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侍酒令】完结纪:眼前人是心上人
•取这名字是因为《心上执》
•期待余衍隆再唱一次《心上执》
饮下妖不醉,回忆涌上了心头。
他终是记起了所有。
此前听酒馆的客人讲述前世,他虽莫名觉得亲切与熟悉,但当真以为那只是一场梦境。
他也曾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可现在毕竟是21世纪啊,谁会无缘无故去相信那些光怪陆离的妖怪之说呢?
却不想,真应了眼前人的那句-小丑竟是自己。
看了眼手里前世二人共饮的酒壶,再看了眼眼前人,鼻尖酸楚。
该死,怎么有点想哭。
眼前人也正望着他,四目相对,一眼万年,皆是无言。
想说的话,都在那酒里了。
“小……”
想同前世一般,唤他一声“小...
•取这名字是因为《心上执》
•期待余衍隆再唱一次《心上执》
饮下妖不醉,回忆涌上了心头。
他终是记起了所有。
此前听酒馆的客人讲述前世,他虽莫名觉得亲切与熟悉,但当真以为那只是一场梦境。
他也曾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可现在毕竟是21世纪啊,谁会无缘无故去相信那些光怪陆离的妖怪之说呢?
却不想,真应了眼前人的那句-小丑竟是自己。
看了眼手里前世二人共饮的酒壶,再看了眼眼前人,鼻尖酸楚。
该死,怎么有点想哭。
眼前人也正望着他,四目相对,一眼万年,皆是无言。
想说的话,都在那酒里了。
“小……”
想同前世一般,唤他一声“小泥鳅”,似乎又哪里不对。
眼前人浅笑了下。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白岐,是这妖怪酒馆的老板。”
“我现在有龙角了,不过你如果还想喊那个称呼,那就喊吧,小爷我勉强笑纳了。”
“咳咳……”他还真被眼前人这反应惊到了。
“浮羽。”
伸出手相握,如前世一般。
“小泥鳅,能不能和我说说,你这几千年是怎么过来的。”
“当然是游山玩水啊,你不会以为小爷我会等你吧,我可没那么傻。”
眼前人似乎忘了,他并没有说过“等他”之类的话,他着急反驳什么?
心虚了呗。
话说回来,他确实也曾说过要“他等”之类的话,在他杀了食梦貘之前。
那时候说的是什么来着?
噢,等他回来一起经营酒馆。
“喂,臭豆腐,之前说是入股的话,还作数吗?”
“啥?”
“给钱!”眼前人伸出了手。
“没有,先欠着。”
“我去,你不会又要跟我这白吃白喝吧。”
话虽这么说,但眼前人的手早就放下了。
“行吧,小爷我大度,先饶你几日。”
“看什么看,打烊了,你还不走。”
下了逐“客”令的某龙也不施法关门,似乎在等什么。
“走?这么晚了你让我上哪去?”
“白吃白喝不够,你还要白住?”
“嗯。”点头,一脸无辜。
“滚滚滚,我这可没有你睡的地方。”
“那就一起睡呗,又不是没睡过。”
眼前人一听,来气了。
说过以前,他还让我睡板凳来着。
施法关了酒馆的门,上楼。
倒也口是心非道“还不快跟上”。
第二天。
酒馆里的小妖怪听说白岐大人又腰疼了,今日酒馆浮羽大人为代理老板。
至于营业额嘛,还是通通在白歧大人名下。
不仅如此,听说浮羽大人的全部家当都给了白歧大人,似乎决定在酒馆长住了。
虽然说过先欠着,但是那豆腐可真不敢欠,万一哪天被扫地出酒馆,找谁说理去?
嘻嘻,还真是……
白岐,未来,我们日子照过,酒照喝。
【燃耀】美好的事可不可以发生在他身上
是 《美好的事情可不可以发生在我身上》 的续篇 前篇看完阅读体验更佳
其实比起工作篇可能更偏向生老病死篇
双方都更平和 有一定的相互让步
是一个好好在一起的故事
#
接下来变成了硬撑的烂局
再打一剂希望麻醉了痛苦
#
李燃还记得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许下的愿望,祝奶奶长命百岁,葛桂芬当时拍他脑袋,笑说你娃的生日关我这个老太太什么事,逼着他重新许一个。
他后悔了,他当时就不该听从她的话。
从青北回到星州,李燃人生第一次坐上了头等舱,在得知噩耗后,从不可置信到麻木地查询航班和火车信息,深夜没有高铁动车...
是 《美好的事情可不可以发生在我身上》 的续篇 前篇看完阅读体验更佳
其实比起工作篇可能更偏向生老病死篇
双方都更平和 有一定的相互让步
是一个好好在一起的故事
#
接下来变成了硬撑的烂局
再打一剂希望麻醉了痛苦
#
李燃还记得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许下的愿望,祝奶奶长命百岁,葛桂芬当时拍他脑袋,笑说你娃的生日关我这个老太太什么事,逼着他重新许一个。
他后悔了,他当时就不该听从她的话。
从青北回到星州,李燃人生第一次坐上了头等舱,在得知噩耗后,从不可置信到麻木地查询航班和火车信息,深夜没有高铁动车,最近的火车是凌晨五点,要开十个多小时,而最近的航班只剩下昂贵的头等舱。
李燃看着那五位数眼神发愣,心里却觉得好笑,都这个时候了,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好贵。
一种荒诞感油然而生,他以为他已经忘了多年前参加物理竞赛面对五位数的高昂学费时望而却步的窘迫,又回来了,或者说,一直如影随形,没离开过。
在他发愣的时候,沈耀已经打了电话回来,并迅速地买好了票,两张,他记得沈耀明天有排班,但他没力气问,一声不吭地跟着走,魂都不知道飘去了哪里,直到坐上头等舱的位置,宽敞明亮的机舱让他恍惚地意识到,他奶奶葛桂芬这辈子连经济舱都还没坐过。
大学期间葛桂芬只来过青北一次,坐了一整夜的绿皮火车来看他,回去的时候,还是他执意买的高铁票,才让老人家少受了几小时的罪。
李燃又后悔了,为什么,为什么他当时不买一张机票呢?
两个多小时的航程,他们沉默了一路,没一个人开口说话。到地后,在机场打了车直奔市医院,葛桂芬的后事因为直系亲属不在搁置在那里,遗体此刻还躺在太平间。
沈家的小保姆是第一个发现葛奶奶倒在地上的人,当即叫了救护车,其实发现得算是及时的,人送到医院时还有呼吸,但急性脑梗突发剧烈,做了手术也还是没能抢救过来。
郭芸站在医院门口带他们进去,李燃不知道为什么江晴朗的妈妈会在这里等他们,这件事他还没有来得及和11班的任何人说。
有熟人引领,他们很快在太平间的冰柜里见到了葛桂芬,她的面容慈祥,没有心跳和呼吸了也还是像在微笑,只是苍白得太过。
他站得远远地看,脚步有千斤重,抬不起挪不动,他都忘记了浑浑噩噩地出门时穿的什么了,现在看来,一身黑色,倒挺适合奔丧。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冷冰的空间里已经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安静得只有他缓慢跳动的脉搏。
原来这不是玩笑。
李燃想,这竟然不是玩笑。
处理后事的流程繁琐,但因为有过一次经验,也并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他爸下葬的时候他虽然小,却全程参与了,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
葛桂芬的葬礼是在冷泉县举行的,他们老一辈的人讲究落叶归根,星州不是她的家。
葬礼那天11班的人都来了,曾文豪也来了,许久未见的面孔成熟了许多,但笑起来还是原来混不吝的样子。
他和江晴朗道谢,为他母亲的帮忙,江晴朗使劲摇头,一向开朗的人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其他人也一样,这样的场合,除了一句‘不要难过’还能说什么呢,可谁都知道这是一句废话。
人下葬之后,李燃去派出所帮葛桂芬销户,办理的业务员核对死亡证明和户籍信息,核对无误后将身份证收了过去,咔嚓一声用剪刀剪成了两半,他的心脏也随之咔了一下。
办完这一切,他的假期也结束了,回去的前一天,在沈家的储物间收拾葛桂芬的遗物,东西不多,但零零散散的,在外人看来都是垃圾,李燃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玩具,初中的唯一一张科技小能手奖状,老旧的收音机是她少有的娱乐,还有一堆毛线。
他默不作声地收拾出一个箱子,要走的时候,沈浩回来了,他抱着箱子冲对方点头,和以前一样,礼貌地叫了一声,沈叔叔好。
沈浩嗯了一声,视线先是落在他手里的箱子,后又落在他脸上。
“就这么多?”
“是,奶奶她平时节俭,没给自己买过什么。”
“她从以前开始就这样,好东西都留给你爸爸,还有我,给自己,什么都舍不得。”沈浩说着,目光悠远了些,想起过去了的旧时候,也说不清是怀念还是怅惘。但这时间没有持续太久,沈浩就收回了思绪,问他,“沈耀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回来了?”
“昨天先回去了。”李燃说,看沈浩的眉头夹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他医院有事,已经耽误了几天。”
“他…平时很忙吗?听说他升职了。”
“是,升了副主任医师,忙,也辛苦,有时有急诊什么的,凌晨才能休息。”
“也不知道图什么…”沈浩揉了揉眉心,李燃发现他开始有白头发了,“你们还住在一起?”
“嗯。”
“他谈朋友没有?”
抱着纸箱的手指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李燃低下头说:“…我不清楚。”
沈浩拿出长辈的口吻,拍了拍他的肩:“李燃啊,你们一般大,年纪都不小了,也是时候考虑这方面了,男人成家立业才是根本,你奶奶不也总说想抱…”
“沈叔叔。”李燃第一次打断他的话,“不好意思,我要去赶车了,再见。”
回到青北的时候是夜里两点,李燃抱着纸箱从机场走回住所,手臂麻木得没什么知觉,抬头天都亮了。
越过已经开张的早点铺,肚子里空空的却没什么胃口,到小区楼下时,他迈步走进楼栋里,里面黑乎乎的一片,却隐隐约约地能看到一个人影的轮廓,以及其中的一个红点,忽明忽暗,抬起又放下。
他咳嗽了一声,感应灯倏地亮起,在突如其来的光亮中,他们四目相对,隔着不到三米。
下夜班回来的沈耀同样在等电梯,比电梯先来的却是面色平静的同居人,看不出刚刚经历过一场巨大变故。
和那时候不一样了。他想起当初的李燃,也是这样背着大包小包走投无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时的李燃还会流露出被人踢了一脚的小狗一样委屈的伤心。
他把手指间夹着的烟背在身后摁灭在了墙上,然后丢进口袋里,电梯来了,他先走进去,等后面的人也进来之后才按下楼层。
电梯运行的时候发出机械冗杂的噪音,楼层显示很快就上了两位数,沈耀盯着那不断变动的红色数字,想这时候要是电梯失控掉落下去会很好,他们一起成为世上游荡的孤魂野鬼,这样谁也不用再面对生活的百般刁难。
无论他怎么期待,低概率的变故都没能发生,电梯按照既定的轨道来到对应的楼层,他们只能够被迫安全地回到自己的人生中,依然别无选择。
李燃双手抱着遗物没法开门,他在门口按着密码,六位数用不到两秒,他不知道李燃设置的密码是什么,他们设的密码是两套,却可以打开同一扇门。
进门后李燃没有换鞋,走了一夜的鞋底沾满无数泥灰,走一步就是一个脚印,他抱着纸箱直接走向里间,沈耀站在门口看着他寻常的背影,反手将门关上。
啪——
咔哒。
简单的落锁声在空旷的屋内被无限放大,这仿佛是一个信号,李燃直挺的背脊陡然倒塌,高大的身躯缓缓下坠,他抱着纸箱直接蹲在了地上——这是沈耀第一次觉得这个人身形单薄,仿佛一推就倒。
强撑了许久的精神松动枷锁,似乎只有回到这里,回到这样隐秘而私人的空间里,才能够泄露出来几分。
沈耀依然站在原地,痛苦的具象化从没有这样一刻如此清晰地展现于眼前,他见过许多的,在医院里,嚎啕大哭到过呼吸的,接受不了现实破口大骂的,为此崩溃的人不计其数,死亡这种东西每天都在发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但李燃的痛苦是安静而庞大的,厚重得他根本做不出任何有效反应。
沈耀很茫然。
自从得到葛奶奶的死讯,他竟然会忘了惶恐,李燃最大的软肋没有了,他手上再无可以牵制这个人的砝码,他的第一反应比起这段关系即将失控的焦虑,反而是满心的空虚。
此刻他更确信了,李燃的痛苦并没有使他感到快乐。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在很多年前的学农活动上,那时他们都还在读高中,李燃对他说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把别人的弱点当消遣,他并没有感到被冒犯,因为他确实就是这样的人。
他明明就是这样的人,但为什么,面对李燃庞大的痛苦,他会感到心慌胸闷喘不过气呢。
沈耀很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李燃和他巨大的悲痛融为一体,倒显得他沈耀成了那个多余的人。
手足无措。
沈耀想到这个词,但太可笑了,他一向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设定目标,然后想方设法去完成,他的人生一路都是这样过来的,一开始是第一,是满足父母无边的期望,是维护众人眼中别人家的孩子;后来是逃离,是挣脱,是不顾一切地狂奔出走,头也不回;不论是什么,总得有一个目标导向才能执行,否则他就会像现在这里,成为一个没有输入指令就动弹不得的傻子,傻逼兮兮地被定在原地。
他要对李燃做些什么呢?哪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他人的安抚如若真能涤平痛苦,那世上还会存在主动结束一切的人吗。沈耀不知道,他也时不时地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来,站在高处时,会想要是跳下去是什么感觉,临近河边又会想沉下去,就是有时下班开着车回去的路上等红灯,看见另一条道上飞速驶来的货车,他也会想踩下油门,这些想法总是不受控制地飞进脑子里,又被他用力挥散。
因为有个人和他说没有回头路可走。
沈耀感到心脏发疼,犹如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被一只大手捏住做起搏,一下又一下,捏得他胸口发紧,止不住一阵阵地想吐。
这和他自己的痛苦又截然不同,猛烈的无力感侵袭全身,然后四肢百骸就都不是他的了。
“沈耀。”
恍惚中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并不真切,但那声音很熟悉,仿佛以不同的语调叫过他千百次,他的手不是他的手,脚也不是他的脚,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连大脑也迟钝得如同上了锈。
“沈耀…别动。”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李燃已经搂住了他嶙峋的背脊,将自己深埋进去,他说沈耀,我和你一样了,从此以后我没有家人了。
这世上再也没有会无条件爱我的人,我们,我和你,一样了。
后面的日子还是一样地过,李燃从大厂攒够项目经验离了职,自己出来单干开了工作室,曾文豪从星州来了青北市,这小子虽然学历不行但脑子活,还做过销售,李燃惦记旧情拉他当了合伙人,主打一个市场拓展。
创业初期没日没夜,其他人都有熬不住睡在工作室的时候,但不论再晚李燃都会坚持回家睡,曾文豪笑说肯定是嫂子管得严,李燃摇摇头没说话。
曾文豪后来偶然得知他俩同居,还是沈耀下夜班的时候顺带来捎李燃回去,他跟着一道下楼买烟,车到了他直接上去招呼一个嫂子好,结果车窗降下看到沈耀那张八百年都不带变的脸,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不过他虽然一惊一乍,接受力倒是良好,没两天又活蹦乱跳的,空闲时逮着李燃说燃哥你可以啊,连校草学霸双料冠军都能搞定,小的五体投地!这活宝给李燃整得还怪头疼的。
后来工作室的情况稳定下来,天气也逐渐转暖,李燃下班早的时候,就骑机车去青北人民医院门口等沈耀也下班,摩托这事儿是当初跟雷鸣学的,很好上手,白嫖了一个暑假,雷鸣还想把他那‘宝贝儿子’过继给他,他给拒了,还得换牌照,麻烦。
说起这个,李燃就想起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还没放榜,他学会骑车后载的第一个人,居然还是沈耀。那时金师傅告假,本着平时蹭多了车,沈公子又刚好要出门打不着车,他指着后座说上来吧,就当还你,那语气应该挺欠揍的。
他好像越来越多地想起从前的事情了,好的,还有不好的,据说这是初老的征兆,李燃这么想也这么说了,结果被医学生给鄙视了,沈医生说记忆力这种东西因人而异,有人一岁不到就开始记事,有人七八岁才开始,有人健忘,有人患有超忆症,想忘都忘不掉,可所有人都会老的。
李燃听他的声音灌进风里,从耳边滑过,嗯,所有人都会老的,包括他们,青春转瞬即逝,拼命考青北的日子感觉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就连奶奶都已经离开他许久,久到他已经记不起来她煮的面是什么味道,时间真是太可怕的东西。
这天院里急诊爆了,沈耀本来已经准备下班,又临时被主任抓了壮丁去帮忙,说心外科这么多人就属你未婚未育,多为国家做点贡献怎么了。
他一边朝急诊走,一边给李燃发消息说加班,救护车的鸣响由远及近,抬头就看到急救班从外面推着移动床火急火燎地进来,他收起手机走上去。
“说明一下情况。”
“沈医生!太好了您在啊!这个患者疑似急性心包填塞,来的路上胸闷胸痛加剧,呼吸困难,全身冒汗,五分钟前失去意识,陷入昏厥状态,您看是不是通知心内科?”
“片子拍了吗?”沈耀一边问一边查看患者情况,他戴上脖子上挂着的听诊器,诊头在四个瓣膜附近移动,有明显的心脏杂音,下肢有不同程度的水肿,腹部尤为明显,不过患者身形矮胖,估计当成一般的肥胖了。
“拍了,在这里,胸腔确实有积液。”
沈耀拿着片子看了一眼,“心肌萎缩,肝脏肿大,胸腹腔积液,下肢水肿,应该是缩窄性心包炎。”
“那…”
“通知心内科,我也一起去,可能需要做剥脱,”沈耀抬起头,“哪位是家属?”
人群中颤巍巍地举起一只手。
焦虑。
无助。
绝望。
禹洋。
他下意识回头又看了一眼患者的脸,和记忆中的食堂阿姨勉强对照上,确实是冯燕。
呵,这世界还真是小得人无言以对。
冯燕最终被确诊为缩窄性心包炎,需要做心包炎剥脱术,外科没其他人腾得出手。
禹洋做为直系亲属签手术同意书时,手指一直因为手汗在打滑,字也写得歪歪扭扭。护士让他放心,说我们沈医生虽然看着年轻,经验可丰富了,类似的手术做过不知道多少台。
沈耀私下告诉他如果不放心想转院建议去二院,离得近节省时间,那里的心外科也不错。
但他还是在同意书上签了字,他听江晴朗说过,李燃奶奶去世那次,沈耀主动联系上了江晴朗,请他母亲帮忙,江晴朗说这么多年从没听到过眼高于顶的沈公子用那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手术很顺利,就是时间有点长,禹洋在手术室外坐立难安,站起来走走,走廊的墙壁上挂着院内优秀科室的介绍,沈耀沈医生的履历在那上面熠熠生辉,如同曾经的鸣龙光荣榜上纹丝不动的第一名。
总有人从小优秀到大,才能和努力缺一不可,正是因为他也拼命地向上挣扎过,才更知道这有多难。那些‘如果我有你这个条件我可以做得比你更好’的话语,充其量只是不想努力的人的自我麻痹。
他脚都站麻了,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刚刚和他说放心的护士率先跑出来向他通报了手术成功,他母亲平安了。
这一刻他腿一软,倏地往地上一瘫,萦绕在心头的紧张和恐惧退却,人倒是先没了力气,很多时候,人都是靠一口气撑着。
沈耀摘下口罩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躺在地上摊成一个大字,他皱了皱眉,11班的人还和从前一样,体面和讲究从来没出现在他们的人生里,活得乱七八糟,但自成一派。
术后冯燕被推出来送进了病房,禹洋跟着医护后面,帮母亲办好了住院手续。他现在在机关单位工作,是五人中唯一的公务员,钱的事情终于不是那么拮据了。
等他回到病房,护士在帮冯燕挂点滴,沈耀也在,和其他几个住院医师在说着什么,像是在给人上课,禹洋在一边站着,也不靠近,等他们说完,他看到沈耀身上的白大褂,这时候才有空想白色真的很适合他。
护士挂好水做好记录,回身看他愣着不动,就让他去打点热水,等患者醒过来要及时补充水分。
热水瓶都抱在怀里了,禹洋刚迈步,却听身后的沈医生说:“行了,家属留一下,其他人出去。”
他的手抠在热水瓶的把手上,指节都用力得泛白,当其他医助、护士都退出去,病房内只剩下术后还在昏睡的母亲和他们两个时,过去的阴影好像又重新笼罩在他头顶,沈耀没有温度的眼神让他背后发汗,他不知道沈耀想做什么,会不会吵醒妈妈,又会不会让他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心脏手术对病体的创伤较大,恢复期一般要三到六个月,患者清醒后立即通知护士站,术后需要严密监测心率、血压和体温,每日液体的入量和出量也要进行记录和控制,保证水、电解质和酸碱平衡…发什么呆?我刚说的,都记住了吗。”
禹洋盯着沈耀快速张合的嘴巴,一时做不出反应,出口的既不是什么刺耳的话,也不是喷溅的毒液,只是一些他听不太懂的医学名词,还是在被提醒后,他才如梦初醒。他赶忙放下热水瓶,从包里掏出工作用的便签本和笔。
“麻、麻烦你再说一遍。”
沈耀看了一眼他手上准备就绪的笔纸,把刚才的话又从头复述了一遍,禹洋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用笔记了下来,他知道医嘱很重要,有的病人就是术后护理没做好留下后遗症的,他不是那么聪明的人,好记性不如烂笔头,随身携带个便签本已经是他的习惯了。
“虽然需要休养,但患者也不宜长时间卧床,适当抬伸肢体,利于血液回流,早期以床上活动为主,防止血栓形成,之后恢复得好,第三个月就可以开始下地进行活动…你工作忙不忙?这句不用记。”
禹洋的反应有点慢,最后一句都记了两个字了才反应过来:“还、还好。”
“我是问,有没有充足的时间照顾患者?”沈耀边记录着仪器上的数据边说,记录好了也不等他回答,合上记录册,把笔插回胸口的口袋上,“如果做不到每天都能来建议雇佣一个护工,详细的情况需要的话去护士站咨询。行了,我要说的就这些,你忙去吧。”
“哦…好。”
禹洋想着他说的关于护工的事情,他虽然每天都能来,但也只有晚上,平时白天还是要上班,没有人在真不行,他爸成天在外跑车更是没时间照顾前妻。他把写满的便签纸塞进口袋,重新把水瓶抱起来,心里揣着事情,转身往门口走,在即将出门的时候又被叫住。
“禹洋。”
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有些懵地转过身,沈耀就站在不远处低着头也没看他,视线落在病床的一角,窗外的阳光洒在白大褂上,反光得甚至有些刺眼。
“还、还有什么?”
胳膊夹着热水瓶慌乱地掏口袋,他以为医嘱还有没说完的部分。
沈耀却说:
“对不起啊。”
冯燕住院的第二个月,11班的人来看望她,江晴朗说在鸣龙的时候受过阿姨不少照顾,带了一大桌自己爱吃的零食,他拿一样,禹洋收一样,急起来也不磕巴了,说医生说了我妈现在不能吃这些!你别捣乱。
边晓晓带了花来,程雨杉送了水果,李燃是最后到的,提着个饭盒和一个新奇玩意儿,他给冯燕带了自己公司研发的智能收音机,老一辈的人玩不明白现在五花八门的科技产品,很多人连电视都不会开了,他们其实需求很少,根本用不着那些花哨的噱头。
“对的,按这个键就开机了,其他的都不用动,天线也不用动,就是个摆设,做的就是复古风,嗯,也不用去记频道号,阿姨你要是想听什么内容就对着它用说的,比如想听故事汇,想听情感电台,说个关键词就行,它会自动找到正在播相关内容的频道,不喜欢也可以换,哦对了,这里面也有我们自己的数据库,一些阿姨你们那个年代流行的小说、音乐啊都是买了版权的,可以随便听。”
李燃给她讲解这东西怎么用,这款产品并不是他公司的主营,闲暇时做出来的,算是给老年人做的一款福利产品,不靠它挣钱。
冯燕挺爱不释手的,在病床上不能动也怪无聊的,整天看手机吧,那些内容都年轻人喜欢,她也看不懂。现在多了个趁手的玩具,冯燕高兴地拍他,力气还跟以前掌勺时一样大,给李燃拍得龇牙咧嘴的。
“我就知道你小子将来一定有出息,他们那时候都叫你那什么…龙海乔布斯!哎呀我也不懂乔布斯是个啥,禹洋就跟我说,是卖苹果的,我还寻思个卖苹果的还能翻出天呐,结果人家卖的也不是咱吃的苹果,这臭小子也不给我说清楚。”
被无妄之灾波及到,禹洋扁了扁嘴,小声嗫嚅,确实是、卖苹果的嘛。
“这有什么,我们燃哥何止是龙海乔布斯啊,还是青北库克呢!”江晴朗忍不住插嘴。
“这个库克又是做什么的啊?”
“阿姨,他…他也是个买苹果的哈哈哈哈!”
他们这欢声笑语,门口传来咚咚两下,众人循声望去,沈医生抬着手腕敲开着的门,身后还跟着几位住院医师和护士长。
“不好意思,查房。”
几人面面相觑,退到一边,给医护团队让路,冯燕倒是热情地招呼:“哎沈医生来啦!”
“最近感觉怎么样?”
“好着呢!哎呀我感觉现在浑身都有劲了,晚上睡觉也不疼了,吃嘛嘛香。”
“嗯,现阶段营养要跟上了,粥可以停一停,家属准备点参枣、鱼类、排骨之类的补汤,补充蛋白质和易消化的糖类对康复有好处。”沈耀说着看向禹洋,禹洋听话地用他的便签本记下了,等他记好,沈耀接着问,“腿脚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有时候会有点麻,不过捶两下就好了,不碍事!”
沈耀听了偏头问身后的护士长:“这床的护工是谁?”
“老徐。”
“好,让他注意一下,提高给患者翻身和按摩的频率。”
“好的。”
他们内部交流完,沈耀才对冯燕说:“这个月我们再看看情况,差不多就可以提前进行下床活动了。”
“哎呀那太好了!我就看外面阳光那么好,想出去走走呢。”
“现在轮椅推出去是没问题的,注意保暖,避免着凉就行。”
“好啊,谢谢你啊沈医生!哦对,你吃苹果吗?雨杉丫头刚送过来的,新鲜着呢!拿几个走吧?别客气!”
冯燕也不管送礼的人还在这,嗓门还是和从前一样大,有种不读空气的美。
护士长及时出来打圆场:“冯阿姨,我们不能收患者东西的,坏规矩了哈。”
“哦对对对!你瞧我这脑子,人生一场病就是不灵光了,不好意思啊沈医生,你别介意。”
查房结束沈耀也没再停留,带着医护去了下一间,冯燕还拉着禹洋说等出院是不是做个锦旗送来,人沈医生多照顾他们娘儿俩啊,护士长私下可和她说了,老徐是他们医院合作过最放心的护工,经验丰富人又细心,本来没档期的,沈医生亲自去做的工作,收费还打了折。护士长还以为他们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冯燕挺感慨的,在鸣龙工作那时候怎么没看出第一名有这么热心。
病房里几个人抠手的抠手,望天的望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冯燕光知道禹洋那时候被同学排挤,但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也没人告诉她。听冯燕当着禹洋的面夸沈耀挺怪异的,人人心头横着一根刺,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什么叫如鲠在喉,这就是了。
禹洋握着她妈的手听她喋喋不休,年少的时候他恐惧这张嘴上唇和下唇的张合,某一段时间甚至是他的噩梦,比在学校里被人撕书和脱裤子的阴影还要阴魂不散,但家人就是这种存在,长至如今,在冯燕生过一场大病差点离开他后,相依为命成了奢侈的东西。也许沈耀挽救的不是一条命,而是两条。
他说好,我到时候去做一面。
李燃提着饭盒从病房退出来,悄悄地把门带上,冯燕跟他们聊过天有些累了,禹洋安排她睡下,送几个人离开。
江晴朗对李燃有些欲言又止,反复瞄了他手上的三层饭盒好几眼,李燃不是没有注意到,但他什么都没说,江晴朗也放弃发问了,大有一副‘随便你吧!小爷不掺合了’的自暴自弃,开着他亮瞎眼的黄色跑车就走了,留下一地车尾气。
陪两个女生在路边等车的时候,程雨杉说起她要出国继续深造了,下个月就走,李燃问去哪,她说澳洲,那边提供全额奖学金还有年薪丰厚的工作机会,以及她一直想看看的袋鼠。边晓晓拥抱她说杉姐,我会想你的,有空我就去找你玩,你带我去看袋鼠和考拉,好不好。
程雨杉回抱住她,透过边晓晓的肩头看向李燃,李燃没有接收到这一秒的注视,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的时间,心里估算着还来得及。
程雨杉说李燃,这次要提前说再见了。
也许他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候,在那个同样阳光明媚的午后,河岸边模仿胡错错幽默乡音逗考场失意的男孩开心的少女已经长大,也不会再为无意的维护而动心了,他们最合适的时机已经随着那班轰鸣的列车驶过,那些当时没能开口的话往后也不会再有机会说出口了。
她伸出手,和男孩的握在一起做一个告别,她想以后,我就再也不会想起你了。
最后是禹洋,他们俩并肩往回走,禹洋知道他是要去找谁。
在踏进医院大门前,禹洋停了下来,李燃也跟着停下了脚步,耐心地等,也不催促,他想禹洋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很重要。
禹洋做足了心理建设,整理好自己想说的才开口。
“我、我还是没法原谅他…但是,你说得对,”几年前在他们还上大学的时候,似乎是有过这样一场对话,禹洋接着那时候的话继续说,“他现在不、不那样了…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所以…这样就好,对、对吧?”
李燃眨了一下眼睛,阳光变得刺眼,他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葛桂芬一周年忌日的时候,李燃又回了一趟冷泉县,祖屋收了回来不再出租给别人做仓库,他想有的时候能回去短住,陪陪在这里长眠的老人家。
沈耀同他一起回去,这回两人没坐飞机,而是和葛桂芬当年去青北看他们一样,坐了一夜的火车。
哐切哐切地行进,窗外的景色也由繁华逐渐变得落寞,经过漫长的隧道后,待收的麦田,老迈的水牛,被人遗忘的村镇,像穿越任意门来到另一个世界。
沈耀在黑暗中握住了他的手背,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李燃看了看他的侧脸,然后翻开手掌,变魔术一般,在手心里变出一颗闪烁着流光溢彩的真心。
“吃糖吗?”
这回他没有再戴上耳机。
工作篇·完
【DH】教授不可以
*期末衍生ooc小甜饼
*声明:除了ooc我一无所有
*简介:O校来了个A教授💅🏻
01
“坩埚的平均使用寿命是?波特先生,你来说。”
“……”
“啧。被教授点名时要站起来,没人教过你么?”
“……抱歉,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基本课堂礼仪还是坩埚使用寿命?”
“……赫敏一直在举手,您为什么不问问她呢...
*期末衍生ooc小甜饼
*声明:除了ooc我一无所有
*简介:O校来了个A教授💅🏻
01
“坩埚的平均使用寿命是?波特先生,你来说。”
“……”
“啧。被教授点名时要站起来,没人教过你么?”
“……抱歉,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基本课堂礼仪还是坩埚使用寿命?”
“……赫敏一直在举手,您为什么不问问她呢?”
“万事通小姐什么都知道,我为什么要问她?”
赫敏:“……”
赫敏放下了手。事实上,在这种场面司空见惯之后,她是班上唯一还坚持举手的学生。
波特:“……我真的不会,再站两小时也不会。”
“教授。”
“什么?”
“跟我讲话得先喊教授。”
“……教授。”
“怎么,我没名没姓么?”
“马、尔、福、教、授、我、真、的、不、会、做。”
“令人同情的脑容量,波特先生。我希望你的魔药成绩能及得上你这张脸的十分之一。否则我很怀疑你过去是靠这个才通过考试的。”
“……赫敏,我能投诉他性骚扰么?”
“冷静点儿哈利,他爸爸是校董之一,专门负责处理投诉的那个。”
“Shit!”
“哈,这就是你的答案?格兰芬多扣十分!”
“随你。我能坐下了么?”
“当然。下一个问题,跳舞蛙眼球的三种切割方式?波特,你来说。”
“切片,压片,还有……我不记得了。……马尔福教授。”
“幽灵草的基本功效?”
“……”
“熬制变形剂的温度应该如何掌控?”
“……”
02
又来了!又是波特专场!又是这种致命N连修罗场!没有任何教学效率的一对一碾压!完全无视别人举起的手!大半节课都在这么一来一往的僵持里耗掉了好么!好么!
全班同学一脸心如死灰。
鸦雀无声中,哈利·波特鹤立鸦群,尤其绝望,退学的心都有了。
早知事情会变成这么样子,还不如上斯内普的课!
03
故事的开端,是某个寻常的工作日,O校忽然来了个A教授。
这当然不是说Omega大学就不能雇用Alpha教授了,好比女校也对男教师一视同仁。翻开《霍格沃兹:一段校史》,你会发现这里曾出过许多杰出的Alpha或Beta院长。但要是这位Alpha教授对班上的某个学生别有用心,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德拉科·马尔福今年二十岁。身为含着金汤匙出生的Alpha继承人,他在十五岁上就从公学毕业,开始接受家庭教师的精英教育,俗称不学无术膏梁纨绔。
换言之,是个和大学教授八竿子打不着的待业青年。
但家里蹲也是会出门透气的。那天他捧着买给纳西莎的狐尾百合,被一个白衬衫少年的自行车擦到了。对方摆摆手吹着口哨飞驰而去,风扬起衣角露出一片细白的后腰,以及一句裹挟着花香的抱歉。德拉科那除了金钱一无所有的寂寞人生,忽然变粉。
04
据他自己形容,那感觉就像“被玫瑰撞了一下腰”。
而同行的布雷斯·扎比尼则是这样对人说的:“我艹,他当场眼睛就直了!真的,整个人都傻逼了,直接傻逼了!好像一辈子没见过Omega!花都不捡,眼珠子黏在人家腰上跟着飞走了!非逼着我给他人肉出来!”
德拉科的原话是:“五分钟,我要这个Omega的全部信息。不准拒绝,我知道你父亲在魔法部管人事。”
冷静,冷酷,冷漠!说一不二地堵死了布雷斯的后路。
05
五分钟后,布雷斯心如死灰地把资料扔到他脸上。
哈利·波特,年方十九,就读于英国最古老的Omega名校霍格沃兹。
“波特家的独子,”德拉科满意地关掉光屏,“门当户对。霍格沃兹会把他培养成一个名媛的,足以光耀马尔福家的门楣。”
布雷斯扶额:“拜托你才认识他五分钟!不,这根本不算认识,只是你在单方面人肉!天啊,别告诉我你打算直接上门去提亲?”
“七分钟了,”德拉科纠正道,“不过你说得对,确实有必要先交往一下……”他眼睛一亮,拉住布雷斯,“霍格沃兹现在还能进吗?”
“你先晃一下你那恋爱脑里的水,”布雷斯头疼,“人家是O校,O校你懂么!看我口型,O!”
