第一场戏,是她设计让他陪她演。
第二场戏,则是他自愿陪她演。
下定决心了这次让她彻底恨上自己,用滔天的怒意将她牢牢禁锢于自己身边,可当真正面对她那沾满泪滴轻轻颤抖的睫毛时,终究还是心软了。
世间的所有较量,都是更用心者胜,可唯独一种除外。在这种较量里,谁要是动了心,必败无疑。
在这相互算计的局里,谁又才是真正的赢家?
医生吗?
看似柔弱的求生者,有着过人的洞察判断力,但在绝对的强大面前,一切都反抗都是徒劳。
杰克吗?
站在上风不可一世的监管者,掌控着生杀予夺,但在不经意的瞬间就跌了下来,摔的体无完肤。
不到最后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
医生望着杰克离开的背影,心情十分复杂。他没有发动雾影,这他第一次以一种缓慢的姿态逐渐消失在了医生的视野里。
就像之前杰克眼睁睁的看着她逃离地下室,融入光明一样,医生一动不动,盯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最后融入无边的黑暗,消失不见。
有什么记忆在脑海中翻涌,好似一条滑不溜秋的小鱼,它明明就存在与那里,可自己怎么也抓不住。
>>
医生驻足凝望了好久,终究还是转身继续跑了出去。
她还没找到艾莎,她不能停留。
虽然对于杰克,医生更多的是疑惑,可她更愿意把这次相遇当作一场有惊无险的梦。
这座温斯顿庄园,她不会再来了。
……
然而医生怎么也不会料到,在不久的将来,她哪怕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要重新参加这场杀人游戏。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未完待续】
剧情脑洞非常大,周更,每次更新至少1w+
求个鼓励好不好♪(´ε` )
杰医【来玩个二选一的游戏吧~】
文章的开头很重要,以下两篇开头哪个更有让你读下去的欲望呢?
这两种不同类型的风格哪种更深得你心?
选择一篇我完整的写出来,另外一篇彻底放弃,标准的二选一。
都是主杰医的同人文。
——————————————————————
一【可悲的骄傲】
这……是哪儿……
医生费力的睁开似灌了铅一样沉重的眼皮,席卷而来的痛感刺激着全身的每一条神经,眼前的世界从混沌逐渐清晰起来。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内,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水滴声是这片安静中的唯一声源,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从前方传来。
他……啊……想起来了。
自己受邀参加温斯顿庄园的游戏,跟其他三个人一起,成为了这场骗局的受害者。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处刑,在绞刑架上尝试着...
文章的开头很重要,以下两篇开头哪个更有让你读下去的欲望呢?
这两种不同类型的风格哪种更深得你心?
选择一篇我完整的写出来,另外一篇彻底放弃,标准的二选一。
都是主杰医的同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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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可悲的骄傲】
这……是哪儿……
医生费力的睁开似灌了铅一样沉重的眼皮,席卷而来的痛感刺激着全身的每一条神经,眼前的世界从混沌逐渐清晰起来。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内,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水滴声是这片安静中的唯一声源,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从前方传来。
他……啊……想起来了。
自己受邀参加温斯顿庄园的游戏,跟其他三个人一起,成为了这场骗局的受害者。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处刑,在绞刑架上尝试着最后的无用挣扎,听着撕心裂肺的哭喊戛然而止的时候,自己也在心里做着对世界最后的告别。
可为什么……却只有我,还活着。
湿答答的空气粘腻在皮肤表面,感觉尤为难受。医生活动了下身体,果不其然,全身依旧被牢牢禁锢在椅子上。
从右手拉扯的阵痛判断出应该是骨折了,这是她第一次反抗他时留下的痕迹,情况还真是糟糕啊……
这个狭小幽闭的空间隔绝了白天与黑夜,苍白微弱的灯光是这里的唯一明亮,说起来……从那场屠杀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多少天呢?
