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妲己x姜王后】有狐鸣
*此文为电影封神第一部妲己x姜王后GL向同人
*全文5.5k
*全年龄向
——————
九尾狐看上了一个身体,可惜那具身体的主人还活着。不仅活着,还颇有仪态和姿容,哪怕在她一只狐狸的眼中,都觉得赏心悦目。
以及,那具身体的身份,是这个国家的国母,姜王后。
那是她重归人间后记住名字的第二个人,第一个,是用血将她放出的男人,殷寿,是现下人世的首领,也是那个女人的丈夫,哦,现在也算她的丈夫了。
她其实不是很懂人类的婚配文化,也不是很在意。在她十分远古的记忆里,每只狐狸似乎拥有一只配偶就够了,哪怕是族群首领也很少同时拥有多只其他狐狸。
她也不记得自己当时是否有过狐狸配偶......
*此文为电影封神第一部妲己x姜王后GL向同人
*全文5.5k
*全年龄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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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狐看上了一个身体,可惜那具身体的主人还活着。不仅活着,还颇有仪态和姿容,哪怕在她一只狐狸的眼中,都觉得赏心悦目。
以及,那具身体的身份,是这个国家的国母,姜王后。
那是她重归人间后记住名字的第二个人,第一个,是用血将她放出的男人,殷寿,是现下人世的首领,也是那个女人的丈夫,哦,现在也算她的丈夫了。
她其实不是很懂人类的婚配文化,也不是很在意。在她十分远古的记忆里,每只狐狸似乎拥有一只配偶就够了,哪怕是族群首领也很少同时拥有多只其他狐狸。
她也不记得自己当时是否有过狐狸配偶,她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当时的性别,那实在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未能修妖成仙的狐狸是很可怜的小动物,每天只知道嘤嘤叫着,小脑瓜里只能装下食物和交配。
她不一样,她是修炼了千百年的精怪,她见过的风景比全天下的狐狸加起来都多。她要放肆享乐,要纵情笙歌,要收集一具又一具美丽的躯壳换着穿,每具躯壳都要有数不尽的漂亮衣服。
但眼下她看上的那具躯体,却还不能立刻上手。她的身边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金色的光环绕着,殷寿身上也有,影影绰绰的,妲己明白这大概是什么意思。他们是被天上的那些烦人神仙记住了名字的小泥人儿,所以想偷走他们,比偷其他泥点子要麻烦些。
不过她足够耐心,来日方长,她总能找到机会。在机会来临之前,她需要做的,就是每天去姜皇后的寝宫转悠转悠,确认这具躯体一切完好,始终保持着美丽与优雅。
宫门掌了灯,妲己明白她每日的自由活动时间又到了。于是,她抬起头,望向月亮的方向,轻轻呼气,花容月貌的美人顷刻凝固,一只油光水滑的大白狐狸沐浴于月光下。
狐狸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一跃一跳,奔着王后寝宫的方向去了。
王后在沐浴,狐狸悄没声地隐在屋内的屏风后,支楞着耳朵看着。
繁复华丽的长袍被一件件褪下,狐狸想象着自己穿着它们的模样,在屏风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优雅洁白的肌肤浸入精英透亮的水中,狐狸想象着自己穿着这皮囊的模样,在屏风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姜王后似乎有所察觉,向屏风的方向投来探寻的目光。狐狸立刻不再动弹,假装自己是房檐上的五脊六兽。
狐狸没有被发现,一连半月都没有被发现。于是她便每晚都去皇后的寝宫东蹿西跳。最开始,她只会躲在屏风后或者房梁上,观察王后的言行举止、饮食起居。
再后来,她会大着胆子,在王后熟睡时,溜出来去尝她喝过的茶,吃过的点心,穿过的衣服。
再然后,她甚至敢直接跳到王后宽大的床上,凑到皇后的胸口近距离打量她的脸。她的脸非常娴静,这是狐狸化人后学会的一个人们很喜欢用的词,而如果换作她自己的语言体系,她会说,王后睡着时,非常像天边那轮又凉又亮的大圆月亮。
素颜安睡状态的王后,比她平日里看着要更年幼。狐狸觉得,她看上的这具躯体,正处于生灵最棒的年纪,有丰富的经验与成熟的想法,有繁育到壮年的成熟子嗣,而她的身体依旧年富力强,狐群中,似乎总是会由这样有经验、有势力、有体力的母狐狸来做首领。
所以,她并不能理解宫人口中关于王后“年老色衰”的议论。
但无所谓,她不在意虫豸的想法,她只知道在自己的心中,这是她想拥有的美丽躯壳。
妲己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耐心地观察王后很久很久,直到某个夜晚突然到来的殷寿,让她意识到了事情的紧迫性。
她并不讨厌殷寿,殷寿是她的恩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介意殷寿试图毁坏她看上的这具躯体。
那晚她安静地蜷在房梁上,正欣赏着王后欣赏着狐狸不认识的一些刻在竹简上的小方块,殷寿一阵风般卷了进来,直接掐住了王后的脖子,又狠狠地把她摔到地上,王后白皙的手臂上立刻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看得狐狸心疼不已。
“你怎么敢把人都放跑了?你这个贱人,害本王被诸神记恨,真以为寡人不敢杀你吗?”殷寿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立刻让狐狸警觉起来,如果要杀王后,希望他用毒或白绫,可千万别砍头。
王后挣扎坐起,漂亮的眼中泪水涟涟:“大王,平民何辜,人牲是没用的,再多也没有用的,不要再造无谓杀戮了大王——啊!”
又是重重一脚,战场上可以踩碎敌人头骨的英武之力,踢到女人柔软的小腹上自然更是威风。很快,姜王后便蜷缩在地上,不再动弹,空气中飘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殷寿离开后,妲己又过了一会儿,才从梁上跳下来。它瞥了眼紧闭大门外噤若寒蝉的宫人们,明明就十几步路,竟没人敢进来,把他们的皇后扶起来。看来,人类首领的伴侣,权力比人类首领小的多的多。
狐狸把尖尖的头埋进王后的颈,感受到她还活着,于是便施了法,把人抬到床上躺着。她的生命力在流逝,导致她周身的金光也若隐若现,这属实是个夺取这身体的好时机。
可正当狐狸准备白捡战果时,王后突然动了,然后,一只柔软温暖的手搭在了她的头顶,还揉了揉。
“你是哪个宫里的小狗?为什么会在本宫这里?”
妲己:......
人是好看的,脑子是坏掉的。狐狸望着眼前人的笑眼,心想。她怎么能把自己当成那种喜欢摇尾巴和被人摸脑袋的傻狗呢?
但这个女人的手心又确实有些舒服。于是,天狐交战后,妲己咬了咬牙,然后低头趴在了姜王后的胸口,抬头在她手心蹭了蹭,努力发出一声介于“唔”和“汪”中的奇怪动静。
这晚,姜王后抚摸了她半个时辰,又对她说,或者说自言自语了很多奇怪的话,什么“要想办法劝谏大王”、“上苍无情”、“黎民悲苦”之类的,既晦涩又无聊,身上又实在舒服,所以白狐狸直接在她身边打了个滚,不管不顾地睡着了。
她是半夜被姜王后身上的温度烫醒的,围着她转悠了好一会儿,狐狸才搞明白王后为何会这样,原来是她身上的伤口导致的吗?只是她都烫成这样了,为什么嘴里还在喃喃地讲“劝谏大王”“苍生何辜”这些废话?无论是人还是妖,这个时候不都应该喊娘亲吗?
狐狸就这样皱着眉听她呼喊着,直到晨光初起,昏睡的女人又烫了一些,她终于开始口齿不清地呼喊自己的娘亲。狐狸的胸口莫名有些堵,她想了想,突然伸出舌头舔了口皇后滚烫的皮肤,然后第二口,第三口。薄日初升时,王后身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了。而那层薄薄的金光,也又回到了她身边。
妲己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好机会,但她也并非全无收获。
现下她如果再想去王后寝宫,直接去便是。装模作样的呜呜叫两声,那个蠢女人便会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看她,揉揉她的脑袋,给她找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吃。
今天晚上,王后给她准备的,是半碟豆子做的糕点,甜甜的,有点粘牙。她其实更喜欢吃生肉,但是偶尔尝尝这些玩意儿也挺新鲜。
“失礼了,小狗。我也不清楚该喂你吃什么,这个糕点我尝着还不错,就给你留了一些。”王后声音柔柔的。
狐狸抬头忘了她一眼,撇了撇嘴,耳朵抖了下,低头继续吃。她似乎有听宫人言,自上次大王对王后发怒后,她便被软禁幽居于此,饮食也被克扣。这样看来,能为自己留下一些吃食,也算她有心了。
“其实我很小时,一直很想养一只小狗的。可惜父王说,那不成体统。所幸我现在有你了。”王后笑了笑,眼睛亮亮的。
狐狸心里翻了个白眼,谁是狗了?怎么又成她养的了?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女人说自己想要什么,而不是“大王想”,“太子想”,“臣民想”。不知为何,听到王后这样讲,她心底还有点奇异的欣喜。
这是非常新奇的感受,与她过往的体验过的都不太一样。
妲己越来越觉得,王后这个女人,似乎比她的那个大王丈夫有意思。最开始,妲己觉得殷寿是很有趣的,他想统一人界,挡在他面前的一切,都直接连根拔起,她在封印之下困了百年,太久太久没见过这般热闹了。
只是渐渐的,随着他在殷寿的身边越来越长,一些乐趣在消失。
比如,她越来越不觉得把一个个老头做成烤肉有什么意思,肉质已经那么老了,生的熟的,她都不想吃。
她也越来越想不明白,把衣衫褴褛瘦骷髅一样的男男女女砍死填坑,和讨好天上的神仙有什么联系。尽管殷寿不把他们叫人,而把他们叫奴隶,但在妲己这只狐狸看来,他们就是完完全全一样的东西。妲己不吃狐狸,也很少会无意义地去杀死一只狐狸,但人不同。
只是无趣,不代表她想干涉。殷寿是她的恩人,她的身上,沾着殷寿的因果。所以,她会帮他,他想杀谁,她就去帮忙杀,他需要她疗伤,她就去舔上几口,他想要封神榜,她便去想法子给他弄到。
当封神榜再度被交还到殷寿手中时,四伯侯已没了仨,满城戒严风雨飘摇,但这和妲己关系不大,她依然是那只无所事事、每日享乐的狐狸。
氤氲的水汽蒸腾上升,殷寿在旁边痴迷地把玩着手中的玉轴,思索着这封神榜吸纳天地魂灵的妙用。妲己则独自欢快地戏着水,假装自己是一条鱼。姜后吃过鱼吗?今晚去她那儿之前,要不要去厨房偷一条带着?最近几日,她只拿的出一些白饭招待自己了。
佩环轻响,妲己回头,却看到她刚刚在想着的女人,此刻正站在水池边,沉默地注视着她与殷寿。
“姐姐怎么来了?”妲己道,不是狐狸身的她可以讲人语,立即凫水迎了上去。殷寿今日心情不错,不如趁这个机会,让他解了姜后的禁足。
姜后却并未言语。她消瘦了很多,美丽的面庞略凹陷,虽然身着华服,头顶却系着一根奇怪的白带子,看得妲己一头雾水,又想把带子抓来玩。
“请大王下令,赐死臣妾。”华服女人突然跪下,向着纣王的方向说道,语气平稳而执拗。
妲己皱眉。这个女人疯了吗?哪有人自己求死的?眼见殷寿要发怒,妲己再次迎上,向着姜后的方向伸出白皙的手臂:“姐姐何必如此?不如下来与我和大王一起,纵情享乐。”
姜后望着她,眸色幽深,妲己看不懂她的情绪,却听她说道:“果然是倾国倾城好颜色,连我见了,都难免怜惜。”
这是在夸自己吗?妲己心中暗喜。她喜欢姜后的躯体,看来姜后也喜欢自己的,真好。
但姜后始终在岸上一动不动,不愿再靠近。妲己皱眉,碧眸流光,开始使用法术摄人心魂。
姜后到底是个凡人,哪能抵挡狐妖的修为,于是,她优雅起身,慢慢地,慢慢地,着华服步入水池。
一步两步三步,她离妲己越来越近,妲己感到她那颗不属于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淡淡的馨香袭来,是姜后抬手抚摸向她的脑后,她不禁想起那无数个日夜,她蜷在姜后床头被她抚头的场景,乖巧向前探头。
姜后却只是取了她脑后的簪子。而下一刻,妲己的狐生从未有过的战栗席卷了她的全身。
姜后竟直接将那根细簪,戳瞎了自己的双眼。
血腥味冲天而起,女人的尖叫在宫殿回响,过了好一会儿,妲己才反应过来那竟是自己的尖叫。姜后浑身都在剧烈地抖,可她竟始终未出一声,只死死地用血淋淋的盲目盯着殷寿的方向:“臣妾,愿死谏大王,切莫再亲近妖孽奸佞,迫害良将忠臣。”
妖孽奸佞,是指自己吗?妲己混乱地想,但是她想不明白,平日她的狐脑就已不够用,此刻看着鲜血浸染的姜后,只觉得天塌地裂,不知所措。
她下意识上前,想去舔姜后的眼睛,却被殷寿拨到一边。
“你贵为一国之后,何必做此傻事?寡人何曾把你父亲的罪怪在你头上?”殷寿语气竟显得动容,向水中的姜后走去,将她揽入怀中。
但电光火石间,殷寿突然发出一声犹如野兽的咆哮,池浪瞬间翻涌不歇,妲己呆若木狐地伫立水中,不知发生何事。
只是片刻后,姜后安静的尸身,突然从水下浮了上来。然后便是肩上带着一个血孔的殷寿,他直起身,左手握着染血的封神榜,右手握着一根发簪。姜后刚刚从妲己的脑后取下的发簪。
“这个贱人,竟然敢借机行刺本王!”殷寿怒不可遏,一手折弯发簪,扔到水中。
妲己如遭雷击,四肢并用地爬到姜后身侧,下意识把头探在她的颈侧。刚刚死去的身体还是温热的,但脉搏已经完全消失了。
“我可以把她救活...我可以把她救活...”妲己喃喃说,与其说像对殷寿,更像是对自己。
“哼,不必了。”殷寿已经离开了盛满血红的水池,挥了下手中的封神榜,“寡人已将她的魂魄囚禁于此,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你快跟我过来,给我疗伤。”说完,他便披衣离开了。
但妲己没有动,她围着姜后的尸身,一圈圈地凫水游动着,水越来越红,越来越冷,姜后的身体也越来越冷。游着游着,妲己的人身被丢在一边,她又变成了一只狐狸,白色的毛染得鲜红。
她没有办法,她做不到...
可是她想做什么呢?她最开始,不就是想要这具躯体吗?现在,它正完好地摆在她面前,她随时可以附身进去,让这副美丽的身体再活灵活现地动起来。
但是她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从未体会过的极致痛苦攥住狐狸的心脏。她一跃而起,穿过宫殿屋檐,穿过摘星楼宇,越奔越快,越跳越高,直至朝歌最高点顶星而立,但痛苦却始终没有放过她。
她抬起头,对月长啸,震天动地的狐鸣响彻寰宇,刹那间狂风大作,江河涛涌,乌云蔽月,雷电翻滚,一道惊雷孕育成型,直直劈向摘星楼顶的那只悲鸣的狐狸。
但却被一只柔和的手拦住了去路。妲己抬头,姜后娴静的脸正望向自己,一如天上又近又远的那轮月亮。她的手搭在自己的头顶,恰似平日里安抚自己那般。
“是你!不对...你不是...你不是她...你是谁?”妲己问道。
“我是能救她的人。”眼前的“姜后”语气温和,如梦似幻。
“真的吗?你怎么救她?”狐狸睁大眼睛。
“殷商覆,封神定,轮回启,万物兴。”
“我听不明白。”狐狸摇了摇头。
“姜后”微笑,又撸了撸狐狸的脑袋:“人界在经历浩劫,需从凡人间选出秩序的掌管者,推动世间运转更迭。而期间枉死的生灵,则会归于轮回,降生于世。你可是想再次见到她?”
“想!”狐狸几乎是立刻道
“那如果你们再相见时,你不识得她,她也不识得你,你是否还愿意?”
“我自然是识得她的。”狐狸道。
“姜后”依旧只是笑:“那你便如我所言去做吧。天道无妄种兰因,你们会再相见的。”
“那我,究竟需要做什么?”她问。
“完成你与殷寿的因果,继续帮他。”她说。
“什么?”狐狸的脸上露出惊愕。那个女人无数个夜晚的梦呓还回荡在她的耳畔,苍生何辜,苍生何辜。
面前的女人莞尔一笑:“我曾将那天上的空洞尽数补上,只为天下太平,苍生安稳。但天下依旧会孕育出属于它自己的孽与慧,义与恨。苍生自有规律,天下自有天下人。所以,无需勉强,去遂你的因果吧。”她道,“只是,永远都别忘了,你今夜是为何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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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
【围场意难忘】【群像故事】逃逸线 (58)
是princesscake的内容
princesscake的剧情在这里就结束了
当我们谈论爱情时……
4
尼可直到她打翻花瓶后的第三天才意识到他们真的分开了。
没有一地玻璃碎屑,蓝色宝石的项链像眼泪一样躺在地毯中央。一场混乱的生日晚餐变成爱情的审判场,他们两个都罪无可赦,亲手扼死了他们的爱情。没有,一切都平静得像是外面的蓝色海面,没有下雨的时候它就像一块柔软的地毯。
简森没回来,他就像出去骑自行车、去和朋友见面、去健身房保持身材、去超市采购她喜欢的水果了一样,过几个小时,几个瞬间,就会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他最完美的笑,告诉她,外面有两只海鸥抢走了他刚刚在咖啡馆买的杏仁可颂。...
是princesscake的内容
princesscake的剧情在这里就结束了
当我们谈论爱情时……
4
尼可直到她打翻花瓶后的第三天才意识到他们真的分开了。
没有一地玻璃碎屑,蓝色宝石的项链像眼泪一样躺在地毯中央。一场混乱的生日晚餐变成爱情的审判场,他们两个都罪无可赦,亲手扼死了他们的爱情。没有,一切都平静得像是外面的蓝色海面,没有下雨的时候它就像一块柔软的地毯。
简森没回来,他就像出去骑自行车、去和朋友见面、去健身房保持身材、去超市采购她喜欢的水果了一样,过几个小时,几个瞬间,就会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他最完美的笑,告诉她,外面有两只海鸥抢走了他刚刚在咖啡馆买的杏仁可颂。但他没回来,尼可等了无数个瞬间,无数个眨眼过后,他没回来,门口的走廊空空荡荡,唯一发出声响的就只有在边柜上的小闹钟,它还是兰多缠着简森要买的小玩意。
这几天尼可甚至没有出门,她就这样待在自己的摩纳哥公寓里,像一颗静静待在坚硬外壳里的珍珠,一层一层用银白色的外皮把一个内核包裹起来。时间一点一点消失,她一遍一遍打开手机的对话框,也没有消息。
时间似乎真的如她所愿,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是在斯帕的大雨之前,她还穿着威廉姆斯的白色上衣,戴着一顶深蓝色的帽子出现在围场里。马克·韦伯是车队里的一号车手,简森是他的朋友,为本田开车,尼可只是听说过英国人的名字,小时候他们见过一面,彼此都没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更别说尼可进入围场之后,得知的那些英国人的花边新闻。他们不会给彼此打电话,更别说在闲暇时候聊天……那时她在做什么?尼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在车队选的酒店的酒廊里,她拿着自己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刘易斯在温柔地告诉她,晚上什么也别想就能好好入睡,而她看见了威廉姆斯的车手和本田的车手坐在一张桌子旁,马克大声地问她——布兰妮,你怎么来了。
她坐到那张桌子旁,注意到一双蓝色的眼睛看着她。他只想知道自己的名字,为自己点了一杯加了柠檬的气泡水。“尼可。”她简单地说,“巴顿先生。”
“叫我简森,如果你让我称呼你为尼可。”她听到这样的回答,眨眨眼,看着他嘴角的一个笑。此刻她明白了那双蓝眼睛里的惊喜是什么意思,她总以为是自己用世界冠军做一个伊甸园的苹果,诱惑简森来到自己身边,但她不知道一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蓝色眼睛的目光就这样粘在她的身上,仿佛下一秒他就想吻过来。
不,尼可劝诫自己,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放在桌面上的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它是一枚旧戒指,曾经戴在自己外祖母的手指上,她的外祖母来自一个地位显赫的家庭,它出现在这个家族一个又一个出嫁的女儿的手指上。不,她又小声地在自己的心里重复了一遍,自己已经心有所属,她不能……
“你觉得……”她轻轻地询问那时的自己,更加年轻的尼可抬起头看着她,蓝色眼睛里仍然是清澈的海面,“有可能同时爱上两个人吗?”
“不会。”她听到年轻的自己果断地回答,“我不会爱上其他人,我只爱他一个。”
尼可叹了口气,她盯着年轻的自己,忽然想起了米卡对自己说过的话——你只能选一个,尼可,赛车手、工程师、车队老板……你不可能什么都要。
“但如果我太贪心呢?”她将这个问题抛给了记忆里的米卡,芬兰人摇摇头,“贪欲是一种罪恶。”她听起来像个神学家。但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尼可,她只能选一个,无论是冰淇淋还是各种口味的糖果,父亲总是一股脑地全部给她,她拿多少都可以。
“爱情是被一夫一妻制诅咒过的。”尼可将手放在年轻的自己的肩膀上,年轻的自己伸出左手去攥那只肩膀上的手,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碰到一起。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米卡,这仿佛是米卡在借自己之口说话。
她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尼可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起居室的一张长沙发上睡着了,窗户没关,外面墨色的天空和海面被游艇上一点一点的灯光点缀着。她看了一眼时间,是个吃晚餐和睡觉都很尴尬的时间点。科科给她发了消息,问她圣诞节准备怎么过,尼可只是看了一眼,便决定先不去回复。圣诞节……她忽然想起来,有人说过,假期要去伊维萨岛度假。
她想了好久,决定给简森打电话,而不是等待他回家。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尼可。”电话那边的英国人缓缓地说出她的名字,尼可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些什么东西改变了,她却说不出来。“发生什么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尼可喜欢他说话时那种轻柔的语气,他像是将她捧在手心里……
“你在哪里?”她没回答简森的问题,而是太急切地将自己想问的这个问题抛给了简森。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简森给出了她自己的回答,“我在家里。”
她愣在那里,手里拿着的手机里传来一阵阵海浪冲击海岸的声音,家里,她环顾四周,没看到其他人的身影。说谎,她在潜意识里大吵大闹,你根本没在家里,你在哪里?
“不,Jese,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你在哪儿——”
“我在家里。”他又重复了一遍,尼可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机,转过脸去看窗户外面,海边还有其他昂贵的公寓,她忽然想起来,之前简森住在另一栋楼里,她会在出门骑车的时候偶尔碰见他。她已经太理所应当地把这里当成自己和简森的家,却没意识到,一开始并非如此……她从小住在这里,这里是她的家,后来变成她和刘易斯的家,她和兰多还有刘易斯的家,她和简森的家……最后这里只是她的家。
“你还会回来吗?”
“我会让人去把我的东西拿走,你不用担心,尼可,如果你觉得不方便……你也可以让人把它们都扔掉。”
“你在你住的地方,你在屋里吗,你没去俱乐部或者酒吧,没去找Kimi?”她说了太多太多的问题,“我去找你,”她从沙发上起来,太匆忙地想要出门,差点把自己绊倒。鞋子不知道被她丢到了哪里,家门的钥匙也是,一切都是乱糟糟的,和她的金发相似。“你别出门,你等着我。”
“尼可。”简森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不,你想说什么,我们可以在这里说。”
她站在原地,风从她背后开着的窗户里吹进来,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寒战。“我们之前说的,一起去伊维萨岛度假,还有巴塞罗那,我想……”她的声音变得几不可闻,如果再继续说下去,尼可都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哭出来。
“亲爱的。”她终于又听到了这个词,这个词虽然不是简森亲口在她耳边说的,尼可感觉一切又回到了她熟悉的场景,她理应在家里收拾着要去度假的行李,简森从厨房里出来,问她,亲爱的,你想要什么口味的沙拉。“我以为我们已经结束了。”
“但是你说过去度假。”她不依不饶地坚持,“度假,即使我们已经分手了……”这个词让尼可感到一阵不真实,他们分开了,她又一次向自己的伴侣提出了分手,“我以为你不会食言。”
对方叹了口气,重重的一声。尼可在自己的回忆中努力地寻找着,却没找到任何一个瞬间听到过简森这样的叹息。“你还想去这里度假,亲爱的,和我一起吗?”
“当然,只有咱们两个,那时候说好的。”
“但是……”
“你之前只和你的约会对象一起度假吗,Jese,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和Kimi一起出去过,和马克也一起出去过。只要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你就不愿意和我度假、见面,甚至说一句话吗?”
“好吧。”他终于给出了尼可一个她想要的回答,“后天,我去你那边接你,咱们去岛上。”
尼可挂断电话,开始为两天后的海岛旅行胡乱收拾行李。她把一些可能用得上或者可能用不上的东西一股脑塞进自己的箱子里,简森会打点好一切,内心深处一个声音懒懒地说,就像之前出门时那样,她什么都不用操心。
这个晚上她几乎没怎么睡,下一个晚上也是。尼可睁着眼,看着黑暗里没拉好的窗帘缝隙里透过的一点光,一个窄窄的条,月光透过这一点缝隙落进来。这一束光和她曾经在希腊的海边见到过的月光又有什么不一样?
等到简森来接她的时候,她几乎是靠着自己的下意识在往前走,将行李交给英国人,自己坐到了这辆车的副驾驶座上。简森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是有什么想说,但他又什么都没说。于是尼可靠在车上,闭着眼给自己补眠。等到在某个红灯的时候,车停了下来,尼可猜想这是哪个弯角,他们去机场的路程中会经过摩纳哥大奖赛一些重叠的路线,只不过大奖赛的赛车并不会乖乖遵守交通规则,简森的手覆在她的手上,轻轻地握了一下,又随即松开。她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像被困在了一个最简单的梦境里。
“尼可,尼可。”她听见一个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简森似乎是在要喊她起来。他们已经到了机场吗,简森说过他们仍然要乘坐她的私人飞机去海岛上,为什么这段她已经走过无数遍的路程现在变得如此漫长,为什么他没有用一个吻来叫醒自己,就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我们到了。”
前往海岛的路程和之前也没有任何区别,尼可坐在属于她的这架私人飞机上,一个像奥利弗的声音询问她未来是否还需要它。的确,如果未来的她不再拥有一个拥挤的、遍布世界各地的日程表,她也真的没有必要再拥有一架私人飞机。为了这个世界和我们的未来,她想起了各个公司或者政党为了所谓的“环保”而发布的口号。她是为了什么,尼可的脸靠在窗边,云层之下应该是蔚蓝的海面,她也不清楚。
英国人坐在她的对面,尼可安安静静地打量着他。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英国人仍然拥有一张足可以登上时尚杂志的英俊面孔,只不过和她记忆里一开始的年轻英国车手相比,增添了不少的皱纹。两双蓝色的眼睛在一个沉默的瞬间目光相遇,简森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尼可下意识地想要将目光移开。
“有心事?”简森还是最先打破沉默的那个人。他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桌子上,双手交叠着放在身前。尼可点点头,还是不敢去看他。
“如果你不想去度假了,现在我们让飞行员改变航线还来得及。”
“还来得及吗?”她轻轻地开口询问,“如果我现在后悔了。”她猜简森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我不希望你后悔,公主,就像我不希望塞巴斯蒂安做后悔的决定。”他的回答在尼可的意料之外,为什么此刻简森会将自己和塞巴斯蒂安放在同样的位置上?先前尼可也曾经误解过塞巴斯蒂安和简森的关系,英国人脸上惊讶的表情她至今还记得——亲爱的,塞巴斯蒂安是我的好朋友,仅此而已,这是他的回答。现在,他又说不希望自己后悔,像他不希望塞巴斯蒂安后悔一样。尼可抿着嘴,偏过脸去看窗外厚厚的云层,塞巴斯蒂安不会后悔,尼可坚信这一点,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选择。
海岛和尼可记忆中的也没有任何区别。简森仍然记得她最喜欢的酒店。先前她第一次带着兰多和他一起在岛上度假的时候就是住在这里。重温旧梦让尼可有一瞬间的恍惚,她跟在兰多身后,简森在她的身边,轻巧地伸出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在耳边落下一个吻。然而简森递给她一张房卡,尼可看着它,和她记忆中的也别无二致,她抬起头看着简森,“什么?”她将自己内心的疑惑未加掩饰地说出口,换来一个沉默的目光。简森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另一张卡,“我的房间在你的隔壁,尼可,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
“为什么?”
“我帮你拿行李。”他根本没回答她的问题,尼可深吸了一口气,答案就在他们的每一个脚步中存在着。你们已经分手了,尼可听见自己的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冷冰冰地说,听起来像塞巴斯蒂安,又像米卡,不,这两个人都不会如此残忍地将真相摆在她的面前,他不能再对你百依百顺,有求必应,他也不能再和你相拥而眠。因此,当房门被打开的时候,简森让她先进去,尼可敏锐地注意到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度假的时候住的套房,曾经这里有他们两个和兰多,现在她将一个人住在这里,和她在摩纳哥的公寓相同。
“你想什么时候吃晚餐,你要是希望一个人吃饭,我可以帮你叫客房服务。”
“你自己去吧。”她叹了口气说,“我什么也不想吃。”
“尼可。”简森摇摇头,他看着尼可的蓝色眼睛,尼可期待着他像之前那样,用轻柔的语气劝导她多吃一点,什么都好,或者是在南半球的国家为她寻找一份她小时候喜欢的零食,只为了让她能吃一点东西。“我让厨房给你送点东西过来,无论什么,你随便吃一点。”他只是这样说,没有更多了。他仍然是个完美无缺的绅士,一举一动都无懈可击地散发着魅力,但尼可知道,他不再是自己的情人。
傍晚的时候客房服务真的为她带来了厨房精心准备的餐点,面包、沙拉、寿司和甜点,甚至还贴心地有各种不同风味的饮料,每样都一点点。尼可看着自己面前的晚餐,在她的套房的餐桌上摆成一个可爱的形状。她认出来其中有两个是兰多最喜欢的甜品,而饮料中则有上一次她让简森尝试的口味。每一样都和往日的旧梦一样,但这是最真实的现实,和梦境一点都不一样。于是她什么都没吃,饮料也没碰一点。
她不知道简森晚上去了哪里,他会开着他们在岛上租的车去俱乐部彻夜痛饮吗,在凌晨的时候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位他在俱乐部里认识的年轻漂亮的金发女人……还是他会在酒店的海滩上静静地看着像深色天鹅绒一样的海面,直到潮水渐渐上涨,月光洒满海滩。他会在这里许愿吗,不,伊维萨岛上的人不会许愿,这里是个及时行乐的地方,人们涌入海滩和俱乐部,只为了吃饭、睡觉、狂欢。
而尼可根本不知道简森会有什么样的愿望,她从来不曾像了解刘易斯那样了解他。
他们到了伊维萨岛上的第二天,忽然下起了雨。
平日里被阳光亲吻的海滩一下子被笼罩在地中海冬季的濛濛细雨中。夏日海滩上如同追逐海浪的海鸟一般的游客现在都没了踪影,也像候鸟一样迁徙到了温暖的室内。尼可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蓝色的海面也变成了灰色,没什么生气。
她拉上了纱制的薄窗帘,叹了口气,又回头看着酒店房间的床单。白色床单上只有她一个人睡过的痕迹。是啊,她又叹口气,简森虽然和她一起来度假,但是他们两个已经分手了,英国人只是她的朋友,自然没理由再同床共枕。
门口传来敲门声。尼可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走过去,等门外的人又敲了两下,她才忽然将门打开。简森站在门口,脸上闪过一个惊讶的表情,但又随后变成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假面。“早上好。”他轻快地说,仿佛外面仍然是岛上永远的好天气。“要去餐厅喝杯咖啡吗?”
尼可没说话,她向后退了半步,简森却还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等我一会儿。”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要进来等吗?”
