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晓东×林亦扬】好久不见
带球跑,久别重逢,不会ABO,假定可以生子,雷者勿入,私设都已成年,本来以为是一篇完,现在可能要中长篇了……
林亦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孟晓东,人人都认为东新城的林亦扬和北城的孟晓东是死对头,水火不容,见面就要掐起来的程度,确实是这样,不过掐起来的地方不一样。这件事两个人瞒的很严,江杨也是在林亦扬离开前才知道的,甚至这么多年,吴魏单纯的只是觉得林亦扬跑来芬兰,仅仅是因为那场比赛,那次和裁判的顶撞行为。
十年了,孟晓东...
带球跑,久别重逢,不会ABO,假定可以生子,雷者勿入,私设都已成年,本来以为是一篇完,现在可能要中长篇了……
林亦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孟晓东,人人都认为东新城的林亦扬和北城的孟晓东是死对头,水火不容,见面就要掐起来的程度,确实是这样,不过掐起来的地方不一样。这件事两个人瞒的很严,江杨也是在林亦扬离开前才知道的,甚至这么多年,吴魏单纯的只是觉得林亦扬跑来芬兰,仅仅是因为那场比赛,那次和裁判的顶撞行为。
十年了,孟晓东一直觉得,自己顺畅的人生唯一的几次拐点,全是因为林亦扬,初次对决时被打的粉碎的自傲,告白时意料之外的忐忑,以及最后一次酒后谈心后林亦扬决绝离开的心痛。过去这么久,久到孟晓东有些恍惚,世界上真的存在林亦扬这个人吗?不会是打球压力太大幻想出来的吧?每次陷入这样的自我否定的时候,江杨总会以一种近乎凶狠的打法在赛场上把孟晓东打败,说来也奇怪,自从林亦扬消失之后,江杨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样,苦练各种打法,势要扼杀孟晓东每次的冠军梦,也就是为什么殷果觉得他哥的死对头只有江杨。
什么契机捅到孟晓东那里去的呢?不是很清楚,也许是孟晓天有次和姥姥聊到在异国帮助他的这个留学生对他特别好,总觉得好像在那里见过一样时,也许是某次视频电话,孟晓东注意到镜头里一闪而过的一个小女孩,相似的眉眼让他有一瞬间的怔愣。于是在某次和殷果的赛前训话中,顺着姥姥的话,旁敲侧击的想要知道对方是谁,殷果拿着手机转了一圈,没找到人,明明刚刚还在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饭,
“他没在,可能又去哄孩子去了吧?”
“他有孩子?一个人在异国带娃,真不容易,咱真的要当面感谢人家,有困难也帮帮忙,都是中国人。”
“好的,知道了姥姥,那我去看有什么帮忙的,先不说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哥?哥?你怎么了?”
“哦,我没事,别忘了抓紧练习。”回过神的孟晓东,嘱咐过殷果,匆匆挂了电话。
“姥姥,您知道和小天他们合租的室友叫什么吗?”即使这样,孟晓东也不死心,万一呢,知道他过得还好就行
“听小天提到过,好像是叫林亦扬?对,是叫林亦扬。”
真的听到名字的那一霎那,孟晓东是蒙的,仿佛这么多年辛辛苦苦伪装起来的面具,一瞬间土崩瓦解,哑然失笑,孟晓东啊孟晓东,你这辈子算是栽在林亦扬身上了,第四次了,让从容不迫的孟大少爷丧失了逻辑思考能力。也难怪,孟晓天说似曾相识,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林亦扬有时会直接去孟家找他,永远的嚣张跋扈,永远的肆意张扬,就像是赛场上的林亦扬,永远吸引着孟大少爷,在孟晓东红着耳朵拉着林亦扬出门的时候,偶尔会遇到放学回来的孟晓天,散发着清澈的天真的孟晓天第一次见亲哥失态的样子,感慨这个帅哥哥真的好厉害。林亦扬,你对孟晓天这么好,是不是也存在那么一点点的私心?
决定帮助孟晓天的那一刻,林亦扬就后悔了,虽然在吴魏的强烈谴责下,林亦扬只请了孟晓天一顿饭,但是之后的联系学校,通勤路线,采买用品,事无巨细林亦扬都包办了,吴魏调侃他像是孟家陪读的保姆一样,却也在看到他熬夜论文和照顾孩子的不容易时心疼他。林亦扬知道孟晓天是他的弟弟,以前还因为这个调侃过孟晓东,说他是孟家大少爷。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林亦扬在自己下意识向茫然无助的孟晓天伸出援手的时候,安慰自己已经放下了,也该迈过那道坎了。
吴魏不知道林思梦是谁的孩子,只知道原本要比林亦扬晚一年来芬兰的他,在接到对方深夜的国际长途时,急匆匆的提前了两三个月的行程,在见到林亦扬的那一刻,哽咽的说不出话。他知道林亦扬要强,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会拜托他来帮忙,面容已经瘦脱相,却还要扶着腰收拾屋子的林亦扬被吴魏托住,帮他收拾着家里的物品。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林亦扬的身体都恢复的不好,最大的那几个月,也是他一边上学一边打工维持着必须的检查,实在撑不下去了,甚至有一次,坐在学校的天台上,想过跳下去会不会轻松一点,反正自己也无依无靠,弟弟被过继的家庭照顾的很好,东新城也不需要会顶撞老师的小六了。被导师的一个电话吓得一激灵,那边导师激动的声音传到林亦扬的耳边,
“林,你上午的观点实在是精妙绝伦,你简直是个天才!”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自己还置身在赛场上,观众的欢呼声,教练和对手的感慨声,各种声音混杂着,孟晓东低沉的声音却异常的突出,
“林亦扬,你简直就是一个天才。”带着孟晓东独有的,少年老成的微笑。
林亦扬从天台上下来,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家,翻出手机,少有的打了个国际长途,
“无所谓,我坚持不下去了。”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发出的一样,听的吴魏心惊胆战。
“顿挫,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飞芬兰。”
后来在康复的期间,林亦扬总是时不时地有些小感冒,吃点东西就会恶心干呕,以至于只能口袋里放一些巧克力补充营养,熬夜导致的晕眩也时有发生。吴魏总是管着他,不让他喝酒,但是林亦扬总是偷偷喝,不然整宿的睡不着觉,后来胃出了问题,才渐渐的收敛了很多。好在林思梦非常听话,不哭不闹,会说话之后,吴魏总是感慨,这小孩儿,怎么说话语气越来越像孟晓东了,真是奇怪。林亦扬尴尬的笑笑,没再言语。
孟晓天在楼下遇到亲哥的时候,内心是慌张的,不是因为姐姐殷果的九球训练,也不是自己学业的问题,而是他前几天刚刚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林亦扬,这边孟晓东就已经飞来芬兰了。要不要通知扬哥呢?他说这周要回来,因为思梦想他吴魏叔叔了,嚷嚷着非要回来。
带着孟晓东上楼的时候,孟晓天在祈祷,扬哥千万别在家,等真的看到家里空无一人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意外的发现他哥在屋里笔直的站着,攥紧的手昭示着身体主人的紧张,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林亦扬的,他什么时候回来?”
“你不是和他很熟吗?帮我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别说我在”
“回了?”孟晓天发信息的手都是抖得,万分希望扬哥这周别回来了,当微信弹窗跳出来的那一瞬间,孟晓天已经想了八百种应付可能会打起来的方法,他心虚的抬头,看到亲哥僵硬的整理着衣服下摆,末了还松开了衬衣最上面的扣子,张大的嘴巴还没来得及闭上,孟晓东就开口了,
“啊,他说他到楼下了。”
身体僵直着,放在两侧的手松开又攥紧,面对着大门,孟晓东努力的调整着呼吸的节奏,大门旋转的咔哒声仿佛敲击在心脏上的小锤,一下又一下,直到四目相对的那一刻,
领着林思梦的林亦扬收回了视线,时空仿佛停滞了几秒,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直到他浅浅的轻笑了一声,带着熟悉的声线说,
“好久不见”
tbc......
与正文无关的试阅(但有主角之一)
题主:
新年了朋友们,又到了倒霉的串亲戚时刻。
先交代一下背景:题主家坐标背区,众所周知,该区是我洲鄙视链底端,现在我马上要参见高贵的首区人民和富贵的腹区人民了,非常焦虑!感觉自己是混进了珍珠里的鱼眼珠,有没有朋友分享一下类似经历,跟本乡巴佬抱头痛哭一下子?
※最高赞:匿名答主(444人赞了该答案)
我不想哭,但还是抱抱题主吧。
你们可能觉得我在这个话题下插嘴不合时宜,有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嫌,因为我是角区人。很快会有人骂我“......
题主:
新年了朋友们,又到了倒霉的串亲戚时刻。
先交代一下背景:题主家坐标背区,众所周知,该区是我洲鄙视链底端,现在我马上要参见高贵的首区人民和富贵的腹区人民了,非常焦虑!感觉自己是混进了珍珠里的鱼眼珠,有没有朋友分享一下类似经历,跟本乡巴佬抱头痛哭一下子?
※最高赞:匿名答主(444人赞了该答案)
我不想哭,但还是抱抱题主吧。
你们可能觉得我在这个话题下插嘴不合时宜,有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嫌,因为我是角区人。很快会有人骂我“角区天人又来凡间秀优越了”,无所谓啦,如果骂我能让大家心里痛快一点,我也算给社会做贡献了。
我想跟题主说:世界大如沧海,风雨反复无常,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我也曾是一颗混珠的鱼目,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一切都在变好,希望听了我的故事,题主能得到一点小小的安慰。
我祖上也是背区人,所以说不定跟题主还是同乡。我小时候父母工作忙,跟着奶奶长到十岁,为了上学才回的角区。奶奶以前在背区乡下经营一家猎场,前两年去世了,她老人家生前常说:“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
我认为这句话应该写进我们家的家训,亲爱的爸爸,听您妈的话好吗?
我爸和我妈都是背区人,都是平民出身,还都是他俩家族有史以来第一个大学生。
自从我爸上了大学——用我奶的话说——他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在学校里,这位忘了姓什么男士遇上了忘了姓什么女士,很快发现对方那自命不凡的风采如此熟悉,宛如性转版的自己。
哦,这该死的缘分!反正他俩也都找不着别的对象,于是凑合成了一对。
虽然我父母打心眼里互相看不起,但睡着了做的“上流梦”倒是同一个,从来没有“同床异梦”过,婚姻意外的稳定。在我区,婚姻满十年不破裂的伴侣就可以申请一个后代,于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的我出生了。
我们家住的小区,被称为“豪宅门槛”之一。前房主是一对烈性夫妻,因家庭矛盾互殴导致一死一无期,房也成了凶宅。我那逆天改过命的父母悍然无畏,借了一屁股债,低价买下了它。从此,我们家有了“某某街业主”这样光鲜的头衔……以及一个世纪的贷款。
我不知道我奶要是还在世会怎么说,反正我是无话可说。
除了打肿脸充胖子的“豪宅”,他们还托了我三姑夫表舅妈侄子他教父的人情,把我送进了圣挪得学院——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圣挪得”,总统女儿、首富孙子都在这上过学,摩羯洲连续十三任洲长都是我校校友。
我们洲只有天赋者才有资格上大学,天赋者的觉醒率是十万分之一,所以十万人才有一个能摸到大学的门槛,但我校大学升学率高达九成!
进入伟大的圣挪得之前,我父母对我说,我们全家都会是那个“一”,我压力山大,入学后我就放心了,我果然成了那个“一”。
天赋者会在成年时觉醒天赋,但一般十岁左右,就开始出现“天赋悸动”了,首次天赋悸动后,手腕上会出现一个特定的意向图,那是神的恩赐,暗示他们未来的天赋类型。悸动越早的人天赋越强,十五六岁都没动静的,这辈子大概率就是普通人了。
我们班前三分之一的优等生,入学就是带着手腕纹身来的,中等生一般是在一二年纪出现首次悸动,个别发育晚的会拖到三年级,学校会根据每个学生手腕上的意向图组织不同方向的选修课,供大家充分开发潜力。
到了五年级,我已经是全班唯一一个两手空空的异类了。
我们学校竞争激烈,一帮名流子弟们都很用功,每学期末争排名硝烟四起,只有我,雷打不动,稳坐后进生首席。所有选修课都不对我开放,所有课外小组我都参加不起——买不起他们规定的装备。
别人上学,天没黑就得出门,天不亮回不了家。我每天朝九晚四,比食堂倒果汁的校工还闲。
接下来,你们以为我要讲一个校园霸凌的故事吗?不,恰恰相反,我在圣挪得有众星捧月的待遇!
这不是梦话,众所周知,我校是全世界最左的地方,政治正确就是天条——“不那么有优势的孩子必须得到额外照顾”,引自我们校规原话。
翻译成人话就是:关爱智障,人人有责。
在我们学校,辅导后进生可以拿学积分,而且“后进生”的评定标准很难达到,不是每个班都有这种“班宝”。期末学积分大战的时候,我就是那行走的刷分机、全年级的香饽饽,档期满得轻易预约不到,他们能对我不好吗?
我去学校既不用给食堂交伙食费也不用自己带饭,每天都有人给我带吃的;小组作业我什么都不干,纯搭便车,同学还都抢着加我,爽极了。当然,要是他们跟我说话的时候不刻意放慢语速,我感觉会更好。
从我跨入圣挪得大门那天起,我就被同学们呵护着、照顾着、无视着。别人说的事我听不懂,我呢,不管说什么,大家给的反应都是“嗯嗯、好的、你真棒”。
我有时候怀疑自己就不是个人,是个自动点赞机成了精。
学校里没人跟我聊天,可我也有交流的需求,为了不像个没事就自言自语的神经病,我每天只能对着珍妮长篇大论——珍妮是我家的宠物,我们这里家家养宠物,攀比宠物的品相和血统是重要的社交活动之一。
珍妮是奶奶送给我的,奶奶那个小猎场当然没有宠物繁育资质,珍妮是她自己瞎配出来的,也就是传说中的“后院”货。珍妮血统不详,品相挺垃圾的,年纪也大了,但性格温驯,跟我最亲,不管我说什么傻话,她都会耐心地听……哪怕不会回答。
我很爱她,为了珍妮,我给区长信箱写过二十多封信,希望角区出台《家养宠物保护法》,这事目前还在推进。
对不起跑题了,我可能是憋得太狠了,嘴有点碎。
说回我的母校圣挪得——
为什么说是母校呢?因为过了今年万圣节,我们这一届就毕业了。
最后一学年的成绩会录入档案,年级第一的照片还会作为荣誉校友留在学校的长廊上。于是全班同学把我让给了最有希望拿年级第一的班长。
班长的详细信息打码,我只能说,他是某奢侈品财团的继承人之一,大明星们都得为他家的定制礼服抢破头。我妈是他们家的疯狂粉丝,有三件二手成衣,宝贝得不行。反正我们家要是着火了,她肯定先救衣服。
世界上可能真就有没有弱点的人吧,像我们班长,又有钱又帅、天赋超牛逼、成绩巨好,还是个社交达人。我想嫉妒都找不到切入点,只好心甘情愿地给人家当工具人。
班长通过刷我,拿到了三个附加学积分,压了隔壁班学霸一头,综合分年级第一。出成绩那天,班长请了半个班的人去他家庆祝。作为立下汗马功劳的重要道具,我也去了。
那天我可真是开了眼了,朋友们,班长他家住城堡你们敢信?
管家送的伴手礼我差点没敢收,还见到了好多大明星真人,光签名照我就拿到了十多张!