医生抬起头,盯着那个模糊的黑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喉咙酸涩干涸的说不出话。
他每次来,都会带些食物,可分量仅够刚好维持生命,医生不知道这种暗无天日的折磨还要持续多久。
好饿……
好渴……
好疼……
面前的男人看到她醒了过来,缓缓走上前,带起一股寒冷到极致的气流。
一抹红光自他眼底划过,那是来自地狱的光芒,令人险些窒息,随着脚步的逼近,医生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不怕死,但是她怕这种未知等待的煎熬,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以何种方式结束性命,可能好几天,也可能就在下一秒。
男人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修长冰冷的手指,缓慢划过医生唇边,随即停在上空,两指间捻着的是一颗饱满红润沾着水滴的草莓。
这次没有直接送到嘴边,而是不高不低恰好举在头顶,举在必须由她努力抬头,挺起胸膛,费劲全部力气直起身子才能勉强够到的地方。
渴望在瞬间点燃了整个心间。
医生抬头望着那颗草莓,那颗减轻饥渴的药,只需暂时抛弃尊严,难受就能得到稍许缓解。
但是……
胃在痉挛抽动,欲望快要淹没理智。
不,不可以……
医生蹙眉紧咬着嘴唇,死死捏着椅子扶手。她感觉自己全身的细胞都在喧嚣,在叫嚣着渴求与滋润。
看出了医生的抵抗,他的嘴角弯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耐心十足的等着她的决定。
可就像着了魔一样,医生的视线没有办法移开那颗晶莹饱满的草莓,她用力盯着空中那一动不动的手,过度的饥饿似乎让她生了某种幻觉,仿佛那是一道通向极乐的一束光,只要接近,再接近……
当冰凉的草莓擦唇而过的刹那,医生突然觉得眼角有些发酸,这几天所受的种种不堪屈辱瞬间袭来,犹如一记铁锤击碎了最后的反抗与骄傲。
“这样做……有意思吗?”医生狼狈的低着头,凌乱的发丝遮挡住了她的表情“给个痛快吧。”
不卑不亢的平淡语气,可只要认真听,不难发现其中夹杂的微微恳求。
面前的人闻言,却轻轻笑了起来“你还没见过真正的折辱,想试试吗?”
仅仅是听到这不紧不慢的音调,寒意便不可抵挡的入侵全身,在这炎热粘腻的环境中,医生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绝望在心底生根发芽。
要做什么,为什么一定是我。
“你到底是谁……”她一遍遍喃喃低语。
猎物本没资格问问题,不过他今天心情颇好,告诉了也无妨。
“我啊……”
眼前的人用左手锋利的爪刃轻轻抬起医生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在心满意足的看到她眼中最深处的恐惧后,缓缓开口;
“是你的噩梦。”
【试阅结束】
是一个求生者绞尽脑汁从监管者手中迂回周旋逃离庄园的故事。小长篇
很痛,很严肃,有点儿小暴力,有小车,这个杰克一开始一点儿也不温柔。
——————————————————————
二【混乱的一天】
天刚蒙蒙亮,鸟儿打着倦意的啼鸣,万物才刚从沉睡中苏醒,这个本应静谧的清晨,求生者区却连接爆发出一阵阵慌乱的骚动。
“她她她……”慈善家张大了嘴巴,吃惊的指着前方,磕磕绊绊硬是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园丁擦了擦嘴边一口喷出去的水,颤巍巍地盯着走过去的人“是被什么附身了吗……”
这一路,所有看到她的求生者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事,直勾勾的瞪大了眼睛,小声议论嘀咕着什么。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那被人群议论的中心却不以为然,‘医生’颇有些兴趣盎然的看着他们震惊的反应。
她一直不离身的注射器早已失去了踪影,转而代替的是一把锃亮闪着寒光的小刀,嘴边低声哼唱着不知名的歌,左手跟着旋律轻轻转着刀柄,随意抛起又稳稳的接住。