“哦,不,谢谢,你说了只有一会儿,我还是有这个耐心。”
她没把门关上,径直走回屋里,却只是换好了鞋。金色的头发有些乱七八糟地在她的肩头。等她走到门口,把门锁好,走在简森身边时,英国人拉住了她的胳膊,让她停下,安静地将她一缕头发整理好。
一股没来由的酸涩从尼可的鼻子里传到全身,下一秒,简森的手就松开了。他们就这样沉默着走到餐厅,因为外面的天气不好,室外的桌子全部都被收了起来。坐在巨大的玻璃旁,简森为他们两个点了两杯咖啡,又将早餐的菜单推到尼可的面前,“你想要点什么,亲爱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劝告,劝告她吃一点东西,选一点自己能吃下去的……
“为什么你不替我选了?”这句话几乎没经过她的思考,就被她说出了口。尼可又在简森的脸上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失落,和刚刚他在门口露出的那个惊讶的表情相似,只有短短的一瞬,她看到了在将她包裹起来的安全的茧后面真实的情绪。她没接过菜单,它就这样孤零零地被摆在餐桌的中央。简森扯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无奈地笑了一下,将菜单拿了回去。
“我担心我选的你不满意。”
“你知道我会喜欢什么。”
他为自己和尼可点了两个杏仁可颂和一些其他的东西,在等待早餐的时候,简森的手交叠放在桌上,上半身稍稍向她坐的方向倾,“现在我不确定了,公主,你说过……人心总是在变。”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前两个星期要平静了不少,但是仍然存在着无法消除的伤痕。尼可想要往后退,却意识到自己坐在一把椅子上,而不是站在审判席上等待着判决。外面的雨下个不停,玻璃上都被涂满了水渍。
是的,她思考着,人心总是在变。她已经在为自己两个星期之前的决定后悔了。她不想简森就这样离开自己,虽然一起度假,却住在两个房间,他也不再为自己照顾好一切,他将选择的权力递给了自己,只因为他不再将自己捧在手心。尼可假装自己有些冷,抽了一下鼻子,脸偏向窗户的方向看着外面。
“你看起来没睡好。”
“一直都这样,只不过在岛上更严重了。”她转过脸,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这是一句实话,当她还在梅赛德斯奔驰车队工作的时候,睡眠问题就一直困扰着她。但是简森在她身边,即使他们只是在一起相拥而眠,她也知道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着,她可以将自己所有的情绪抛出去,有人会为她擦掉眼泪,会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在岛上,尼可一个人躺在白色的床单上,即使这是她喜欢的一间酒店,床单的材质也从未改变,她却发现自己被睡眠抛弃了。深夜,没关好的窗户缝里透过来凉风,也夹杂着外面有规律的海浪声,一下一下,莫名让她想起心跳的声音。在之前的很多个夜晚,她都靠在对方的身上,聆听他胸腔内的心跳声。不,不是从这一刻开始,尼可将自己蜷缩起来,在羽绒填充的被子里也感觉寒冷,前天,更前一天……在摩纳哥的时候她就已经被睡眠抛弃,她就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想要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掏出来,摆在他们之间的白色桌布上,让血淋淋的真实染红整个白色桌面,它会大声地用她的声音说——我想念你在我身边的时刻,我后悔了——
不过她没等到这样的机会,两杯咖啡被端了上来。简森谢过了侍者,开始喝他的那一杯,只两口就喝完了。尼可都能想象如果她像简森这样,直接喝下这一杯咖啡,自己的胃会发出怎样的哀嚎。“你睡得怎么样?”
“不好不坏。”简森给出了她这样一个回答,尼可根本不知道所谓的不好不坏是什么意思。他会梦见什么,梦见他在加州的漂亮花园,还是梦见他在本田车队的时候,开着一辆破车在队尾挣扎着?或者他根本不会梦见任何东西,入睡之后只是一片安静的黑色,醒来后看到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天花板……
“听起来你比我幸运的多。”她终于等来了属于他们两个的杏仁可颂和果酱,她慢慢地咬了一口面包,它尝起来却像一块石头。“昨天晚上的雨,我听它下了一晚。”
说点什么啊,尼可在心里朝着对面的简森大吵大闹,说点什么,问点什么,问我昨天晚上为什么听了一晚上雨声,问我想不想和你一起入睡……两个月之前,如果她这样说,简森一定会答应她全部任性的要求,但现在,她也不知道……
对面的人像她刚才的那样,给自己的这份面包抹上果酱,安安静静地吃着自己的早餐。他只是看着尼可,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尼可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面前的面包她只吃了一口,便没了胃口,咖啡更是一点都没碰。她放下涂抹果酱的小刀,银色的金属碰到白色的陶瓷,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这宣告她已经不准备继续吃了,简森看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话,尼可无聊地盯着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上的戒指,她甚至不知道简森那个盒子里放的戒指是什么模样。
在那枚他准备拿来求婚的戒指上,是镶嵌着一块像冰一样的钻石,一块像蓝色眼泪一样的宝石,还是一枚朴素的没什么装饰的戒指,只要有足够的爱就够了。尼可猜想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看到它了,它会是简森永远不会告诉她的一个秘密。
“我们来之前应该提前看看天气预报。”他终于吃完了自己的早餐,慢慢地说,又转过脸去看玻璃之外的雨。“但现在只能这样了。”
他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尼可盯着他,但简森没看她,他像是看远处的海面和雨中的花园入了迷。他总是在告诉自己,她想,一切都会好,她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他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但他也会无可奈何,也会感到疲惫,也会在无法更改的事实面前妥协。
他会后悔吗?
下雨天的伊维萨岛变得无聊了起来,尤其是白天。尼可根本想不起来在室内能做些什么,没法去沙滩上晒太阳,俱乐部要晚上才开门,户外的泳池也没法去。她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钻会到柔软的被子里,闭上眼,劝说自己睡一会儿……
“我了解那些车手,就像我了解自己设计的赛车。”在迷迷糊糊的好像梦境的回忆里,出现在她伦敦住所的米卡还是年轻时的模样,用一种颇为不满的语气对她说这些话,但是——现在的尼可忍不住在回忆中反驳她,米卡是个骗子,她劝告自己不要做的事情她每样都做了,和一位世界冠军相爱,和另一位世界冠军生儿育女,还要说赛车手并非一个最佳的伴侣选择。“他们在赛道上争夺冠军,在赛道之外,他们需要一个像奖杯一样的妻子。她不需要懂赛车,她最好能围着他转,照顾好他的一切,在家里安安静静做一个奖杯陈列室里的漂亮奖杯。”
“我如果选择去加州,会是这样吗?”
记忆里的米卡叹了口气,而尼可知道记忆中的自己不是这样回答的,自己向米卡保证,她绝不想和任何其他人在一起。
“尼可,”芬兰人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你已经没法选择去加州了。”
她忽然就醒了过来,外面的雨下个不停,淅淅沥沥地将阳台的木质地板淋个透湿。尼可挣扎着从白色的陷阱中出来,根本不顾自己没有穿鞋,从外面的椅子上抓了一件外套,拿着房卡走出了自己的这间套房。她站在隔壁的门口,敲了一下、两下……没人答应,“Jese。”她小声说,又敲了一下,“你在屋里吗?”
“老天,你——”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英国人站在走廊里,看起来像是刚从酒店的健身房回来,他走到尼可身边,盯着她没穿鞋的脚看。“你怎么了,尼可?”
“想看看你在屋里吗。”
简森没说话,打开了自己的房门,让尼可进去。“把房卡给我,我去给你拿一双鞋。”他朝尼可伸出手,德国人却没按照他说的做,而是径直走到了他房间的沙发上,在一侧蜷缩着。“外面下雨,没什么有意思的事。”
“你觉得我们能做些什么?”他坐到尼可身边,尼可靠近了他一点,又一点,最后像她之前习惯的那样靠在他身上。“看无聊的电视吧。”尼可小声地说。
最后他们也只能这样,看无聊的电视,谢天谢地简森没选一部兰多主演的合家欢电影,她现在看不得这些——父母孩子,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他们选了一部经典老片,却是个爱情悲剧。尼可靠着他的肩膀,简森却没将她揽进怀里,轻轻地摸她的金色头发。他们之前没一起看过这部片子,实际上他们连一起看电影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尼可看着女主角流泪的样子,忽然意识到他们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在赛道上、在围场里、在车队里忙碌……最后为了一个世界冠军,她已经是世界冠军了,而她又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期待什么。
“她真的没其他的选择了吗?”尼可小声地说,在片尾曲开始的时候。英国人没回答,尼可抬起头来看他。“如果——如果她——”
“她应该在一开始就拒绝那个男人。”她听到了一个简短的评述,评述电影里因为情人而和丈夫分开,最终所有人都得到了所谓爱情的“诅咒”的女主角。“她如果不做选择,就不会后悔。”
“她拒绝那个男人也是在做选择,他们一开始遇到了,就已经没法不做选择了。”
英国人叹口气,他安安静静地从沙发上起来,去关电视。尼可盯着他的背影看,忽然他的身影和刚刚电影里的男主角的形象重叠在一起。“尼可,你觉得岛上无聊……那我们去城里呢?”
尼可以为他说的“城市”是指山顶上的伊维萨老城,没想到他指的是去巴塞罗那。她不觉得“城里”和岛上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无非是有些可以花钱的地方,有更多世界各地的游客在冬季无法下海玩耍的海滩边无所事事。尼可不知道自己来过多少次这座城市,但她不记得哪一次是专门为了来度假。来这里好像永远都有“事情”,无论是小时候跟着爸爸,之后跟着刘易斯比赛还是再后来作为梅赛德斯奔驰车队的副领队来这里参加车队的冬测和比赛,她都有太多的“事情”要忙。
纯粹作为一个游客来到这里,尼可有些手足无措。她没什么想去的地方,更没什么想做的事情。她猜想自己给简森也留下了一个难题,英国人在提出来带她来这里度假的时候,可能只是想他们在岛上度过漫长的假期,顺便再来城里花一些他们的退休金。现在她觉得岛上无聊,觉得城里更无聊,她想回到摩纳哥,回到几个月之前,或者……回到更早更早之前。
“去走走?”简森在他们居住的东部山间的度假屋的露台上找到了尼可,尼可正无所事事地看着山下一片隐隐约约的城市轮廓。对她来说,这里和岛上没有太多的区别,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看风景,只不过这里没像岛上一样下雨。尼可点点头,伸出手,简森没像之前那样马上将她的手攥在手心里,而是向前走了一步,轻轻地握住她的胳膊。“去哪里?”她小声地问,英国人没回答她。
他们开车在山间绕了好久,尼可分辨不出方向,在心里暗暗感叹自己没法在以后做米卡家里的小家伙的领航员。经过一间山间的小教堂的时候,钟声忽然响了起来,他们在远处的公路上也能清楚地听见。也许有一对情侣在这里举办了婚礼,在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不能更幸福了的时候……
当他们越开越远,尼可忽然发现旁边的景色变得熟悉起来。从单调的酒店到加油站……等简森把车停下,尼可惊讶地睁大眼,看着他,“天啊,Jese,真的吗?”她的声音可能太大了一些,让英国人打开车门的手停顿了一下。他把车停在加泰罗尼亚赛道的游客中心停车场。“来这里,为什么?”
“现在赛道在没比赛的时候也会开放给游客参观,交一点钱就能看到领奖台、媒体中心和在赛道旁边走一段。是不是对于游客来说很有吸引力?”
“你已经来过这里无数次了!”
“但每次都是为了工作。”简森走到尼可那边,帮她拉开车门,尼可才不情不愿地走下车。“你现在的表情和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一模一样。”
尼可愣住了,她看着自己对面的英国人,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里,在加泰罗尼亚赛道的一个非比赛周末。科科来参加一个活动,而自己只想让父亲陪自己玩,对面一个年轻的英国人一直要缠着父亲说话,说些她根本不感兴趣的东西,又是一个想通过父亲的引荐进入一支F1车队的人,她见多了……
“你还记得?”她的这句话根本不是一个问题,她相信对方一定记得。
“现在去尝试当一个普通游客来参观赛道,我都想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售票处的工作人员当然认出了他们,兴奋地要求和世界冠军合影。尼可看着简森和太多的工作人员合影,又拿着两张参观券回来,告诉她参观的小车会在半个小时之后出发,现在他们可以去媒体中心和领奖台看看。
“我不想去媒体中心。”尼可不高兴地将手臂环抱在胸前,轻轻地移动着自己的身体,这是她在不满的时候会有的一个习惯。“我受够了在媒体中心被提问的日子了。”
“那些日子已经过去了,亲爱的,现在我们只是两个游客。”
游客,两个游客……他们真的像游客一样在没有记者、没有车手、没有车队领队的媒体中心里逛了逛。尼可想到了自己坐在那里,等待着台下的记者抛出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割开她的皮肤、她的血肉,去质问她的心的时候。也有记者询问另一边的刘易斯——你决定加盟梅赛德斯奔驰车队,是因为他们的赛车足够有竞争力,还是——
尼可沉默着走出媒体中心,被指引去参观领奖台。不存在的香槟泡沫差一点要将她淹没。但她记得这条赛道上发生过的种种故事……两辆梅赛德斯……她曾经在这里见证过“罗斯伯格家的女孩正在毁掉梅赛德斯”。这不能说是她多喜欢的一条赛道,但她总是逃不开这里。
参观的小车带着这些游客在赛道上转了一圈,同团的游客们有的认识简森,称这是最惊喜的一次偶遇,有的则对汽车运动兴趣缺缺,只是被家人拉着来。不是所有人从人生开始的时候就和围场、赛道、汽车纠缠不休,尼可知道自己是这样,车手的子女总是逃不出这样的“厄运”……舒马赫的儿子也会在自己的七冠王父亲的阴影里兜兜转转。她现在倒是庆幸兰多不喜欢卡丁车了,兰多不像米卡家里的卡勒一样,如果芬兰小女孩也想当一名车手,她也有很多苦要吃。
“我从没意识到,领奖台这么高。”在参观结束后简森像感叹一样地说,“站在上面的时候根本意识不到。”
有很多东西只有离开了围场才能看得清。尼可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领奖台的确很高,她曾经以为领奖台和世界冠军一样,都不是什么高不可及的东西,她必须成为世界冠军,这样别人在称呼她的时候就不会说她只是世界冠军的女儿、妻子和女友……但现在,她轻轻笑了一声,领奖台的确很高,站在上面如果掉下去会摔断肋骨。
回到住的地方的时候天已经有些变暗,“我想去酒廊喝两杯,”她在车还没停稳的时候提出了这个要求,这间度假屋之后是个优秀的酒庄,但尼可想喝白兰地……
“少喝一点,亲爱的。”英国人拿走了她手里的第二杯酒,她只喝了一小杯,是酒庄主人推荐的白兰地。尼可不满地看着他,只得转动自己手里的冰水。他也没喝酒,酒杯被他放到一边。“我应该给你一些柠檬气泡水。”
“又像我们在酒店的酒廊相遇那次用柠檬气泡水打发我?”尼可说完,轻轻地哼了一声,刚刚拿完冰杯的手盖在简森的手上,又暗暗用力,不让他把手拿开。“说真的,Jese,你想过吗,在那天晚上,带我回你的屋里?”
“想过,但是马克劝我放弃这种念头。”他叹了口气,还是将手抽走了。尼可看到他蓝色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喝了酒的明明是自己,而面前的英国人却像是喝醉了的那一个。“他警告我,你结婚了。”
尼可低头,盯着自己刚刚盖在简森手上的那只手,是啊,太显而易见了……她结婚了。“如果,如果我那时是一个人,而你也是呢……”
他不回答了。尼可看着侍者真的按照简森的要求,给她送上来一杯柠檬气泡水,只觉得有些心酸。“今天晚上,你带我去你房间里吧。”
“不。”他太迅速地拒绝,蓝色眼睛也不看着她,但尼可仍然不依不饶。“为什么,因为我们不在一起了,你把这当成是酒廊里有人向你搭讪,只是今天共度良宵呢……”
他的手将尼可的包起来,尼可承认自己想念这个,她为什么不能拥有一切她想要的东西而不需要做任何选择?等到简森将手松开的时候,她差点就要去攥他的手指了。“我不想对你这样,亲爱的,你知道我不会……”
“但是我只是想和你搭讪,世界冠军,我想听一听你是怎么在赛道上争夺冠军,我的父亲也曾经是一位赛车手,我太小了没看过他的比赛——”
如果自己只是世界冠军的女儿,对赛车的认识只停留在摩纳哥的比赛日周末时在围场里出现的漂亮赛车和各路名流,这一切可能不算什么,尼可想,在一间私密的酒廊里偶遇了刚刚退役的世界冠军,她喜欢他的英俊长相和绅士做派,只是想和他共度良宵。有太多摩纳哥的女士想和赛车手、网球冠军、或者其他什么名人有段浪漫的感情,最终还是和父亲的朋友的孩子走进无趣的婚姻。
但她不仅仅是世界冠军的女儿,尼可在吻他的时候想,她已经是世界冠军了,她是尼可·罗斯伯格,她现在想要的又是什么?简森还是遂了她的愿,只不过没带她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跟着尼可去了她的。尼可看着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蓝色的眼睛里是自己的身影,又低头去吻他。“亲爱的。”她终于将这个词说出口,“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她的声音甚至带着些委屈,在简森的手放在她的身上,像她记忆里那样,轻轻地在她皮肤上摩挲着。
“我想给你你想要的。”他的声音里带着尼可恐惧的真挚,这一瞬间,尼可意识到,她真的看到了对方的真心,而现在却太晚了。“但是你不想要一个我们在一起的未来。”
“我只是——”她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塞巴斯蒂安说的没错,她从未做好和简森共度余生的准备,她只是贪婪地想要爱情中最好的部分,而米卡警告过她,贪婪是一种罪恶。“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不知道……在我最爱你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的手穿梭在尼可的金色头发里,蓝色眼睛看着她眼睛里的一点点眼泪。“天啊,尼可。”他小声地说,尼可低下头,贴在他的肩窝,他的手指随即又抽了出来,“我——”一个微小的停顿,“我们应该有个可爱的孩子,亲爱的,我多想和你——”
“别说了,Jese。”她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他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在一切都没法回头,在他不会回头的时候。在礼物清单上,尼可没有为简森准备圣诞礼物,英国人说自己没有什么奢侈的愿望,但她眼里,他想要的是一件她永远无法给出的礼物,她无法满足他的愿望……简森将她脸上的眼泪轻轻地抹下去,随后尼可意识到,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在对方的嘴唇上品尝到眼泪的咸味。
【围场意难忘】【群像故事】逃逸线 (52)
这一章依旧是3316
短篇爱情故事
2
公寓附近的商店里人并不算多,麦克斯假装自己和身边这位在挑选桃子和芒果的老奶奶一样,只不过是家里缺少必要的生活物资,前来这里选购。只不过这些色彩鲜艳的水果和他此刻的生活毫无关联。麦克斯从装了一大堆橙子的木箱旁侧身穿过,又无视了许许多多的奶酪,直接去装冰淇淋的冰箱。夏尔说她想要香草味的冰淇淋,麦克斯站在琳琅满目的冰淇淋盒子面前,似乎每一个上面印着香草字样或者图案的冰淇淋盒子都在大声嚷嚷着要麦克斯带它们回家。
夏尔的忽然来访打乱了麦克斯的所有计划,他们的约会不该是在公寓附近的超市里买冰淇淋,而且还是在他慌忙地要去买套的时候所做的某种无谓...
这一章依旧是3316
短篇爱情故事
2
公寓附近的商店里人并不算多,麦克斯假装自己和身边这位在挑选桃子和芒果的老奶奶一样,只不过是家里缺少必要的生活物资,前来这里选购。只不过这些色彩鲜艳的水果和他此刻的生活毫无关联。麦克斯从装了一大堆橙子的木箱旁侧身穿过,又无视了许许多多的奶酪,直接去装冰淇淋的冰箱。夏尔说她想要香草味的冰淇淋,麦克斯站在琳琅满目的冰淇淋盒子面前,似乎每一个上面印着香草字样或者图案的冰淇淋盒子都在大声嚷嚷着要麦克斯带它们回家。
夏尔的忽然来访打乱了麦克斯的所有计划,他们的约会不该是在公寓附近的超市里买冰淇淋,而且还是在他慌忙地要去买套的时候所做的某种无谓的掩饰。他应该在某一个摩纳哥阳光最好的日子给夏尔打电话,问她愿意不愿意和自己去海滨大道走走,然后在她喜欢的巧克力店里分享一个冰淇淋,她的嘴角会沾着一些褐色的巧克力碎屑,等待着麦克斯用一个吻将它们抹下去。
他不耐烦地抓了两盒香草味冰淇淋,又给自己拿了两盒巧克力味道的。让短暂假期的体能训练计划见鬼去吧。麦克斯在心里小声地嘟囔着。他今天只想和夏尔共度良宵。
现在换成麦克斯在自己的公寓楼下犹豫,却没有他的英国邻居在门口偶遇。过了一分钟,麦克斯还是鼓起勇气乘电梯回到自己家门口。一切看起来和他刚刚离开时没有任何区别。没有夏尔用自己的口红在门上拿法语写的指控他是个负心汉的字样。他打开门,两只小猫也没来欢迎他,夏尔却站在门口,微微抬头盯着他的蓝色眼睛。
“冰淇淋。”麦克斯伸出手,把自己拎着的袋子递到夏尔面前,夏尔好奇地在袋子里翻找着,看到在一大堆冰淇淋下面压着的某些必需品,不满意地撇撇嘴,最后还是只拿了一个香草味的冰淇淋出来。
他们窝在麦克斯的公寓沙发上看无聊的网飞电视剧,这种电视剧能拍第二季所有像他们两个一样无聊且没有欣赏水平的观众都有责任。夏尔的腿紧紧挨着他的,手里拿着冰淇淋和勺子。麦克斯坐在她身边,吃着自己的那个巧克力味道的冰淇淋。一些好闻的花香味混在甜滋滋的冰淇淋味道中,让麦克斯根本无心顾及电视上的任何画面。
夏尔又轻轻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让她贴得更近了一点。麦克斯莫名想起了自己的两只小猫在屋里的冷气开的太足的时候贴在自己身上的情形。只不过夏尔身上没有覆盖着深色柔软的毛发,而是小麦色的皮肤。麦克斯想要就这样放下自己手里全部的东西,用还有些凉的手覆在她的腿上,再轻轻抚摸她的全身,直到最后盯着她绿色的眼睛看,问她想要从自己这里拿走什么。
“为什么观众会觉得女主角很讨厌?”夏尔挖了一勺冰淇淋放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麦克斯根本不知道谁是女主角,更不用说她是否惹人讨厌。于是他只能装作自己在认真吃冰淇淋,认真陪她看电视看得入迷。但夏尔仍然不依不饶地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些关于无聊电视剧的评论。“只是因为她还念念不忘旧情人吗,还是说……”她转过脸,不再看着电视,而是看着麦克斯。“她心里装了太多的人,哪一个都想要,哪一个都不想放弃?”
“同时爱上好几个人这种事本身就荒唐。”麦克斯嘟囔着,却有点心虚。他不能说自己同时爱上过几个人,但他会愧疚地承认,自己想过如果不能和自己的最爱共度余生,退而求其次也不是不可以。他尝试过和自己偶像的女儿约会,最后落得一地鸡毛,尝试过和自己的好朋友跨过友谊这条界限,但他的朋友对待爱情的态度比他要执拗得多。等待是一种美德,某个听起来不像是红牛车队作风的声音在劝诫他,他听从了,现在夏尔就在他的身边。
“你只爱我一个吗?”夏尔把自己的冰淇淋和勺子放到旁边的咖啡桌上,又用一种带着点压迫感的姿势贴在麦克斯身上,就像他的两只猫跳到他的胸前,伸出舌头去舔他的脸时那样。麦克斯手足无措,夏尔的绿色眼睛盯着他看,仿佛要将他的头颅打开,质问完他的心,又开始质问他的头脑。“把你的巧克力冰淇淋给我。”她又没头没脑地说起冰淇淋,麦克斯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冰淇淋往自己这边拿,“你说过你想要香草味的,现在你又来抢我的巧克力冰淇淋,你不能这样,夏琳!”
夏尔根本没听他的话,也难怪,她什么时候听过他的话。他们一直以来就是这样,麦克斯眼睁睁地看着夏尔把自己手里的冰淇淋拿走,挖了一大勺送进自己嘴里,此刻她还几乎坐在他的身上,呈现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她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满足的神情,像被喂饱了,又像是原始宗教中的某个神明,收下了先民们用于祭祀的稻谷和牛奶,准备满足他们的愿望。这些愿望与降雨有关,或者与丰收有关。而麦克斯希望什么,他的愿望呢?等到她把巧克力冰淇淋和刚刚的香草冰淇淋放在一起,又回到麦克斯身边,她用一个混合了香草和巧克力冰淇淋味的吻告诉麦克斯,她可以同时尝两种口味的冰淇淋。麦克斯在这个吻的间隙迷迷糊糊地想,这是否也是她在告诉自己,她可以同时爱着两个人?
“我当然爱你,夏琳。”他急切地回答,却也期待着她也像自己一样。“你呢,你只爱我一个吗?还是你想两个都要,我和皮埃尔,朱尔斯还要劝你嫁给他吗?”
这可能是他第一次和夏尔提起自己的担忧,却有意无意选在了这样一个并没有那么合适的场合。麦克斯无法掩饰自己心中巨大的恐慌,夏尔和皮埃尔看起来像是分开了,法国人的社交媒体上出现了另一个约会对象的身影,他搬回了米兰,一个人带孩子在米兰的冰淇淋店闲逛。但如果夏尔依然对自己的青梅竹马念念不忘,就像她在圣诞节前和自己同床共枕之后还要再说一遍朱尔斯希望她和皮埃尔能够结婚,如果麦克斯能带她走……她如果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借口……
圣诞节之后,夏尔重新开启了沉寂已久的和麦克斯的聊天,一开始只是夏尔在对话的那头问麦克斯,他的两只猫还好吗,她忘了在圣诞节的时候给两只小猫准备圣诞礼物。麦克斯在巨大的惊喜之中连忙给夏尔发送了五六张两只小猫的照片。他看着一张又一张照片被对方阅读,夏尔开始回复他,就像他一开始给她发送小猫照片时相似的语气——它们真可爱,我希望有时间的时候能亲自去看看它们。
你已经看过它们了,麦克斯在心里想,只不过那时候我们在忙着做些其他的,根本没顾得上和它们打招呼。他又匆匆问了夏尔一切“安全的”话题,第一站澳大利亚的比赛你会去吗,听说韦伯先生会是特约嘉宾,希望澳洲的天气能不那么热……
她为什么又像之前一样?一个巨大疑团笼罩在麦克斯心头,怀疑是阻碍爱情的最大障碍,如果两个人被困在彼此猜忌和怀疑之中,爱情也会因此被扼死。但麦克斯无法抑制自己的这种怀疑。他所希望的只是一种没有附带条件的爱与支持,“我爱你,麦克斯,无论如何。”他希望听到这样一句轻轻的话,带着一点点难以被察觉的口音,说完一双绿色的眼睛看着他,里面盈满笑意。
这是一件很奢侈、很离谱的要求吗?麦克斯委屈巴巴地想着。皮埃尔身边有夏尔,亚历克斯身边有乔治,甚至兰多都像着了迷一样黏在卡洛斯身边。在围场里他一次又一次地赢得冠军,而他在捧起冠军奖杯的时候,一个像是他小时候的声音将他再次拉回了他想要努力遗忘的恐惧之中——爸爸,我赢了比赛,你能不能——这个声音听起来要哭了,却不敢让眼泪流下来,冠军不能展示出自己脆弱的一面,自己只能再赢一场、又一场、永远赢下去……
“你为什么怀疑我?”夏尔在他身上小声地用质问来回应他的质问。“你怀疑我不爱你,所以你不和我说,现在又来指责我没有因为孩子而和别人在一起。朱尔斯都没说什么。”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把朱尔斯搬出来,麦克斯的手从她背上撤回来,蓝色眼睛略带些不满地看着她的。他不是红牛的法国车手,他不会对朱尔斯·比安奇的话言听计从,也不会对夏尔百依百顺。不过还没等麦克斯能说出反驳的话,夏尔低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下,像她之前做的那样。
再和夏尔争执已经没了意义,麦克斯有些自暴自弃地意识到,现在他们的这场约会已然变成了夏尔所希望的一次单纯的一夜情。他催促夏尔去屋里的床上,而不是在这有些局促的客厅里,旁边还有逐渐融化的冰淇淋。但夏尔似乎想要在这里速战速决,一切结束后再悄悄消失在摩纳哥的夜幕之中,她甚至不想给麦克斯留出一点时间去拿被他们遗忘在购物袋里的套,就这样急匆匆地想要把自己置于麦克斯身上。
“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的一句话?”麦克斯不敢想象如果他们的争夺不是在床上,而是在赛道上,夏尔会不会在下一个弯角就把他挤出赛道,还是他会抢先一步让他们两个都在最后一圈同归于尽。夏尔的头埋在他的肩窝,手指甲不安分地在他的丑上衣上留下痕迹。“你是想和我上床,还是想再有一个孩子?”
听着他的询问,夏尔倒是恰当,或者说不恰当地抓住了这句话中的某个重点,并成功地曲解了麦克斯的全部意思。“你不喜欢孩子。”她坐在麦克斯的床单上,同样也是上一次他们分享的白色床单,在麦克斯吻她的间隙抛出这样一句被曲解的质询,双手撑在床单上,试着要起来。见她又要离开,麦克斯连忙抓住她的胳膊。“怎么可能,夏琳,我从来没说过我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问。”
“你也从来没说你忽然来我家,要和我做爱,到底是你想和我约会还是你只是想找个人再生一个孩子。”他内心深处的某种恐慌让他不由自主地说出这些话。曾经的弗兰基就是这样,她并非爱着自己,而是爱着某一个虚假的幻象。如果金发的荷兰女孩能和整个荷兰最炙手可热的体育明星在一起生儿育女,她离自己想要的某种触不可及的身份就会更近一点。他不想再经历一次,被当做一种符号,一种途径,他只是希望能被完完整整地爱着,没有任何保留和条件。“我不是生育互助小组的成员,更不是你的精子库。”
“闭嘴,麦克斯·维斯塔潘。”她愤怒地推开麦克斯。麦克斯终于看到一滴眼泪从她的眼眶中落下来。他想要伸手将这滴从绿眼睛中逃出来的眼泪擦下去,夏尔却抢先一步,用自己的手背胡乱地抹着自己的脸。“你以为我是想报复皮埃尔,才来找你的吗?我永远不会对皮埃尔这么做,你没有青梅竹马你根本不会理解!”
“但是你为什么不嫁给他,你都说过朱尔斯·比安奇让你这样做,你不是什么都听他的吗?现在你不想听他的,就来找我!”
之前在圣诞节后,在春天来临之前的一切柔软泡沫在这一瞬间全部破碎。麦克斯不想再陪她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他们还是几年前的新手一级方程式司机和实习记者,因为儿时的一些懵懵懂懂的记忆小心翼翼地触碰彼此的感情,都希望自己是被爱着的,是一种独一无二的选择。但现在他们不是爱情的新手,而是世界冠军、孩子的母亲……他不能再给自己向后退的脚步寻找理由——等我登上领奖台、等我赢得冠军、等我成为世界冠军,就给夏琳打电话,身后已经是一堵坚硬的墙壁,他无路可退。
“我以为我们是彼此相爱的。”夏尔呜咽着说,她的声音里带着委屈,麦克斯在这一瞬间意识到她所说的“我们”是指的自己和面前的摩纳哥女孩。的确,他是爱着她的,但他也希望她是同样……“但你总是让我自己选,又不相信我。”
麦克斯恐惧自己接下来所说的任何答案会引得夏尔的误解,因此他没说话,而是凑近了去再次亲吻她。夏尔急切地想要撬开他的牙齿,咬破他的嘴唇,让他的血在自己的舌尖上迸发出苦味。这是她选择的红色毒苹果。
他们在床单上纠缠着,麦克斯试着将吻放在她皮肤的每一个角落,即使一开始的吻还带着一丁点红色的印记。他能感受到夏尔温热而均匀的呼吸,在他耳边轻轻的亲吻。“亲爱的,”他看着那双眼睛,想要确认自己是被爱着的,“我当然爱你,”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这也许不是一个最佳的时机,但是夏尔咬着自己的嘴唇点点头。她的眼眶仍然泛红,麦克斯知道她已经从自己的手里接过了选择的答案。他让夏尔抱着自己的脖子,顺势贴在他的身上。“亲爱的,下次的约会我们能带着你的孩子一起出去吗?”