后来班长也嗨了,说要带我们去看他的宝贝,我们一帮人就在他家大城堡里疯狂绕路。过了好几道安检、凑了一万多步之后,来到了一个展览室。
那有一个巨大的单向玻璃隔出来的展台……面积也就是我们家总面积的两三倍吧,里面陈列着一件即将完成、还没发布的男装礼服。
众所周知,摩羯洲角区是个浮夸的地方,三大时装周都在我们这办。但我是个猎场长大的乡下孩子,对这些东西一直不开窍。
听说定制衣和成衣那种批量产的工厂货不一样,定制衣是独一无二、有灵魂的……我以前只在网上看过照片,一直觉得那都是有钱人的虚荣矫情。
衣服而已,能有多大区别,总共就那么几个部件,尤其男装,看着不都差不多么?
可是见到实物的那一瞬间,我发现我错了。
我的同学中不缺见过大世面的,但毫不夸张地说,看见那件礼服的时候,大佬们跟我这土包子共享了同一张震惊脸。
我不知道是展台上灯光设计还是怎的,看着那件尚未完成的礼服,我几乎有点窒息。那种美丽,那种视觉冲击,让我觉得它能击穿我的瞳孔、直接烫到我灵魂。
班长说这件作品——对,他用了“作品”这个词——名叫“加百列”,一个充满禁忌感的名字。
它的设计师是班长他们家高级定制线的前总监,衣服没做完,总监人先走了。有传言说,那位设计师为了这件加百列献祭了自己的灵魂,不光自己的,还买一赠二——这件衣服先后克死了两个设计助理。
我听得大气也没敢出,然后班长就笑了,说他是开玩笑的。
淦,老子真信了!
我们班有个姓诺菲勒的同学当场就说要买,多钱都要,卖身卖肾不在话下,班长没同意。班长说这件加百列是他的成年礼服,量身定做的。他们家是做定制服饰起家的,所以一直有个传统,家里子弟成年礼服都得自己参与一部分制作工作,这件加百列他也付出了不少心血。
班长还讲了好多设计理念、选材啊编织啊之类的事,我统统没听进去。
我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那件加百列,心率飙到了两百八。这事回想起来真是荒谬极了,快成年的我,从来没谈过恋爱,从来没跟女孩约过会,第一次神魂颠倒,居然是因为一件衣服。
完蛋,我可别是个变态恋物癖!
我悄悄问一个同学,这衣服要多少钱?
我善良的同学耐心地给我科普:这样的定制礼服不是今天说要,明天就能变出来的。从选材和设计,长达十几二十年,运气好的一次成型,稍微出一点纰漏衣服材料就会变成废料,花多少钱都不一定能出成品。像加百列这样完美的作品,要么需要中彩票的运气,要么需要天文数字。
我不死心,厚着脸皮问“天文”是多少?同学无奈地心算了一会儿,告诉我一个大概数……倒也没有那么天,也就是我们家那一个世纪贷款连本在息总和的三四倍吧。
我听完就冷静了,比冻了一千年的冰还冷。
可是当我抬头,那件纯白的加百列就像个橡皮擦,又将我脑子里世俗的理智都擦干净了。不受控制的,我眼前浮现出自己穿上它的样子,陌生的悸动开始从我心口涌出,往四肢流,我的左手腕竟开始隐隐发烫。
那种感觉我只在一个地方感受过:学校的天赋觉醒模拟器里——校医院里有那么一台,也是政治正确的产物,唯一的用处就是给像我一样的后进生模拟一下天赋悸动的感觉。
我当时脑子里“嗡”一声——
你们看过那些网络爽文,是吧?一无所有的主角在快要成年、快要毫无希望的时候得到奇遇,突然被一件异宝勾起天赋悸动,转眼觉醒成天赋者,成为人上人……我知道这都是作者瞎编的,是意/淫,但我至少偷偷看过几百本类似的小说。
是,我在圣挪得蝉联后进生首席。我不知上进、不知羞耻,不管我父母怎么辱骂我,我都能左耳进右耳出,岿然不动地当着我的纯种废物,仿佛没有一点自尊。
要是我真的没有自尊就好了。
我生活在角区,世界上对平庸者最残酷的地方,不把自己变得麻木一些,还能怎么办呢?我还得活下去啊。
我的父亲是乡下猎场主的儿子,母亲是屠宰场工人的女儿,就因为中奖觉醒了天赋,他们洗掉一身血污和泥泞,成了教授、成了议员、成了住在角区的“人上人”。他们梦想生一个更有天赋的孩子,从此改门换风,甚至有朝一日成为贵族。
可是作为那个被寄予厚望的孩子——我——不行。
低年级的时候,我父母还会自我安慰是孩子发育晚。
到了十四五岁,同龄人的手腕上都有了意向图,他们开始焦虑,开始搜索各种偏方往我身上砸,我喝过公鼠骨髓、泡过“百肝水”,听说情绪刺激有用,他们差一点烧死我……我能感觉到,有那么一瞬间,我妈是真的想烧死我。
随着我接近成年,希望越来越渺茫,父母对我也越来越冷漠。他们发现“大号”养废了,于是又攒了十年“貌离神合”的婚姻生活,生了我妹妹。去年妹妹也进了圣挪得,才一年级就经历了第一次天赋悸动,从那以后,我就成了家里的透明人。
要不是抛弃未成年犯罪,他们大概早把我塞进不可循环垃圾里了。
我还不如珍妮,至少珍妮还能在有客人来的时候充场面。
只有珍妮知道,我曾经疯狂地祈求过神,给我一点天赋觉醒的指引吧,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可大概是因为我一无所有,神她老人家从不回应,还在最后跟我开了个大玩笑——距离我成年礼只有不到一个月,对着一件把我们全家卖了也买不起的贵重礼服,我就像网络小说里的主角一样,离奇地产生了天赋悸动的先兆!
大概是我的脸色太震惊了,班长走过来问我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回过神来,讪笑着、试图用玩笑的语气对班长说:“太绝了,我刚才心一阵乱跳,跟被勾起了‘天赋悸’似的。”
我的表演一定很拙劣,我们那温柔善良的班长很难过地看了我一眼,对我说他也希望那不是错觉,可惜加百列再漂亮,也只是一件人造的衣服,人造物是不可能勾起天赋共鸣的,否则政府早就能批量制造天赋者了不是?
班长还安慰我说,人和人之间只是社会分工不同,我们的世界也不是靠少数天赋者支撑的,是靠各行各业平凡的劳动者云云……说得挺好,是能去竞选洲长的水平,可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我失败的掩饰的偏执的垂涎让场面很难看,展台旁边的保安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于是没几分钟我们就被带走了,说是未完成的高定礼服不宜暴露太久。
回去以后,我疯狂地查各种资料,比毕业考试还用功。
班长没骗我,各种研究文献也说,没有能勾起天赋悸动的东西。
可我真的感觉到了,而且从那天开始,只要我闭上眼睛,加百列就会入我的梦。梦里,我反复体验那种四肢麻痹,濒死一样的天赋悸动。那种梦又诱惑又折磨,于是我尽量减少睡眠时间,每天把眼睛瞪得像铜铃,跟昼伏夜出的珍妮大眼瞪小眼。
有一天,家里来客人,珍妮被我父母留在了客厅,丢人现眼的我照例藏在阁楼,假装自己不存在。等客人离开,我饿得躺不住,想下楼找点喝的,结果在楼梯间听见我爸妈聊天。
我听见他们说,成年了就再也不可能觉醒天赋了,我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他们商量着成年礼一过,就把我送到职业技术中心学手艺,毕业之前负担我学费就算仁至义尽了,前提是我改姓,我们家住在角区,家里不能有无能者。
对,在我们区,十万中那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不叫“普通人”,叫“无能者”。
我爸随母姓,我随父姓……所以我的姓氏其实是奶奶给的。她在我十八岁的时候,遭遇野生动物袭击过世,从那以后,世界上唯一一个爱我的人就没了,只留给我两样东西:珍妮、和奶奶的姓。
而我将会被赶出家门,同时失去这两者……失去我也有存在价值的最后证明。
那一刻,我心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加百列。
我想,我必须要再见加百列。
回想起来,我当时真就跟鬼迷了心窍似的,好像只要能再看一眼加百列,我就能像都市传说一样逆天改命。
我决定去找班长——那时关乎我一生的大事,管他怎么看我呢,反正在他眼里,我本来也就是个可笑的傻子。再说我又不是跟他要那件礼服,我只想有没有可能……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同学的份上,他能让我触摸一下加百列,哪怕一分钟。
可是很快,我发现我咬牙跺脚完全没用,我压根联系不到班长,我联系不到任何人。
期末考试之后,所有人不再需要去学校,学生们只需要回家休养,准备迎接自己的天赋觉醒,然后在万圣节回学校参加成人礼就好了。我才发现,同学给我的联系方式都是校园网的账号,我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私人联系方式。
我在区立图书馆里查到了班长他家城堡的地址,拿出我所剩无几的零用钱买了最体面的衣服,厚着脸皮登门。结果在城堡外十五公里处就被拦下来,在保安戒备的眼神下,我只得到了一个“主人去度假了,请留下联系方式,我们会转告”的回复。
可是班长没联系我。
和许多人一样,我也是万圣节生日,离我成年生日还有一个星期时,我知道我最后能见加百列的机会,就是在班长把它穿出来的成年礼上。
但班长不参加学校统一的成年礼,他的成年礼将会在角区最高的天空花园上,需要三封推荐信……我跑到学校,求了我所有能求的人,终于赶在截止日期前拿到了三封推荐信,卡在最后一秒填好了登记申请,然后卡在最后一部——天空花园要求我填写礼服编码。
给广大网友科普一个用不着的冷知识:每件高定礼服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编码,像人的身份证件一样。
天空花园不接待穿成衣的人。
不管什么样式、不管合不合适,我都需要一套高定礼服,让我穿女装都行!我壮着胆子求父母,我妈只给了我冷冷的一句“你正常点”,我爸照常像没听见一样,把我的话当成了空气。
我试图向同学求助,给每个人发私信,没有一个人回复。
毕业了嘛,刷分机没用了。
最后,我甚至铤而走险地上了暗网,联系了一个据说能搞到便宜高定的黄牛。我掏空了从小到大的积蓄,不够,于是又悄悄登录了我爸的支付软件,把他的私房钱刷了个底朝天……结果衣服没拿到,对方人跑了。
那是个骗子。
我爸很快发现我干了什么,差点直接打死我。在他用我的头砸碎地砖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了阁楼的棺材里,再一看手表上的日期,发现已经是万圣节当天了。
我昏迷了三天,没人给我包扎伤口,没人管我,在城市另一端,班长已经穿着加百列在他的成年礼上亮相了吧。
我呆呆地看着屋顶,意识到在昏迷的三天里,我没有梦见加百列。
失血让我觉得很冷,于是我脑子也冷静了,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其实加百列和天赋悸都是我的错觉。
我只是不甘心吧,所以想象会有那么一件能改变命运的宝物,并且将这种疯狂的想象强行投射在一件礼服上,发了一场神经。
疯完了,喧嚣也过去了,我心如止水,知道自己注定是个无能者了。
第二天,妹妹跑上来打开了阁楼,连名带姓地喊我,通知我禁闭结束,爸妈让我下楼见客。
客人是律师,我成年了,我爸请律师让我签“自愿放弃姓氏书”。
我还是很冷,捏着承诺书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傻子似的问出一句:“珍妮呢?”
珍妮知道我就要被赶出去了吗?不来和我告别吗?
我问了三遍,没人理我,好像我说的不是人话。
连律师都看不下去了,安慰我说珍妮大概是胆子小,见到外人躲起来了,过一会儿自己就出来了。
天气很好,今年的万圣节正好是满月,澄澈的月光冰泉一样滋润着大地,将慈悲分给众生,我不在众生里。
见我乖乖签了字,我父母也难得宽容,允许我这个“外人”在家里住到“无能者”们上的技校开学,律师很遗憾地摸了摸我的头。
律师走了,我依然没找到珍妮。
珍妮消失了一天一宿,我在想,她会不会是不忍心看到我才躲起来的。
十一月第一天,也是我作为无能者的第一天。
早间新闻还没来得及更新,就有人按响了我家的门铃,警察来了,告诉我爸骗子落网了,他的钱追回来了。
爸爸高兴地说:他就感觉家里晦气没了。
妈妈一边喊珍妮,一边热情地请警官进门喝点东西。就在大家在门口客气礼让的时候,一个老先生对着门牌号来到了我家门口,怀里抱着一个很大的盒子。
“是XX街XX号的XX家吗?”老先生自我介绍,说他是隔壁街区定制服装店的裁缝,他把盒子递给我爸,我爸不明所以地接过来打开,脸色骤变。
我妈也尖叫一声,捂住了妹妹的眼睛。
裁缝先生为难地说:“应该是昨天之前死在我们后门的,该死的学徒偷懒没打扫后院,我们一直拖到今早才发现。哦,对,它还留了张字条,说要把自己的皮留给您家的少爷做万圣节定制礼服,呃……可万圣节已经过了。而且你们知道,这是一只雌性,它的皮只能做女装,看样子还得是稍微……稍微年长稳重一点的女士才合适。我想问,你们确定要吗?它好像还是服毒死的,这个皮真的不太好处理……”
盒子里是珍妮的尸体,微笑的、蜷缩的……面色铁青的珍妮。
来当报喜鸟的警官发现事情不对,已经尴尬地悄悄溜走了,爸爸脸色难看地送走了裁缝。
我听见妈妈说:“这下我们连家养血宠都没有了!怎么丢得起这个人?!”
十一月第一天,我成年了,失去了奶奶留给我唯二的东西,姓氏和珍妮。
可我依然活着,并且在新年即将开始之际,收拾行李来到了位于首区的新学校。这里都是普通人,我不再是“无能者”了。
我的专业是畜牧养殖,也许等毕业后,我会回到背区,像奶奶一样开一家小猎场,培育一只新的宠物,还给她起名叫“珍妮”。
我将活得坦坦荡荡,我不怕被血宠泄露什么秘密,也不会给未来的珍妮做声带手术,她可以一直陪伴我、跟我聊天,直到老死。
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不是吗?
【SD仙藤】败北者的明日联盟番外1 成人礼
败北者的明日联盟番外1 成人礼(删减版)
藤真健司是个总是忘记一切纪念日的人。他会忘记的纪念日包括但不限于家人的生日、节日以及——自己的生日。藤真家中有三个孩子,在小的时候,父母会给他们每个人过生日,会让他们邀请自己的小伙伴们一起到家中庆贺。每到这个时候,哥哥健太郎就会非常开心——他喜欢热闹,喜欢和一群伙伴一起玩。姐姐绫子也很开心,她也喜欢热闹,也喜欢做食物吃,更喜欢小朋友们称赞她的厨艺了得。只有最小的弟弟健司,在小学一年级时,邀请伙伴们到家中过过一次生日以后,就对父母说,以后过生日他不想请小朋友们到家里来了。
那天,小伙伴们把他们家弄得非常乱,到处都是吃剩的垃圾,水渍——而那天......
败北者的明日联盟番外1 成人礼(删减版)
藤真健司是个总是忘记一切纪念日的人。他会忘记的纪念日包括但不限于家人的生日、节日以及——自己的生日。藤真家中有三个孩子,在小的时候,父母会给他们每个人过生日,会让他们邀请自己的小伙伴们一起到家中庆贺。每到这个时候,哥哥健太郎就会非常开心——他喜欢热闹,喜欢和一群伙伴一起玩。姐姐绫子也很开心,她也喜欢热闹,也喜欢做食物吃,更喜欢小朋友们称赞她的厨艺了得。只有最小的弟弟健司,在小学一年级时,邀请伙伴们到家中过过一次生日以后,就对父母说,以后过生日他不想请小朋友们到家里来了。
那天,小伙伴们把他们家弄得非常乱,到处都是吃剩的垃圾,水渍——而那天清洁工已经打扫过一遍卫生了,到了晚上,小朋友们都走了,妈妈就对健司说:“健司,今天是你的生日,但是该做的家务还是要做哦,可以麻烦你把你的朋友们弄脏的地板收拾干净吗?妈妈帮你擦桌子,姐姐帮你洗碗,哥哥和爸爸帮你打扫院子,可以吗?”