“啧,你那香肠嘴离我远点。我是说教授。”
“……艹,鬼才,”布雷斯悄悄准备开溜,“别再指望我帮忙,你连大学的门都没摸到过,能教人家什么……”
德拉科淡淡撇他一眼。开什么玩笑,他爹卢修斯本人就在霍格沃兹任校董多年,用得着求别人么。
“姑且给你个忠告。无论你的学生多大,师生恋,古往今来都是不道德的。”
德拉科抬眼:“所以?”
“速战速决,”布雷斯挥挥手,“祝你好运。”
06
学期中途应聘还是遇到了些麻烦,不过都是人情面上的。
比如纳西莎听闻消息后热泪盈眶,逼着丈夫一定要把儿子弄进去:“我的小龙终于知道上进了……”
德拉科汗颜。
比如卢修斯出门拜访校长之前意味深长地提着手杖对他点头:“A大当婚O大当嫁……不错。”
德拉科一脸胃疼:“爸,你……”
纳西莎在丈夫和儿子之间来回看:?????
再比如邓布利多挼着长到膝盖的白胡子,没说欢迎也没说不欢迎,只是对他露出了剧透之神一般的微笑,说了句年轻真好。
德拉科被他笑得腿软,只觉全然被看穿了。
07
好在他的魔药家庭教师也任教于霍格沃兹,正愁每天对着一群娇滴滴的Omega没办法。一提魔药就是迷情剂,就是护肤液,就是化妆品,你说说看,这课还怎么上。一听说得意门生主动送上门来当助教,乐得把课都推过去,自己天天飞在外面开研讨会。
其实一开始,德拉科在班里的露面也曾受到过相当程度的欢迎。当然,只要讲台上那位不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他们谁都欢迎。但新教授是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Alpha,那就很妙了。如果对方恰巧金发蓝眼,好似直接从电影里走出来的王子,那简直妙极。当他在虚空中拼出“马尔福”时,差不多就是把金龟婿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这哪个Omega顶得住啊!
所以在他本性毕露之前,助教办公室往往一下课就叽叽喳喳,问东问西,充满了信息素的……哦不,学习的味道。
德拉科颇为受宠若惊,连着靠关系来学校泡Omega的初衷都一下升华了,有问必答,有教无类,整个人沐浴在为人师表的使命感里。
等他满怀慈爱和期待拧开那一筐魔药习作……
08
完全!不行!
09
最基础的变声喷雾,只需要熬制中途请变声对象对着坩埚“啊”一声,它就能让你的声音变成对方的。
德拉科吸了一口直接失声。下一口他喉咙里窜出一声鸟叫。再下一口是一声可怕的嘶吼,制作者怕是请来巨怪在坩埚前吼了一声。
德拉科顶着这么把破锣嗓子愤怒地给斯内普寄去一封吼叫信,控诉他将如此糟糕的班级扔给自己。结果斯内普轻描淡回道,安全起见,不亲身尝试学生习作是这一行的常识。你看我有亲自试过你的作品么?
10
破灭了!一个青年教授的梦想破灭了!
11
那瓶巨怪喷雾就是哈利的习作,哪怕在那一筐遍地踩雷的习作里也差得匪夷所思。德拉科翻看了他的往期成绩,不出意外是一排鲜红,相当喜人,相当格兰芬多。他特别留意,哈利一次也没来光顾过自己的办公室,下课铃声响起时他总是第一个抓起扫帚飞上操场的那个。
这怎么可以!哪还有个学生样子!
12
德拉科决定跟他死磕。
上课灵魂质问N连,下课也不急着走,往门口一站,哈利第一回没注意,连人带扫帚撞在他身上:“嘶,好疼……”
揉着脑袋要道歉,见撞到的人是最讨厌的魔药课教授,又把那句抱歉给咽了下去:“您……怎么还在这儿?”
言下之意,你怎么还没滚回办公室?
德拉科哪有听不出来的,只是乍然亲密接触,哈利还捂着通红的额头眼泪汪汪的,一时心神荡漾,怎么都生不起气来。也就象征性地冷笑了几声:“波特先生,我以为只有习作达到合格线的人才有下课的自由。”
哈利噎了一下,略心虚:“……没听过这种规定。”
“那么你现在知道了。”
哈利暴躁地揉乱头发:“你到底想怎样?”
13
德拉科也不想怎么样。
顶多就是把人请回办公室单独辅导而已。
别误会,调情是不可能调情的,这辈子不可能调情的,波特的魔药基础这么差,就是连续补习三小时不掺水分,才能勉强考个十来分这样子,教授超火大的!
德拉科看着他重新调制出的变声喷雾,进步是不会再让人发出任何非人类的声音,问题在于这玩意儿它喷了也没有任何作用。
德拉科都要被他气笑了,在他眼皮子底下按部就班做出来的魔药,就差手把手教,怎么还能是这样的?
哈利撇撇嘴,看上去快哭了。
德拉科倏然哑了火,心里软成一滩水,那一瞬刹连结婚礼服该去哪家高定都选好了。
他清清嗓子:“我该说恭喜你,波特先生,起码它不再是足以震碎鼓膜拉响校园一级警报的杀伤性魔药了。”
作为斯内普的直系,德拉科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相当高的评价了。
14
但显然哈利没有感觉到丝毫安慰,反而涨红了脸,抓起玻璃瓶往地上狠狠一砸:“浪费你的时间,还真的对不起。”
德拉科看着一地玻璃渣,懵了。
一办公室的助教都探头探脑,神色各异。
“可我又没有求你教我,”哈利委屈得都有点哽住了,可还是恶声恶气的,“那我就是不喜欢魔药啊!”
摔门就走。
15
“我都没有摔门走人!”德拉科不可置信,“他考十二分还有理了!”
布雷斯闲闲转着手里的高脚杯,他最近俨然成了新教授吐槽中心bot,感觉颇新鲜。
“我不太明白,”他说,“我以为你是去谈恋爱的,结果你还真是去教书的?”
“不然呢?眼睁睁看他拿个位数的成绩单毕业然后被人戳着脊梁喊笨蛋吗?马尔福家是不会让一个挂红灯的傻瓜进门的!”
“……他可能并不很想进你家的门,”布雷斯嘀咕。
“你、说、什、么。”
“啊,我是说,你得宽容点,耐心点,无视Omega的缺点是一个Alpha的美德。”
“可他说自己就、是、不、喜、欢、魔、药!”德拉科表示实在无视不了,“你听听这是什么鬼话,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魔药?”
“啧,人各有志嘛。其实我也……”
德拉科一拍桌子打断他:“你能理解世界上有人不喜欢看魁地奇比赛吗?”
布雷斯肃然坐直:“不应该,那确实不应该。”
“就是说,不应该啊,”德拉科震声道,“将来如果孩子有个头疼脑热,妈妈连最简单的退烧魔药都做不好怎么行?”
布雷斯扶额:“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甚至还不知道你的心意!”
16
当然就按你目前的表现,人家知道了也没差。
bot先生如是腹诽。
17
但德拉科的心思,活了。
“你是说,我应该立刻向他求婚?”
他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有道理,你说得有道理。你姑妈最近有档期吗?没有也给我腾出来,我知道她给皇室设计过珠宝的,图纸,图纸就用我父母订婚时那枚——”
“啊不不不……”布雷斯大为头疼,“那个还早了点,那个还早了点。我是说,你可以试着放点风声探探人家的意思。”
18
下周一上课前十分钟,整个霍格沃兹都知道了德拉科·马尔福正在热烈追求哈利·波特的消息。
19
“啧,真看不出来。”
“是啊,谁知道呢?之前我还以为他们俩积了几代的仇。你是不知道上课的时候马尔福教授是怎么为难波特的……”
“是吧,完全找不出热烈追求的迹象!——嘿!早上好波特,所以这件事儿是真的吗?”
“什么?当然不是!”哈利心烦意乱,闷头往前走。这已经是他今天早上说的第二十六句不是了。如果现在德拉科站在他眼前,他会毫不犹豫地给他一扫帚。
20
“波特,”德拉科出现在他眼前。
21
哈利挥出了他的扫帚,精神上那根。
凡俗现实里,他只能无可奈何地仰头说了句教授早上好。
想了想又乖乖补上一个姓氏:“马尔福教授。”
他实在被那些课堂纪律弄得有些PTSD了。
但德拉科今天无暇注意这些。他手肘抵在墙上,指尖下垂有意无意拂过他的额发:“喂,你听说没有?”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和之前在班上在办公室里都不一样。哈利低头想要避开:“……什么?”
“唔,就是,那个,你知道的,”德拉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往一群八卦成性的年轻Omega堆里放风声是一回事;但面对面地跟哈利说一句话,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哈利被他吞吞吐吐的反应弄得恼怒起来。好像无论他怎么努力想达到德拉科的要求,好让他满意地放过自己,这个人总有新的办法来折磨他。他用尽全力推开了德拉科。
“我不管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他豁出去地大吼,“也不管我在你眼里是个怎样的蠢货!但你别想拿这种事情来愚弄我,我不会让你如愿的!走开!”
他气呼呼地红着眼睛进了教室。
22
德拉科·马尔福,顺风顺水活到二十岁上,终于有一件事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看着哈利的背影满怀忧伤,觉得Omega的心思真好比斯芬克斯的谜团。他可能要成为马尔福家第一个孤独终老的Alpha了。
23
这节课上得格外尴尬。德拉科没喊哈利起来,哈利也全程没往讲台多看一眼。
他满腔毒液无处喷射,全班都被他抽了个遍。可怜这些习惯了波特专场的Omega们,早就没几个还在坚持复习魔药知识了。除了赫敏,几乎人人都遭受到无差别扫射,一片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大家集体怀念起可亲可爱阳光明媚的斯内普教授来。
但斯内普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于是主意又打到哈利头上。那段时间他走在路上都能听见有人放《费加罗的婚礼》,见到他还庄严鼓掌洒花瓣,指望他早早从了德拉科,解放课堂,双喜临门,岂不美哉。
24
我把你们当同学,你们却把我当师娘?
哈利出离愤怒了。
25
“这又是什么新的诡计,”哈利忧郁地蹲在地下拔草,“这怎么像都不是喜欢吧,我看起来是那种恋爱脑的Omega吗?”
“哈,”赫敏说,又哈了一声,“他愿意给你补习三小时的魔药。三个小时,你!这绝对是真爱。”
哈利:“???”
“没什么,你继续说。”
“他再这样纠缠,我就只能退学了……”
“把这话收回去哈利,冲动是魔鬼!”赫敏尖叫,“退学,亏你说得出口!你知道退学意味着什么吗?你拿不到毕业证,就只能回家去继承波特家的巨额财产,然后被父母安排嫁一个门当户对的高富帅Alpha,从此只能翘翘腿买买包喝喝下午茶!太可怕了,这就是你想要的人生吗?”
哈利大为震动:“不,绝不!不就是魔药吗,连那种家伙都能当助教,我有什么学不会的?”
“说得好哈利!”
“那么赫敏,”哈利激动地握住她的手,“你愿意帮我补习魔药课吗?”
赫敏:“那个,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哈利:“???”
26
他一转身,在树下看见了德拉科。
哈利扭头就走。
27
“等等,”德拉科拉住他的法袍,“你迟到了,九分钟。”
“什么?”
德拉科皱眉:“来我办公室补习,你忘记了吗?”
哈利低着头不要看他:“我不来了。”
“胡说,你不是在找人补魔药吗,我不比那个小姑娘靠谱?”
“……你看我怎么都学不会很高兴吧?”哈利哼哧哼哧像只炸了毛的小狮子,“我魔药基础就是很差,你觉得我蠢也随你,你也好,斯内普也好……反正我不会来了。你还有事吗?没有我回去了。”
就他那个水平,谁给他补习都是冒着心梗的危险在舍命陪君子好么,好么!知道自己基础差还大言不惭!德拉科被他噎得一口气上不来,差点翻白眼,忍忍忍忍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教授脸:“就算你不喜欢我,也得知道任何一门科目不合格都不能从霍格沃兹毕业,你不怕丢人?”
哈利冷笑一声,还说他不是在嘲笑自己?
“我丢人,又不丢你的。”
德拉科简直没办法:“波特,要延毕的!”
“我延毕,那也跟你没有关系。”
28
很好,很好。
德拉科转身就走。
29
哈利在他离开的地方站了一会儿,对于如此干脆利落的终局略有不习惯。那感觉好像你受欺负许久,好不容易打算奋起反抗一回,对方却走了。走了。
拳头都挥起来了,等着对方还击,却落了个空。
他在原地转了个圈,困兽一样的。
30
结果捡到一本旧笔记。
31
放心,不是死亡笔记。
32
墨绿硬壳,书脊已经有了明显的裂痕,显然经常被主人翻看使用。
是刚刚马尔福落下的吗?
哈利翻开扉页,不出意外地看到了DM的缩写。
和他给人花里胡哨的印象不同,一看就是一笔家学严谨的好字,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的都是他的魔药学心得。从斯内普教的拓展课程到他自己体悟出的小技巧,都记得井井有条。
哈利有那么一瞬间的心服口服。
33
他在把笔记还给德拉科和扔进黑湖里纠结了片刻。
最后做出了第三种选择,他偷偷把笔记本留了下来,藏在魔药课本下面,每天睡前翻几页,再压进枕头下面闭眼。
一闭上眼睛,都是那笔漂亮的印刷体在眼前晃。
34
“刺蛛腿肉的正确剔出手法?有谁知道。”
德拉科环顾一圈,刺蛛是出了名的难以处理。这种小东西不仅形容可怖,浑身长满细小的毛刺,而且一旦被触碰到就会向人发射,又痛又痒地在肉里停留好几天挑不出。最棘手的是这种防御机制在它死后也一样能保留好几天,稍不留神就会被刺蛛腿扎得浑身过敏。
全班静默,没人举手,也不愿意打开玻璃管开始今天的实验。
德拉科等了一会儿,见赫敏也沉默,正打算直接讲解注意事项,忽然看见一只手举了起来。
“……波特先生。”
“可以先用镊子把刺蛛腿放进酒精里浸泡三分钟,毛刺就会自行脱落。”
全班都很惊悚地回头看他,随后又正襟危坐,默契十足。
哈利不大自在地干咳了一声,一边回忆昨天在笔记上看见的内容,一边等待着德拉科的评价。
当那一页手写精准无误浮现在脑海里时,很奇异的,他觉得自己平静了下来。
德拉科有些意外地顿了几秒,淡淡说了句不错,就让大家依次往储物柜里取酒精。
35
他平平无奇的反应让哈利松了口气。
如果你也在放完狠话之后立刻就用对方的笔记本开起挂来,你也会心虚的。
36
脱了毛的刺蛛腿也同样不好处理,又细又硬,很难打开。班级里响起一片钢刀敲在大理石板上的噪音,还有人因为浸泡时间不够被毛刺扎了一脸,自觉从此毁了容,哭得惊天动地被扶去了医疗翼。
哈利看了看赫敏难以下手的模样,小声提醒:“斜切,斜切会方便很多……”
赫敏怀疑地横了他一眼,继续咣咣咣用刀背劈。
哈利只好闭嘴,很快就剔出了八条晶莹剔透的腿肉来。肉捣碎和毛刺一起泡在酒精里备用,空壳放进坩埚里煮,手法娴熟又迅速。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站在赫敏身边的时候,却能比她完成得更好、更快。
他把脑袋压得很低,认真看顾着那锅深色的药水。可是倒映在里面的漂亮的脸,却偷偷扬起一个微笑。
37
德拉科巡视时路过他身边,恰好看见这一幕。
“没扔掉?”他低声笑,“原来也有在看啊。”
哈利猛一抬头,他却已经背着手去指导赫敏了。刚刚那句话,和那声笑,都好像是错觉,从来没有发生过。
可它确实发生了。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好像一粒冰糖被投进咕嘟嘟滚着水花的锅子里,荡起一圈、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于是煮魔药,忽然也变成了一件让人快乐的事情。
38
在繁忙的期末,其实没法发展出什么恋情来,人人都埋头学业。就连原本来划水打酱油的德拉科,也不得不面对堆积如山的教学报告天天加班。
而后考试很快就开始了。
魔药是最后一门,放在让人昏昏欲睡的午后。蝉鸣和阳光把时间拉得格外绵长,连监考老师都一点一点地晃着脑袋等打铃。
哈利打着哈欠抬头,发现德拉科倚在窗框上看外面。学校的窗框很长,往下恰好抵着他的膝盖,方便阳光将整块格纹都投映在他的马甲上,显得颀长又优雅。
很适合拿一支玫瑰。哈利盯着他胸口金表链的弧度走神。应该给他一支玫瑰。然后他会低头嗅一嗅,开始低吟:“啊,玫瑰这东西多么可爱啊……”①
他的声音会很适合念诗。
39
德拉科收回目光,与他视线相撞,眼珠被光照成淡色,轻咳了一声。
40
哈利慌忙回神,发现自己漏看了题。现在他得在半个小时里完成整整一页的实验操作题。
……美色误国!
41
事实证明,短时记忆总有风险。哈利咬着笔杆和最后一道题大眼瞪小眼,只觉得答案呼之欲出,却怎么也记不起正确的操作步骤。
再想想,一定能想起来的。他闭上眼睛,竭力搜索着笔记本上这一页的内容。
找到了!
他蘸着满手墨水开始奋笔疾书。
42
铃声响了,相当铁面无私地。
43
班里开始骚动,准备交卷离场,哈利急得满头大汗。
“急什么?”他在惶急中听见那把很适合念诗的嗓子说,“等波特写完。”
全班的羽毛笔掉了一地。
44
这下哈利如坐针毡,三行并两行写完了卷子,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写过最接近于黑魔法画符的字体了。
这下总能交卷了吧!
班长准备起来收试卷,结果德拉科靠在讲台上闲闲地抱着胳膊来了句:“再等等,让波特检查两分钟。”
班长:“……”
全班:“……”
哈利:“……”
他觉得自己的脸快烧起来了,不是因为考试太冗长。
而是小鹿在往树上撞。
45
“我在霍格沃兹参加了六场期末考试,从没见过如此明目张胆的违规举动!”
赫敏赌上了班长的荣誉要投诉德拉科这波骚操作。
但在她走向校长室之前,班里又响起了《费加罗的婚礼》,夹杂着Omega们兴奋至极的尖叫声。
46
故事的尾声,是哈利·波特走进了德拉科·马尔福的办公室。
别多想,他是去问自己的魔药分数,顺带将那本帮了大忙的魔药笔记物归原主的。如果你也曾是个忽然逆袭的吊车尾,你会理解他这份对成绩忐忑又期待的心情的。
但有不止一个人注意到,从他进去到出来远远超过了问分数需要的时间。而且带上门离开时,他的耳朵红红的,嘴唇也红红的,连带那一截从黑色法袍里长出来的细嫩的脖颈,也是红红的。
47
至于德拉科,早在赫敏的投诉被送到邓布利多的办公桌以前,他就坚决地递交了辞呈。
“师生恋是不道德的,”辞呈上如是说。
FIN.
①:这里哈利是在脑补玫瑰颂🌝
姐妹们!是真糖!
【德哈】绝对匹配的EA
Enigma德Xalpha哈
易感期占有欲爆棚只能死对头安抚
「唔...」
哈利的脚步一顿,停在教室门口,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离得近了哈利便闻到空气里飘荡的隐隐约约的小苍兰的味道。
哈利感觉牙齿有些痒,后颈的腺体在隐隐作热,这个味道有点熟悉,不过哈利来不及多想,那个信息素在一点点挑战他的意志力,他怕再待下去他就冲进去将里面的家伙揍一顿了。
哈利作为顶级alpha对于信息素更为敏感,只能通知人找beta过来。
哈利怎么都没想到里面的人是德拉科,难怪熟悉呢,他们之前打架的时候贴得近了哈利就会闻得到。
「根本没办法靠近。」
来...
Enigma德Xalpha哈
易感期占有欲爆棚只能死对头安抚
「唔...」
哈利的脚步一顿,停在教室门口,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离得近了哈利便闻到空气里飘荡的隐隐约约的小苍兰的味道。
哈利感觉牙齿有些痒,后颈的腺体在隐隐作热,这个味道有点熟悉,不过哈利来不及多想,那个信息素在一点点挑战他的意志力,他怕再待下去他就冲进去将里面的家伙揍一顿了。
哈利作为顶级alpha对于信息素更为敏感,只能通知人找beta过来。
哈利怎么都没想到里面的人是德拉科,难怪熟悉呢,他们之前打架的时候贴得近了哈利就会闻得到。
「根本没办法靠近。」
来的人还没接近一点就被德拉科的气势给吓退了,哪怕是beta也不是不能感受到来自信息素的压力,更何况德拉科不是alpha而是比alpha更高一级的Enigma,危险程度是更高的。
防护的人员只好将整栋楼开始封锁,只能就这样让德拉科在这里待到易感期过去了。
哈利也被要求离开,如果再让一个顶级alpha暴躁失去理智那么就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了。
这正合哈利的意愿,他转身就要离开,结果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哈利还疑惑地回头,还什么都没看到就已经被人抱进怀里。
鼻间萦绕着小苍兰的气味,哈利还没反应过来德拉科为什么会跑出来抱自己,人就已经被德拉科抱起来。
德拉科的脑袋埋在哈利的脖颈,滚烫的脸贴着哈利,引得哈利都感觉自己好像被传染了,貌似自己也开始发热了。
反应过来哈利皱着眉就要将德拉科推开:「德拉科你发什么疯,赶紧放开我,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揍你。」
「波特先生,他现在是没有理智的。」
前来防护的人也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接着忙上前跟哈利讲让他不要太反抗,不然可能发生一些什么意外。
德拉科将哈利埋在自己的怀里,眼底满是戾气,看向周围的人。
他现在就像是护食的野兽,只要有生物妄图靠近那么他就会一口咬断他们的生命。
空气里小苍兰的威亚更强烈了,众人纷纷往后退,直到离开了德拉科的视线范围内才感觉呼吸得上来。
哈利好不容易从德拉科的怀里抬起头来,再不抬起来他就会成为第一个窒息而亡的alpha。
不过哈利的挣扎明显引得德拉科的不满,德拉科没有像刚刚的凶恶,只是满脸委屈地看着哈利,眼底满是控诉,就好像哈利是什么负心汉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哈利推搡着的手一缩,有些无语,搞不懂德拉科脑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不过他现在是放不开德拉科,不知道为什么哈利感觉自己现在全身乏力,腺体处传来的难耐是掩饰不住的。
易感期?!
哈利不敢相信自己竟是被德拉科给引出特殊时期,他红着脸窝在德拉科的怀里喘气。
德拉科低头吻上哈利的唇,两人唇齿相碰,先是细水慢流再是海浪翻涌,有一种要将对方拆吃入腹的打算。
但好在哈利的理智还在,他推着德拉科像再来一次的脑袋,掏出手机将给刚刚的beta打了过去。
「哈利先生,您不要着急,我们现在全副武装正在来解救您。」
哈利咬牙看着德拉科,犹豫半晌:「不用,准备一个空宿舍给我们。」
哈利听见电话那边传来惊呼声,脸都烧红了,真是恨不得就这么把德拉科掐死算了,让他这么丢脸。
哈利废了千辛万苦才将德拉科带到准备好的房间里,毕竟那些人又不能靠近不然德拉科就会防备,而德拉科的小动作太多了,他一面要阻止德拉科的手钻进他的衣服里,一面还要安抚德拉科的情绪以免这家伙暴走去将无辜的人揍了。
其他事物防护的人会处理好,哈利只需要处理好德拉科。
「哈利...」
「嗯?」
这还是德拉科从刚刚到现在说的第一句话,哈利还疑惑怎么Enigma特殊时期还会变成哑巴吗?
「我乖乖听话了,哈利不应该奖励我吗?」
哈利拽着德拉科的头发让他直视自己,这家伙还敢讨价还价?明明就是这家伙的原因他才需要这样。
「哈利...」
要死。
哈利咬着牙,看着德拉科眼睛蓄满的泪水,这跟平时傲娇毒舌的德拉科根本不一样,本就长相精致的家伙这样委屈巴巴的模样瞧得人很难不心软。
哈利手上的动作松了松,又有些心虚般抚慰着德拉科的背。
「哈利,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德拉科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和难过,听着让哈利心尖一揪,摸了摸德拉科的脑袋哄着说不可能不要的。
「哈利骗人,哈利到现在都没有吻我。」
哈利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瞧着德拉科委屈的模样犹犹豫豫送上自己的吻。
他原本只想一触即放,不过在哈利要退开的时候后颈被德拉科按住,接着就是暴风席卷般压着哈利加深这个吻,直到哈利要喘不过气拍打着德拉科的手臂的时候才被放开。
「哈利喜欢我吗?」
「不...唔...」
「哈利喜欢我吗?」
「才不...德...唔...放...」
「哈利喜欢我吗?」
「喜欢喜欢,我喜欢你。」
德拉科有些意犹未尽般砸吧着嘴,气得哈利瞪着他要推开。
德拉科不满,然后贴得更近了,他的脑袋凑在哈利的脖颈,哈利的信息素也在刚刚不禁溢出来了。
空气中朗姆酒跟小苍兰纠缠着,德拉科也在纠缠着哈利。
他的手伸进哈利的衣服里,贴在哈利的肌肤上。
哈利喘着气,感觉自己的温度越来越高,他好像真的被德拉科逼出特殊时期了。
这下哈利是真的震惊了,他跟德拉科两个人平日里总是不对付,但是按现在的信息素看他们两个的契合度得多高,德拉科才能将他的特殊时期逼出来。
而且...他甚至没有抗拒的感觉,如果是德拉科的话也是不是不行...
这么想着推搡的力度也小了些,德拉科就像是得到鼓励一般将哈利放倒在床上,俯身压了上去。
燕灵有多he他俩就有多be
燕灵在拿瓦里的小细节和集集糖在这就不多说了,大家了解的都了解了,主要讨论一下峰月演员之间的小细节(不是磕cp太猛上升演员只是单纯觉得他俩be感很好品)
首先是十年前的微博,根据微博互动和后作女主直播透露,他俩谈过基本是真的
[图片]
[图片]
根据时间线推他俩有概率拍铠三的时候就在一起(这样看燕灵更好磕了www)
然后就是去年拿瓦十周年的联动视频,面对面被推过去然后转场擦肩而过回眸,三二一倒数然后合体,以及本人玩梗一瑟辈瑟都挺有意思的但是总给人一种客客气气的生疏感,这点在前几天的铠六发布会结束之后许峰直播里的联动更明显,后面再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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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
燕灵在拿瓦里的小细节和集集糖在这就不多说了,大家了解的都了解了,主要讨论一下峰月演员之间的小细节(不是磕cp太猛上升演员只是单纯觉得他俩be感很好品)
首先是十年前的微博,根据微博互动和后作女主直播透露,他俩谈过基本是真的
根据时间线推他俩有概率拍铠三的时候就在一起(这样看燕灵更好磕了www)
然后就是去年拿瓦十周年的联动视频,面对面被推过去然后转场擦肩而过回眸,三二一倒数然后合体,以及本人玩梗一瑟辈瑟都挺有意思的但是总给人一种客客气气的生疏感,这点在前几天的铠六发布会结束之后许峰直播里的联动更明显,后面再细说
看到这张真的好恍惚,是谁的cp十年了还有售后虽然be感拉满www
话说去年拿瓦周年他俩联动最好品的视频其实是热度不怎么高的曦月单独发的一个BGM为《多远都要在一起》的视频,滤镜类似亡妻回忆录
好品的点在“如果阳光永远都炙热”这句是他们俩的合照互动
“你能不能不要离开呢”那句就成曦月一个人了,联系滤镜的氛围感以及二人之前的关系,还有很久之前邓紫棋对于这首歌的解释“这是一首分手的歌只是以异地恋为题材,你们都误会啦”
异地恋题材,分手的歌,滤镜,两人之前的亲密和现在的拘谨
be感拉满了这波是
(这个算我过度解析了,但原视频真的很有be感)
再往后就到今年的铠甲十五周年铠六发布会了,发布会结束之后许峰开了直播和曾导一起解答粉丝的问题,在粉丝的呼声下和曦月联动了一下,但是连麦全程峰月二人都是客客气气的透出一种生疏的感觉,而且气氛其实是有点莫名尴尬的曦月不怎么接峰哥的话也不怎么看镜头但是跟曾导是很自然的,还调侃曾导为什么不邀请她客串铠六,最耐人寻味的点其实在最后曦月离开直播间的他们那几句对话:
月:等我忙完了到北京找你们玩噢
曾:好好好
峰:最好是
月:欸你这话说的跟我们私下关系很不好一样
峰:私下 私下关系还行吧
月:我跟端木哥私下关系也……还凑合吧,也凑合,和青山私下关系好,和端木以前关系好 现在也就凑合吧
峰(摸鼻子):别这么说
整体连麦两个人虽然也开开玩笑什么的但是真的很拘谨,气氛尬尬的尤其是最后这点,而且最后曦月说完私下关系这个话题之后许峰的眼神幻视燕灵被宾馆老板开玩笑灵灵说只是朋友之后端木的神情(这个算是我过度脑补了但是be感确实微妙)
最后曦月离开之后许还说了一句好可爱,曾导还打趣说是不是突然感觉好孤独什么的少了一个人
害,也算是一点售后了虽然bebe的【手动狗头】(不怎么会操作老福特不会打表情)
听说许峰现在有对象了而且当年和曦月好像不是和平分手,童年cp也只能是童年cp了害
最后祝福两位各自安好
【李燃×沈耀】恋爱小事(二)
04 兔子
如果一定要用一种动物形容自己,那沈耀百分百确信自己是一匹狼——目光带着狠劲、杀人也不会眨眼的冷血动物。
但在李燃眼里,沈耀更像一只兔子。被拎起耳朵会双脚扑腾扑腾不停、偶尔急了会咬人但对他毫无攻击性可言的兔子。
第一次听到李燃这种看法时,沈耀什么也没有辩驳,单单从冷笑声里透出几分不服气与不屑一顾。巧的是,李燃正好在他撇头的瞬间捕捉到他发红的耳根。
连披着的狼皮都在此刻被扒得一毫不剩。
更巧的是,第二天晚上,李燃学习用的台灯就遭到了物理性损坏,奄奄地倒在那张杂物间里那...
04 兔子
如果一定要用一种动物形容自己,那沈耀百分百确信自己是一匹狼——目光带着狠劲、杀人也不会眨眼的冷血动物。
但在李燃眼里,沈耀更像一只兔子。被拎起耳朵会双脚扑腾扑腾不停、偶尔急了会咬人但对他毫无攻击性可言的兔子。
第一次听到李燃这种看法时,沈耀什么也没有辩驳,单单从冷笑声里透出几分不服气与不屑一顾。巧的是,李燃正好在他撇头的瞬间捕捉到他发红的耳根。
连披着的狼皮都在此刻被扒得一毫不剩。
更巧的是,第二天晚上,李燃学习用的台灯就遭到了物理性损坏,奄奄地倒在那张杂物间里那张小巧的书桌上。李燃似是早有预料,笑着从包里掏出那把惯用的螺丝刀,上手便是一顿轻车熟路的拆卸。
所幸肇事者砸得不狠,且修台灯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不到一顿晚饭的时间,台灯的微亮便重新洒在他摊开的物理课本上。
洗完碗的葛奶奶正好推门而入。
“奇怪,真奇怪。”
李燃听见她轻声自言自语着:
“这沈少爷,平时不是最爱吃胡萝卜了吗……怎么今晚一点也不愿意吃了呢……”
05 糖
李燃发现自己的兜里多了几颗糖,沈耀早上在吃的那款。
“你今天早上一直盯着我的糖,”沈耀故作漫不经心道,“看你喜欢,赏你几颗。”
李燃一时不知该怎么向他解释自己当时的行径。看沈耀吃糖的时候,他不由自主想起两人第一次正式交流——他想用那颗糖向沈耀示好,却被他淡漠地隔绝在外。
说不定沈耀只是不喜欢吃糖罢了。李燃又开始自己从小到大最擅长的、只够说服自己一人的自我安慰。
现在看来不是。
“当时在车上,怎么不接我的糖?”李燃有些沮丧地对他开门见山。
“这么久了,怎么还惦记着这件事?”
沈耀的眼神躲闪,没有想要回答他的意思。他选择开启自己重复无数次的逃避机制——掏出蓝牙耳机往耳朵上戴,却在前一瞬听到李燃小声嘟囔:
“我以为你不喜欢吃糖……原来是不喜欢我给的。”
外人从来不可能听到李燃说出口的、带着一些孩子气的话,就这么落入沈耀耳里。
沈耀差点就忘了,他们两个是一类人。
敏感、脆弱、毫无安全感可言的一类人。
沈耀叹了口气,把耳机又放回了口袋:
“因为你说,那是我弟弟给的,我不喜欢。”
在李燃反应的几秒里,一颗水果糖入了口。清新的草莓味在他的舌尖溢开,直直往他的心底沁。
伴随着一个稍纵即逝的吻。
“这回好点了吗?”
有些呆滞的李燃点点头,刚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嘴里却又被沈耀手起手落塞进一颗糖。
“要不你还是别说话了。”
沈耀觉得,还是把逃避机制重启一次更保险。
可惜沈耀这回没能逃避多久。当天晚上,他便迎来了克制的敲门声和鬼鬼祟祟伏着身子的李燃。
以及——被塞得怀里快要盛不下的糖,与那句迟到且未来再也不会迟到的:
“李燃给的。这是李燃给沈耀的糖。”
06 痛感
尽管向李燃保证过不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沈耀身上还是常会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口。掐痕和烫伤交叠,烙得李燃的心脏生疼。
后来的他没有再质问,只是沉默着熟练地翻出医药箱,抓过沈耀白皙的手臂给他上药。
“再给我一点时间。”
李燃听见沈耀小小声对他说。
另一条手臂袒露在眼前时,沈耀愣了愣神。他不明所以地看向手臂的主人,那人的眼神里没有显露什么悲悯或凄切的神色,但是有些安抚他的笑意。
“掐我的话……会让你感觉好些吗?”
这或许是李燃能想到的最好的,既能让沈耀状况好转,又可以让他少些伤口的好方法。
沈耀的指尖触上那片小麦色的温热,又触电般地缩了回去。
“你不懂,李燃。”
鼻子居然有些泛酸。
他自认为自己面对外界的躯壳坚不可摧,哪想过被这笨拙的关心软化了棱角。他抽回还未上完药的手臂,撑起身体想要逃开,却坠入了李燃的拥抱里。
“我……我是不太懂。但我会一直陪……”
突如其来的吻带着一股不留余力的狠戾。沈耀追着他的唇又吻又咬,向一头莽撞寻求发泄的小兽。两人本就不精进的吻技在盲目冲动中把局势搅得更加混乱。
也不知道是谁的嘴唇先被咬破,铁锈味四散。李燃想要把怀里的人推开,沈耀却紧紧拽着他不肯放手。
痛。沈耀喜欢这种痛。
他期待着这连带着刺痛感的铁锈味能够持久一些,再持久一些。
“再接一个吻吧,李燃。”
沈耀直勾勾地盯着他。
“刚刚说好的,你会一直陪着我。”
tbc.(或许)
【郑伟黄誉博】转身
真人向,OOC预警。
可能偏豆蓝?
双向暗恋终成眷属,可以结合着我上一篇文《只是朋友》一起看。
——————
也许你追的人会突然转头,这便是一切的开始。
结束了关于《二哥》的所有宣传路演以及各种活动以后,郑伟被经纪人哥哥放了一个小小的长假。
郑伟的工作一直很忙,是那种忙到连好兄弟黄誉博都能吐槽不是手机里的照片都快忘了他的样子的程度。
但他还挺享受工作忙碌的辛苦。突然这么一个小长假,他其实反而觉得有点无所事事。
正考虑着要不要回家一趟,郑伟就又接到了一个电话要他回南京一趟。
经纪人哥哥在电话里说有个角色适合他,导演正巧在南京出差几天有时间给他试镜。
一听到有工作,郑伟...