麦克斯没能等来这个问题的回答,他不清楚这是否越过了夏尔的底线。但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个,他想要的从来不是成为夏尔·勒克莱尔的情人……
夏尔没把她的小女儿带来,她依旧在每一站比赛之间的间隙来麦克斯的公寓和他“约会”。麦克斯想对她说,亲爱的咱们应该换一种方式,约会不仅仅局限在公寓里,看无聊的网飞电视剧、吃过量的甜点、和两只小猫在沙发上玩耍。约会之后他们在麦克斯的床上共度良宵,和他之前的梦境中一样,夏尔的脸颊上泛起漂亮的粉红色,绿色眼睛看着他,轻轻喊着他的名字,在一次又一次微小的战栗的间隙。清晨,她并不会像梦境中的潮汐一般褪去,而是在麦克斯的身边浅眠。
麦克斯给她找了很多理由,他在心里试着说服自己——夏尔还没能来得及和她的女儿说明情况,她的女儿太年幼,还不理解妈妈的新男友是一种怎样的角色,他们的工作太忙,在世界各地奔波……但这让荷兰人的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如果自己想要和夏尔发展一段严肃的关系,而非只是几次共度良宵,这就是他必须要做的一件事……夏尔不仅仅是他的约会对象,未来将会是他的伴侣,甚至在更久的将来,会是他孩子的母亲。即使他们之前因为这个话题发生过争执,麦克斯不想仅仅成为她孩子的父亲,但这不意味着他没梦想过能拥有和她相似的孩子。这会比他赢得的任何一个奖杯都要珍贵,奖杯没有生命,它们只能一个又一个地沉默着矗立在麦克斯的荣誉室的柜子里,而他能陪伴着一个鲜活的生命长大,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家长。
但如果这不在夏尔的计划之内呢,如果她只是想要从上一段仓促而不完美的感情生活中走出来,就又匆匆选择自己作为一种逃离的手段,她就没有理由将麦克斯纳入到自己的家庭之中。
在这些一次又一次的见面之后,时间迅速地来到了摩纳哥大奖赛前夕。麦克斯不需要询问夏尔是和自己一起前往比赛场地,还是她自己会和天空体育一同去。她就属于这里,白天也许她衣着光鲜地站在摄像机前,为观众们分析这场比赛可能的天气状况、轮胎策略、亦或是介绍围场里最新的人事变动,到了晚上,她会像一个麦克斯的美梦一般出现在他的客厅里,光裸的双腿轻轻搭在他的身上,告诉他自己今天新换了一种香水的味道。
他不想只知道她新换了怎样的香水,或者是她的嘴唇吻起来是一种怎样的柔软。在他内心深处的那个还未长大的麦克斯抬起头,用和他相同的蓝色眼睛看着他,让世界冠军麦克斯不知所措。“我到底要做什么,她才能像支持那个法国男孩一样支持我?”小麦克斯小声地说出这个问题,他也没法给出自己的回答。他到底要做什么,夏尔才能将他划归为自己的未来,他才能在比赛结束后能将她抱起,亲吻她,无论他是这场比赛的冠军,还是没有进积分区。
比赛在摩纳哥进行的另一个好处是大部分住在摩纳哥的车手甚至可以早上在自己的家里吃完体能师规定的早餐后慢悠悠地走路去工作。麦克斯曾经听尼可·罗斯伯格说过,在摩纳哥,最合适的交通工具就是电动平板车。没人喜欢开着车去超市采购,除非你想把一段步行十分钟的路程生生拉长到一个小时。但麦克斯没和尼可争论过,兰多就算是去买杯巧克力酸奶,都要开车去。
他在周三的时候准备去夏尔家里一趟,之前都是夏尔忽然出现在他的客厅,荷兰人给她留了钥匙,因此她可以像他的两只猫一样在麦克斯的公寓里自由进出。但麦克斯几乎没去过她的家里,圣诞节前的那一次,夏尔甚至没让他进门,不过就算那时候他受邀进去喝杯热红酒,看到的也不过是将自己隔绝在外的幸福生活。
麦克斯当然不会像自己的好朋友兰多一样驱车前往就在附近的夏尔的家,他慢悠悠地走到夏尔的公寓楼下,却在进入电梯之前看到了自己的法国队友。皮埃尔领着自己可爱的孩子,两个人小声说着他听不懂的法语。两个人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荷兰人的存在,麦克斯放任电梯去了一个陌生的楼层,就在这里等着他的队友。
“哦,麦克斯。”法国人终于看到了他,用一种比在围场更轻快的语气喊他的名字,“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他无意在皮埃尔·加斯利面前隐瞒,就像他不会遮遮掩掩车队在研发方面更多地听从了他的建议一样,“我来找夏琳。”他直白地说,看到队友的蓝色眼睛用一种近似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你们在约会。”他的队友用一种平淡的语气陈述这个事实。麦克斯直接地瞪着自己的队友看,想在他的脸上找到曾经属于自己的嫉妒,但他失败了。“哦别这样看着我。”皮埃尔轻轻地拉着自己女儿的手,这时候在他身后的电梯响了一声,他们三个就这样进入到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夏琳和我说过,你们在约会。实际上她从小到大约会过的对象都会和我说。”
“她还说什么了?”
“你得去问她,我得替她保守秘密。”
这时,还没等麦克斯开口回答,被法国人拉着手的小女孩问她的父亲,什么是“秘密”。麦克斯低头,看到了另一双蓝色眼睛,不是像他想见的绿色。“是你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东西,宝贝。”
“那他是谁?”
这时候皮埃尔把她抱起来,让那双蓝眼睛和麦克斯的视线几乎相平。麦克斯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友,又看着夏尔的女儿。他的队友似乎是在无声地催促他,赶紧做个自我介绍。
但是应该怎么说,麦克斯在心里嘀咕着,他根本不确定这个年纪的小孩能不能理解自己妈妈的约会对象,或者新男友是个怎样的身份。但一些属于童年的回忆又轻轻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当父母分开之后,他也和维多利亚分开了,父亲身边来来回回的陌生女人,他只问过一次她们是谁,父亲不耐烦地说那是他的“朋友”。
“我是你父亲的队友,你是朱丽叶,是吗?”他先把一个确定的身份说出来,当然麦克斯也不确定她能不能理解“队友”的概念。当年他自己也不知道父亲总是挂在嘴边的,自己是迈克尔·舒马赫的队友是什么意思。小女孩点点头,却还抱着自己父亲的脖子。麦克斯不想在她面前扮演蓝胡子,就算在其他人口中,舒马赫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围场皇帝,在小时候的自己面前,他也总是一副温和的样子。“我现在也是你妈妈的朋友,我想以后和她一起生活。”
她用一种茫然的眼神看着麦克斯,一瞬间麦克斯看到了夏尔的影子。还没等她真的能说点什么,电梯到了。皮埃尔轻轻地吻了一下小女孩的脸颊,用麦克斯听不懂的话说了几句。现在变成麦克斯犹豫要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了,皮埃尔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打开夏尔的公寓门,他却像圣诞节前的那一天一样,脚在公寓门口不知道该怎样往前踏一步。
“进来啊,麦克斯,我一会儿去给你拿罐红牛,等我把小家伙安顿好。”他的队友在门口催促他,但是皮埃尔怀里的小女孩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嘴里嘟囔着要妈妈陪。但是下一秒,皮埃尔就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我忘了,夏琳应该把冰箱里所有的红牛都扔出去了。”
“给我那瓶水吧,兄弟。”麦克斯忍住了没有嘲笑他的队友,这时候将冰箱里的红牛都清空的摩纳哥女孩听到了他们两个在门口说话的声音,她快步走过来,但被自己的女儿拦住了去路,只能隔着一段距离盯着他们两个看。
“我刚刚和她打了个招呼。”麦克斯看着夏尔,“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我的名字。”
小女孩用法语和夏尔说了两句话,夏尔弯腰倾听着,脸上的表情发生了一些微小的变化。等到她抬起头来的时候,麦克斯注意到她的脸颊有些泛红。“你去问问他的名字,亲爱的。如果你以后想和他一起生活,你得知道他叫什么。”
【Lestappen】小猫不吃河豚鱼
【3316】
嘟嘴河豚🐡Max&漂亮小猫🐱Charles
You're sunshine, i am midnight rain
七夕没发,今天发
01、漂亮小猫叫Charles
Char ,法语中意为天空,象征广阔,无限和希望,它现在属于一只可爱的小猫,主人把这个名字连同最美好的祝愿一同给予了他。
他很喜欢主人变着语调喊他Charles,每...
【3316】
嘟嘴河豚🐡Max&漂亮小猫🐱Charles
You're sunshine, i am midnight rain
七夕没发,今天发
01、漂亮小猫叫Charles
Char ,法语中意为天空,象征广阔,无限和希望,它现在属于一只可爱的小猫,主人把这个名字连同最美好的祝愿一同给予了他。
他很喜欢主人变着语调喊他Charles,每当这时他就会跳到主人的膝盖上任由主人抚摸他梳得顺滑的毛发,揉捏他的脚垫,他爱这样,他在主人咯咯的笑声和腹部的颤抖中感觉到,这会让他的人类感到愉悦。
他活泼、惹人爱,一双祖母绿的宝石眼睛总是在四处打量,寻找乐子。打翻餐碟,挠坏沙发,偷喝茶杯里的茶水是他早就耍烦了的小伎俩,但主人从没有因为这训过他,他总是被笑着的人抱在怀里的怀里,主人会叫他“小调皮”,会毫不吝啬的亲吻他,毕竟没人不爱漂亮的小猫咪。
不过他最喜欢的是在落日时分,蹲在朝向大海的窗前。这段金色光映在他的眼睛里,细纱般的光线覆在他披着天鹅绒般波浪毛发的脊背上,光影在他四只脚穿梭,身影被拉的老长,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在匆忙赶路,浪费了这美景,所以他这么惹人爱的小猫自然就要代人类欣赏了。
他的生活时如此惬意,他是多么深受主人的宠爱。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Charles, 你可不能再跳到斗柜上来了。”蜷曲在桌子上的Charles突然被主人抱下来,还留着他余温的地方被放上鱼缸,主人有了第二个宠物,一个和他生来就不对付的物种——鱼。
他看着女主人和男主人在他面前亲吻,他被抱在两人中间,挤在胸口,听两人跳得激烈的心跳,他虽然听不懂两人的爱语,但从被压在鱼缸下的几根猫毛,他好像知道这里不再属于他了。
02、漂亮小猫不吃河豚鱼
Charles 盯着透明的鱼缸, 彩色的LED霓虹灯照着他难受,看着沙里冒出的一个圆圆的小头,宽宽的眼距,像枯草的黄色皮肤说不上多讨人喜欢。
主人带回来个男人,说以后Charles 就有两个主人一块儿爱他,而这条奇怪的鱼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更搞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会选一条河豚当定情信物。
这小东西卧在沙里,只漏出两只蓝色的大眼睛,和Charles对视“这条鱼太奇怪了,他拉低了整个房子的品味“他心想,“我要是主人,是绝对不会把他带回家的。”他看了看映在鱼缸上自己光亮的毛发,再次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Charles!快从那里下来,你会吓到Max的!“主人尖叫着把他从斗柜上抱下来。
Max? 谁是Max?不会就是这条奇怪的鱼吧!他怎么配和我一样有名字! 嫉妒感在这瞬间达到顶峰,Charles生气极了,而Max还是那样打量他,他还没收到过这样的蔑视!他灵活地挣开主人的怀抱,顺势跳入了鱼缸中。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就是,Charles被关在了笼子里,而Max也因此获得了加盖逃逸网的特殊优待,当然不是用来防Max逃逸,而是防止Charles吃掉它的,因为只要你见过Max就知道,他和跳跃这两个字一点儿也不沾边,他那Q弹的肚皮可不是能帮他跃出水面的。
“我才不喜欢吃河豚鱼,”Charles 在笼子里喵喵叫着,和主人宣告他的不满,可这次,主人没有放纵他的任性,警告了他几句,转身就和男主人一起在鱼缸前欣赏Max了。
他很不喜欢Max,是他让自己丧失了在家中自由活动的权利,让他被锁在猫箱里,是他夺走了主人的所有目光!他闷闷地趴在软垫上。
“Charles?”
Charles 抬起头,好像有人在叫他。
“Charles ,是我,Max,你能帮我个忙吗?”
啊哦原来是那条鱼啊,他会说话啊,那昨天主人误会自己时,他倒是装哑巴装得挺像的,明明知道自己没有想吃他。Charles 使劲蜷缩了身体,捂住了耳朵。
“Charles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我才想让你帮我这个忙。”Max,抖掉身上的细沙,原本清澈的鱼缸变得浑浊,“我想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到大海里,这里不适合我。”他撇了撇原本就厚厚的嘟嘟嘴,这下让Charles感觉他长得更奇怪了。“所以,这是共赢的好事。”
“首先我不叫Char~s, 我叫saoer”,Charles 还趴在他那柔软的垫子上,“不过既然你想走,那善良可爱的小猫肯定是会帮助你的了”。
就这样两人一拍即合,决定下了这项伟大计划。
03、不爱天空的河豚不是好河豚
在确定Max对自己的家庭地位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后,Charles觉得其实Max也很可爱的,虽然Max的脾气比自己还拧巴,时常把自己生气把自己气成个圆鼓鼓的球,但家里只有Max能听懂自己讲话,那就将就和Max说上几句话吧。可主人在家时,两人基本上不说话,因为大部分时间Charles 都粘在主人身边,喵喵叫着撒娇。
Max告诉Charles,自己是被从海底捉回来的,本生在川流止息之处,告诉他,Charles所爱的温良的落日是穿不透海水的蔚蓝,海底永远是寂静的,蓝色永远是大海的基调,而昨天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耀眼的落日,在朝着大海的窗那边。
Charles趴在吧台上,听着他讲自己的海底生活,讲他那不切实际的远大理想——飞向天空,在听到Max说出后,他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天空?辽阔,深远,只可远观,他也爱天空,他爱落日把半片天空都染成橘红色,那是他毛发的颜色,他喜欢就这么站在窗前,任由夕阳把自己也染成夕阳的颜色,但是他从来没有妄想飞越这片烧红的云彩,拥抱藏在后面蔚蓝的天空。
可Max告诉他,雨夜才是最棒的,狂风所及,海浪汹涌 ,在电闪雷鸣中,他在滴滴打在海面的雨滴中闻到了独属于天空的味道,那是他离天空最近的时刻。
Charles告诉Max,他爱雨夜是因为他没有见过落日,那是色彩的盛宴,是海天颜色最热闹的时刻,你会看到从海平面升起的太阳,最终还会落回到海里面去,但是,不要悲伤,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虽然他也没有见过雨夜的大海,但是他还是觉得落日才是一天天空最美的时候。
Max就这么听着他讲,“是的,昨天当我看到落日时,我承认,落日很美,晚霞披在身上,印在眼底的样子很美。”
“那当然,Max你眼光还不错,好吧,现在我也觉得与也很棒了”,“等等Max,你有一双天空的眼睛,那是一片缩小的天空。”charles贴在鱼缸上,指着他说。
“是的,Charles,你有夕阳的衣裳,你是一片缩小的霞云。”
听他把自己引以为傲的毛发比作晚霞,Charles突然觉得,Max也是条不错的鱼。
04、 逃离地面
计划,两人是不可能做什么缜密的计划,其他的事情都好说,最主要的是如何解决Max逃出鱼缸这件事。两人最终决定让Charles 喝上一大口水,然后Max跳到他的嘴里,然后趁着主人下班打开门的一瞬间,立马溜出去,再把Max丢到海里。
解决完这件事后,行动就简单了,Charles 不费出灰之力就把鱼缸上的逃逸盖子打开,这个东西防他是根本防不住,他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防止Max跳出来了吧,但他瞅了瞅Max那圆滚滚的肚皮,和短小的鱼鳍,好吧,盖子这点功能也没用了。
Charles 俯下修长的脖颈,准备喝上一大口鱼缸里发腥的水“你不怕我把你吃掉吗,猫吃鱼可是天性。”他调侃地问到。
“漂亮小猫是不吃丑鱼的。”Max学着他的语气回复到。
“哼嗯哼,你就见过我这一只猫,你可真大胆。”Charles不知道Max从来不会因为害怕而退随,他只有因为冒进而导致的意外。
Charles喝下难喝的鱼缸水,Max找准时机,在他张嘴的一刻,飞快的游进他的嘴里。
这下Charles 更搞不明白为什么人们会说猫爱吃鱼,鱼腥味冲上他的鼻腔,他强忍着想要吐出来的感觉,闭紧了嘴。
咔嚓,门开了,门缝里伸出Charles 熟悉的鞋子,他没等主人反应过来,瞄准这条门缝,像只小火箭,冲了出去。
“Charles !”
天哪,这是他第一次忤逆主人的命令,他还会是只惹人爱的小猫吗?主人焦急的呼唤被他留在身后,他奔跑着,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胸前的铃铛随着脚步叮叮作响,柔软的细沙弄脏了他舔的柔顺的毛发,他代Max奔向绚烂的落日大海。他现在眼睛已经被落日的美色侵占,是不是惹人爱的小猫在奔向天际线这件事面前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05、跳进天空
他小心把差点滑到嗓子眼儿的Max吐出来, Max往浅水区游动几下。
“Charles, 谢谢你”
“不用谢,这是讨人喜欢的小猫必须要做的,还有我叫saoer,不叫char~s”,Charles 学着Max叫他的的样子,撅起嘴唇,吐出别扭的s音,胸膛挺得把铃铛都顶得叮铃一响。
“好的,Charles ,再见,我已经到达天空了。”Max怕打着尾鳍,湿润的海水溅到Charles 的鼻尖。
Charles 一个激灵,“你是在我嘴里,被晃傻了吗?这是大海。”
“我知道,Charles 你能分清海与天连接线吗?海是天空之镜,余晖在海里还是在天上?”Max天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Charles 和海上落日。
“我不知道,好吧,恭喜你小子,你的梦想实现了。”Charles 抖掉最后一滴被Max拍在脸上的海水。“我的梦想实现就难了。”
“如果你愿意,你现在也能实现,”Max示意Charles 低头细看“我的眼睛里有你,也有这美丽的夕阳,可是我也分不清你和夕阳的界限,落日是你还是你是落日?”
Charles 盯着他那海蓝色的眼睛,这是块世上最小的天空之镜,他和他爱的落日都被框在里面,那蔚蓝的眼睛里还泛着白色海浪,他现在也分不清是天空像Max的眼睛,还是Max 有一双像天空的眼睛,他好像明白,为什么人会说小猫爱吃鱼。
“我爱你,Charles ”
Charles 楞了一下,“我早就知道,没人不喜欢漂亮的小猫。”他昂起头,在主人焦急的呼唤中,踩进这一小块透亮的蓝色海水中,现在Max的眼里只有他了,“我也爱你,Max,不过也只有我,会爱一只丑河豚鱼。”
End
为何别人都能写甜文,老子却写不出!老子也要写!「(゚ペ)。
感谢美丽的你看完了夏猫猫🐱和马鱼鱼🐡的小故事呢!😽💕
【围场意难忘】【群像故事】逃逸线 (34)
仍然是1016和3316之间的拉扯
16的视角
假日的最后一天
3
朱尔斯送来的那瓶售价昂贵的红酒最终还是变成了夏尔和皮埃尔准备圣诞热红酒的材料。皮埃尔在那边给小铁锅加热,肉桂、丁香和迷迭香以一种整整齐齐的方式被排列在厨房的餐岛上。她的青梅竹马自告奋勇要担任煮热红酒的主厨,并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他有一个新学来的秘密配方,所有人都会喜欢。
夏尔悠悠地看着他在准备橙子,自己则在给苹果削皮。水果刀被她握在手里,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旋转着,让果皮和果肉分离,整个餐厅都萦绕着甜滋滋的苹果香味。
“我之前都不知道你在厨房里还能展示魔法。”她像是开玩笑一样地说,皮埃尔转过身来,这时他已经...
仍然是1016和3316之间的拉扯
16的视角
假日的最后一天
3
朱尔斯送来的那瓶售价昂贵的红酒最终还是变成了夏尔和皮埃尔准备圣诞热红酒的材料。皮埃尔在那边给小铁锅加热,肉桂、丁香和迷迭香以一种整整齐齐的方式被排列在厨房的餐岛上。她的青梅竹马自告奋勇要担任煮热红酒的主厨,并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他有一个新学来的秘密配方,所有人都会喜欢。
夏尔悠悠地看着他在准备橙子,自己则在给苹果削皮。水果刀被她握在手里,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旋转着,让果皮和果肉分离,整个餐厅都萦绕着甜滋滋的苹果香味。
“我之前都不知道你在厨房里还能展示魔法。”她像是开玩笑一样地说,皮埃尔转过身来,这时他已经把朱尔斯送的那瓶红酒的软木塞拔掉了,发出一个轻轻的声音。“是谁在小时候连一个三明治都做不好?”她自顾自地说着。
皮埃尔却没回答,她停下了手里用水果刀削皮的动作,果皮在这时候忽然断裂,掉到地上,另一半果皮则倔强地附着在果肉上。皮埃尔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像是一种秘密被忽然识破的样子。这就是你们太小的时候就认识的坏处,绿眼睛的摩纳哥女孩在心里想着,太多旧日时光的画面被放在证物袋里封存。她不懂皮埃尔有什么在向自己隐瞒,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皮埃尔不会伤害自己,他永远不会,他向朱尔斯承诺过。
“哦,”他轻轻地发出一个声音,夏尔就这样看着他,手里拿着水果刀和削了一半的苹果,等待着他把一些她不了解的真相说出来。“上次,”他的音调慢悠悠的,夏尔知道,当他说法语的时候就这样,和他在面对天空卫视的英国记者说英语时完全不同的腔调,“在蒙扎比赛的时候,Yuki是贵宾室酒廊的主厨,她给了我自己改良过的配方。”
“听起来真不错。”夏尔虚情假意地说,她一点儿也不觉得这一切“很不错”。在米兰经营一家餐厅的日本女孩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皮埃尔提起,夏尔猜测他们两个是朋友,或许是非常好的朋友,要不然为什么Yuki会特意让人从米兰把很难保存的一大盒点心送到摩纳哥作为圣诞礼物。“你给她送了什么?”
“我在日本比赛的时候戴过的第一个头盔。”她的青梅竹马的这句回答显得十分真诚。夏尔仔细地想着、回忆着,却怎么也想不起皮埃尔在日本比赛的时候戴过的头盔是什么样子。在皮埃尔参加日本的超级方程式比赛的那段时间里,夏尔正忙着自己大学的学业。她没去日本看过自己青梅竹马的比赛,只是在休假的时候收到过很多他从日本带过来的各种礼物。“Yuki可以把它放在餐厅里做装饰。”皮埃尔又补充了一句。
夏尔下意识地在目光所能触及的地方扫视了一圈,在她的公寓里没有一顶赛车手的头盔。皮埃尔没把他自己的头盔收藏从米兰搬到这里来,也没有朱尔斯曾经用过的头盔。她是个车迷没错,但是她的家里总是缺少点赛车的元素。
“你有没有想过给我和女儿出一版特殊头盔涂装?”夏尔像开玩笑一样提议,她知道有的车手喜欢这些,比如英国的七冠王,他的头盔上就出现过孩子的涂鸦作品,谁都不能说那次特别涂装很好看,但没人敢真的说出来。皮埃尔和他支持的足球俱乐部一起出过联名,他戴着头盔去试着踢点球,一个都没进。站在她对面的皮埃尔抿起嘴,他今天出现这种严肃表情的次数有点高,“谢谢你提醒我亲爱的,等到她生日附近的那场比赛——”
“她太小了,”夏尔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你现在出一款特殊涂装她也不会记得,除非你把头盔一直摆在房间里。”她说完,“一直”这个词却像是一个甩不掉的结在她的喉咙里,这是多久,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吗,像这个还未曾出现的特殊涂装头盔一样。
“把苹果给我,亲爱的。”他拙劣地转移话题。夏尔把手里的水果刀放在餐岛上,刀尖朝向对面。她看着手里这个苹果,一半被削去了果皮,另一半则还是鲜艳的红色。在对方再一次的催促下,夏尔慢慢地走到他身边,伸出手,将苹果递出去,却不松开攥着苹果的手。
“如果让你选,你会在哪一半咬一口?”
一个她熟悉的带一点惊讶的笑出现在皮埃尔脸上,他没去接夏尔手里的苹果,而是轻轻地把夏尔的手包在自己的手掌里,这样苹果就被他们两个一起攥在手中。“你听起来像是在假扮童话故事里的坏皇后。”
“快点,你要怎么选?”
“先告诉我哪一面涂了毒,亲爱的。”
“如果我说两面都涂了呢?”夏尔扯扯自己的嘴角,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并不那么好看的笑脸。“选一个你喜欢的口味的毒药吧。”
皮埃尔愣了一下,松开自己的手,他低头在夏尔拿着的苹果上咬了一口,在被削掉果皮的部分。这个苹果已经注定不能被放进热红酒锅里了,夏尔看着苹果上的咬痕,很快,果肉上会布满铁锈一般的颜色。她把苹果放到嘴边,咬住了有红色果皮的地方。
现在他们两个都吃下了有毒的苹果,解药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但夏尔可以确定,彼此之间的一个吻不会解决任何问题,只会让毒药走得更深。
朱尔斯在热红酒被煮好的时候前来拜访。雨果和安托万要明天才能来。夏尔在心里松了口气,她今天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安托万在一起听她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而听到安托万不能来,她的小女儿马上换上了一幅伤心的表情,抱着朱尔斯的脖子说她想要安托万帮她梳头发。
夏尔站在餐厅的餐岛旁,刚刚在厨房施展了自己从米兰学到的“魔法”的皮埃尔做好的热红酒现在正在她手中这个漂亮的陶瓷杯子里咕噜咕噜地冒着幸福的热气。它的颜色比被煮进锅里的苹果的颜色要深很多,但它仍然在泛起的珍珠色蒸汽中小声地对夏尔说着,让她喝下这杯她喜欢的毒酒,随后就能进入一个漫长的睡眠,醒来她不会比任何时候更幸福。
醒来?她用一种天真的声音去问那个在自己耳边劝诫般的声音,是否需要一个真爱之吻才能醒来?
或者是她嘴里的毒酒让试图吻醒自己的人一同沉睡下去。一个带点残忍的声音回答了她的问题,用亲吻来标记自己背叛的证据,最终两个人都换得同样的结局。
“夏琳?”朱尔斯的声音把她从一些胡思乱想中拉出来。她愣了一下,放下了手里的玻璃杯,看着朱尔斯和他怀里的小女孩。“怎么了?”
“我没事。”她试着用一种温和的语调去回答朱尔斯的关心。“可能是喝不惯皮埃尔做的热红酒。他在里面加了太多丁香,我不喜欢——”
朱尔斯用一种责备的目光看着皮埃尔,法国车手赶忙把桌上夏尔喝了一半的热红酒一饮而尽来毁灭证据。
“皮埃尔,刚刚我问你可爱的女儿,她还想要什么圣诞礼物。”朱尔斯的声音轻快,他看起来比夏尔和皮埃尔都要享受假日的这一天。蓝色的眼睛和绿色的眼睛都看着朱尔斯,仿佛在等待朱尔斯说出给他们两个罪无可赦的宣判结果。“她说她想要弟弟妹妹陪她玩。”
夏尔脸上的笑消失了。她的目光落到自己的青梅竹马身上,法国车手似乎比她稍微冷静一点,却也没好多少。他脸上甚至没有一个公关经理会告诉他,应该挂在脸上的笑容。
“哦。朱丽叶。”皮埃尔把小女孩从朱尔斯怀里接过来,“你可是许了一个太大的愿望。”
“她可能是觉得孤单。”朱尔斯靠在厨房餐岛旁,顺便还拿了一片皮埃尔刚刚准备好的芒果切片放进嘴里。“你小时候一直想让我和雨果陪你,但是我们和你的年纪差太多了……”他又看着哄女儿的皮埃尔,“所以我们希望你和皮埃尔能——”
“这不一样,朱尔斯。”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
“我很高兴你们能在一起。”朱尔斯像是没听到她刚才在说什么。“你们从小就认识,我能确定皮埃尔不会让你伤心。对于别人我可没有这么多信心。”
“他的确不会让我伤心。”夏尔的声音更低了。她还能说什么?如果是塞巴斯蒂安问她,她会扑进德国人怀里,一边流眼泪一边说自己想要的不是这个,她知道皮埃尔不会伤害自己,但她却只能用谎言来劝说自己是幸福的。实际上她却感到孤单。和一个人在一起感到孤单,和这个人不在自己身边相同。
“如果你们冬休的时候能和律师把文件都弄好,”朱尔斯自顾自地开始说一些夏尔听不懂的话,“我们能帮你们提供一些夏休的时候办婚礼的好的场地选择。”
“什么?”她没忍住,把这个词说出了口。
“皮埃尔得为自己的税务问题做规划,你们现在有自己的小家庭,不能把财务问题还是搞得一团糟。”朱尔斯的手轻轻地揽过夏尔的肩,她像小时候那样靠在朱尔斯身上,有一种自己什么都不用想,朱尔斯和其他人能把她遇到的所有烦恼都解决掉的错觉。但现在,朱尔斯把一些她从未想过的事情摆在面前,让她做出选择。她想要大声尖叫,说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她想要的不是这个。而朱尔斯摆出一个失望的表情,摇了摇头……“夏琳,”朱尔斯的声音把她拉了回来,“我只是希望帮你选最好的。”
她没说话,最好的……这个词在她舌尖打了个转,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最好的。
这种奇怪的沉默一直延续着,朱尔斯也许是误解了夏尔的想法,认为她是默许了这种决定。他们从小就习惯了替夏尔做决定,夏尔是他们最宠爱的捧在手心的小女孩,她理应得到最好的。
“你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挑选戒指。”朱尔斯坐在夏尔对面,看着夏尔旁边的皮埃尔。夏尔稍稍侧过脸,看着坐在她旁边的皮埃尔低头折磨着盘子里的花椰菜。它上面的酱汁都快把细碎的花椰菜淹死了。“还有你的伴郎团成员,首先说明一点,我不会做男傧相,我得代表夏琳这边。”
“这是个太难的难题了。”皮埃尔苦笑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夏尔。她能从他的蓝眼睛里读出他此刻的心情,他和自己一样,拒绝朱尔斯对他来说也是太难的一件事。而他肩上还有更多的,朱尔斯放上的期待……“夏琳应当拥有最好的爱情。”
“我想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爱我。”她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大吼大叫,她看着餐桌上漂亮的甜点、仍然弥散着阵阵热气的热红酒,一切组合在一起呈现出一种不和谐的景象。夏尔感到格格不入,她不喜欢嘴里充斥着稍苦的抹茶点心的味道,随后又被热红酒的肉桂辛香遮盖。“而不是因为责任感、承诺或者其他世俗的东西。”在她心里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逐渐听不到了。夏尔又喝了一小口仍然温热的饮料,她没怎么动其他的东西,酒精让她的胃翻腾着,一瞬间她感觉眼泪要从眼眶里涌出来。
她抬起头,不再看着白色的桌布和上面堆满的五颜六色的精美食物,看着对面仍然在和皮埃尔说话的朱尔斯。她的小女孩早就觉得无聊,开始去折腾圣诞树下给她的无数礼物。“小心一点。”她忍不住去说了两句,但是她的小女孩似乎全然没听进去,在礼物盒里拆出来一盒拼图,高兴地笑了起来。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夏尔嘟囔了一句话,皮埃尔和朱尔斯似乎都没有听到。她起身,准备去看看是谁,也许是管理人员在进行消防检查,或者……谁知道呢,她没记得自己有预约的访客。这种会忽然拜访的访客之前只有兰多。
想到英国女明星,夏尔感觉自己的胃又沉甸甸的。麦克斯在假期开始的时候被拍到和兰多一起度假,如果麦克斯选择和兰多在一起……她忍不住开始这样想。英国女孩的确是围场里的车手能够找到的最佳伴侣之一,她来自赛车世家,本身和围场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和她在一起就像是获得了一张围场社交圈子里最好的名片。
然而当她打开门的时候,站在门外的荷兰人却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一位访客。她感觉自己的眼眶发酸,眼泪马上就要落下来了。麦克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打乱了自己的一切想法,在朱尔斯提出那样的提议之后,在夏尔已经要接受一个在别人看来最好的选择的时候,荷兰人就像是在卡丁车赛道上硬生生地将自己挤出去一样,他们两个最后都会输。
“麦克斯。”她轻轻地念着对面人的名字,像是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一个幻象。“我没想到是你。”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太多的疑问此刻爬到夏尔的心头,是因为麦克斯听到了刚刚他们的谈话吗,谈论一场也许永远不会发生,也许在夏休就会发生的婚礼,然后在这里大声宣布他反对——
“圣诞快乐。”麦克斯的声音打破了夏尔的幻想。“我给你的女儿准备了一些礼物。”
原来是这样。一种巨大的,像是退潮后露出的滩涂一般的空洞侵袭了夏尔。他只是来给自己的队友的女儿送圣诞礼物,让自己摆脱公关危机。他不想让自己被外界视为迈克尔·舒马赫那样摧毁自己队友的围场皇帝。
“谢谢。”她只能这样说,看着麦克斯的蓝色眼睛,她却不能从中读出他的所思所想。“只有朱丽叶的礼物吗?”她终于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口,在麦克斯面前,她不用像面对朱尔斯那样有太多的顾虑,“我的呢?”但夏尔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从麦克斯这里收到什么礼物,也许什么都好,也许只是一句话——
“对不起,我——”
“没关系,你能给朱丽叶准备礼物已经很让我惊喜了。”她能感觉到眼泪已经要从自己的眼眶中落下来。她忘记了皮埃尔是不是在门口挂了槲寄生,但这是圣诞节,她可以假装一朵槲寄生就在他们的头顶,他们需要遵循规则,交换一个吻。而她真的这样做了,麦克斯的脸上有些短短的胡茬,她的手放在荷兰人的脸颊上,舌尖追逐着他的。热红酒的味道充斥在两个人身上,麦克斯的手紧紧搂着她的腰。夏尔在此刻感到了恐慌,如果麦克斯真的在教堂里面对着所有人说他反对,她是否有勇气跟着他一起走?