可是地板实在太脏了,从一楼到三楼,到处都是可乐的污痕,六岁的健司拖完地板以后,疲劳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欲哭无泪。
原来这就是邀请朋友来家中寻欢作乐的代价吗!
妈妈的本意是想让孩子们知道一个生日会的背后父母其实付出了很多辛劳,毕竟哥哥姐姐在快乐以后也很开心地做了家务,哪知道小儿子反而受到了这么大的创伤,还发誓从今以后绝对不把朋友们带家里玩了——再说了,今天的生日会,那群小子自己在吃喝玩乐,他也没觉得多开心,还不如大家一起打棒球好玩呢。
而且,健司在床上翻了个身,哥哥姐姐过生日时,邀请的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也不会跟他玩,甚至哥哥姐姐忙着和他们玩,都懒得理自己了。
那天带着这种想法入睡的藤真健司,在此后自己的生日前一天,都会告诉爸爸妈妈,生日没什么可庆祝的,随便吃点什么都好了。比起浪费那么多时间庆祝生日,他更想和伙伴们打棒球。
也许是藤真健司天生就没什么仪式感,也许是他觉得并没有什么“纪念日”值得去纪念,也许是因为他有太多好玩的事要做了,抽不出时间来“纪念”什么日子,他逐渐就变成了一个不怎么过纪念日的人——再说他也没什么纪念日可过,除了家人的生日以外。对了,上了高中以后,由于他实在太忙了,他把所有家人的生日都忘了,包括自己。每次都是生日的当晚,妈妈打电话给他祝贺他生日快乐,他才后知后觉地说:“啊,今天是我生日啊?”
因为知道健司是这样的孩子,父母也没有强迫他一定要和家人过生日。毕竟健太郎和绫子上大学以后,也没有和家里人一起过生日了,健司只是独立得更早罢了。
“藤真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花形重复了一遍仙道的问话。
这是九月底的一个周六,神奈川县队集训的休息时间,藤真去上厕所的时候,仙道和花形的对话。
“没有吧。”花形思考了一下,摇摇头,“他除了篮球好像完全没有其他兴趣。”
“那中森明菜……”仙道疑惑地问。
“那个啊,那是绫子姐喜欢的偶像,他就是嘴上说说罢了,我倒不觉得藤真有多狂热。”花形又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再度摇摇头,“他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或者说,没什么执着的,毕竟他什么都不缺。”
花形说完这句话,看了看仙道,心里说:其实还是有的,他现在最痴迷的不就是你吗?
但是这句话太恶心了,花形决定死也不说。
藤真对仙道痴迷,或者说狂热的程度,已经到了花形在心里暗自八级地震三百次的程度了。他认识藤真六年了,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藤真。别的不说,就说这个神奈川县队的集训,明明田冈教练说的是每周六早上九点集合,但是藤真这家伙最近一段时间的周六都是六点钟准时闯进他和长谷川的房间,把他们俩从被窝里拉出来,高喊:“县队集训!快给我起床!”
忽然被吵醒,一脸懵的长谷川,一看闹钟,还以为自己的钟不走了。
这还不说,藤真怕他们俩睡回笼觉,都是抱着胸在他们宿舍里站着,催促他们赶快起床、刷牙、洗脸,逼迫他们在六点多就去赶第一班电车,然后七点多就到达陵南高中。长谷川到了陵南高中的宿舍以后,实在太困了,往往还要趴在宿舍的床上再睡上一个小时。
“藤真到底怎么回事?”长谷川问花形,“为什么一到县队集训日就跟喝药似的?为什么要这么早来啊?”
“因为陵南高中地灵人杰。”花形叹口气,回答道。
“啊?”长谷川还是不理解。
“你别管了。”
长谷川还是幸福的,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幸福多了。花形推推眼镜,心里想。
花形的回答,和仙道自己的猜测完全吻合了。藤真除了篮球,根本没有特别的爱好,而藤真什么都不缺。仙道吐了口气,这让他怎么准备礼物呢?
事实上为了这个问题,仙道已经考虑很久了。篮球相关的,护具?球服?球?球鞋?无论送什么礼物,他都觉得太轻了。再说了,藤真根本不缺东西。而篮球以外的,手表?黄金?珠宝?随身听?打火机?钓具?这种一般男性可能喜欢的礼物,藤真应该也完全不感兴趣。还有,藤真虽然也喜欢棒球,但是如果送给他棒球相关的东西,约等于在他伤口上撒盐,这种礼物也是送不得的。
随便送个什么东西的话,自己的心意就不能好好呈现了。
对了,仙道彰,这个几乎从来没有任何烦恼的男人,最近在烦恼的事情就是这一件。
时间于是到了10月10日,这是特殊的一天,这是神奈川县队集训的最后一天,也是出发去金泽参加石川国体的前一天,还是藤真健司的生日。不过,这天是藤真生日这件事,县队里根本没人知道,连藤真本人都忘得一干二净。
10月10日早上,藤真照例在六点钟把花形和长谷川吵醒,好像赶牲口那样把他俩赶上电车,然后在七点四十分左右来到了陵南高中的宿舍。他像往常那样推了推自己宿舍的门,发现门是锁着的。
咦?
藤真用钥匙把门打开,发现和前几次不一样,仙道根本就还没有到宿舍。藤真有点失落,仙道是睡懒觉了吗?
藤真把行李放好,坐在自己的床上,等了会儿,仙道还没有出现,藤真决定去仙道家里看一看。
不过就在他拿上钥匙准备出门的时候,门被推开了。仙道出现了,藤真仔细看了看他,发现他还在轻微喘气,头上也出汗了——他是跑过来的?
藤真笑了,仙道关上门,走到藤真面前,笑着抱起他,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被他抱得双脚离地的藤真用双腿勾住仙道的腰,(此处删减数百字)
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场集训,明天就要出发去金泽,田冈教练安排的集训内容相当轻松,集训到四点多就结束了,田冈教练让他们自己好好放松一下。花形和长谷川的放松就是回到宿舍去念书,而仙道和藤真在集训一结束就离开了陵南高中,去仙道家里了。
因为天色还早,藤真在跟着仙道进门以后心砰砰直跳——难道没有天黑他们就要……
但是仙道却对藤真说:“我去厨房弄点吃的,你先看会儿电视?”
“咦?这么早就准备晚餐吗?”藤真压下心里的遗憾——遗憾个鬼!不许遗憾!
仙道笑了笑,说:“今天请你吃大餐。”
藤真好奇地跟着仙道去了厨房,仙道从冰箱里拿出了很多准备到一半的食材,有已经腌制好的鳗鱼、猪排、切好的洋葱、青椒、杏鲍菇,还有已经炸过的天妇罗,还有……
“这是什么?乌贼吗?”
“是的,已经处理好了。”
“今天怎么做这么多菜啊?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藤真忽然反应过来今早仙道为什么迟到了,要提前准备那么多食材,他是凌晨就起来忙活了吗?
仙道朝着藤真笑,说:“今天是10月10日。”
“10月10日……咦!”猛然反应过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藤真睁大了眼睛,“我全忘了……”
他把自己生日忘光了的同时,仙道不但记得,还一大早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吗?
藤真的心脏好像又被揉捏了一遍。虽然是因为自己嫌麻烦,不知道几年没过生日了,但是这种感觉……
“你果然连自己生日也不记得了。”仙道笑着说,“我就猜到你会忘记。”
“谢谢你记得。”藤真走到仙道背后,搂着他的腰,狭小的厨房瞬间就塞满了。
仙道放下手中的刀,转身抱了他一下,亲了他的嘴唇一口。藤真搂着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好啦,我要做好吃的给你吃。”仙道在他嘴唇上恋恋不舍地啄了两下,“剩下的今晚继续。”
藤真站在厨房外,看着仙道做菜,仙道几次问他要不要回客厅去看电视,都被他拒绝了。
仙道做了四个菜,藤真吃过的烧鳗鱼、照烧猪排,还有没吃过的洋葱青椒杏鲍菇炒乌贼、大虾和蔬菜天妇罗,他还做了些蔬菜和水果沙拉。
吃过晚饭后,仙道让藤真等一等,又回厨房去,这回端出了一个小蛋糕。
藤真本来以为这个蛋糕是买的,但是看见上面裱花的图案是篮球和两个小人,一个小人是刺猬头,一个是棕色头发,他们穿着的篮球服是神奈川队的白色红边队服,刺猬头小人穿着7号,棕色头发小人穿着9号球服,不禁惊讶极了:“你自己做的吗?”
“嗯,昨晚烤了蛋糕,放凉了今早裱花的。”
“你太厉害了吧?”这个裱花虽然不算特别精致,但是怎么看都很难做出来啊!就连绫子姐也做不出这种裱花蛋糕!
“初学者,做得不好看,你不要见怪。”仙道把蛋糕放在餐桌上,点上一根小小的蜡烛,然后把灯关了。
“藤真健司十八岁了。”烛光里,仙道笑着对藤真说,“谢谢十八年前,藤真健司的爸爸妈妈把他生下来,十八年来,把他养得这么好,然后来到我面前。”
藤真转身抱住仙道,把头埋在他的肩上。仙道抚摸着他的头发,拍拍他的背,说:“许个愿,吹蜡烛?”
“嗯。”藤真的声音闷闷的。
吃过生日蛋糕,藤真说他要去洗碗,仙道阻止了他。藤真一个人在客厅,等待仙道收拾东西时,忽然想起了六岁的那次生日会。实际上办生日会真的很辛苦吧,当时的自己没能好好体谅父母,因为拖了地板就再也不想过生日,现在想起来还挺可恶的。
藤真忍不住想给妈妈打个电话,但是想到这是在仙道家中,如果打回去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就犹豫了。
仙道此时出来了,看到藤真盯着电话发呆,问他:“你想打电话吗?”
藤真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我们出去散散步吧。”
仙道带着藤真出去散步,却不是往平时的海边走去,反而带他走到街区,有公用电话的地方,藤真笑了笑,对仙道说:“我打个电话给我妈。”
“去吧。”
妈妈对藤真忽然打电话回来感觉很惊讶,但还是在第一时间对他说了生日快乐。藤真和妈妈说了一些话,忽然说:“妈妈,谢谢你把我生下来。”
“啊?”妈妈没有说什么。
过了会儿,藤真听到妈妈有些哽咽地说:“谢谢健司愿意成为我的孩子。”
爸爸妈妈,谢谢你们把我生下来,我才有机会遇见他。
沿着海岸边走回家时,天全黑了,这条海边的路到了晚上并没有什么人,藤真往仙道那儿靠了靠,仙道伸出手臂揽紧了他。
藤真伸出手臂勾住了仙道的腰,身体和他贴得紧紧的。
“忍不住了?”仙道低下头,在他耳边低声问。
“嗯….”
“这么想要我?”
“不可以吗……”
“我也想要你。”
“怎么要?”问完以后,藤真觉得自己的脸都可以烫熟鸡蛋了。
“用说的还是用做的告诉你?”仙道揽住他肩膀的手忽然圈住他的腰,单手把他带离地面。
“彰!这是外面……”
“快到家了。”
藤真在去洗澡的时候,发现仙道给他准备了一套放在袋子里的新的睡衣,当藤真洗过澡把睡衣抖开时,才发现那件衬衫式的宽大长睡衣竟然是半透明的,而且没有睡裤。
“我的天……”藤真捂住红透的脸,“仙道彰你到底在想什么……”
尽管非常羞耻,藤真还是把这套怪异的睡衣穿在了身上,那件睡衣刚好穿到大腿上三分之一,他扣了几颗扣子,但是最上面的两颗没有扣,穿好以后他照了照镜子,发现身体若隐若现透了出来。
“好了吗,健司?”仙道在浴室外敲了敲门,问道。
藤真推开门,仙道已经在另外一个浴室洗好澡了,此时穿着他的深蓝色浴衣在门口,见到他出来,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他,然后看向他的眼睛。
藤真被他眼中暗沉的欲火烧伤了。下一秒,仙道就把他抱了起来,就往卧室方向去了。
(此处删减一千字)
——————————————————
我病好了,说好的回馈番外来了。
下面还有四个番外(总共大约两三万字)签约了实体,所以没办法放出来。
热度2万,或者浏览量55万,或者合集订阅量350时,会再回馈大家一个番外,那就很久很久很久以后再见啦!
再次非常感谢大家看文,也非常感谢捉虫的小伙伴!
他心里下过一场雪 01
医疗,师徒训诫
文中部分病例来自纪录片
文中涉及医疗描写都是为了剧情服务,不准确的地方请多包涵
谢谢@子瞻瞻子瞻老师 帮我起的题目,我真的超级不会起名字
————————
01
陆洋回到九楼心脏外科的时候,医院各个微信群里在前一日收到风声时,就已经炸过一波了。
一捧冷水扑在脸上,带来了彻底的清醒。在急诊最后一个大夜结束,他开了美团想要搜间不算太苍蝇的平价饭店吃饭,看了半天最后还是合上手机,准备跟关珩去那家熟悉的馆子吃东北菜 。
镜子上映出高瘦的身形有些...
医疗,师徒训诫
文中部分病例来自纪录片
文中涉及医疗描写都是为了剧情服务,不准确的地方请多包涵
谢谢@子瞻瞻子瞻老师 帮我起的题目,我真的超级不会起名字
————————
01
陆洋回到九楼心脏外科的时候,医院各个微信群里在前一日收到风声时,就已经炸过一波了。
一捧冷水扑在脸上,带来了彻底的清醒。在急诊最后一个大夜结束,他开了美团想要搜间不算太苍蝇的平价饭店吃饭,看了半天最后还是合上手机,准备跟关珩去那家熟悉的馆子吃东北菜 。
镜子上映出高瘦的身形有些单薄,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在长时间的疲惫下有点无神,血丝深深浅浅,眼睛下方是淡淡的青色,高挺的鼻梁下,唇边有了一圈隐隐约约的胡渣。陆洋草草地刮了刮,又抹了一点润肤露,才把衣服换了。
医院的工作毕竟单调紧张,在一线工作的忙碌外,还要看文献写论文,准备各种证书考试的时间空隙里,鲜有其他可以稍作放松的娱乐活动,八卦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要不然说他是聪明人会把握机会,都过了这么久,又抱上大腿了。
诶,真要是聪明人哪里会出那种事情。
你不知道,他一个专硕当时能留院签合同就是因为林远琛的关系,这一波搞不好能进编制。
不可能的,上面的人才不会把下面的当回事呢,你忘了那个时候闹得有多难看了。
人言疯传起来,拦不住,也根本没想过去拦。
全家便利店的自动门开合不停,有点魔性的迎客铃声不断响起,人流进进出出,陆洋听着旁边的议论,他戴着口罩加上卫衣帽子包裹得严严实实,没被认出,所以算是光明正大地听完了全程。
关珩也是广东人,跟陆洋算是老乡,跑到上海学了护理,跟陆洋同时进的学校附属医院的心外,后来也算是陆洋在医院唯一的朋友,在自己最倒霉的时候也没有远离。
陆洋站在医院急诊大门对面,忍住了想要进去便利店再买杯热咖啡的冲动,时不时张望。一月的上海冷得不像样子,轻跺着脚看着远处朝自己狂奔过来的身影,脸上有些不耐烦。
“交个班怎么这么慢啊?”