真人向,OOC预警。
可能偏豆蓝?
双向暗恋终成眷属,可以结合着我上一篇文《只是朋友》一起看。
——————
也许你追的人会突然转头,这便是一切的开始。
结束了关于《二哥》的所有宣传路演以及各种活动以后,郑伟被经纪人哥哥放了一个小小的长假。
郑伟的工作一直很忙,是那种忙到连好兄弟黄誉博都能吐槽不是手机里的照片都快忘了他的样子的程度。
但他还挺享受工作忙碌的辛苦。突然这么一个小长假,他其实反而觉得有点无所事事。
正考虑着要不要回家一趟,郑伟就又接到了一个电话要他回南京一趟。
经纪人哥哥在电话里说有个角色适合他,导演正巧在南京出差几天有时间给他试镜。
一听到有工作,郑伟立刻订了飞南京的机票,要经纪人哥哥帮忙约一下和导演第二天见面的时间。
两个小时的飞机,一路上郑伟都在仔细的研读经纪人哥哥给发来的人物介绍和部分剧本,等到了南京禄口国际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七点了。
郑伟拖着行李习惯的往外走的时候又接到了消息说给他约的时间是上午九点的某某地点。
他看着眼熟,立马停下来用地图查了一下发来的定位,发现这个地方果然离南艺不过就一条街的距离,正好他今天晚上可以先在自己的宿舍休息。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就出门坐了平时回南艺的那班车。
然后就困到睡着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要到了,郑伟又翻了翻手机,百无聊赖中却猛然想起来现在已经是暑假期间,自己的宿舍想必已经断水断电没人了。
“在干嘛?”
正在郑伟懊恼自己记性之差临时在网上翻找可住酒店的时候,一个消息突然弹了出来。是黄誉博发来的。
郑伟叹了一口气,打字回复道,“在倒霉。”
“?你在哪里,是不是有什么事了?”
“嗯……”突然想起黄誉博似乎还在南京没回家。郑伟看着手机屏幕,打了一个可怜的表情和一个“无家可归……”
像在求他收留一样。
最后郑伟还是觉得不妥,一个字一个字给删掉了。
也许跟他说也没什么用,还是找酒店吧。郑伟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回他,默默的关掉了对话框。
可就算他不看,黄誉博一个个的信息还是像是连珠炮一样跳出屏幕。
“兄弟,到底怎么了?”
“有事就说好吗?!”
“喂!郑伟你怎么回事啊!”
“回我一下赶紧的!”
“……”
信息多到郑伟一点开就有些好笑。不禁想这人怎么这么能操那么多心,他又没说他怎么了呢就表现的这么着急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就笑着回复了个,“没事,你发这么多信息确定不是预谋故意骚扰我?”
“关心你好不好,好心当成驴肝肺!”
“是是是,我错了行不行。”
“废话,到底有事没?”
“真没事。”
“真的?”
“嗯。”
回完嗯之后那边半天没有回答了。郑伟等了好久,对方正在输入显示好像在犹豫着什么,出现又消失。
等了好久终于没了动静。
对话结束了吧,郑伟收起等待,放下一和他说话就习惯性上扬的嘴角按灭了手机屏幕闭上了双眼。
突然。消息又弹了出来。
郑伟打开,是他发来的。
“好好吃饭。”
……吃饭吗?
他看了这四个字好久好久。最后竟然莫名觉得饿了,默默决定一会儿下车了还是去吃点东西吧。
就,真的是饿了。
才不是因为某人的提醒。
郑伟在心里特别强调了一下,才又看着窗外风景继续靠着座椅背然后闭目养神。
最后郑伟是拖着行李找了一家最近的酒店。连着赶过来实在是太累了,他也来不及怎么选了,放下身份证放在前台柜台上想要赶紧订一个房间休息。
然而卸下口罩验证身份的时候。郑伟却结结实实的被旁边一只大手紧紧的抓住了胳膊。
慌忙抬头,竟然是黄誉博。
“你怎么……”
郑伟话说了一半,就因为与那人冷漠的眼神对视心虚了起来,任由黄誉博不由分说拿回了他的身份证,对前台说了句,“我朋友,来找我的。”然后就拎着他的箱子往楼上走。
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郑伟确定感受到了低气压,犹豫了一下,还是连忙跟了上去。
眼前人走的很快,仿佛不想让他跟上似的,可是当他真的不跟的时候却又慢了下来像在等他。
跟他走进一个房间之后锁上房门,郑伟就尴尬到当木头人了。黄誉博安置好他的行李以后就自然的打开了电视,然后理都不理他的趴在了床上开始拆零食。
看着电视边吃边笑的灿烂,仿佛身边没他这个人一样。
郑伟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微微叹了口气选择投降。
“誉博……”
实话说,郑伟这一声怪苏的,还带着一丝丝可怜巴巴的尾音,就仿佛在求饶一样。
黄誉博只眨了眨眼就压住了嘴角的笑意,但是还是没去看他,只是拍了拍手坐了起来。
意思很明显。
解释。
郑伟无可奈何,但也知道这人这样就是不生气了,于是就顺势坐在了他旁边主动的搭上他的肩膀,诚恳道,“我也没想到你正好也在这里……”
话说半句黄誉博整个炸毛了,“那你不知道我在南京?你不来找我?我问你半天你回我个没事,你还好意思说?”
“那不是怕麻烦你……”
“麻烦?”黄誉博直接冷笑了,“是啊真够麻烦的。麻烦的以后郑伟同学可以不用来我宿舍找我了。”
“那不行!”
“我俩这,我还能不找你……”
黄誉博冷静了一下,还是把郑伟推开了,眼神不对,“行了……我知道了,现在收留你,你先放开我。”
郑伟也从来不是没眼色的人,察觉了黄誉博莫名的烦躁之后果断的松开了他谢恩,“谢友隆恩——”
黄誉博终于被他的样子逗笑了,直接给他胸口上来了一拳,“别跟我犯二。”
“是!”郑伟做了一个“respect”动作,转身就走,“友友想吃什么我去楼下买——”
“嗯?不是说让你吃饭的吗?”黄誉博怀疑的眼神。
“报告兄弟,我吃了!但是现在还想吃!”郑伟义正言辞。
黄誉博又一次被他严肃的表情逗笑了。
所以现在这个情况,实际上是还是得和誉博睡一起了,而且还是比宿舍的单人床大上一点的标准床。
行吧。
他也没想到就随便订个酒店都能遇到他正好在。而且来南京不告诉他是他理亏,好兄弟这么好的关系住一间睡一张床也着实没什么的。
但是这一切都得基于他们真的得是好兄弟。
不是说他们现在不好。
而是……他们两个之间似乎有些不对劲。
自从那次路演黄誉博对他游戏的那次表白以后,郑伟就逐渐发现似乎什么都不对劲。
兄弟情似乎……不那么纯洁了。
郑伟对这一切都有点慌张,更懊恼于自己不对劲的后知后觉,然而问到他自己该怎么去处理这些思绪的时候,郑伟想到的却是,离他远一点。
离他远一点,也许就能躲开他玩笑一般的告白,等自己哪一天能重新再坦然。
所以他才会对他的信息不回复,对他的微笑视而不见,对他的请求不置可否……
他就想,如果有天黄誉博知道他这么想的话,是不是会嘲笑他对一个游戏中的玩笑竟然认真?
该怎么办呢?
郑伟叹着气看向那边洗完澡正在耍手机的黄誉博,收拾着东西磨磨蹭蹭的就躺在了床上,犹豫了好久才对他说了一声,“别熬夜,赶紧睡觉。”
黄誉博抬眼看了看他,“头发湿的,你先睡吧。”
于是郑伟松了口气。
心里无数遍默念赶紧睡着吧,明天还要见导演,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黄誉博终于打算上床睡觉的时候他提前睡着了。
只剩下黄誉博一人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静静的躺在了他的身边。
郑伟的睡姿其实很乖,像他的性格,只是……一个胳膊横跨过来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揉在了怀里。
黄誉博习惯般叹了口气,但没有挣扎。
……只是喜欢抱人。
说他睡姿坏折寿,其实也是因为他睡着了会不由分说的抱着你,让你紧张到半夜都睡不着第二天起不来。
黄誉博不是没有按照正常的朋友之间设想过这样其实也没必要紧张,但是他还是做不到。
习惯他每一次触碰,可是还是会因为每个触碰心动,即使是无意的……
竟然也会觉得温暖。
“晚安,郑伟同学。”
和以前的每次一样,晚安。
黄誉博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郑伟还在睡。黄誉博背着他,却还是感觉到他是面对着自己的。
静静的躺在原地,黄誉博还是没有忍住的缓缓转过了身子。看着他的毫无防备的睡颜,眼神就没忍住的带了难过。
得不到回应的热情,要懂得适可而止。
他明白。
可是这样的距离,这样的靠近,近到能看清楚他每一根睫毛,可以感受到他每一次呼吸的温度……抬起的手指想保持距离,却又情不自禁的想触碰。
如果月亮就在你手边,你能忍住不踮脚去够吗?
更何况他不仅想够到,还贪心到想占有。
黄誉博闭上双眼,感受他在身边的拥有,假装着露出一个微笑。
“几点了……”
郑伟突然出声,黄誉博慌乱的收起贪恋的神色,睁眼看了看旁边的手机。
“我去郑伟你会是九点是吧?!八点半了!!”
“你说几点了?”郑伟瞬间清醒。
“赶紧起来换衣服去啊!”黄誉博翻身爬起,抓起手机就赶紧打滴滴,“我的天你闹钟呢郑伟,你闹钟是进水了吗?”
“我也不知道它为啥不响。”郑伟也连忙冲进了卫生间,慌乱之间居然发现自己没带衣服,“誉博,我衣服……”
“你是个傻子吗?”黄誉博一边抱怨一边去翻他箱子,竟然有密码,“我天你破箱子还设什么密码!”
“你知道密码啊……”
“来不及了穿我衣服吧。”黄誉博越急越打不开,一把推开箱子去翻自己衣服了。
……
终于把人拾掇好推出房门的时候就剩二十分钟了。郑伟坐着车走的时候黄誉博还在窗口目送他。
“简直笨蛋。”黄誉博冷哼了一声。
“感谢兄弟手快。”信息响了。
“练的。”黄誉博还是勾起了嘴角。
我自己今天要干嘛来着?
我去!
营业一天,两个人都在晚上八点多左右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郑伟是先到的,所以还利用自带的锅做了饭。
他走到哪里都习惯自己做饭,黄誉博也喜欢跟着蹭。
所以这次来南京明明才三天的时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带了小锅。
也不是想做给他吃啊,就顺便。
所以郑伟这次只是简单的做了某人挺喜欢的小火锅,然后开了两瓶啤酒。
然后某人刚一回来就激动到冲了进来,“郑伟你做饭了?”
“对啊。”郑伟回头去看他,贤惠的笑了一下,“拿吃的感谢你。”
“还挺有良心。”黄誉博这么说着已经迫不及待了,假装矜持的洗了洗手,就迅速的坐在桌子前面。
“那,开吃?”郑伟无奈的笑。
“先干杯,跟我说今天怎么样?”黄誉博倒了杯啤酒递给他,笑的灿烂。
“那肯定……过了呗……”轻轻的干杯,抿了一口去看黄誉博,“你呢,今天?”
“挺好的,我的第二个MV正在筹备了。”发现他现在还是穿着自己的衣服,黄誉博笑的更加灿烂,移开眼神,喝了一大口就开始大快朵颐。
“那很好。”郑伟也开心起来,“到时候我要第一个看。”
“想得美你谁啊你!”
“是你好兄弟哈哈哈哈哈这都不行。”
“不行,哈哈哈哈你得是我家人。”
“那为了第一个看你MV,我就当你家人。”郑伟笑着,抬眸发现黄誉博不说话盯着他的眼睛看,连忙去给他添酒,“开玩笑哈哈哈我又来不及当你爸爸了……”
“你滚!”黄誉博恍然收回视线,愤愤的干了一大口啤酒,“我把你当好兄弟你居然想当我爸爸……”
“哈哈哈哈这不是想当你家人吗……”郑伟笑的很不克制,把黄誉博喜欢的都挑到他碗里。
“当家人不是还有一个方式……”黄誉博意识到了什么,不说话开始默默吃碗里的东西。
“……”郑伟默契的不接话,装作没听见继续给他添酒。
所以一直添酒后果就是,黄誉博喝醉了。郑伟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黄誉博已经开始一点点往他身上靠了。
“誉博?”
郑伟连忙接住他的身子把他靠在自己身上,看着他微红的脸颊和迷迷糊糊的双眼,暗道一声大事不妙。
黄誉博以前在外面跟人喝酒喝醉了,回去之后他要是在南艺就一定是被拉去照顾他的那一个。
因为这人喝醉了要人哄,室友谁受得了啊就整只扔给他了。
所以他也是见识过黄誉博同学喝醉以后……鸡飞狗跳的样子了。
然而祸是他闯的,只能他认了。
于是郑伟来不及收拾一下就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将人往床上带。
然而将他放倒在床上以后,郑伟皱了眉头。在先给他换衣服还是先收拾桌子之间的选择中犹豫了。
最后选择了先去找马克笔。
哈哈哈哈多好的机会,还不得好好捉弄一下给他化个熊猫妆。
hia hia hia hia~
郑伟打定主意弄来了一只马克笔,脱掉笔帽就趴在床上小心翼翼的凑到了他旁边。
黄誉博无意识中带着些许酒气的温热鼻息措不及防缠绕上他离的过近的脸庞,还是染红了脸颊,让它滚烫了起来。
郑伟睁大了双眼,多出了些许局促,犹豫着要不要退开。
黄誉博的桃花眼这时竟然睁开,春水一般的流波在眸中一点点迷惘的勾勒着郑伟的样子,脸颊还微微泛着粉。
“……誉博?”
郑伟被他迷茫的眼神看的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下一秒黄誉博却眸带微光看着他无意识还笑的好灿烂。
他笑起来的时候眸子里闪烁着的一定是星星。
郑伟不合时宜的想了这么一句话。
手里的马克笔掉了下去。
好想去触摸星星。
郑伟想。
他看着自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轻轻缓缓地在那人微红的眼角处落下了一个虔诚的吻,似乎都尝到一丝甜。
然后吻就落在了唇上,像是克制不住一样的勾人。
黄誉博眼中迷离眸光破碎微弱却清晰的矛盾,竟还小心翼翼的回应,甚至用齿尖轻轻去咬他的唇瓣。
“黄誉博……”
郑伟好迷茫的叫他的名字,觉得自己真的好像是在摘星星,只知道贪婪的去触碰那些光,却不知该怎样才算够了。
也许就不该喝酒。
那时他只能分出一丝神智去想。
……
郑伟回了一趟南艺。
他什么也没带也不想莫名其妙的离开但一时也真的不知道往哪里去了,于是就回了校园。
已经暑假的南艺少了许多人,但是还有有许多学生留在学校,稀稀落落的有人在校园里散步。
他不知道该去哪,游荡到了蔷薇墙。
南艺的蔷薇正处在花期,粉色的一片香软在此凑成了一个暧昧的网罗,时不时随着风轻轻的摇曳,倒像是在撩有心人的心弦。
他默默的捡起地上的一些花瓣,坐在了一边凝视着它们。
他很喜欢蔷薇,所以也格外喜欢这片蔷薇墙。第一天来的时候他就这么告诉了黄誉博。
黄誉博当时笑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喜欢这种东西,在遭遇他的白眼以后才笑着说也挺好的。
直到今年蔷薇花刚开的时候黄誉博就给他发了和花合照的照片。
还跟他说,每年都不巧没碰到南艺蔷薇最好的时候,终于今年碰到了你却不在,问他喜欢吗。
那时他回答的是挺好的。
……
挺好的,但没你好看。
所以更喜欢你。
现在想来,连郑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时的想法叫喜欢,更看不出其实黄誉博在等他说喜欢。
和你喜欢的在一起,能粘上一句喜欢。这是他说的。
说的时候看着他好认真。
只是他没听出来那是他的表白,因为那是又不知道是哪一次玩笑的话题。
而现在玩笑被揭开,他才发现这么多年有个他竟然一直在悄悄说喜欢。
黄誉博是清醒的。
他太了解他了。黄誉博喝醉很疯,喜欢说醉话喜欢唱歌,醉酒以后绝对不会是昨晚那个乖巧样子,明明就是等他上钩。
但他又何尝不是呢?
清醒的,但还无法拒绝。
好像从那次路演的告白玩笑开始就不对了,但又不像是从那开始。
他其实也不过是和他在一起,去关注关于他的一切,睡觉前总习惯到看看对方有没有发来一个晚安,见到他的时候会微笑,完全习惯的触碰,看到他的回复会勾起嘴角……
是这些他以为是正常的动作和想法,全都在他那个玩笑般的“我喜欢你”背后显得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他不是知道的嘛?
黄誉博这个人最擅长把真心话藏在玩笑里然后制成一个迷宫让人去闯。
竟然久而久之也成了习惯。
你习惯说爱我,我习惯听不见。
那这次呢,郑伟,你听见了吗?
郑伟恍惚间听见黄誉博难过的在问,错愕的抬起头来才发现是吹过蔷薇的风声。
可是他好像看见黄誉博就在他眼前,眼神还是那样清楚,冲他笑的时候神色却像是在哭。
那这次,你听见了吗……
……
郑伟回去了。
打开房门的时候一眼就能看见黄誉博正坐在窗边看外面,背影看上去好孤单。
听到他回来黄誉博才回头,眼眶明明好红,却还有心思装作漫不经心笑着开对他开玩笑,“还以为你跑了呢,不至于吧又不需要负责。”
“是。”郑伟被他现在还能装的语气直接气笑了,“不就是睡了个兄弟而已嘛。”
黄誉博笑不出来了,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郑伟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过去。
“我喜欢你。”
“喜欢很久了。”
“可以在一起吗?黄誉博。”
……
双眼被突然捂住。
郑伟不知所措的被一只手抱住,带着泪的吻就一个个落在了唇上。那人似乎带了放肆和莫名的凶狠苦涩和终于等到的发泄去吻他。
“请问黄誉博同学,我表白成功了吗?”
郑伟用带泪的眼笑着去看黄誉博哭的红到不行的眼睛。
“废话,”黄誉博很难克制嗓音里的颤抖,却故作不在乎的傲娇,“你都求我了作为好兄弟我还能不答应?”
“这次不是开玩笑?”郑伟调侃他。
“这是什么话……我从来就没有和你开过玩笑好吗……”
“那……”郑伟笑着去擦他的眼泪,“以后多指教了,黄誉博同学。”
他明明早知道,这人那么久止于唇齿掩于岁月的,无非一个他罢了。
成为爱人后一切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他们还是会一起睡一起吃一起打闹,但是又好像有什么变得不同了。
对黄誉博来说,也许是可以光明正大和他十指紧扣的坐在奶茶店里喝同一杯奶茶,不去刻意掩藏看向他的目光,也不必再斟酌关心的字句用朋友的语气说出来,可以在醒来时明目张胆在他因为自己目光紧张到抿唇的时候突然吻他一下。
每当那些时候,他们才会真的意识到,他们真的真的在一起了。
然后又会交换目光,害羞的低下头。
也许……就还表现在他们十指相扣的朋友圈评论下他俩共同好友的一个个卧槽和我就知道你们不对劲。然后八卦的给他发消息问真的假的。
郑伟总是认真的回复每一个关心他们的人,仔仔细细的打字,“真的,我和誉博在一起了。”
而每当那时黄誉博都没有丝毫耐心的抓过郑伟的手机直接一个语音过去。然后不顾手机轰炸成狗。
最后郑伟只好全调了静音。
只是成为爱人的时间还太短,仅仅一天过去,预计在南京三天的郑伟就要回北京了。
黄誉博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拦也拦不住的把MV筹备又推后了一天说要送他去机场。
郑伟当然不想让他耽误工作,而且自己来来往往这么久又不是不认识路。
但黄誉博只会甩一句,我现在是你男朋友。让他哑口无言。
最终两个人还是一起坐上了去机场的班车。
车上他俩并排坐着不说话,看腻了窗外的车影成群的在穿梭的树影子,黄誉博就插上耳机靠在郑伟肩膀上听歌,顺手塞上一个给郑伟。
等歌也听腻了,就收起耳机只享受两个人腻在一起的时光。
郑伟看着黄誉博阖眼时投下阴影的长睫毛,忍不住伸手去拨弄一下,就换来那人盛满笑意的眸子睁开看向他。
过了一会儿就突然好想叫他。
“小波。”
郑伟看他被车摇到打瞌睡,就突然笑着去喊他小名。
黄誉博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之后意识到这人是第一次这么叫他,于是抬起惺忪的双眼去看他。
“干嘛这么叫我?”
“不干嘛,觉得可爱。”郑伟说完就笑着去看窗外。
黄誉博毫无诚意的哼了一声,然后假装漫不经心的问他,“可爱算表白吗?”
“你说呢?”郑伟反问。
“哦……”黄誉博重新闭上眼睛,看似不在乎的勾起了嘴角,很久才突然说,“那你又成功了。”
郑伟失笑的去看他,他却不肯睁眼了,只是默默和他十指相扣。
再甜的旅程也有终点。
机场大巴总算还是到了目的地。黄誉博帮郑伟把行李从车底拖出来然后送到登机口外,这就是该告别了。
黄誉博有些难过,但还是把箱子递给了郑伟,“路上小心,到了给我打电话。”
郑伟接过箱子点了点头,看他难过自己心里也不太好受。
“凑过来点誉博。”
于是郑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黄誉博嘴角轻啄了一下,然后害羞到拉起箱子就跑。众目睽睽的机场已经用完了他全部的勇气。
于是只剩下刚反应过来的黄誉博看着那慌乱的背影禁不住笑了出来。
然后发现自己脸也好烫。
走出机场的时候收到了他发来的消息。“拜拜,等你回家以后来北京。”
“搞完MV就赶快回家,注意安全。”
“爱你😊”
黄誉博想象着郑伟打这些字时认真的表情,不由又对着空气笑出了声。
谁能想到,有一天自己追的人会突然转身,爱你就真的就被赋予了想要的含义。
然后连以往漫长日夜里无望等待的苦涩都在一瞬间染上了甜。
——END——
【搞笑】张若昀刘端端乱入庆余年
沙雕欢脱文,两个显眼包的搞事之旅。
简介:两个加一起七十多岁的老干部,参加剧组聚会正你一句我一句友好交流。
天有不测风云,嘎一下两人穿越了。
站在城门前大眼瞪小眼,至于谁大谁小?显而易见。
“久…久未谋面,你瘦了。”刘端端看着眼前陡然的转变,吓得脑子发懵,结结巴巴说出这句台词。
张若昀也机械地说出曾经背了好久的台词。
场面稳定下来后,对视,眼里都没有针锋相对,只有叽里咕噜搞事的想法。
毕竟两人性格相投,都是显眼包◔.̮◔✧。
注意:本文不磕演员cp,嗑闲泽,不走剧情,ooc致歉。全文4.2k字,一半在正文,...
沙雕欢脱文,两个显眼包的搞事之旅。
简介:两个加一起七十多岁的老干部,参加剧组聚会正你一句我一句友好交流。
天有不测风云,嘎一下两人穿越了。
站在城门前大眼瞪小眼,至于谁大谁小?显而易见。
“久…久未谋面,你瘦了。”刘端端看着眼前陡然的转变,吓得脑子发懵,结结巴巴说出这句台词。
张若昀也机械地说出曾经背了好久的台词。
场面稳定下来后,对视,眼里都没有针锋相对,只有叽里咕噜搞事的想法。
毕竟两人性格相投,都是显眼包◔.̮◔✧。
注意:本文不磕演员cp,嗑闲泽,不走剧情,ooc致歉。全文4.2k字,一半在正文,一半在彩蛋。
有换装情节哦,漂亮的红衣端端。
众所周知,张若昀性格开朗,尤其在人多的地方。
同样,刘端端也不遑多让,自然而然就诞生了当时的名场面———“张若昀刘端端手牵手走红毯”。
评论区网友锐评1:哈士奇牵着羊驼。
评论区网友锐评2:瞧瞧笑得不值钱的样子,我第一次看见哈士奇后槽牙长啥样。
年龄相仿,个性相投的两人关系不错,也是可以交心的朋友。
时间久了,张若昀也不叫刘端端哥了,毕竟总“团伙作案”搞点事情,要么拉着在剧中扮演王启年的田雨老师跳个潮舞,要么抢走“太子”的电风扇,大多数时间在互坑。
嗯,算是损友。
因为庆余年的热播,剧组有路演,顺便聚会,两个人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在聚会上,你一句“刘老师”,我一句“张老师”,互相恭维起来。
二人皆是要绷不住乐的状态。
在旁边张昊唯可不管这些,就是“哈哈哈哈哈”。
在魔性笑声的入侵下,刘端端率先破功,笑得眼泪都快淌出来,伸手假装抹抹眼泪擦张若昀衣服上。
“啊”张若昀一蹦三尺远,随后也忍不住笑。
刘端端看呲着个大牙笑成花似的张昊唯,又假装摸摸眼泪快速擦他衣服上,说道:“你也有份。”
“好哇你,小心你的发型。”张昊唯作势要伸手。
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
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光芒过后,刘端端和张若昀消失不见,只留下附近的张昊唯还在伸着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见鬼啦?!”
旁边的演员也意识到了,现场一片兵荒马乱。
———————————————————
“久…久未谋面,你瘦了。”刘端端看着眼前陡然的转变,吓得脑子发懵,但脑中记忆让他结结巴巴说出这句台词,顺手捏了捏眼前的“范闲”。
张若昀吃痛,眉毛紧皱,下手还挺重,顺嘴说出下一句台词。
二人不动声色地打量这里一切,先不说怎么到这里的奇怪现象,就说这么多杀气腾腾的士兵,宏大古朴的建筑,看着心眼子多得一批的“张昊唯”,这些都让他俩意识到———穿越了。
穿到庆余年了,应该是大公主和大皇子不肯让步的桥段。
张若昀悄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刘端端,发现他侧着头大眼睛转个不停,也不说台词。
刘端端也穿了,他很肯定。
正巧刘端端抬头,二人视线相对,互相确定对方身份,原本范闲和李承泽的火药味没了,气氛变得猥琐起来。
等着二人互掐的太子,还纳闷这两人说一句话就没有下文了,脑袋有点懵,这居然不掐起来?
他还等着和稀泥呢!
墨迹了会,公公传来庆帝的口谕,让他们几个前去觐见。
张若昀被单独叫走,心里暗骂:不想见那阴险老头,抱歉哦陈老师,不是针对你,是庆帝。
该来的总会来,他还是乖乖跟老太监走了。
殿内,几位皇子呆在一起说着小话,桌子上摆满精美的食物,等皇帝和范闲到来一起用餐。
刘端端手里捏着石子,望向小湖,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编剧为了表现二皇子的性格肆意,特意安排打水漂这个片段。
关键是他打的不好啊,剧里都是剪辑的。
太子看着二哥僵在那里,刚准备过去和他“兄友弟恭”一番。
刘端端下定决心,扔个石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关键的地方,对付一下得了。
狠狠往湖里一扔。
“噗通”
并不晶莹剔透的湖水霎时间被激得老高,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绿黄绿黄的,直直飞向旁边的太子。
太子还没开口就被湖水溅了一身,然后怀疑人生。
很难不怀疑二哥这是故意的,为了维持自己的仪态,他咬咬牙夸奖道:“二哥这水漂打得真是生猛啊!”
刘端端干干净净地站在那里,尴尬道:“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李承儒走过来,看看二人,说:“你们两个还是那么友爱。”
。。。
空气很安静,三皇子李承平都感觉到了,在一旁不敢说话。
张若昀被两个太监架进来,敷衍地喊疼。
因为范闲欺君,总归要惩罚,庆帝为了做给几个皇子看,与他演戏。
饭桌上,刘端端和张若昀安静如鸡,只顾着炫饭。
旁边的李承平,弱弱地凑近刘端端耳边说道:“二哥,你和范闲很久没吃饭了吗?”
刘端端僵住了筷子,演员要控制体重,今天突然可以随心所欲吃饭,一下子没控制住。
张若昀是纯粹觉得做的太好吃了。
庆帝开了个他俩的玩笑,然后像个NPC似的询问张若昀神庙位置。
“回陛下,确有神庙……”接下来张若昀大概把台词说了下,毕竟有些日子了,记得不太准。
张若昀和刘端端默契地没再说话,一个怕个妹妹招来亲事,一个怕自己被庆帝赐婚。
酒足饭饱,和庆帝行礼告别后大家各自离去。
唯有庆帝站在原地摸了摸后脑勺,他好像忘了什么。
天色渐暗。
张若昀仗着范闲这副身体武功高强,当天晚上就摸进了二皇子的住处。
【闲泽】说什么爱(花吐)
ooc预警,书剧设定都沾点,慎入。
花吐梗,私设肢体接触仅能缓解病症,不说爱不会痊愈。
二姐姐好不全也死不了,都嘴硬王者。
范闲黑化有,范闲占有欲有。二姐姐死不承认有。
闲泽就该这样心照不宣,纠缠到天荒地老。
一发完,正文5000+,彩蛋1000+,近7000,祝看文愉快。
彩蛋不影响正文,粮票免费解锁。
---------------
名噪一时的小范大人出事了。确切的死讯传回京都时,还是掀了阵风浪。
尤其是那些似真似假的消息里又夹杂着些许捕风捉影的皇室秘辛,哪怕是帝王重压,也封不死街头巷尾的窃窃私语。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正窝在皇子府新扎的秋千里捏着那本烂熟的红楼...
ooc预警,书剧设定都沾点,慎入。
花吐梗,私设肢体接触仅能缓解病症,不说爱不会痊愈。
二姐姐好不全也死不了,都嘴硬王者。
范闲黑化有,范闲占有欲有。二姐姐死不承认有。
闲泽就该这样心照不宣,纠缠到天荒地老。
一发完,正文5000+,彩蛋1000+,近7000,祝看文愉快。
彩蛋不影响正文,粮票免费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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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噪一时的小范大人出事了。确切的死讯传回京都时,还是掀了阵风浪。
尤其是那些似真似假的消息里又夹杂着些许捕风捉影的皇室秘辛,哪怕是帝王重压,也封不死街头巷尾的窃窃私语。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正窝在皇子府新扎的秋千里捏着那本烂熟的红楼重头再翻一遍,谢必安的亲笔传信早就呈在李承泽的面前,京城里不会有人比他得知这个消息还早。
范无救立在李承泽身边,看着从头到尾都丝毫不起波澜的主子心中疑惑。
翻书的人像是背后长了眼“这么盯着我是要做什么?”
被点到的范无救还是有疑便问“殿下心腹之患已除,为何不乐?”
李承泽只是反问“范闲,当真死了吗?”
范无救答不上来,他自然相信谢必安传回的消息也知李承泽必然不会怀疑谢必安,那…
李承泽勾起一抹笑,把这事轻轻揭过“且看吧。”
且看吧,一切自会有分晓。只是有点可惜,很久都看不到红楼的更新了。
李承泽突然有点后悔用这么激进的法子了,范闲这被逼无奈隐下台面,他就开始觉得无趣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就不得不去期待范闲再次现身的日子。
范闲,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李承泽心里如是想。
没多久,京城表面上就已然风平浪静,再多的新鲜和热情都会时间消磨,直至被淡忘。
至于平淡下暗潮涌动,又当真没多少人会在乎吗?
各方势力一时之间都不敢轻举妄动,可谁也没有想到打破这平衡的是二皇子府。
二皇子殿下病来如山倒,竟是卧榻不起,朝都上不得了。
源源不断的赏赐和名贵药材如流水搬送进皇子府,太医院的太医挨个被帝王派去给二皇子请脉,安心养病关切叮嘱的圣旨更是一道道的下。
人人都猜天子之心对二皇子究竟有几分看重,探病的人纷至沓来。
若二皇子此劫平安度过,朝堂是否当真要换了天日?
可偏偏李承泽这身子就是不争气,返程复命的太医个个都抖如筛子,左一句惶恐右一句无能生怕帝王摘了他们的脑袋。
最有经验的院判也匍匐于帝王脚侧,只说二皇子此病世间罕见,他们当真无能为力。
帝王面无表情地挥手让一群人退下,却在人进了走廊后,用刚磨好的箭射穿了路尽头的盔甲。
脚下打滑跌倒在地的人不止一个,虽只罚了俸暂不至于危及生命,可帝王之怒,终究是悬在脖子上的剑,让人胆战心惊。
一切还是过去了,除了定期去二皇子府上请脉的专责太医,李承泽的府上终归冷清了下来。
而脸色苍白的李承泽听了宫里的消息恹恹歪在榻上,心里一片悲凉。
哪里有半分在乎,他被确诊为绝症是板上钉钉,也换不来帝王的片刻停眸。
他的便宜父亲只会气他事多,白白废了块用尽心力栽培出的磨刀石。
嗓子又被堵住,李承泽的手才抬起,范无救便递上了帕子。
几声闷咳,混着血迹的花瓣被吐出来染红了白帕,触目惊心。
瞧着范无救满脸低沉担忧恨不得替他受过,李承泽挤了抹很淡的笑。
他说“无救,我无碍,别担心。”
他说“无救,必安何时归京?”
还有一句永远不会说出来的话,是给如今他仍盼着现身范闲。
范闲,我输了。
没输给你,只输给命。
李承泽曾说过,身为皇子,不骄奢淫逸岂不是不务正业。
如今庆帝终于不再把重心放到他身上了,他自是乐得逍遥。
况且他这病说来也怪,开始时命在朝夕,如今症状却轻下去,只那花瓣烦人。
只是太医给他把脉时头倒越垂越低,李承泽嗤笑老天爷果然不会偏爱他,回光返照无疑。
再不甘心又如何?命该此,改不得,便放纵。
被婢子服侍着换上那身艳红的衣物,煮上火锅点了全席,当真是奢靡至极。
那云游道士就是这时候被带进府的,让人待在堂外,范无救进去通禀。
李承泽静静地听范无救的话,筷子不停,也不表态。
良久,李承泽终于开口“无救,你也会自作主张了。”
范无救抱手而跪“殿下要罚,属下认。可那老道说有法子治殿下的病,请殿下一见。”
李承泽放下碗叹了口气“罢了,那便见见。”
范无救将人引入的时候,李承泽刚吐了团花瓣,混着未咽的食物。
抿了口婢子端上来的茶水,压下涌上的恶心,李承泽才抬眼去看那道士,他有点意外。
老道士手执拂尘,全白发须,一袭青衣,挺身不跪,李承泽倒真瞧出点仙姿道骨来。
无心追究人的无礼,李承泽只是点了点帕上的呕物“瞧出什么来?”
老道士抬手拂了拂胡须“殿下恐是花吐之证。”
李承泽终于上了点心“何为花吐之证?”
老道士倒没有故弄玄虚“思念或执恋深厚却无法传达的时候,单恋者就会患上此病。”
李承泽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老道士却知道他明白了,没有再说一遍的意思,一时间空气静默。
李承泽心绪百转千回,他已然信了老道士的话,却万万没想到,他一生机关算尽,竟折于一个情字。
李承泽睫毛颤了颤,胃中翻涌,他又不住的咳起来,越发频繁了。
范无救先着了急,他朝道士逼近两步“竟知病症,还不快说何解?”