“圣诞快乐。”夏尔将自己挣脱出来,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脸,“谢谢你给朱丽叶的礼物。”她只能这样说。
房间的门在她身后被关上。夏尔忍不住抽泣了一下,但随后又强迫自己挂上一个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笑脸。她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一定是泛红的,如果朱尔斯和皮埃尔问起来,她就说是刚才的热红酒让她有些头晕。而朱尔斯真的这样问了,她的教父看到她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漂亮的礼物盒,眼眶泛红。他从夏尔的手里接过并不重的盒子,放到一旁,皮埃尔马上走过来,把它们放到应该放的地方,也不忘投来一个关切的目光。但在夏尔看来,这个注视里不是在询问她怎么了,而是在问她刚刚在门外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我不太喜欢这种口味的热红酒。”夏尔一边说,一边让朱尔斯把自己拥进怀里。她贴在曾经的法拉利车手身上,发出一些轻轻的声音,让自己听起来像一只不高兴的小猫。“刚才是谁?”朱尔斯小声地问,手仍然安抚一样地放在她的背上。
“精品店的,有人给朱丽叶订了圣诞礼物。”她开始不动声色地说谎,朱尔斯一边抱着她,一边
指挥皮埃尔去和朱丽叶一起拆礼物盒。“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我的礼物。”
“夏琳,不是所有的礼物都是你的。”朱尔斯无奈地叹了口气。
“哦,是麦克斯给朱丽叶买的礼物。”皮埃尔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夏尔下意识地抱紧了朱尔斯,手指抓着朱尔斯的上衣,这件法国人为了圣诞节特意准备的毛衣一定会被夏尔抓的乱七八糟。麦克斯在礼物盒里写了什么,她不禁在心里想着,如果皮埃尔和朱尔斯知道自己在说谎,如果他们知道刚刚来访的根本不是什么精品店的工作人员,而是红牛车队的荷兰人,他们会怎么想?也许朱尔斯和皮埃尔会邀请麦克斯来家里喝两杯热红酒,她能否再抓到一个机会,在厨房一个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再偷一个吻。
随后她会饮下一杯毒酒。
当朱尔斯松开她的时候,夏尔才看到皮埃尔和她的小女孩正在钻研麦克斯送来的玩具,是一大盒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具。夏尔不知道麦克斯是怎么想的,不过看起来这些礼物十分符合这个年纪的小女孩的喜好。朱丽叶抱着其中一个样子看起来有些好笑的小猫玩具,它是黄色的虎斑猫,和麦克斯养的两只小猫有相似之处。夏尔不由得想起之前麦克斯发给过自己的两只小猫的照片,它们蜷在麦克斯的枕头上,大大方方地宣告着这才是它们的地盘。也许有一天……夏尔迷迷糊糊地想,朱丽叶手里抱着的是真正的小猫,而不是这个玩具。
“我得给麦克斯发条消息,谢谢他送来的礼物。”皮埃尔一边说着一边去拿自己的手机,朱丽叶现在已经在盒子里找到了另一个她喜欢的玩具。夏尔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忙碌,除了她自己。
“我没想过他会给朱丽叶送礼物。”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朱尔斯和皮埃尔都转过头看着她,现在她又成了被注视的中心,仿佛是舞台中忘记了下一个舞步的演员。
“也许是他想起来自己的队友有个女儿。”皮埃尔轻描淡写地说,“也许是他的公关经理帮他做的。”
“他在卡片上写了什么?”夏尔不依不饶地问。
“祝孩子圣诞快乐,没了,你也不能指望他多写点什么。”皮埃尔的蓝色眼睛盯着她看,一瞬间,之前在餐厅里的情况反转了,她成了被审问的对象,成了卑劣的说谎者。“这不是围场的神秘圣诞老人,是在摄像机面前的公关秀。”
她无话可说,静静地走到坐在圣诞树下面的孩子身旁,用一种别扭的方式坐下。小女孩已经把盒子清空了,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具散落在地上。夏尔伸手去拿被放在盒子底部,刚刚被皮埃尔拿出来看的那张卡片,这是麦克斯手写的贺卡,作为荷兰人的队友,皮埃尔一定能认出来这些字母出自谁之手。的确,上面只有一句短短的祝小女孩圣诞快乐。夏尔莫名感到恐慌,精品店的人送来的礼物盒里不可能有麦克斯亲笔写的贺卡。
但是她的小女孩没给夏尔留太多胡思乱想的空间,小家伙玩腻了玩具,伸出手要夏尔抱自己。于是她只能照做。在小家伙的深色头发埋在自己身前,像一只幼年小猫一样扭来扭曲的时候,夏尔的绿色眼睛的目光仍然落在被打开的礼物盒上。麦克斯只给她的小家伙准备了礼物,而没有给她的那一份……
这也许是太漫长的一天,夏尔在等到孩子入睡之后才慢慢地松了口气。她在皮埃尔的脸上也看到了相似的表情,像自己脸上表情的镜像。她的青梅竹马走到她的身前,没说话,只是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手放在摩纳哥女孩的腰际。夏尔能在这件衬衫上闻到残留的热红酒的味道,整个房间里都是这种,仿佛每一个缝隙里都被这让人昏昏沉沉的香味填满了。皮埃尔的一只手缓缓地向上,移到她的脑后,手指在她的深色头发里停留。
她忽然去撕扯开他的衬衫,却不是要触碰他的胸膛,而是想询问他胸腔里的心。他能否原谅自己的谎言,但——为什么她需要被原谅,为什么谎言是不能被接受的。
第二天是圣诞节前一天,夏尔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很久。她慢悠悠地起来,闻到了咖啡的味道。窗外的海面仍然呈现出一种看起来温暖的蓝色,不是北方的海。她想起来皮埃尔说起过小时候在北方的圣诞节,偶尔会有雪,但在摩纳哥,你真的很难期待一个白色的圣诞节。
圣诞树上的星星仍然明晃晃、亮晶晶。皮埃尔在这样一个早上为他们三个人准备好了早餐。夏尔看着盘子里皮埃尔为小女孩准备的餐点,他甚至还颇为努力地用树莓和蓝莓摆出了一个星星的图案。这逗笑了夏尔,她伸出手,把最中间的那颗蓝莓拿走,放进自己嘴里。皮埃尔露出一个像是在一练时赛车撞了墙一样的表情,“夏琳——”他拖长了声调,而夏尔凑过去,像小时候打扰他擦头盔时那样,打扰他用树莓填补空隙。她承认,皮埃尔在父亲这个角色上适应得出色,一个奇怪的念头出现在她脑子里,如果这不是他的女儿,只是夏尔在某次意外中带来的小家伙,他也会像现在一样。驱使他这样做的动机显而易见,他从小就被教导,被规训,朱尔斯和其他人压在他肩上的名叫责任的东西。
当他们准备喝第二杯咖啡的时候被忽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我去看看是谁。”皮埃尔放下还没动的第二杯咖啡,准备起身去开门。但是夏尔听到自己潜意识里一个催促的声音,让她去打开这扇门,这是她昨天关上的门,现在去打开它,看看门那边是不是站着属于她的惊喜。“不,亲爱的,”她太急切地说出这句话,“还是我去吧。”
皮埃尔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慌张地起来。夏尔躲避着那双蓝色眼睛的注视,皮埃尔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转而去看自己的手机,又把这杯被打断的咖啡喝完。
她差点忘记了怎么呼吸,心脏在她的胸腔中急切地跳动着,仿佛在催促她把心从肋骨之下拿出来,让所有人倾听它所诉说的真实。当夏尔打开门的时候,站在门外的并非昨日之人,但她看到了太多太多的鲜花一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不是圣诞节的冬青花环或者用于装饰的盆栽,而是鲜艳的混色玫瑰。她不知道在圣诞前一天,摩纳哥还有会提供送货上门服务的花店。
“勒克莱尔女士?”
她点点头,从对方手里接过这一大束花。对方似乎对这份报酬颇丰的任务也没有任何怨言。“圣诞快乐,女士。”
“等一下,”她急切地喊住了花店的人,“只有这一句吗,他有没有说其他的?”她不用猜测,这束花只能来自一个人——
“没有,女士,订花的顾客只说他要给您这束花作为圣诞礼物。”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花香味的空气,转身回到自己的公寓里。咖啡的味道和花香味混在一起。“花?”法国车手看着她走到会客厅,把花放在咖啡桌上,手忙脚乱地去寻找合适的花瓶。他递给夏尔一个玻璃花瓶,只收到一句轻轻的谢谢。
“今天晚上的晚餐,”皮埃尔帮她把这束玫瑰好好地放到花瓶里,而这时他们的小女孩跑过来想要其中的一朵。夏尔递给她一支红色的,而小姑娘说她没那么喜欢红色。“我应该问问麦克斯要不要过来。如果他在摩纳哥过节……”
“为什么?”夏尔像是被吓了一跳,她手里拿着的那朵黄色的玫瑰掉在了地上。她赶忙弯腰去捡,却被皮埃尔抢了先。他递给夏尔这朵黄色的玫瑰,“算是补上我没送给你的花。”他没回答夏尔的问题,于是她又问了一遍。
“我以为你希望他过来。”
“不。”她太快地回答,把皮埃尔给她的那朵花紧紧攥在手里。“不,Calamar,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现在问出这个问题的变成了皮埃尔。“我以为这样你会开心一点,至少在圣诞节。”
她只是摇摇头,皮埃尔从她手里拿走了那朵黄色玫瑰,放到花瓶里。“你想要的太多了,夏琳。”
太多的话卡在她的喉咙里,夏尔想替自己辩解——贪婪是人类的天性,任谁都想要把世间全部美好的甜蜜的东西拥入怀里。但她说不出口。皮埃尔看了她一小会儿,放下剩下的那一半花,离开了充斥着花香味的会客厅,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瓶香槟。
“我去给麦克斯送一瓶香槟做圣诞礼物,如果你不想邀请他来家里吃晚饭……”
“把它给我。”她的语调有些生硬,皮埃尔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做一样,把香槟递给她。夏尔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香槟瓶子的重量,这不是冠军在领奖台上会喷洒的香槟,它也不会比一座奖杯更沉。
sebchal|新美人主义
关于Charles在Sebastian36岁最后一天来到瑞士拜访他并在Sebastian37岁生日这天化身小蜜蜂为他庆祝的爱情轻喜剧🐝
🍾祝Seb生日快乐🎂
灵感来自于陈奕迅U 87这张专辑的《新美人主义》,我认为这是一首非常适合Seb和Charles两个人的歌。
这并不是一篇完美的文章,因为我想赶在Seb生日这天发出来。这是以我对sebchal的理解而产出的小甜饼 (虽然可能读起来像是搞笑文),希望大家喜欢😘
Charles并没有提前告诉Sebastian,毕竟回家是一件轻松平常、顺其自然、理所应当的事。
虽然Charles......
关于Charles在Sebastian36岁最后一天来到瑞士拜访他并在Sebastian37岁生日这天化身小蜜蜂为他庆祝的爱情轻喜剧🐝
🍾祝Seb生日快乐🎂
灵感来自于陈奕迅U 87这张专辑的《新美人主义》,我认为这是一首非常适合Seb和Charles两个人的歌。
这并不是一篇完美的文章,因为我想赶在Seb生日这天发出来。这是以我对sebchal的理解而产出的小甜饼 (虽然可能读起来像是搞笑文),希望大家喜欢😘
Charles并没有提前告诉Sebastian,毕竟回家是一件轻松平常、顺其自然、理所应当的事。
虽然Charles站在Sebastian的家门前,他有一些紧张,他应该提前问Sebastian是不是在家,有没有回德国。
打开厚重的木门,Charles险些被飞奔而来的Bruno扑倒在地上,他蹲下抱住Bruno,揉了揉它的头。
“汪!汪!” Bruno兴奋地舔着Charles的脸,尾巴快乐地摇摆着。
“Charles?” Sebastian从客厅里走出来,看到一人一狗蹲在门口,同时抬起头来看着他。
德国人露出微笑,走过来先揉了揉Bruno的头,果然收获了狗狗旁边的摩纳哥人委屈的puppy eyes。
Sebastian也揉了揉Charles柔软的棕色卷发,对他说道,“欢迎回家。”
不要一脸惊奇 看的是你是你是你
我们屏神静气 为的是你是你是你
你的智美兼具活现新的美人主义
多年来我们一直寻觅的是你
Charles坐在吧台旁的高脚椅上,撑着下巴看着Sebastian在厨房里收拾,并趁Sebastian没注意,给绿茶多加了一勺蜂蜜。
光从窗外照了进来,摆放整齐的烤吐司机和其他电器,置物架上的刚洗干净的碗碟,编织竹篮里的蔬菜水果,窗台边的几盆小绿植,Sebastian的厨房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井井有条又充满活力。
”Hey, Charlie,你在看什么,怎么看的这么入迷?” Sebastian凑到呆懵懵的Charles面前,眼中带笑地盯着面前的人。
“你。”没想到Charles并没有像猫咪一样炸毛,反而舔了舔嘴唇,眼睛亮晶晶地回答道。
他们之间相距不过半米,Charles可以清晰地看到Sebastian金色的睫毛,尽管他们之间早已亲密接触过无数次,但在瑞士夏天的厨房里,一切都充满了新的生命力。
Charles觉得他快溺毙在Sebastian那双如海一般清澈但又深邃的蓝色眸子里了,这是一双不管他注视过多少次,都还是会让他感到怦然心动的眼睛。
Sebastian有些惊讶,随即轻笑一声,把手贴在Charles的脸颊上,就像他们在赛道上做过那样,只是这次并没有隔着赛车手套,Sebastian干燥温暖的手贴在Charles的脸上。
风吹过窗沿上挂着的风铃,那是Charles从日本带回来的礼物,来自Sebastian最爱的铃鹿赛道旁的一家小店。
Charles贴得更近一些,他能感受到Sebastian额前的发丝摩擦所带来的微痒,他能听到Sebastian的呼吸声和自己加速的心跳,他偏头吻上了年长的德国人。
是蜂蜜绿茶味的吻。
“Charles,你是不是偷偷多加了蜂蜜?”
你不要怀疑你的美丽
本来就是这样子
为什么你不学一次
对自己忠实就有美丽
Charles在后院里找到了Sebastian,他穿在防护服在蜂房前,不知道在做什么。
“Seb,你在做什么?” Charles向蜂房走去。
“我在加固蜂房。” Sebastian停下手里的活,挥手让Charles不要再靠近, “Charles,别过来,你没有穿防护服。我不想你被蛰,也不想蜜蜂丧命。”
Charles只好站在原地挠了挠头,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Sebastian语气坚定,彻底打消了某个⻓着天 使面孔的小恶魔来捣蛋的想法,但当隔着防护面罩都能看到Charles脸上的失望表 情时,他还是心软了。
“Charles,你可以帮忙准备晚餐的⻝材吗?”Sebastian询问道。
“好啊!我们的晚餐需要什么?” Charles语气轻快,快乐得像是被妈妈委托独自一 人去超市买一罐盐的小孩子。
“我们晚餐吃金枪鱼螺旋面沙拉和桃子无花果配burrata,去摘一些桃子、无花果、彩椒、小黄瓜和番茄,还有一棵生菜,一个洋葱,和一个柠檬。”
“没问题,我知道了!”
“你确定你一个人没问题吗,kid?”
“Hey!我不是笨蛋!”
Charles气冲冲地向院子角落里的柠檬树走去,身后传来Sebastian的笑声。
Charles认为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地圆满完成了Sebastian的任务,猫心想这简直是小菜一碟,当然他不会承认被毛毛虫吓到和在树下直起身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头。
Charles在一条长椅上坐下,惬意地享受着阳光,他有些后悔自己把墨镜忘在了屋子里,但他此时此刻只想和这条椅子融为一体,不想走回去寻找他的墨镜。
在繁华喧嚣的摩纳哥长大的Charles年少时可能从来没想过未来有一天他会在恬静美好的瑞士乡下拥有另一个家。
Charles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认真观察Sebastian的花园和农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毕竟他每天都能从德国人那里了解到有关的最新消息和未来规划。他还记得他的男朋友在几周前甜蜜地抱怨今年柠檬树结了太多的果,他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就算带给家人和朋友也还是剩下好多,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还记得德国人说他种的番茄今年不知道为什么产量翻倍了,他打算多做一些番茄罐头,让Charles带回摩纳哥去搭配意面。当然他还记得Sebastian对养几只羊驼的期待和因为各种因素而导致这个计划泡汤后的遗憾。
谁能想到拿下四次世界冠军的赛车手现在活得像是一个农学专家,不过Charles明白Sebastian从不对他做出退役的决定而后悔并且十分享受他的退休生活。虽然Charles上一次见到在围场里见到Sebastian还是在五月的伊莫拉,但他知道只要他想,他总是能回到瑞士和他的男朋友相见,而Sebastian也会在这里等待着他。
Charles看着Sebastian结束了关于蜂箱的加固工作,回到工具房内脱下防护服,又摘了几株罗勒和意大利香草,最后在他身边坐下。
“Sebby,你很厉害。” Charles一脸崇拜的看向他的男朋友。
“我知道,这样的话你以前在围场就已经对我说过很多次了。” 德国人挑眉。
“不,这不一样。”摩纳哥人认真道,“我说的不是赛车,好吧,就像我以前对你说的,你赛车的确很厉害。但是,我想说的是,你做什么都很厉害,不论是赛车还是其他你在意的事,你都能做得很棒。”
“谢谢你,Charlie,但总有人能做得比我好,我并不是最好的。” Sebastian握住Charles的手,十指相扣。
“Hey! 不要怀疑你自己!虽然可能的确只有我会承认你是最棒的养蜂人
你知道除了我以外也有很多人认为你是世界最棒的人,你是他们眼中的传奇、是他们的榜样!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you’re the best, Sebby!”
Sebastian看着因为情绪激动而脸颊泛红的年轻人,好像看到了年轻的自己,那个意气风发、不顾一切的自己,他将头靠在Charles的肩上,感受着摩纳哥人年轻的脉搏和心跳。
“真的谢谢你,Charlie。”
脸上的美丽美在一时
你却有种永恒的颜色
让世界用你的名字
给美丽重新定义
当Charles打第5个哈欠时,Sebastian的注意力真的不能再集中在他手中的书上了。他看向靠在他怀里的年轻人,正在用手机无聊地刷着Instagram,时不时动动手指点个赞。
“Charlie,你都不停地在打哈欠了,为什么还不睡呢?现在已经快12点了,早就过了你平时睡觉的时间了。” Sebastian把书放到床头柜上,看着怀中的摩纳哥人。
“可是我想要做第一个对你说生日快乐的人。” Charles嘟囔道,把手机放到一边。
“你是想做第一个提醒我我又老了一岁的人,还是想做第一个提醒我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又增加了一年的人?”德国人打趣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年轻的摩纳哥人有些不满,他看向年长的德国人,“不管我们之间相差10岁还是11岁,我都会爱你,因为你是Sebastian Vettel,仅此而已。”
Sebastian笑了,Charles能感觉到他胸膛在颤动。他们抱着彼此,没有再说话,只能听见屋外早已入睡的Bruno的若有若无的呼噜声。Sebastian甚至以为Charles已经睡着了,毕竟摩纳哥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Sebby!” 手表指针划过12点,Charles突然恢复了活力,他抱紧了Sebastian,凑到他耳边说,“Alles Gute zum Geburtstag.”
“Ich liebe dich.”
这一次,Sebastian亲耳听到了Charles说出这句德语,低沉且轻柔却又带着年轻人的爱与活力,他能感受到Charles柔软的睡衣和微热的躯体,而不是通过手机或电脑所传输出的冰冷画面与音频。
“Ich liebe dich auch.”
他们彼此相爱,他们彼此相拥,一夜好眠。
美得不可思议 没什么秘密
美得有意思 因为你是你自己
美得不可思议 你有你微笑的方式
美得有意思 万中无一的气质
不做谁的影子 美丽以个性去展示
下一个传奇现在有你在这里开始
“Seb!救命!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Sebastian虽然从未想过他37岁的第一天将会如何醒来,但他能肯定,就算有千百种可能,他也没想过是被他亲爱的男朋友的求救声叫醒的。
Sebastian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更衣,去花园里寻找仍在尖叫的摩纳哥人。当他看到Charles时,他心想这绝对是他新的一年中最难忘的记忆之一。
Charles穿着一件滑稽的蜜蜂连体服,手里拿着一个装着几颗鸡蛋的竹篮,被几只鸡在花园里追着四处乱窜,他头顶的蜜蜂触角甚至还一摇一晃着。
Sebastian揉了揉眼睛,他觉得自己没睡醒,怎么能看到蜜蜂成精了,还长得和Charles一样。
“Sebby!救命!” Charles尖叫着跑向Sebastian。
Oh!好吧!原来这只蜜蜂精真的是Charles!Poor Charles!
Sebastian花了一些时间把鸡赶回鸡舍,心情很好地向他的男朋友走去。
惊魂未定的Charles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站在台阶上,装满战利品的篮子被他随意地放在脚边,头顶的触角终于不再摆动。
“Charlie,亲爱的,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一大早就要去招惹鸡吗?” Sebastian抱着手站在Charles身前,好笑又好气地看着这只可怜的小蜜蜂。
“我不过只是想要拿几个鸡蛋而已,谁知道它们竟然追着我,还想要啄我。” Charles声音闷闷的,语气听起来又气愤又沮丧。
“你要鸡蛋做什么?我记得冰箱里还有昨天我拿回来的几个才对。” Sebastian挑了挑眉。
“因为我想给你……该死,这本来应该是一个惊喜,算了……”Charles踌躇不决,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没有给你准备特别的生日礼物,所以我想要亲自给你做一个生日蛋糕,冰箱里的鸡蛋不够了。”
“生日快乐,Sebby!”蜜蜂Charles扑进Sebastian的怀里,他的情绪像夏日里的阵雨,来的快去得也快,现在满心欢喜只想给他的男朋友送上生日祝福,“希望你喜欢蜜蜂Charles!buzz!buzz!”
“Charlie,你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了。”Sebastian将正在转圈展示蜜蜂服的Charles搂入怀中,注视着那双让他着迷的绿色眸子,用一个吻堵住了摩纳哥人的嘴。
尽管Charles胖胖的蜜蜂肚子让他们不能紧密相拥,但他们还是听见了彼此的心跳和尽在不言中的无限爱意。
“Sebby~”
“嗯?”
“你为什么没有回霍根海姆?”
“因为我知道有一只蜜蜂会来到我的buzzin‘ corner。”
“Home sweet home~”
彩蛋 1:
Charles“亲手”制作的生日蛋糕最终还是失败了,Sebastian将那一团“蛋糕”改造成了一份煎饼,作为他们的早午餐。这一切的代价,除了Sebastian不得不收拾Charles在厨房留下的烂摊子以外,Charles只好答应德国人这一天都会穿着这套蜜蜂服。
彩蛋 2:
Sebastian没有告诉Charles他没有回霍根海姆的另一个原因是他的家人们想要到瑞士来拜访他。当Charles穿着滑稽的蜜蜂服为Vettel一家开门时,他恨不得钻进后院蜜蜂的蜂巢里。不过礼貌的Charles还是给Sebastian的家人们送上了蜜蜂贴面礼,并且和大家合影留念,现在那张全家福正放在Sebastian的客厅里。
彩蛋 3:
Charles在下一周为Sebastian送上了迟到的生日礼物,是几只毛茸茸的可爱小鸭子,此时的Charles还不知道他之后被鸭子追逐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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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es Gute zum Geburtstag -- 生日快乐
Ich liebe dich -- 我爱你
Ich liebe dich auch -- 我也爱你
【3316】恋爱经济学(上)
来点大学生AU
1.
麦克斯坐在桌子前,将面前笔记本电脑的键盘敲得震天响。
表弟兰多从一旁的游戏画面中抬起头来,语气是实打实的幸灾乐祸:
“怎么,我们麦克斯·维斯塔潘也有被难住的一天?”
麦克斯从电脑键盘上转移视线,海蓝色的眼睛落在兰多身上,伸腿一脚踹在了对方的电竞椅椅背上。
滑轮椅被踹出去好远,兰多却乐呵呵地划着轮子重新回到麦克斯身边,接着索性从座位上直接站起来,勾着他的脖子,探头去看他的电脑屏幕——满屏的数学公式,看得他头晕眼花。
“我真的不明白,”麦克斯仰头喝了一大口红牛:
“真的存在恋爱经济模型这种东西吗?”
为什么不会呢,兰多伸出...
来点大学生AU
1.
麦克斯坐在桌子前,将面前笔记本电脑的键盘敲得震天响。
表弟兰多从一旁的游戏画面中抬起头来,语气是实打实的幸灾乐祸:
“怎么,我们麦克斯·维斯塔潘也有被难住的一天?”
麦克斯从电脑键盘上转移视线,海蓝色的眼睛落在兰多身上,伸腿一脚踹在了对方的电竞椅椅背上。
滑轮椅被踹出去好远,兰多却乐呵呵地划着轮子重新回到麦克斯身边,接着索性从座位上直接站起来,勾着他的脖子,探头去看他的电脑屏幕——满屏的数学公式,看得他头晕眼花。
“我真的不明白,”麦克斯仰头喝了一大口红牛:
“真的存在恋爱经济模型这种东西吗?”
为什么不会呢,兰多伸出食指,在麦克斯面前摇了摇,老神在在地开口:
“存在即合理。”
麦克斯挑起眉头,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很懂?
“你也可以懂的,兄弟,”兰多放在麦克斯肩头的手没有挪走,反而在对方的宽肩上又拍了两下——“那么多追你的人,你大可以挑一个和他们谈一段恋爱,说不定会对你的课题有所帮助。”
麦克斯懒得搭理他,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三两下合上自己的笔记本,将它塞进了自己随身的包里。
“又去图书馆通宵吗?”
麦克斯从玄关处拿到公寓的钥匙,将钥匙环套在自己的食指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
“晚上要去跟医学院的人讨论那个合作项目,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别给我留门了。”
医学院吗?兰多像听到了什么很稀罕的词,重新坐在了椅子上,仰着头倒着脑袋,用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看向正在门口穿鞋的表哥:
“听说医学院有一个很漂亮的男生来着,叫......夏尔?”
So what?回应他的是麦克斯的关门声:
“It's none of my business.”
2.
麦克斯跟医学院的这位同学约在了校图书馆一楼的咖啡厅。到了约定的地方,他掏出手机,查看对方发给他的消息:
靠落地窗那一侧的位置,我穿着米白色的套头卫衣。
麦克斯按图索骥,找到了医学院的对接人。那人正低头认真地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饮品单,没意识到麦克斯的到来,于是他便伸手在对方面前的桌子一角上轻轻敲了两下。
对方闻声抬头,棕色的头发洗得蓬松细软,一双绿色的瞳眸如翡翠般吸引人的视线,而笑起来的时候,对方的侧脸会陷下去两个小窝。
兰多先前说什么来着?麦克斯紧急头脑风暴——医学院的漂亮男孩:
“....夏尔是吗?”
夏尔的眼皮掀起来,瞳眸里闪过一丝惊喜,“你认识我?”他开口问,语调很轻。
麦克斯揉了揉鼻子,在夏尔的对面坐下来,用一句“之前听老师说过”把话题敷衍带过,接着便将自己书包里的电脑掏出来,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他来之前已经做了一个简易版的系统,但之后肯定还有可以完善的空间,只不过不知道医院那边的需求是什么,只能约医学院的对接人来聊聊。
前一段时间气温骤降,下起了几乎一个星期缠绵的雨。麦克斯没有随身带伞的习惯,跑进图书馆通宵,也不会观察到外面的天气变化,在连续好几天早上淋着雨跑回自己在学校附近的公寓之后,他终于不负众望地感了冒。
感冒对他而言是件小事,顶多流点鼻涕罢了。他在兰多的坚持下吃了几天的药片,鼻涕不流了,但嗓子却依然哑——他的嗓音本就低,加上感冒为声带添加的额外buff,更显得此时此刻声带像贴了一层砂纸般嘶哑。
麦克斯与自己的破锣嗓子相处了二十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嗓音和寻常相比有什么不同,但自己对面的夏尔却撑着头,学着最开始麦克斯同他打招呼时的动作,手指曲成拳,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麦克斯,麦克斯?你要喝点水吗?”
接着夏尔便倒了一杯水在麦克斯面前的玻璃杯里,随后将杯子又朝着他的方向推了推。
麦克斯的视线在对方推动玻璃杯的手上一扫而过:细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甲修剪得整齐,手指上也没有多余的饰品。
麦克斯没拒绝,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心里想着这或许就是医学生的专业病:看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流露出一点身体上的不适。
大学期间最没办法逃掉的一件事情就是小组合作。麦克斯主打一个独裁专政,给组里的每个同学都分配好自己的任务,然后大家各做各的,互不打扰,能不交流就不交流。而因为有他把关,所以每次小组合作的成绩都还不错。他没什么嫌弃别人的意思,只不过很抗拒没有意义的沟通交流。
但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麦克斯同医学院和这位同学之间的交流效率却很高。
夏尔针对麦克斯搭建好的系统框架又提了几点可以改进的意见——他们同为大四的学生,而医学院的大四生已经拥有了在医院实习的经验,对导诊系统的需求有着更深的理解,这些需求当然是麦克斯通过查阅文献了解不到的。
夏尔说话的声音很轻,语速很缓,当说到一些专业词汇的时候,还会留心认真解释给麦克斯听。他们简单地聊了一个小时左右,麦克斯在脑中关于这个导诊系统最后的模样有了一层更加完整的构想。
目的达到,他便打算回公寓——刚才跟夏尔聊天的间隙,他扫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发现了兰多给他发的消息,请他帮忙去公寓附近的便利店买两个三明治回来当宵夜。
“So,bye,夏尔?等我把系统做完,我们再约。”
夏尔点点头,很甜地笑笑:
“OK,下次见。”
3.
比起麦克斯在导诊系统设计上的游刃有余,他在第二学位中的课题进展却始终缓慢——他在大一入学的时候选择了计算机,又在快大二的时候依照老维斯塔潘的安排,挑了经济学作为自己的第二学位。经济学院的副院长盖拉女士是他的导师,而就在两个星期前,盖拉给他布置了一篇小论文——论经济模型在分析恋爱对象行为中的可行性研究。
恋爱,对于麦克斯来说多么陌生且遥远的词汇。
倒不是说他没谈过恋爱,只不过对于麦克斯而言,那些长不过一个月的短暂亲密关系实在没有什么研究的意义和价值。毕竟你没办法指望一个只有在碰上需要带上女伴的酒会之类的场合才去“谈恋爱”的麦克斯研究和女朋友去电影院看爆米花爱情片而带来的经济效益。
在夏尔的帮助之下,导诊系统的编程过程十分顺利,他在跟夏尔第一次见面的五天之后就将最后的成品给了他。
两人再一次约在了上次见面的咖啡厅。夏尔在麦克斯的电脑上试系统,他就在自己的平板上查跟那个该死的恋爱经济模型有关的资料,越看眉头皱得越深,直到后来实在无可奈何,轻轻地“啧”了一声。
麦克斯面无表情的时候看上去很凶,夏尔只跟他见过两面,但好像完全没有被校园里流传的各种关于大魔王维斯塔潘的传闻吓到。看见他皱起的眉头,医学院的乖孩子还能分出一些体贴关怀,将自己的注意力从电脑屏幕上短暂地挪移开,看向麦克斯,耸了耸鼻子:
“麦克斯?你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吗?”
烦,确实烦。
关于这个恋爱经济模型,麦克斯完全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入手。他的脑中甚至可以想象得出来,就算自己磕磕绊绊把小论文写完,最后答辩的时候,也很有可能会直接被老师们问在台上尬住。
恋爱,恋爱——麦克斯将视线从平板上的论文中抬起来,掀起眼皮朝着对面的夏尔看了一眼:对方今天穿了一件浅色的毛衣,抿着嘴等待着麦克斯的回答时,眼睛会下意识地睁大,长长的眼睫上下扑闪,微微凑过来的时候,麦克斯好像能闻到对方身上干净清爽的洗衣液味道。
麦克斯眨眨眼睛,兰多前一段时间那个无厘头的建议突然重新浮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他坐直了身子,跟面前的人对视,张嘴准备说话,先是犹疑了一瞬,但是接下来又很快恢复了那副无懈可击的模样:
“夏尔,你愿意,我是说,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4.