“之前那个我跟你说很闹腾那个小孩子,转普通病房没两天就不小心把玩具吞下去了,”关珩虽然是一张娃娃脸看着像个大学生,但比陆洋还要高一点,也是瘦削的身形,因为一路跑过来说话有些喘,“夫妻俩在病房打起来了,那个男的脸都花了,值班的都是妹子,你总不能换了衣服就走丢给她们不去拉一把吧。”
“什么玩具啊?”
“说是什么透明的水球,丢进水里面会变大的那种,”关珩挠了挠一头有些凌乱像海藻一样的头发,耸了耸肩,“反正我没玩过,不知道。”
还在下班的点,地铁里拥挤,人潮涌动 ,麻木,疲惫,烦躁将逼仄的车厢填满,偶尔夹杂着几声交谈和持续的手机震动响铃。他跟关珩在人民广场下的车,走出站口,拐进小巷,是他们去过几次的东北菜馆。
店面不大,是一家人自己经营的,桌凳只有几张,布置得并没有寻常东北菜馆的大红大绿,这样的小饭馆在繁华城区的拐角窄巷里有很多。黄酒加热后,瓶身都是烫的,点了两个锅子,关珩明显有些兴奋。
“明天就回来了?”
“嗯,”陆洋点头,没有什么表情,眼神里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一种浅浅的冷淡,“医务科直接来的通知,明天早上就过去。”
“你是不知道今天下午例会的时候,林主任直接宣布的,科室里好多人都吓了一跳,杨皓那群人脸色不要太精彩,你真应该亲眼看看。不过说实在的,现在什么样的人都有,你要是听到什么难听的别去在意就好。”
“杨皓到现在不还觉得他导师是被我害了嘛,”陆洋没什么表情,对于很多过去的人过去的事情都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了,“你上次不是说他要去进修了吗?”
“对啊,而且回来之后要调去新院区,之前不是好多人都说林主任留他在自己的组里是看重他嘛,谁能猜到?”
“是啊,谁也猜不到,”陆洋埋头吃着菜,杂鱼锅炖得鲜香。
关珩看了他的反应,知道他并没有什么兴致,一时也没了意思,又转而说道。
“老总不是人当的,累死累活你可做好心理准备,你看老徐这几个月人瘦了多少,”关珩想到刚刚碰到徐楷坐电梯急急忙忙要赶去急诊那个憔悴的样子,就抿了抿嘴,“起码脱三层皮。不过,他很快就轻松了,下月起聘主治,他也过去新院区。”
“我上次看见徐师兄的时候也提醒过他要注意休息,他的黑眼圈都比眼睛大了,”陆洋侧过头看着这小店里来往的人,其实跟旁边的店铺比较,并不算热闹,电视机的声音开得很大,没有客人进来也不用上菜的时候,店里的老板和服务员都坐在一看着几年前播的肥皂剧。
“不过也恭喜你啊,高升,”关珩还是笑了笑,举起了酒杯。
“高升个屁,”陆洋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跟他碰了杯子,“上哪儿搬砖不是搬啊,在哪里都一样。”
“毕竟是你的专业,比在急诊这么耗着要好,你那么强,我之前还一直觉得真的挺可惜的,”关珩一口闷下,说的很真诚,但是陆洋脸上却始终都是淡淡的,“万一林远琛真的是回心转意,哪怕他对你有之前的一半,在医院里都够你混的了。”
陆洋没有回答他,一直沉默着。
“忙成狗之前最后一天清闲,”关珩看不透他的想法,换了个话题,“今晚要不要去看电影?《海王》啊。”
“我已经想好了,还有一年,合同期到,我就会辞职了。”
关珩看着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手机振动,陆洋看了一眼,这时候倒是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程哥今晚值班,我等会儿回趟医院,收拾收拾,明天得搬东西。”
“行吧。”
推开急诊值班室最后一间屋子,入目的凌乱倒是不出所料。
沙发上搭着好几件外套,衣柜里堆放的换洗衣物也叠得不算整齐,但是旁边柜里的零食水果和牛奶饮料倒是摆放得井井有条,桌上台上堆放着一堆书记文献,笔筒里插着十几只黑色水笔好多还都用绳子系上,门后面还放着一袋没丢掉的垃圾,里面有刚吃完的从食堂打包饭菜的饭盒。
虽然开着灯,但是躺在折叠床上的人耳机眼罩戴得齐全,正在补眠。
陆洋放下了包,把沙发上的外套都拿起来抖了抖,从衣柜里拿了衣架挂上,又把桌上茶杯里已经泡得没有颜色的茶水倒掉后把杯子洗净放好,散落的纸张乱放的书笔全都整理好后,坐在了折叠床对面的沙发上,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人,等着对方醒过来。
“臭小子,要滚蛋了还不让人安生。”
刚才收拾东西的动静虽然他小心了很多,但还是很难完全没有声响,被吵醒的时候程澄还是难免有几分起床气。
“帮我收拾干嘛,又不会付你钱。”
“以后也没什么时间帮你收拾了,”陆洋的语气温和,被埋怨了也没有生气,“程哥,谢谢你。”
“跑回医院就来跟我讲这个?”程澄坐起来,人前儒雅温和满腹书卷气的正经模样荡然无存,穿着卫衣睡得眼睛有些肿,揉了揉自己睡乱了的头发,有些洒拓不羁, “谢我什么呀?”
程澄今年整整四十,几年前升了副高之后就没再升上去,但在急诊倒算是实际上的科室主任。平时在医院里也总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虽然头发有少许的点点灰白,但不仔细看瞧不出来,真说起来,虽然并不时常锻炼,可身材保持得很好,面容也让人有些看不出实际的年纪。
“很多啊,比如在我没地方可以去的时候收容我,比如教我很多东西,”陆洋看他起身去洗脸,也站起来帮他把被子叠了。
“主任说了急诊ICU都缺人,你虽然被林远琛踢出来,但到底在他手下干过,差不到哪里去,看你听话又好使,才教你点东西,谢什么谢啊,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吧。”
陆洋转过来,看着他,许久叹了口气。
“明明就不是这么想,干嘛说这么狠心的话。”
程澄斜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看了桌上已经洗干净又倒了杯温水的杯子,过了一会才说道。
“回去以后不管以前怎么样,成熟一点也看开一点,自己的发展才是最重要的,东西留点在这里,想回来休息就回来,”说到这里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补上了一句,“但是不准跟之前一样提什么猪心黄喉的过来啊,又腥又臭,听到了没?”
陆洋笑了,不是那种浅淡的嘴角牵动,是发自内心地笑容。
“好好,知道了。”
熟悉的铃声响起,是医院统一配备的只能用于通话的手机,程澄有些烦躁的接起来。
“我是程澄,什么事?”
估计对方太急了,说得有些语无伦次,程澄越听眉头皱得越深,放下电话还骂了句粗话。
“怎么了?要不我去吧?”
“你都不是老子的人了哪里敢使唤你,”开了句玩笑,程澄笑着锤了他一拳,“新调过来轮转的规培在搞什么啊,被俩酒鬼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我去吧。”
“不用,”程澄瞪他,倒是拿出了几分上级的严肃,拿了墙上挂着的白大褂就走出去了。
陆洋坐在这间值班室里,墙角还有一张折起来的折叠床,衣柜的另外一边还有一个袋子里面是自己留在这里临时可以换洗的衣物。
下面锁起来的是自己已很久没有翻过的专科书籍和以前一些临床实验报告,原来以为都没什么用处了。钥匙找了半天翻不到,干脆拿了钳子直接把锁给敲了。
医院公物,等会程澄估计又要臭骂自己一顿了,陆洋想想程澄气急败坏的样子就觉得搞笑。
旧书太久不看,就像新书一样陌生。
搬家真的是件烦人的事情。
陆洋看着重量完全不是开玩笑的书堆和杂七杂八的物件儿,又看了看时间,程澄出去是有一阵儿了,有点不放心,还是拿了墙上挂着的另一件白大褂也出了门。
刚走到走廊就已经听到了吵闹和哭喊,习惯了各种混乱的场景,陆洋恢复了面无表情,将口罩戴好。
急诊的人手是着实不够不够,在护士那里陆洋了解了一下情况,是最常见的喝酒出事,饭桌上一半人喝太多了,三个出现酒精中毒,饭店的人帮忙送过来的。
“刚才一个送过来的时候瞳孔都大了,啥反应都没有了,还有一个心肺复苏,按了半天人才回来,但是程哥说看着也玄,现在家属只来了一个,刚才有一个还能清醒地跟车过来,突然就晕倒被抬进急救室了。”
“我去看看吧。”
陆洋走进急救室,果然正看到几个护士和一个没见过的应该就是程澄说的今天来住培轮转的医生,正围着病床上的男子,有些手忙脚乱。估计是第一次独立面对,女孩子想要努力表现出镇定,但是明显就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护士们看到陆洋,倒是松了一口气。半个多小时后,人从抢救室推进了留观室。
程澄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陆洋已经站在床边了,他微微一顿,皱了眉头,但也没说什么。走近之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情况,人醒了就是还昏昏沉沉的半梦半醒。
“这个看着还好。”
“嗯,纳洛酮加速尿,补液之后生命体征都挺稳定,这个没什么大事,程哥你那边的呢?”
“有点难,暂时稳住,得等家属过来,”程澄看了眼一直站在陆洋身边明显还有些惊魂未定的女孩子,“小吴,规培生,这是明天要从急诊天坑跳进另一个天坑的陆老师。”
“别瞎说,”陆洋看了他一眼,有些无语地笑了笑,“我叫陆洋,之前在急诊,明天就调去心外。”
女孩子长得倒是挺清秀,身量有些娇小,收拾得也整齐利落,虽然刚才惊慌,但是陆洋开始工作的时候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马上开始配合。
“陆老师好。”
医院走廊的灯一直如同白昼炽亮。
“医务科当我这里是可以随便塞人再随便要人的地方,”程澄跟陆洋走回去值班室的路上就开始抱怨,“直接塞过来,不用打声招呼人往面前一放,就说是跟着我的学生。”
“我听说了,绩效要跟带教挂钩了,”陆洋帮他重新倒了杯热水。
“这些书和衣服你都要搬?”程澄抿了口热水,看着陆洋收出来的这一大堆东西,“不过也是,基本也不用回家了,我在原来的医院做老总的时候,直接把外面租的房子都退了。”
“打算搬上去,不过之前不是说九楼心外有人要接替徐师兄的住院总了,多我一个,还不知道是怎么安排呢,”陆洋说着,又蹲下去开始把地上整理好的书籍搬开,开始分类挑拣,“我今晚会收拾好的。”
“不急,”程澄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来,又把身上穿着的白大褂脱下挂好,再一次按了免洗的消毒液,“有事跟你说,过来,陆洋。”
“怎么了?”
“你跟着我多久了?”
“大概一年多了吧,ICU半年之后跟着你来急诊。”
“一年十个月,”程澄看着他的目光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我其实一直不赞成远琛包括他身边那一帮人那种教导方式,我觉得太过于简单粗暴,都这个年代了不应该这样,但是现在,我多少能明白一点。”
陆洋站起身,放下了手里的书,有些无措地望向程澄,但还是马上走过来,在带了自己快两年的老师面前站好,“程老师。”
“你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医生了,陆洋,酒后可以工作吗?”
心中一沉,年轻的医生眼里有些慌乱,看向自己的上级时候都有些躲避。
方才说话的时候,程澄就闻到了他身上淡淡薄荷味下隐约有很轻微的酒精味道,刚才见关珩下班的时候还听到他说晚上约了陆洋,小孩子在自己面前还是没有戒心,话一榨就出来了。
“我只是吃饭的时候喝了一小杯,完全没有任何影响,检查和下医嘱的时候我很清醒,我没想太多.....我只是想去看看能处理的我想帮老师处理,我也是因为觉得最后一个晚上......”
“这么好骗。”
看对方笑了,但陆洋却依然很认真地说道,“我不想对老师说谎。”
“我知道你很清醒,也知道你是因为不想骗我才坦白,但是陆洋,你在医院所有事情所有行为都要谨慎,之前的事情我一直希望你不要耿耿于怀但也不要忘记,”程澄靠着桌子,望向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的小伙子,好不容易捡来的大便宜还是留不住,的确是挺可惜的,“急诊虽然很忙也很累但能争的东西不多,而且科室的氛围也还可以,可到了上面就不一样了。”
小孩子刚来自己身边的时候,状态很糟糕,顶着流言蜚语和议论压力,也是慢慢的平复想通了才好起来,以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还记不记得,我刚带你的那个星期,第三天吧,我吃饭跟你说过什么?”
“把该做的事都做了,踏实负责就好,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几千块钱的工作没必要把自己死里逼。”
“妈的,这种话你倒是记得很清楚嘛,”程澄笑骂道,但是手里拿起了桌上用来压文件的塑料尺子,一边是含酒精消毒的湿纸巾,抽了一张擦了擦。
这个动作就足够陆洋心里一紧,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段时光里的每一天。程澄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嘴里便又开始继续数落。
“所以我真的是不理解把小孩子搞得一惊一乍有什么好处。”
“那你就放下啊......”
“你敢这样跟林远琛说话吗?”
沉默。
“手。”
“程哥...来真的啊?”
“快点!”
手掌伸过去,摊平在程澄的面前,陆洋这时候倒是乖,也没有反抗。
“以前我从来没打过你,以后你回去了,自己凡事要长个心眼,别再出事了,”语气严肃,话语里的每一个字都包裹着力量与真诚,“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明白了。”
程澄伸手拉着他的指端,一记尺子就抽在他掌心,力道有点重,震得他手掌微微发麻,然后是缓缓清晰的痛意带着热烫的感知慢慢晕开。
看着小孩子一直垂着眉眼不看自己,每一记疼痛落下都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但又迅速恢复了表情。
程澄叹了口气,“抬头。”
眼前高瘦的小伙子把头抬起来,一双像星夜般的眼眸虽然有忍耐的色彩但是却丝毫没有怨恨的意思,只是直直地望着程澄。
尺子连着落了五下,落得狠重,打到手心噼啪的声响听着都有点吓人,掌心那点几两肉轻易就被打得通红,每一记都让陆洋耐不住咬着牙关忍下。
他的确是太久没挨过打了,几下手板就让他有些难以忍耐了。
“等会儿我帮你搬上去。”
停下的时候程澄开了口,其实这跟他之前挨受的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教训中间突然释出的关怀,还是让他微微酸软了心肠。
“我不搬。”
“嗯?”
一脸倔犟,就跟刚来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一样。
“住院总按照规定每周会有一天轮休,我就下来住,外面那个房间我明天就去退了。我不会带东西回来练缝合的,保证。”
程澄看着他,不置可否,但是手板没有停下来,还是一记接着一记揍。
打了十多下,整个手掌都红透了肿起才算停。
“随便你,虽然不准你带那些过来,但你今年生日的时候,程老师送个东西给你。”
“什么?”
“到时候就知道了。”
“好!”
“哦对了,”程澄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下狠厉地尺子直抽在陆洋的手掌,疼得让人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差一点就痛呼出声,看着年轻人捂着手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程澄只是淡定地说了一句,“这个星期去搞个新锁头来补上,找不到钥匙你不会问啊?那个锁是很破,但谁叫你直接就敲掉!”
“知道了!”