李承泽扬扬手“无救,不得无礼。”
老道士倒是不在意“关心则乱罢了。只是殿下这病,除非与心上人互通心意,否则,无解。”
范无救的目光落到了李承泽身上,似乎只要李承泽吐出个名字,他就立刻能把人带来用剑逼人诉情。
李承泽垂下眼“道长,当真别无他法?”
老道士轻叹“当真,不过肢体上的接触倒是可以缓解病症,越亲近自是越管用。”
李承泽心下有数,亲自起身送了老道士出府。
拒绝了一切谢礼,老道士只留了一句诗便飘然而去。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范闲的长恨歌,李承泽一下反应过来,心惊这道士究竟知道多少。
派人去探老道士的底细,回头才发现范无救盯着他欲言又止。
李承泽只宽慰他“我可是皇子,普天之下,除了皇位,哪里还有求而不得?”
范无救倒也不疑,只是皱眉,恐怕真盘算着怎么把李承泽送到皇位上坐一坐。
李承泽哪里能看不出范无救心中所想,自然不能放他作死。
李承泽拍拍范无救的肩“开玩笑的,你不必忧虑,我心中有数。”
范无救还想在说什么,李承泽却借口乏了给人打发出去,范无救无法只能退下。
四下看了看奢华又空荡的屋子,李承泽再次坐会火锅前。
手撑在膝盖上,李承泽望着锅里股股升起的热气发了会儿呆。
范闲,你若再不回来,我当真要撑不住了。
李承泽又忍不住去想,若是死的人成了他,范闲会有怎样精彩的表情。
也许是天不绝他,当天晚上,李承泽在屋子里研墨,外面便传来了打斗声。
提笔默了一句话的功夫,外面的声音就停了,想来是分出了胜负。
李承泽把笔搭于砚上,施施然走到秋千边,懒洋洋地坐上去“无救,让他进来吧。”
剑落地的声音传来,李承泽心里便有了数,范闲大摇大摆的从正门闯入。
李承泽没有抬头看他“恭喜啊,又精进了。”
范闲从那人映入眼帘开始,眼睛就没从人身上挪开过,他带着恨意的目光不假,内心却复杂至极。
偷偷回京是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可李承泽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本以为又是李承泽使得什么阴谋诡计,他在京中探查几日,却发现病重是真,时日无多也是真。
直至今日,在巷口堵住了那个道士得知了一切。
如今人全须全尾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范闲提着的心才堪堪放了点。
但李承泽的态度,却让范闲本就压着的火一下就冒了上来。
瞧着旁边案上放了张墨还未干的字,范闲把纸捏在手中,几乎要笑出声来。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好一个有时尽,无绝期。范闲把纸揉在手里死死攥着,他李承泽怎么敢?
对着他一口一个知己,背地里恨不得至他死地。
如今竟用着他背出来的诗心里不知道念着谁,当真是该死。
可就算是要死,李承泽也只能死在他范闲的手上,也只能因他范闲而死,这条命他要定了。
李承泽听到纸团落地的声音,终于扭头掀了掀眼皮,黑色的瞳仁范闲的身影。
直面上范闲感情过于强烈的目光,李承泽的心还是一颤。
他面上倒是一点不显,把人打量了个遍“瘦了。”
要搁平时,范闲真不介意和他虚与委蛇,只是今儿实在没有心情。
范闲三步并做两步到人面前,手刚捏住李承泽纤细的胳膊,面前的人就来了阵剧烈的咳嗽。
没有范无救递帕子,李承泽只能把花瓣吐到地上,唇角还染了血迹。
范闲看不得,只一眼就像是被烫到了挪开目光,他松了点手上的力。
范闲几乎咬牙“是谁?”
李承泽被问得一怔,随机反应过来,猜到范闲已经见过了道士。
“小范大人还是厉害,在京都也手眼通天。”
范闲忍下了李承泽话里的夹枪带棒,又问了一遍“是谁?”
这回李承泽只是好奇“知道了又如何?”
范闲被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气的头蒙,李承泽好像总能轻易就挑起他的情绪。
范闲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你不知道?”
李承泽“我必须知道?”
范闲无言,最后还是回了李承泽“有解,杀了他。”
李承泽被这个答案略感吃惊,他挑了挑眉,意识到道士跟他俩人说的话可能有出入。
李承泽只笑“小范大人宅心仁厚,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范闲眼神很沉,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李承泽。”
李承泽眼皮一跳立马察觉到了不对,范闲此次给他的感觉非常危险,他也不想让人失控。
李承泽耸耸肩“那个人死不了。”
范闲不知道李承泽是要保人还是怎样,难道他当真愿意为了狗屁感情去死?
范闲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前,李承泽添了句“其实不是没有他解。”
范闲追问“何解?”
李承泽答“心意相通,互诉衷肠。”
范闲在心里骂了句什么狗屁,却也顷刻间知道恐怕这条路也走不通,否则李承泽也不会拖到现在。
范闲吐了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是谁,我杀。”
瞬间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李承泽懵了一瞬,只顶着那样无辜的眼神看向范闲,范闲的心仿佛被人捏住,猛然一紧。
李承泽失神却只是片刻,他敛下眼睑,淡淡道“小范大人不是最讨厌草菅人命?”
范闲被气笑“你知我讨厌,为何还要做?”
李承泽眼中泄出丝伤感,或许是因为范闲的那句我杀,李承泽还是回了他“范闲,若非身不由己…”
范闲如何能不为这句身不由己动容,他何尝不是被命运的洪流裹挟着一步步走到今天,没有退路。
既如此,李承泽便更不能死。
范闲更加坚定“李承泽,你不能死。”
李承泽只问“为何?”
范闲字字清晰“你这条命,是我的。”
李承泽眯了眯眼,又听见范闲继续“李承泽,你欠我可不只一条命。”
李承泽不置可否“那怎么办?”
范闲越靠越近“活下去,余生还。”
李承泽终于笑得开怀,笑狠了又卡出了几片花瓣。
范闲等人咳完捏住人的下巴,抹去唇边的那丝鲜红“名字。”
李承泽却不答,抬手握住范闲捏自己下巴的手“范闲,或许还有其他解。”
眼瞧着范闲面上要浮上不耐,李承泽的真话搀着假话那是张口就来。
“老道士说,要是和其他人发生关系并保持,会有些效果。”
范闲拧眉“什么效果?”
李承泽在这上面没抓谎“好不全,死不了,吊命吧。”
范闲默了,这无疑是最优解。也难怪李承泽不甚着急。
范闲难得追问“你选好人了?”
李承泽很是无所谓“必安不在,只能是无救了。”
范闲的目光挪到李承泽张张合合的唇瓣上,娇嫩欲滴,吐出的话却让人无比气恨。
范闲想把那张唇狠狠堵上,心念一动,便那样做了。
让范闲意外的是,李承泽并无抗拒,全然接纳了他的凶狠与侵略。
在口腔中散开的血腥味彻底点燃了范闲心中的欲,他把李承泽压在秋千里将人亲的气都喘不过来。
换气的间隙,李承泽急促的摄入着空气也不忘调侃“小范大人是准备舍己为人?”
范闲的指腹从李承泽温热的脸颊揉到发红的眼尾,眼睛死死在人染了情欲的面容上流连。
什么也不必说,再次狠狠吻上去范闲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深夜漫长,月色朦胧。
灯火通明,满室春色。
拉着身下的人彻底沉浮于欲海的时候,范闲当真觉得这秋千扎的妙,介时也可以在自己那扎一个。
第二天李承泽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床上,还窝在范闲的怀里。
抬眼去看,对上范闲黑亮的瞳仁,他正很认真地盯他。
李承泽被看的有些发毛,伸手推人就要起身下床。
可身子才支起来半边,身旁的人一个用力他的脸又贴上了那炙热健硕的胸膛。
李承泽静静听着耳边传来的心跳,一时也没了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李承泽听到了范闲的声音。
范闲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语“承泽,你昨天说的话是真的?”
李承泽本也没想能骗到范闲,一时哄住已经是成功。只是这厮称呼变得到快。
李承泽眼皮都不抬“你猜?”
范闲搂着人的臂膀收得紧了再紧“当真必须互诉衷肠?”
看来范闲已然是捋了个七七八八,恐怕连他心里人到底是谁都确定了,李承泽发出了一个嗯。
范闲没有即刻回应,而是很认真的思考过“承泽,以后离长公主远一点。”
李承泽没应,而是等着他的下文。
范闲自顾自继续“远离长公主,承泽,我许你一世平安。”
李承泽当然不会立刻答应,他提了要求“我要当皇帝。”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李承泽说得轻松平常,就像在说早上吃什么一样。
范闲只笑“好。”
李承泽提了兴趣“我当皇帝,那你呢?”
范闲指尖磨他的唇角“我就当当天下第一权臣。”
李承泽觉得自己有点亏“怎么感觉你比我厉害?”
范闲扬眉“二殿下,你的命还要靠我续呢。”
李承泽矜娇“好吧,勉强同意。”
范闲爱极了李承泽这副样子,在人耳畔落下一个吻。“承泽,就这样下去吧,别离开我。”
李承泽听见自己发出了声轻笑,然后他听见自己说“好。”
好。为什么不好。
范闲,我等着你许我一世平安。
可小范大人显然还有别的事想问,翻身把怀里的人拘到身下。
范闲掐住李承泽的细腰“任何一个人处关系都行,嗯?”
闹了半天还在吃这味,李承泽笑得眼睛都弯了,像只小猫。
范闲却不打算放过他“还必安,无救?”
李承泽笑够了,停下来在范闲的唇边印下一吻“骗你的。”
范闲还是一副不好糊弄的样子。
李承泽无法,只得说了个详细“只有特定的人才可以。”
至于这个特定的人和一开始就倾心的人是否相同,谁知道呢?
反正也不重要,陪在身边的是这个人就够了不是吗?
从来只有你。
从来只是你。
彩蛋不影响正文,粮票免费解锁。
彩蛋戳这里呀~ ,是泽醋和秋千/play~(合集里下一篇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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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泽]重生后的二皇子他不争了
大纲:自杀后的李承泽重生到了剧里被禁足半年之时,他不带一丝犹豫的决定要离这京都远远的,顺带在离京前还调戏了下小范大人,惹得人恋恋不忘,哪怕是他死了都还锲而不舍的追了过来。
第十七集的二皇子在椅子上缩着也太娇了吧!!!
果断码文!!
李承泽从梦里醒来时喉头仿佛还残留着那穿肠毒药留下的痛感,激得他克制不住的低声轻咳起来,在椅子上缩的又更紧了些。
他已经重生近一月了,每一夜都会梦见他死的那一刻,然后从梦中惊醒。
不知道老天是不是在捉弄他,这样的人生竟然还要他再重来一次。
真是可笑!
李承泽回首看去,只觉得大梦初醒,无尽的疲累源源不断的涌上来。...
大纲:自杀后的李承泽重生到了剧里被禁足半年之时,他不带一丝犹豫的决定要离这京都远远的,顺带在离京前还调戏了下小范大人,惹得人恋恋不忘,哪怕是他死了都还锲而不舍的追了过来。
第十七集的二皇子在椅子上缩着也太娇了吧!!!
果断码文!!
李承泽从梦里醒来时喉头仿佛还残留着那穿肠毒药留下的痛感,激得他克制不住的低声轻咳起来,在椅子上缩的又更紧了些。
他已经重生近一月了,每一夜都会梦见他死的那一刻,然后从梦中惊醒。
不知道老天是不是在捉弄他,这样的人生竟然还要他再重来一次。
真是可笑!
李承泽回首看去,只觉得大梦初醒,无尽的疲累源源不断的涌上来。
只想就这样永远睡过去才好。
范闲进来时看见的就是皱着眉头缩成了一团浅眠着的李承泽。
四周没留一个伺候的下人,只有李承泽一个人在这空空荡荡的四方亭里,防御性极强的将自己紧紧缩在椅子上,仿佛外面是有什么洪水猛兽,而这世上他唯一可以歇息的地方只有一张小小的靠椅,无端的一副可怜样。
范闲甩了甩头,李承泽可怜?他怕是疯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李承泽浅眠,就范闲进来的这么一小会他就被惊醒了。
又是那一场噩梦!
睁开眼睛看见范闲时,李承泽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自己究竟是在那场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这是李承泽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范闲,他有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记忆。
面前的范闲好像比前世更恨自己一些,这让他不禁在心里又是自嘲一笑,这该死的老天让他重来一次果然是让他来受苦的!
范闲看着刚睁开眼的二皇子用一种莫名哀伤的眼神那样一动不动的望着,心里突如其来的闷疼了一下。
但很快面前的李承泽像是突然清醒了,伸了个懒腰翘起了腿,又成了他熟悉的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脸调笑的看着他。
“呦!范大人来了,贵客呀!”
李承泽在椅子上翻了个身,侧着脸笑看着他,一点都没有起来欢迎的意思。
范闲也刻意忽略了那丝不对劲的情愫。熟练的摆上了自己公式化的笑
“范闲对殿下那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特来看望,看殿下这禁足禁的还挺开心呀。”
“开心的很,范大人来了本殿下就更开心了。”
“噢?那可是范闲的福气了,那若是殿下如此开心,范闲有件更开心的事想和殿下说说了。”
李承泽托起了下巴,笑了起来
“那便多谢范大人了,还特意来给本殿下讲笑话。”
“殿下先别着急着谢,这对范闲来说是开心事,对殿下来说可不一定了”
范闲收起了笑,目光灼灼的盯着李承泽
“史家村全村被灭口,可如今唯一的活口出现了。”
范闲紧盯着李承泽的眼睛,史家村被灭口一事他并未全信太子的话,如今来也是想试探一下李承泽。
“这唯一的人证出现了,可还殿下清白呀!毕竟。。。。。这史家村大家可都说是被殿下灭口。”
李承泽没应声,只是感觉到了无比的疲惫,又来了,这样讥讽的话,一次一次。
面前的范闲看他的眼神带着试探和怀疑,让他喉头又不禁疼起来,像是那杯毒药又被他喝了进去。
范闲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回音,按道理来说,这时候的李承泽早该跳起脚来,带着一副公正无私的样子,比他还能演的演起戏来了。
可面前的人久久的没有回话,反而是眼神空洞的盯着房顶,像是真的累极了。
难道这人真的生病了,今日这李承泽看着哪哪都不对劲,范闲心里想着总不至于被禁个足,堂堂二皇子身边就连个医者都没了吧,怎么不看看病呢。
李承泽过了许久才重新摆回了自己的那副狐狸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架在椅子上的脚都开心的一摆一摆的。
范闲看着面前这人一会一个样,心想果然,这人不是生了病,而是天生就有病。
“范大人真这么想知道真相呀!这样吧,耳朵凑过来,靠近我,我就告诉你。”
李承泽笑的一脸狡黠,活脱脱的一只小狐狸,范闲挑了挑眉,毫不客气的一笑
“那范某就不客气了。”
他自认自己这一身本事,靠得再近,李承泽也没有下阴招的机会。
范闲不动声色的握着袖口的迷药,防着面前这人阴毒的招数。
李承泽一身火红的银丝绸缎,侧着身子躺在摇椅上看着范闲一步一步的走来,向他低下头露出好看的耳垂。
他比记忆中更好看了,李承泽这样想着。
范闲还在想面前这人有什么花招
李承泽是想逗逗面前这个人,想恶心一下他,让他再也不要来才好。
于是他触不及防的在范闲靠近。。。。
嗯!不错
可这冲击貌似太大了些,惊的范闲在原地一阵愣神。
范闲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自己的耳朵像。。。。
李承泽看着这人还是没反应,于是便越发大胆了些。。。。
范闲这才像触电一样般弹了开来,脸上带见鬼般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承泽眼睛都要笑出泪来了,有意思,真有意思。
范闲出二皇子的殿门时,还一脸的愣神,回头看了看这二皇子的殿门,想想确认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见到的到底是不是那个李承泽。
他出来时面前的李承泽还一副胜利了的表情,调笑般的说着
“范大人,本殿下最近不太正常,范大人要是再来,本殿下可说不准还会做什么更出格的事。”
于是这一整个下午,咱们的小范大人都像是丢了魂一样,时而摸摸自己的耳垂,像是还在回忆当时温凉的触感。
直到晚上,一直睡不着的小范大人气愤的捶了一下床板。
该死,他一个现代人还能被古代人调戏啦?
李承泽想着这范闲应该是不会再来了吧,毕竟范闲走时那一副见鬼的表情,可是他这两辈子都没见过的。
可是没想到第2天他刚睁开眼睛,面前就站着黑着脸的范闲!
来刺杀?为了一个吻不至于吧!
李承泽下意识的想喊人。。。。。
见鬼的表情转移到了李承泽脸上,面前的范闲正在。。。。。。。。。
范闲只是带着报复的心思,
只到最后两人分开时,均是红了脸,范闲更是手忙脚乱的像逃一样的出了这座寝殿。。。
后来许久,都不再有人来找过他了,这正好,可以为他的逃离京都好好做做准备了。
太子,范闲,庆帝,陈萍萍,长公主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想再见了。
真的太累了。
他想了许多计划,最后还是决定得死一次我,庆帝的脾气,他不死一次是走不了的。
李承泽没想到范闲还会再来找他。
那个吻已经过去两月多,这是两人自那之后第一次见面。
两人均是有些不自然的避开了和对方的眼神交接。
李成泽心想这两个月他啥也没干呀,范闲干嘛又来找他麻烦了。
结果听了半天,他算是弄明白了,范闲竟然是在怀疑他这两个月什么都没干是不是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其实不只是范闲,外面的文武百官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那股疲惫感又来了,压得李承泽想就这样闭着眼睛一直睡过去。
跑!他得感觉跑!这地方他一刻都呆不下去。
"若是真有又如何!范大人若真是担心,不如现在毒死我,这样便不必担心了,别说是您不敢了,之前您不已经这样做过了吗?"
"小心下手慢了,再死几个兄弟朋友在我手上。"
范闲听了这话也是升起了怒火,他今天本来无意和李承泽吵的,只是俩人针锋相对太久,竟然不知道如何正常说话了。
那天过后,他心里不停有个声音说要他来看看这个人,每晚闭着眼睛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个吻。
可一见面还是吵了起来。
“二皇子这话倒像是求之不得了,范某这药多的很,多的是给殿下留的。”
两人站的很近,范闲话还没说完,李承泽便毫不犹豫的拿起了范闲袖口的一壶药,眼神冰冷,一口气吞了下去,然后狠狠将那药壶砸在了地上。
玉制的药壶发出崩解的破碎声,整个过程发生的太快,范闲甚至来不及阻止。
看见李承泽将整壶药都吞了进去后,他心跳都惊慌的停了一拍
他终于知道这两月的不对劲来自于什么了
李承泽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范闲惊慌的什么也顾不上了,伸出手指就要翘开李承泽的嘴。
“快!吐出来!”
李承泽惨然一笑,
“范大人现在再不离开,我死了你可就逃不了关系了。”
范闲听见死这个字,才后知后觉的去查看李承泽吞进去的是他做的那种药,有的解药他身上没有,但可以加急去做出来。
只是蹲在地上闻了闻那残余的药液,范闲神色便僵住了
这是春药 。。。。。
两人都没想到最后事情会变成这样。
李承泽和范闲两人湿着衣衫泡在冷泉里,李承泽理智已经没了大半,被范闲抱着焦急的扭动着身子。
(一些互相疏解的东西。。。。。发不出来)
自诩是个现代人的小范大人全程都红着脸,不知道是不是这浴池的雾,面前的人穿着红衣好看的像是只妖精。
只是这妖精像受了好大的委屈,意识全无之后就开始悲伤的哭着
“我不要做磨刀石,我不想争了”
“让我走吧”
“我想去有山有海的地方”
“我要去种葡萄树”
范闲一直看不透眼前的这个人,狡黠的,恶毒的,随性的
可没想到当意识全无后眼前这人最想说的话竟然是想去种颗葡萄树。
更没想到,他竟然一直知道,且只把自己当做磨刀石看待。
那这些年,这些算计,这些辱骂,这些苛责,这人是怎么过来的呢。
李承泽第二天醒来时衣衫已经被换过了,想起昨晚的事,还是忍不住的脸红了下。
他将昨晚当做范闲和自己的失误,他以为范闲会像那个吻之后一样再也不来了。
这么一想,昨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毕竟计划快完成了,他马上就可以彻底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了。
但他的猜测失误了。
还没过一天,仅仅是天色刚晚,范闲便不知从哪个墙角翻了进来。
美其名曰要为自己的药负责,看看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李承泽看着眼前的人,他知道自己该将这人轰出去,毕竟他马上就要走了,不可节外生枝。
但在下定主意再也不回来京都后,他反倒有些不舍拒绝面前的人了,任何一件事情加上了最后一次这个限定后就会添加别样的意味。
好人谁会不爱呢,便当是他最后一次放纵一下自己吧。
范闲自此每夜都来,在李承泽的默许下,两人间的动作也是越来越没了克制。
范闲不是贪图这些孟浪之事,只是那天李承泽喝下那壶药的坚决和意识不清时的哭泣,总让他觉得有下一秒就要失去这个人的感觉。
只有这每夜都来看着拥抱着他才有了些许安心。
而他还是没料到,李承泽的坚决超出了他的想象。
二皇子殿里的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烧的不留一点痕迹,活的人死的物都被烧成了一捧灰分不清楚。
昨日范闲还在这里和那人互相亲吻着道了晚安。
第二日这里便成了一座废墟。
这件事震惊了整个京都
一开始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个二皇子会就这样死去。
太子庆帝长公主监察院都派人去寻了消息。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认为这是那位足智多谋的二皇子的又一个伎俩。
直到派去的所有暗探都是一无所获,这才开始让人怀疑了起来。
难道那位真的死了?
一个月两个月过去,许多人从开始的惊疑变成了接受这个事实。
若是那位二皇子的计谋,那总该有后手吧,不至于如此长的时间了,人还不出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一年之后,李承泽当年的门客已经被各方势力收入,走着走散的散。
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
那位二皇子,真的死了
彩蛋:范闲在有山有海的地方找到了他想要的李承泽,可李承泽却在看见他的下一秒转身就跑。
[闲泽]重生的二皇子他不争了
大纲:自杀后的李承泽重生到了剧里被禁足半年之时,他不带一丝犹豫的决定要离这京都远远的,顺带在离京前还调戏了下小范大人,惹得人恋恋不忘,哪怕是他死了都还锲而不舍的追了过来。
第十七集的二皇子在椅子上缩着也太娇了吧!!!
果断码文!!
[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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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泽从梦里醒来时喉头仿佛还残留着那穿肠毒药留下的痛感,激得他克制不住的低声轻咳起来,在椅子上缩的又更紧了些。
他已经重生近一月了,每一夜都会梦见他死的那一刻,然后从梦中惊醒。
不知道老天是不是在捉弄他,这样的人生竟然还要他再重来一次。
真是可笑!
李承泽回首看去,只觉得大梦初醒,...
大纲:自杀后的李承泽重生到了剧里被禁足半年之时,他不带一丝犹豫的决定要离这京都远远的,顺带在离京前还调戏了下小范大人,惹得人恋恋不忘,哪怕是他死了都还锲而不舍的追了过来。
第十七集的二皇子在椅子上缩着也太娇了吧!!!
果断码文!!
李承泽从梦里醒来时喉头仿佛还残留着那穿肠毒药留下的痛感,激得他克制不住的低声轻咳起来,在椅子上缩的又更紧了些。
他已经重生近一月了,每一夜都会梦见他死的那一刻,然后从梦中惊醒。
不知道老天是不是在捉弄他,这样的人生竟然还要他再重来一次。
真是可笑!
李承泽回首看去,只觉得大梦初醒,无尽的疲累源源不断的涌上来。
只想就这样永远睡过去才好。
范闲进来时看见的就是皱着眉头缩成了一团浅眠着的李承泽。
四周没留一个伺候的下人,只有李承泽一个人在这空空荡荡的四方亭里,防御性极强的将自己紧紧缩在椅子上,仿佛外面是有什么洪水猛兽,而这世上他唯一可以歇息的地方只有一张小小的靠椅,无端的一副可怜样。
范闲甩了甩头,李承泽可怜?他怕是疯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李承泽浅眠,就范闲进来的这么一小会他就被惊醒了。
又是那一场噩梦!
睁开眼睛看见范闲时,李承泽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自己究竟是在那场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这是李承泽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范闲,他有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记忆。
面前的范闲好像比前世更恨自己一些,这让他不禁在心里又是自嘲一笑,这该死的老天让他重来一次果然是让他来受苦的!
范闲看着刚睁开眼的二皇子用一种莫名哀伤的眼神那样一动不动的望着,心里突如其来的闷疼了一下。
但很快面前的李承泽像是突然清醒了,伸了个懒腰翘起了腿,又成了他熟悉的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脸调笑的看着他。
“呦!范大人来了,贵客呀!”
李承泽在椅子上翻了个身,侧着脸笑看着他,一点都没有起来欢迎的意思。
范闲也刻意忽略了那丝不对劲的情愫。熟练的摆上了自己公式化的笑
“范闲对殿下那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特来看望,看殿下这禁足禁的还挺开心呀。”
“开心的很,范大人来了本殿下就更开心了。”
“噢?那可是范闲的福气了,那若是殿下如此开心,范闲有件更开心的事想和殿下说说了。”
李承泽托起了下巴,笑了起来
“那便多谢范大人了,还特意来给本殿下讲笑话。”
“殿下先别着急着谢,这对范闲来说是开心事,对殿下来说可不一定了”
范闲收起了笑,目光灼灼的盯着李承泽
“史家村全村被灭口,可如今唯一的活口出现了。”
范闲紧盯着李承泽的眼睛,史家村被灭口一事他并未全信太子的话,如今来也是想试探一下李承泽。
“这唯一的人证出现了,可还殿下清白呀!毕竟。。。。。这史家村大家可都说是被殿下灭口。”
李承泽没应声,只是感觉到了无比的疲惫,又来了,这样讥讽的话,一次一次。
面前的范闲看他的眼神带着试探和怀疑,让他喉头又不禁疼起来,像是那杯毒药又被他喝了进去。
范闲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回音,按道理来说,这时候的李承泽早该跳起脚来,带着一副公正无私的样子,比他还能演的演起戏来了。
可面前的人久久的没有回话,反而是眼神空洞的盯着房顶,像是真的累极了。
难道这人真的生病了,今日这李承泽看着哪哪都不对劲,范闲心里想着总不至于被禁个足,堂堂二皇子身边就连个医者都没了吧,怎么不看看病呢。
李承泽过了许久才重新摆回了自己的那副狐狸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架在椅子上的脚都开心的一摆一摆的。
范闲看着面前这人一会一个样,心想果然,这人不是生了病,而是天生就有病。
“范大人真这么想知道真相呀!这样吧,耳朵凑过来,靠近我,我就告诉你。”
李承泽笑的一脸狡黠,活脱脱的一只小狐狸,范闲挑了挑眉,毫不客气的一笑
“那范某就不客气了。”
他自认自己这一身本事,靠得再近,李承泽也没有下阴招的机会。
范闲不动声色的握着袖口的迷药,防着面前这人阴毒的招数。
李承泽一身火红的银丝绸缎,侧着身子躺在摇椅上看着范闲一步一步的走来,向他低下头露出好看的耳垂。
他比记忆中更好看了,李承泽这样想着。
范闲还在想面前这人有什么花招,耳边就感觉到了一阵带着热意的呼吸,脖颈也被挽住,还闻到了一阵好闻的果香。
李承泽是想逗逗面前这个人,想恶心一下他,让他再也不要来才好。
于是他触不及防的在范闲靠近时抱住了他,还像个登徒子一样轻吻了下他看着觉得好看的耳垂
嗯!软!
可这冲击貌似太大了些,惊的范闲在原地一阵愣神。
范闲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贴上了什么温凉的东西,还交杂着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
李承泽看着这人还是没反应,于是便越发大胆了些,张开嘴轻轻含住了面前人的耳垂。
范闲这才像触电一样般弹了开来,脸上带见鬼般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承泽眼睛都要笑出泪来了,有意思,真有意思。
范闲出二皇子的殿门时,还一脸的愣神,回头看了看这二皇子的殿门,想想确认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见到的到底是不是那个李承泽。
他出来时面前的李承泽还一副胜利了的表情,调笑般的说着
“范大人,本殿下最近不太正常,范大人要是再来,本殿下可说不准还会做什么更出格的事。”
于是这一整个下午,咱们的小范大人都像是丢了魂一样,时而摸摸自己的耳垂,像是还在回忆当时温凉的触感。
直到晚上,一直睡不着的小范大人气愤的捶了一下床板。
该死,他一个现代人还能被古代人调戏啦?
李承泽想着这范闲应该是不会再来了吧,毕竟范闲走时那一副见鬼的表情,可是他这两辈子都没见过的。
可是没想到第2天他刚睁开眼睛,面前就站着黑着脸的范闲!
来刺杀?为了一个吻不至于吧!
李承泽下意识的想喊人缺被捂着嘴巴按了回去,随即而来的则是双唇传来了柔软的触感。
见鬼的表情转移到了李承泽脸上,面前的范闲正在。。。。。。亲吻他?
范闲只是带着报复的心思,可吻上去后,却发现感觉意外的不错,竟然慢慢深吻了下去,仿佛他前世便这样做过,意外的熟悉。
李承泽忘了反抗,空旷的大殿里传来唇齿相接的声音,本来只是恶作剧的行为竟然最后真的带上了情。。。。色的意味。
只到最后两人分开时,均是红了脸,范闲更是手忙脚乱的像逃一样的出了这座寝殿,倒真像是个采花大盗了。
后来许久,都不再有人来找过他了,这正好,可以为他的逃离京都好好做做准备了。
太子,范闲,庆帝,陈萍萍,长公主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想再见了。
真的太累了。
他想了许多计划,最后还是决定得死一次我,庆帝的脾气,他不死一次是走不了的。
李承泽没想到范闲还会再来找他。
那个吻已经过去两月多,这是两人自那之后第一次见面。
两人均是有些不自然的避开了和对方的眼神交接。
李成泽心想这两个月他啥也没干呀,范闲干嘛又来找他麻烦了。
结果听了半天,他算是弄明白了,范闲竟然是在怀疑他这两个月什么都没干是不是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其实不只是范闲,外面的文武百官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那股疲惫感又来了,压得李承泽想就这样闭着眼睛一直睡过去。
跑!他得感觉跑!这地方他一刻都呆不下去。
"若是真有又如何!范大人若真是担心,不如现在毒死我,这样便不必担心了,别说是您不敢了,之前您不已经这样做过了吗?"
"小心下手慢了,再死几个兄弟朋友在我手上。"
范闲听了这话也是升起了怒火,他今天本来无意和李承泽吵的,只是俩人针锋相对太久,竟然不知道如何正常说话了。
那天过后,他心里不停有个声音说要他来看看这个人,每晚闭着眼睛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个吻。
可一见面还是吵了起来。
“二皇子这话倒像是求之不得了,范某这药多的很,多的是给殿下留的。”
两人站的很近,范闲话还没说完,李承泽便毫不犹豫的拿起了范闲袖口的一壶药,眼神冰冷,一口气吞了下去,然后狠狠将那药壶砸在了地上。
玉制的药壶发出崩解的破碎声,整个过程发生的太快,范闲甚至来不及阻止。
看见李承泽将整壶药都吞了进去后,他心跳都惊慌的停了一拍
他终于知道这两月的不对劲来自于什么了
李承泽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范闲惊慌的什么也顾不上了,伸出手指就要翘开李承泽的嘴。
“快!吐出来!”
李承泽惨然一笑,
“范大人现在再不离开,我死了你可就逃不了关系了。”
范闲听见死这个字,才后知后觉的去查看李承泽吞进去的是他做的那种药,有的解药他身上没有,但可以加急去做出来。
只是蹲在地上闻了闻那残余的药液,范闲神色便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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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泽】澹泊书局江南分院(八)
*剧版《庆余年》同人 范闲X李承泽
*郊区野食篇
《澹泊书局江南分院》八
李弘成心系娇妻,当日清晨只来得及同范闲等人打个照面,便载着满满一车藏书赶往江南。为淑贵太妃送信的任务便延顺到了谢必安的手上。
“承泽不去探望娘娘吗?”谢必安问。
自庆帝驾崩,淑贵太妃随其余后妃一同上皇陵山入庙出家,终日吃斋念经,为先帝祈祷阴福。李承泽倒不觉得母妃如何深爱庆帝,大约是无心再顾后宫琐事,在山林里图个幽静的读书去处。
李承泽笑道:“我与母妃向来话浅意深,更爱书信交谈,唐突见面反而扰了她的清净。你将信送到,我的人也是到了的。但她若提出要...
*剧版《庆余年》同人 范闲X李承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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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泊书局江南分院》八
李弘成心系娇妻,当日清晨只来得及同范闲等人打个照面,便载着满满一车藏书赶往江南。为淑贵太妃送信的任务便延顺到了谢必安的手上。
“承泽不去探望娘娘吗?”谢必安问。
自庆帝驾崩,淑贵太妃随其余后妃一同上皇陵山入庙出家,终日吃斋念经,为先帝祈祷阴福。李承泽倒不觉得母妃如何深爱庆帝,大约是无心再顾后宫琐事,在山林里图个幽静的读书去处。
李承泽笑道:“我与母妃向来话浅意深,更爱书信交谈,唐突见面反而扰了她的清净。你将信送到,我的人也是到了的。但她若提出要见我,我立刻赶去。”
谢必安应下,范闲搬着箱子从他们身后路过。李承泽身份特殊,到底不宜在京城久住,他们准备在午后出发回江南。来时路途匆匆,好在回时可以增多几分悠闲,慢悠悠地游山玩水过去。
李承泽告知了江南分院的详细位置,让谢必安送信后也来杭州看一看他精心打理的书局。
“往日里必安都守在我身侧,依从我的指令。现今不必争斗,也不知你有什么打算,可有想做的事?”
“想做的事?”谢必安迟疑地问。
李承泽说:“你是京城最一流的剑客,我向来为此骄傲。往后,你不该被这所宅子束缚住了手脚。为了你自己,必安,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范闲第二趟从他们身后路过,顺便吐槽了一句:“诶这个问题问得好,上次我就是这么问五竹叔,才开启了主线任务获得屠龙宝刀……”
李承泽做了个让他走远的手势。谢必安低下头沉思,仔仔细细端详着手中的爱剑——他有了剑,才是完整的灵魂。他说:“恐怕还是与它有关,我想再磨砺自己的剑术。”
“不必着急,等你到了江南再考虑将来吧。今后无论你想去哪里,”李承泽在微风中撩着前额的碎发,点头说,“可别忘了,你在杭州还有这么个懒散的弟弟。”
范闲第三次提着行李路过,忽然想到什么,问:“哎,谢必安,有件事我很好奇。”
“小范大人请说。”
“你那日若不被承泽打断,究竟是想告诉我什么?”
李承泽左眼皮跳了起来,不明白范闲又在玩什么新花样。那日谢必安将要说出口的话他与范闲当然心知肚明,甚至都已经互通内容,何必再让谢必安说一次,徒增尴尬?
他伸手叫了声“必安”想阻止,但谢必安正了正衣襟,已经把话说出了口。
“我想说的是:殿下一直对你颇为欣赏。”
“……?”