一种莫名的气场从‘医生’身上散发出来,形成的威压牢牢笼罩着她周围几米的地方,仿佛在其身后有双看不见的深邃眼睛,仔细的监视着周围一举一动,让人毛骨悚然。
“我怎么看见她撒腿就想跑”慈善家把帽子压的更低,想躲避着令人难受的气场。
“不瞒你说,我也是。”园丁在一旁点头附和。
“喂”冷不伶仃的一声从身后传来。
慈善家猛的站直了身子,慌乱的抬起头“早早、早上好,有什么事吗?”痘大的汗水从额头滴了下来。
“请问这有没有更锋利的武器,再长些就好了”‘医生’伸出手比划着“实在不行,枪也将就。”说罢,她空虚的握了握左手,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差点把慈善家的魂叹了出来,听起来明明是友好的询问,心底却不由得生出丝丝凉意与恐惧,他忙不迭地指着前方道“空军佣兵的房间就在前面,你可以过去问问。”在这种气场下真的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医生’优雅的鞠了一躬,简单道谢后便转身离开了。
她一边向前走,一边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左手,“吱−”一声轻响打断了她的思绪,身边的门微微开了一条缝,‘医生’刚好奇的转过头,就猝不及防的被拉了进去。
还没等她稳住脚步,便来了一句劈头盖脸的责问。
“你过去干什么?!”‘杰克’略有不安的望着她,眉头蹙在了一起。
“只是想借个称手的武器”‘医生’无辜的眨了眨“今天游戏很快就开始了,总不能让我带注射器上场吧?”
“太明目张胆了……”‘杰克’不停的摇头,似乎很不赞成‘医生’的做法。
他双目微微半阖,满脸都写着凝重。
看着‘杰克’既担心又束手无策的样子,‘医生’抿起嘴轻笑了起来,一股念头突然从心间闪过。
“说起来,这屋里好热……”‘医生’一只手来回扇着风,另一只手慢慢搭上自己披肩的扣子正欲解开。
“打住!”‘杰克’见状连忙扑了过来,将她抵在墙角,死死抓住这双灵活的双手,不让其有下一步动作。
也正是此时——
房间的大门被推开,慈善家愣愣的站着,看着杰克把医生逼在墙上正欲撕开她的衣服,而医生却牢牢抓着扣子抵抗的场景,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你们继续。”他迅速的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带上了门。
“真刺激……”细微的感叹声被关在了门外,可还是被屋内的二人清楚捕捉到了。
“我的一世清白啊……”‘杰克’咬牙切齿的盯着‘医生’。
这明明就是算计好的吧?都这种情况了……这家伙不调戏自己就不能活吗?
“嗯?你在心里诽议着我什么?”‘医生’仿佛看穿了一切似的,一针见血的道出他心中所想。
‘杰克’——不,准确的说是医生,看着顶着自己身体笑的一脸灿烂的人就气不打一出来,这个表面道貌岸然的绅士……
倘若知道会落得这个下场,她就绝对不会让那件事发生了。
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为了报复自己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不过,医生转念一想,自己也顶着他的身子啊……
与其一直被牵着鼻子走,不如反客为主。
得逞的笑容从‘杰克’脸上逐渐浮现。
那就来啊,谁怕谁。
【试阅结束】
灵魂互换的混乱一天。‘杰克’是医生,‘医生’是杰克。
轻松搞笑甜蜜的小长篇,类型感觉参照之前的−杰医在一起的10件小事。
尽量在23号之前产出来(。ì _ í。)
杰医 【在一起的10件小事(下)】
*短篇搞笑小萌文,甜
*上篇请走连接
5.误传
医生轻轻碰了碰肿的发青的脚踝,随之即来的剧烈疼痛让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咬紧牙关缓了一会儿后,医生将全部重心转移到另一只脚上,慢慢下床,一瘸一拐的朝房门走去,短短几步路程却走了比平时多好几倍的时间。
看来今天的游戏是没办法参加了,医生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刚一拉开门就看到正巧路过的幸运儿。
“早上好!”他充满朝气的打了个招呼,看着医生略带痛苦的神情后迟疑了片刻,视线微微下移“天啊!这是怎么了!”