麦克斯跟夏尔的恋情出乎意料地让几乎整个学校的人都在关注。
作为主动提起恋爱关系,正常来说,就是“表白”的那一方,麦克斯确实知道自己在学校里有些人气,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男朋友也很受欢迎。不过细细想来倒也正常——毕竟对于兰多这样的人来说,并非太出名,否则他或许也不会认识夏尔了。
他们两个都忙,所谓的约会也不过是在学校一起吃个饭,或是陪着对方在图书馆自习而已。
第一次相对正式的约会,则是定在了音乐厅。麦克斯在交响乐团的兄弟给他弄到了两张位置很好的票,他带着夏尔一起去听音乐会。
正式约会那天,夏尔穿的是一件驼色的毛呢大衣,熨帖合身,还特地喷了香水。麦克斯现在已经开始在家族企业实习,音乐会那天因为开会,所以到得晚了些,身上还穿着上班时的西装三件套。
他不算是常规定义上的长得帅,但个子高,因为勤于锻炼,身材也很好,合身无比的西装套在他身上,配上他因为从停车场匆匆走来而稍显凌乱的一头金发,有点斯文,又有点痞。
音乐会开场,夏尔的目光在台上交响乐团乐手的脸上留恋,睁着眼睛听得很认真,听到入迷的时候,还会下意识地跟着乐曲的节奏轻轻地点头。
麦克斯比起夏尔,要心不在焉得多,甚至在第一首乐曲演奏完毕的时候,脑子里想的还是先前在公司开会时讨论的财务报表。
等他将脑子里的工作抛开,却也没再被音乐吸引回去,反倒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身边的男生身上。
夏尔喜欢音乐,自己也会弹钢琴,这件事情是麦克斯在他们第二次约会的时候听男朋友说的。
那一次约会——甚至用约会来说十分不恰当,或许只能称之为见面而已,约在了学校的西餐厅:他们俩都忙,一个忙着敲代码,另一个忙着在医院实习,连仅有的这一次见面,也是很艰难才挤出时间来的。
他们简单地吃了一餐,当天晚上两人吃饭的照片就传遍了校内论坛;麦克斯通宵熬夜开始着手自己终于有了一点灵感的经济学论文,还要抽出时间来黑进论坛后台,把讨论他们俩的帖子都删了个干净。
但是后面,他俩也学聪明了,会挑些离学校有点距离的地方:麦克斯的的公司附近,或者是夏尔工作的医院旁边。
今天晚上他们去听音乐会,本来还算和谐,但乐曲散场,音乐厅的灯光再次亮起,他们俩下一秒就听见了一个雀跃的声音,正喊着他俩的名字——是丹尼尔·里卡多。
哦,what a coincidence.麦克斯和夏尔对视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
丹尼尔拉着他们俩去附近的酒吧续摊。时间还不算晚,酒吧里还没有那么热闹,他们挑了一个安静的卡座,只点了几杯度数不高的酒,慢条斯理地喝,时不时聊上几句。
喝到中途,丹尼尔兴致高涨,又打电话多叫了几个朋友。后面大家陆陆续续到了,卡座便显得有些挤,夏尔为了能让大家坐得下,因此微微往卡座沙发里靠了靠。
麦克斯没跟他们挤沙发,转而坐在了夏尔身侧的沙发扶手上,微微伸手揽着他的胳膊,将夏尔和周围的人隔开一点距离。
今天来的朋友大多都是在谈恋爱之后麦克斯慢慢找机会介绍给夏尔的。在两人恋爱之后,夏尔逐渐跟这些人熟了起来,但一下子碰上这么多人,他还是有些拘谨。
麦克斯要开车送夏尔回家,所以没有喝酒。倒是夏尔,在身边人热情的撺掇下,不知不觉灌了不少进肚子里。虽然酒的度数都不高,但喝到最后,还是难免有些醉了。
麦克斯想起来音乐会开场前他们闲聊的时候,夏尔告诉过他,虽然有感恩节假期,但是过完假期之后自己还有一个考核,所以即便是放假,也没办法太放纵了。
那个时候的夏尔皱着鼻头跟自己小声抱怨,附赠很不开心的两声哼哼,像一只被人捏住了后颈的小猫。麦克斯想到这一茬,抬起手臂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微微弯下腰,凑过去跟夏尔说话: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酒吧里人很多,氛围也燥,麦克斯待了没一会儿就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上身只穿着件黑色的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也被他解开,才终于感觉舒服了点。
周围已经有朋友开始发酒疯了,夏尔无奈失笑,伸手捂住了一边的耳朵,又往麦克斯的身边凑了凑,微微抬头看着他:麦克斯?你说什么,我有点没听清。
他抬头往麦克斯跟前凑,滚烫的呼吸掺杂着一点点低度数果酒的味道,扑洒在麦克斯面前,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锁骨处皮肤的灼热。
“我说,夏尔,我们该回家了。”
他揽在对方肩膀上的手又收紧了些,在夏尔的肩头捏了两下。对方终于听清楚了他说的话,很缓慢地点了点头,手顺势挎在麦克斯的手臂上。
朋友们当然不会放这一对小情侣轻松地走掉,丹尼尔手脚并用地爬到了桌子上,一手拿着瓶啤酒对瓶吹,另一只手指着他们俩,声调吼得像是酒吧里的超大号音响:
“不许走!你们俩先在我们面前亲一个,我们才会放你们走。”
什么乱七八糟的,麦克斯掀起眼皮来看了他一眼,表情是一种“差不多得了”。但此时此刻的丹尼尔已经神志不清,完全没办法get到好兄弟给自己传递的信息。
周围的其他朋友也都像点燃了的炮仗一样,在两个人的耳边尖叫起来。
麦克斯不太慌,毕竟他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应付敷衍过去,但就在他张了张嘴,准备开口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谁捏了捏。
他朝着对方看过去,夏尔正扬起自己的脸,双颊因为微醺而泛红,说话也开始黏腻起来:
“So,Maxie?”
紧接着,他就吻了上来。
麦克斯的耳边炸出朋友们几乎快要震破酒吧天花板的尖叫声,就在这样稀里糊涂的场合,他与夏尔接了他们谈恋爱之后的第一个吻。
5.
和夏尔的恋爱关系保持了一个多月之后,学校里的各位八卦爱好者也对他们的恋情失去了一开始的探究欲望。
麦克斯乐得轻松,继续着手自己那该死的经济学论文。
不知道是否真的是谈了段恋爱的缘故,最开始毫无思路的论文也被他磕磕绊绊地磨出来了。但他前期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眼看着论文提交的ddl近在眼前,自己只能又趴在书桌前通宵。
兰多来书房找自己上一次落下的游戏手柄,看着麦克斯在电脑上敲出一长串文字,又嘻嘻哈哈地凑上去看:
“看,麦克斯,难道不应该感谢一下我吗?”
“For what?”麦克斯伸手按了按自己有些隐隐作痛的额角:
“或许你可以帮我把论文结尾?”
“别装傻,麦克斯,”兰出伸出胳膊,用手肘捅了下麦克斯的胸口:
“没有我的建议,你怎么会跟夏尔谈恋爱?如果不是为了这篇论文的话——”
他的话音刚落,身边的麦克斯就“嘭”地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猛踩了他一脚,拿起一直摆在电脑边的手机,便急匆匆地往外跑。
兰多莫名觉得,大事不妙。
6.
夏尔最近在准备即将到来的考试,一整天的实习工作结束之后,还要抱着大部头研究;而麦克斯手头的这篇论文还没完成,也得通宵加班,他们于是挂着视频,听着屏幕那头传来的对方翻书或是敲键盘的声音,专注地做自己的事情。
没想到兰多这个脑子缺根筋的人半途杀了出来,直接打了麦克斯一个措手不及。
他忙不迭拿起手机走到外头的客厅,正想开口跟夏尔解释,耳边便响起了手机忙音。
夏尔挂断了他们之间的视频通话。
Fuck,麦克斯伸脚踹了一旁的沙发一脚,兰多跟着他从书房走出来,看见他不虞的脸色,有些怯地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Sorry,麦克斯。我不知道你在跟夏尔通电话......他在电话那头说什么了吗?”
Nothing,麦克斯揉了揉自己的头,说话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我催眠:
“I can solve that.”
7.
麦克斯继续他那该死的论文,而兰多心有愧疚,承包了他好几天的伙食,但麦克斯也只吃了他一顿。
It's my own fault,他说。
论文赶在ddl前几小时终于写完。麦克斯成功上传之后,顾不得自己已经长得有些长了的胡茬,开车去夏尔实习的医院找他。
实习生工作忙,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休息时间,但麦克斯在医院楼下等了三天,始终没有看见夏尔的身影。
他之前有加过夏尔几个同门的联系方式,此时此刻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便去打听对方的值班安排。同门告诉麦克斯,夏尔已经连续上了好几天的班了。
麦克斯坐在车里烦躁地揉了把自己的头发,措辞语句给夏尔打字:
“夏尔,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你不需要因为躲着我而一直加班,注意休息。”
过了几分钟,对方给他发来了一个小猫点头的表情。
点头的小猫看上去那么乖,但发送表情包的那个人却那么坏。
好吧,坏的其实是麦克斯自己。
到了正式论文答辩的那天,麦克斯特地拾掇了一下自己,把胡子刮了干净。因为不是什么特别正式的场合,他没有选择西装三件套,只是简单穿了件衬衫。
他对自己的这篇论文恨之入骨,但最后的成果其实相当不赖,等他答辩结束之后,几位教授还对他的成果赞不绝口。
他的导师,盖拉女士赞许地点了点头。在距离答辩结束最后还有几分钟的时候,教授问他,麦克斯,你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被问到的男人沉默了半晌,才思量着开口:
“虽然研究证明了这种模型的可行性,但其实,爱情是没办法用什么逻辑来研究说明的,不是吗?我的意思是说,爱或是不爱,我觉得它们更趋向于,某种一瞬间的感觉。如果太多地信服与利用一些理论逻辑来运用在恋爱关系里,其实最后反而可能会有反效果。”
导师点点头,面上仍旧挂着笑容。
他是今天答辩的最后一位学生,所有流程都走完了之后,也就留下来帮着老师们整理会议室,上传最后的审核材料。盖拉教授忙完了自己的事情,走到他身边,伸手轻轻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麦克斯?现在你也理解了爱情的真谛,不是吗?我有听说你和勒克莱尔的恋爱,他是个很好的孩子。”
原来校园八卦也会传到老师们的耳朵里——麦克斯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垂,垂眸点点头,直到老师离开,他才低声开口,话说给自己听:
“But it's too late。”
8.
时间又过了一个月,麦克斯在某一天上午下课后开车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花店。
他是询问了兰多之后才找到这家花店的。兰多告诉自己花店的老板很懂得搭配,一定能为他选出一束不会出错的花束。
他开车循着导航找到目的地,花店两侧是巨大的落地窗,可以透过窗户看见里面郁郁葱葱的花卉和盆栽。麦克斯将上身穿着的冲锋衣衣领拉到最上面,大半张脸都埋在了衣领里,才伸手推开花店的门走了进去。
花店入门处的玄关上挂着一串风铃,正伴着麦克斯往里走的脚步发出清脆的声响。屋子里各种植物摆得到处都是,麦克斯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避着这些花盆,快步往里走。而就在他低头艰难跋涉的时候,却听见了一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声音。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
店家问候的声音戛然而止,麦克斯猛地抬起头来,便看见了穿着暗棕色围裙,手里正拿着几朵郁金香的夏尔。
9.
Bad boy,right?所有乖孩子都会喜欢上的bad boy。
在知道夏尔喜欢麦克斯之后,他的朋友们这样说到。
麦克斯从入学的第一天就很出名,毕竟他是红牛的太子。当然,后面大家也开始发现他隐藏在豪门太子之后的另外几面:在计算机和经济系的高压下还能完美地完成每一次作业和考试、很卓越的运动细胞、就连iracing都能跑得很好。
他样样都好,只要你跟他不存在什么直接的竞争关系,他会用从家庭教育里学习到的教养来对待你;但如果让他知道你对他拥有威胁,那么骄傲自矜的麦克斯会向你展示,为什么在学校论坛里,大家会用狮子来称呼他。
麦克斯真的是不学无术的bad boy吗?当然并不是。只不过他确实跟夏尔遇到的,绝大多数平和温顺的人不同。麦克斯的野心,强大,从他那双湖蓝色的眼睛中可以轻易窥探到。他不隐藏自己对于胜利的渴望和追求,所以才显得那么生动。与麦克斯不熟悉的人第一次同他见面,与他对视的时候,总会感觉如芒在背。
但夏尔认识麦克斯,比学校里的所有人都早那么半小时。
开学典礼那天,勒克莱尔全家出动,送他来上学。夏尔抱了一整箱的大部头,艰难地从车上爬下来。因为怀里抱着的东西太有重量,所以踉跄了几下,而就在这个时候,自己的身边出现了一条覆着一层薄肌的手臂,用力托了夏尔怀里的纸箱一把,帮他稳住了身形。对方因为用力,手背上绷出了一层青筋来。
“Be careful,”说完,对方便很快离开。夏尔只能看见他穿着套头卫衣的背影,还有虽然被上衣的兜帽盖住,但还是顽强地钻出来几缕的棕金色头发。
这就是他和麦克斯的第一面,只有他单方面记得的第一面。
在花店遇上夏尔,实在出乎麦克斯的预料,但想到这家花店是兰多力荐的,好像能碰上夏尔,也算正常。
在麦克斯还在愣神的时候,夏尔已经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朝着他走了过来。
他刚刚在修剪新到的一批郁金香,现在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花香。明明花店里充斥着各种花卉的味道,但麦克斯就是觉得夏尔身上的气味无比突出,让他几乎闻不到别的。
“麦克斯?你是要来买花吗?”
但是问话一说出口,夏尔就懊恼地轻轻咬了一下舌尖——来到了花店,不买花还能干嘛呢?总不会是特地过来找他的。
麦克斯下意识地点点头,面前的夏尔便低下头去不再同他对视,伸手轻轻碾着手边一株多肉厚实的叶片: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I mean,he or she.”
像在面额前罩上了一层布,夏尔说话的声音模糊不清,语气有些莫名的恹恹不乐,话尾像一颗投掷进荷塘中的小石子,在麦克斯的心上砸出了一圈圈的涟漪。
“盖拉教授,你认识的。她要退休了,今天是她的最后一节课。”
夏尔这个时候才重新将自己的头抬了起来,瞳眸在花房中暖黄色光线的照射下鲜亮如初春树上萌发的第一支嫩芽:
“当然,盖拉教授,很优雅的女士,不是吗?我觉得可以送郁金香或康乃馨?选这些花总归是不会出错的。”
麦克斯放在上衣口袋内的手指下意识地相互摩挲,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点了点头,“帮我准备两束好吗,夏尔?”
当然。说着,夏尔便转身去准备麦克斯要的鲜花。
这家花店其实是夏尔妈妈的,今天妈妈临时被邻居叫走帮忙,夏尔刚好得了空,便过来帮忙看看店。
前一段时间医院实习紧张,夏尔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过花店帮忙了,因此给花束包装的动作不太熟,又怕把纤细的花枝折断,他更加放缓了手上的动作,慢条斯理,整个人的脑袋都快埋进了花丛里。
“要写卡片吗?”
等将花束包好,夏尔从花丛中抬起头来,冲着麦克斯笑了一下,侧脸的笑窝依旧明显地缀在脸颊。
麦克斯点点头,接着就又被夏尔问,要写些什么。
“祝她退休快乐之类的?夏尔,我不太擅长这个,还是交给你吧。”
夏尔的笑容加深,接着便从一旁的的架子上拿了两张贺卡出来,先构思好了要些写什么,再斟酌着下笔:
“两束花的贺卡都写一样的话吗?会不会不太好?”
麦克斯靠进了他一些,很难得地感受到了一点踌躇犹豫。他将身子靠在柜台上,看向身边正在低头写字的夏尔。对方微微低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攥着一支签字笔,额前的头发因为垂头的动作而挡住了他的大半眉眼。
麦克斯看不清他的脸,却能看见对方微微扬起的嘴角。
“不,另一张卡片上,我想写点别的。”
“就写:我可以奢求得到你给予的第二次机会吗?”
麦克斯望着对方因为讶然而微微放大的青绿色瞳眸,很缓地开口:
“夏尔,我还有这个荣幸吗?”
10.
夏尔给盖拉的花束配了一些小花点缀,让整束花看上去郁郁葱葱,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麦克斯将花束妥帖地放在副驾驶,难得的一路压着车速,开到学校里,然后抱着一束无比吸人眼球的花走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里。
麦克斯不是很在乎别人眼神的那种类型,但今天看着他的人未免也有点太多了。
走到盖拉教授上课的教室,麦克斯弯着腰从后门悄悄地溜了进去。
盖拉教授是经济系界的大触,编了他们系的好几本教材,为人又和善温柔,因此对于她的退休,大家都很不舍。小小的教室里挤满了人,麦克斯一只手臂抱着花束,另外一只手臂遮在捧花上头,艰难地在人群中跋涉,生怕别人挤到他手里的花。
下课铃打响,麦克斯走上去给盖拉教授献花,又帮着她和几位热情的同学合了影。等教室里的同学们都离开了,才最后一个走出教室。
盖拉教授虽然已经退休,但办公室里的东西还没有全部搬走,剩下几摞书,还得麻烦麦克斯给她当苦力。
麦克斯耸耸肩,无甚所谓,便跟着老师返回教师办公区,着手整理剩下的书。
排队等电梯的时候,麦克斯终于能抽出空翻一翻手机。
他刚才抱了一路的花,此时此刻的手上仍然沾着花香,甚至连带着麦克斯的大衣,都带着淡淡的香味。
盖拉教授笑眯眯地看着他,轻轻伸手拂去粘在了他衣领上的一小片树叶,看了眼贺卡上夏尔清秀的字迹,打趣道:花店的姑娘写字可比你的狗爬字好看多了,是不是?
说者无心,麦克斯却鬼使神差地在听完了这句话之后点开了校园论坛,随后便发现他抱着花束行走在校园里的照片已经传遍了整个论坛,到处都能刷到。
麦克斯扫了一眼搭得最高的那栋楼,直接点到最后一页,发现大家全都在讨论,他抱着这束花是要送给谁。
信息更新得也太慢了,麦克斯撇撇嘴——他在教室里将花送给教授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分钟,大家居然还在猜这束花的归属。
“是送给勒克莱尔的吗?他们在约会中,不是吗。”
早就不是了。
麦克斯的指间悬在那一层楼上,先前觉得自己被抓拍到的照片还挺帅的,但此时此刻,这种小欣喜很快便被沮丧取代,只因为一个小时前在花店里,他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向夏尔道歉之后,对方的反应。
那个时候的夏尔讶然地停了手中的笔,笔尖悬在贺卡上,氤氲出一片墨迹,让整张贺卡都报废了。
而看到他飘忽的眼神和抿起的嘴角,麦克斯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再追问下去了。
于是他很快抱起已经包装好的那一束花束,待夏尔沉默地重新写下给盖拉教授的贺卡之后,便匆匆扔下一句对不起,很快转身离开了。
电梯间里等待的人很多,麦克斯将手插进大衣口袋里,觉得连萦绕在鼻腔周围的花香此时此刻好像也变得恼人无比——他心里因为大家仍然将夏尔和自己联系在一起而窃喜,又丧气地知道这已经不是事实了。
拥挤的人潮带来的是卡顿的网络信号。麦克斯等待着论坛帖子的刷新,眼看着读取条缓慢往前爬行了将近一分钟,才终于刷新出了崭新的一页。
而那一页的第一条,俨然是一条客观简短的澄清,断绝了将这束花与夏尔联系在一起的可能,而也没有人会怀疑回帖人说的话,因为他的校园论坛ID:Charles——Charles_Leclerc.
“只是送给盖拉教授的退休礼物而已,与我无关,希望大家不要误会啦。”
麦克斯暗灭手机屏幕,将手机放回自己的兜里,另一只手狠狠揉了几下自己的头发。
Damn it.
- TBC
【3316】恋爱五年后决定分手的那一天Ⅱ
这是一个去向问题。
维斯塔潘最后忍无可忍地逃离了那座密封箱,以逼近极限的速度飞驰在凌晨空旷的街道上,强制自己的大脑专注于驾驶,而不是其他荒唐的事。他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去到哈里斯那儿,在和勒克莱尔谈话后就没了心情。
在伦敦他还有几个朋友可以借宿,比如诺里斯,好吧他知道兰多爱他而且懒得问他发生了什么,但兰多不是那种会在凌晨三点起床给他开门的人。那么丹尼尔?他绝对会在任何一个时刻敞开大门,但同时也一定会刨根问底。
维斯塔潘驶过一幢幢高大华丽的酒店,虽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开间套房,可一旦想到那陌生空旷的床,冷白色的床单,毫无用处...
这是一个去向问题。
维斯塔潘最后忍无可忍地逃离了那座密封箱,以逼近极限的速度飞驰在凌晨空旷的街道上,强制自己的大脑专注于驾驶,而不是其他荒唐的事。他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去到哈里斯那儿,在和勒克莱尔谈话后就没了心情。
在伦敦他还有几个朋友可以借宿,比如诺里斯,好吧他知道兰多爱他而且懒得问他发生了什么,但兰多不是那种会在凌晨三点起床给他开门的人。那么丹尼尔?他绝对会在任何一个时刻敞开大门,但同时也一定会刨根问底。
维斯塔潘驶过一幢幢高大华丽的酒店,虽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开间套房,可一旦想到那陌生空旷的床,冷白色的床单,毫无用处的装饰花纹,他就感到一阵反胃。
他现在不想……不能够独自一人度过这个长夜,身边什么熟悉的东西都没有。
当敲开丹尼尔里卡多家门,维斯塔潘摆出他最严肃的脸试图逃过那个环节,“拜托你什么都别问。”
“哈哈,你知道这不可能。” 穿着睡衣的里卡多除了一头卷发更混乱,精神充足得像是在正午,他侧身把维斯塔潘拉进家里,“进来吧,给你倒杯水。”
丹的沙发。他一眼看到那个敦实笨重的家伙,米黄色的皮料,他想起他们坐在那儿度过的时光,想起掉进夹缝里的爆米花。
维斯塔潘唾弃自己想要从一切旧物中汲取温度以驱逐环绕周身的寒冷,苦涩地说,“我想我需要的是酒。”
“Mate,你看起来真糟。” 里卡多把酒杯塞到他手里。
他本以为复述这件事会很艰难——他原本以为会,但他开了口,像聊一部老套的爱情电影那样不关心情节,愿意说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在讲到如何对勒克莱尔出轨时他甚至升起一种奇妙的快感,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笑了,脸上的皮肤有开裂的感觉,让他的嘴角出现一条细纹,在讲述时轻轻抽动着。也喝着酒,说到勒克莱尔的决绝。
丹尼尔的脸越来越正经,老实说真不习惯。
“如果你想批判我,那就开始吧。”维斯塔潘把杯底喝空,再继续倒满。
“不,我才不打算这么做,骂你会让你好受点对吧?”
“Fuck you Daniel.” 也许他说得对。
“这真是个令人遗憾的错误,知道吗。”里卡多摇了摇头,经过一番思考才重新开口,“Max,我不想断言你会后悔……”
后悔?维斯塔潘的眼皮动了动,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我不后悔。他心想,我只是不习惯,加上有点难过,五年了,我他妈的当然会难过,但这些并不是后悔对吗。
马克斯•维斯塔潘从不后悔。
他不记得后来丹尼尔又对他说了什么,黄金色的酒液温暖着他的胃,比起商务宴会喝得更自由一点,勒克莱尔不怎么喜欢去酒吧,太喧哗拥挤的环境会让他不舒服,Charles喝醉的时候摇摇晃晃,嗯,就是摇晃又不肯让人碰,要是抓住他的手,他会蜷起手指头这样挠你一下,不,不,还是算了,没什么是关于勒克莱尔的。
丹尼尔好像把他手里的酒杯拿走了,或者说是又帮他换了一瓶。
哈里斯喜欢酒,他们约着去过一次酒庄,那次是红酒,波美侯的葡萄酿造出醇美而丰盛的奶油香气。有人叹气,是丹尼尔吗?……他们还定下了未来的另一个日期,为了威士忌。
再次睁开眼是被一阵铃声驱逐着。
只是在倒酒期间眨了眨眼睛,他是这么觉得的,然后时间一下子被抽走,阳光已经刺痛了他的眼皮。
维斯塔潘迷迷糊糊摸到自己的手机,那是勒克莱尔的专属铃声,他想也不想就接起来,“Babe?”
电话那头静了片刻。
“Max?……我吵醒你了吗?”勒克莱尔一定听出了维斯塔潘的宿醉,但是他没问,“抱歉,只是我已经收拾好了,你要拿你的钥匙吗?”
维斯塔潘在勒克莱尔开口说话的时候就清醒了。他一边醒,一边浑身发痛。
对了,他们分手了,该死的酒,他得换个招呼用语。
“……什么?” 该死的酒,简直毁了他的声带。
“你的钥匙。” 勒克莱尔耐心地重复道,“或许我可以放在地毯下面。”
“不,钥匙要交给我。”维斯塔潘坐了起来,一边痛,嗓子痒得想用力咳嗽,但是没有看见水杯,他否决了勒克莱尔的提议,“等一会,我现在回去。”
Fucking hell.
让勒克莱尔把需要归还的钥匙放在地毯底下对他们俩而言不是都更好吗?维斯塔潘敲敲自己的太阳穴,这对减少疼痛一点作用都没有,但是他相信自己还能开车。
时间还早,陪他折腾了大半夜的里卡多应该还在睡,维斯塔潘打算给他留个字条,那支笔写到一半就没墨水了,他用力地甩了甩,还是写不出字。
Fuck!
给丹发条短信好了,他放弃字条,把便签揉成一团丢掉。
清晨无论如何都会比黑夜更温和,驶过来时路,少了几分昨晚冲出家门后的烦躁,他把车窗打开一半,让充满晨曦的新鲜空气灌进来,也冲冲身上的酒气。
勒克莱尔就坐在庭院里,坐在最大的行李箱上,地上还放着其他几个包。他为什么不在家里等着?那个行李箱可真大,他坐在上面,脚尖撑着地,也许在清晨的寒风中有些瑟缩,整个人显得很小。
他懒得把车停到车库,就随便摆在草地上,下了车,该说什么呢。早,你看起来还不错。
维斯塔潘强迫自己看向勒克莱尔的脸,毕竟他就是为这个来的,对吗,不是为了那愚蠢的钥匙而是为了再……见一见他?
“现在还很早。” 维斯塔潘说的是实话。还好他在车里灌了一整瓶水,现在嗓子没那么干涩了。
勒克莱尔想到他说过天亮就会走,但强调这句话又显得太刻意,他们昨晚的对话充满着冰冷的态度,不过几个小时之后,又站在了一起,平静地问候彼此。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只有这些?”
“嗯,基本上就是这些。”勒克莱尔随着维斯塔潘的目光在地上走了一圈,客气地询问,“还有一些样品,我可以之后再过来拿吗?”
“当然。” 维斯塔潘木然答道。
他预料之中那些贵重的手工乐器没办法用普通的打包方式带走,所以会留在他的房子里。但是除此之外呢,勒克莱尔已经做好了所有离开的准备。
在我醉得几乎死的时候,你醒着吗,你正在准备这一切吗。多半你也会悲伤,可你甚至没有用一个完整的夜晚去悲伤,你坐着难过了一会,但是有很多的行李需要收拾,在拿起我们一起买的袖扣时,也许你会停下来叹息片刻,又继续。这零碎的情绪加起来有几分钟呢?我们的爱情究竟值得几分钟的悲伤?
一些行李,断断续续的回忆,这就是全部了吗。
在沉默中勒克莱尔已经把钥匙递给他了,他抓在手里,掌心被金属凹槽割了一下,才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问道,“你要去哪,我送你?”
“谢谢,不用了,Arthur会来接我。” 勒克莱尔朝着维斯塔潘停在草坪上的车走了几步,伸手碰了碰引擎盖,维斯塔潘知道他一直很喜欢那辆法拉利,不吝称赞其多么漂亮。
他们曾经停靠在路边,因为一场大雨,勒克莱尔熄了火,靠在座椅上转头冲维斯塔潘笑了笑,维斯塔潘也看着他笑。狂风把梧桐叶吹到玻璃上,光线昏暗,透明的雨点疯狂拍打着车窗,但是声音被柔化了,像一支沙哑而无规律的背景音。勒克莱尔解开安全带,手脚并用地从驾驶座爬到了维斯塔潘的怀里,拥挤的前座让他们叠在一起动弹不得,鼻尖贴着鼻尖,急促的呼吸声在雨中也格外清晰,然后打雷了,越过勒克莱尔的鬓角可以看到远处紫白色的闪电,在滚滚雷声落下之前他们闭着眼睛接吻。
维斯塔潘曾经多么地希望能让他拥有全世界。
他看着勒克莱尔小心地伸出手,指尖抚过微热的车身,一股尖锐的疼痛从心脏辐射到全身,或许我应该把这辆车留给他,还有这栋房子,还有无论他需要的什么东西。我现在也希望你能拥有全世界,Charles,直到现在。
“byebye.” 勒克莱尔低着头小声说道,语气带着一些轻快,跟那辆法拉利告别。
门外传来一声短暂的鸣笛,应该是Arthur到了,勒克莱尔也注意到提示,他弯下腰,拿起他的行李。
他现在就要离开了。
把这辆车开走吧。维斯塔潘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他想说的。他眼看着勒克莱尔走向门口,匆忙说道,“或许之后给我发个信息?”
“好,我会的。”勒克莱尔微笑着答应,好像他们是和平分手的情侣,以后还会做个朋友什么的。
维斯塔潘甚至没能把勒克莱尔送上车,从他的视角能看到半截车身,地上的影子在晃动,是Arthur下车和他一起放置行李。整个过程很快,引擎再次启动,他就连影子都看不着了。
他僵硬地转过身,用勒克莱尔刚刚还给他的那把钥匙打开了门。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低头看着手里光秃秃的钥匙。原本勒克莱尔在上面挂了一只小狮子。
门向内开着一半,维斯塔潘抓住门框,手背上凸起几根青筋,他撑住身体,慢慢地弯下腰,呼吸粗重。那只小狮子去哪了呢,被拆下来之后,是丢掉了吗,还是放在不知道哪个行李箱的角落跟着Charles渐渐远去了吗。钥匙上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维斯塔潘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平静地度过去,他希望这一刻的疼痛就是最严重的,因为实在难以想象还有比这更难受的事了。
“抱歉这么早让你过来。” 已经驶出一段路程了,Charles歪着脑袋把头靠在车窗上,略微失神地盯着沿途的风景,轻声说道。
“别说这些,我随时都能来。”Arthur耸了耸肩,“当然也随时准备好听你说…?”
Charles在电话里没说得太具体,但是那种事情也不用说得多么具体,他长了眼睛和脑子,自己会观察判断——比如这次分手不是什么小打小闹。
“我可能要在你那住几天。”
“想住多久都可以。”Arthur理所当然地说道,他打转向时无意中往旁边瞥了一眼,吓得差点握不住方向盘,Charles从上车到现在短短时间内就像变了一个人,脸色苍白得几乎让人认不出,Arthur都不知道要不要把车停下以检查他的心跳是否正常,“Mon Dieu!Charlie你还好吗?……我找个地方停车。”
“不,不用。” Charles知道自己的样子令他亲爱的弟弟十分担心,坐正了一点,“我没事,Arthur。”
“Tu as l'air horrible!”他们处在车流当中,前车有些慢吞吞的,Arthur想要提速超车又觉得平稳驾驶可能会更好,只能生气地拍了拍方向盘,“他真是个该死的混蛋!”
副驾驶上久久没有回应,过了红绿灯,拐到下一个弯角才传来Charles压低的声音,“还好他是个混蛋。”
“嗯?”
“忘记一个混蛋也许比较简单。” 他甚至笑了笑,虽然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Charles又想到了维斯塔潘茂密的金发,今早见面时显然没打理过,他的蓝眼睛,他的鼻子,嘴唇,他那吻了别人的嘴唇。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Max说他很久没开心过了,是这样吗,他们上周一起去看球赛的时候也不开心吗。在比分反超之前,维斯塔潘可是用喋喋不休的功夫把他烦得够呛,散场之后他们就挤在街边的酒馆吃便宜又大只的汉堡,培根和烟熏辣椒烫着舌头,身穿红色球衣的人们用醉醺醺的队歌庆祝胜利,他被挤到维斯塔潘怀里的时候还在抱怨酱汁蹭脏了衬衫。但他还是很开心,谁能知道呢,维斯塔潘说他们下次还要来看因为这将会是一串连胜,要买到北看台的票,要能抢到被踢飞的球,然后还要来这家店吃汉堡。
最近这半年,他不迟钝,他们的感情是有些平淡,客观来说就是忙碌的生活导致彼此交流不足。他有时候能明白这种感受,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在一起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一旦分开又会发觉分开也不是无法呼吸。但他们难道已经无法在大雾之中分辨真实的感受了吗。
“……而且Julie已经去里昂了,她刚入职……你还在听么?”Arthur讲到一半发现他哥处于神游之中。
“噢,去他的。”Charles嘟囔道,揉揉脸让自己打起精神,现在就算是过渡期吧,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不要再那么经常地想起维斯塔潘了,“不是说Julie,希望她一切顺利。Merde,我接下来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
在周一,维斯塔潘像往常那样去公司上班。
职员们礼貌地打着招呼,他点头回应,心里想的却是:还没有人知道吧。但他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出去,在他的社交圈里,在公司里,甚至传到他不认识的人耳朵里。说起来很奇怪,两个人分手又不会满世界宣传,他也不可能像个青少年一样上社交平台改什么感情状态,但是总会传出去——也找不到源头,好像所有人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温馨贴士就都知道了一样。
他看着眼前微笑着向他报告待处理事宜的秘书,Sara也还不知道。她很专业,也是个善良又感性的姑娘,也许在不久之后就会投来惋惜而难过的眼神。
“你说格雷森邀请我到芝加哥去谈康雷克斯公司的合作?”维斯塔潘在一长串汇报中途打断了一下。
“是的,加上考察的行程,大概7到10天时间,不过这件事您交给加斯利先生也可以。”
“不,告诉他我会亲自去。”维斯塔潘几乎毫不犹豫地做了决定,倒不是因为这件事有多么重要或者他期待一场美国之行,实际上,只要不是伦敦就好。他现在就是不想待在伦敦城,也许所有刚刚分手的人都会有相同的感受,每一条街道,每一支路灯,都他们曾经的有影子,“向他确定日程,然后帮我订票。”
“好的,维斯塔潘先生,单人吗?”