李承泽的手悬在空中,没了方向。
范闲露齿笑道:“就这样啊?”
谢必安皱了皱眉,似乎很困惑于两人的反应,反问道:“不然呢?
“殿下欣赏你的才气,也对你的聪慧颇为赞许。可惜时局如此,只能成为死敌。我以为殿下故去,因而想说明白他对事不对人的准则……你们的脸色怎么这么奇怪?”
范闲的笑容逐渐扩大,露出一口欠扁的健康白齿,他替李承泽把僵在半空中的手摆好,最后拍了拍谢必安的肩。
“你这跨服聊天的技能从未让我失望。改日咱们再比试几回啊。”范闲颇为满意地看到李承泽欲言又止,脸越憋越紫,最后成了一碗香喷喷的炒肝色。
午后,范闲管靖王府管家借了辆马车,没请车夫,自己坐在车头悠悠驾着马,李承泽则躺在车内睡午觉。他们暂别谢必安,在青石板路上颠簸着出了城。
刚到京都郊外,原本安静的马车内忽然伸出一双冷冰冰的鬼爪子,往范闲的脖子上狠命地捏,大有一口气把他掐晕过去的架势。
“哎唷,给我按摩筋骨呢?”范闲自顾溜着马,身后那个人把半个身子探出车门,开始磨牙。
“你一开始就猜到了必安的原意?”李承泽阴森森地质问道。
“什么原意?”范闲逗问道。
“无耻之徒。”李承泽评价道。
“你才知道?”范闲得意地吹了声口哨,“从他和我跨服聊顺丰快件的那一刻起,我就隐约发掘了他的钢铁呆萌属性……你是当局者迷,聪明反被聪明误啊,范困公子。”
李承泽灵活地跳出马车门,在范闲身边盘腿坐下,道,“我可没想过要隐瞒。”
“隐瞒什么啊?”范闲问。
李承泽干脆扭过头,直勾勾盯着范闲,大言不惭道:“我心悦于你啊,小范诗仙。”
范闲拉着缰绳的手停滞,嘴里忍不住“嘶”了一声,像是被人拿针往太阳穴刺了几下。他也是没料到李承泽能这么轻松就把一句重话说出口,那语调还轻巧地上扬着,仿佛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实。
范闲表面上只是点了点头,可耳朵尖却烧红了。他止不住在心里骂:完了完了,要是压不住这妖怪的气势,以后还不是要被他骑到头上去?
“你会驾马车吗?”范闲战术性转移话题。
李承泽还是托着下巴望着他,用上目线眨巴着眼睛轻声说:“我曾是个皇子,哪轮得到自己驾车你要不……教教我?”
范闲将缰绳塞到李承泽手里,解释道:“咱们这双马并行,属于二驱发动机,你操作起来得学会左右平衡控制,知道不?”
李承泽眼瞅面前两匹枣红马都温顺听话,平稳地往前跑着,他于是放心地接下绳索。
范闲又说:“我师承费介与五竹,授课属于野兽体验派……也就是说,在疼痛中成长,在吐血中飞升。马来疯这种草药啊,确实稀少,我也是在集市上转了三圈才找到一处药铺……”
李承泽越听越蹊跷,嘴里突然回忆起了酸李子的苦涩滋味,他嘴角一抽,正想大事不妙地往车下跳,腰已经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揽住了。范闲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嘴角的微笑弧度极其恶劣。他一边把李承泽扎进怀里拒绝他挣脱,一边缓缓举起了鞭子。
“抓紧缰绳哈范困兄,接下来这段路,你可得好好驾驶……”
京城幽静的郊外林间忽地传来一声包含恨意的“范闲?!”,随后便是一声响彻天际的鞭声。林间飞出几只停在枝头的鸟雀,一阵马车奔涌翻滚的木轮吱哑声在树林中鸡飞狗跳地响起,随后逐渐远去。
两匹吃了马来疯草的骏马疯疯癫癫地往前飞奔,身后的木车也跟着天上地下着猛烈颠簸。李承泽的刘海快被颠到云间去了,屁股还不停地撞击车板,越来越疼。但李承泽顾不上太多,只是紧紧抓着手中的缰绳,眼前的林间小路就快从他眼眶里跳脱出去。
他原本只知鹏鸟能扶摇直上九万里,哪知世间凡人也能被马带得要飞。迎面而来的春风一股脑砸在他们脸上,李承泽努力看清前方的路,眼前的树林转眼间就变成了无数条绿色的丝线从他眼前掠过,而他居然还有闲心开始断断续续地咒骂范闲。
范闲坐在他身后,一手搂着李承泽的腰让他不至于被颠出去,一手则高兴地举在空中感受强风,声音里满是意气风发的笑。
“诶诶,左转左转——右!哈哈哈,方向盘往右打!快,我们要飞了!”
李承泽的心咚咚直跳,后背都泌出一层细汗,生怕在哪次飞跃林间泥坑时来个人仰马翻,将他们两条命都交代出去。可他将身体往后一靠,却跌进了一个带着夏竹与太阳气味的怀里,那个人紧紧贴着他的后背,温暖而又厚实,仿佛是一对鹏鸟的翅膀,随时能带他远走高飞,脱离风暴。
李承泽慢慢丢了紧张,也跟着范闲傻笑起来。他的衣袖被风狠狠吹到了身后,可他扬起鞭子还企图让马跑得更快点。李承泽算是找到了飙(马)车的乐趣,牵引缰绳的动作愈发熟练,在狭窄的林间小道上引着两匹疯马灵活地超过别的马车,跃过泥潭,左转右钻,将京都的一切阴郁都抛到了脑后。
等到马来疯的药劲过去,两人已被折腾得彻底失了气力,最后领着同样精疲力竭的马停在一处山谷前。范闲找了块干净的布平铺在青草地上,两人便被抽去骨头般瘫软在地上,四肢张开,仰头看天上飘过的白云。
“范闲,”李承泽看着头顶碧蓝的天空,虚脱道,“这仇咱们没完……”
“Yeah, I love you too.”范闲接话说。
李承泽长时间握着缰绳,双手早就抖得不能再抬起来。他用头撞了撞旁边范闲的脑袋,问:“什么意思?”
“你自己细细体会。”范闲闭着眼随口说。
“我体会了一路双倍马来疯还不够?快说啊,小范诗仙。”
“不说。三次机会,猜。”
李承泽因愤怒而重新获得些气力,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随后坚持不懈地要去掐范闲的脖子,企图用残忍的酷刑让范闲把这句听不懂的外语一个字一个字地解释清楚。可惜他手指没了握力,只能挠痒痒着往范闲胸口扎。
范闲的肚子和脖子顿时缩了起来,“哎哟”一声躲开他的手。他从小被五竹的剑和费介的毒折腾惯了痛觉,却格外不耐痒,很快就被李承泽抓住把柄,绝情地挠了一通。他痒得笑出了眼泪,胳膊已经滚到了长布以外,沾了一声的青草味。
范闲开始不断地边挣扎边求饶,但李承泽得了乐趣,专挑范闲的肚子和咯吱窝下手,终于把范闲折腾得泪流满面,气都快喘不过来似地四肢一摊,投降了。
“停战一会儿,就一会儿。”范闲把李承泽的脑袋往自己胸口一搁,眼睛被午后的太阳晒得睁不开,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睡吧。”
夏初暖洋洋的太阳舔着李承泽的后背,他也舒服地把眼睛眯起了来。他听着范闲胸口平稳的心跳,慢慢也感受到了令人心安的困意。等身体越来越沉,意识也逐渐模糊时,他忽然想到:好像还是没问出来,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午觉总浅,难以久睡。李承泽一刻钟过后便悠悠转醒,原本趴在范闲胸口的位置塞进了一个小枕包,他身后不知何时也披上了一件外衣。
李承泽揉着眼睛慢慢爬起来,环顾一圈却不见范闲的踪影。他也不着急,知道范闲不会无缘无故走远,便拖拉着鞋走到小溪边,在凉石头上挽起裤腿,把双脚浸到了流动的溪水里。
林间幽静,鸟鸣声起。山谷间流出的溪水清澈见底,不时还有银色的小鱼在他的赤足边游过。李承泽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用脚掌在水里晃荡着水花。溪底的石头上结着一层青苔,嫩绿色的落叶随着溪水流向飘过。远处还新长出几簇圆滚滚的荷叶,包裹着才露尖角的小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树叶与土壤的味道。
李承泽闭着眼享受午后,身后传来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范闲用衣兜裹着些摘来的野果,招呼着问道:“你想吃什么?”
“葡萄。”
“上哪儿给你摘野葡萄?苹果拿去啃。”
李承泽接过范闲抛来的野苹果,也不讲究,拿衣袖擦了擦果皮,张大嘴一口咬了下去。山间的果子皮厚偏酸,但水分却很多,还带着股木材的清香。
范闲在他身边坐下,盘着腿挑挑拣拣,找了几颗野草莓往嘴里塞。两个人闲着无事,便有一句没一句聊了起来。
“‘仙境’还有皇帝吗?”
“有的国家还有,有的没了。但很多地方就算还有皇室,也变成吉祥物一样的存在了,少有实权。”
“那谁来掌权?”
“由百姓来选,直接、间接地。”
李承泽想不通此中逻辑,问:“你给百姓莫大的权利,岂不是容他们造反,自立旗帜?”
“百姓如果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谁又会想着要反?就比如你吧,若不被庆帝推出去折腾,他让你自由进出书库,去御书房做个闲散修书匠,你还会想着争王位吗?”
“话是这么说。”李承泽习惯性地双手钻进袖子里,赤足拍打水花,想了会儿说,“可我身为皇家子弟,若无野心胸无大志,岂不要让世人诟病,只当是个软弱无能的鼠辈?”
范闲稀奇地笑道:“我怎不知,你还在意他人眼光?”
李承泽也跟着笑了,大有种“知我者范闲也”的味道:“我确实不在乎。只想活命而已。”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各自前倾身体,往对方嘴上快速地吧唧亲了一口。一股子野果味儿。
半天才把脸上的笑意压下去,李承泽清了清嗓说:“往日里给自己争条活路,就算得空出门游玩,到底还需要考虑忧患,日头再美,也当过一天少一天的挥霍。如今没有忧虑,我反倒不知该如何玩乐了。”
范闲打了个响指,朗声道:“你这可是问到专家了。”
他扭过头,用手指把李承泽不自觉皱起的眉尖搓平整了,侧头示意道:“往右边看,看见什么了?”
李承泽张望了半天右侧山谷间郁郁葱葱的植被花果,答:“……自然好风光?”
“再看。”
李承泽眯起眼睛继续观察,忽然发觉在安静无风的绿色山谷间,似乎有什么棕色羽毛的小巧生物在树叶掩盖下各自走动。
“珍珠鸡。”范闲解答道,“我方才路过看到的。估计是被周围哪个村户放养的,每只都又肥又白。”
李承泽咽了口水,专业地问:“清蒸,红烧,煮汤,还是火烤?”
范闲摸了摸下巴,决定道:“我负责烧你负责抓,怎么样?”
李承泽正想点头让他赶紧行动,忽然觉得哪里不对,顿时露出一个假模假样的笑容,示意范闲凑近。他压低嗓音问:“本王像是会捉鸡的人吗?”
范闲也职业假笑,商业吹捧道:“您方才都能驾驭二驱赛车了,一切皆有可能。”
李承泽的假笑越发迷人,深情款款地望着范闲,满眼写着杀意。范闲也不甘示弱,将裤脚挽起,毫不客气地也把脚扎进了溪水里,深深叹一口气,说:“哎呀,真凉快啊——要是来杯米酒配荷叶闷煮的叫花鸡得多惬意啊!那鸡腿流油,连骨头都是香的……”
一个半时辰后,已近日暮,李承泽和范闲蹲在溪水边,手里都拿着芭蕉叶往面前堆起的石窑扇风。石头缝隙里不断升起灰白色的烟,隐隐约约飘来一股荷叶的香味。
“熟了吗?”李承泽第一百次耐心友好地发问。他除了灰头土脸,袖口破了几道口子,脑袋上还插着根鸡毛外,一切都好。
范闲拿木棍捅了捅石碓,说:“还没。咱们来聊聊风月吧。”
“无风,无月,更无情。”李承泽一字一顿,最后几个词几乎是从饥肠辘辘的肚子里挤出来的,“除非它熟了。”
“兄弟,你把那死鸡提回来以后就瘫着了,拔毛洗鸡腌味生火可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你知道我是怎么弄到这鸡的吗?”李承泽只是这么问。
范闲忍着热烟搬开一块石头,冒着滚滚浓烟的石碓里立刻散发出一股掺杂着泥土味道的肉香。他用溪水浇灭了火,小心翼翼地将灰烬里的一大块泥石搬了出来。
“你说。”
范闲其实也有点好奇李承泽折腾了半个时辰的抓鸡方法。可李承泽自从铩羽而归,提着只奄奄一息的鸡回来后,就讳莫如深地蹲在一旁,用秃鹰看猎物的眼神死死瞪着范闲……让范闲实在没敢问出口。
李承泽冷笑着看着这块让他等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土灰石头,悠悠地说:“我把它虐杀了,范闲。今后你再让我抓鸡我也用同样的方法,杀你。”
范闲眼听着最后两个字格外耳熟,但他厚脸皮地耸了耸肩,说,“那咱下次换个动物,吃烤野猪。”
说着,他用另一块石头开始狠狠敲击泥块,将土灰块外已经烧得焦黄的泥土全部敲开,露出里面裹着厚厚几层荷叶的烤鸡。
白肉蒸烤的味道越来越浓郁,李承泽也忘了方才的仇恨,凑到范闲身边,陪他一起边烫手边一层层拨开荷叶。
源源不断的热气蒸腾进两人眼里,终于拨到最后一层滚烫的荷叶皮,豁然洞开一只外皮焖得金黄,里肉还留着香汁的叫花鸡。仔细嗅闻,还可以闻到除了腌料外的一股水果清香,原来是范闲将野果塞进了掏空的鸡肚子里,将鸡油的腻味都中和了。
“烫嘴得很。”范闲叮嘱了一句,但饥饿状态的李承泽哪里还管这么多,洗干净手就扯下一只鸡翅膀,朝热气腾腾的翅中吹了几口凉气,随后咬进嘴里。他立刻高兴地蹬了蹬腿,“嗯”了一声。
鸡翅最接近外皮,如今翅尖被烤得酥脆,但翅中里的肉还保留着野果与香料的滋味,肉没有被焖烂,咬下去还有些劲道,连接着骨与肉的白筋咬在嘴里咯吱咯吱作响。
两人抹了抹嘴角的油,捧着叫花鸡与野果子继续回到溪水边。山谷树林里,红红的落日还散发着余热,被烘烤了一个下午的溪水尚且温热。李承泽晃荡着水,范闲变戏法似地从怀里掏出个画着北齐风光的牦牛酒壶。他喝了一大口,又递给李承泽,李承泽也直接往嘴里灌。新酿的米酒,还带着股米的甜味呢。
李承泽分到一个鸡腿一个鸡翅,吃完了就开始和范闲抢着撕余下的鸡脯肉,那白肉里带着油汁,撕下来的纹理分明,吸进嘴里像在吃鸡肉细面,不柴不干。
他们飞快地把曾经白白胖胖的珍珠鸡吃到只剩一个完美的鸡骨架,米酒也一滴不剩地倒进了嘴里,李承泽意犹未尽地吐出最后一根鸡骨头,摸着肚子,浑身都因食欲被满足而升腾起一种无边无际的幸福感。
“我值了。”他眯着眼感叹道。
范闲把手洗干净,正掏着腰包准备起身,被李承泽拦住了。
“不用去了,”李承泽往嘴里塞着野草莓,说,“我捉完鸡后就在木栏上放了四两银子,那位置隐秘,估计只有鸡主人能看到。”
范闲笑了起来。
“顺便一提!”李承泽把手指往空中一竖,补充说明,“往日里就算清场,本王也会事前让必安把当日的出摊伙食费都付干净了。”
范闲左右看了看他,愈发觉得顺眼,拿手背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终于把他头上那根鸡毛拔掉了:“哎,真乖。”
李承泽在水里踩了范闲一脚当做回礼,两人又望向林间落日。比起在西湖边看到的温暖朝霞,山谷中的落日自带一股壮丽孤傲感,苍劲有力的枝桠掩盖着刺目的余晖,但一道道利剑般尖锐的红光还是透过树叶,变成细碎的红色水银落在两人手上。
李承泽望着夕阳,心境有所不同。在西湖边时,他还总觉得江南的美景不过大梦一场空。等他醒来,依旧要被困在自尽前三日里,那宫阙的镂边木栏,与烛火的对饮孤话,心中最后的绝望与尊严。他还在思索,失了皇位争夺,失了一块磨刀石的身份之外,他还能做些什么……他苟活在世间的意义又是什么?
如今他与范闲坐在溪边踩着水花,两人的手渐渐握紧,他感觉到了梦境以外的真实。他望着被层层树叶遮掩住血光的余日,心里只叹落日太短,他想做的事还有很多。他想收集古书,想周游列国,在与范闲分享日出,眺望每晚的星河。
他心中少有江山社稷。往日里明争暗斗,为了活,更为了尊严。现在,他原本空荡的心中却住进了一座书院,一池西湖,一抹朝霞,一个范闲。这让他多了弱点,也生出保护欲。
范闲没有说错,李承泽心想。芸芸众生,各有各的活法与准则,但都该被允许自由地活着。而人最初的自由之一,就是不应被所谓“活着的意义”所束缚,谁说当上皇帝就是成功,大隐隐于世则为失败?
范闲点了点他的手背,李承泽回过头,他眼里闪着灼热的火光,嘴角带着通透又充满生机的笑意,范闲一时间看呆了。
他最常见的李承泽是骄傲的,狡猾的,身不由己的,却从未见过这样李承泽——他在夕阳底下像朵最艳丽自豪的玫瑰,奋力绽开,再也不遮掩锋芒。他准备就这样肆意不羁地在月光下绽放,不对范闲设防备,大咧咧地展露自己全部的花瓣和刺。在刹那间迸发出美与危险是极致的,他像是在说:有本事,你就来摘吧。
范闲轻轻一笑,捏着李承泽的脖子凑了过去。
他们自然地侧过脑袋,闭上眼睛,两片薄嘴唇轻而易举地又贴合在了一起。李承泽发出一声叹息,用手紧紧勾住范闲的脖子,像是怕要被溪流带走。范闲紧紧抱住他的腰际,将一个又一个湿热的吻蠕过李承泽的嘴角。他们越吻越深,再也管不了嘴唇翻动时令人面红耳赤的“啧啧”声。
李承泽拿舌头去舔范闲的齿贝,却被对方一口咬住,舌头传来淡淡的痛意,李承泽疯了似地心想:咬得好,该把我咬疼,如此才知是生生不息地活着。
直到口中再没有空气的缝隙,两人勉强松开彼此,嘴边掠过一道银白的水线,他们用迷蒙的眼神痴痴地望着对方,然后又重新抱在一起,用嘴唇赞扬着对方的轮廓。他们沉迷进这个翻天覆地的吻里面,身体烧得火热,大脑却是清醒。
昏暗的溪水里倒映出两个合二为一的身影,日光黯没,月亮初升。
TBC
开头这个双人双倍的马(以防万一)震报仇是不是和你们想的不一样啊哈哈哈哈哈嗝
闲泽520·风枕月眠忆相逢/16H|莫忘前时约
一块小甜饼,人设偏原著
大概是个李承泽存活的if线,若有bug提前致歉
我流预警,非常我流
求弃荣华名贵,饶我边疆一月,
若能再得今日劝,莫忘前时约。
——《敬君前》
南庆二皇子谋反兵败后的第四年,李承泽收到了澹泊公寄给他的一封信。
如今他隐居江南,不为人知。来自驿站的快马停在门口时,这位旁人口耳中早已畏罪自杀的乱臣贼子,正松松垮垮地披着一袭青衫,信步走进这家酒馆,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似是和老板很熟悉,不消开口,就有人先送上一壶泛着清香的酒来。
一边轻抿一口熟悉的酒,一边慢条斯理地打开从远方寄来的信,信上除了两行狗爬般的大字,别无他言——
”如今诸事已...
一块小甜饼,人设偏原著
大概是个李承泽存活的if线,若有bug提前致歉
我流预警,非常我流
求弃荣华名贵,饶我边疆一月,
若能再得今日劝,莫忘前时约。
——《敬君前》
南庆二皇子谋反兵败后的第四年,李承泽收到了澹泊公寄给他的一封信。
如今他隐居江南,不为人知。来自驿站的快马停在门口时,这位旁人口耳中早已畏罪自杀的乱臣贼子,正松松垮垮地披着一袭青衫,信步走进这家酒馆,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似是和老板很熟悉,不消开口,就有人先送上一壶泛着清香的酒来。
一边轻抿一口熟悉的酒,一边慢条斯理地打开从远方寄来的信,信上除了两行狗爬般的大字,别无他言——
”如今诸事已了,当与君同归去。“
信的内容乍一看没头没尾的,李承泽却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久,嘴角浮现出一丝逐渐明朗起来的笑意。
四年,不算短暂的光阴,很多东西改变了,却总有什么,被谁固执地保留了下来。譬如李承泽是绝对不相信范闲在皇都浸淫了这么久还学不会正常地写字的,但他给他写信的时候,总是换回那一手奇丑无比的书法。
而以风雅著称的二皇子,对此竟也没有丝毫的不悦。
甚至相反,他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仿佛又回到京都诗会上初见那天,他先从他笔下的诗文里认识他。那时他写,潦倒新停浊酒杯。
那时他们,都不算真的懂这句话。
如今李承泽以布衣之身偏安江南,在昔日京都贵族同辈眼中,实在算得上一句潦倒,而范闲一人留在那座偌大的城里,也不知饮过多少杯没有二皇子作陪的酒。
想到这里,李承泽晃了晃手中粗糙的陶土酒杯,他不由自主地低头,又轻轻念了一遍酒壶上刻的字。
”南山春色“。是他喝了四年的,这款民间土酒的名字。
他又笑了笑,望向窗外的眼神变得悠然。
南山啊。
这种充斥着浓厚的隐逸气息的风景,哪里是我这样的人配看见的呢。曾几何时,他不止一次这样想着。
可范闲的信还在手边好端端地躺着,四月的微风吹动信纸的一角,仿佛那个人正在他的面前轻轻诉说。
那十二个字不轻不重地敲在李承泽心上,却像是惊起万丈涟漪,他又呷了一口酒,平复下愈加不安分的心跳,而后托起腮,长久地用目光描摹着窗外那片春色正好的青山。
有生之年,竟然真的有缘得见。
四年前,李承泽刚被范闲从自杀边缘救下来的时候,精神状态可不是这么稳定的。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马车上,这车他是认识的,以前两人的关系尚且没有恶化到不死不休的地步,范闲曾经邀请他同车而行,去苍山观赏红得正好的秋枫。只是如今车厢里除了自己空无一人,隔着厚厚的帷幔,可以听得出马蹄声十分急促,躺在车里的李承泽,却感觉周身还算平稳。
驾车的是范闲手下的亲信,他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印象里那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见他醒了,也只是言简意赅地说:”请恕小人无礼,小范大人吩咐我们送您出城暂避,越快越好,殿下莫要惊慌。“
惊慌倒算不上,李承泽第一反应是,太狼狈了,求死不能的自己,太狼狈了。
第二反应便是赶紧从身上摸索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自己再死一次的,却发现这间车厢里所有硬物都提前被人拿走了,实在是贴心得让人有些过火。他随后又想起毒药,当然也找不到一点,反而有一阵幽香从角落里丝丝缕缕地袭来,不冲人,反倒十分温柔,缠绕着他的鼻尖。
这也是旧物,范闲拿给他玩过的,说是自己从小和费介学习制毒,医毒不分家,多少也懂一点,看二殿下气色不好,当是失眠多梦的缘故,才制了几瓶安神香送来。你向我要毒药我是不能给的,别的倒是很乐意效劳。
当时他不以为然,这香收下后在书房抽屉里搁了好久,然而范闲说的是没错的,等到李承泽又一次被噩梦扰得不得安眠时,偶然从一堆杂物里翻出来点了些,效果竟意外地好。
只是没想到范闲那里还存了剩下的,更没想到会用在今时今日,同一个将死未死之人身上。
不知道那家伙用了什么办法,把李承泽刚饮下去的毒给解了,却不知又给他下了什么东西,此刻他浑身酸软,稍微多动一下都不行。他总是有办法的,就像自己总是会败在他手里——刚醒来不久的二皇子头脑还有些昏沉,胃里也因为余毒未清隐隐抽搐着,疼得他额角冒出冷汗。范闲为他留的那一支香却仍稳定地燃烧着,散发出幽幽的暖意,竟成了眼下狼狈境地里唯一的慰藉。
李承泽没来由地又想起那天,赴宴前他们在宫殿外相遇,清凉的暮色里他饶有兴趣地探身去看范闲随身带的那些小药瓶,听到李承泽问他,就有些狡黠地笑着,然而不由分说地拒绝:你向我要毒药我是不能给的。
服了你了。李承泽自暴自弃地又昏睡过去。
他不知道范闲是怎么想的,说是送他出城,这一送就送出千里,一行人走到江南地带才安顿下来。江南是好地方,如果李承泽不是以罪人之身被偷藏到此,当是更有心情好好游赏一番。他仍不信范闲是真想救他,否则为何要遣下人把自己关在客栈里,还日夜在门口把守;只是说要杀他更没道理,狭小但舒适的房间里一如既往找不到半片硬物,李承泽要吃要喝下人都百依百顺,唯独要老鼠药是不肯的,简直几乎把人气笑了。
想出去更是不可能的,那些人一脸为难的样子李承泽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些日子虽避居在客栈中,隔壁住客夜夜喝酒,那些醉话与真言不过隔着一层薄薄的墙壁,被李承泽一句不落地听了去。
他们说自己死了,兵败自杀,又说经此一战,那小范大人在京城中的地位又不知该提高多少呢。
消息竟传得这么快么。李承泽很难不去想,范闲在其中又暗中做过什么手脚。
只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或者说,纵使自己再有心去搅弄什么风云,那远在千里之外的京都,也永远向他收回了入局的资格。
虽然,这资格原本就不是他想要的吧。
总之李承泽如今无法可想,只日日困居在客栈里消磨时光,正当他再次认真思考自己是否还有自杀的可能时,下人给他送来了范闲的第一封密信。
这人写字就从来没有好看过。不过这一次,比起书法上的欠缺,范闲的潦草笔画更像是由他的忙碌造就的。
他肯定很忙吧,忙着平步青云、独揽大权,走在与李承泽无关的似锦前程里。李承泽一边拆信一边想着,琢磨不清自己此时是一种什么心情。
范闲的信洋洋洒洒,李承泽也是个聪明的,他略去一切他自己也多少猜得到的部分,譬如京城里对外的说法是二皇子确实已死啦,送他去江南是为了躲避可能的追杀啦,事到如今就别想着再回来了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去见你的啦,剩下的内容,李承泽读着读着,竟然生出满心诧异来。
他说,我自己配了药,随信一起送来,江南气候好,适合你调养身体,正好换一种活法。
他说,我知道你恨我。这样最好。但我是想救你的,一直都是。
他说,你不能死。就算是我自私吧。
他说,因为我爱你。你一定明白。
我明白个屁。
李承泽读完信,下意识地伸手想要狠狠撕碎了,却终究没有动手。他说不清是什么阻止了他,要怪就怪这家客栈外就是酒馆,听说他们的”南山春色“香飘十里,也恰好飘来一缕甜香到李承泽的屋子里,信纸上清新的墨香和酒香混在一起,生生给李承泽一颗冷如死灰的心勾回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眷恋。
更何况,范闲说他爱他。
爱不爱的姑且放在一边,李承泽扔下信,他说要出去走走,那些人依然不肯,且说小范大人的信既然到了,他人也应该很快回来,殿下等着就好,到那时候你们两人再同游江南也不迟。李承泽固然刚刚因为范闲的那些缱绻言语愣神了一瞬,听到他们这么一说,依然觉得句句都是讽刺,冷笑着说那我且等他吧,我是不信什么爱的,等他过来,怎么用怜悯羞辱我。
虽然,闭上眼睛,脑海里依然转着那些至少从字面上看来十分情真意笃的话语,虽然李承泽也不是没有想过,范闲是真的爱他。
只是那太可怜了。他是说,自己这样想,实在太可怜了。
于是他不去想。
范闲来江南看他的时候,却是另一幅光景。
那人是趁夜来的,李承泽倚在二楼的窗子里看他,他依然穿着一身亮晃晃的白衣,月亮地里不怕人发现似的,踏着满地斑驳的夜色,几乎是飞一样地奔来。他的轻功了得,还没回过神,已有一阵风冷不防吹开窗户,范闲裹挟着一身寒气,结结实实地拥抱住了他。
李承泽从未被人这么抱过,浑身不自在起来,却又没法挣脱。他发现范闲的样子很奇怪:他分明急切地想要见他,却又不肯好好看他一眼——抑或是不敢。他比两人上次见面似乎瘦了一些,这段日子里关于范闲的传闻数不胜数,想来那人在京都里应该也经历了许多事情,或者,他就是那些事的起因。无论如何,他并不是李承泽想象中的,什么意气风发,他疲惫得哪里像是受了伤,抱着自己的时候,整个身子的重量好像压在他身上。他身上披着掸落不掉的寒气,蹭着李承泽的脸颊和脖颈却是泛红而微热的,柔软的皮肤贴在一起,舒服得让人其实也没那么想太早挣脱。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范闲只说得出这一句话。
李承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想,你这可让我怎么办呢。
他依然不明白范闲这是在做什么——或者,他隐隐猜到,但是不敢尽信。李承泽从没被这么爱过,因此当爱这个字眼第一次真的砸到他头上时,他不能不怀疑。
”你这可让我怎么办呢。“他喃喃地说出口,”范闲,我看不懂你写给我的那些话,我在你手上败得一塌糊涂,我后来竟没能死,也是仰仗了你。可是,我今后该怎么活下去呢。“
支撑李承泽活到现在的从来不是什么爱,而是愤怒,是不甘,是对那个从来只把他当成一块磨刀石的父皇的恨,是对比自己幸运太多的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嫉妒,是权势,是筹谋。他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健康,可是忍不住。
可是现在这些都没有了。这些支撑着他的东西,在日复一日如履薄冰的时光里,早已无意间被自己雕琢成一根足够坚硬却也尖锐的骨头,一边挫伤着他,一边也让他得以靠着它站起,前行,和这京都城里太多对手步步周旋。他一直是这么活着的,他是这么活过来的,他不明白自己还能怎样,是范闲强行把他竭力想要握在手里的东西抽走,他的骨头化为眼底的一片死灰,却又被范闲满身月光照得冷白,于是他问范闲,你想救我,可是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呢。
令他意外的是,范闲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并未出现任何他预想中的怜悯神色,他只是握着他的手,平静地开口:”我在给你的信种写过的,我是一个自私凉薄的人,没有什么救人的兴趣,我救你只是因为——“
他又有点说不下去了,眼睛垂下去的样子莫名给人一点楚楚可怜的错觉。李承泽承认这个人向来都很擅长装狐狸的。
他说着凉薄,手心分明还是热的,教李承泽头脑又一次昏沉起来,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又在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下毒。
”因为你需要我?“他稳了稳心神,又换回那副平时常挂着的冷笑,“范闲,我什么都没有了,这些年来苦心经营的事业,势力,都被你打掉了,我知道你要的是似锦前程,以前我尚且不够做你的敌人,往后又怎么能帮上你什么……范闲,你不需要我啊。”
“李承泽。”范闲难得严肃地喊了声他的名字,“我不知道你们这儿有没有这种说法……我不是因为需要你才爱你的。我是因为爱你才需要你的。”
李承泽摇摇头又点点头,依然紧锁着的眉头显示着他显然不曾真正理解。想到他是没有被好好爱着长大的人,范闲眉间有疼惜之色一闪而过:“我从来爱你,早在那日诗会上远远瞥见那个清瘦的青色背影,早在我们谈诗论道,也步步交锋,我对你一见钟情,唯有这一句,不容半点掺假。“
随后他拉过李承泽的另一只手,声音愈发轻柔:“你不理解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要给你,很多很多年。”
时值深夜,冷风吹过,两人的衣衫簌簌抖动。李承泽适时换了个话题:“我要出去走走。”
他这一句话说得范闲整个人又紧张起来。李承泽看他那副样子,没来由地感觉有点好笑:“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要是真的想死,你也是拦不住我的,我的意思是,我要你陪陪我——明天早上吧,隔壁那家酒馆,好像叫南山。”
那酒很香。李承泽平生从未喝过那么香的酒。
他很难不去联想一些东西——以前在京都的时候,他和范闲的交游,说起来,也是浸泡在酒香之中的。尔虞我诈的皇城里总不乏各色宴会,倒映着刀光剑影的酒喝起来无味得很,后来范闲过来,好歹添了些别的感觉李承泽的酒量不行,有两三次甚至是范闲察觉到,趁周围无人,悄悄送他回家的。他还记得醉得最厉害的一次,自己窝在范闲的怀里,仰头看见那人的面容在后半夜稀疏的灯光里显得有些模糊,他使劲眨了眨眼,居然眨出了一滴酸涩的泪,他听见自己小声嘟囔着,你杀了我吧,范闲。
范闲的出现不是一个好事。自从他第一次见他,就隐隐察觉到一些危险的预兆,他起初想,一定是因为范闲作为一个半路杀出的竞争对手,对自己的争锋之路产生了强烈的威胁,后来慢慢发现并不仅限于此。
范闲长着一张乍一看人畜无害的狐狸脸。李承泽承认那张脸漂亮得让他从第一面开始就移不开目光。他能感受到他身上有些不一样的东西,不同于父皇、太子,甚至一切——他也是李家人呀。可他分明不像任何人。李承泽不止一次自嘲过,他们李家人都是疯的,范闲看起来也不太正常,但他只是在每一次和二皇子明里暗里地交锋之后又偷偷来找他,他带他走街串巷买葡萄,漫步在流晶河畔赏梅,去山上吹一夜的风等待日出,做诸如此类愚蠢的事情。是真的很愚蠢,以至于嘴上说着不情愿却还是乖乖跟着他走的李承泽觉得自己大概也聪明不到哪儿去,后来他就想,这就是范闲身上那些不一样的地方吗,他像一阵清新但强劲的风,从比山更远的山外吹来,或许真的是来自他所说的那个仙境——他吹开了李承泽二十几年生命里的所有腐朽无聊,他从此知道,市井里的葡萄也是别有风味,自由地长在河畔的梅花比盆栽的更疏朗好看,静下心来单纯欣赏日出也是这么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李承泽一遍遍地跟自己说,你不能这样的。范闲,你不能这样对我的。在这京都他时常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范闲的出现把这种感觉放大了,他害怕自己会越来越难以忍受。
所以他借着醉说,杀了我吧,你现在杀我,我是一点也不会后悔的。
放在平时李承泽不可能说出这种丧气话,尤其是在范闲面前。他最多只是隔着人群向他举杯,狭长秀丽的眼角盛满了不死不休的战意。但是他累了。
范闲其实早就知道的。这个人很疲惫,心很疲惫,不是吗。
有那么一些瞬间,李承泽近乎绝望地发觉,和范闲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可是他哪里敢想什么以后呢,他只是想,如果现在死了,大概也算快乐过。
范闲总是语出惊人,也只有他能让李承泽说出一些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一句醉话,按理说不该记得这么清楚,可就是念念不忘,直到如今。
但是范闲说,不,我们不该这样活。
如今他们坐在江南小巷的寻常酒家里,这是李承泽第一次尝到那杯南山春色。他凝望着手里杯中清凌凌的酒水,和范闲各执一杯对坐相谈的场景,让他回忆起上一次——上一次这样在一起喝酒是什么时候?他好像还停留在范闲出使北齐之前,那时候他满脑子都是完蛋,以一杯喝完即摔去的酒宣告两人恩断义绝。他还记得那座当街建起又瞬间拆掉的雅亭,记得范闲诧异中终于夹杂着了然的表情,那是一段把酒也不算言欢的记忆,他已经记不清那杯酒的味道,但那时候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一切前尘真的成为旧梦之后,他和范闲两个人,居然真的还有机会心平气和地坐下来,看一看江南的春色。
范闲像是突然对李承泽过去未能说出口的一切感兴趣了起来,用一副谈心的语气问他:“承泽,你说说,你觉得自己是为了什么活着呢?”