“昨夜不小心磕的,估计得卧床休养一阵了。”医生揉了揉太阳穴,随即微微抬头,...
*短篇搞笑小萌文,甜
*上篇请走连接
5.误传
医生轻轻碰了碰肿的发青的脚踝,随之即来的剧烈疼痛让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咬紧牙关缓了一会儿后,医生将全部重心转移到另一只脚上,慢慢下床,一瘸一拐的朝房门走去,短短几步路程却走了比平时多好几倍的时间。
看来今天的游戏是没办法参加了,医生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刚一拉开门就看到正巧路过的幸运儿。
“早上好!”他充满朝气的打了个招呼,看着医生略带痛苦的神情后迟疑了片刻,视线微微下移“天啊!这是怎么了!”
“昨夜不小心磕的,估计得卧床休养一阵了。”医生揉了揉太阳穴,随即微微抬头,试探性询问道“方便的话,能代替我参加今天的比赛吗?”
“啊……好,包在我身上!”反应过来的幸运儿连忙点头把胸脯拍的直响,他对医生上次帮忙传递信的事仍一直心怀感激。
“有劳了。”吃力的鞠躬表示谢意后,医生便退入了房中,希望别出什么岔子啊。
……
游戏开始。
盲女大老远就听到幸运儿一个人嘀嘀咕咕在念叨着什么,她好奇的拄着拐杖一路哒哒哒跑了过去。
“医生受伤了,我代替她参加这场游戏。”幸运儿解释着,满脸都是浓浓担忧的神色。
什么!盲女心里一惊,看不见东西的她只能飞速脑补着医生吸着氧气瓶无力地躺在床上,虚弱抬起一只手的画面。
“脚伤,看起来挺疼。”幸运儿想了想,补充道。
脑海中的医生瞬间双脚缠满了石膏绷带高高吊起。
“得一直卧床静养。”
啊……这么严重了。周围的气氛瞬间压抑了很多,虽然是脚伤,可不知道是皮外伤,还是已经侵入骨髓的病痛,连医生都束手无策的病,那情况是有多危机?
况且医生一直以来给人感觉沉着冷静,凡事亲力亲为,这样的她都忍不住病痛的折磨,请人代替自己参加游戏,莫非……她不敢脑补下去了,盲女内心顿时有些沉重,拄着拐杖一声不吭的走了。
没走几步碰到了迎面而来的慈善家。他看着盲女一改往日的朝气活力,有些死气沉沉的样子,忍不住出声询问。
“医生得了很严重的病,恐怕不能参加游戏了。”盲女摇了摇头,留下震惊在原地的慈善家离开了。
慈善家消化了好久才想明白盲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找到了正在孜孜不倦拆椅子的园丁。
“希望你能冷静的听我说件事”慈善家深呼吸了一口,悲痛的抿着嘴“医生患了不治之症,再也不能来参加游戏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哇”的一声啜泣打断了,医生是整个庄园中她最爱的大姐姐,她总是有意无意的信赖她,依靠她,听到这个消息,园丁感觉自己的天塌了半边。
她抹了抹眼泪,颤巍巍的转身去花园里采了几束花当作探病的祝福,并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平常总是她依靠医生,这次换她来当一回牢固可靠的肩膀吧!
可心情沉重的不止是园丁,还有在一旁蹲了好久墙角的厂长。
他看着自己宝贝女儿一遍摸着眼泪一遍拿白色小花编织着什么,嘴巴中还念叨着“医生……不治之症……”
别看厂长外表是个满身肌肉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这样也阻止不了他拥有一颗细腻柔软的心。
白色花圈……医生……不治之症……几个关键词不停地在他心里徘徊,然后突然一个激灵,神经如触电般紧绷了起来。
也不管是不是在游戏中了,厂长揉了揉眼睛,抄起武器拔腿就冲了回去,一路狂奔到杰克房间,碰的一声撞开房门,大声吼道“医生去世了是真的吗啊!?”