坐上最后一班地铁回家的时候,陆洋手里还握着那杯冰冻的咖啡。
轨道摩擦伴随着呼啸的风声,车厢内的灯光明亮,手心也已经不疼了,稍微有点热麻,程澄给他喷了一点药,自己出去买夜宵的时候还给他带了杯冰镇过的铁罐咖啡说是给他冷敷。
然后明早你上班的时候还可以喝,陆洋接过的时候听他这么说,都忍不住笑。
这个点地铁上没什么人,陆洋戴上耳机,看着眼前到站提示的文字,站起身准备下车。
刚踏出车厢,在车站的广播声中,耳机里传来了一声微信的提醒。
早已经没有联系的头像和名字浮起了红色的提示,连备注都还没有更改,依然是“师父”。
七点半前到科室。
还是一如以前一样的直白简洁。
陆洋打开信息,删掉了备注,然后退回来,回了一句收到,然后手机锁屏,放回了包里。
扶梯缓缓上升,走出站口,夜幕下的街道依旧灯火通明。
——未完待续——
住院总医师:
很多医院也叫老总,一般是住院医晋升主治前必须做过的职位,科室什么事都要管,基本24小时住在医院
【推文】神仙太太的神仙文
#推文 被老福特爸爸主(?)暴】打的第800次,他总说我是祖国的小黄花…
读文这些年,每每读到好的文章作品都会格外欣喜,就像发现了宝藏一样,也一直想找机会将我读过的一些好文分享给大家,现在终于整理好了一些我心中的大神之作。第一次推文有些格外激动,一共整理了七十三位太太的114篇作品推荐给大家,这次推文的类型有mm、mf、ff、fm,题材有军旅、耽美、师生、父子、母女、兄弟、兄妹、姐弟、言情、GB、ABO、欧美以及德云社背景、全职同人等,...
#推文 被老福特爸爸主(?)暴】打的第800次,他总说我是祖国的小黄花…
读文这些年,每每读到好的文章作品都会格外欣喜,就像发现了宝藏一样,也一直想找机会将我读过的一些好文分享给大家,现在终于整理好了一些我心中的大神之作。第一次推文有些格外激动,一共整理了七十三位太太的114篇作品推荐给大家,这次推文的类型有mm、mf、ff、fm,题材有军旅、耽美、师生、父子、母女、兄弟、兄妹、姐弟、言情、GB、ABO、欧美以及德云社背景、全职同人等,每篇文章我都会争取用一句话总结出其所讲的故事内容,绝不会过多透露故事情节,给大家更多的阅读空间。相信我,文章质量绝对有保证,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各位太太!鞠躬!
1、云归暝
《百年》mm
《百坡》mm
首先我一定要表白一下小鹿!小鹿真的是我超级喜欢的一位太太,《百年》与《百坡》用小鹿的总结来说是草根军旅文学,纪实流派,90年代小城兄弟的军旅生涯成长史。但我还要说,《百年》和《百坡》真的是非常非常优秀的军旅题材的作品,太太的文风很好,很好,非常好!江望潮、陆百年、陆百坡、严良等等,小鹿给每个人物都塑造了他们独特的性格,也为读者带来了极致的视觉盛宴,军队男儿们的铁骨柔情很是让人触动,说实话我也读过其他的军旅文,没有捧高踩低的意思,但不得不说《百年》与《百坡》真真是我心中的Top1,百读不厌,这个必须一生推!
2、用用
《晨曦》mm
《深海》mm
《伪君子》mm
《烂柯人》mm
《二十年》mm
《美人风筝》mm
《兵荒马乱》mm
《落尽梨花月又西》mm
是用用,尖叫!用用也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位太太。该说不说,用用的文章,读到就是赚到。相信我,用用的每一篇作品都值得一读,不对,值得反复读!《二十年》、《晨曦》、《伪君子》每次读完后劲都会很强,要缓很久才能走出来。《二十年》以弟弟李景年的视角,道出家庭中每个成员面对生活以及哥哥李景安的疾病时的态度,故事娓娓道来,着实令人心痛。《晨曦》里的陈辰与陈曦,《伪君子》里的宋执明与宋陵光,用用总是会用她的文笔写出一些社会现象,同时真的是会给读者一些反思,《美人风筝》是用用最近的一部耽美作品,用用笔下的将军杨祯与琴师月函人物形象十分立体鲜明,二人剪不断理还乱,经年分分合合,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绝对是爱情。还等什么,都给我冲!用用其他的文也都给我冲!
3、良家小唇
《一遇风云便化龙》mm
啊,我今天表白的次数有点多,再次表白小唇太太,“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是泷安大哥陆国庆与东北大男孩、熊孩子(bushi纪山河的故事,小唇太太文笔超棒,陆国庆的“别瞒我、别骗我”“小错三下,大错三十”、纪山河挨打时的怂样都是经典,全文注重故事情节走向,难得好文,虽属有生之年系列,但已更章节也绝对好看。
4、潭砚辞
《鸿景堂》mm
《鸿景堂》是我十分喜欢的一篇以中医为背景的师徒文。谭砚池太太给的文案简介是:北有夏阳平,南有梁成济。南北各安,排摸半生,二人最终在收徒上立见高下。对此,靳扬居功至伟。《鸿景堂》讲的是名医梁成济与年幼便拜师于他的徒弟靳扬的故事,从梁成济对靳扬的悉心教导,到将其逐出师门,直至二人再次重逢,写出了师徒二人十余年的恩恩怨怨。有无奈,有委屈,有悔恨,有遗憾的故事才称得上是真的好文,《鸿景堂》的真实之处在于梁成济对医理药方的认真,对靳扬的七年的苦心栽培以及靳扬的从医七年,苦学根基,一念之差以致所有努力一夕全无。《鸿景堂》绝对称得上是无价好文!
5、花花w
《怀璧》mm
《长安某》mm
《地主家的傻儿子》mm
花花太太的作品也很多,其中我最喜欢的便是以民国为背景的兄弟文——《地主家的傻儿子》,讲的是同父异母的哥哥许秋生在父亲继母相继离世、家道没落后,于弟弟小熙的教导,养育,离别,重逢…,故事里淋漓尽致的展现了那个特殊年代下的亲情、爱情。当然,花花的《长安某》和《怀璧》也十分好看!
6、木兰坠露
《陆炳正传》—木棉花 mm
《陆炳外传》—玉簪花 mm
《陆炳正传》与《陆炳外传》也是很让人回味的故事,《陆炳正传》讲的是一个历史上没有多少好评的皇帝朱厚熜与一个历史上真实的锦衣卫陆炳的故事。历史上陆炳权极一时,世人对他的评价也褒贬不一,但木棉花太太用其文笔写出了朱厚熜与陆炳二人的情与爱,忠于义,以及二人对待问题的不同态度。太太笔下的他们年少相伴,成年猜忌,互相慰籍。《陆炳外传》是其延续,都是很好的作品。
7、鱼是与非
《回头不是岸》mm
《回头不是岸》也是一篇读后很令人心痛的作品,讲的是沈柏清与沈拾年这对父子的恩恩怨怨,由于拾年妈妈的错误导致拾年姑父与姑姑去世后,沈柏清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与年幼失孤的外甥的态度形成对比,鱼是与非太太写出了上一辈的恩怨与父子间血缘亲情的冲突,同样拾年缺失的父爱的童年以及父子间紧张关系也让人揪心。
8、心之寻际
《回头不是亡》mm
《回头不是亡》是《回头不是岸》的续写,心之寻际太太的文笔也很好,依旧延续《回头不是岸》的文风,仍是沈柏清与拾年的故事,值得一看!
9、没有名字
《休戚与共》mm
《北境荣光》mm
《醉松山》mm
《愿逐月华流照君》mm
没名太太的《休戚与共》是一篇军旅题材耽美文,爱人兼大哥的陆铭迟与爱人兼小弟的喻思源在军队中相伴成长的故事。《北境荣光》是欧美骨科耽美文,没名太太自己总结是:不讲理的暴君哥哥与他正义善良的弟弟。是希尔伯特在意识到自身种种强势下,为爱人尤利西斯做出改变故事。《醉松山》与《愿逐月华流照君》是两篇短打,绝对好看,吹爆太太文笔!
10、墙头于我如浮云
《将军与侍从官》mm
墙头太太的《将军与侍从官》讲的是将军马图林与他的侍从官萨沙的故事,如父如兄的将军与总是不停闯祸的侍从官互相摩合,中间两人也有过分离,但爱情到来过。文章整体是欧美风格,总而言之,太太超棒!
11、蜀僧
《故园风雨后》mm
蜀僧太太的《故园风雨后》也是一篇欧美风格的作品,私生子安德鲁在师长面前,在父兄面前,在爱人面前逐渐成长的故事,文章有亲情,有爱情,有战争,没有谁对谁错,只有被伤害后最终的放下,文中最令我触动的一句话便是“我的少年时代结束了”。
12、名襙有主
《中年危机》mm
《中年危机》讲的是赵黯与章天成经过十年岁月蹉跎,再相逢后的两人选择在一起后的故事,两个性格不同的人在恋爱过程中的互相磨合,互相迁就,互相做出改变。是很甜很甜的作品。以前一直觉得情侣间因为一些小事便强行训诫很尬,但《中年危机》不会,原则性很强的赵黯对上爱刺激无拘束的章天成,爱的拍拍也会变得天经地义。读作品时真的会有被二人间的感情所打动,文风诙谐幽默,值得一读!
13、花灸妍
《纯黑》mm
《纯黑》是讲卧底余耀星亲手把身为黑帮老大的枕边人展晖送入监狱后,不顾其反对选择坐牢陪伴,又在展晖使用手段使得两人被释放后携手的故事。展晖也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所有读者,什么是“爱是真爱,打是真打”,小哑巴余耀星的角色也很有特点。
14、哑哑
《促织》mm
《农历》mm
《上门女婿》mm
《拐个老头当爹》mm
《惊天动地男儿志》mm
哑哑也是宝藏大大!哑哑的文笔就是有一种难得的很真实很质朴的感觉,《上门女婿》中两辈的女婿都会被自己丈人教育,仿佛是一个轮回,是一个传承。《促织》是哑哑根据《聊斋志异》改变的一篇小说,很有意思的一部作品。《拐个老头当爹》则是农民工打工偶遇逃学少年,却被少年拐走成为自己继父的故事。哑哑的作品也都值得一看,每一篇都有质量保证,大家多多支持吖!
15、低头向暗壁
《他乡遇故知》mm
《他乡遇故知》讲的是民国背景下徳云社成员的故事,太太将现实生活中的人物置于其他年代,同样会让我们感受到他们的有血有肉。请原谅我语言匮乏,太太文笔真的很好,都去看!
16、醉解兰舟去
《青衣》mm
《夜深沉》mm
《百花亭》mm
兰舟太太的文也很令人触动,《百花亭》、《夜深沉》、《青衣》都是以戏曲为背景的文章,《百花亭》中自己受过苦便不愿他人吃苦的苏述远,自小爱戏的杨天都是让人心疼的角色,作品中每个人都有道不出口的苦水。《夜深沉》则是光绪年间小戏子因进宫唱戏得太后青眼不得已净身入宫,后有得以出宫的故事,也给人一种命运无法掌控,又不得解脱的感觉。
17、红尘紫陌
《天下风雷》mm
《少年天纵》mm
《天下风雷》与《少年天纵》写满豪门恩怨、父子情仇、兄弟豪情以及儿女情长。戎马倥偬的岁月中抹不去风花雪夜的温情缠绵;置身声势显赫的豪门难免无尽的痛楚悲喜,民国“八大公子”风云际会,在风雷天下的历史舞台,演绎着他们风光无限又可歌可泣的人生篇章。不得不说,红尘紫陌太太超棒!
18、随手关门
《如果掌心有太阳—过桥米线 》mm
《过桥米线》讲诉了沈奇飞与安渺的故事,因少年时期沈奇飞的影响,安渺曾踏进圈子,但始终不得感觉,长大重逢时的过桥米线,瞬间回忆起的年少往事,对的人总会到来。《过桥米线》会给人带来一种很真实,很熟悉的感觉。
19、老朽是杯六安瓜片
《尚安复请》mm
《今古识小录》mm
《拜托,我不想回秦朝啊!》mm
六安瓜片太太的《拜托,我不想回秦朝啊!》全篇幽默有趣,故事的设定是双向穿越,讲的是沐逢回到大秦后与自家父兄“斗智斗勇”的故事,超级好看!《尚安复请》讲公子扶苏,《今古识小录》讲民国兄弟,都给我去看!
20、离儿
《迟日江山》mm
《迟日江山》文案是:父子情,君臣义,川流山峙,暑往寒来。轻荣辱,重兴衰,匡世经纬,正气浩然。主要讲官场得意的林知望与儿子徐湛的故事,有期望,有教导,有智慧,有仁义。难得的好文!
21、乔家说书人
《庭有小树》mm
《庭有小树》讲了萧小树重生后发现自己对父亲误会颇深,决定痛改前非,主动求打(bushi的故事。其中太太写到萧小树发现父亲母亲在他未出生时写下的随记处格外感人,例如“萧家有小树,庭与妻共植也,其状如球,卧阿楠腹中。不能观其貌,肖阿楠耶?肖庭耶?”,再如妻子阿楠去世后,萧庭写下的“萧家小树,未及两尺,植树人者仅余一人”,温情中透着心酸,太太太强!
22、徐元轩
《军中欲孽》mm
《恒太县奇冤》mm
《军中欲孽之笞臀五戒》mm
啊!到轩轩太太了!《昭狱笞刑三部曲》是绝对的故事情节加感官刺激文,轩轩给的文案是:不仅有年轻少将军遭人陷害,当众受尽羞耻刑责;也有无辜少年被卷入权力斗争的漩涡,沦为斗争的牺牲品,饱受各种笞臀刑罚,被痛苦地笞讯逼供;甚至还有年过而立的朝中大臣,因为斗争失败而惨遭廷杖当众笞责裸臀的惩罚。读就对了。
23、洛君宁
《大哥》mm
《大哥》是洛君宁太太以一则新闻为原型创造的一篇两个好孩子相依为命的故事,值得一看。
24、China威猛兄
《魂归故里》mm
《痕迹》mm
《孽缘》mm
《宇宙级别的浪漫》mm
猛哥的原创耽美文《魂归故里》讲的是皇帝沈钰与皇后季怀如磕磕碰碰度过中年危机(bushi的故事。《孽缘》以及其他两篇均为短打,超甜超好看!
25、白马少年
《北方有个南城》mm
《北方有个南城》讲的是两个少年与学校,社会,原生家庭挣扎的故事。有些时候面对有些事情,在能力不允许的条件下,真的是无力为之,无法挽救,《北方有个南城》会让人感受到少年人敢拼敢闯的热血劲头,也会让人体会到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总之就是very good。
26、在下万枫,是个疯子
《自救》mm
《自救》讲的是抑郁症相关的两个男人相爱的故事。是一篇治愈系的文章,即使曾经彷徨绝望,温暖的人终会被温柔以待。读就对了!
27、潒漾鸯
《九鼎》mm
《楚章华台》mm
《楚章华台》是古风父子文,太太文笔很棒,写出为官之道,处世之道,教子之道,读此文时需细细品读。
28、-谁不曾谁不想-
《七年》mm
《七年》讲了一个拍片儿厂牌里两个演员的故事。欧美风格,绝对好看。
28、雾逸朦胧
《一脉峥嵘并蒂莲》mm
兄弟文,有生之年系列,但绝对好看。
29、一个不渣的双子
《一个普通的故事》mm
很温馨的师生文,讲的是韩旭与张扬这对名字意义上对立的师生现实生活中管教与被管教的故事。
30、鹡鸰于飞
《棠棣四时开》mm
太太给的文案是:这是一个不会太虐,也不会太欢喜,只是以成长、温情为主题的一对兄弟的故事。文中的兄弟情义着实令人动容,都去看!