“我不知道。”李承泽把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但他并不介意和范闲多说点:“以前的话,我总是想,活着就是为了打败那些想让我死的人。我知道我只是庆帝手里的一枚弃子,可是我不信。同样是人,我为什么不能下赢他们?”
范闲的眼神闪烁不定:“然后呢?”
“然后……”李承泽靠在竹椅椅背上,犹豫了一下,似乎是还没怎么思考过这个问题,“然后,打败一切该打败的,成为存活到最后的那颗棋子,大概会抛下这京都城里令我感到窒息的一切,自由自在地游山玩水吧。或许找一个江南小镇,做一介寻常酒馆老板,或许去别的地方……”
他自己咽下了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他原本还想说,或许去别的地方,比如你的家乡,范闲,你说自己是在澹州长大的,我活了二十几岁,还没见过海。
但是他的骄傲还是不允许他在范闲面前这么说。
范闲却像是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微笑着眨了下眼,提醒他看看四周:“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到江南了嘛。”
李承泽知道他的意思,还是忍不住怔愣了一下。
范闲端起酒杯,又给两人缓缓续了一次酒:“那天你说没想到我会来,你站在满地尸体之间,穿着蓝色的锦袍,抱着手臂的样子像一只敛着翅的蓝蝴蝶。我说我也没想到你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第一个跳进我脑海中的其实是,我很难过,因为我没有早点出现在你的身边,让你在这吃人的京城单打独斗了这么些年。”
李承泽听不得这些话,当即就想掀桌子了,范闲的声音却像有魔力一样,他一边抵触,一边又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只好继续听他说下去。
“我当然怨过你,为你狠厉的行事风格,为我们之间那些或许永远也难以冰释的前嫌,但我真正仇恨的,从来都不是你,因为我知道究竟是谁把一个原本只知读书的俊秀年轻人逼成这样的。”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放得很轻,眼睛却牢牢地盯着自己,像是怕他跑了一般。而李承泽呼吸停滞了一下,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说话的人,此时是很有些难过的。
他们或许都没想过,对方会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尽管是以自己未必愿意见到的形式。
漫长的沉默过后,李承泽终于开口了,他还是不置可否,但笑意已慢慢地回到了那双好看的眉梢上:“你今天又来了,我还是没想到。”
可是我输了啊。我还是输了。
这句话李承泽也没有说出口。或许是因为自己也觉得已经没有意义。
范闲却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桌子,他的话语和李承泽的心声完美地衔接了起来:“为什么要下赢他们?为什么要陪他们玩?”
李承泽的眼睛蓦地一亮。范闲的语气清清淡淡的,却无异于一道撕开晦暗天空的长风。
“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把棋局掀了?”
“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这片天空之外的另一个仙境。刚到这里的时候,想着自己好好活着就可以了,和你一样,不想去争,但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我想让你好好活着。”
“你说的江南小镇,游山玩水,这些我都可以为你争到。我一定要争,因为这也是我想要的。但如果不是和你一起,风月也只是风月而已。”
李承泽同样也听不得风月这样的字眼,一些激烈的情绪在他胸中乱窜着,和着酒气,酿成一些让人难以忍受的东西,他勉强平静地轻声反问:“范闲,别可怜我了,你这样简直……显得我更可怜了。”
范闲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去,却不像是因为生气。
他突然按着桌子站起来,凑到李承泽的面前,鼻尖对着鼻尖,极力克制的吐息让李承泽有些头晕,这么亲密的距离,不是杀人就是接吻,而看着范闲比自己还激动的神情,他忍不住怀疑那人两者兼而有之,可范闲最后只是用纯白的袖子轻轻拂了拂自己的刘海,似乎再多一些触碰都无法承受。
不明所以的李承泽,看清了极力克制着颤抖的嘴唇。
“明明长了一颗水晶般的七窍玲珑心……你怎么还不明白?承泽,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李承泽被他这句过于直白的情话惊到了。
一缕自嘲的笑缓缓浮现在范闲的脸上,他一句一句地讲下去,每多一句,李承泽脸上的惊讶就更多一分,而这惊讶随着他讲完最后一个字,定格成了一个五味杂陈的表情。
“承泽,你可以在失败后坚决地去死,而我在听说你自杀的消息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现在你说,我们两个,究竟是谁更可怜一点呢。”
沉默再一次笼罩了两人之间的空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承泽终于,艰难但明确地,扯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
范闲也短促地笑了一下。
“我说过了,我很自私的。”
范闲和李承泽告别的时候说,江南是个宜居的好地方,你正好也可以换种活法。隔壁的酒馆名叫南山,里面卖的酒就像春色一样醉人,我是觉得,这样的美酒勉强配得上咱们风雅的二皇子,承泽,你应该有机会去看看这个很大很大的世界,而不是溺毙在京都的政治泥潭里。
“二皇子,已经死了。”李承泽轻笑了一声。
“没错。”范闲立刻接过话头,“但是承泽,你也知道的,只有二皇子死了,我们才能真正活着。”
李承泽敏锐地注意到,他说的是“我们”。
或许我确实不讨厌这样活着。他有些迟疑地想。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范闲向李承泽许诺了一件事。
“三年,最多五年,等我解决完京都里这一大摊子事,我一定回来找你,到时候咱们一起过游山玩水的神仙生活,这才是我们该拥有的好时光。”
好时光么……
李承泽陷入了沉思。这样的好时光他其实是有过的,虽然已经遥远到几乎记不得。但他总是能回想起一些,明亮温暖的微光。他刚记事的时候,什么太子什么皇位一概不懂,母亲淑贵妃抱着他在冬日晴窗下读诗,书案上搁着一杯梅花酒,正泛着袅袅的清香,她偶尔也有玩性上来的时候,用筷子点一滴在小孩的舌尖,辣得他一边哭一边笑。
后来他就长大了。
范闲还是很年轻的。人们爱把生机勃勃的年轻人比作春日里迎风就长的野草,而李承泽看着他,这个介于少年和青年的人,恍惚觉得他其实是春风本身。
梅花本该在旧年的冬日就死去的。
而当他吻上来的时候,李承泽感觉有一阵颤栗从他的嘴唇传到自己的嘴唇,他好像在这阵像极了春风的颤栗中重新获得复苏。
真奇怪。我这样的人,居然也可以复苏。
我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再活一次。
范闲是年轻到让人可恨的人。李承泽曾无数次这样恨过,到最后却发现恨的对象已然模糊了。他带着一身疲惫跋涉到这里,八千云路的尽头站着一个范闲,他却依然是清晰的,吻着自己的唇冰凉得给人一种锋利的错觉,但当难以自抑地仰头,却不偏不倚地看见了一双湿润的眼睛。
李承泽忽然感觉心里敞亮了许多。
毕竟……既然如此,被范闲爱上的人,又能衰老到哪里去呢。
范闲离开之后,李承泽选择留在江南。
那人信誓旦旦地说他可以试试换一种活法,他依然不信,但闲着也是闲着,一晃三四年,便真的在这片远离京城的地方住了下来。
他最直观的感受其实是,这下自己出门,不需要再清街了。
就算想清也没办法。他不再是二皇子,没有那么多下人可驱策,然而在短暂的不适应过后,李承泽真的明白了什么叫连呼吸都是舒畅的。
京都城里的居民都知道,二皇子这个人怪得很,就爱与民同乐,又不喜欢人。李承泽自己却记得,以前和谢必安说过,他不喜欢人,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看到那些来来往往的熙攘人群,想到偌大的京都里唯独我没有一个容身之所,他其实很难过。
当时他以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着这些话,一边正站在空无一人的街头,眺望着人家屋檐上的暮色。街道两旁的店铺,摊位,它们的主人都走了,二皇子作为一个外来的闯入者,却感觉自己像是那个被落下来的人。
他说自己难过。虽然,把人都清走了,也没有开心到哪里去。
可是如今,以普通人的假身份隐居在江南,和小摊小贩为了几吊铜钱的葡萄讨价还价,被嫌弃穷酸也不生气,反而油然而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畅快心绪来。
以前从没有人这么跟我讲过话。他想。
或许我真的喜欢过这样的生活。
他依然会时常想起范闲,自己也不清楚这种情绪算不算想念。他只知道自己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后来竟然也跑到南山酒馆里帮老板打下手,以前只是喝而已,这下头一次知道酿酒的过程竟也这么曲折而有趣。又或者,江南的很多景致其实也慢慢淡忘了,唯独南山的梅花开得很好看,不输于京都城外苍山上的秋枫。
范闲大多数时候寄信,偶尔自己也过来探望他,多半在夜里。李承泽从不会刻意等他,但每次他来的时候,他总能适时察觉到,不知是不是出于一种默契。范闲说你不要再回京都了,他果真没让他再沾过一点这些事儿,李承泽也乐得一个干净。
但他和范闲之间是清爽不起来的。一想起他,又酸又软的情绪涨满胸口,让他想起一些旧事,于是就借着明晃晃的月色问道:范闲,海是什么样子的?
范闲把他散乱的刘海拨到耳后,十指为梳,理顺他月光下柔长的头发。李承泽的头发不像海藻,他自己就是漆黑的,然而发光的,一匹海水。
他就把头埋进那足以淹死某人的水里去。
海很美。我一定和你慢慢说。
李承泽一直记得他的话,包括那句郑重的,三年,最多五年,等我。
他果然没有食言,第四年,李承泽在南山下的旖旎春色里再次见到了他,这一次,和以往都不一样。
范闲才二十四岁,刚刚成功掀翻了京都里那一盘巨大的棋,便飞马到江南,要带他的心上人远走高飞。
李承泽读罢他先前寄来的信,如今诸事已了,当与君同归去……第一次明白短短十二个字可以如春雨般轻柔又重如千钧,悉数敲叩着自己的心,就像范闲的马蹄,敲叩在酒馆门外湿润而泛着草青色的小径上。
“我来赴约了。”
李承泽并未出门迎接他,这个魂牵梦绕的好结局真正降临在眼前的时候,反而平静得像是每一个普通的日子,流水一般淌过他并不值得纪念的生命。他曾经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这样了,但时隔四年,范闲来接他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原来还是可以站在这家酒馆低矮的茅檐下,搅动一坛香气氤氲的新酒。
他莫名其妙地想起四年前自己刚被那人救回来时,自暴自弃地躺在马车里求死不能。他记得在更早的生命中自己有许多好时光,那些景致都远得像山上的烟了,可离死亡最近的,最晦暗凄惨的那一幕,在如今的自己看来,竟然也可以变得一样遥远。
唯有春色鲜活,万古无二。
他笑着招呼范闲入座,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他知道他会懂。
“那一年,没有真从你那里拿到什么毒药,是我一生中第二庆幸的事。”
范闲学着他平时的样子,很感兴趣地托着腮看他。他的视线就没从李承泽身上移开过。
“第一是什么?”
“第一啊……”李承泽的脸隐没在一整排酒坛后面,他还是没换下那身钟爱的青衫,被屋外的万里春色衬得,真的有片刻看起来像一株袅娜的杨柳。该怎么说好呢,他散漫地想着,庆幸你历经四年终于成功掀翻棋盘了吗,庆幸我到底还是没有去死吗,千头万绪真到了嘴边,怎么都不好说。
于是他最后只是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陶土的质地粗糙但给人一种厚实的安心感。
“最庆幸的是,范闲,这次我一定要请你尝尝我亲手酿的酒。”
【风枕月眠忆相逢/17H】这谁家孩子?
*没按原著时间线走
*范闲无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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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半夜惊醒,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果不其然发了一身冷汗。
这几周一直这样,他找了很多法子,却没找到自己身体问题出在哪儿,即使是去找了老师费介也无济于事,一到半夜就心慌,搞得他黑眼圈一天比一天重。
他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来了,让他不得不对身边的人和事多留意留意。
可是一切如常,庆帝该吓儿子吓儿子,该当谜语人当谜语人;太子李承乾该去他姑姑那儿去他姑姑那儿,该和他哥斗嘴和他哥斗嘴;李承泽该吃葡萄吃葡萄,该看红楼看红楼。
反倒是显得自己疑神疑鬼了,难不成在这里呆久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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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半夜惊醒,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果不其然发了一身冷汗。
这几周一直这样,他找了很多法子,却没找到自己身体问题出在哪儿,即使是去找了老师费介也无济于事,一到半夜就心慌,搞得他黑眼圈一天比一天重。
他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来了,让他不得不对身边的人和事多留意留意。
可是一切如常,庆帝该吓儿子吓儿子,该当谜语人当谜语人;太子李承乾该去他姑姑那儿去他姑姑那儿,该和他哥斗嘴和他哥斗嘴;李承泽该吃葡萄吃葡萄,该看红楼看红楼。
反倒是显得自己疑神疑鬼了,难不成在这里呆久了自己真生出来疑心病?不对,直觉告诉他不对。
他仔细回想着这几周经过所有事的细节,实在记不清的,范闲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剜出来看个清楚,他要是不想出个所以然,估计今后是没有好觉可以睡了。
他又躺回床榻上,突然看什么东西都不顺眼,一会儿觉得这个屋子阴冷,一会儿觉得自己这个枕头硬邦邦的,怎么睡怎么不舒服,行动力极强的范闲干脆一骨碌爬起来换了身夜行衣就准备出门溜溜。
丑时,街上空无一人,范闲却还是像偷鸡摸狗般东躲西藏的,要换别人见了,指不定产生什么误会。冰冷的寒风把他吹醒了一点,风摩挲着他的鬓发,范闲感受着风带给他的理智在街上疾行。
他现在迫切地想见一个人,这是在被冷风吹醒以后理智思考后得出的结论。
他想见李承泽。
是了,一定是他不对劲,虽然没证据,但范闲就觉得他没准又在背地里打些什么坏主意,像一只一肚子坏水的狐狸,他甚至不敢肯定李承泽从出生到现在有没有讲过真心的话。
他偷摸着来到了二皇子府前,暗骂了一声大晚上也没有松懈的在门口守着的侍卫,绕道了后院的墙边,摸着下巴思考进去之后的对策,要见李承泽,那最麻烦的肯定是那谢必安,他的剑架在人的脖子上时真叫人不寒而栗,范闲暂时不想正面跟他硬刚。
打不起我还惹不起吗?范闲一直都奉行一个圆滑的处事原则,能屈能伸,不要逼脸,天下无敌。他脚下一用力就蹬墙上了房檐,房瓦的碰撞声就连他自己都几乎听不见,乐滋滋的踏着房檐按照以前的记忆往李承泽就寝的屋子奔。
李承泽的府说不上非常大,聪慧的范闲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跳到了李承泽住所的屋檐上,他倒没有低劣地揭开房瓦偷看人家睡觉,轻身跳下屋檐来到房前,手触上房门的一瞬间,冰冷的金属就触到了范闲的脖子上。
强烈的敌意和杀意席卷了他的身体,范闲倒是不惧,主打的就是一个打不过但我不怕,要真打起来五竹叔兜着。他转身负手,昂着头看着谢必安,问他:“何事?”
明明是范闲才是那个偷偷摸摸进来的,现在他这趾高气昂的态度倒像是这个府邸的主人在审问潜入府邸的图谋不轨的谢必安了。即便是情感迟钝的谢必安,一时怒气都有些上头,这人怎么脸皮这么厚。
“你夜闯殿下住所,必有预谋!”谢必安厉声呵斥,一字一句都透露着对范闲的不信任和反感。
范闲无所谓样的挥了挥手,挑眉看着谢必安:“那您说说,我有什么预谋啊?”
“………”
“说不出来?那我就是没有预谋呗,你怎能血口喷人呢?咱们都这么熟了,真令人寒心啊老谢”范闲撅了撅嘴,抬脚就要绕过谢必安,剑客却面色一凛,抬剑再一次拦住了范闲。
“…必安,放他,啊…进来”一个低沉的,包裹着困意的声音传到了二人的耳朵里,甚至还打了个哈欠,显然刚醒不久。
“属下失职,让闲杂人等扰了殿下休息”谢必安说到,但没等他说出那句马上把闲杂人等清除出去一类的话,范闲就先开口了。
他摇摇晃晃的贴到门旁边,生怕李承泽听不到似的,朝着门内大声的说:“殿下啊,臣有要事与你相谈啊,臣也算是闲杂人等吗?”
“快点,不进来就走”,里面的人显然等的有一些不耐烦了,范闲也不好过多的去逗人家,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呢,收敛一点点嘛,他装作不好意思打扰到李承泽休息的样子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门,进了房间,又轻轻把门关上。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李承泽手张开撑着额头问范闲,这个姿势恰好挡住了他睡意朦胧的眼睛。
“快寅时了…”范闲说这话的时候也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好像是有点晚了。
“找我何事,月黑风高独自一人前来,不怕我杀你?”李承泽威胁他。
范闲熟稔的搬了一个凳子到李承泽床榻边,看着他:“你不会”,说得底气十足。他又说:“诶呀,这跟有名的苏大学士一样的,跟张怀民聊天嘛,我最近心里堵得慌,找找根源出在哪儿”
“脑子出了问题可以去看医师,我是皇子,没这时间也没这能力”,李承泽现在正和他闹掰,没给他好脸色,但他也明白范闲真正要谈的事绝对不止这么浅。
说起来,苏大学士是谁啊,张怀民又是谁啊?
李承泽不知道,但碍于面子,李承泽不问。
“你最近是不是在筹划什么呢?我寻思着你不像这么安分的人啊”范闲戳戳床榻,开门见山的问他,他就是想看看李承泽的反应。
李承泽愣了一下,没想到他问这个,险些被气笑了:“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你还是第一个,我要不安分你又要阻拦我,我安分了你又怀疑我”
“冒犯殿下了,不好意思”,范闲抬起手,做了一个没有歉意的致歉。看起来他真没做什么事,难不成问题出在李承乾身上?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安心睡觉?”范闲没过脑子就说出了这句话,说完这句话他立刻就反应过来捂住了嘴,连连说到:“我脑子最近出了点问题”“别管我”之类的话,最后撂下一句“我马上走”。
李承泽则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瞪大了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范闲:“小范大人,是你半夜过来不让我睡觉才对吧?一句重要的话都没说就要走!”
范闲心里暗戳戳怼他:什么话才叫重要的话啊?但掂量了一下还是没说出来。只是明面上说了句:“那晚我说的话仍然有效,你要是想好了,想要退出,我一定保你一世平安”。
李承泽“哦”了一声,大半夜找他原来就说这话,一脸无所谓,他争了这么多年,要把自己的命放别人手上去,真是天方夜谭。
这二皇子看起来面色不太好,“你要想阻止我,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哦,我忘了,小范大人是不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要我的命的”,堂堂皇子,说这话时竟然显得有些落寞。
“和庆国的小范诗仙作对的人定是要挫骨扬灰,不得超生的”,李承泽点点头如此说道。
范闲已经闭嘴了,他不愿再听李承泽这咄咄逼人的发言,他也不想和李承泽抬杠,抬手就准备推门离开,脚踏出门槛的那一刻,他听到了李承泽宛若羽毛般轻飘飘的声音。
“你恨我吗?”
这可不像李承泽会说的话。
范闲顿住脚步,也没有回头,仅仅只是愣了两秒,就关上了门。门口的谢必安还是面色不善地看着他,范闲觉得自己真是怕了他了,一飞身就翻过了高墙离开。
说实话,李承泽说出那话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恨,怎么能不恨呢?他二人如此相像,任谁都不会想让世界上多出一个与自己相像的人的,他们天生不合,但是在回范府的路上,一个奇怪的声音似乎从他的脑子里冒出来。
你真的恨他吗, 你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他像林妹妹是恨他吗?你只对着他一个人刻薄是恨他吗?你大晚上睡不着去找他是恨他吗?你嫉妒他憎恶他到恨不得他死吗?世界上没有他你会觉得遗憾吗?
他死了你会觉得后悔吗?
想到这儿,范闲脚步一顿,正好到了自己从范府翻墙出去的地儿,他脚一用力又翻过了这墙,却险些滑倒。
躺在自己的床榻上,范闲撇了撇嘴,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劳累这么久,闭上眼睛就是睡。
………
第二天早上,当范若若发现自家哥哥顶着黑眼圈坐在床上时,一时担忧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也敏感,这几天范闲状态的不对她也都瞧在了眼里。
“哥?你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说出来让我们一起解决可能会更好一点”她担忧地问。
“若若……你说这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这么回事啊?”范闲斟酌了一下,正儿八经晃着右手食指皱眉问。
范若若也被问懵了,她歪头思考了一下,只好先说:“哥,你等我下”,就先推门匆匆离开了。
“怎么样啊?”姨娘也是有些着急,他们一家子都围坐在桌子旁,对范闲最近的状态担心的紧,这小子按道理来说天不怕地不怕,又狂又傲,怎么突然萎靡不振了?
“哥就问了句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怎么一回事,就没了”范若若看向范建,似乎是在询问他的看法”。
范建皱着眉头也没思考出什么所以然,他叹了口气,喝了口茶,也没说什么。就在这个时候,范思辙不负众望提出了关键的一点,他猛地一拍桌子:“范闲一定是为情所困!”
姨娘呵斥他没个规矩,别瞎说。但思考了一下也觉得说的有道理,范闲这个年纪,照道理是要情犊初开了,照这个说法,他心怡的姑娘是不是把他给拒绝了?所以最近茶不思饭不想,睡觉也睡不好。
对了!一定是这个!
范若若和范思辙同时站起来,着急忙慌地往范闲屋子里赶。
范思辙抢先一步说话:“范闲,没事儿,没必要因为喜欢人家就天天想着她。”
范闲疑惑的睁大眼睛,什么喜欢,这小子又脑补什么了?范闲也是个明白人,这误会解开就好了,但他刚准备开口就被范若若抢先一步。
“哥,是哪家姑娘?我们常聚在一起相伴聊天,没准我认识,就算不认识,我也能帮你留意留意”范若若脑子里回忆起了每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思考着哪一个值得他哥日思夜想。
范闲抬手制止了他俩继续说下去的欲望,“不是,不是…不是喜欢”范闲暂时忽略了范若若说的“哪家姑娘”,懒得解释这个。
“不是喜欢?!”范思辙直接跳了起来,不愿意接受自己天才的想法被打破的事实。“不是喜欢,是什么?”他不甘心的希望范闲给自己一个答复。
范闲从床上站起来,鼓了鼓腮帮子思考了一下:“这么说吧,范思辙,你恨郭宝坤吗?”
“恨啊,当然恨”
“算了不和你小子单细胞生物说话”
“若若,你恨郭宝坤吗?”
“恨倒说不上,应该是不太喜欢吧,毕竟他仗势欺人,诗会上口出狂言,还屡屡给我们使拌子”
范闲眼前一亮,原来自己是不太喜欢李承泽啊,想通这一点,他现在感觉自己心情突然变好了,朝若若竖了一个大拇指。为了庆祝他想通了这点,他决定上街玩玩去,该吃吃该喝喝。他拍了拍范若若的肩说了句谢谢,就蹦哒下出门了。
范闲自知这几天没睡好一直没什么食欲,饿的有点难受,跑到市井上左顾右盼找到了家糖葫芦小摊子,豪气地付了钱边吃边走。他正逍遥着呢,下一秒一个小孩子就撞到了他腿上。
警惕新型骗局,范闲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个想法,瞬间警惕起来,这孩子该不会是来坑蒙拐骗他的吧,他竖起耳朵准备好听这孩子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要吃糖葫芦,可以给我吃吗?”小孩子眨着大眼睛看着范闲。
不可以,怎么能伸手就要呢?范闲这样想。他又怕这孩子讹他,立马拽了一个路人给他做证。那路人刚准备发怒,却定睛一看,发现拽他的这个男子生的一副好皮囊,把骂人的话咽回了喉咙。长的帅,个子高,看起来颇有学识,加上些市井流言,路人一下就看出来那就是最近名声大噪的范闲。
“评评理,他要抢我的糖葫芦”范闲厚着脸皮说,其实他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他只是逗逗这孩子,逗完了要送他这糖葫芦也没什么,大不了再买一个。
那路人刚准备找范闲要签名呢,毕竟听说范闲尚未婚配,又没有中意的女子,准备和他套套近乎,给他牵牵姻缘,也算是功德一件,今后飞黄腾达。一听见范闲说这么无聊的事,脑袋宕机,但本能迅速让他站在范闲这一边,刚准备开口说些奉承的话,却被接下来这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说的话哽住了。
爹?什么爹?路人更愣了,范闲偷偷结婚了?还与人诞下一子?惊天大爆料哎我去,路人拔腿就跑,恨不得把这消息分享给自己的所有亲朋好友。
范闲抬脚去追,却没想到被这小孩扯住了衣角。“哎你这小孩,干什么啊?毁我清誉!”
那小孩瞪大着眼睛看着他,变本加厉抱住了范闲的大腿,嘴巴里念念有词说着些什么“爹”“爹你别丢下我”“我错了爹你带我走吧”之类的话。
范闲穿过来到现在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讲道理的情况,那怎么办?总不能把刚刚那个路人杀了吧,拿钱封口风险也大。而且,而且!这小孩在大街上认爹,指不定还有别人听见了。
考虑众多,范闲决定:先逃为妙。
他拎着这孩子在街上狂奔,把这小崽子抓住,过后审问,放他走是便宜他了。难得的好心情都被他破坏了,范闲觉得这段时间自己倒霉透了,不管那么多,总之,先回范府苟住。
………
范府一家人盯着这孩子,大眼瞪小眼,个个都憋着脸上的表情,就干瞪着。谁也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盯着范闲叫爹,又看这孩子让范闲吃蔫觉得好笑。
范思辙试探性的拍了拍范闲的肩:“真没有喜欢的姑娘?范闲,这孩子都摆在这儿了!”
“你胳膊肘往外拐啊,你信这莫名冒出来的孩子都不信你哥!”范闲打了下范思辙,又盯着这个孩子,严肃的问他:“谁派你来的?”
那孩子哪经得起他吓,马上就开始哭,范若若也是眼疾手快地塞了块糖在他嘴里,柔声问他:“那你娘是谁啊?”
孩子不说话,范闲却皱着眉头一直看着他。
范若若也觉得这事儿莫名其妙,于是问范闲:“哥,你与谁结仇了?让人家使出这种招数毁你名声”
“阴险,太阴险了”,范思辙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范闲一想,他最近挺安分的,能做出这种弱智举动的无非就是郭宝坤那人,但他觉着不对劲,“二皇子”,他脱口而出。
“不是,人家皇子有什么理由拿个孩子毁你清誉啊?”范思辙摸不着头脑。
范闲也觉得自己着了魔了,怎么一有不顺心的事就怀疑他,这手段确实下作了些,他盯着这孩子看了又看,总觉着哪里熟悉。
“诶诶…若若,你看他像不像二皇子”范闲灵光一闪,把这孩子拎起来面对着范若若,范若若也认真的端详了一下,这孩子六七岁,没长开,跟谁都谈不上像,她不知道他哥问这话的理由,虽然没觉得像,但也只得疑惑的点点头。
得到这答案的范闲抱着这孩子冲出门外,不顾孩子的哭闹,直奔二皇子府,他定要讨个说法,戳穿李承泽的阴谋诡计,开玩笑呢,他连女朋友都没有,莫名其妙孩子都有了。
…………
当范闲拿着这孩子和李承泽对峙的时候,李承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范闲仰起头觉得自己猜对了,幕后主使就是他,等着李承泽的反驳,却没曾想李承泽下一句话就是痛骂自己的:“范闲,你脑子真的出问题了吗?”
范闲现在正坐在李承泽的对面,他当然不会让自己白白被骂,他说:“他在市井上抱着我喊我爹,这严重影响到了我的名声。”
李承泽听见谢必安通报范闲来府上的时候,原以为又有什么大事,这范闲三天两头往自己这儿跑,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现在就连因为一个孩子碰瓷他都要怀疑自己!他要被气死了。
“你连看到个孩子都要怀疑我?!”李承泽现在脑袋热得很,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事儿你去找衙门吧,跟我没关系,我倒是从来不知道小范大人还在乎自己的名誉”李承泽决定呛他一下。“再说……”李承泽看着范闲旁边站着的这个大概六七岁的孩子,把他拉过来,朝范闲扬了扬下巴。“我们有半点相像吗?”
这一大一小两人,外貌一点都不一样,李承泽更确信范闲最近脑子出问题了,或者只是看不惯自己所以变着花样来找麻烦。
那孩子突然一下抱住范闲,又叫了声爹,现在轮到李承泽狐疑的看向范闲:“这不会真是你孩子吧…你出去沾花惹草,可是不知道哪个女子有了身孕,现在孩子找你来了,这故事合理”二皇子点了点头,假装用鄙视的眼神盯着范闲,像是告诉他你要担起责任。
“我尚未婚配,二殿下,你又不是不明白我的为人”
“我也尚未婚配,这孩子也不可能是我的”
李承泽耸耸肩,那这纯属误会,他说这孩子哪儿捡的就丢到哪儿去吧。范闲说查过了,周围的人都说这是孤儿。这下好了,甩都甩不掉了。
李承泽“嗯”了一声,起身毫不留情的准备赶范闲出门:“关我何事,你自己养吧”
范闲眨眨眼睛:“别吧 他长的这么像你,缘分啊”,范闲一向擅长这个——死缠烂打。
李承泽已经抬手准备叫谢必安赶人了,他刚喊出“必”这个字,那孩子像是受了范闲的撺掇一样,抱住了他,也喊了声爹。
李承泽:?
那孩子像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生怕范闲逃脱责任,又去抱住幸灾乐祸的范闲喊爹。范闲瞪大眼睛教导他:“你喊人爹是不要钱的吗?”
“应该要钱吗?”小孩也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谢必安出现的时机也是不凑巧,他刚听见自家二殿下喊“必”字就急忙往这里赶,一来就看见个孩子抱着自家殿下喊爹,他还没缓过来就看到那孩子又抱着范闲喊爹,一时间晴天霹雳,谢必安含泪告诉自己毕竟是殿下的选择,不多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走到了李承泽身边。
“殿下”谢必安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又仰头垮着脸看着范闲,属于是爱憎分明了。
李承泽看到他来有些发懵,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叫他来的,又恍然大悟似的挥挥手让他退下。
谢必安退下后,李承泽扶着脑袋摇了摇头,他指着范闲:“你自己养,这事从头到尾和我有一点关系吗?”看到范闲还要还嘴,李承泽又说:“你要是不把他丢回去,等流言传开,陛下定是要……”
范闲当然明白这事儿不能传出去,却还是贫嘴问他:“我们不喜欢人的二殿下是在关心我吗?”甚至为了给李承泽更大的冲击力,他旋转了一下身子,倒着头看他。
“必安!”李承泽扯着嗓子喊了这么一声,谢必安不负所望嗖的一下就出现在了范闲眼前,他青筋暴起的手紧握住手中的剑,终于等到这机会了,范闲,早就想砍你了!
范闲捞起捡的儿子就是跑,只不过这次没从墙走了,可能是觉着带个娃不方便走吧,直接从正大门冲出去了。
…………
第二日,那路人也算是交友的圈子广泛,仅用了一日就让范闲有私生子的消息传遍整个京这事儿也传到了宫中,庆帝听了侯公公的禀报,只是淡然一笑;李云睿听了是拍手叫好;李承乾听了是疑惑不解,琢磨着范闲的新计划;李承泽不想听,听了心烦。
现在谣言四起,应该怎么办呢,最应该做的,就是辟谣!怎么辟谣呢?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大家知道这不是我儿子!范闲觉得这是非常有必要的。
范闲看着面前这个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错的孩子,心平气和的问他:“我是不是你爹”
“是”男孩软糯的声音答。
“我不是你爹”
“你就是”
“我不是”
“你就是”
“好好好”,范闲受不了了,这孩子倔死了,和李承泽一个德行。不对,跟他有什么关系,范闲打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一下。
“那你帮爹一个忙,你在外面要是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我不是你爹,好不好啊?”
“爹不要我了?”小孩看起来要哭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范闲急得跺脚,他把小孩抱起来,苦苦哀求:“爹没有不要你,给你买糖好不好,只不过你一定要帮爹这一个忙,你一定要给别人说我不是你爹”
小孩点了点头,范闲默认他答应了,欣慰的点了点头。
于是范闲召集了周围的父老乡亲们围在范府前边,听他灭了这谣言,李承泽本着看热闹的心坐在远处观望,只见范闲拿了卷竹简充当话筒,放在嘴边大声说:“小孩,你说,我是不是你爹?”
他旁边那小孩摇了摇头,就在范闲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听到孩子说话了:“爹,你不是我爹”
李承泽听的一口水喷了出来,差点没呛着。
下面静默了一秒,笑声瞬间爆发开来。“范闲,你教这么丁点儿大孩子说谎?”“要辟谣也辟地真实一点啊!”“唬谁呢,别坚持了,就是你娃!”
下面也不知道是谁问了句:“你娘谁啊?”
范闲摆摆手说不知道,那小孩却指着远处那个在凉亭下的公子叫喊着娘。大家嬉笑着说孩子不懂事,回头一看,二皇子,下跪磕头转身就跑,一眨眼就没人了。
范闲看着一脸惆怅的李承泽,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你也…哈哈哈,你也是当娘了”
李承泽翻了个白眼,对这件事有些窒息:“你就这么教孩子拉我下水?”
范闲无辜道:“你自己来的啊,你要不来孩子就不会指你了”
气氛本来挺活跃的,李承泽偏要找茬似的,冷不丁又问出了同样的问题:“范闲,你恨我吗?”
范闲这次知道了答案,他看着李承泽的眼睛,用了他认为几乎完美的回答:“算不上恨,应该是……”可是面对着李承泽,那句“不喜欢”却始终说不出口,范闲也不知道自己合适变得如此扭捏了。
李承泽想知道答案,他离范闲近了些,逼问他:“应该是什么?”
范闲还是没说出口,自认吃亏,站起身给李承泽作了揖,说了句“臣突感身体不适”,转身就走了,留下李承泽一个人叹气。
…………
范闲晚上又没有睡好,大早上一起来又看见了范若若和范思辙一脸愁容看着他。
范闲深吸一口气:“若若,那人,我可能不是不喜欢他”
范若若没反应过来范闲讲的哪件事呢,就被范思辙再次抢话:“你看啊范闲,你不恨那姑娘,也不是不喜欢那姑娘,那不就是喜欢那姑娘吗!”绕来绕去,还是为了证明自己结论是对的。
我?喜欢李承泽?开玩笑吧老天爷。
“你别不信啊范闲,人有时候就是不明不白的,不懂感情”范思辙拍了拍范闲的心口,搭配上夸张的肢体语言,再问:“你想啊,那姑娘有没有做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啊?”