Sara细心地询问不是没由来的,像这种比较久的出差,她的老板有时候会偕同勒克莱尔先生前往,虽然这一年来随着勒克莱尔先生日渐繁忙而不太常有了。
维斯塔潘眼里的蓝色像在纸上晕开的墨,慢慢点头,“对,我一个人。”
到了美国之后果然放松了一点,至少恢复了一些正常社交的精力,比如和哈里斯的交流,比如他也没拒绝格雷森安排的娱乐活动,虽然贴上来的金发女郎并没能成功将他的注意力从一瓶50年陈品威士忌上转移。
他和勒克莱尔也有联系,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分别之前那句话起了作用,不,应该不是,他们只是还有一些在感情之外不得不谈的东西。每天三五句话的程度,维斯塔潘倒也想多说几句,但是勒克莱尔总是隔了很久才会回复一句。
我们有六个小时的时差,当然不会那么及时。维斯塔潘兀自认为。
至于内容简短和语气冷淡就没办法解释了,只要往上翻一翻,不用太久,几天之前他们的对话记录还是正常而温馨的——时而甜蜜,如果“有机会”的话。
从前,哪怕在他们吵架的时候,勒克莱尔的短信永远都不会很生硬。维斯塔潘有时都被他逗笑了,而勒克莱尔抱怨说他虽然可以忍住不和维斯塔潘讲话,但是打字的时候就没办法让自己听起来像个……嗯……
“Cold b**ch?”维斯塔潘帮他补充。
“HEY!我确实还在生你的气。”他一边说一边戳着维斯塔潘的胸膛。
这几天他们没再聊什么私人话题了,唯独有一次维斯塔潘发了一张圣多诺黑泡芙塔的照片,勒克莱尔说,他们还开着么。照例是过了很久才回复,但令维斯塔潘思绪轻微地震荡,他心想,哦,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还有记忆。
伦敦城里充斥着他们的回忆,而芝加哥也不是没有,当然没那么丰富就是了。
他还记得上次来芝加哥,连着订了三天音乐节的票,第一天他们在草地上嗨疯了,但是第二天闹钟响了之后谁都不愿意起床。维斯塔潘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瞄勒克莱尔,发现勒克莱尔也在偷瞄他,以及响个不停的闹钟,然后若无其事地翻了个身当没听见。于是他们默契地睡到自然醒,然后在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牵着手在密歇根湖边闲逛,步伐很慢,脑袋空空,像极了许多退休的老夫妇。
合作的事情谈得很顺利,后来维斯塔潘就选择性地推掉了一些行程,他更喜欢站在高耸入云的酒店顶层,远眺着那片仿若从天空中直接剜下一块的湖。
刚好在第七天的时候,手机响起了提示铃。
“Oh shit.”他看着那行文字皱起眉,那是他之前设置好的日程提醒。
「陪Charles一起去医疗检查」
维斯塔潘的手机日历里标记着许多事项和重要日期,绿色是公务,黄色是个人,红色是和勒克莱尔有关的,他当然忘记去把它们一个个删掉。
他有些心烦意乱地关掉提示,看起来无论如何他都要失约了——这不是那些零零碎碎的日程中他唯一一次失约,但不一样——他突然惊醒般发现,有很多事情,往后记录的所有事情,他们都再也没有办法一起去实现了。
「陪Charles选新的样品」
「订了Mayerling的票,8PM」
「去那个失败了无数次的地方钓鱼/TBD/可能我们应该换一个!」
维斯塔潘滚动屏幕的手突然僵住,他想到了什么,但是那……不,那太……
恐惧,维斯塔潘不接受自己会用上这个词去描述他的感受,但似乎又没有其他更好的词语来形容心脏在一个庞大的黑洞里不停下坠。
他心底里很抗拒自己要做的事,但是不听话的大脑和不听话的手指让他把日历往前翻。
不,别这样,上帝啊拜托你……他几乎要用最笨的方法,闭上眼睛,像个耍赖的孩子一样不肯去看。
但他亲手记下的日期在那一刻就像对他罪行确凿地宣判。
他的手机确实尽职尽责给他提示了吗?是被忽略了?但最重要的是他忘记了,他完全忘记了……
那一天是勒克莱尔父亲的忌日。
如果现在的慌乱,迷茫和追悔莫及到难以呼吸是惩罚,维斯塔潘愿意让最人类意念里最凶残的魔鬼撕开他的身体。他已经开始有些憎恨自己了。
他想起了他怒气冲冲打电话质问勒克莱尔的不告而别,他本来就应该陪他去的,可是在那之前的几天维斯塔潘完全没有提过这件事,他想起他问出“你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回摩纳哥?”时勒克莱尔长久地沉默。除了沉默,他还能怎么回应呢。
他想起勒克莱尔回来后的几天都显得很冷淡,维斯塔潘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因为争吵,从而欠缺了关心,甚至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他正在为自己有时间独自思考而庆幸。
谁能原谅这一切,当他自己都无法原谅。
他的爱人,一个过早失去了父亲却坚强如风雪中常青木的摩纳哥人,在那令人悲伤的日子里来到墓前闭眼哀悼,而同时,他正在遥远的海岸边吻另一个男人。
—————————————
待续
感谢所有在评论里等更新的朋友,如果没有你们一定不会有这个(被打
【Lestappen】妻子只能是宿敌
Summary:
三届世界冠军勒克莱尔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一个刚进法拉利的小孩儿身上吃瘪。
红牛车手16和法拉利车手33,一点年操,33比16小5岁。
是给@松鼠洞里的大号刺猬 老师的赠文,老师的梗真的很香,希望老师吃的开心🥺🥺
“P1,well done, Max”,维斯塔潘听着来自哈维诡异的意大利口音,强压下心里的不爽,在巡航庆祝过后,跳出座位,双手握拳,蓝色瞳孔里发出惊人的光彩。
荷兰人还没摘下头盔,身后的勒克莱尔就朝他走来庆祝,红牛海军蓝的防火...
Summary:
三届世界冠军勒克莱尔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一个刚进法拉利的小孩儿身上吃瘪。
红牛车手16和法拉利车手33,一点年操,33比16小5岁。
是给@松鼠洞里的大号刺猬 老师的赠文,老师的梗真的很香,希望老师吃的开心🥺🥺
“P1,well done, Max”,维斯塔潘听着来自哈维诡异的意大利口音,强压下心里的不爽,在巡航庆祝过后,跳出座位,双手握拳,蓝色瞳孔里发出惊人的光彩。
荷兰人还没摘下头盔,身后的勒克莱尔就朝他走来庆祝,红牛海军蓝的防火服被他脱下,垂在腰际,然后摩纳哥人就握住维斯塔潘的手,向他wink,“good job”
夏尔本想握个手就算了,毕竟他实在是对在最后一圈超了自己还抢了冠军的维斯塔潘没什么好感,祝贺也只是出于对后辈的鼓励,但没想到,维斯塔潘抓住手之后就顺势揽住了自己的腰,然后自己就被抱在了他怀里。
勒克莱尔没有推开,但被圈在怀里确实是不太好受。
一方面是赛后大家身上都湿漉漉的,另一方面是维斯塔潘是真南通——在骄傲月公开披彩虹旗而且会用Ginder的内种。
“Thank you, mate.”
勒克莱尔最后还是决定让他抱会儿。
“疯狂的麦克斯?”,夏尔双腿交叉斜靠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在索伯跑了半年就被提到了法拉利,“另一个天才,哈?”
“哥你醒醒,他现在对标的是当年的你”,新闻官指着标题。
“‘法拉利金童’挑战三冠王——红牛王朝岌岌可危?”,摩纳哥人挑了挑眉,“意天体终于疯了?”
“那可是法拉利!”勒克莱尔把手机随手一扔,然后起身,“法拉利毁了多少天才,不差维斯塔潘这一个。”
“Max Verstappen is out!”
荷兰人因为刹车故障在澳大利亚退赛了。
然后是在中国,维斯塔潘在TR里抱怨轮胎完全没有抓地力,整一场比赛像是在滑冰,却只得到了哈维淡淡的一句,“copy,we’re checking.”
维斯塔潘想要破口大骂,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You FUCKING idiot, check FUCKING faster!”
“copy, we’re checking.”
给维斯塔潘气笑了,然后再接下来的25圈里用他的破锣嗓子骂了整23圈。
还有两圈没骂上是因为液压系统故障退赛了。
勒克莱尔的话像是个魔咒,接下来的几场比赛都由于法拉利或多或少的失误和故障,维斯塔潘未能完赛。
他们的第二次同台是在迈阿密,美国的空气实在自由,但这并不能成为维斯塔潘紧搂着勒克莱尔的理由。
他搂腰的方式真的合法吗?
Just married
哥们把同性恋带到了next level。
你们是否注意到Max向Charles后颈喷香槟...
Get a room
这样的推文疯狂的传播,直到勒克莱尔给其中一条点了个赞。
当然这一条是红牛社媒发的,“找一个像麦克斯看查尔斯一样看你的男人”,配图是身穿浅蓝色防火服的维斯塔潘盯着勒克莱尔,像是盯着某种猎物,还有荷兰人在为索伯做试车手时装作不经意看勒克莱尔的眼神,以及最不能少的西班牙首胜之后两人那个胸膛紧贴的拥抱。
Max Verstappen replied to @Charles_Leclerc
“You are looking sexy.”
勒克莱尔没有点赞。
在摩纳哥大奖赛前夕,可怜的迈凯伦车手奥斯卡四处寻根。
Charles Leclerc replied to @OscarPiastri
“I can adopt you if needed.”
Max Verstappen replied to @Charles_Leclerc
“Two is always better than one”
勒克莱尔毫不费力的在排位赛上拿到杆位,而他的两个儿子则以十分之一的差距紧随其后。
正赛很无聊,与其说是一级方程式,不如说是托马斯小火车。
不出意外,勒克莱尔又一次拿下了摩纳哥大奖赛的桂冠。
冷却室里的维斯塔潘也闲不住一点儿。
“I need take my pillow next time.”
“That’s rude.”
领奖台上的勒克莱尔身披红白的国旗,两个酒窝深深的嵌在脸上,在摩纳哥颂结束之后就被维斯塔潘的香槟喷了一脸,甜蜜的气泡水使夏尔睁不开眼睛,还没反击又被黏糊糊的香槟水浇了个满头,而站在一旁的奥斯卡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无所适从。
迫于Jos的压力,法拉利给维斯塔潘换了工程师,但是在共事中,麦克斯发现自己好像和新工程师Bryan心有灵犀,具体体现在,自己还没要夏尔的圈速,而他已经报给自己了,后来他才意识到——Bryan是勒克莱尔激推。
事情还要追溯到夏尔十七岁那一年,当时,比安奇还在为法拉利开车,而夏尔则在阿尔法罗密欧,在赛季还没结束的时候,他就接到了来自红牛和法拉利的两个席位邀请,夏尔理所应当的接受了法拉利,但可惜的是,那年的法拉利没有竞争力还频频出错,不仅仅是13.1秒的换胎,还有黄黄白红的策略,这一切都让勒克莱尔清晰的发现,这个车组糟透了。
朱尔斯并不希望自己的教子继续在这个该死的马戏团继续受苦,于是在教父的牵线下,勒克莱尔去了红牛。
勒克莱尔在法拉利的那一年里,他连赢下了斯帕和蒙扎,时隔十余年的主场胜利几乎要把他淹没在红色的海洋里,这也让不少Tifosi们认为夏尔勒克莱尔就是命运之子,这也是Bryan觉得夏尔是拯救法拉利的人的契机,然而很可惜,在第二年摩纳哥人就转去了红牛。
当年意媒的辱骂是疯狂的,他们称勒克莱尔可耻地,卑劣地骗走了tifosi的信任,是自大的狂徒。
但成绩往往能证明一切,尤其是,当时的夏尔是唯一能够挑战梅奔的车手,法媒几乎要把他捧到天上去,什么红牛金童,马尔科的男孩甚至年轻的弑神者,他的表现配得上任何赞美,但也有人说他的风格太极端——仿佛在刀刃上开车,但这些评价无一例外,都没有质疑他的水平,强大的毋庸置疑,在奔驰统治时期唯一抢下杆位和冠军的男孩。
爱上这样的夏尔简直轻而易举,强大的像是宙斯又美丽的像阿芙洛狄忒,是的,维斯塔潘爱上了这样的夏尔,但他并没有意识到,他当时想着,要么成为他的队友,和他并肩作战,要么就当他的对手,和他相互撕咬。
红牛的优势很明显,车快人强,车组一丝不苟,但是没有底蕴。
而法拉利的劣势也很明显,车不快还猛猛整活,时不时再来一个反向升级真是要惊掉车迷的下巴,但是底蕴深厚。
红牛的目标很明确,没有底蕴就创造底蕴,快车一辆,夏尔一只,超麦赶法。
法拉利......法拉利现在的目标也很明确,在保住麦克斯的前提下保住领奖台。
瓦塞尔多次明里暗里试探维斯塔潘,有没有转去其他车队的想法,没有就尽早续长约,先把人拿捏了再说,荷兰人还年轻而且一根筋啊,就想着经历夏尔经历过的人生,然后合同一签一个不吱声,一下续了五年的大长约。
勒克莱尔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是觉得维斯塔潘脑子被马给踢了。
于是在padel的时候,夏尔问出了这个问题。
“怎么,法拉利上辈子救过你的命?”
“我会赢你的,我会把你没拿到的胜利一一带回。”
“我等着你...”
“但除非Jules死了,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去法拉利。”
维斯塔潘第一个世界冠军的时候,Jules退役了,夏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伤感什么,在陪Jules做完甜甜圈之后,摩纳哥人就去向维斯塔潘表达了祝贺,拍肩握手拥抱一气呵成。
这次的新闻标题是“王朝的交替——红色跃马的复兴”,勒克莱尔对此不做评价,自从上次他毒奶维斯塔潘被发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当着任何人的面嘲讽法拉利。
细说维斯塔潘这个世冠吧,那也是相当的有含金量,期间包括了无数次与勒克莱尔的轮对轮和为数不多的几次开车互撞然后双双退赛,他们的风格太相近了,都在极限上行走,而对于维斯塔潘来说更是,容不得一丝纰漏,任何错误都会让他失去争冠机会。
期间多家媒体要求勒克莱尔锐评荷兰人,“维斯塔潘? 有时候他会在媒体上发表一些愚蠢的评论”,摩纳哥人顿了顿,“但其实也还好,这也使得Max如此Max,围场需要个性。”
“你觉得他好看吗?”
夏尔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先是笑了笑,然后摸了摸鼻子,最后,“I don’t know, I’ m a man.”
先不说维斯塔潘看到这篇采访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主要是在此之前的采访里,维斯塔潘可是明确表示过,“夏尔是围场里最好看的男性”,原话是,“If I were a girl, I’ll marry him. But you know, I’m gay, so it’s basically the same thing.”
事实上,在大家都觉得这和当众表白没有区别的时候,当事人勒克莱尔先生在社媒上做出说明,“I just date champion. BTW, If I were woman, I’ll fall in love with me, too.”
这可是就差指着维斯塔潘鼻子说,“你什么冠军了?”
然而最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就在那个比赛周,维斯塔潘杆位起步,带回了蒙扎的冠军。
于是,他就在又一次在推特上replied to @Charles_Leclerc
“I’m the champ of Monza.”
这也是维斯塔潘喜提“愚蠢评论发布者”称号的原因之一。
当然,后来他们的确约会了,但该说不说,两个大男人一起在电影院看哈利波特还是有点奇怪。
积分的攀咬从巴林一直持续到阿布扎比,维斯塔潘在阿布扎比的最后十五圈凭借安全车和红胎的速度优势超越了勒克莱尔拿下冠军。
夏尔...夏尔没什么好说的,事已至此,也不能扭转时空,他总不能指着苏拉耶姆的鼻子对他说,“给维斯塔潘五秒罚时。”
当那个奖杯上真正刻着自己名字时,维斯塔潘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儿时的梦想一一得到实现,他的名字,Max Verstappen 就被刻在Charles Leclerc的旁边,他中止了勒克莱尔的五连冠。
“你会生气吗?”
“我会”,勒克莱尔抿了抿嘴唇,“但我会祝贺你,如果我不是F1车手,我想我应该会是法拉利的车迷。”
“我很高兴能见证红色跃马的归来。”
“你值得这个奖杯。”
当然,这句话后来就被传成了,“如果我是车迷,我将是维斯塔潘的粉丝。”
但是由于那段时间维斯塔潘就象征在法拉利,所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好像是维斯塔潘拿到第三个世界冠军的时候,他在ig上的人物介绍由F1车手变到了9 times WDC owner,是的,宿敌就是妻子啊。
[516]出走到家(上)
*毫无现实生活逻辑主打一个瞎摸
*感谢为我提供灵感的朋友
*5月16祝兔子小狗快快乐乐
1.
今天是Charles的生日并且他和父母大吵一架夺门而去。
不是那种双方面红耳末、剑拔弩张的家庭争吵,Charles尖锐的话语在电话长距离传输中已经变得沙哑,Leclerc夫妇断续、模糊的声音像投进儿子愤怒的海洋的石子,无力地翻滚于波涛汹涌中。
“好啊,那你们别再回来了!”他用力挂断电话,生气的吼叫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一次又一次撞向耳膜。难过与恼怒轮番涌上脑袋,墙上时针指向八,Charles突然想要离开这里。
没错,这将是一次离家出走,在他过去的十六年生活中...
*毫无现实生活逻辑主打一个瞎摸
*感谢为我提供灵感的朋友
*5月16祝兔子小狗快快乐乐
1.
今天是Charles的生日并且他和父母大吵一架夺门而去。
不是那种双方面红耳末、剑拔弩张的家庭争吵,Charles尖锐的话语在电话长距离传输中已经变得沙哑,Leclerc夫妇断续、模糊的声音像投进儿子愤怒的海洋的石子,无力地翻滚于波涛汹涌中。
“好啊,那你们别再回来了!”他用力挂断电话,生气的吼叫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一次又一次撞向耳膜。难过与恼怒轮番涌上脑袋,墙上时针指向八,Charles突然想要离开这里。
没错,这将是一次离家出走,在他过去的十六年生活中闻所未闻。光速作出决定后,他拎上背包,系紧鞋带,最后气恼地看了眼无人的客厅。
好孩子怀着残留的怒火走出家门,踏上七弯八绕的街道。不知道确切该往哪个方向走。Charles放任自己的双腿迈动,不过,有哪个离家出的孩子会那么早规划好目的地呢?他一直走到一个离家还算远的地方,霓虹灯闪烁,点缀着夜色让它显出繁华与诱惑,Charles在空气中闻到了他想象已久的陌生感,好像橙子汽水。他走得累了,停下脚步和红绿灯面面相觑。
在Charles的认知里,离家出走是成为一个让父母气得跳脚的坏孩子的开始。现在他迈出第一步,准备好沿着路走下去。成年男女三三两两从他眼前見过,大人的世界扑面而来,将Charles包裹。一明一暗的灯似乎在向他发出邀请,他觉得晕头转向,像指南针失灵那样东西南北不知道该停在什么方向。
上帝啊,我该向哪边堕落?
2.
门被推开时风铃发出一串声响,Sebastian抬起头,正好透过客人们肩膀与脊背间的空隙看见进来的人影。现在正是酒吧最热闹的时段,在外打拼奔波的人结束了一天的劳累,而对他和那些喜欢喝一杯的酒客们来说,24小时才刚刚开始。
这就是他第一次遇见Charles的情景。
男孩穿过人群朝吧台走来,背上甚至还背着书包,毫不掩示地向人们展示他的年龄和身份。
我该如何委婉地拒绝他,Sebastian下意识想道。这是规矩。未成年人可以在派对,街头肆意畅饮含酒精饮品,但酒吧,至少是那些持有正式凭证的酒吧,不能向他们出售这些。而Sebastian毫不动摇地支持规矩。Kimi调侃他在某些方面异常古板,甚至老派,尽管他也对那些假装成年的孩子们摇头,推荐酒吧里少数的无酒精饮料。
好在眼前的男孩没让他太纠结。他犹豫了一阵,大概是担心酒吧不出售汽水,最后要了杯可乐。也许我该在这里加张酒水单,Seb突然想到。
玻璃瓶递过去时冒着冷气,冰块撞击瓶壁发出好像冰山碎裂的声音,有几滴水顺着手指流向掌心。Sebastian感觉到凉意,可面前的男孩却没有。他咬着吸管,看上去有点茫然,明显不是为了找人或者消磨时光而来。他就像个误入地狱的天使,洁白的衣角还没沾上灰尘,天真到没发觉周身恶魔们异样的眼神。
Sebastian觉得自己得注意他。他尽量不走向吧台的另一端,眼神几乎是钉在这边,在拿酒的空当注视着男孩。
他有双漂亮的眼神睛,Seb想着,这在学校里会是个很大的优点,但这种场合下,任何与“漂亮”沾边的东西都可能让人陷入危险。
Sebastian Vettel是个守规矩的人,但不是人人都是Sebastian Vettel.
也许他只是想上前搭话,他这么告诉自己,一边看着一个衣冠楚楚的人靠向那边。男孩晃着腿,朝与他搭话的陌生人绽放出一个笑容。他们聊了几句,Sebastian看见男子转向自己,一个烈酒的名字从嘴里滚落。
他皱了皱眉。
男子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身体贴近吧台,把几张纸币递到他面前,同时意味深长地眨眨眼。男孩好奇地朝他们望过来,Seb看见他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宛如大海表面炫目的波光。
他摇摇头。“先生,我们有规矩。”他顿了一下,突然瞥到男子手上捏着什么东西,眼神严肃起来。“必要的话我们会报警。”
面前笑着的脸僵了一下,男子骂了一句,脸色铁青地摔门离去。
3.
“你应该注意安全。“语气听上去不是警告而更像责备。Charles反应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
“我叫Charles。”
对方愣了一秒,大概没料到他们的认识会以这种方式开始。“Sebastian Vettel。”
事实上坐下没过十分钟Charles就不再愤怒了,取而代之的是对陌生环境的新奇。穿着便服、看着像好友的人们坐在一桌聊天,而相对年轻的人,也许是大学生,显然经心打扮过,在这里期望碰见新的未来。目光转向吧台后,那个金发的调酒师(虽然大多数时候Charles见他只是从吧台里拿出酒瓶再递出去)脸上挂着笑容,很真诚,看不出是不是工作中程式化的微笑。他注意到那人在看自己,用一种介于担忧和好奇之间的眼神。
Charles把手机调成静音,不理会屏幕上显示的十多个未接来电。让他们担心去好了,回想到一刻钟前,他赌气地接灭手机,想家着父母焦急地赶回家只见到空空荡荡的客厅。
灯光摇晃着,一个人靠过来。
“我能请你喝一杯吗?”
Charles不是傻子,他看见对方身上散发出危险信号。并且他也不该在这种地方饮酒。“不了。”话还没出口,余光中那道目光转向这边。Charles瞥见一双蓝色的眼睛,神情使他想起Jules。
那时Jules在教他骑自行车。放在后座的手将他向前推,座位上的小男孩努力蹬着腿,自行车费力前进。Jules松开手,小跑着跟进,但仍虚护着Charles。
“你很安全.“他听见他在耳边说。
“你很安全。”Jules的声音随着两滴砸进地里。
他回过神,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没有说话,在别人眼中这大概算个邀请。Charles无视了那些危险信号,他就像考场上连蒙带猜的学生,坚信不会有三个连着的C,但更恶劣些。他的目光跟随着那个背影,然后再到一只塞满钱的手。金色的发丝晃动了几下,在灯光里近似透明。
他是盲目且幸运的。
Charles看着Sebastian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开始猜测他的年龄。他显然不在读书上学的年纪,但应该也不大,不超过三十。
二十...六?Charles把吸管咬成方形,听到背后传来玻璃碎裂声。一个老人靠在墙边,酒杯滑出他由于颤抖而无力的手,而他本人看上去也快要滑落了。一瞬间Charles的脑海是空白的,本能驱动他冲过去扶住老人,而不是学校教会他的“精神”与“品德”。Sebastian很快也来到老人身边。
“Tom,你不能再喝了。”他拍拍老人,站的角度恰好挡住人们探头探脑的目光。
“晚上好,Se——”有人推门进来,“哦天”他看见一地的玻璃,只来得及扔下一句感叹就匆匆奔向吧台,很快带回一把扫帚和一只簸箕。
“谢了,Daniel.”Seb把老人塞进出租车,反复叮嘱司机后回身道谢。
“工作,不是吗?”名叫Daniel的青年笑了笑,又转过脸向Charles眨眨眼。他走回酒吧,将Seb和Charles留在街边,后者完全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也跟了出来。
“Daniel替了我的班。你打车吗?”
Charles眯起眼睛,为Sebastian完全没考虑自己要留下而感到一丝气恼,尽管他确实发了消息问Pierre能否去他家住。
“怎么回事Chanles?你爸妈都快报警了。”发小连甩了十个emoji来表达自己的疑问和震惊。Charles知道他一定会通风报信,但他不在乎。
眼前一道深黑的沉默横亘在他和Sebastian之间。
“我是说,你不像是...会来这儿的那种人。”Seb率先跨过了裂缝,只是重心不太稳。
他明白我的意思,Charles想道。
“我离家出走了,今天是我的生日。“话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从嘴里滚出来了。谁会蠢到对刚认识的人说这些啊?哪个离家出走的人会跟别人说自己在离家出走?Charles恨不得咬舌自尽,但话已经收不回去了。他借着招牌五彩的光小心翼翼观察Sebastian 的反应,希望对方没有觉得他是个幼稚无脑的小鬼。
那种酷似Jules的目光投在他身上,然后慢慢移开。Sebastian突然跑向酒吧,Charles看着他的背影被欢笑的男男女女遮盖。
“Charles,上车。”Pierre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从副驾探出头,又迅速被父亲摁回去。Charles把书包扔进车里,向Gasly先生抱歉地笑笑,转头又看了眼酒吧。一阵风铃叮叮当当地响起,有个人影踏着从门里漏出的光跑过来,往Charles手里塞了一把东西。
“生日快乐。”Sebastian朝他挥手一直到车子拐过弯。
他低头看手里的薄荷糖。这一定是Seb从吧台抓的,他把糖塞进口袋。
4.
秋天和冬天总是过得很快。缩短的白昼和寒意似乎加速了时间的流逝,早早脱下羽绒服的Charles缩起脖子,加快了脚步,走过街角的时候和一个路人差点撞上。那人说了声抱歉,Charles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他往身后看去,略长的金发在空中卷曲、晃动,
“Sebastian”
几步开外被喊的人惊讶地转身,眯起眼想看清朝他跑来的身影。这个身影在他面前停住,从Sebastian的角度看就像周身镀了一圈金色的天使,眼中喜悦毫不啬各地扑向他。
“哦,Charles.”他记起去年十月的晚上,有个男孩冒冒失失地对自己说他在离家出走。“你回家了吗?”他揶揄道,男孩一下子红了脸,但注意力很快被他手上的文件吸引走。
“那是什么?”Charles指指那一大沓令Sebastian头疼的纸张。
“出租合同,”他对着那双困惑的眼睛解释道,“原先的店铺租期到了,老板不愿再和我续约。这儿有家店面价格很可观,也离我的住处更近。”
“不过看起来我们要失掉一些老顾客了。”他向Charles眨眨眼睛,后者好像陷入了沉思。
“所以你是那家酒吧的老板?你看上去很年轻啊。”
Sebastian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思路了,还是说只有Charles是这样。但他还是耐心地开口。“事实上是我和朋友一起开的。另外,我认为二十六岁已经算不上很年轻了。”
Charles点点头,不知道在赞同什么。“比我大十岁。”
又一阵风吹过,Sebastian没听清他的小声嘟囔.
他们又聊了几句,Charles坚持要了Sebastian的号码,说自己可以在新开张那天来捧场。“我会注意安全的。”他顶着Sebastian不赞同的眼神反抗道,然后挥着手蹦蹦跳跳地告别了。
再见。Seb开始有些期待下次见面了。他把原因归结为Charles那传染力极强的快乐病毒。这个年纪的青少年是这种病毒的主要携带群体。
5.
这是酒吧在这儿营业的最后一周了。Seb把迁址的告示贴在门外,看了会儿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仍不免感到遗憾。这就像小时候搬家,你帮着父母把行李塞进纸箱,会突然开始留恋门口生锈的秋千。
天色黑下来,门口的风铃一阵阵响起,人们大多看见了迁址告示,在取酒的空当向Seb表达惋惜与祝福。
“这儿可是这片区域最好的酒吧,”Tom还没端起第二杯酒,可他看上去已经醉了,“你和Kimi,还有Daniel,好小子。正直,善良...”
Seb哭笑不得地打断他。“你会找到新地方的。
“不了,我老了。“老人前言不搭后语地嘟囔着,摆摆手,又突然问道,“你们搬去哪儿?”
Seb说出一个地名。
“告示上写着了不是?“Tom责备似的敲敲脑袋,长叹一声。“那儿不像这里,满街孩子,父母们鹰一样盯着,生意——“他指指天花板“可不好做。“随及又不给人机会地接了句,“不过你们总会想到好办法的,机灵的男孩。”看眼前的人点点头,他心满意足地提起酒杯,回到自己的老位置去。
“我能要杯可乐吗?
Seb正在擦一只杯子,闻声他抬起头,无奈地露出笑容。“看来我要考虑把酒吧改成饮料店了,再卖点冰激淋什么的。”说完他又后我肯定般加上一句,“梦龙雪糕,Kimi一定很支持。”
吧台前的Charles耸耸肩,转身望了眼门口的告示。“最后一周?新地方离学校够近的。”字里行间都指向Tom刚刚说过的话。Charles也替他担心起这些来了,Seb有点哭笑不得,把一杯可乐推到他前面。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想?”
酒吧不起眼的舞台突然站上了人,吉他先响了一声,开始演奏一首最近流行的乐曲。气氛热闹起来,人群跟着蹦蹦跳跳,鼓子架发出嘶吼,像是离别前的送行。
Charles伸长脖子望去,台上的主唱穿着朋克,还戴一副墨镜,音色却反差般的清亮。
“我就见过他。”他小学生向别人炫耀自己会做的题目一样对Seb说。
“Lewis还挺有名的。”Seb点点头.
“不是,我在学校的照片墙上见过他。”久远模糊的记忆突然苏醒,Charles想起那张照片,就挂在与眼睛齐平的高度,镜头前的乐队成员对台下招手,现场的热情穿过时间扑向他。“你也在那上面,那个吉他手!”他瞪大了眼睛不知是震惊巧合还是Seb会弹吉他。
他也唤醒了Seblastian,读书时的玩闹和疯狂似乎已经在几百年前了。
“你为什么后来不弹了?”青少年的适应能力总是异乎常人,思维也一蹦一跳的像头小鹿,“发生了什么?
Seb的目光在舞台上陌生吉他手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没什么,只是不想弹了。”他在说谎,那把吉他就放在家里,即使过去很久也没有落灰。
“是你和Lewis吗?”Charles在这种八卦方面的直觉准确得可怕,他左一句右一句猜测着,几乎来到真相的门外。
“我们以前是情侣,后来分手了。音乐是Lewis一直以来的梦想,所以他继续走下去,我离开了。”Seb坦然道。刚才一瞬间的躲藏让他觉得可笑,明明大家都已经释怀和原谅,决心继续往前走,他和Lewis也恢复到从前的朋友关系,各过各的生活。只是偶尔Lewis会来酒吧表演。
“真可惜。”Charles评价了句,但Seb觉得他的表情并不这么认为。他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可惋惜的。
“这就是生活。”他的话和远处的歌词重叠起来,晃晃悠悠地飘进Charles的耳朵。
6.
Charles不想承认自己在数着日子,但他确是实把日期标在了日历上。
“你知不知道那家Cake蛋糕店隔壁开了新店铺,今天好像开业!上次我在门口看到他们有个店员超级帅——“Charles弯腰锁自行车时听见身边几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议论。今天大概真是个好日子,这么多店主选择在今天开业,他转着钥匙,蹦蹦跳跳进了教学楼。
“听说隔壁的新店开业。”Pierre表示热闹一定要凑,并坚决拉上Charles.
“可是...”
“就去看一眼。顺路的。”发小不由分说领着他朝那边骑去.
新店面算不上大,但第一天就招来了很多好奇的学生。他俩停好自行车向人流靠近,耳朵灌进周围女孩们对传说中帅哥店员的议论。
“看到没,朋友不骗朋友。”
“可我还是觉得店长更帅。”
“就没有人懂这种沉默寡言的总裁感吗?”
Pierre翻了个白眼,在人流中艰难地转向Charles,发现后者正仰头盯着头顶“5﹠7”的招牌出神。
“怎么了?”
Charle摇摇头,心中五味杂陈。
“我觉得这家店的选址挺好的,学校周围只差这种咖啡馆了。”
Charles点点头,看向操作台后的Daniel,然后在视野里寻找Seb。Seb站在角落里反复调整墙上的装饰,看见他挥手示意。Charles走过去,把疑惑的Pierre留在长队里.
“酒吧?”他歪了歪头,“这里看上去更像一家咖啡店。”
“入乡随俗。”Seb眨眨眼,“Daniel提议的。他说这叫——”
“轻酒吧.”Daniel刚刚把Kimi推出去,转头加入角落的谈话.“Riciardo家族独创营业方式,早上作为咖啡馆,晚上摇身一为酒吧。你们有没有看过《史密斯夫妇》?”
“我觉得你应该去帮帮Kimi。”Seb示意柜台后被一些女高中生搭话的芬兰人,后者像一只笨重的企鹅定在原地,看上去很想戴回墨镜。
Daniel溜回岗位,剩下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顾客渐渐少去,店里恢复了正常营业状态,柜台周围的几个女孩被逗得发出悦耳的笑声。Charles灵机一动,问道:“我以后放学能来你们这儿待着吗?”