31、抚青花
《青骨》mm
《青骨》也是一篇兄弟文,林谨言与白术这对虐心兄弟真是让我眼泪不值钱。
32、絕望的生魚片i
《愿你》mm
《愿你》是一个关于孤独症患者邹小要和他哥哥的故事,小要在哥哥的陪伴下最终战胜孤独症,很温馨,很治愈。
33、百里狐
《野狗》mm
兄弟文,哥哥李野墨与捡来的弟弟李路元相依为命的故事,李路元小团子真的是超级惹人疼!
34、陆离流离
《支离》mm
陆离流离太太的《支离》系列应该算得上是很出名的作品了,《支离》系列的作品,虽然打的有些狠,有些超过人体极限(别喷我,我胆小),但该说不说真的是很好看,是很带感的耽美兼兄弟文。话不多说,看就完了。
35、Miro
《北正路贰号》mm
《北正路贰号》是以老九门为背景创作的民国军阀文,Miro太太给的文案是:如父如子,修行一场,生逢乱世,两相成全。喜欢老九门的小可爱们更要冲!
36、诸葛壮士
《共且从容》mm
《共且从容》是耽美小说《渣攻与渣攻的巅峰对决》同人文,战争年代下斯文败类渣攻与土匪军阀渣受的故事,谢远与李虎真是我超爱的一对,无论是原耽小说,还是诸葛壮士太太的同人作品,都超带劲儿!
37、笛吹
《断井颓垣》mm
《断井颓垣》根据历史编的汤显祖与其长子的故事。笛吹太太文笔很好。
38、绿草蔓如丝
《江南陆子夜》mm
兄弟文,作者文案: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这是我见过,最残忍的一句话。是陆天明与陆子夜两兄弟间的故事。
39、小蛛佩托尼
《文法中学时光》mm
《文法中学时光》是英式训诫文,小蛛大大真的超棒,可以感受到大大笔下的六十年代英国的学校,管理同样很严格。
40、不可食用熊球
《兰多》mm
《晚灯》mm
《莫和》mm
《兰多》讲的是小守门员兰多和后卫球员利亚斯的故事,《晚灯》讲的是向晚灯和他单方面拜把子亲哥白玉的故事,《莫和》讲的是白音莫和与凶凶教导主任祝榛的故事。(我坚信作者的文案是最好的!)熊球太太的文是真的很有趣,所有的人物性格也都很讨喜,读熊球太太的文总会变的很欣喜,太太笔下的一些带有民族文化与色彩的文章也让人感觉很有童趣。
41、伊泽瑞尔
《缄默》mm
《拙慕》mm
《夜雪初霁》mm
以上三篇都是伊泽瑞尔太太的短篇集,内容各不相同。伊泽瑞尔太太的电竞向作品也超棒!
42、没梦的咸鱼
《海阔凭鱼跃》mm
《海阔凭鱼跃》是有关体育运动游泳的文章,太太为我们写出了体育生日常,同时师徒之间的互动也很有趣,多多支持太太吖!
43、home爱了
《借我一生》mm
医者仁心,师徒情深!《借我一生》是一篇医生文,方峦与周淼之间的师徒情谊超级让人羡慕。也是很温暖的故事。
44、倾城泼墨
《倾城阙》mm
倾城泼墨太太的文案是:主要讲的是一对性格迥异、出身豪门世家的兄弟在乱世中从兄友弟恭变为各为其主的故事。也是很虐心的一篇文章,呜呜。
45、麦田的孩纸
《江湖的故事》mm
太太给的文案是:简而言之就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侠客和他高冷师兄腹黑徒弟以及狐朋狗友们的故事。真心好看!
46、聆雲暮
《千里姻缘》mm
《声尽呼不归》mm
《千里姻缘》文案:一个兄长把熊孩子拍得凄凄惨惨哭哭啼啼的故事。《声尽呼不归》是聆雲暮太太的另一部作品,同样好看!
47、青藿白牛
《柱石山》mm
《洛水东流》mm
《柱石山》作者文案是:是一个乱世中小伙子升级打怪的故事,背景南北朝,《洛水东流》中背景大概是北朝,吹爆太太的文笔,这么好看的作品一定要安排上!
48、珑盈玉扬
《黑帮的家法》mm
不用说,大家都知道,经典老文,虽也是打的比较狠,有点超出人体极限(求求别喷,我真的胆小),但可以说是很多人的引路文。
49、西湖里的大鲫鱼
《50%》mm
鲫鱼大大的《50%》很值得一读,字里行间能体会到大大写下这篇文字时的所想所感,有一种日记的感觉,故事是从两个男人,一条大狗开始。当然,如果想实践的朋友看到这篇文章的话,还是要认真考虑实际情况再做出决定,毕竟理想与现实有出入,要保证安全第一,不是每个人都有良好的素质。
50、一个小朋友
《(ABO)婚后的唐先生》mm
ABO星际文来啦!《婚后的唐先生》讲的是沉稳谦和温柔alpha唐易攻与善良可爱独立omega简贤受相亲结婚…的故事,很甜很甜!
51、知名手滑选手凉酒
《(ABO)周先生追妻计划》mm
优质Alpha周景栖治愈受过伤害的omega赵青牧的故事,很好看的星际文!
52、Syrupprince
《(ABO)生而伟大》mm
《生而伟大》讲了一个失去部分记忆的霸气温柔的alpha庄聿帮助自己坚韧敏感的omega爱人谢知瑜争取O权的励志故事。
53、唧吒
《(ABO)春蚕到死》mm
唧吒太太的文案是:作为alpha,叶朴对陆云树一见倾心。作为omega,陆云树觉得叶朴很闹心。叶朴:“哇,你看,我们心心相印!”。陆云树:“滚!”。总之《春蚕到死》就是一个alpha的花样追妻路。
54、云阿轻
《(ABO)单身宣言》mm
《(ABO)与子同舟》mm
《单身宣言》讲的是身为beta的陆川找到令自己心动的alpha的故事。《与子同舟》讲的是omega顾衍之使尽全身解数将自己心仪的alpha叶展追求到手的故事,甜文给我冲!
55、久黎
《(全职)后宫传》mm
《(全职)除夕》mm
《(全职)得偿所愿》mm
《后宫传》讲的是皇帝叶修与他的后宫美人们的故事。够香够甜,久黎太太的其他文也都很好看!
56、燃烧的壁炉
《(全职)情分》mm
《(全职)论墨》mm
壁炉太太的《情分》是吴叶cp,抗日革命时期队长叶修由于无法融入队伍被吴雪峰按在树上教训的故事。
57、鹿王本生
《(全职)过年》mm
鹿王本生太太笔下的《过年》是全职文,叶邱师徒向,同样好看。
58、宠owo
《王府宅院》mf
王府老爷与各位姨娘之间的故事,感官上绝对刺激呦!
59、浮生介子
《傲娇调教手册(纷雪灵歌)》mf
作者文案:这是一个不安分的小女子进宫当了女官本想做做兼职就走,却被大boss捉住管教疼爱的故事。绝对的甜宠文!
60、谈宫雁
《紫色•禁宫莲》mf
谈宫雁太太的《紫色•禁宫莲》讲的是青梅竹马成婚后,由于某种误会,皇后被打入冷宫,后二人和好如初的故事。不得不说小时候的昭南与珺瑶真是甜死人了。
61、0默0000
《青青子衿》mf
这是一篇纯高中师生文,讲述一个学霸偏科的高中生涯,有理讲理,绝对不尬!
62、诺暗
《天下》mf
《过南山》mf
诺暗太太的《过南山》文案是:先生,我冥顽不灵,却算得上磊落,落子无悔的恩情,我懂。讲的是小乞儿云恩在与先生陆廷昭分别后,经年打探寻找的故事。读此文时总有一种世事难料,平平淡淡间又有诸多变化之感,是难得的好文。
63、霁色冥鸿
《梨花》mf
谭庆云由于误会错打媳妇的故事,霁色冥鸿太太将老谭悔过时的心理写的太棒啦!
64、潋明羽
《灼灼其华》mf
民国兄妹文,大哥付祁与自家收养的小妹沈灼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是很好的一部作品。
65、小阁藏春
《王府里的家法》mf
王府里奴才奴婢挨打的那些事。
66、大爱葱姜蒜
《小小》mf
《小小》讲的是私生女孟小小被同父异母的大哥抓回去想让她为其亲妹换肾治病,后所有人的恩怨都得以化解的故事。打的又狠又虐心,阅读前请备好纸巾。
67、云霆夜半
《灼华记》mf
古风兄妹文,哥哥瞻之沉稳,妹妹繁弱灵动,瞻之对繁弱的爱护之情全篇可见,也是有生之年系列。
68、阿乔
《姐姐的教育》fm
严厉姐姐教训她时不时犯错弟弟的故事。也是感官刺激满格的文章,姐弟之间的互动也很有爱呀!
69、闲杂人等
《一位男后的自白》fm
太太的文案是:爱搞事业的女皇帝与她假装贤惠的男皇后之间的故事。不得不说,赵守洁的一生很让人心疼,前往阅读的小可爱们要做好心碎的准备。
70、左传白鱼
《女史箴传》ff
太太文案:一幅古画引发的联想文。讲述了太后㷰蘩与女史萧世箴之间爱恨情仇的故事,快都去看!
71、不让改头像
《虚无》ff
姐妹文,炒鸡好看!
72、红绿那个蓝
《清风山小记》ff
红绿那个蓝太太笔下的《清风山小记》讲述了云蓁颠沛流离、坎坷不断的一生。
73、江添白
《王国克生》ff
民国母女文,秦雨过以不再对女儿有一点正面情绪为交换换取战争胜利,在女儿长大后与其重逢的故事,虐文。
各位太太的名字如果有打错的地方一定要提醒我改正。下次推文没准要几年后了叭,毕竟,家底都掏空了(bushi。
【仙流】汇总by三叶「置顶2.0」
原置顶:TXT文包by三叶
TXT获取途径:企鹅裙文件(已设置禁言。注意看公告)
一:714016178
二:465037029
三:143119705
四:702205433
五:432322852
六:820607482
七:218093192
八:947888003
﹍﹍﹍﹍﹍﹍
蹲本:915050373
﹍﹍﹍﹍﹍﹍
附:
短篇目录
除南柯渡为开放式结局以外,其他短篇均为HE
只能保证1V1,由于设定比较多,如引起不适请及时停止阅读,自行避雷
2016年...
原置顶:TXT文包by三叶
TXT获取途径:企鹅裙文件(已设置禁言。注意看公告)
一:714016178
二:465037029
三:143119705
四:702205433
五:432322852
六:820607482
七:218093192
八:947888003
﹍﹍﹍﹍﹍﹍
蹲本:915050373
﹍﹍﹍﹍﹍﹍
附:
短篇目录
除南柯渡为开放式结局以外,其他短篇均为HE
只能保证1V1,由于设定比较多,如引起不适请及时停止阅读,自行避雷
2016年
﹍﹍﹍﹍﹍﹍﹍﹍
2017年
﹍﹍﹍﹍﹍﹍﹍﹍
2018年
﹍﹍﹍﹍﹍﹍﹍﹍
2019年
﹍﹍﹍﹍﹍﹍﹍﹍
2020年
﹍﹍﹍﹍﹍﹍﹍﹍
2021年
﹍﹍﹍﹍﹍﹍﹍﹍
2022年
﹍﹍﹍﹍﹍﹍﹍﹍
2023年
文笔有限,感谢阅读
【朱白】我有一点小爱恋 5
职场AU
一个Sales D,一个Marketing D
住对门的新邻居,居然是职场新同事!超级和睦的邻里关系,意见不太统一的部门与部门之间的关系,究竟哪个能占上峰?
一个关于了解,磨合,成长的职场爱情故事 (bushi, 职场只是背景,主要是爱情故事)
5
梅雨季虽然烦人,但真的适合睡觉,阴霾的天气使得房间里比平时暗了些,高层楼房良好的密闭隔音也使得雨声根本无法扰人清梦,可安静的卧室里,前一秒还在沉睡中的人突然猛地挣开眼,昨晚睡前忘了上闹钟,要不是生物钟八...
职场AU
一个Sales D,一个Marketing D
住对门的新邻居,居然是职场新同事!超级和睦的邻里关系,意见不太统一的部门与部门之间的关系,究竟哪个能占上峰?
一个关于了解,磨合,成长的职场爱情故事 (bushi, 职场只是背景,主要是爱情故事)
5
梅雨季虽然烦人,但真的适合睡觉,阴霾的天气使得房间里比平时暗了些,高层楼房良好的密闭隔音也使得雨声根本无法扰人清梦,可安静的卧室里,前一秒还在沉睡中的人突然猛地挣开眼,昨晚睡前忘了上闹钟,要不是生物钟八九不离十,白宇这一觉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去, 他眯着一只眼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早上7点半了,还好还好,再多睡一会儿恐怕就要晚了,手机界面上还有条未读短信,点开一看是龙哥发来的:“起了吗?起了过来吃早饭.” 再一看发信时间,7点25,还好没有错过太久.
白宇揉了揉眼睛赶紧回了条:“马上来.”
匆匆忙忙起床洗漱,把自己打理利索后,白宇又奔进衣帽间在一排同一款式的白衬衣队伍里拿了一件套在身上,然后穿了一套藏蓝色修身西装,旁边的柜子里挂了一排领带,他从中挑了一条暗红色有条纹的套在脖子上系好. 他的领带不像人家是一根一根卷好了放在小格子里的,而是每根都打好领带结挂在柜子里的,每次要带哪根直接套在脖子上一拉就好,也算是懒人的聪明办法了。对着衣帽间的全身镜照了照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这才出了衣帽间抓起玄关的电脑包和车钥匙出门.
不用下楼直奔对门,早餐铺子就在你家对面这种体验让白宇心情好到小声哼着歌,门铃响了三四声才见朱一龙拿着锅铲过来开门。
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白宇,笑着说:“让你来吃早饭又不是来开会,穿这么整齐。”
白宇看看只穿了衬衫还没打领带的龙哥,再瞅瞅自己,无辜地说道:“我不是想着等下可以跟你一起去上班吗?要不我还得回去再换。”
两个人说话间白宇已经换好拖鞋进了屋,满屋子飘着咖啡香,还混着点芝士的醇厚味道,白宇忍不住嗅了嗅鼻子问:“你做什么了?”
“烤土司,炒蛋,咖啡。” 朱一龙边说话边带上厚手套打开烤箱盖子,盖子被打开的瞬间屋子里的香味更浓郁了一些,白宇凑上近前感叹:“我靠,这算超豪华版烤吐司了吧。” 吐司上有切成块的土豆和萨拉米被一层芝士裹在里面,红的黄的白的从视觉上就刺激的人垂涎欲滴,他边说话的同时手就已经伸了上去,还没摸到就被朱一龙抓住了手:“烫!你去吧台坐好,我端来给你。”
白宇笑嘻嘻地收回手,转身往放着咖啡机的吧台那一靠,惬意地看着龙哥一个人在厨房里动作娴熟的取出吐司摆盘再放上几勺炒蛋,然后才端出来放到白宇面前。
“好了,快吃,蓝色杯子的是你的咖啡。”
白宇咬了口吐司,然后又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咖啡入口的一瞬间他眼睛瞪得溜圆,是拿铁加焦糖. 白宇觉得龙哥做的这杯可比星爸爸家的好喝多了,而且这种感觉很奇妙,就是你可能只是随口一说,但是有人却会记在心里,昨天的咖啡是,今天的咖啡也是,他不知道龙哥是不是对身边人都心思细腻,如果他不是,那是不是说明自己对他来说有一点特别?
特别好看,特别喜欢,白宇琢磨了下“特别”这个词,它确实是一个非常...特别的词,什么东西一旦被冠上了这两个字,就有种超出正常趋近极致的感觉,至少他觉得如果自己是龙哥的一个特别的朋友,那他会感到很满足.