“额…他爱读我写的诗”
“嗬,才女”
“我第一眼觉得他像林妹妹,忘不掉”
“嗬,美女”
“他聪明,心思深……吸引人”
“嗬,不女”
“不女是什么?”
“你轻易得不到的女人”
“………”
范思辙可能上辈子讲相声的吧,范闲这样想着。这小子现在装起衙门的大老爷了,拍案定了范闲的“罪”,“你就是喜欢她,你去追他吧范闲,你弟我永远支持你,谈恋爱的时候书别断更就行”。
范闲郁闷了一会儿,接受自己其实喜欢李承泽这个事实。可能,确实有一点喜欢吧……
…………
范闲和他捡来的儿子相处一段时间了,居然格外的融洽,孩子会揪他头发,他也会打这孩子屁股。
他问了这孩子的名字,孩子摇头表示不清楚,范闲便让这孩子跟他姓,至于名……他想去征求李承泽的意见,却被轰出来了,本来有一点失望的,隔天范闲就收到了李承泽亲手题的字“宁”,范闲当机立断,就给他取名叫范宁。
李承泽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嘛,范闲摸摸鼻子,感觉喜欢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这安稳日子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有时候范闲真觉得自己名字白起了,说好了安之安之,也没见什么时候平平淡淡安安全全了。
变故发生在一天中午,朝廷里派人通知范闲带着范宁入宫,范闲一想不妙,问带头的那人能不能不带孩子,得到的却是坚定不移的“不能”二字。
那能怎么办,圣上下的命令,看来是专门针对这个捡的孩子下的,硬着头皮也得接着。
范闲抱着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狂风骤雨的范宁,内心七上八下的跟着领头的走。进了宫就跟着侯公公了,范闲想先打听打听消息就问道:“圣上这是何意啊?”
侯公公干咳两声:“皇上设了宴,大家都在,说话可得小心点”
大家都在?李承泽也在吗?
范闲入殿,倒是没有了往日那什么都不在乎的豪情,多了点谨慎,这皇帝必然不会杀他,可未必不会杀范宁,虽然不是亲生的吧,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他带着捡来的儿子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爹,这个能吃吗?”
“你等下再吃,乖”范闲抓住范宁的手,让他先别动,趁机悄眯眯地瞄了两眼李承泽,那人坐在较高一点的位置上,但不远,他们之间也就隔了一个人,他坐的还是如同往常一样随意。
庆帝清了清嗓,示意自己要发话,宴席上一时安静了下来:“朕邀诸位此次前来,一是为嘉奖诸位近日辛苦思国之大事,二来让大家都认识认识我大庆之重臣——范闲,的儿子”
“这可是喜事,应当祝贺,朕的大庆又有了可用之才!来,上前来让朕看看”
范闲轻推了下范宁,示意他好好说话,跟之前教你的一样。范宁上前跪下行了礼,抬头看着庆帝,不像其他有了些年岁人,不知者无惧,范宁暂时是不会害怕面前这个看起来和蔼的老头的。
“你爹是我庆国有名的大功臣范闲”
范宁点了点头。
“你娘呢?可说出来听听?”
娘的,完了,李承泽早就想到这么一出,终究是无法避免的。要是这范宁也管自己叫爹,一来二去,庆帝那便会以皇子在外淫逸过度的罪名罚自己,这皇位怕也是无望了。
好啊,范闲,和你儿子联合搞这么一出让我被迫不能再争是吧。
“我娘在那儿”根本不用想,范宁指向李承泽,范闲乐了一下,李承乾心里问了句这是什么章程,却不可控制地扬起了嘴角,只要他哥在这场争斗中被罚下场,那赢的就只能是他了。
李承泽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到殿中央,跪下行了个礼。“陛下,范宁还小,分不清事,兴许是儿臣平日里与范闲来往密切了些,让孩子误会了。”
完美的推脱理由。范闲在心里给李承泽鼓了个掌,谁知道下一秒自己就被庆帝cue了。
他也站到殿中央,跟着说了句:“臣附议”。
庆帝眉头一皱,李承乾就知道这事儿该自己搅和一下了,示意远处的郭宝坤站了起来,追到殿前,跪下行礼,得意的看了眼范闲,开口说道:“陛下,有证人瞧见范闲前些日子夜闯二殿下府邸”
李承泽狡辩:“我与范闲可谓是遇见知音,因此相谈甚欢,忘了时辰”
“有很多证人当场瞧见范宁指认李承泽是他娘”
“孩子小,不懂事”
“有证人说看见范闲带着孩子频繁进出二殿下府邸”
“……孩子喜欢来我府上玩”
李承泽编的都快吐出来了。
平生第一次应付郭宝坤这么费劲,难不成他还真有成为世间良将的潜质,范闲看着李承泽有些慌乱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范宁叫你娘”
“可是我是男的,他还小,不懂事”
李承泽甩出王炸。
就在这时,李承乾见形势不妙,冲出来跪下行礼,说道:“圣上明鉴,范宁还小,未受过教育,因此我怀疑范闲与二哥行了僭越之举,才让范宁误以为二哥是他的娘亲”
自己和范闲之间可是全天下最清清白白的了,开什么玩笑,他俩巴不得对方死呢,哼……范闲这家伙,现在指定幸灾乐祸……李承泽转头看向范闲,却正好对上对方那一双担忧的眼睛,李承泽暗骂一句假惺惺的,别开了眼睛。
“这个,是证据,从范府搜出来的”李承乾拿着一幅字,上面赫然写着“宁”字,虽然上边没落款,但李承泽的字迹很有个性,明眼人都认得出来这就是李承泽题的字。
“范闲儿子的名字都是他取的了!”郭宝坤激动极了,恨不得马上坐实李承泽私通范闲这事儿。
范闲这时候还站在殿中央,看着大家都跪了自己不跪不太好,于是轻轻跪下行了礼,面带微笑看着庆帝:“臣心悦二殿下,可我二人都是男子,因此领养这孩子是臣的私心”
李承泽已经一动不动了,跪在那儿跟死了似的,他放弃挣扎了,脑袋放空,什么也不想了。
他忘记事情怎么结束的了,只记得庆帝好像交代了什么,还说大庭广众之上谈论这等低劣之事为免太丢皇家的脸,接着把他俩加上范宁轰了出去。
李承泽疲惫的吹着晚风,和范闲蹲在殿外边,他偏过头问范闲:“你满意了?”
范闲拉住他的手,死皮赖脸的哼了两声:“没啊,范宁觉得你我感情好呗”
李承泽哼了一声,盯着范闲:“你恨我吗?”
又是这个问题。
范闲这次答得轻松:“刚在殿上说了,不恨,毕竟我心悦殿下”
“呵呵,那谢谢小范大人了”
李承泽凑近范闲,范闲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结果收到了李承泽轻轻扫过脖子的一吻,范闲没敢动,自然也没发现迅速离开的李承泽红了的耳根。
范闲这段时间的预感没错,还真遇上了大事,定终身的大事。
今晚范闲难得的睡了好觉。
end.
范思辙:看吧我就说是喜欢。
范闲:感觉李承泽问自己恨不恨他就像妻子问丈夫,两个人落水先救妻子还是妈妈。
李承泽:范闲和他儿都忒烦人。
李承乾:感谢小孩哥送来的皇位。
庆帝:前段时间不还生着气么?现在两儿子咋搞一起了?
【闲泽】重来(21)完结撒花,新年大吉
南庆有三霸。
其一,安王李承泽,统天下文人之口;
其二,鉴查院长范闲,率举国将士之力;
其三,皇后范若若,除了上面俩哥,她还有个富甲一方的弟弟,自己还是京都第一名医,平时重臣家眷有个疑难杂症的,少不得要求进宫里。
作为后宫唯一的女人,既然没人宫斗打发时间,她就只能找皇上斗了,李宏成每天灰头土脸叫苦不迭,天子做的很没尊严,可据李阅微看,他老爹分明乐在其中。
李阅微身为太子,立志要向父皇学习,将来也想娶个母后这样聪敏能干的女人,他还有个弟弟李阅徉,大约是名字起歪了,从小就不学无术,人生梦想是一辈子骄奢淫逸,父皇还一味惯着。罢了罢了,大不了做哥哥的多操心些便是。他还有个小了好多岁的妹妹,...
南庆有三霸。
其一,安王李承泽,统天下文人之口;
其二,鉴查院长范闲,率举国将士之力;
其三,皇后范若若,除了上面俩哥,她还有个富甲一方的弟弟,自己还是京都第一名医,平时重臣家眷有个疑难杂症的,少不得要求进宫里。
作为后宫唯一的女人,既然没人宫斗打发时间,她就只能找皇上斗了,李宏成每天灰头土脸叫苦不迭,天子做的很没尊严,可据李阅微看,他老爹分明乐在其中。
李阅微身为太子,立志要向父皇学习,将来也想娶个母后这样聪敏能干的女人,他还有个弟弟李阅徉,大约是名字起歪了,从小就不学无术,人生梦想是一辈子骄奢淫逸,父皇还一味惯着。罢了罢了,大不了做哥哥的多操心些便是。他还有个小了好多岁的妹妹,继承了爷爷种花养草的本事,整天一头扎进花园里就不肯出来,新出炉的新科状元说让她见见吧,一身泥巴就跑来了,真是不成体统!
以上便是后宫所有人员,曾有没眼力劲儿的外官上书求皇帝选秀充盈后宫,折子没进京城就被拦下来了,开什么玩笑,自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姑娘,是有多想不开才会让她去趟这浑水。
李宏成被小太监扶着,颤颤巍巍地去皇后宫里看小孙子,范若若亦是两鬓斑白,脸上皱纹丛生,可眉眼间依然保留了几分少女的娇俏。
“不是说要去安王府拜年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虽然被赶鸭子上架当了皇帝,李宏成还是习惯年关时亲自登门拜访李承泽,朝臣们为此上了一堆奏折,可他坚决不改。
“快别提了。”李宏成叹了一口气,这俩哥分开呆着都很有一派宗师的气场,凑一块儿都没他小孙子成熟。说不了三句话就要吵起来,真是听的人头疼。
早上丫鬟正在服侍李承泽穿衣服,范闲从外面回来,啧啧两声挑起来眉头。
见李承泽不理,又清了清嗓子,正气凛然的说,“李承泽你好歹文坛巨擘,一大把年纪了还找一大堆小姑娘伺候,简直有辱斯文!”
李承泽对手抖的小丫鬟露出宽慰的笑意,好看的人就算脸上爬满皱纹也杀伤力十足啊,小丫鬟当即脸颊通红。
范闲更气,“若若的小孙子都会自己穿衣服了,你是肌无力吗天天做什么都要假他人之手!天下人若知道他们憧憬的大师是你这副德行,怕是肠子悔青!”
李承泽见他得寸进尺,也不甘示弱,“那也比不过范大人靠抄袭招摇撞骗。”好你个范闲,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跟我说话的。这种人就不该给他好脸!
“我抄袭,有什么证据啊?”
“小心杜老先生从地下爬出来在你床头蹦迪。”
擦!就不该什么都跟他说!
李宏成一脑袋问号默默离开了,以前他只觉得这俩哥气质很像,如今说话也趋同了,一样地让人莫名其妙。怪不得有人怀疑这京中二霸说不定哪天就自个儿内耗没了呢?
还是他家若若可爱。
————
写文有三喜:
其一,喜欢的人别人也喜欢他;
其二,写的文能得到回应;
其三,精心埋的梗能被人get。
拖拖拉拉,经历了数次把心里竖起的刀子按回去,终于在这样喜庆的气氛里给了《重来》一个he。
刘端端访谈中反复强调承泽的无奈,想通过创作去保护他,这也是我写文的初衷。一次偶然在老福特首页上被剧透了阿泽的结局,被虐的心肝脾胃一起疼,于是忍不住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拯救一下这颗“愤怒的葡萄。”所以有了《一年又一年》,让他安静的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我还是觉得不够。
严歌苓说过,崇拜和欣赏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崇拜和欣赏之外生出怜爱来,女人一旦对男人生出怜爱来就致命了。
我对上李承泽就这么完蛋!
刚好听陈奕迅的歌,“在有生的瞬间遇见你,竟花光所有力气。”阿泽运气实在很差,干脆继续动笔,直接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吧。看剧时便觉得李承泽和范闲的相处十分特别,只是范闲和我们一样,一眼看穿了阿泽的可爱和野心,却要很久才能窥见他的无奈,很多事情就这样阴差阳错来不及补救,所以我把阿泽的困局提前摆到范闲面前。让他带阿泽重新获得热爱世界的勇气,从此看天更蓝,观草更绿,暖阳无风,年年有余。
我本是个无趣的人,偶尔做梦给生活添点颜色,列位看官愿意分享我的梦并给予回应,这对我来说是幸福的事情,在新年之初遇到庆余年这样能引起我强烈探究欲的作品和列位愿意忍受我拙劣文笔的同好们,真是太好了!
文中阿泽前后的变化其实是我这些年看书喜好的变化,中二期看书喜欢高岭之花,遗世独立,不染凡尘,长着长着日渐沉迷人间烟火,恨不得将那一袭白衣在油烟中滚上机滚,从此落地生根,开出世俗的大红花,比起翩翩公子明争暗斗,我更想看见他们半年后顶着花白头发精神矍铄的为鸡毛蒜皮吵架拌嘴啊!
最后愿所有不被爱的人都能在正确的时间遇到自己的“小闲闲”,从此人生顺遂,平安喜乐;
愿大家都能找到喜欢的事情可以为之奋斗拼搏;愿我们都能丰富爱人的能力,亦能体会被爱的充足。
新年快乐!
【枫恒】性冷淡的omega更容易被侵犯
严重ooc,全是私设,建议不看
现代架空,骰子文第二弹:ABO+先婚后爱
俗套ao配,标题和正文毫无关系,没头没尾的奇怪故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眼看上去非常狗血带感的梗能被我摸成这个鬼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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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七号。”
冰冷的机械声响彻大厅,随之打开的还有办公区的大门。冷眼看着一对恩爱的情侣搂搂抱抱地从门内走出,丹枫翻出自己的号码牌确认数字,起身走进单向玻璃围起的房间,他心底明清自己的申请极难通过,面色不豫地就座。无辜的座椅被波及,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严重ooc,全是私设,建议不看
现代架空,骰子文第二弹:ABO+先婚后爱
俗套ao配,标题和正文毫无关系,没头没尾的奇怪故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眼看上去非常狗血带感的梗能被我摸成这个鬼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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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七号。”
冰冷的机械声响彻大厅,随之打开的还有办公区的大门。冷眼看着一对恩爱的情侣搂搂抱抱地从门内走出,丹枫翻出自己的号码牌确认数字,起身走进单向玻璃围起的房间,他心底明清自己的申请极难通过,面色不豫地就座。无辜的座椅被波及,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抬头却看见是白珩和镜流两位好友人模狗样地坐在里面,一齐看向他,眼底闪烁着兴奋好奇的光。
“……”
不明白好友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打工打到民政局了,丹枫蹙眉,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但他还是递上了资料,开口诉说此行的目的:“我要申请离婚。”
前些阵子,不知上面哪位大人物异想天开,为了生育率和优秀基因延续竟然搞起了强制结婚的政策,还发明了不明算法的信息素匹配率,适龄单身人士全都被筛选一遍。若是匹配度低也就罢了,丹枫还能借着权势偷偷贿赂暗箱操作一下,偏偏一匹配就来了个99.9%,直接打破纪录,差点被上面当作典型案例大肆宣传。
于是在连龙师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莫名其妙地结婚了。可怜他连对面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系统平台只给出了简单的“丹恒”二字,以及后面那个红色大写醒目的99.9%。
“请问是什么原因呢?是对方重婚或与他人同居,还是实施家庭暴力……”白珩边问边看小抄,突出一个业务不熟练,“再或是有赌博、吸毒等恶习屡教不改?”
“咳。”伸手捂脸挡住抽动的嘴角,丹枫强行压下想要嘲笑好友的心思,不紧不慢地讲诉起自己的故事。
“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勉强加上个线上好友,对面信息一片空白,连张照片都没有。”
“目前为止我给他发了二十句话,他只回了我两个字。”
“我想,信息素的匹配率并不能说明什么,”他修长的手指敲敲桌子,眼眸沉了沉,难得流露出几分认真,“至少,我很讨厌过分冷淡的人。”
对丹枫的后半句话表示怀疑,白珩下意识瞅了眼身边冷若冰霜的镜流,又小声吐槽了句:“那你一定讨厌自己。”
幸好镜流没在意、丹枫没听见,要不他们一定当场打起来。少女的细微声音完全被丹枫接下来的话语盖过。
“何况,就在刚才,我也有了稍微感兴趣的人。”
顺着丹枫的目光,白珩和镜流看向外面的等候厅。清晨拜访民政局的人寥寥可数,不是迫不及待结婚的恩爱情侣,就是急不可待离婚的反面教材,空旷的座椅间只坐着一位短发青年。
从穿着打扮来看,清爽的拼色短袖露出一截白净手臂,干净利落一副清纯男大学生的样子。面容偏精致,挂着黑框眼镜,画着红色眼影,低头垂眸,安静地沉浸在随身携带的书本里,给人一种很乖的感觉,确实是丹枫会喜欢的类型。
“也谈不上是一见钟情,只是有点见色起意罢了。”丹枫说得堂而皇之,丝毫不见羞愧。
“那我提醒你一句,”白珩瞥见电脑屏幕上排队人的信息,“他就是丹恒。”
还没等丹枫露出惊讶的神色,只听“哗啦”一声,镜流体贴地帮丹枫撕毁了离婚申请书。
她颔首示意:“不用谢我。”
……
报号声再度响起时,丹恒收回思绪,望向门口,正好看见排在他前面的长发男子重重关上大门,一脸不悦地离去,想来是事情没办成,心情不佳。
希望自己的事能够顺利吧,丹恒略带忐忑地推门而入。
“早上好啊!”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是两位少女,甚是热情地朝他打招呼。
“你好。”丹恒招架不来陌生人的热情,尤其是对方的视线落在身上,肆无忌待地上下打量,搞得他拘谨地递上离婚申请表,试图将注意力转转移到正事上。
“哟,离婚啊?”坐在左侧的浅紫色长发少女接过申请表,语调轻快像是接的是一桩喜事,手脚麻利地在电脑上搜索起信息,“我看下你对象是谁哈。”
“我艹,丹枫。”她突然蹦出一句字正腔圆的仙舟脏话,语调有点生硬,像是故意的。
这句声音有点大,小小办公室里又有回音,震得听觉灵敏的丹恒耳膜疼,往后撤撤椅子离她远了点。他知道意外跟自己结婚的丹枫是位大人物,持明集团的总裁,身价百亿,天天上电视,但就算丹枫确实有名,也不至于这样吧?莫非不巧碰上对方的小迷妹了?
“你别在意,我就这样一惊一乍的。”见丹恒被自己吓到,少女立刻讪笑起来,尝试找补。
她清清嗓子,继续阅读起丹恒的申请,不禁感叹道:“哎呀,又一个被信息素匹配率害了的可怜人啊。”
看来类似的情况很多,听见少女的感叹,丹恒心下有数,毕竟突然和一个陌生人结婚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过吧?”她突然问起。
丹恒一愣,虽说他没明白为什么办个离婚还要认识一下工作人员,但出于礼貌,他点了点头。也许对方只是想交个朋友?稍一回想对方的行为动作,感觉确实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应该跟三月七很合得来,交个朋友也无妨。
“我叫白珩。”少女指指自己,又指指旁边的清冷白发少女继续道,“她叫镜流。”
镜流看向他,微微点头,算作认识了,她伸手拿起丹恒的离婚申请表。
只听白珩继续介绍道:“我们是丹枫的朋友。”
随后是“撕拉”一声,离婚申请表被镜流面无表情地撕成两半。
2.
“太过分了!”三月七愤愤不平,愤怒的吼声从手机屏幕传来,回荡在房间内,“那个丹枫的朋友都是些什么人啊!”
“不就离婚申请表么,咱们印他个好几百分,看她们怎么撕。”听上去星在三月七身边,声音很清晰,斗志昂扬地提出相当缺德的建议。
“好了,”电话那头的丹恒声音却飘忽不定,伴随着布料摩擦和杂物碰撞的声音,他本来在收拾行李,结果沙发上的手机被两位好友连番轰炸,不停振动发出催命似的铃声,只得无奈接起,“本来我的理由就不够充分,申请大概率不通过,还会因为违背系统而被记过。”
“先交往试试吧。”他如此打算,甚至人已经搬进了丹枫家里。
“丹恒!”三月七受不了丹恒性子,掰着手指数落利弊,试图让好友清醒点,别平白被人占了便宜,“你是omega,他是alpha,你们信息素匹配率还那么高,你要是被他标记了还有反抗的余地么?”
“而且他是个大集团的总裁,”少女翻出自己珍藏多年的霸道总裁小说,“日理万机!地上掉个两千片宇宙碎片都没空去捡的那种!”
“呜呜呜,我们丹恒老师一定会被强制这样那样,最后受不了逃跑,然后发现怀了孩……”
听不下去的丹恒强行挂断了通话,实际上,这会儿他连丹枫人都没见着。名义上的丈夫早早地发了消息说公司忙,没空回家,让他随便住。于是诺大的家里只剩他一人,金碧辉煌的吊灯高悬于装横精美的客厅中央,耀眼夺目的灯光映出孤独的影子,脚下的地毯簇着柔顺洁白的长绒毛,细看才发现是只长毛的猫趴在脚边,好奇地嗅着新主人。
丹枫家里养了很多猫,毛色品种各异,见到陌生人也不害怕,反而一窝蜂地涌上来,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夹子音。
捞起最勇敢、不停蹭他脚腕的小家伙,丹恒决定今晚就选这只可爱的猫咪陪睡。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迎接他的到来特意换了张双人床,卧室的床大得过分,真要他一个人睡,还真不太踏实。于是猫被抱进卧室,塞到暖烘烘的被窝里。
但是猫咪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想要往丹枫地衣柜里窜,丹恒一个不留神让它溜了进去,看上去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立即被猫咪踩作一团,白色的猫毛格外显眼,抓出来时嘴里还叼着个领带。百思不得其解的丹恒拾起一件衣服,凑近好奇地闻了闻,有一种淡淡的草本植物的清香。
那是丹枫信息素的味道。
这位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持明总裁,他的信息素是猫薄荷味的。
隔三差五走在街上就有小猫凑上来碰瓷,个个蹭着鞋子朝他露出柔软的肚皮,偶尔有个大胆的,死死咬住裤脚不放,眯着眼睛像是在享受什么人间美味。丹枫觉得有趣,反正他有钱,索性就把碰瓷的猫猫们全抱回了家,好吃好喝伺候着。平常自然有专门的地方、专门的保姆照顾它们,现在是怕丹恒一个人太过孤单便把猫猫们都抱回了家里。
好消息是此举确实有效缓解了丹恒的抵触心理。
忙碌一天匆匆归家的丹枫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看见名义上的妻子安稳地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侧脸埋进枕中,双手自然地弯曲,朝上的掌心摊开在脸旁,指尖微微弯曲,毫无防备,睡颜安详。
空气中有青柠的味道。
丹枫越想越觉得所谓的匹配率相当可笑,仅凭一个机器检测出的成果便将人的主观意识抛之脑后,他不喜欢青柠,酸酸甜甜的,而他口味淡,不喜酸也不喜甜。
丹恒也不一定喜欢他的信息素,正常人还能喜欢闻猫薄荷?
他再次看向床上躺着的人,对方一个翻身竟然真的面朝他,睫毛轻轻颤动,似是闻到什么,向他的方向伸手抓了抓。丹枫俯下身子,带着凉意的指腹触碰微热的掌心,稍一摩挲立刻惹得丹恒皱起眉头攥紧手掌,试图抓住捣鬼的小坏蛋。
幸亏丹枫抽手得快,沉浸睡梦中的丹恒抓了个空,也只当是猫猫调皮没太在乎,倒是心理年龄间歇性下滑的丹枫摸了摸下巴,好笑地想难不成丹恒真是只会变人的小猫咪?目光落在黑色的短发上,又默默补充一条:还是只小黑猫。
坏消息是他没地方睡了。丹恒显然没有睡觉锁门的习惯,抓住机会的猫咪们不仅闯进房间,登堂入室地霸占衣柜,而且横七竖八地睡在床上,连他的位置一齐霸占,有新主人撑腰后都不热衷中于围着他转了。
丹枫轻叹一声关上了门。
……
“所以这几天你都没见过丹枫?”粉发少女惊奇地问。
“诺,”星配合地打开电视机,调到丹枫正在接受采访的画面,解释道,“他长这样。”
“听上去像是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但你别说,还挺舒服的。”三月七果断抛开那一堆不靠谱的虚构小说,双眼冒星地幻想起住丹枫家大别墅的场景。
“但这样长久也不是办法,”丹恒继续道,“所以我约了他谈谈,他说可以晚上早点回来,共进晚餐。”
“晚上?”三月七捕捉到关键词,立刻鲤鱼打挺,担心起自家白菜的安危,“听上去像是图谋不轨!”
“……我已经在他床上睡了四天了。”丹恒淡定地指出事实。
“咳,”星轻咳,连忙拉住又要吵起来的三月七,拿出她从卡芙卡妈咪那得到的灵丹妙药:“我有个好东西。”
“一小点就能卸掉a全部力气,让他任你摆布。”少女甚是激动,还拿出不知从哪搞来的OA本,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丹恒没有拒绝,他连药瓶带“资料”一齐收起:“谢谢,很有研究价值。”
“不是,你真要……”三月七一脸他一定会翻车的表情。
“不会,我做不到。”
说完丹恒抬手看了眼时间,起身跟两位好友道别。
恋恋不舍的少女目送着他远去,三月七仿佛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转头震惊地跟星咬耳朵:“他刚才说他做不到是什么意思?”
“唔,性冷淡吧?”星不太确定。
3.
一个完美的烛光晚餐需要什么?白色的西洋蜡烛,摇曳烛光下是两份摆盘精致、冒着热气的餐食,周遭鲜花环绕,美妙的交响曲令人沉醉。西装革履的丹枫倒好红酒,静候佳人到来,期待着浪漫与温馨之夜的开始。
如果他没有看见丹恒身着便装、抱着一堆书进来的话。
短发青年看了看面前的烛光晚宴,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做法欠妥,低头咬住嘴唇,而后对丹枫说了第一句话:“抱歉,我去换下衣服。”
“没事。”丹枫拦住他,甚至招手叫人撤下蜡烛打开吊灯,他可不会觉得抱着书走来走去是丹恒的常态,大概率是为了离婚的事。年长的掌权者双手交握,没了暧昧的氛围便只能摆出胸有成竹的架势,“你想聊些什么?”
丹恒没回话,而是递上了自己的研究资料。丹枫接过一扫,发现正是关于信息素匹配率的,他知道对方还在读研,但没想到研究方向竟然是这个。
“你想让我配合你做研究?”丹枫紧皱眉头,直接把不悦写在脸上,他这才意识到丹恒在他家住得确实有些大大咧咧了,抑制贴没见贴过,天天伴着他的信息素睡觉,毫无自己是个omega的自觉。这算什么?为科学事业献身的伟大奉献精神?
“不可以么?系统不是也有要求期限么?”温润的嗓音,似是流淌出的清泉,柔和而纯净,反问带着小小的疑惑,手却不自觉地抚上后颈,露出些许紧张。
丹枫盯着那片白净的肌肤,熟悉的青柠味正从对方腺体处传来,他确实不喜,但也并不讨厌,还是丹恒本人从长相到小习惯更合他心意一些。沉思片刻,他终是下定决心般的:“可以。”
“我只需要个临时标记,”丹恒想当然地把丹枫放在正人君子那一列,得到满意答复便毫不避讳地全盘托出,“而且我有准备必要措施。”
当着丹枫的面,丹恒拿出星给的粉末,面不改色地倒入丹枫杯中。
看得丹枫嘴角抽动,有点不知道该感叹丹恒的实诚,还是该对这位持有非法药物的危险人物多加防备。但他还是端起红酒杯,尝了一口。
……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大手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震得白珩差点蹦起来,少女本来惊慌失措地试图掩盖自己摸鱼划水的事情,一看却是丹枫来找茬了,立即没了正形,嘴角一咧开始打招呼:“哟,怎么有空来民政局啊?被榨干了?”
啧啧,她在心里感慨,叫丹恒的小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没想到还挺抗干。不过看丹枫平静下来的神色,估摸着是她猜错了,于是白珩一拍手,又一个猜测凭空出现,这是她老早就想嘲笑的:“早跟你说了别养这么多猫,你doi的时候那信息素一放,外面岂不是全是猫在绕门。”
“我们没做。”丹枫咬牙切齿。
“没做?”发出一声惊叹,难以置信的白珩揉揉耳朵又揉揉眼睛,最后才揉起最重要的鼻子,深吸一口气确认丹枫身上带着丹恒信息素的味道,这代表着两人亲密接触过,而且青柠味还一个劲地往猫薄荷味里塞,缠人得很,八成还标记了,“你们孤A寡O共处一室,临时标记了你告诉我没做?”
“哦,不对,”白珩飞快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你们都结婚了,不能叫孤A寡O。”
在接收到丹枫沉重且坚定的点头之后,白珩低头看了眼手中申请表上划红勾地那项“性生活不和睦”,再抬头时,看丹枫的目光里已经带上了同情。
“恕我提醒一下。”一直默不作声的镜流突然开口,她担心白珩要真是稀里糊涂地给丹枫把事办了,回头怕是会被追着砍。
“以这个理由离婚的大部分都是alpha不行,你确定要选这个理由么?”
“……算了。”
丹枫不情不愿地拿回申请表,准备二度阴沉着脸离去,倒是白珩还有些好奇,既然不是丹枫的问题的话:“你家omega怎么了?”
丹恒……信息素和腺体稳定,从昨晚的湿润触感来看身体也很正常……丹枫捂住脸停下自己的回想,略微冷静后才得出结论。
“性冷淡。”
……
“果然谁也克制不住信息素的吸引。”
打开家门,丹恒拿着以身试险得出的数据小声嘀咕着进屋,转身对上丹枫诧异的目光。
“……你认真的?”正坐在沙发上享受下午茶的丹枫一脸的不敢相信,昨晚正是他面前的人临时标记都搞了,擦枪走火只差临门一脚了愣是拿出了纸笔尺子,这会儿竟然说无法克制信息素的吸引?
“我听说你下午会待在家里后马上请了假,”丹恒揉揉眉心,疲惫地缩进沙发里,他揪过一旁的抱枕挡在脸上,声音听上去闷闷的,“我克制不住地想见你。”
被标记过的omega对alpha产生的依赖,alpha的症状要轻些,却也在沙发陷下去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握住手,彼此交融的信息素一闻,脑海跟着犯起迷糊,只能听见身侧的声音格外清晰。
“其实,这段莫名其妙的婚姻,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我没接受。”丹枫下意识回答。
丹恒一愣,这才意识到镜流和白珩的态度让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所幸还有补救的机会。他扔开抱枕,坐姿恢复规整,连带着拉开距离,迅速回忆起倒背如流的合法离婚原因:“那再想想办法吧。”
“不,我并不是想要离婚,”丹枫扶额,撞进丹恒迷茫清澈的眼神里只觉得分外头疼,倒不是他完全被alpha的天性支配,不乐意循循渐进、缓慢发展感情,而是无论是那步步紧逼、该被砸个稀巴烂的破系统,还是丹恒令人费解的态度都让他觉得举步维艰,“我的意思是,结婚是事实,那是不是也该做一些婚后会做的事?”
短发青年稍一思考后凑过来亲了他脸颊一口:“像这样?”
“……更深入一点的。”
“你想要姓生活?”丹恒终于恍然大悟,他随即迟疑道,“可是你有**厘米。”
见丹枫一脸疑惑,似乎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丹恒比了比自己的腹部,继续解释:“大概能顶到这。”
omega掀起单薄的衬衣,平坦的小腹暴露在外,指尖划过,本着严谨认真的态度指明事实,企图让alpha多体谅一下自己,活像个可口的小蛋糕散发着更诱人的香气。
“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天台
2024.9更新看前必读:
1.天台正文第一篇更新在20年2月(名学一之后,二还没开播的时候),最后一篇更新在21年2月(名学三之后,四还没开播的时候),在这之后发生的事情都与这个故事无关,在这之后我写什么,也都和这个故事无关。
2.最后一次解释,这篇里面没有石凯不是因为我不喜欢,理由就不说了,因为说什么都有人不信,但我还是要声明我对他本人没有任何恶意,没有的东西不想随便被人误解,仅此而已。
3.我没有开过任何打/赏/解锁、付/费彩蛋或者任何评论区明示暗示的引流,所以对于个别人觉得我写大热CP是为了热度这件事没什么好解释的,我问心无愧。
4.每个人有每个人喜欢风格,也有自己喜欢的CP,...
2024.9更新看前必读:
1.天台正文第一篇更新在20年2月(名学一之后,二还没开播的时候),最后一篇更新在21年2月(名学三之后,四还没开播的时候),在这之后发生的事情都与这个故事无关,在这之后我写什么,也都和这个故事无关。
2.最后一次解释,这篇里面没有石凯不是因为我不喜欢,理由就不说了,因为说什么都有人不信,但我还是要声明我对他本人没有任何恶意,没有的东西不想随便被人误解,仅此而已。
3.我没有开过任何打/赏/解锁、付/费彩蛋或者任何评论区明示暗示的引流,所以对于个别人觉得我写大热CP是为了热度这件事没什么好解释的,我问心无愧。
4.每个人有每个人喜欢风格,也有自己喜欢的CP,你可以不喜欢,也可以和别人说你不喜欢的地方,但是请有凭有据就事论事地说,不要公开发表一些你自己对我的主观臆测来引导别人,这真的很没素质。
5.我知道在开头写这些很扫兴,但再次公开这个合集是为了给老粉留个纪念不是为了新粉,没有任何优越感和不欢迎你们的意思,只是我认识的院和你们认识的院可能已经不太一样了,所以如果你们喜欢的话我依旧很荣幸,但如果有任何和你们想象的不一样的地方,那我也只能说,已经四年多啦。
6.最后,天台上依旧永远都招待寂寞,但不欢迎杠精。
1.
周峻纬看着眼前生锈的铁门,又抬头看了看楼顶,被强烈的阳光刺得眯起了眼睛。
短信里署名为蒲先生的人说,沿着门后的楼梯往上走到八楼,就能到达比弗利利公寓的最顶层,也就是他在半个小时前约好要租的地方。
铁门拉动发出刺耳的声音,周峻纬甩了甩手上的铁锈,认命地抓紧背包带开始往上爬。
公寓楼很旧,也没有装电梯,楼道的墙壁已经开始脱落,上面零零星星贴着一些没抠干净的小广告,快到楼顶的那一层台阶上堆着各式各样的废旧桌椅,角落里还放着几个已经干了的颜料盒,显得格外的拥挤。
蒲熠星叼着画笔穿着人字拖来接人时,周峻纬正拍着肩头不小心蹭上去的墙灰,想握手又犹豫着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蒲熠星一挥手表示不必在意,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问候: “我叫蒲熠星,是你的房东,你叫我阿蒲就好了。”
走出破破烂烂的楼梯间,眼前的情景却完全换了风格,这些搭建在顶楼的一间间屋子仿佛各有各的想法,不仅在外形上大相径庭,连颜色都是各不相同,但从整体上看,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和谐。周峻纬看着眼前写着“隔壁老王”的门牌有些发愣,蒲熠星于是笑着跟他解释,这里原本是他们的朋友王春彧的房间,他是个建筑设计师,天台上的所有建筑都是他参与设计的,只不过最近要去国外学习一段时间,正好他在这里的东西也不多,就干脆收拾收拾出租出去了。
蒲熠星:“你不要担心这个门牌,我们马上就把他拆下来,小齐已经在给你写新的了,小齐——!你新邻居来了!”