可回应他的除了兀自升起的浓墨雾气外,就只有空气中的一片安静,奇怪了,厂长眨了眨眼睛,他记得刚推门的时候恍惚中还看到了一个人影呢。
此时此刻,医生房间。
望着凭空出现的来人,医生的眼里爬满了浓浓的无奈,她刚换完药,如凝脂般白皙的腿半挂在椅背上,凌乱的睡衣随意披在肩头,胸前的领口微微张开……
两个人先是直勾勾的对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解迷惑。然后一个枕头朝着杰克迎面砸了过来,医生涨红了脸冲他大吼“出去!”
杰克轻轻笑了笑,背过身子。
这不,挺有活力的吗?
6.追逐
在庄园某一局游戏的赛场上,活跃着一个灵巧的身影,她随身携带着小小的注射器,声东击西,灵活敏捷,救人于水火之中,只要有伤患出现,必伴随她前来救援的身影,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地扭转了猎物与猎手的关系。
为什么一个身怀羸弱的求生者能在一局游戏里如此游刃有余?
当然是有一个放水的监管者。
杰克无奈的看着刚挂上椅子就被医生瞬间救下来,一溜烟儿跑的没影的冒险家,微微叹了口气。脚尖转了个方向,修长笔直的身影逐渐向医生逼近,直到她全部身体都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中。
“你真以为我能一直这么容忍下去吗?”杰克俯下身,低沉的声音透着无法抵挡的压迫感摩挲着她的耳朵。
半晌,没有回音。
杰克微微偏头去看医生的表情,轻柔的风阵阵抚过她的脸颊,撩起耳旁柔软的发丝,明媚的双眸带着笑意在阳光下盈盈闪动,衬的那张白皙透红的小脸异常好看,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她,然后狠狠抱住,再不放开!
“你猜对了……”终究是藏不住的浓浓溺爱。
不可一世的监管者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输了个体无完肤。
7.争执
不知道是为什么,医生突然就生气了。
杰克摸着下巴思索着解决方法,良久,未果,于是决定亲自去问个明白。
他一把拉住了路过的小丑和鹿头,提议换班,在了解了来龙去脉后,小丑拍着胸脯底气十足的承诺道“等你去了那边后,这里的一切都交给我。”
话音刚落一记锁链敲在了他的头上,浓密的红色头发之中立刻鼓起了一个油光光的包。
鹿头一脸嫌弃“什么叫‘等你去了那边’,不吉利。”
小丑觉得也有道理,他决定再换一种说法“这儿的一切都交给我,你就安心的走吧。”说完咧开嘴朝杰克竖起了大拇指,亮闪闪的洁白牙齿反射出一道锃亮的光。
算了,随他去吧……鹿头捂着脸在心里嘀咕。
……
杰克交接完任务后,在鹿头小丑一脸期待下,头也不回的朝着求生者区走去。如果不是厂长拽着他们死活不放手,估计这俩人会一路尾随过来吧。
到了医生房门口,柔和微弱的光从里面透了出来,杰克下定了决心,轻轻叩了两声房门。
“请进。”
杰克推开了门。
“出去!”