朱一龙看着白宇对着一杯咖啡发呆,忍不住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想什么呢?咖啡味道不对?是不是这个豆子太苦了?”
白宇回过神来神情怪异的看了朱一龙一眼,然后才摇摇头说:“没有,特别...好喝. 龙哥,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好?”
朱一龙轻笑了一下:“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对人好?公司里的人怎么评价我你不知道吗?” 他不知道白宇究竟听了多少公司里的风言风语,又究竟信了多少,刚好借这个机会旁敲侧击了解一下白宇的态度倒也挺好.
到目前为止,白宇能获取到的朱一龙的风评都还是能摆在桌面上谈的,可能也是因为他第一时间就坦白了他和龙哥认识,导致大家对他也有所忌惮不肯在他面前随便乱说,但即使是摆在台面上的对于市场部的抨击,也让白宇多少能从侧面了解大家对龙哥的看法.
他想了想说:“我从一开始就表明了我和你认识的立场,大家当然不会当着我的面说你坏话,但即使不说我也知道,你这种性格,做的多说的少,又不会为自己辩解,肯定是得罪了不少人,但碍于能力在那摆着别人又不能把你怎么样,恨得牙痒痒又干不掉你只能给你散布点谣言了,谣言止于智者,我这么聪明的人,会信那些东西?我只信自己亲眼所见和我自己亲身感受的,至少我能感觉到龙哥你是个特别好的人.”
朱一龙面皮有点儿泛红,他低着头极力控制自己不要表现得太过开心,先怼着白宇说:“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夸你自己?” 然后睫毛轻颤了一下又说道:“希望今天开完会后,你不会改变对我的看法。”
白宇突然觉得加了焦糖的咖啡有点太甜腻,只得清了清嗓子说:“龙哥,我觉得你可能对我有点误解,我在工作中也绝对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你不要太轻敌。”
朱一龙低低地笑了两声,抬起头看着白宇,他的眼睛又黑又亮,眼里带笑又有几分挑衅,隔了好久才缓缓地说:“我很期待!”
心里就像被猫爪子挠了两下,讲老实话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龙哥,他印象里的这个人始终是温和的,直接的,不善言辞的,他能想象他坚持己见时的固执凌厉,但从没有预想过他会有这种狡黠的表情,甚至有点像只撩人的狐狸。
正式会议还没开始,白宇觉得首轮交锋自己就败了,对方采用的不是谈判基本法,技术性犯规让白宇颇有微词,长得好看了不起?
“我吃好了,先去换衣服,你慢慢吃.”
直到对面的人走了,白宇才觉得周边的空气轻松了一点. 地下车库里他俩的车位都是挨在一起的,俩人分别上了自己的车,一前一后开了出去.
作为在朱一龙身边工作了三年的秘书,唐心对老板的情绪把握向来准确,今早从朱一龙踏入办公室起,她就能感觉到老板难得的好心情. 她的办公位隔板上挂着一个软木板,上面贴着一些办公室规章制度还有些小女生的装饰用品,其中有个表示天气的标志是经常更换的,但更换理由却跟天气没什么关系,它的晴雨指标完全是以朱一龙的情绪为参照的,比如今天这个标志是金灿灿的太阳,整个办公室的人走过来不用问只看一眼就知道老板今天心情特别好,宜汇报工作进展,谈升职加薪;如果是阴雨,那今天想跟老板讨论什么就要好好琢磨一下措辞了,以免被问倒;如果是雷电,那很可惜,今天诸事不宜.
唐心瞧瞧老板这天气晴好阳光普照的样子,赶紧从抽屉里拿出市场部团建的活动预案,整个预案并不厚,最多也就十页PPT,但逻辑却非常清晰,第一页就是三种活动成本与特点的三个柱状分析,它的功能是让老板在看第一页时就知道这个预案是不是他想要的东西,不浪费老板一分钟是优秀员工必备要素之一. 唐心踩着高跟鞋敲敲朱一龙的办公室门,把团建预案送了进去,朱一龙只瞄了一眼就点点头示意放在这里. 唐心松了口气,他们老板做决定一向很快,打回一个提案也很快,点头就说明这方案是可以的,至于细节问题那是后续老板会提出的问题.
唐心正要退出去,朱一龙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朱一龙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紧簇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的同时招手示意唐心等一下,唐心只好又回到桌前找了个椅子坐下.
“Austin,你说.”
唐心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老板为啥皱眉头了,Austin是政府关系部的总监,平时工作地点在帝都,主要工作内容是与各种政府部门打交道,每次Austin一打电话来就是又要老板去应酬了,这次也不例外.
“每次都是我去不合适,老雷和Johnson这几个VP级别的都在,你可以叫他们去.”
电话的音量有点大,唐心隐约听见Austin那边提了一句郭部长指定,心下便已了然,但凡有这个郭部长的应酬都会指定老板去,而且每次老板都会喝到第二天没法来上班,公司里也有人传言说郭部长是老板的靠山,至于怎么靠上的,传言各种各样很难入耳.
朱一龙挂了电话揉了揉眉心,跟唐心交代:“跟公司要个司机,6点半从家里接我去国际会议中心,8点钟派车到会场来接我.”
唐心了然的点点头,走出办公室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叹了口气把今天的小太阳换成了雷电标志,原本几个等着进去汇报工作的眼见着这才几分钟就晴转雷电了,忍不住多嘴问唐心:“你干什么了?怎么进去一会儿就把老板惹毛了?”
唐心翻个白眼说:“我哪有这能耐,是GR的Austin打电话来了。”
众人了然于心,看来今天诸事不宜,大家都拍拍屁股各回各的工位。一早上市场部都静悄悄的,直到快十点,白宇扬着笑脸大踏步走进来。白宇本来生得就肩宽腿长,走起路来又步步生风简直像男模走秀,再加上这和煦的眉眼,灿烂的笑容,跟市场部近乎凝滞的空气显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可惜他自己没啥感觉,扬起手跟唐心打了个招呼就直奔朱一龙的办公室了。唐心看看这个长得帅性格好的新任销售总监,不禁有些惋惜的为他默哀,来得真不是时候啊。
白宇象征性的敲敲门,没等回答就推门而入。朱一龙一抬头就看见白宇满脸笑地冲他说:“呦,朱总监,开会时间到了啊。”
窗外的雨有点儿停了,虽然还没有完全放晴但比早上的暗沉的低气压要好些,办公室也稍微显得亮堂了一点, 朱一龙压下心里的烦闷扯出一个笑容给白宇,然后也顺着他的话说:“那白总监要跟我讨论什么,请吧。”
白宇眉毛一挑一脸惊诧的表情说:“哇,这么硬的开场嘛?朱总监你好歹跟我寒暄几句再直奔主题吧。”
朱一龙被他煞有介事的表情搞的一脸无奈,哭笑不得地说:“早上才在我家吃过早饭的人要什么寒暄,我时间宝贵,有话快说。”
“啧啧~别拿早饭压我,昨晚我请你吃过晚饭的,咱俩这算扯平。你看到同僚特意来找你开会,总要哈拉客套几句的。”
朱一龙再次无奈的笑着说:“好吧,白总监来了这段时间还算适应公司环境吗?”
“还行,别的都挺好,就一件事情一直挺困扰我的。” 白宇嘴巴一翘,摊了摊手说道。
终于准备进入正题了吗?朱一龙低头浅笑了一下,他觉得白宇都这么大的人了,偶尔还是跟个小孩儿是的非得皮一下才能好好说话,于是只好像捧哏似的说:“哦,哪件事啊?”
“就是...朱总监,你不要老是对着别人笑,这属于技术性犯规,真的很困扰。” 白宇一脸严肃的说。
朱一龙没料到这个话题走向,一脸懵的看着白宇,迟钝了一会儿才问:“我什么时候老是对着别人笑了?我有吗?”
白宇真是服了朱一龙了,一本正经的,也听不出来别人是故意逗他。“龙哥,你真是...,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逗你的,看来这个笑话不太成功,我下次换个好笑的,但是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儿上,有没有心情好点啊?不要再拉着脸了。”
“我有吗?”朱一龙不自觉摸摸自己的脸,这人怎么刚才还说他总对别人笑,现在又说他拉着脸,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怎么没有,我刚刚进来就看你愁眉不展的,也不知道谁惹了你,但是别让坏心情一天都跟着你,多笑笑,你不知道我刚刚上来你们办公室这边多压抑,你不开心你的员工大气都不敢喘,这样怎么干好工作。”
朱一龙笑着摇摇头,这个人就是这样,看着大咧咧很粗糙,其实心思细腻的很,你以为他发现不了的端倪,他都能察觉,还会放在心里默默记好。
“好了,别操心我了,一点工作上的事情,我好多了。你还打不打算跟我说特价审批的事情了。”朱一龙看了眼时间,10分钟都过去了,再任他这么胡闹下去,今天恐怕是谈不上正事了。
这个应该是市场部和销售部目前面临的主要矛盾,朱一龙能猜到也不算什么稀奇,所以白宇也没有惊讶,只是顺着他的话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直说了,我的团队普遍反应现在特价审批流程太严了,导致他们有很多客户因为价格问题流失到竞争对手那里,我今天来就是问一下卡掉的那些特价申请都是什么原因?”
朱一龙坐正了身子,看着白宇说道:“我不知道你在来找我之前是否有看过那些特价审批的项目,其中有50%的项目并不需要那么高端的机型,但销售还是卖了高端机给客户,而且还要拿到等同于中端机的价格,如果你看过上一年度的销售数据你就会发现销售额确实达到了,但是利润率比前年和大前年低了近30%。白宇,销售队伍里有些人已经被养叼了,他们拿特价却并不一定是卖特价的钱,你知道吗?”
白宇愣了一下,这话说得有点隐晦,但并不是很难理解,换言之有人在拿特价卖给客户吃回扣。
我的【仙流文】推荐-有点长请耐心观看(随时更新)
ATT:此推荐帖为本人看仙流文多年而总结,目前只能想起这么多,还在逐渐恢复记忆中,想起来会再加进去。本贴已清楚按顺序分类为:仙流原著向文,仙流非原著向,仙流古装和古装未完结,部分BE文和有争议的文。所有评论总结仅为个人建议,仅供参考。感谢您的理解!
作为首批仙命和仙流命,由于在26年前第一次看SD疯狂迷恋上仙道,篮球和这部动画,然后开始看漫画然后到DP,可以说动画和漫画看了多少遍也数不清了,尽管如此还是不断翻看,貌似怎么看都不烦,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初次看DP只是花痴般的看帅哥...
ATT:此推荐帖为本人看仙流文多年而总结,目前只能想起这么多,还在逐渐恢复记忆中,想起来会再加进去。本贴已清楚按顺序分类为:仙流原著向文,仙流非原著向,仙流古装和古装未完结,部分BE文和有争议的文。所有评论总结仅为个人建议,仅供参考。感谢您的理解!
作为首批仙命和仙流命,由于在26年前第一次看SD疯狂迷恋上仙道,篮球和这部动画,然后开始看漫画然后到DP,可以说动画和漫画看了多少遍也数不清了,尽管如此还是不断翻看,貌似怎么看都不烦,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初次看DP只是花痴般的看帅哥,尽管迷恋的人喜欢的是男性让我开启了新世界,还是觉得实在是太相配了。
这些年不断再重温DP还是觉得当初肤浅的对待了PRIN大的漫画,天海,光影的组合非仙流莫属,只有他们俩是最配的,而且绝不只是外表,而是所有灵魂都是一体的,堪称100%match的灵魂伴侣。至于所有的仙流小说,就很不喜欢有第三者,特别是把SD众人都写成同人的设定,SD里真心只觉得只有仙流是同样孤独的灵魂碰撞,其他人真的不怎么具备GAY的资质,而且也不是所有人的性格都可以为GAY这样的身份而牺牲所有坚持坚定下去的,毕竟20多年后的今天都是小众受歧视的群体,恐怕这点唯有流川枫同学能坚持,而同样高处不胜寒的仙道会受到其影响而一起坚持。
在我心里仙流就是执着和勇气的代表天花板级男神,其他人虽然我也都很喜欢,但在GAY这方面真的没什么希望坚持到底,这是性格所致。还有最讨厌的设定就是所有SD里的男人都喜欢流川,搞得流川倾国倾城之貌,媚得跟祸水似的,这更让人受不了。个人觉得除了仙道强大包容的内心以外,SD里也基本上只有女生会喜欢流川,男人并不很喜欢他这么臭屁的性格,甚至大多是妒忌和讨厌外加想扁他。
由于井上大神是流川枫亲爹,所以把最好的条件都 给了他,比如:身高,颜值,家世,品味,篮球天份,高冷,执着,冷静,上进,拼搏,打架实力等,基本都给了他,只有体力差和学习差两个缺点,绝对是男神之天花板。他的头永远是往上看的,身高矮的就都屏蔽了(如牧,藤真,三井等,其实这三位高年级学长也不一定看得上他,最多是欣赏他的天份和执着,和看樱木的眼光一样吧!很可怕的后辈又好臭屁的一年级)。太二太贫的他肯定都嫌烦(如樱木,泽北,南烈,这几个估计是嫉妒多些吧!相互打闹中也可递增为真正的友情),纵观整个这些所有方面都可以压他一头让他不嫌烦各方面还能与之势均力敌的除了仙道找不出第二个,而仙道要不是流川的颜值,单纯和勇往直前的死心眼个性他也不会选择这条布满荆棘之路的。细节分析请看此贴:【SD仙流】为什么仙流只能是唯一?-Forever-A-L (lofter.com)
我这里推荐的基本都是HE,不太愿意推荐BE,还有凡是有太多第三者或一堆人喜欢仙流的,很多出轨的,各自中间又跟了别人的或是有一大堆女的来添乱的文我都不太愿意推荐,因为很难进入角色,会有部分有争议的OOC写在里面,也算是给有洁癖和想避雷的人过滤一下吧!我更喜欢推荐的是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和执着上进追逐梦想的故事。(热血动漫,原著最大)
以下是本人总结的仙流小说,仅供大家参考,也感谢大家可以耐心观看。
绝对原著向-从高中就在一起相知相守的经典文。
1. Fjocemin-夏日流光:当之无愧的仙流文第一,一直很甜,推荐这篇至少看5遍以上或N刷,本人大概看了10遍不止,因为有很多细节,情节发展下去合理。AKI大人没有漏掉任何一位SD曾经出场的人物以及增加的新人物各个有血有肉,十分亮眼,比如水泽,桐谷,有江,仙道父母,流川父亲姐姐等等,里面除了仙流其他人都是正常的性取向,只有花藤有点隐约,一带而过,而水泽和桐谷也只是玩笑而已,其他所有人都是正常的生活继续着,让人觉得特别真实,每个人就应该有着那样的结局。NBA赛制也现实不逆天,不失真的现实与拼搏,该吃的苦都吃了,画面感极强,每一篇读完都留有很强的余韵。H每篇都写得太棒了,有仙仙这样的H高手在,小流真是陶醉啊!除了仙道我想不出谁能H得小流这么爽。从高中一直到NBA所有比赛地点都是细节,从神奈川到东京到美国全部地点都是真实真景,时间地点全部对得上,可见大人用心,满足了我们当年所有全国大赛后的遗憾,简直就是灌高续集一样的存在啊!所以一定要多看几遍哦!(如果想简单回顾也可以翻看我的另一篇贴“夏日流光经典语录总结” 链接:最经典仙流文“夏日流光”经典语录总结,你真的看懂了吗?-Forever-A-L (lofter.com))。
如果AKI大继续更新出书,我只想说:任何时候我都会为你的文章而买单。表白Aki大,比心一大堆。♥♥♥
2. 墨色河畔-经年:仙流相守70年,夏日只写到两个人差不多30岁就结束了,而经年在这里可以补足下半生。整篇平淡舒服,感觉也特别好,两个人从高中在一起到人生尽头都还不够,就连死亡也不可能分开他们,下辈子下下辈子还要在一起,那样的感情只有仙流吧!虽然一直很甜,也给了最好的结局,但是人总会有生老病死的过程,看到结尾还是请自备纸巾。推荐至少看3遍以上,墨大这种文笔属于笑中带泪泪中又带笑的描述,看似平淡却很高级。表白墨大!