“写作业?”Seb记得自己以前也常这么干,虽然大多数时候是为了蹭网,然后老板Horner会在晚饭时驱赶他回家。
“嗯”
他觉得Charles的表情有点像他以前养的小狗,让人无法拒绝。
Pierre在呼唤Charles回家了,得到同意答复的孩子一跃而起,朝Seb wink一下,转身走出玻璃门。
“那儿可真酷!“Charles看着马路,分出神回忆店内色调柔和的装饰,完全无法把发小说的话联系上。
“那个店员——他叫Daniel对吧——他也支持红牛。”
好吧,大概这才是真正原因。
于是5﹠7成了Charles放学后的基地.“回家也没事可干。”他如此解释道,在Pierre不解的目光中把作业本塞进书包。同样不着急的发小有时也会在店里待一会,大部分时间在和Daniel聊天,一起搭讪女生。
他在这儿认识了Kimi Raikkonen,就是Seb口中合伙开店的那位朋友。Kimi的话很少,总让Charles误认为他是什么组织的头号人物,实际却很好相处,在人际关系上甚至可以说笨拙。
“所以我们很需要Daniel这样的人。”Seb歪头指了指和顾客们东拉两扯活跃气氛的自家店员,表示他绝对值得一个最佳员工奖,尽管严格来说他是店里惟一的店员。
有时候Charles想问Seb为什么选择开一家店,但每次都看着Seb分明的侧脸作罢。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当下,他的脑海里蹦出这么一句话。咖啡店被欢声笑语包裹着,好像被错放在城市丛林里的童活世界,Charles觉得自己能够永远这么待下去。
7.
Daniel临事有事所以Seb多待了一会儿才下班。今天是一周的最后一天,不过也有人将它视为一周的开头,认识Charles之后,Seb就光荣地从前一类人变为后一类。Charles几乎每个工作日都会出现,他想着,在等红灯的间隙用手指无意识敲击节奏,忽然发觉自己在哼唱Real Love。
交通灯最后倒计时着,Seb瞥见马路右侧有一团黑暗在晃动。是一个人,从草丛里慢慢站起来,脚步不太稳。旁边银光一闪,Seb眯起眼。一辆自行车。
他把车开到右侧,摇下车窗。
“需要帮忙吗?”
人影转连来,Seb借着车灯发散的光看请他的脸。Charles的绿眼睛里仿佛铺开了浓雾,让他凭空感到窒息。他注意到少年的腿在流血,迅速下车拉开副驾的门。把自行车塞进后备箱,他走回Charles面前,检查了一下伤势。“最近的医院在...”
“不不不——”面前的人突然慌乱起来,几乎是开始挣扎抗拒,“不去医院。求你。”Charles的声音小小的,语气近于哀求。
Seb惊愕地点头,半晌才找回语言系统。“我家有医药箱。你不介意吧?”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收到对方无声的答复。
一路上他们没有说一句话,Charles只是听话地跟随Seb的脚步挪上楼,静静注视着他打开门,然后像机器一样依从Seb的指令在沙发上坐下。涂碘酒的时候他也一声不吭,但Seb注意到他皱起眉头,于是放轻了动作。
剪断绷带后他抬起头,月光穿透玻璃打在Charles的脸上,朦朦胧胧,好像他不是从自行车上摔下的男孩而是来自童话的精灵。Seb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看见角落里散落的吉他谱,其中几张在风的翻动下如洁白的蝴蝶.
这让他有种被揭穿的尴尬。
“你想听吗?”Seb问。
男孩点了点头,这个晚上的头一次眼里透出期待。Seb从房间取来吉他,指尖掠过琴弦,音符一个接一个落地,在客厅里流动汇成跳跃的河流。
From this moment on I know
(从这一刻起)
Exactly where my life will go
(我确切的知道了我生命的方向)
Seems that all I really was doing
(似乎我一直真正做的事情)
Was waiting for love
(就是在等待爱)
他唱着,刚开始的紧张情绪一扫而空。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回到了十七岁的夏天,舞台下人头攒动,架子鼓的打击声从背后撞上来,使人热血翻涌。
Charles坐在对面,Seb从没见过他这么专注。
Seb一直弹着,直到对的Kimi过来按门铃。他和Charles对视一眼,默契地低笑。门外的人嘟嘟嚷囔地走了,吉他声还在响。
终于睡意卷来,Charles撑着眼皮,含含糊糊地问:“我能留下吗?反正我家里也没人。”
Seb把他拉起来推进房间。少年躺下没几分钟就进入梦乡,Seb帮他掖好被子,转身关灯,轻合上门。
月亮仍圆满地挂于天幕,Seb躺在沙发上,愣愣地盯着窗外,很快也睡着了。
第二天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提起昨晚的诸多困惑。Seb开车载Charles到校门口,看着他混进人流,突然又令人心惊胆战地往回跑。
“谢谢你。”留下一个笑容又离开了。
8.
“夏会营结束后我能来打工吗?”Charles反复确认输入正确后摁下发送键,在Pierre再三的催促声中登上大巴。
“看!”他刚坐下,身边的人就迫不及待地向他展示一叠信纸和信封,“到营地就不允许用电子产品了,我准备给Caterina寄信。
Caterina是Pierre学期末交的女朋友,这对小情侣正处在热恋期,恨不得每天花四十八个小时腻在一起。
“营地不是有公共电话吗?Charles回忆着发来的介绍和注意事项。
Pierre摆摆手。“十多个人用一部电话?而且我觉得书信更浪漫些。”他撺掇Charles和他一起写信。“总有人可写的,你爸妈,朋友,Seb和Daniel他们......”
Charles没有回答,他朝过道挪了一点,以便能看见他们行驶在什么地方,两侧的城市景观渐渐被更大片的自然替代,说不清是亚麻还是橘黄色的田地一直伸向世界尽头。
他最终还是加入了Pierre的书信计划。
亲爱的Seb,他写下开头后就不知道该说什出了。Charles没什么特别的人要联系,Sebastian则是所有他认识的人中最适合的选择。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像身旁的Pierre那样下笔如有神,兴致勃勃要把这一天从睁眼起的每一秒都塞进信纸封寄出去。
笔杆被他咬得发出抗议,Charles转向自己的发小,后者写完了信正把手中的一大摞纸叠齐上封。他觉得让每个字母在扁平的空间中站住脚实在有点为难它们。
“怎么了?”Pierre被他盯得发毛
“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她的?”Charles想喜欢和恋爱其实是虚无飘缈的,它们无法用公式计算,用数字衡重,仅仅只是种感党,如同海市蜃楼模糊而又充满不确定。
往往还会让人空欢喜一场。
Pierre没有思考这么多,聊到女朋友他立马兴奋起来,从他初次遇见女孩明媚烂灿的下午一直讲到表白那天他差点咬到舌头。欢快的语调或许给Charles注入了灵感,他突然知道要在纸上写点什么了。
今天我在营地看了日出。他想了想,在笔下炫耀被城市大楼掩盖住的美景。Pierre的话还在持续地灌进耳朵,Charles时不时应和两声,想象中Seb收到信惊喜的脸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总之看向她的眼睛时我知道就是她了,Pierre为自己激昂的演讲作了一个收尾。Charles的思维还在漫无边界地乱逛,完全没有停止的念头,一些过去的场景幻灯片那样一张张播放着,又像阳光和大海将他包裹。Charles不知哪里得来的习惯在结尾写下Love,Charles的署名,回过神又纠结万分地盯着那两行字,最后做贼般将信纸偷偷撕下一块。
他发现自己不可救药地想起Seb浅蓝的虹膜与幽深的瞳孔。
Pierre预判意外正确。Charles听着前一个人对听筒发出一连串含糊而亲密的称呼,还时不时带着警惕的神情瞟几眼周围,与电话另一头也许是女友的人聊了超过半小时。好像真的有人会偷听一样,他用脚尖拨弄着地上的树叶,拼出一个数字五,又迅速将它们踢散。那个人终于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Charles走上前,拨出那个早已熟捻于心的号码。
现在是工作时间,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Charles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就自顾自甩出一大堆话,希望Sebastian能先听见他的声音。
“听上去真的很棒。”光是Seb的声音就能让他想象出那里阳光明媚的中午,Daniel也在,隔着听筒Charles听到他快乐的叫嚷。
“Daniel抱怨你怎么不给他写信。”Seb大概调整了一下听筒的位置,声音忽远忽近。
“我马上就写,”挤在Seb旁边的Daniel发出一声欢呼,被Seb赶回工作岗位。刚才还抱怨别人打三十分钟电话的Charles现在对着后面等待的人心里毫无负罪感。他仰起头,在树枝的缝隙间找到辽远的天空,一边在想电话那端的Seb此刻有没有抬头。
这样他们就在看同一片天了。
【张姆斯x怡亿】三是大海
一是玄学,二是爱情,三是大海
有很多私设;
————————————————————
1.
船一到港口张姆斯就不见了踪影,这人怎么这样啊,怡亿略带烦躁地转着戒指,既然要走干嘛还在自己房门口留下一支向日葵。
乌泱泱的人潮挤来,闪光灯和话筒齐齐对向了还在抽泣的昕跳。怡亿没有看富婆展现演技的兴致,给自己扒拉出一条缝,护着昂贵的外套钻了出来。等到家才发现原本的戒指不翼而飞,口袋里倒是多了张纸条
「护身符 借我一用」
不是最讨厌玄学的吗,怪盗先生。
第二日便是铺天盖地的报...
一是玄学,二是爱情,三是大海
有很多私设;
————————————————————
1.
船一到港口张姆斯就不见了踪影,这人怎么这样啊,怡亿略带烦躁地转着戒指,既然要走干嘛还在自己房门口留下一支向日葵。
乌泱泱的人潮挤来,闪光灯和话筒齐齐对向了还在抽泣的昕跳。怡亿没有看富婆展现演技的兴致,给自己扒拉出一条缝,护着昂贵的外套钻了出来。等到家才发现原本的戒指不翼而飞,口袋里倒是多了张纸条
「护身符 借我一用」
不是最讨厌玄学的吗,怪盗先生。
第二日便是铺天盖地的报道,甄保罗戴上夜空之心后为爱殉情跳海,昕跳悲伤过度已住院疗养。如果不是怡亿收到的报纸上留有“玄学大师”独一无二的批注,她几乎要以为那只是雷暴声带来的一场噩梦。浪漫的殉情掩盖了罪恶的豪门秘辛,牵扯自身名利自然不会有人将真相公之于众。怡亿唯独好奇,侦探与医生的嘴,究竟是怎么让昕跳捂上的。
2.
夕晖市近来阴雨连绵,怡亿整日懒在家里养花看书捣腾甜品。回来后每日都会收到不同的花束,不知何时放在门口的。有一回怡亿索性坐在家门口等人来,直到天微微亮起都不见踪影,回头一看花已经静静地躺在了窗台,罪魁祸首还飘飘然留下三个大字
“小 笨 蛋”
好不嚣张。
偶尔的偶尔,怡亿也会拿出那副塔罗牌算一算,胸有大痣者下一次出现会是在何时。也不是她想那个谁谁谁了,主要是戒指挺贵的,不怪她老惦念着。
3.
时过三旬,春日的暖阳正式拜访夕晖市,昕跳也终于调理完身体出院。昕氏集团推出了夜空之心同系列珠宝,以此来纪念纪念亡夫以及这段至死不渝的爱情。
长发美人抖了抖报纸,咬着气声阴阳怪气,“至死不渝的爱情”。接着便毫不犹豫地拿报纸垫咖啡杯。杯底的水渍晕开,恰好糊住了报上保镖的面庞,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
“确实至死,倒也不算错”
有人不请自来坐在了美人对面
“看来你对未来的妹夫好像很不满意”
怡亿没有回话,只是托腮盯着张姆斯看,看得张姆斯脸颊极速升温,开始左顾右盼,心说这咖啡厅怎么回事,咖啡泡得慢也就算了空调温度还高。
怡亿被他逗乐了,把自己的咖啡推过去
“先喝着吧,你快冒烟了”
张姆斯腾地站起来,显些撞翻桌面
“我,我,我去催一下”
怡亿掏出小圆镜开始补妆,后桌一直尾随她的两个人还在,她有点捉摸不透这两人的用意,看起来不像绑架,只是跟踪。
“是昕跳的人,不用太担心”
张姆斯擦着她耳垂小声道,端着的咖啡杯挡住了后面人的视线,他看起来只是趁心上人不注意时偷亲了她。
阳光透过新叶的缝隙撒下,照在人身上好不惬意。张姆斯和怡亿悠闲地并肩散步,好像刚刚甩开了两名跟踪者的不是他们。
“昕跳为什么要派人跟踪我?”
“因为她找不到我”
“她为什么要找你?”
“因为她哥会回去分走她的财产”
“她找不到你为什么要派人跟踪我?”
“因为你是笨蛋”
张姆斯挨了怡亿不轻不重一记敲脑壳。
怡亿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这一个月张姆斯去了哪里,为什么放弃身份,还有临市的富豪丢了狗是不是他偷的。
4.
昕跳终于在办公室等来了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以及何不累过往的接单记录。
昕跳一张一张地看完了,甚至对何不累其中几个任务造型做出了点评。
“这就是你和我谈判的筹码吗,哥哥”
最后两个字丝毫没有该有的亲昵,听了只叫人觉得是不是倒春寒刮了风。
“叫我张姆斯就好了,昕总。这确实是我谈判的筹码,不过你好像误会了,我对你家的生意不感兴趣。”
昕跳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两个条件,把跟踪怡亿的人撤了,不再安排人打扰她的生活。二是…”
“第二点很好满足,只是一旦我把跟着她的人撤走了,我该怎么相信你不会回来”
“拿孤儿院要挟正义的侦探和善良的医生不该是君子所为,昕总。哥到时候结婚就不劳您亲自到场了,礼到就行了。”
张姆斯抽走昕跳花瓶里的一支玫瑰转身离去。
何不累从隔间中出来
“你不用为了我…”
「人口丁他老先生让我给你带声安」
花瓶前的字条让青年一僵,随即没了声。
“让他去吧”昕跳摆了摆手“死恋爱脑”
5.
又两天,张姆斯抱了只还在呜咽的小狗造访。怡亿看了眼熟悉的品种,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一下,盗狗贼水落石出了。
很是俗套的剧情,富商打造爱宠人设只为名利,实则时常辱骂殴打,张姆斯把怀了孕的小狗带走不过顺手牵羊罢了。
“那剩下的小狗呢,你安置在哪了?”
小家伙汪亮的眼睛忽闪忽闪,倒是有些像某个人。在她怀里安安静静地任撸也不反抗。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本来想四只全给你带过来让你挑的,结果组织里的家伙们隔几天就偷摸抱走一只,这只我再不给你带过来也要没了”
张姆斯有一下没一下地给狗头顺着毛,坐姿很正经,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写满了谁来给我顺顺毛。怡亿忍了又忍,没忍住,呼噜了两下,手感不如小的,她在心里默默评价道。
6.
小狗的成长速度总是超出铲屎官意料,食物用品到了该置换的时间,张姆斯却又忙得少见踪影。
怡亿闲来无事,点开了许久没有登陆的网站
大师,你能不能帮我算算这次的这位怎么样啊
没想到是秒回
不过只有一个问号,然后是三个点,最后是极其敷衍的很好二字。
大师,那你能不能帮我算算这个很好的人什么时候陪我出门啊
这次对面沉默了,怡亿想他大概又去忙了,熄了屏幕准备午睡。刚躺下不过片刻,消息却来了
现在
开门
7.
如果时间可以回溯的话,正在给自己止血的张姆斯想,我一定会加一句,记得穿好衣服。
确实没有人会在四月裹得严严实实的午睡,这并不怪怡亿,只能怪张姆斯消息来的奇怪。
怡好张坏
小狗说的
总之,张姆斯看见肩带落至手肘的那一刻,迅速地关上了门,速度快到他自己都来不及反应,撞到了鼻子。
没办法,在他心里她总是比自己重要。
怡亿有了一大一小两只狗。
8.
怪盗先生也会发愁,他的小笨蛋有的时候真的很笨蛋。手背碰到了却不会拉手,凑近了是擦汗不是亲亲,约会了下雨兴高采烈地从包里掏出两把伞说我就知道要下雨。张姆斯面无表情地想,哦,难怪今天那么沉的包是我拿着,原来是我们两个加在一起带了三把伞,我也是笨蛋。
想娶她,可是我们该先恋爱,恋爱,真是让张姆斯头疼的命题。仔细说来怡亿在这方面更有经验一些,张姆斯单方面屏蔽了这条信息。吃醋是没有的,不吃醋是不可能的。
张姆斯在重新见到怡亿的那一刻就想娶她了,但这个念头被他自己轻轻地揭过了。那时候的他不信玄学,无意爱情,还讨厌大海。莉莉的死是他无法放下的执念,在玄学,爱情面前他像个笑话,大海埋葬了的不止母亲的尸首,还有他未曾拥有过的母爱。
那为什么在见到她的时候想把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告诉她甲板冷小心着凉呢,为什么在她敲响房门的时候心脏止不住地狂跳呢,雷电烫出的疤痕,她亲手给他的愚人牌。张姆斯心想,放弃吧,一是玄学二是爱情,或许我都该承认,我喜欢她。
三是大海,偏偏我们在海上重逢,偏偏你问我,小狗叫Aegean好不好。
说起来这样的求婚场面也算有些滑稽,没有玫瑰烟火,不在餐厅海滩。甚至张姆斯只穿了t恤,另一位当事人更是居家服。
只是六月的天气特别好,花的长势喜人,光透过窗户照在怡亿的发顶,小狗好似听见了张姆斯如擂鼓的心跳,好奇地看着他,脸窗外的云都像一颗爱心。
这样好的日子,该永远归我保存。
9.
一是玄学,我是愚者
二是爱情,我邀你入河
三是大海,我问你,愿不愿意戴上戒指
【昀晨】姐夫这人没什么心眼儿(3)
🚗,吃饱饱。
私设如山,请勿上升。
——
假期结束了,张若昀这一次开学喜气洋洋的,再也没像从前那样愁眉苦脸。他爸妈有时候会嘀嘀咕咕的讨论他是不是谈恋爱了,张若昀转过身,瞪着双无辜的眼睛,“怎么可能,妈,我才多大呀?!”
“这有什么好遮掩的,你看你开心成这个样子,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夫人倚在沙发上叠自己的围巾,“谈恋爱了要讲的,多给你点生活费。”
听到这话他倒是心动了,停下来理东西的动作,转过头笑嘻嘻的凑过去,“那给多少?”
“那你要先有女朋友呀!”
“我有,我当然有,我前几天还说呢,开学带她出去玩给她买新年礼物。”张若昀起身走......
🚗,吃饱饱。
私设如山,请勿上升。
——
假期结束了,张若昀这一次开学喜气洋洋的,再也没像从前那样愁眉苦脸。他爸妈有时候会嘀嘀咕咕的讨论他是不是谈恋爱了,张若昀转过身,瞪着双无辜的眼睛,“怎么可能,妈,我才多大呀?!”
“这有什么好遮掩的,你看你开心成这个样子,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夫人倚在沙发上叠自己的围巾,“谈恋爱了要讲的,多给你点生活费。”
听到这话他倒是心动了,停下来理东西的动作,转过头笑嘻嘻的凑过去,“那给多少?”
“那你要先有女朋友呀!”
“我有,我当然有,我前几天还说呢,开学带她出去玩给她买新年礼物。”张若昀起身走到他妈妈身边,蹲下来殷勤的给她捶捶腿,满嘴跑火车,“真的妈,没骗你。”
妈妈宠他宠惯了,耳根子软,轻易的就点头答应了,问他要加多少,张若昀得意洋洋的,挥舞着右手比了个耶——两万
两万块进账,张若昀拖着箱子赶高铁去了。他脑袋里还回想着临走之前妈妈嘱咐他的那些啰嗦话,手已经点开和魏晨的聊天框了。
——我的高铁今晚到哦,姐夫,你是不是应该给我接接风?
——...怎么不找你姐姐给你接风
王鸥回去工作得早,大年初八自己开着车回去的,走之前也给张若昀扔了两万压岁钱。张若昀笑得开心,贫嘴得吉祥话快说烂了,也没祝福姐姐姐夫一句百年好合。
——你这几天见过我姐了?
——没有
这次回得慢了三分钟,张若昀有点不悦,怀疑他在骗自己。
——无论如何,一会见面吧。时间和地址一会定好了发给你,你不会拒绝我的对吧?
这句你不会拒绝才会让魏晨觉得可怖,他会想到张若昀曾经在床上威胁他的那些话,会想到自己的衣柜里挂着的那身只穿了一次的体面的西服,会想到他的姐姐。
魏晨想了想,回给他一个ok的表情,又给酒吧老板发微信说今晚有点事情去不了了。
张若昀定了一家上海餐馆,菜品口味都偏甜。他大刀阔斧地点了几道自己爱吃的菜,也没考虑魏晨吃着顺不顺心。
所幸他是准时到的,进来包房的时候已经上了三道菜。魏晨穿了一套浅灰色的运动服,三月份天暖了,但他穿这些还是有些单薄,进屋的时候有些哆哆嗦嗦的。张若昀浮夸的给他了一个巨大的拥抱,魏晨没有躲开,将将的用一条手臂揽住对方的腰。
“你又瘦了,姐夫。”
服务员进来上菜,他们还像那样抱在一起,魏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推了他的侧腰两次他才松开。魏晨觉得有点不自在,尴尬的干笑两声,找补似地问他,“你姐姐没来啊。”
“我姐来了我怎么好摸你大腿呀,姐夫!”
张若昀一口一个姐夫,实在是叫的他脑袋发昏,如此露骨、令人心生猜疑、甚至会被撺成八卦的话,他就这么不痛不痒的讲了出来,魏晨实在是觉得窘迫,等服务员上完菜退出房间关上门之后,他不悦地瞪了张若昀一眼。
接触到他的眼神,对方一下子笑了,好像比取悦他的时候笑的还要开心。张若昀拉着他的手坐在身边,魏晨想要挣开他,手掌被攥的更紧了,他的另一只手随即攀上了他的大腿,“我说的是实话,姐夫,你害羞呀?”
魏晨说不出什么话,想挣开他,却只是轻轻的摇胳膊,张若昀反倒不知道是他真的劲儿这么小还是他在欲拒还迎了。张若昀凑过去,嘴唇轻轻的蹭在他的耳垂、侧脸上,问题又是一大堆,“回来这么久见过我姐了没?见到我姐的时候有没有想起我?”
“没有。”也不知道这句没有是回答的哪个问题。他的气息蹭的魏晨好痒,痒得缩紧了脖子,张若昀又抬手去掰他的脑袋,在他的下颌处轻轻的吻一下,再一下,魏晨又在那样没劲儿的推他了,于是他吻的更用力,最后咬上了他下颌骨处的一块皮肉,害的对方直接痛呼出来,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又抬手捂住了嘴巴,嘴里吞吞吐吐地求饶,“我真的...没有见你姐姐。”
“看来我姐也不怎么把你当回事儿。”张若昀松开他,用自己的手背帮他把下颌那处咬痕擦干净,又摘下他一直抵在自己胸口的手,轻轻地抚摸他的手背,“你是真的推不开我,还是舍不得推开我?”
“我怕我使劲推你,你会生气。”他的姐夫闷闷地说。
见评论
【马图无差】看海
※一发完,突发脑洞,激情打字,没有任何前因后果,可能想看海就是这么个突然的念头。
※马图无差,两人已确定关系前提,没有太阳危机,月亮也活的好好的,moss还是个傻傻的550w(你说谁傻呢)
※没有剧情没有逻辑,就是把他们两个丢去看海,ooc有!/纯良的moss有!/逻辑不通有!
※我丢了脑子写的,大家也可以丢掉脑子看,第一次被退回来,不知道怎么改……还是祝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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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师,我们去看海吧。”
为了这一句话,本应该在广州出差完,准备坐飞机回去的两个人已经在高速路上开了一个多个小时。
车是租的,折腾了好久才连上蓝牙,于是车载............
※一发完,突发脑洞,激情打字,没有任何前因后果,可能想看海就是这么个突然的念头。
※马图无差,两人已确定关系前提,没有太阳危机,月亮也活的好好的,moss还是个傻傻的550w(你说谁傻呢)
※没有剧情没有逻辑,就是把他们两个丢去看海,ooc有!/纯良的moss有!/逻辑不通有!
※我丢了脑子写的,大家也可以丢掉脑子看,第一次被退回来,不知道怎么改……还是祝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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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师,我们去看海吧。”
为了这一句话,本应该在广州出差完,准备坐飞机回去的两个人已经在高速路上开了一个多个小时。
车是租的,折腾了好久才连上蓝牙,于是车载音响放起了马兆收藏的歌单,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一会儿是叮叮当当的钢琴曲,一会儿又是嘶着嗓子的摇滚,图恒宇几乎都没听过,没法儿跟着唱,于是坐在副驾驶座,看向窗外日渐昏暗的天。
他不知道马兆为什么会同意这个提议。
今天他们几乎都是在开会,颠来倒去的车轱辘话从他左耳进去,又敲开右耳的鼓膜溜走。图恒宇在座位上昏昏欲睡,废了好大力气不让自己倒下。快结束的时候听到周围的掌声,快速扯了个微笑跟着鼓掌欢送主持人。
散场的时候,他费力挤过人群,找到了在前排跟人聊天的马兆。年长者余光看到他,冲他微微点头。于是图恒宇安心在一旁充当一个微笑的跟随aiai,跟着马兆走到门口,直到一只大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背,他才反应过来结束了。
坐着大半天,任凭是习惯坐办公室的他俩,此时也有点腰酸背痛,马兆手绕到背后锤了锤背,问出了宇宙的究极问题:今晚吃啥。
图恒宇抱着资料,看着会场外头的街道。他太久没回广东,今天开会时主持人的广普让他回到了在学校里升旗的岁月,慷慨激昂的发言从劣质音响里传出,伴着滋滋杂音,也难怪他会在后排昏昏欲睡。
他看到马兆拿出手机,锁屏打开后的消消乐被飞快关掉,心想马老师也在走神呢,嘿嘿笑了两声。马兆瞟了眼傻乐的年轻人,一巴掌又拍在了对方酸痛的腰椎上,结果还被要求往左点拍,心想谈对象之后的图恒宇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让他自己拍去,说完还得再问他一次,今晚吃啥。这里他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图恒宇一抬头,天是一如既往地亮堂,太阳挂在天上,照着他有点晃神,突然想起前些天他做梦,梦见月球要撞地球了,引力拉动潮汐,铺天盖地的洪水像是颠倒的天空,快要淹没了研究所大楼,而他和马老师在楼顶,争论该吃五仁月饼还是火腿月饼。
马兆看他抬头走路,眼看撞上路边花坛,只能拽着他胳膊往旁边走。但图恒宇自己先回过神来,扭了个奇妙的步法将将绕开,扭头跟马兆说,马老师,我们去看海吧。
人来人往的马路旁,红绿灯换成了绿灯,行人匆匆通行,生怕自己成为卡在倒计时最后几秒那批被落下的人。而两人站在路边,在即将到达下班高峰期的时间,思考今晚要不要去海边。
马兆和他对视,问他,图恒宇,你确定吗。
图恒宇收回傻笑,但是眼角还是有着星点的笑意。他很喜欢看年长恋人对待他时的无奈又认真,哪怕是一句玩笑。
他衬衫穿得整齐,扣子扣到最上面,表情努力装得很严肃地说,我确定,马老师。
六七月的天,黑得没那么早,路上的车没有太多。马兆握着方向盘的手也稍微放松了一些,他不喜欢自动驾驶,还是留下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接过了图恒宇递过来的乌龙茶。
这车看着旧,功能该有的都还有,开着很有劲,后视镜的支架上垂下一个“一路平安”的吊牌,一晃一晃,反射出夕照橙色的光。
图恒宇坐在副驾驶上啃饭团。出发前他们在711买了几个,没吃完,有一个被图恒宇说是留到路上饿了吃,珍重地放进了背包的最底层,现在还有些温热,只是挤过一场地铁,从饭团变成了饭饼。年轻人啃了两口,又伸过来,让马兆就着他的手吃。马兆看看他执着的样子,仿佛这口饭不吃他手就不会放下,司机不能在开车时吃饭这话最终也跟着饭被吞进肚子里。
“小x提醒您,前方有拍照测速,限速110km,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导航机械的男声适时响起。真会挑时候。图恒宇差点笑得把饭喷出来。马兆看了看仪表盘,默默松了松油门。
“马老师,你看,导航也觉得您开得快。刚才我眼看着我们都超过旁边高铁了。”
当然这是玩笑话,停在站里的高铁,时速多少都能超过去。不过任谁都想不到,看上去所里最严肃最靠谱的马主任,开车比图恒宇一个年轻人都刚,一脚油门踩到底,高速上更是没有了限制。刚才图恒宇瞟了一眼时速表,130了,而马兆一脸平淡,右手开车,左手胳膊肘搭在车窗边缘,眼镜上也落了一个夕阳,叫他不得不放下车前遮光的板子。
马兆也知道图恒宇拿这事打趣他,不过看到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抓住了车窗上的把手,还是选择让着他点,让他吃完再说,免得他在车上吐了。真要按他以前开车的路子,图恒宇大概是不敢把饭团拿出来的。
就着茶把嘴里的饭吞下去,图恒宇长舒一口气,开始对导航语音指指点点。
所里之前有过一场争论,论题很简单,又很严肃:新开发的量子计算机550w的电子音该用男声还是女声。
其实争论没啥意义,就跟古早的siri一样,每个语言都会有男女两种语音库供使用者选择。可所里关于用什么男声和女声,在休息室和饭堂都讨论过,最后差点变成咸甜豆腐脑级别的论题。有人说在正式应用场合,中年男声更有威慑力;有人说550w那个红眼睛已经很有威慑力了,用青年女声更亲和一点。当然一致被唾弃的是主打一个反差的童声派,让一个方方正正的机器盒子用可爱的小孩声音说话,未免有点太过科幻。
好巧不巧,图恒宇是童声派。他觉得如果在空间站这种全是工作狂的场合,用童声去劝大家去休息,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同事在争论的时候,他跟马兆咬耳朵,说了自己的想法,马兆感慨于他的奇思妙想,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叫他还是不要跟别人说了,免得被集体声讨。图恒宇一向很听老师话,没敢发言,但不妨碍他晚上回去就摸走了马兆的手机,把导航语音换成可爱女童声。
当然,在某天去吃饭之后,马兆及时换回了男声,一上车,抱住背包犯困的图恒宇在后座一下子就精神起来,期待地从后视镜偷看他的反应,年轻人丰富的表情让他停下了换语音的手,觉得让图恒宇赢一次也没什么不好,也就听这么一趟。
这次图恒宇没有当场把语音换掉,也就嘟囔两句还是童声好的话,又规矩坐着,看窗外飞掠而过的灌木。朱缨花开了,绒球样的花在枝头追着,熙熙攘攘,让车窗里的风景也热闹起来。远处的鱼塘里头也装了一个快要沉没的太阳,被小船撞成无数细小的碎片。不远处立着的猫头电塔一个接着一个,带着电线跳过山间,串起一路灯火。
图恒宇安静看着,马兆专心开车,也没有言语,音响里一个男声在和着吉他的声音悠悠唱一首英文歌,唱着and I smlie expressionlessly,马兆没意识到自己正跟着哼那上上下下的转音,他还是一只手开车,另一只手一点一点,在车窗边缘打着节拍。另一个声音也跟了上来,高一点点,一起哼着。面前太阳已经看不见了,只留下还来不及散尽的天光。
图恒宇,看前面。
这一声和在歌声里,轻得也像句歌,图恒宇差点没注意到这声呼唤。他抬头,看见过了个弯之后前方豁然开朗,远处耸立着好几个巨大的风车,细长的扇叶缓缓搅动晚霞,重峦似巨兽沉睡的脊背,只有人类能在上面留下如此细而坚定的路标。他不由哇出声,小孩一样紧紧盯着风车转动的扇叶,转过头,马兆看他高兴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开慢了点,让年轻人能看久一些。
快到了,马老师。看到风车就快到了。图恒宇跟马兆报告道。马兆想着,他去做个导航或许也不错。
到了海边的路,图恒宇把窗户降下来,吃了一口潮湿的海风,带点咸的空气一下子冲进车里,马兆也满鼻子是海水的味道。
到了这种路都没有围栏的地方,导航反而是没啥用的了,两人中途停下来,跟卖椰子的大妈问路。只可惜大妈口音太重,饶是图恒宇亲自用粤语交涉,也只能大概听懂前面有个沙滩的入口,听得最清楚的还是开头叫他的那句靓仔。马兆在车上等,看图恒宇手脚并用去跟大妈交流,听到这句,才觉着自己的确是在广东了。
图恒宇回来的时候还拿了两杯现开的椰子汁,把杯架里的乌龙茶换掉了。两人都能喝冰美式,只不过图恒宇在没有工作需要的情况下,更喜欢喝甜的,也试图安利了不少他觉得不甜的饮料给马兆,然而总是得到太甜的评价,让他一度怀疑马兆舌头上是不是有什么高精度的糖分检测仪,一毫克糖都能给他检测出来。
还好,这次椰子汁得到的评级不错,是马兆可以不用皱眉喝第三口的程度。图恒宇觉得这是今天自己获得的伟大胜利,以后可以考虑早上点椰子拿铁了。
在几乎有一人高的灌木丛中间,确实有一个宽敞的入口,已经能看到沙地,看不到什么人。马兆把车停到旁边一个简陋的停车棚里,下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觉得自己一身老骨头都在咔咔响,哪怕这一路没遇上堵车,坐着开了三四个小时,也是够呛。图恒宇也下了车,他直接鞋子都脱了,挽起西装裤裤脚。白花花的小腿在马兆面前晃,还惦记着他那两杯椰子汁,一手拿一杯,跃跃欲试地想要朝海那边冲过去,跟研究所门口保安养的那只退役jing犬似的,就差绕着他转圈了。
“马老师,你不脱鞋子吗?”图恒宇兴致勃勃,盯着马兆的皮鞋,大有“我来帮你”的意思,马兆明确拒绝,把他手里的椰子汁拿走。于是图恒宇跟真的松了绳似的,快步往海边走,偏偏还记挂着后面慢慢走的马兆,几乎一步一回头。
等马兆慢悠悠追上去,图恒宇站在潮水的边缘,沙砾磨着他脚有点疼,而他盯着海水一遍遍涌上来,漫过脚背的青筋,又带走那一丝疼痛。
马兆站在他身后一步的位置,水在他鞋尖停下又退去,他看着远远的地平线,昏暗的天色里,云也成了水墨画里深深浅浅的白,天和海的边界模糊,唯有远处有一点明亮的光落在地平线上,笔直的白光在海上一路滑行,直到眼前。
图恒宇蹲下来,手放在沙面上,于是海水也亲吻他的手。
“图恒宇,你不是广东人吗,怎么跟第一次看到海一样。”
他听见身后马老师问道,有点不好意思地回头笑:“我以前的家离海远着呢,老是跑比赛和上辅导班,哪来时间去海边。我妈说我小时候来过几次,哪还记得。”
“今天怎么就想来了?”