“哎来了来了。”话音刚落,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就抱着一大块木板从阴凉处跑了过来,此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他的脸在阳光下泛着薄红,一边跑一边还兴奋地喊道:“阿蒲,我已经把字写好了,你看看要不要再画点装饰!”
男孩在两人面前站定,眼前一亮,然后喘着气向周峻纬伸出手:“你好我叫齐思钧,叫我小齐就行,住在你隔壁,哇,你长得好好看啊!”
虽然从小到大被夸外貌的次数不少,周峻纬还是被眼前人的直白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伸出手郑重地与眼前人相握,感受到了一点带着温度的潮意。
齐思钧对着他友好地笑了笑,紧接着马上又回过身和蒲熠星蹲在地上,对着新门牌指指点点起来,周峻纬盯着他乱七八糟的一头卷发想,这个人长得好像一种什么小动物。
“齐思钧,齐老师,我说你好不容易积累的文学素养,在起名字的时候怎么就总是体现不出来呢?”蒲熠星拿着画笔杆作势要戳他脑袋,一脸恨铁不成钢。
“哎呀,怎么了!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好的,峻纬不是新来的嘛,这样才一目了然!又能体现他的名字,又能看出我和他的关系!”齐思钧满不在乎。
周峻纬好奇地上前看了一眼,被醒目的“隔壁老周”四个大字震得一哆嗦。
地上蹲着的两人很快统一好了意见,在“隔”字上面又拿浅蓝色的颜料补充上“新来的”几个小字,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嚷嚷着要去找火树拿锤子。
周峻纬看着齐思钧又风风火火地跑向一间写着“安吉尼尔”的房子,门牌上的字体都是一样的,出自谁的手笔已经不言而喻,蒲熠星拿着刚写好的门牌踩在凳子上,指挥着周峻纬站到远处帮忙看看歪没歪,顺便抽空跟他介绍了一下,火树是个工程师,人很好,平时需要修电器抓老鼠打蟑螂通下水道之类的活都可以找他。
借到锤子的齐思钧很快就回来了,还带来一个小尾巴。
“——火树哥正在忙,托我一起问候你一下,你好,我叫邵明明,峻纬哥和他们一样叫我明明就行。”邵明明兴致十足地打量着眼前将基础款衬衫和工装裤穿出男模气质的人,在心里给他的外貌打了九分。
周峻纬看着他却觉得有些眼熟:“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旁边的齐思钧和蒲熠星一个对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八卦的色彩。
邵明明想了一会儿笑开了:“你是不是去过街角那家酒吧?我在那边当驻唱。”
“哦对对对,想起来了。”周峻纬才反应过来自己脱口而出的问话像极了那些老土俗套的搭讪词,好在还没来得及尴尬就被解了围。
确实是见过的,那天朋友过生日,他们在酒吧里面坐着聊天,台上的小歌手安安静静地唱着《在水一方》,他就多看了几眼。
蒲熠星接过锤子,手法娴熟地将门牌挂上,正午的太阳晒得每个人后背发烫,齐思钧就以“不要打扰新邻居收拾东西”为由,将所有人打发回了房间。周峻纬这才进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内,房间不大,但各种家具配备齐全,也很干净,看得出来仔细打扫过,确实符合蒲熠星“拎包即可入住”的介绍,他还挺满意的。
周峻纬将自己的物品简单收拾了一下,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发了会儿呆,叹了口气躺在床上将自己摊平。
被子应该不久前刚晒过了,有一股干干净净的太阳的味道。
2.
恍惚间听到外面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周峻纬皱着眉睁开眼,外面的天空已经变成了粉紫色,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五点半。
披上外套走出门,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哗哗的洗菜声和锅铲翻飞的动静,上前一看,他们竟是直接在空地上摆起了煤气灶,旁边还有一张放着切菜板和各种调料盒的长桌——周峻纬虽然见过开放式厨房,但还真没见过这么开放的。
蒲熠星在旁边支起一张大圆桌,喊他过去一起摆凳子。齐思钧正在和郭文韬争论今天的鱼的做法,邵明明蹲在地上用接着一截管子的水龙头洗菜,闻言翻着白眼就要把手上的水往两人身上甩。唐九洲刚踏出楼梯间,就被直勾勾传来的三道看到救星的目光吓得一激灵,邵明明连忙起身招呼他过来,齐思钧和郭文韬一个举着番茄酱一个拿着生抽,眼神坚定:“说,糖醋还是红烧?”
最后还是做了糖醋的,周峻纬一边摆筷子一边听到了滋啦滋啦炸鱼的声音,唐九洲回房间放好了书包欢欢喜喜地凑过来自我介绍,说自己念高三,今年高考打算考北京那边的大学,蒲熠星打掉了小孩试图偷抓桌上小龙虾的手,把人赶去洗手后还坐着嚷嚷,北京有什么好的,跑那么远干嘛。
一桌子人很快热热闹闹地吃起了晚饭,周峻纬在第三次回应齐思钧和唐九洲“峻纬(哥)我夹不到那个鱼(土豆)能不能帮我一下”的请求后,开始反思自己是怎么突然产生已经和这群人过了半辈子的错觉的。他不是自来熟的人,只怪这些人实在是过分热情,问都懒得问一句就举着酸梅汤站起来要碰杯,出于礼貌周峻纬还是很正式地和所有人介绍了一下自己:是个演员,但是很糊,最近因为拍戏需要,可能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希望和大家好好相处。
唐九洲带头像海豹一样鼓起掌来,被火树抽了张纸扔过去喊他赶紧擦擦手上的辣油,齐思钧笑眯眯地看着他说,看来我们天台有了大歌星后又要有一个大明星了,邵明明脸一红作势就要打他,被郭文韬温温柔柔地打断说,今天晚上大歌星准备唱什么歌给我们听啊。
吃过饭周峻纬本想主动提出洗碗,不想众人突然撸起袖子干劲十足地看向火树。
周峻纬目瞪口呆地看着火树走到一个看起来像杂物间的地方,然后搬出来一个半个人高的骰子:“老规矩,今天还是谁的点数最小谁洗碗哈!”
齐思钧揽着郭文韬举手:“报告!我和韬韬今天做饭好累了!不想洗!”
火树:“有道理,批准。”
邵明明看了眼时间举手:“报告!我今晚当班来不及洗!”
火树:“批准,晚上回来小心点。”
唐九洲想了半天举起手:“报告!我今晚作业太多了!没时间!”
火树:“驳回,做不完作业是你脑子的问题,跟洗碗无关。”
唐九洲哭丧着脸看着大家自觉堆在池子里的锅碗瓢盆,又看了看自己掷出来的明晃晃的1,认命地戴上手套准备大干一场。
齐思钧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洗碗池旁边,掏出一本语文书翻得哗啦哗啦响,笑嘻嘻地冲唐九洲说:“来哈,你洗你的,我给你抽背一下古诗文。”
蒲熠星看着一脸生不如死的唐九洲幸灾乐祸:“可以啊齐思钧,你还是人吗!”
周峻纬自然不能真就这样让孩子洗了全部的碗,主动撸起袖子上前帮忙后,在唐九洲感激的眼神下,还抽空走了个神想,这个齐思钧念起古文来还挺好听的。
傍晚温热的风伴着虫鸣,周峻纬想,夏天应该要到了。
3.
在天台住了一段时间,凭借演员细致的观察力,周峻纬很快对所有人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蒲熠星自称是个侦探,但唐九洲在旁边毫不留情地补充其实就是个写小说的,目前还在创作中不过也没关系,毕竟他靠收租就足够养活自己。每天睡得最晚起得也最晚,偶尔会出门说是找灵感,每次回来都是兴冲冲地直接回房间大门一关开始写作,忙上大半天才又顶着个黑眼圈打着哈欠出来可怜巴巴地找齐思钧要东西吃。
邵明明是个很优秀的歌手,虽然知名度不高。酒吧工作都是夜班,白天的时候偶尔会去当家教,教一些孩子唱歌和弹琴赚点外快,他还是整个天台的时尚顾问,时不时就要管一下其他人的穿搭,比如给郎东哲的风衣加一个胸针,把齐思钧的裤脚往上叠,和禁止唐九洲在校服里面穿枣红色的秋裤。
唐九洲在当地的重点高中念高三,理科生,成绩还算不错但不稳定,家里为了上学方便在天台给他租了房子,好处就是足够近,他每天只要比上学时间提早半小时起床,就来得急边吃早餐边坐上公交,对编程这方面很有兴趣,经常拿蒲熠星给的不用的旧电脑写一些简单的小游戏偷偷玩。
火树是个工程师,郎东哲是个中医,这两人作息比较规律,在天台的时候也基本都在自己的房间里,遇到也多半是客客气气打声招呼,所以周峻纬对他们的了解还停留在,火树打蟑螂很准,和郎东哲吃饭挑食上而已。
郭文韬总是很神秘,作息时间成迷,任何时间问起“文韬呢”都有可能得到“在睡觉”的答复,周峻纬好几次撞见晚归的郭文韬都是一脸冰冷肃杀,完全不像饭桌上笑得温温柔柔的人,有一次在天台上晾衣服的时候,还在他的衬衫袖口看到了一大块没洗干净的血渍,齐思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拍大腿说这个韬韬又不好好洗衣服。
如果说郭文韬神秘到令周峻纬觉得可能是某个组织的杀手,那么齐思钧神秘到令周峻纬至今也不知道他是干嘛的。有时候他一边备课一边提问唐九洲,周峻纬觉得他可能是个老师,有时候他下班带回来一大堆快过期的面包,周峻纬觉得他可能在面包店打工,有时候大晚上他又拿着稿子对着话筒说话,周峻纬又怀疑他是个电台主播。今天周峻纬回天台的时候,正好撞见齐思钧正拿着刷子提着桶刷着楼梯的墙,看见他开开心心地打了个招呼,说自己最近在当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
齐思钧说他是一个自由职业者,目前还没有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工作,人生终极梦想是和路飞一起出海看他当上海贼王,但是最近比较喜欢在便利店收银,因为没人的时候可以看电影,他哈利波特刚补到第六部。
周峻纬晚归撞见了坐在屋顶吹风的齐思钧,想了想还是仰头提醒了他一句,夜里风大,小心着凉了。
齐思钧看起来很高兴,拍了拍身边的空地示意周峻纬过去,周峻纬犹豫了几秒,便抓着旁边的栏杆手脚并用爬了上去,虽然天气已经转暖,但屋顶的风还是吹得他打了个寒颤。
“怎么还不睡觉,有心事吗?”周峻纬还是有点担心。
“哦,我在看李佳琦的直播,这里信号比较好。”
齐思钧抓着手机疯狂刷新,一阵瞎戳乱点后买完了能让整个天台用上一整个月的抽纸和洗衣液,这才如释重负般地放下手机想起周峻纬来:“回来啦,今天拍了什么戏?能说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周峻纬自嘲,“不过就是下雨天悲情男二目送真爱走向别人的戏码,你这么跟别人形容,人家都能列出十几页的剧名来,不过肯定不会有我演的这一部。”
齐思钧被逗笑了:“男二怎么啦,现在好多电视剧,观众都喜欢男二的。”
周峻纬:“但愿吧,如果我能一直撑到杀青不被导演换掉的话,说实话我觉得他已经对我有点不满意了。”
齐思钧:“怎么说?”
周峻纬:“无非就是演得好不好像不像的问题,他说我演的男二不像个正经男二,像是那种分了手还要去人家婚礼现场抢亲的狂野男孩,本来就是啊,真正爱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甘心退出,狗屁不通。”
齐思钧笑到停不下来:“可是你是个演员嘛,演员要演别人,不能演自己啊。”
“你说得对”周峻纬很感慨,“但这对我来说有点难了,可能我也还不是一个成熟的演员,所以导演才建议我,走出舒适圈,换个环境换个感觉试试。”
“所以你就遇到我们啦。”齐思钧点点头。
“是啊。”周峻纬也跟着他笑。
两人看着底下的万家灯火,沉默了一会儿。周峻纬伸手拍死一只蚊子后忍不住开口:“你冷不……”
被齐思钧打断了:“峻纬,你会唱歌吗?”
周峻纬实话实说:“算是会吧,唱得还可以。”
“我觉得你很适合演那种,嗯,边唱边跳的,就是歌舞片”齐思钧说着说着手就在空中比划起来,“你看过马戏之王吗,休杰克曼演的,里面有好多歌都好好听,这种类型的,我觉得你好适合。”
“看过看过,啊,你记不记得开头有一段,巴纳姆和夏丽蒂在天台上一边唱歌一边跳舞的,哈哈哈,他们那个天台还没我们这个好吧?”
两个人像是被戳到什么奇怪的笑点一样,又自顾自笑了一会儿。
周峻纬看了看他笑红了的脸,突然张嘴轻轻地唱:“Every night I lie in bed,the brightest colors fill my head——”
齐思钧马上跟上:“a million dreams are keeping me awake~”
两个人越唱越大声越唱越来劲,正要一起从屋顶爬下去换个大点的场地好边唱边舞时,唐九洲穿着睡衣猛一推门:
“大晚上不睡觉唱什么唱我在这学习呢你们两个给我小!点!声!!!”
4.
邵明明在酒吧唱完最后一首歌后已经过了凌晨两点了,起身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坐在角落给他鼓掌的齐思钧,上前一问才知道今天咖啡厅的工作结束得晚,干脆就过来接他下班一起回家。
邵明明把吉他放进包里装好,看着一旁哼歌的齐思钧没忍住问,小齐哥,你真的不打算找一个稳定一点的工作吗。
齐思钧笑着说想啊,只是在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之前,就先这么凑合一下吧。
两人走出酒吧,本以为这个点街上不会再有路人,却突然被几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混混挡在了跟前,为首的一个看着邵明明一脸不怀好意:“美人,你唱得真不错,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
邵明明长得好看,眉眼精致,也永远把自己打扮得光鲜得体,这样的搭讪对他而言并不陌生,于是好脾气地笑了笑:“谢谢你喜欢我唱的歌,很晚了,我要和我室友回去了。”
“哎哟?室友?怎么,今天排不上号了啊,没事,哥哥不介意,要不要一起啊?”混混眯着眼上下扫视了两人一遍。
齐思钧被他看得一阵恶心,不想理会这些污言秽语,拽着邵明明就要走。
一行人堵在前面。
齐思钧一字一句说得很严肃:“请让开,不然我们要报警了。”
混混头目吹了声口哨:“报警?你以为我信?你们这些出来卖的不也犯法?吓唬谁呢?”回答他的是齐思钧挥出去的拳头。
周峻纬今天拍戏也不顺利,一个镜头NG了十几次才勉强达到导演想要的效果,他不甘心地想要再试试,被一起搭戏的其他演员说,峻纬哥,很晚了,要不我们明天再继续吧。
其他人都走了以后,他一个人在片场看剧本写批注,把薄薄的几页纸看了好久。
回去的时候路过邵明明工作的酒吧,突然就想喝点酒,却听见传来的一阵夹杂着呼救的打斗声。再怎么说自己也算一个公众人物,更何况接下来也还有拍摄任务,周峻纬本不想掺和进去,却在看见一片红色的衣角时愣了神。
齐思钧今天穿的是不是一件红衣服。
齐思钧快招架不住了,他只是力气大,在打架这方面毫无技巧,邵明明一个连看到电影里的血腥镜头都要闭眼的人,此刻也顾不上其他,捡起一根水管就往人身上砸。
该忍的,不该逞这个强的。
可是,这样侮辱我的朋友,这样侮辱他的梦想,又怎么能忍。
周峻纬冲过来的时候,齐思钧正把邵明明往身后挡,准备硬生生接下眼前的一击,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混混被人一把扯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肩宽腿长的人站在眼前,关节被他按得咔咔作响,眼底却全是劫后余生的后怕。
郎东哲在给三个人上药,火树腿蹲麻了,干脆坐在地上挨个数落,说着说着,看到三个蔫巴巴的身影又于心不忍,叹了口气让郎东哲下手轻一点。
“峻纬。”齐思钧摸上周峻纬放在膝盖上紧紧攥着的手,“我没事,没事了。”
周峻纬猛地松开拳头,将他的手牢牢包在自己手中。
唐九洲作业也不写了,蹲在邵明明面前看着他身上青青紫紫的伤哭哭啼啼,说明明,太危险了,真的太危险了,这次还好有小齐哥和峻纬哥在,万一有下次怎么办,你以后不要大晚上去酒吧唱歌了好不好。
邵明明也哭了,可是九洲,我也要生活啊,我也有梦想啊。
九洲啊,快点长大吧。
邵明明流着眼泪,摸了摸这个只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的头。
郭文韬回来的时候,蒲熠星站在天台上抽烟。他有些意外地和他打了招呼,正准备回房,听见蒲熠星吐了口气说,明明和小齐今晚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郭文韬皱眉。
遇上有人挑事,打了一架。
受伤了吗?
皮肉伤,但够他们疼一阵子了,明明那么爱漂亮,眼睛那边青了一块。小齐伤着腿了,看他这几天还怎么往屋顶爬。
我去看看他们。郭文韬急忙要走。
“等等。”蒲熠星转过身,“你脖子那边,血没擦干净,都干了。”
郭文韬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脖子。
“用胳膊勒着,把人锁在胸前,然后用什么,匕首吗,血是不是溅得到处都是,只好换了身衣服再回来吗。”蒲熠星低着头笑。
“文韬,你累不累?”
“蒲熠星,我的事情,你少管。”郭文韬一脸冰冷地转身离开。
空旷的天台上传来一声叹息,而写着糖酒粥的屋子,灯亮了一宿。
5.
郭文韬回来的时候,带回一只脏兮兮的小猫,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很瘦很小,一只手就能托起来。他和好奇围上来的众人解释说,是在楼下发现的,应该是好饿了,也不怕人,就这么一直跟着自己上到了顶楼。
“要养吗?我们要有猫了吗?”齐思钧好开心。
邵明明已经找了个盆准备洗猫。
郭文韬:“呃,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考虑一下它有没有主人,然后征求一下所有人的意见……”
蒲熠星:“我想叫它福尔摩斯,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周峻纬:“驳回,我觉得奥斯卡这个名字更好一些。”
郭文韬:“算了,明明,我来帮你洗。”
火树听见外面传来的争吵声和小动物的惨叫声,一推门就看见一群大男人围着一个脸盆蹲得乱七八糟,盆里还泡着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猫,在反复确认过他们真的是想给猫洗澡,而不是拿它做汤后,火树才忍无可忍地将一众白痴赶走,撸起袖子轻轻揉了揉小猫的脑袋。
齐思钧把吹风机开到最小档,拿手半掩着风口小心翼翼地吹,猫甩了甩身子,把自己甩得蓬蓬松松,是只很干净很漂亮的三花。
郭文韬把猫抱起来,猛吸一大口。
今天是周末,唐九洲没有去学校,搬了把凳子到室外,把卷子放凳子上人坐在地上写作业,火树路过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真难得啊居然这么自觉没有在玩游戏,齐思钧笑眯眯地打他,说我们九洲最近学习可努力啦。
周峻纬也盘腿坐在地上,在看这部剧的原作小说,看几页就要合上书做几个深呼吸才不会被气晕过去,齐思钧看着好笑,去旁边给两人切了一个百香果泡水喝。
唐九洲对着英语卷子发愁,周峻纬斜眼看了看快被他啃坏了的笔。
于是火树第二次路过的时候,正好看见周峻纬左手英语试卷右手唐九洲的耳朵,正在给他一道一道地讲完型,齐思钧在旁边一边笑一边说,好啦你让他歇会儿喝口水啊。
安吉尼尔:嚯,看看这一家三口。
在周峻纬半讲解半恐吓的帮助下,唐九洲今天的英语作业完成得格外地好,他揉着自己的耳朵,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峻纬,峻纬`s English!Is very good!”然后又讨好地看向周峻纬说,谢谢峻纬哥帮我,接下来我要写数学了,就不再接着耽误您的时间了。
郭文韬:“数学我来。”
唐九洲:“……啊?”
猫不理解这些两脚兽为什么突然笑得这么大声,吓死猫了。
邵明明笑到一半听见了自己的铃声,掏出手机看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就走到离人群稍远的地方接了电话。
没注意到所有人突然噤了声。
回来的时候他脸上还写着难以置信:“我……刚才一个我很喜欢的唱片公司,给我打电话……说……说要……”
“说要怎么呀!”齐思钧喊得好大声。
“说听了我的作品觉得很不错!想要和我见一面!”邵明明瞪大眼睛捂着嘴,看着众人一起举起手欢呼。
蒲熠星忍着笑说自己可以去竞选一下经纪人,被郭文韬瞪了一眼说不要害得明明一出道就被封杀,唐九洲一边鼓掌一边整个人笑倒在了周峻纬身上,周峻纬不管他,对着齐思钧笑嘻嘻地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你们是不是做什么啦?”激动归激动,邵明明还是恢复了一点理智。
“我没有,我只是提了这个建议!你的作品介绍是阿蒲写的!”唐九洲举手投降。
“我没有,我只是随便写了点东西,介绍人是峻纬找的。”蒲熠星笑着连连摆手。
“我没有没有,我只是在剧组刚好有认识的人,你的作品都是老齐平时录下来的!”周峻纬一把揽过齐思钧。
“我!我只是录了你唱的歌!”齐思钧在他怀里挣扎,看着邵明明的眼圈越来越红,“因为夏天虫子多!放你的歌可以驱蚊!”
邵明明面无表情:“齐思钧,你闭嘴吧。”
郭文韬在旁边一下一下地摸着猫,温柔地看着他们闹,蒲熠星看了他一眼,对众人说:“还有一个好消息,明明的那个酒吧,周边不是比较乱吗,最近被整改了,抓走好几个地痞流氓。”
蒲熠星清了清嗓子,对呼喊着大快人心的众人说,听说这些流氓被抓走的时候,每个人都被打了个半死。
所有人都愣了一会儿,然后纷纷看向郭文韬。
郭文韬笑着摸摸齐思钧的头,又看了眼邵明明说,我怎么可能由着他们欺负我的人。
蒲熠星喊到破音:“齐思钧!从文韬身上爬起来!周峻纬你管管他!韬韬要被他压死了!!邵明明!不要把鼻涕擦在别人身上!要出道的人了!注意表情管理——!卧槽齐思钧别拽我!韬韬快闪开——啊!!!!”
两脚兽们真是太可怕了,猫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6.
天台的每个房间是独立的,但有一条管道联通了所有的房间,管道在每间房有一个可以打开的小门,打开后就可以听到声音,面对所有人“为什么有电话不打”的吐槽,王春彧解释说,这是他的浪漫。
久而久之大家也习惯了这样自带混响还有点失真的声音,在房间里想要聊天的时候就敲一敲管子,对着打开的小门问今晚吃什么,问猫在谁那里,问单词的意思,问头疼吃什么药,吐槽今天工作遇到的奇葩,唱自己新写的歌,快下雨了玩答非所问,让最后输的人出去收衣服。
周峻纬作为一个新来的,很快就爱上了这项天台独有的活动,因为齐思钧经常会在睡前像哄孩子一样给他们讲故事听,美其名曰练习普通话,他声音好听,念什么听起来都很舒服,听完以后一闭眼就能做个好梦。
这天趁着齐思钧游戏输了出去做晚饭,周峻纬拿起把剪刀哐哐哐地敲响了管子:“是我,峻纬,你们在吗?”
蒲熠星郭文韬邵明明都给了回应,唐九洲估计在写作业。
周峻纬:“老齐的生日快到了,我在想要送他什么礼物。”
蒲熠星:“你这么一说我和韬韬的生日也快到了,你知道我们三个生日相差只在十天之内吗?我想想今年生日我就想要那个……”
周峻纬:“顺便表白。”
蒲熠星:“这是件大事,我们要好好讨论讨论。”
郭文韬:“首先,我很明确的告诉你小齐他不喜欢贵的东西。”
周峻纬:“什么?怎么还有这种癖好?”
郭文韬:“因为之前他去一家高档餐厅当服务员,被一个富二代看上各种送礼物追了一个月,虽然他最后都把东西送回去了,但从此以后只要看到西装手表和鞋都想吐。”
周峻纬忍不住追问:“后来呢?这个富二代怎么放弃了?”
郭文韬一声冷笑:“后来他说最后请小齐吃顿饭,以后就当认识一个新朋友,小齐心软就答应了,我们不放心跟着去,那男的在酒里面加东西想玩阴的,被我打了一顿。”
……怪不得只要一提到有人被揍大家都会想到你,因为你解决问题的办法永远是如此简单粗暴并有效。
周峻纬在心里默默给这个富二代扎了小人。
蒲熠星:“其实我觉得你们关系发展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了,在不在一起也就一句话的事,你信不信哪天你洗碗的时候,随口说一句齐思钧咱俩过吧,他马上就会答应你。”
周峻纬想象了一下,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可是我还是觉得表白这件事要有仪式感,要在很多年以后回想起来还会微笑的那种,而不是只能想到洗洁精和刷锅水的味道。”
邵明明:“我听过一首歌特别浪漫,里面一句歌词是我想把星星送给你,让它照亮你的眼睛,然后我就想过如果有人送我一颗星星,我一定会感动死的。”
唐九洲:“你就不能自己看看窗外?都在天台了看星星还不够方便吗,还要别人送你!”
众人:“唐九洲好好写作业不要偷听大人说话!”
你们又没说不让听!唐九洲恨恨地用笔戳着卷子。
“峻纬你给小齐唱首歌吧,我觉得他会喜欢的。”蒲熠星说。
齐思钧结束了在书店的工作,还用员工折扣帮唐九洲带了几本教辅材料回来,走出楼梯一个人影也没见着,正纳闷今天怎么所有人都睡得这么早,就发现了眼前一块本来没有的白色幕布。
好嘛,让我看看这些人又想干什么,齐思钧笑眯眯地搬了把凳子坐到前面。
突然一盏灯亮了,几个影子出现在幕布后面,吉他声响起,影子伴随着音乐时而组成一朵花,时而又变成一个爱心,猫在幕布前好奇地追着影子跑来跑去,周峻纬抱着吉他站在旁边轻轻地唱。
天台月光洒,你剪影我傻,知道自己配不上。
但我守着光,保护你那就像,捍卫这场美景一样。
风吹切不断,故事的发展,属于我们的浪漫。
悄悄被酝酿,这天台的月光,赐我爱上你的力量。
最后一个音落下,大家举着手机的闪光灯,在幕布后面摇出一个星空。
周峻纬被这么多道强光猛一照差点瞎了,还是眯着眼睛强撑着走到齐思钧面前,认真地对他说,老齐,齐思钧,我喜欢你,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本来就很感动,结果被光一刺激直接泪流满面的齐思钧好不容易找到周峻纬的位置,对着他猛点头,想到人可能看不清动作,连忙大声喊了一句好,然后扑到了他怀里。
唐九洲举着手机手舞足蹈:“哦哦哦哦哦哦!!!!太好了!”
抱在一起的两人忍无可忍地大喊:“好了!可以了!快把闪光灯给我关掉!!!”
齐思钧带着周峻纬爬屋顶去了,两个人不知道又在上面说什么悄悄话。郭文韬笑着收拾地上的布和架子,看到一旁别别扭扭站着的蒲熠星,忍不住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蒲熠星小声说,韬韬,其实我之前和你说的话,不是真的要干涉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很担心你。
郭文韬睁大了眼睛。
蒲熠星继续不好意思但又认真地说,你干什么职业是你的选择,但不管怎么样首先一定要确保自己的安全,我只管你好好的就行,其他我都不管,你要当杀手就当吧,如果是因为不好脱身被逼无奈那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也可以帮你……
“蒲熠星,你是不是侦探小说写傻了啊。”郭文韬笑着伸出双手轻轻拽他的耳朵。
“哪来的杀手,我是个警察。”
7.
“所以你们都知道韬韬是个警察,只有我不知道?”蒲熠星看着众人,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对啊”火树把楼梯间碍事的破桌子搬到天台上,拆成一条一条的木头点了火烤地瓜吃,齐思钧在料理台给他们做从奶茶店里学会的冰淇淋红茶,“他最近有个比较重要的任务嘛,也不能穿着制服到处跑,但是他房间不是有个警徽,你没看过吗?”
说来惭愧,还真没有。蒲熠星觉得做了好几晚心理建设,准备和一个冷血杀手浪迹天涯的自己就是天下第一瓜皮。
齐思钧把奶茶放在桌上摆好拍照,相机是生日的时候周峻纬送的,里面还附了一封信:
老齐:我不是一个很念旧的人,也从来没有和别人分享自己生活的欲望,但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开始想让你看我小时候念的幼儿园,想让你看我第一次上台表演,想跟你介绍我高中时候逃课会翻的墙,和去小卖部最爱买的饮料,想给你看我第一次养的猫,第一次染的头发,第一辆买的自行车,第一次喜欢的女孩,未来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对我而言都会有新的意义,我很想知道知道你会怎么将我们记录下来,我也很想看看你眼中的世界。
但是与此相比,我喜欢的地方还是想和你一起去,喜欢的吃的还是想和你一起吃,新电影想和你一起看,新朋友也都想介绍给你认识,未来的每一天我也想和你一起去经历去面对。
生日快乐,我的小狐狸。
想想就觉得好开心,齐思钧抱着相机笑嘻嘻。
唐九洲高考的前一天,一群大人围着他团团转,齐思钧往他的笔袋里放了五六支黑笔,周峻纬找了个文件袋帮他把所有证件装好,郭文韬打开自己的手机定了五个闹钟后,又抢过蒲熠星的也定了五个。
唐九洲难得地没有在看书写卷子,而是捧着郎东哲给的热牛奶咕咚咕咚地喝,牛奶里还加了蜂蜜,就怕他今晚睡不着。
邵明明帮他搭好隔天要穿的衣服,反复强调就要这样红红火火的才会一切顺利。
唐九洲放下杯子,突然对着他们大喊:“我一定会考好的——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大人的——!”
火树笑得好大声:“当然啦!你也不看看每天给你辅导功课的是谁!”
齐思钧把相机放在桌面上设置好了延时,红灯闪烁时快速窜到了周峻纬身边。
大家一起对着镜头比着No.1的手势笑得看不见眼睛。
“3——2——1”
“九洲加——油——!”
8.
最近,由编剧火羽白日生创作,新锐演员周峻纬主演的歌舞片《天台》即将上映,电影讲述了繁华的大城市中,一群生活在公寓顶层天台上的人的故事,编剧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本片的创作灵感来源于自己的亲身经历和身边的朋友,而本片的配乐由上个月刚刚获奖的新生代歌手邵明明参与创作并演唱。
官博发了一组宣传照,评论沸腾了。
“有没有人可以跟我安利一下这个男主!我可,我太可了!”
“啊啊啊周峻纬我的宝藏男孩!终于要让大家认识你了我好舍不得啊QAQ!”
“安利指路两年前哥哥参演的网剧《随便编个名字》!虽然当时的演技还不够成熟剧情也很奇怪,但大家看脸就行了hhhh!”
“峻纬哥哥真的是宝藏,长得帅个子高温柔体贴情商高会说话!出道到现在零绯闻,入股真的不亏各位姐妹。”
“哎这个戴眼镜的男配也好可爱!笑起来好甜!招风耳的男孩子我喜!”
“是峻纬哥哥公司新签的艺人,叫唐九洲,据说本人大学是学工业设计的,现在应该还没有毕业吧。”
“服了,突然不想看,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浮躁。”
“楼上杠尼玛呢你怎么知道人家一边拍戏一边学业有没有荒废,支持一下新演员不行吗,期待小哥哥的表现!”
“我觉得这组照片真的拍得好绝啊,好想艾特某官博,学学人家!”
“对对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虽然不是很中规中矩的那种布光和构图,但是很有灵气,每个人的气质都好明显,这是哪来的神仙摄影师我要去关注他!关注了以后天天发私信求他拍拍我爱豆!”
“来了姐妹们,我去官博找了一大圈,摄影师的微博名字是@岱泽,是个小哥哥!不过相册里全是做饭和撸猫哈哈哈哈哈!”
“爱猫会做饭会拍照又有趣的男孩子上哪找,我去了!”
“呜呜呜呜你们有没有看到小哥哥的个人简介,什么我愿意被你驯养,这是有对象了吧,是吧!”
“楼上你看看你们岱泽小哥哥抱着猫的那张照片,虽然没有脸,但是你看看他的无名指上亮闪闪的那玩意儿是个啥,戒指糖吗!”
“#邵明明天台##邵明明 才华##邵明明天台原声带# #邵明明绝美嗓音# x月x日,与明明相约比弗利利最顶层,聆听他与他们的故事。”
“来了,楼上的控评又来了,不过有一说一我听了推广曲好好听,而且据说明明本人也有参演,我好期待他会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23333”
“明明之前空降粉丝群有说!当时大家好像是问他第一次拍戏有没有压力,但他说这个角色完全是本色出演不需要演技哈哈哈哈哈!”
“说起来这个编剧,我之前买过他的一本推理小说,就是那本讲一个恐怖游轮的,好像叫水手日记,看完以后夜里都要开着灯睡觉,这电影不会也是恐怖的吧!”
“我看介绍里说这是个剧情/爱情/家庭/悬疑/动作/奇幻/喜剧/歌舞片。”
“这要素是不是有点多???干啥呢???编剧是也准备逐梦演艺圈吗?”
“哈哈哈哈楼上闭嘴!本火羽白日生忠实书迷不服!哥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才不会写什么逐梦演艺圈!”
“喜欢这个简介,会去电影院支持的。”
@JZ周峻纬V:前前后后忙了两年多,最近又紧张了好几天,明天我的第一部电影就要和大家见面了,没想到现在的我也能拥有这么大的一个舞台。两年前我还是一个一条戏要NG十几次的小演员,演过很多角色,体验过很多人的人生,然后,我遇到了一些人。是这些人让我真正体会到了自己的人生,也是他们让我知道,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一群人就可以把它变成现实。
感谢所有主创人员,感谢所有一直支持我的粉丝,感谢我的兄弟们和我的爱人,我们天台人就算平凡,也一样可以很不平凡。
就在明天,欢迎你来,天台上永远都招待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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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九洲V:哥说的就是我想说的!峻纬`s文笔is very good!太感动了!转发抽十个小伙伴我请你们看电影!
@邵明明MING V:糖酒粥你还能再抠搜一点吗,我这边追加66个小伙伴,谢谢大家的支持~
@火羽白日生V:你抄我简介还不署名,知识产权能不能了解一下!
@岱泽:韬韬让我问你,今晚的鱼要红烧还是糖醋(要糖醋的话,回来记得买瓶番茄酱)
回复@岱泽:遵命
PS:一些出处
天台AU/管道传话设定——周杰伦电影/小说《天台爱情》
峻纬表白唱的歌——插曲《天台的月光》
“我们天台人就算平凡,一样可以很不平凡。”——《天台爱情》台词
“天台上永远都招待寂寞。”——插曲《天台》
“我想把星星送给你,让它照亮你的眼睛。”——鞠红川《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