看清了来人后,医生有些别扭的撇开了头,僵硬的气氛在空中蔓延开来……
“那我在门外等你。”杰克始终保持着十足的绅士态度,毕竟他对她有着无尽的耐心,只是话语里似乎藏着些难以觉察的落寞。
他真的就这么出去了。
医生双手紧紧攥着披肩的一角,轻轻下床,蹑手蹑脚的趴在窗沿往外看,露出半个小脑袋。
外面的风似乎很大,拍打着玻璃发出阵阵声响。
黑色的宽大披风,黑色的礼帽,与浓厚黑暗的夜晚融为了一体。
他一个人,孑然立在天地之间。
不知怎的看到这一幕,医生突然想起很久之前与鹿头的对话。
“那个家伙,其实很孤独。”
孤独么?可他……
“孤独入了骨,旁人是看不见的,再深一点,连自己也看不见了。”
就在此刻,就在医生面前,她看到他四周都是黑暗,猖獗的狂风吹打着他修长挺立的身姿,无尽的黑夜肆意吞噬着一切。
他一个人,始终一个人,静静的站着。
唯一的微光,是他背对着的这扇窗户。
唯一的微光,拒绝了他的来访。
……
不知过了多久,杰克察觉到身后传来一声响动,那缕细碎的微光逐渐扩大,尽数洒落在他身上。
他看到医生推开了门,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温润细腻的嗓音,轻轻念出那百转千柔的一声:
“杰克,来……”
那一刻,在心底某处长眠已久的黑暗角落渐渐苏醒,在这个渐入寒凉的秋夜里,竟三生有幸地捕捉到久违的温暖与光明。
8.画中的告白
医生的房间里挂着一幅画。
画中女孩的笑容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
女孩粉色的唇在笑,明媚的眼睛在笑,脸颊深陷的两颗小酒窝也在笑。
清风吹散了漫天飞舞的花瓣,几片粘在了女孩柔顺的发间,掉落在青色的披肩上。
作画者仿佛是要将世间的所有美好的色彩,所有的快乐,皆一笔一笔,融进这位女子身上。
画上的女子是医生,这是杰克送给她的礼物。
医生用手轻轻拂过画的左下角,在那里有一行特别小,毫不起眼快要与背景融为一体的字“今晚,红教堂。”
甜蜜的笑容从心底上升蔓延至整个脸庞,说起来这幅画,还有那么一段故事。
那是很久之前,杰克跟医生的爱还处于懵懂期的时发生的事了。
医生悄悄爱慕着这位强大又绅士监管者,她把这份感情藏的很好,很深。
就这么一直默默看着他也挺好,就在她以为这份暗恋要一辈子维持下去的时候,杰克找到了她,亲手交给了她一幅画,用无比坚定不容拒绝的声音对自己说“我等你。”
医生一路红着脸快速奔回来了房间,死锁上门后期待的打开了那幅画,随即震惊的紧紧捂着嘴。
医生不是涉世未深的单纯少女,她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只是被告白产生的这种羞涩心情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样的。梦实现的太突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很不真实。
他是认真的吗,他有考虑过后果吗,他发现自己的暗恋了吗。
接二连三的问题在脑海中浮现,当愿望成真时,她变得有些不敢去接受,她那曾千疮百孔的心,再也无法承受第二次伤害了。
医生把这幅画压在了床下,连着自己混乱的思绪一同压了下来。
就这么神情恍惚的过了3天,等医生收拾好心情终于下定决心坦然面对这份感情的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她利落的将画从床底拿了出来,认真的挂在墙上,平静大方的直视着每一个小细节,这也是医生第一次仔仔细细打量它。
也就是这个时候,左下角与画面融为一体的一行小字吸引了医生的目光。
“今晚,红教堂。”医生喃喃道。
记忆的片段在一瞬间拂过脑海,医生在原地愣了一秒后,忍不住惊呼了一声,随即裹上披肩,片刻不停地向教堂跑去。
她的心不停的在颤抖,快点,再跑快点!
怎么才注意到啊,医生紧紧咬着嘴唇,眸中数不尽的后悔与懊恼。
难怪他那时会说我等你,原来不是等待答复,而是等待见面。
可是已经三天了,谁还会傻乎乎的的等人三天。
当医生气喘呼呼跑到红教堂时,太阳已经快下山了,树林的影子被夕阳拉的很长很长。
跟一排排树木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修长挺立的身影,他就那么一直安静的等待着,似乎与整个教堂融为了一体。
医生再也克制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涌了出来,沾湿了睫毛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她捂着嘴,不停道歉。止不住的内疚悔恨与一丝丝惊讶的甜蜜在内心重叠交织,真的对不起,我不够勇敢,谢谢你还愿意等我。
杰克张了张嘴,太久没说话使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嘶哑,他走过去轻轻拥住哭泣不止的女孩。
“三天不久,我以为要等一辈子。”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