“好不容易回来,不想跟以前一样,只是为了跑工作。反正明天上午没有安排,下午才有。”
他没敢说那个梦,那个梦荒诞又真实,海水涨得很高,却很安静,没有什么浪,漆黑的海镶着珍珠白的边,咸腥的水锲而不舍地抚摸着他悬空的脚踝,然后——想办法把他拖下去。
可醒了之后他又很想看看海,就像是有一个故友,一个道别,在等着他去重逢。
于是他突然站起,在空无一人的海滩里一下子抱住了他梦里的那个人和他一起活到最后的人,晚上的海风顺着浪的起伏吹向陆地,图恒宇的发丝微动,挠着马兆脖子,有点痒。现在两个人身上都是海的味道了,就像在海里拥抱一样。
图恒宇感觉到年长恋人手里拿着两杯椰子汁,面对突然的拥抱,手不知道该怎么放,最后落在了年轻人微微发抖的脊背上。他抽了抽鼻子,攥紧了马兆的衬衫。
“马老师,那你去过海边吗。”
明明是图恒宇要看海,现在却只有马兆看着喧嚣的浪。年轻人帮他挡住了微凉的海风,把它们换成了温暖的鼻息,洒在他脖颈旁。图恒宇还是太瘦了,突出的脊椎隔着一层布料也还能摸得到。
马兆看着白茫茫的光雾一样笼着海面。
“去过,去拜访在海边工作的朋友,不过时间比较赶,没看多久。”
马兆说话的声音总有一种陈述者的平静,这已经是最有力的安慰。图恒宇的胸腔紧贴着马兆,感受到了每个字平稳的震动,每次呼吸带来的肌肉和胸骨的起伏。于是他狂跳的心脏突然就慢了下来。
他胡乱蹭了蹭,把整齐的衬衫衣领蹭得满是褶皱,嘴唇偷偷贴近了领口里露出的肌肤,一触即离,反而臊得自己把脸埋在人肩膀里傻笑。马兆也看出他在闹,小声说了句“别得寸进尺”,看到四下无人也只能由着他,还把手里的椰子汁递给他。两个人就这么抱着,图恒宇带着两人摇摇晃晃,站在海边喝椰子汁。年轻人最先喝完。把空杯吸得嗦嗦作响,咬着吸管上下甩动,结果把杯子也甩出去了,连忙跑过去捡。
怀里一下空了,有点儿冷,再过会儿潮水要涨起来了。马兆想问图恒宇还要不要看,又见他一路小跑回来。沙面一脚深一脚浅,他也跑得踉踉跄跄,差点一头扎进海里,连忙伸手把人扶住。
等人站稳,两只手就这么握着,一起听涛声依旧。水已经快要漫到了马兆皮鞋鞋跟。他也不太在乎。他穿得严实,手心反而比图恒宇的还要热一些。
“马老师,那是灯塔吗?”
“大概是吧,也有可能是渔船的船灯。”
“马老师,人类体内有70%的水,地球也有70%的水,这里面有什么联系吗?”
“可能有吧。”
于是他们又不言语。
“图恒宇。”
意外的,马兆先开口了。
“那天550w的应激性测试,问了你什么?”
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出现在了意想不到的场合。那次测试是为了让550w适用于航天员面试筛选的情景所准备的,大半个所里的人都被抓去当了“实验样本”,大部分人都是或愤怒或悲伤地走出门口。只有少数人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实验结束之后,他俩一起坐电梯回办公室,图恒宇也是如此,突然抱着马兆,手臂肌肉僵硬,又什么都不说。
图恒宇转头,看到马兆也在看他,半张脸藏在光里,表情看不真切。
他眼睛转了一圈,有点不好意思。
“马老师,实验记录你不是都能看到嘛……”
“你那份不是我整理的,是小蔡。”
图恒宇小声“哦”了一句,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
“就是……550w问我,如果你和我妈同时掉进海里,我会先救哪个。”
马兆盯着他。现在图恒宇看清楚他亲爱的马老师的眼神了,就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为了对话完整性,马兆勉为其难地问了他的回答。
图恒宇还挺骄傲,捏紧交握的手晃了晃,说道“我说我和我妈都会游泳,我俩一起去救你。”
……这海风别吹了,都吹傻了。
马兆把车钥匙塞到图恒宇裤袋,决定回去的时候让他开车,还要提醒他记得把车窗关好。
“图恒宇架构师。根据监控数据显示,您经常跟马兆主任一起进出,两位是否已经建立亲密关系?”
“是的,他是我的伴侣。”
“经过资料分析,您今年25岁,马兆主任今年38岁,两位相差13岁。对照历史上年龄差较大的情侣或夫妻案例,您的伴侣有极大可能先您五年或者更久去世。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您会如何选择?”
“……”
“5,4,3,2,1。”
“您的回答已超时,您可以选择留下马兆工程师的数字生命卡,在他死后继续……”
“不,他不想留那个东西那就不能留。”
“我会继续活着。”
“我会成为他留下的数据。”
END
————————————————————
一些后记:
①两人还是在海边找了个酒店随便睡了一晚,只剩单人房,那天图恒宇没有再做梦。
②第二天回去的路上放了图恒宇的歌单,开头的孤勇者被马兆嫌弃地切掉。两个人开会双双犯困,还好没被发现。
③我又来了,带着我的傻傻的生活茶番()忒修斯之船在写了,卡了。于是跑过来整点短篇治愈我,然后又熬了大夜……起床要被人爆锤……
④一直觉得小图其实有点重女感……如果没有那么多变故的话他应该是内向但是足够自信的年轻人,一定也会是马兆生活里的变量。
⑤文里提到的歌是Uniform Motion的Cannonball,有点冷门,但是很适合这种没有意义的感觉。人就是由无数没有意义的东西堆积出来的。
【刘彻X嬴政】画中仙(六)
史向,ooc
涉及时间线崩坏/改写历史/历史人物性格捏造/大量心理描写/作者主观意识,建议当半架空
没有大纲,写到什么算什么;又臭又长,内容推进较为缓慢,
情感上1v1,身体上1vN
近几章中彻政真实互动较少
感谢愿意等待、愿意给予我红心/蓝手/订阅/评论/收藏的各位,容我给大家磕个头,你们都是我的义母。
前篇指路👉(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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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离弦,破空之声如裂帛,短促的音阶戛然而止,一只皮毛棕色的野兔被箭簇定在树根上,不久便咽了气。
刘彻拉紧缰绳,身下黑色的骏马向天嘶鸣,谁的谁?缓缓停下。双鼻喘着粗气,缕缕白雾漂浮在马的口鼻前,也围绕在同马儿共......
史向,ooc
涉及时间线崩坏/改写历史/历史人物性格捏造/大量心理描写/作者主观意识,建议当半架空
没有大纲,写到什么算什么;又臭又长,内容推进较为缓慢,
情感上1v1,身体上1vN
近几章中彻政真实互动较少
感谢愿意等待、愿意给予我红心/蓝手/订阅/评论/收藏的各位,容我给大家磕个头,你们都是我的义母。
前篇指路👉(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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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离弦,破空之声如裂帛,短促的音阶戛然而止,一只皮毛棕色的野兔被箭簇定在树根上,不久便咽了气。
刘彻拉紧缰绳,身下黑色的骏马向天嘶鸣,谁的谁?缓缓停下。双鼻喘着粗气,缕缕白雾漂浮在马的口鼻前,也围绕在同马儿共同奔策的人们周身。随行护卫拎起尚有余温的野兔尸体,上前向皇帝呈览,一旁的韩嫣随即兴奋道:“陛下神武!”在场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可惜当事人对现场阵阵溢美之词毫不在意,连眼神都不给一个,便继续骑马奔腾。刘彻知晓这赞美多是因自己的身份,周围这群臣子可以完全不加思考地说出“与天齐寿”,来求得皇帝的青眼与未来的飞黄腾达。
不就是一只兔子吗?上林苑中不知有多少兔子,又有多少兔窟藏在枯枝败叶下。这天下也不只有兔子,往远看,有珍奇异兽,有大漠匈奴;往近看,有朝堂上风谲云涌,有外戚干政的桎梏和无奈。而身为大汉皇帝的自己,如今勉强值得赞叹的,恐怕也只有射死那只野兔子了。
想到这,刘彻驾马又跑得快些,与身后侍从的距离愈来愈远。他听见韩嫣声色模糊的呼唤被耳边驰啸而过的寒风替代,披着白雪的树木向后推移,干燥的冷气在皮肤留下一道道疼痛。
前几日大雪刚过,天地皑白一片,刘彻着白色狐裘,身穿玄色窄袖胡服,脚踩镶毛革靴,乌发简单束冠,驰骋中好不英俊威风。那白裘几乎遮住刘彻头部一下的所有身体,使其不觉中融入树林之间。刘彻的双颊冻得通红,落在发上的霜雪浸湿了发丝,而其下的双眸却是无比明亮炽热的。
冬日的上林苑打猎不算容易,多数生物早已在窝中沉眠。骏马的四蹄深深踩在雪地上,刘彻漫无目的地狂奔着,仿佛这样便可将自己的愤怒、无奈和无处发泄的野心与思念留在身后延伸的雪迹中。
嬴政消失后,仅留下曾经附身的画卷,便再无更多。鬼魂留不下痕迹,随时间推移,连刘彻记忆中对方的温度也快消散了。他将卷轴藏在床下,于无数个日夜中枕其入眠,同时期盼着有一天,可以在汉宫重新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加冠礼结束,刘彻浑噩了一段时间。刘启崩时,他随母亲一同跪在榻前,看着老皇帝那本就枯朽的手慢慢从自己掌中脱力,这么垂下,便再未抬起。
他听见父亲长舒的最后一口气,刘启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完成这个简单的动作,那双曾经威严光亮的眼睛望向刘彻,浑浊的双目忽地回光返照般再度清明,怀着强烈的希冀。刘彻恰与其双目相对,不禁屏息。仅那一瞬,他的思绪似乎飘了很远,迷蒙中想到,他在某处也见过同这眸中相似的神情。
只是面前人给不了他细想的机会,屋内红烛轻荡,摇响檐下铜铃声声。老皇帝缓缓咽气,眸中光亮也彻底消逝了。
“陛下驾崩了——————”
常侍高喝,周遭宫人一阵哭嚎,伏身在地。围绕着床榻的妃嫔士官无不呈瘫软跪地状,掩面而泣,其中几分真情早已无意辨析。王皇后栽在榻旁,不住地抽噎,似是悲伤至极难自已。
刘彻跪在人群中,他从老皇帝未舒的眉,看到正在慢慢失去余温的手。他对自己父亲印象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主要集中在七岁以后。或许位于权力中心的感情都是如此,从春秋战国——从更远的时代,便是这样,难以纯粹,难以坦荡,难以无拘无束。
不过岁月尚未教年轻的太子将这些理解透彻,刘彻也极少觉得自己缺少什么。七岁前,天真活泼而不乏聪颖细腻的胶东王拥有他想要的一切,七岁后,周遭事物付诸于其身上的东西只增不减。爱意、期望、羡慕,还有其他的东西。
再后来,无形而残忍的命运连起生死两端,画帛展开,于是本不该交集的灵魂如两枚石子,在平静的湖面激起水波。
他不再去看自己的父亲,老皇帝的妃嫔们仍在哭泣,像是执意要将血泣出来,好织一条红绸缎,铺在先皇登仙的道路上。刘彻心中悲切,却久久无泪。他跪在榻前,身后的宫人们已趋安静,侍官也停止哀叹,偌大的未央宫中,仿佛只剩后殿里几声泣音——万众俱宁,他们都在等待一个时机。
于是刘彻起身,他发丝有些凌乱,眼尾发红,双眸却明亮非常,似有炽火汹涌其中。他环视趴伏的人们,大步迈向殿门。侍卫为他们的新皇推开大门,群臣噤声,俯首叩拜,远方钟声鸣响,荡开历史的波涛。
刘彻抬头望着天穹上的太阳,冬季未去,天气寒凉,哪怕是往日似火的烈日也没了灼热。可太阳的光芒千古不变,一如黑夜里的皎月。阳光灼烧不了人的身体,便灼烧人的眼,刘彻却依旧迎着那金日,像要看穿居于火阳的神鸟,看见百载以前,共望这轮冬日的帝王。
最终他除眼前若隐若现的黑斑外一无所获,泪水先一步润湿了眼,好似连听觉都模糊了。耳边仿佛又响起冠礼祭祀上的鼓声,木柴崩裂的噼啪响,火舌的咆哮,人声的嘈杂,还有——秦音的清唱。
骏马嘶鸣,打断他越飘越远的思绪。刘彻紧拉缰绳,稳住身形,马儿在短暂的躁动后便安静下来。
意识好像不小心飘得太远了。刘彻环视四周,只有一圈又一圈挂着零星枯叶的树木,枝头盖着未消融的白雪,向远望去依旧是同样的场景。他拉缰回身,背后早已没了侍从的影子,连声音也不曾留有一毫,走过的路上,仅马蹄踩下的排排小坑昭示着茫茫天地间他仍然存在的痕迹。方才追赶的猎物已不见踪影,千篇一律的景色模糊大脑对方位的感知,刘彻驾马游视几圈,仍一无所获。
坏了,该不会迷路了吧。刘彻内心有些慌乱,但转念一想,当朝天子失踪不可谓不是大事,韩嫣一行必定会立即召集兵卫搜寻,加上如今的上林苑面积中等,短时间内寻到自己不是难事。
一通分析下来,刘彻却没有感到一丝安慰,人类潜意识中对危机的警惕和对未知的恐惧包裹着他。如果他的确身处上林苑,那确实用不着担心,可若不在呢?尽管没有证据,刘彻对自身所处环境只觉得熟悉又毫无来由的陌生——同往日游猎的景色一般,给人的感受却是截然不同。
刘彻收弓抽剑,硬着头皮驭马前进,天地中只有松雪被马蹄踩实的轻声,一下,两下,三下。他的脸被风刮得生疼,两颊红扑一片,冷气从衣袖领口长驱直入,惹得刘彻直哆嗦。心跳愈来愈快,连着耳道深处也跟着鼓动起来,下一秒就要从喉中蹦出。
倏地,某种鸟类的高鸣自遥远天际传来,冲破云霄,回荡在刘彻身处的这漫漫树林中,像钟鸣,像军鼓,震醒他的全身。鸟鸣持续片刻,刘彻却觉得自己在阵阵声波中意识恍惚,混沌之间,他看见不远处的树上停着一只黑色的大鸟,它转动脖子,望向汉天子,随后振翅而飞。
鬼使神差地,刘彻下意识欲去追逐它的身影,于是策马狂奔。耳畔寒风凛冽,风景急速倒退,黑鸟在空中滑翔,马儿跑在它曾掠过的路上。一鸟,一人,一马,其他的便不再清晰。他们要去哪儿?前方又是何处?分明没有清楚的答案,久绕的不安却渐渐褪去。
黑鸟再度长鸣,而后盘旋下降,刘彻迅即放缓速度,一步步接近大鸟所在。可等他绕过遮挡的树干,视野里没有立于雪上的黑色奇鸟,只有同样驭马的背影让刘彻遥望。
刘彻看不见对方的脸,却无比确定对方的身份。人的感觉是种玄而又玄的东西,有时甚至比眼见为实来得更加准确。那是他过去烂漫岁月中无数次看过的、描绘过的、触碰过的,是他在虚渺的睡梦中一笔一画勾勒过的,也是他在竹简的刻痕上轻轻摩挲过的。他欣喜若狂,想立马冲上去抱住那日思夜想之人,诉说自己的心情,好给如今的失志天子一个短暂的归处。
在角落、夜中、梦中念过的名字将要出口,刘彻却突然犹豫了。他感到无所适从,甚至有些不合身份的窘迫——现在的自己,空有雄心,贵为天子却处处受他人掣肘。亲手策划的轰烈改革在太皇太后的铁腕下惨淡收场,器重的重臣几乎全部被撤,赵绾、王臧在狱中自裁,应求贤令进京的儒生被尽数遣返。他本就形同孤身一人,如今倒更无地自容,仿若成了笑话。
祖母的教诲仍历历在目,他跪坐长信宫中,窦太后坐于榻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再听话的孙子。岁月与疾病使她无法视物如初,但政事上的眼睛仍清明非常。她好像未曾对刘彻这般盛怒过,呵斥中伴着咳嗽,她看不见刘彻握紧的双拳,自然也看不见孙儿双眼中暂时黯淡却无法浇灭的火焰。刘彻闭上眼,静静听着祖母的字字厉言,仔细进行每一口呼吸,依然掩不住其中的颤抖。衣料被攥得作响,齿间力气越来越来强,似要咬出血来。
最后训话毕了,殿内久然无声。刘彻终于释了力,深深看向自己的祖母——他不甘心。双方情绪都不轻松,窦太后更是身心俱疲。她向虚空伸手,刘彻了然,起身扶其卧下。太皇太后老了,脸上纵横的皱纹便是最大的证明,刘彻陪在她身边,任由祖母来回揉搓自己的双手。
良久,他听得祖母长叹,粗糙的手松开,难以聚焦的眼睛盯着头顶奢华的帷幔,道自己累了。
刘彻迈出殿门——现在是冬十月,汉承秦历,正值岁首,长安的天已经冷下来,时常飘着绵绵冬雨。地面尚且是皇城的青砖本色,多了层泛光的薄薄积水,刘彻能从中看见自己的模样。积水倒映永远善变的高悬的天,还映出长信宫的一角。刘彻在阴影中站定回望,巍峨的长信宫曾带给他亲情,却最终成了那座压在自己身上的高山。
如果是他呢?如果是嬴政,他会怎么做?他也有这样憋屈的时候吗?刘彻有很多问题想问,有时甚至强烈地希望回到童年岁月,回到初次见到嬴政的那天。他可以询问他,拥抱他,然后在枝丫背后亲吻他。嬴政消失后,往事一幕幕闪过脑海,伸手去抓,只得到空无的黑暗。
他幻想过,等到将来自己登基的那一天,他所敬仰爱戴的,百代以来第一位皇帝能与自己并肩同站,在万千朝臣参拜下面向整个天下——汉的天下,当然也曾是秦的天下。
登上帝位后,刘彻暗中多次派人在全国各地搜寻有关始皇的线索,也遣人拜访了一些自称可通鬼神的方士,结果却都一无所获。
不过刘彻确实没有多少时间——也不会去伤春悲秋,他必须担起国家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去践行他很久之前便开始构思的伟业蓝图。招贤,改革,朝会,批阅……繁杂的事务刘彻干得不亦乐乎,少年人总有使不完的力气,忙碌的同时,刘彻好像还能暂时遗忘心底那丝不安,让自己的大脑不要去回想过去的日日夜夜,以及大典上嬴政逐渐消散的身影。
可现在,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坝正在缓慢决堤,强烈的情感和对自身能力不足的愤恨同时撕扯着他。于是他没有继续上前,嘴唇翕张,看上去欲说些什么,但千言万语止于喉,刘彻只是音节颤抖地说道:“始皇陛下……”
雪中那人似乎听见了,身形明显一顿,慢慢回头。刘彻心如擂鼓,可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不合时宜的狂风呼啸着吹散一切。二人之间掀起漫天雪尘,浓得让人睁不开眼,于是什么色彩都消失了,只剩无瑕的白。
刘彻如梦初醒,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
等一下……
风雪无情地拍打在刘彻脸上,最先贴上皮肤的冰晶在温热中融化,后来的又在这一波一波的层叠中结成白霜,最后连刘彻自己也要染成雪的颜色。
等等……
其实事后刘彻应该会懊恼自己的犹豫,后悔自己的踌躇不前,不过现在他什么都想不了。狂风卷起的雪让人无法睁眼,马儿也在嘶鸣,刘彻试图在一片迷蒙中寻找那抹显眼的黑,却什么也没看到。
马不愿意走了,刘彻便自己牵马走。林中的积雪已经没过脚踝,逆风而行,走路愈发费力。披风被扯成几乎与地面平行的直线,刘彻弯臂挡住双眼,企图阻止风雪对视野的侵蚀。他艰难往前,走两步退一步,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努力有了效果,刘彻好像真地望见了模糊的黑色人影。
“嬴————”他刚张嘴,飞舞的雪就冲进他的喉咙,硬生生挡回他想说出口的音节。冰凉,呛人,不舒服,可刘彻顾不得这么多。
“嬴政!!”他几乎是嘶吼,甚至没有用往常的敬称。刘彻想过将来大业已成,功越百王,自己可以坦然且骄傲地称呼他的名字,但万万没想到第一次大声地直呼其名是此情此景。
不过刘彻暂时没办法继续喊了,他的身体忙着让他缓缓自己的喉咙。刘彻不断咳出眼泪,冷气顺着气道下滑,肺部也开始撕裂地疼。可就在这时,风却明显开始停息,雪也逐渐减小,云开雾散,冬阳照耀林间,刘彻被晃得眼睛发酸。他迅速揉了揉双眼,想立马去寻找嬴政的踪迹,却惊觉风息雪止,天地一片晴朗。
刘彻站在雪地上,牵着马,只有身上未化的冰霜和隐隐发凉的喉咙与肺部映示着曾有大雪来过。
背后传来人群的骚动,刘彻怔愣着回头,听见韩嫣焦急地呼喊。紧接着,他看见一队人马的影子逐渐靠近,在发现皇帝安然无恙后,人们终于松了口气。
遇到这么一档子事,谁也没心情继续游猎了。刘彻再度看了眼这片在冬日有些荒凉的雪地,上面空无一物,只有马蹄和人留下的足迹。他在原地望了很久,直到韩嫣忍不住怀疑他们的陛下是在懊恼没追上的猎物还是出了什么问题,试探地问道:“……陛下?”
刘彻收回目光,复又抬头去看天上的太阳,道:“无事,回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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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发一点,存稿完成后会将第二部分日更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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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掉落】【马图】两分钟循环告白
迟到的情人节贺文
ooc都是我的错
0
手机带着桌面震动,图恒宇伸着被压得发麻的手摸索震动源,看清是谁在给他发送视频聊天请求的瞬间一激灵,慌忙接通的瞬间手机从他手里滑落,打滚着摔到地上。
“马老师……哎,马老师!”他钻到桌子底下捡手机,晃动的屏幕映着他压红了的半张脸。
图恒宇朝着屏幕另一边的人挥动手,“马老师,怎么突然想着给我打视频?”带着广东腔的普通话听起来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没有回应,马兆沉默着和他对视,昏暗灯光下分辨不出他的表情,只有眼镜反射屏幕无机冰冷的光。图恒宇似乎并不在意,仍旧自说自话地把这场交流持续下去:“马老师,你那边已经
凌晨了吧,不要熬夜,别喝太多咖......
迟到的情人节贺文
ooc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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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带着桌面震动,图恒宇伸着被压得发麻的手摸索震动源,看清是谁在给他发送视频聊天请求的瞬间一激灵,慌忙接通的瞬间手机从他手里滑落,打滚着摔到地上。
“马老师……哎,马老师!”他钻到桌子底下捡手机,晃动的屏幕映着他压红了的半张脸。
图恒宇朝着屏幕另一边的人挥动手,“马老师,怎么突然想着给我打视频?”带着广东腔的普通话听起来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没有回应,马兆沉默着和他对视,昏暗灯光下分辨不出他的表情,只有眼镜反射屏幕无机冰冷的光。图恒宇似乎并不在意,仍旧自说自话地把这场交流持续下去:“马老师,你那边已经
凌晨了吧,不要熬夜,别喝太多咖啡,要好好照顾自己。”他抬头瞄一眼日期,刚好是情人节,“下个月底我就回国了,那马老师到时候见!白白!”
画面短暂卡在挂断的瞬间,图恒宇笑着望向他。这样子有点傻,马兆无意识想着,屏幕长时间没有操作变暗,他却觉得视网膜被灼烧了般滚烫,让他不得不分泌少许泪液滋润发干的双眼。
278,他在便利贴写下一串数字,像在用笔划破这张纸。
1
没有云遮挡的初夏深夜比较容易看见星星,马兆在过量安眠药带来的昏沉中艰难辨认每颗星的名字,并在还能见到它们的晨曦前醒来。他肩负着实验室开关门的重任,再也没有研究员带过门禁卡,万一哪天马兆把卡弄丢了,一群人就得在门口干瞪眼。
楼下的王主任压着点来上班,今天难得跑两层楼上来,把一杯加了过量奶和糖的咖啡塞到马兆手里。老王举着手比划了几下,最终虚虚揽着他肩膀带到实验室角落。马兆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有点心烦,他直截了当开口:“找我有什么事,快点说。”
“哎,老马,就是……”在开足冷气的室内王主任额头都能覆上一层薄且亮的汗,天人交战片刻后他艰难继续,“所长最近有点担心你,让你去和别人聊聊。”他又急着补充:“就是单纯聊聊而已,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啊。”
马兆把咖啡递回去:“不喝了,戒了。”
这只是我保持专注状态的一种手段,马兆举着那张堪称完美的量表,用机械一样的语气陈述,这不能代表我的心理或精神上出现问题。
他离开的时候带上门,半小时的沟通充斥着无用的劝告和一个有用的建议:不要过度依赖安眠药,尝试寻找问题的根源并解决它才是关键。
他的理智逼迫他面对自己的心结,于是在又一个失眠的深夜,他按下550A的开机键,硬件运转的声音微弱但清晰。
1.5
今年咱们两个实验室都干得不错,王主任酒劲上头举着杯子,大半杯酒随着他动作晃荡,在撒出来的边缘徘徊,继续努力,啊。
他瞪着醉眼巡视一周,机敏地发现低着头坐在角落的图恒宇。“小宇啊,”他大声嚷嚷,“是不是过完年就要出国了?来,王哥和你喝一杯。”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图恒宇吓了一跳,像回答问题一样站起来,师兄们起哄给他递酒,白的,装了满满一杯。
坐下的时候马兆递过来一个格子本,一整页纸写写画画涂满了,他用笔在角落画了个圆,“图恒宇,你输了。”
陆续有人来和图恒宇喝酒,他红的白的混一起喝了不少,马兆担心他再被灌下去真的要醉倒在这,掏出手机递给他:“图恒宇,去结账。”
“好的马老师。”他正要走,听见旁边的师姐小声感慨“kswl”,不合时宜的求知欲瞬间涌上来,他小声问马兆,“kswl”是什么意思。马兆知无不答给他解释,就是磕我死了,她磕到了。
“师姐,你磕到哪儿了,没事吧?”他关切地问。
实在怕他醉倒在路边吹一夜风,马兆把他送到家。或许是外面太冷,屋内暖气令人眷恋,他并没有马上离开。公寓没人来拜访过,杯子也只有平时用的一个,图恒宇把一小包茶叶平分到碗里和杯子,雾气带着清苦的香在不大的空间散开。马兆走过来很自然地端起杯子喝,出于些许私心,图恒宇没有劝止。“图恒宇,去了那边照顾好自己,不要熬夜,少喝咖啡。”马兆还是第一次在如此平和的环境下打量他的学生,酒意让他的脸带着点粉色,有点像个不记得名字的港星,难怪他的桌面老是充斥着情书和巧克力。
图恒宇和他对视,长时间没有修剪的碎发有点遮挡眼睛,他随手往脑后捋一把,“好的,马老师。”过于乖巧温顺,令人省心的回答,学生这个身份束缚着他的情感。
墙上挂钟走得太快,杯子里的水装得太少,马兆在这场无言对视中移开了视线。“我要回去了。”
“马老师!”图恒宇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
图恒宇后悔自己没多喝点酒,快要消散的醉意让他没有勇气说出四个字。他摆了摆手,“路上注意安全。”
2
“那马老师到时候见!白白!”
图恒宇刚要挂断视频,余光瞥见马兆手臂内侧有几道伤痕,奇怪的是马兆自始至终维持这样的姿势,一开始为什么没注意到呢?
伤痕像乱流冲击着他,于是他问:“马老师……你的手臂怎么了?”
马兆仿佛受到惊吓,抬起头和他对视,两个人眼中包含着如出一辙的困惑,没等图恒宇再说点什么,视频突然断线了。
425次,他合上550A的屏幕,颤抖的手指差点握不住笔。
10秒,30秒,一分钟,话题终止的时间越来越早,马兆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对待这一切,越是激动他越会逼迫自己冷静。
图恒宇看着屏幕另一边老师憔悴的神色心疼,他劝着老师去休息,不要为了工作不注重身体。他看了眼桌上的日历,正好是情人节,于是他说,马老师,回国后我有事情要对你说。
两分钟整,马兆没有在纸上记数,好像是915次,两分钟像是一道天堑,他早就该明白之后的尝试没有意义,但是这个奇迹又怎么能叫他随便放弃?
再试一次吧,他想。
2.5
晚春气温和夏天没什么区别,蝉聒噪个不停,马兆望天发呆,不一会手臂上就冒出来两个包。
图恒宇提着两罐带着水珠的啤酒过来,靠近的时候他拿出一瓶想趁马兆不注意冰一下他的后颈,不料这点小计谋被马老师当场发现。
“没收作案工具。”他拉开易拉罐的扣子,冰凉的麦芽香气冒出来。
不久前数字生命的技术取得极大突破,作为主要研究人员的马兆课题组可以选择上传自己的数字备份,马兆也凭借着论文升职成主任。
刚才的夜宵有点咸,图恒宇一口气咕咚喝了半罐,他从口袋掏出块黑色的卡,“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永生?”
“不,”马兆回答他,“卡里存的只是一些数据,不能代表全部的你。”
“人死了就是死了,这就是现实,总得活在现实里。”
“那人死了会去哪里?”图恒宇又问。
马兆的确知无不言,但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小时候看过一个动画片,里面说去世的人都会变成星星,引导活着的人走下去。”
他肩膀突然一沉,图恒宇像是醉了,脑袋轻轻靠过来,碎发刺得马兆脖子有点痒。他随手拿起另一罐啤酒掂量一下,还剩小半罐,于是他笑了。
3
图恒宇在折磨面前的草稿纸,写了又划掉,最后仅剩四个字,“马老师,我有话要和你说。”他胆子太小,不敢当着马兆的面说,不如隔着一道屏幕,趁着特殊日子吐露真心。
马老师,我喜欢你。他闭着眼睛把心一横,积压了多年的情绪瞬间释放。不管得到怎样的回答,他都把这负担放下了。
出乎他意料的,马兆并没有任何惊讶或愤怒,他平静得像是听过了几百次这段告白。图恒宇觉得有点尴尬,想不明白这是代表什么意思,只好先找个借口挂掉视频。
“我准备要去月球,逐月计划开启,需要我带着550C去进行发动机建设。”
这段话信息量过大,图恒宇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等等,550 C这么快就研发出来了吗,我怎么不知道……逐月计划已经进行到这个程度了?”
“所以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你。”马兆打断他的话,又像是在给自己说,“五年了,我需要趁这个机会尝试放下。”
合上屏幕前他终于给出迟来的回答。图恒宇,我也是。
3.5
马兆第一次觉得半小时如此漫长,他帮着从广东远道而来的老人收拾东西,最后只剩一个带锁的抽屉。
得到允许后他拿钥匙打开,里面是一封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情书。
几年的欲言又止,使他们二人都没有足够的勇气打破身份的界限,所以最后留给马兆的只有一张数字生命卡,和轻薄却沉重的一页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