3. 谈笑-只要有你:谈大的文很清新,全程虽无H,却描写出再也没有比仙流更深的感情了,从开始一步步走进对方的心里,意料外的灵魂碰撞在一起,顺其自然的告白特别感动人。文中仙道非常精明,一直到NBA采访都还耍得人摸不着头脑,两人一起征战NBA直到退役,相知相守定居欧洲。最经典的语句:如果没有仙道,流川还会继续走向巅峰,但当他到达终点后他终将死去。流川本人一定很喜欢谈大,因为说出了他真正的心声,谈笑绝对是及其喜爱仙流的人啊!值得多看几遍。表白谈大!
原著向中篇HE的好文:
1. 烟是:里面有些地方真的有感动到:我爱仙道彰,我只爱仙道彰,也许我永远都不会说出来,但我会为他做一切(番外篇的流川再次独白绝对是亮点)。去美国前暴雨中最后一场一对一,是雨是汗是泪-分不清了。仙:真的那么深?流:是的,越来越深,仙:我也是,直到世界尽头,真让人感动。整篇是以仙道抽着烟用倒叙回忆的方式来讲述的,有点黑白电影的感觉。后来续篇里是宫彩婚礼还有暮三CP(第一次看暮三组CP是摘星情话当时吓我一大跳,后来烟是续篇里看还是觉得有点别扭,不过这和仙流没关系所以无所谓啦)。
2.仙道岚的家居生活:非常搞笑新鲜,流川妈妈真是个特别的存在,大爱,做实验让仙流捐助精子从而造出了他们共同的结晶-小岚,整篇轻松搞笑,题材新颖,值得一看。
3. 风之鱼-无悔:前面特别好看,仙流在一起的自然温暖,不过后面太多花藤了,而且很虐,最后收尾仓促,稍有遗憾,也算温馨好文。
4. 北海道雪北海道:北海道樱北海道系列:好看清新舒服,整体感觉像日剧,整篇写得感觉虽平淡,但就是这种平淡而强大的仙流默契说明了一切,太幸福了,无需太多语言总能羡煞旁人,非常值得观看。
5. 在那之前我们并不相爱:起初看两人成兄弟的设定不怎么喜欢(家庭重组非亲兄弟),还可虐了,但多看了两遍后还是发现真的蛮好看的。初H特别带感。经典语句:流川终于找到了心里缺失的那份温暖,而仙道在流川面前也终于卸下了面具,两个人都找到了缺失的自己,真是绝配了!(属于文青气质作者)。
6. 生活以上梦想之间:这绝对是好文,长而不腻,发展自然而然,作者很用心。一直处于顶峰的仙道从没人能跟上,总一个人孤独着,直到流川出现,终于有人能紧贴着他共同站上顶峰,自然和平衡,写得让人回味。
7. 飒姬-邂逅:实在是好文,里面一个是仙命,一个是流命, 凑在一起疯狂爱恋着他们,所有仙流命都想出现在那里邂逅他们吧!真是我们所有人的心声啊!第三人称说仙流的精品。
8. 专属理发师:这里仙道是一对双胞胎,彰和枫在一起很多年很相爱,成年后仙道开了发廊一直是流川这个NBA明星的专属理发师,但因为双胞胎兄弟同时遭遇车祸一死一伤,醒来后所有人都说彰已死,他自己也不记得,只有流川用打篮球的钱一直维持着赔钱的理发店,而且每次回来都拼命照顾活下来的人,在所有人都让他不要拿弟弟当替身时他坚信活着的这个人就是彰,但他从没和任何人解释过,后来一次打篮球时彰忽然记起来了,所有人才知道原来真的只有流川能认出来他多年的恋人,恢复记忆时很是让人感动枫的坚持和痴情,好在最后是HE。
9. 年华歌:这部写得太长了,有时看的有点累,因为剧情整体不算太吸引人但是一直很稳定,剧情也算延续合理,仙道在这里也比较纯情,两个人发展也挺自然的,一起去爷爷家时互动非常搞笑。令我欣赏的是这篇虽然有点啰嗦过长,但是一直到最后写得都很完整,所以坚持看完了,能看出来作者是真心喜爱仙流的人。另外年华歌已有续篇流年记,可以自行去搜索观看。
10. 夜行衣-人生的回转木马: 夜大是我非常尊敬的仙流作者之一,她和芥之川太太有些相似,文笔高深莫测,不同的是芥太太是流命比较倾向流川,所以把仙道诠释的有点油腻粘人,而夜大则是十分均衡的对待两人值得称赞,不过她的文有一个特点,木马和穷途都是如此,那就是开头不容易看进去,因为开始时候复杂内容交代过多,导致有点难熬,但是就如纵横天下一样,前面是大量的铺垫,仙道迟迟未出,可但凡一出场便是精彩绝伦,夜大也是同样,她的文章只要熬过了开头的部分便会让人感受到后面的精彩绝伦,也是有些慢热的作者,所以看她的文要耐心观看,尽量能耐得住寂寞熬过前面然后你便会发现不能自拔。也请大家自行去夜太太账号看其它文章, 文笔真的是很赞!
原著向分开10年后再次相守篇:
墨色河畔-37度:分开10年后还能走到一起,退役后周游世界,定居挪威小镇的最终相守太适合仙流了,两个人都喜欢平静的生活,大爱。这篇也可以多看几遍。特别喜欢流川刚坐飞机回美国,突然又飞回东京找仙道,还说自己疯子,到了仙道家就睡,起来后看到仙道做饭,弹着钢琴,伴随着月光慢慢走过去告白,两个人那段从暧昧期到表白的瞬间写得画面感很强,很感动,虽然分开10年后才真正在一起,但是决定了从此彼此坚定下去走完一生。37度番外篇挪威的森林也写的超级带感,一起走到世界尽头在结婚证上盖章真是太美妙了。
桐尧-Stand By Me:老文我已看了无数,这篇真的算新仙流文里的绝对精品。首先我是强烈推荐看此文的,相信新入坑的姐妹们基本都看了这篇文,不过我还是想简单分享一下我的观后感。其实刚看开头的时候泽北占了很多戏,搞得我有点看不下去,不过还好只那么一点点就去美国了,而且桐大也很清楚的交代了关于泽北为什么和流川是不适合的,关于他俩各方面性格问题我觉得也比较适合来形容花流,樱木和泽北为什么不适合流川文中交待的很清晰。再后面和仙道表白也是亮点,只说了一句我分手了,仙道立刻明白并负起责任,这就是仙流默契,两人立刻坠入爱河。刚开始仙道是没有完全决定把流川放入整个生命中的,但随着流川的执着信念而慢慢被吸引直到爱他至深,两人的所有互动都是亮点,H写的也都非常棒真的很过瘾。
中间当然少不了虐,明明高中就在一起了,为什么说分开十年后再次相守,就是虐点的开始,流川父母意外双亡,本家绑在家中不让外出,拼尽全力受着重伤回到仙道身边,发着高烧,膝盖断裂也不想向本家屈服,死活不愿意离开仙道,还不断因为发着高烧不太清醒地问着仙道:我输了吗?我输了吗?问了好多遍,可以说看到这里我心疼流川心疼得快要死掉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些流命说这里流川弱了?这样打死也不屈服的他真的很强,你们是不是对小流的性格有什么误解?看到这里我的泪点爆了,可能你们也和我一样吧!眼泪很难停下来,尤其问了很多遍后仙道还答了一句:你没输,是我输了!然后从此消失,紧接着我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挺不住了,这种成全大爱的仙道也让人极其心疼,可以说这里仙流的性格绝对符合原著特性,在我看来这里的仙流绝对是双强。
再后来两人十年后再见面慢慢解开了误会,因为各自已经变得强大,再不用畏惧那些所谓的家人,而最终可以再次相守。整篇看下来我非常感动,留下了很强的余韵,这么多年的仙流迷之路确实有看过很多温馨好文,但是桐大这篇在我心里绝对开始往最前面排了。
唯一有点逆天的大概就是两人的家族出身了吧!都不太接地气的那种,不过仙流的气质也是Hold得住这样的家世就对啦!最后两人都实现了各自的理想,重新走在一起,最后的最后流川终于给仙道戴上了NBA的冠军戒指,结局满意。这是仙流二人唯爱的文章,没有其他什么角色的交待和插入,表白桐尧太太,强烈推荐多看几遍...
3. 三叶-记忆之麟:这篇流川的设定虽是失忆,但是整篇下来剧情并不老套,开篇便是直接开虐,抓住了读者的心,想要一直看下去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开篇不久后就已经交待了流川的失忆原因,然后直接把我心疼哭(我一资深仙命怎么总心疼小流啊!大概爱屋及乌久了,也莫名有点流命体质了吧,呵呵)。后来就真的一直很甜很爽,剧情发展合理,一直顺着往下看不会厌烦。这里的流川也非常宠仙道哦!即使失忆了还是只会爱上仙道,真是猫科动物啊!用亮亮的眼睛和闻到的味道就找到啦!失忆后的流川重新爱上了仙道,而仙道始终爱着流川,两个人一直是彼此的唯一,好幸福啊!直到最后仙道再次遇到危险时流川终于找回了记忆的鳞片,找回了从16岁就和他在一起的美好回忆,两人在众人的祝福下结婚相守。
这篇我觉得有一些缺点的话那就是小孩的戏有点太多了,有点喧宾夺主,比较吵闹,不知道总嫌弃呱噪的流川是怎么受得了带孩子的,还有就是很可惜两个人都没有能继续再打篮球了,流川的职业在这里稍弱。还有据我所知日本到现在也没有承认同性婚姻,所以最后两个人公开求婚和结婚这个我觉得也有点小bug, (毕竟是原著向不是非原著的虚拟设定), 但是不用较真啦!
另外记忆之麟的番外篇4是讲两个人彼此暗恋对方却一直没互相表明心意,这篇番外真的是太长了,而且看着好着急,真想踹他俩一人一脚赶紧给我表白去别拖啦!哈哈!我喜欢看三叶的文章就是因为她总说:我只能保证1V1-HE,这句话一直说到我的心坎里啊!仙流幸福向体质真的感谢您只写1V1-HE,还是要表白一下三叶太太...
十壹枫的作品:十壹枫文笔算不上很高级但是很流畅,都是原著向总结几篇。
-那些年华:这里仙道有点小惨,不过再惨还是让回国的NBA明星流川枫追着跑啊,果然好手段啊!两人相互为对方留了11年贞操啊!我滴天,结合时双方都感恩极了,最终相守神奈川,过着每天一对一的简单生活。(泽北是流川经纪人我觉得不太靠谱,他还是去打球比较好)。
-国家队主教练(藤真角度看仙流,花形写得很亮眼):喜欢流川把每一支烟都刻上仙道的名字来想念,吸入肺里,看到那里我真是感动死小流这份痴情了,我们仙儿就拜托你了~这里的仙流人生是颠倒过来的,去美国的是仙道,留在日本的是流川,里面的仙流小念念太可爱了(领养的啊别误会是生子),把两个老爸玩弄于股掌之间,各种揭发特别甜,是仙流和好的重要因素哦!
-这些年我们携手走过:仙道和流川从高中在一起后一直以好兄弟的身份住在一起,其实一直是情侣关系只是瞒着父母10多年,不管怎么努力还是无法得到母亲认可,被迫无奈只有离开移居海外。
-情人(合和麻里看仙流):情人是以第三人称合和麻理这位曾经湘北高中里的美女记者,也是流川的学姐,和彩子同年,虽然有着靓丽的外表,但曾经原著里采访流川枫时被怼过,在情人里面改变了形象,一直帮助着仙流的和好之路,也是很亮眼。
-七与十一的距离(第三方女人看仙流):来仙道公司打工的女人叙述仙流的感情,爱上了流川仍乐意成全仙流,弥生腹黑。这里还有阿神和三井为一对虐恋,还好最终相守荷兰。
-神奈川的冬天:虽然很短但很好看,仙流+牧藤,小流这里还挺聪明的,懂得利用泽北逼仙道承认自己的感情,也是智商在线了,当然这两对都是HE。据说这篇是作者喜欢仙流11年后的最后一部作品。
-双龙会:轻松搞笑,多了一个流川孪生弟弟,两个人性格完全不同,却同时爱上了仙道,不过仙道总是分得很清楚,只爱湘北的扑克脸枫,流川俊写得也很帅气,在陵南练柔道的,温暖幽默。
-归途:这篇Be, 流川去美国打球后回到神奈川重遇到仙道,还是相爱难分难解,但是仙道家里是黑社会贩毒家庭,逼不得已被警察追到然后最终死了,分开那么久后才重新相爱却还是留下了流川独自一人,比较虐。
另外十壹枫还有两篇叫做握手和如果爱请深爱我觉得文笔过于生涩,可能是因为写得比较早,不如上面推荐这几篇文笔流畅。但是作者真的有很多的产出并且是真心爱着仙流之人。
其它中短篇(混合原著向和非原著向):
-墨色河畔-顺时针:这篇不长,非常轻松愉悦,看完整个人都觉得舒适,搞笑痛快剧情永远不拖沓,这就是我最喜爱的墨大出品。2023年因为大电影回归的墨大一回来就写了一篇-他来看我的全国大赛,她说大电影没有的遗憾没关系我来造谣,与其说是造谣我们却都觉得这就是原作哈哈!再配上唯美画师hiroro的配图真的有如身临其境般,仙道在看台上望着流川比赛的样子,含情脉脉,墨大一回来就帮助我们弥补了这个小球场的遗憾,这两篇都是原著向短篇,必看哦!
-岁月的童话,说好的幸福呢(都是好看甜文,看完也能让人感到幸福)。
-Chystal-长大未成年,哨声边缘, Toucher,风情,逆旅(都很短但都是精品)。
-由贵英里-我是28岁的仙道彰,情人,暴雨将至,黑曜映像。(都是短篇也都是精品)。
-蝴蝶飞过,同行,无事烦恼,降落伞(都很短有点小虐但结局都是好的)。
-执着(以流川同父异母的腹黑姐姐角度讲仙流,稍有点压抑但也还不错)。
-飞廉-纽约港的灯火(很短但我很喜欢,以流川美国经纪人角度看仙流)。
-三叶-双重星,海上花束,世间江湖,定向攻略,再次心动(直接去三叶太太账号找即可)。
-夜行衣:黑场,Wrong Number (比较新的文,刺激荷尔蒙)。
-我们在中场相遇(很新,比较轻松愉快的原著向,表白的特别痛快是我比较喜欢的地方,小流就是这么直接)。
-Memories: 盒子:我很喜欢M大的这个短篇,写得很现实也真实,仙流两人面对家庭的阻力出来打工完全靠自己的辛苦打拼一起去留学真的挺让人心疼的,必须要给支持他们的寿司店老板点赞。
-天国分上下两层:Tanstory的文笔和脑洞真的也是封神一般的存在,这名字听起来就是非常脑洞大开的,请直接去看就是了。
-偷窥:两个房间互相窥探,这个结局一般但是整体确实写得非常有特点。
-老板来盒保险套:这篇真的挺逗的,仙道在卖套的店铺看店,流川总来找他还被误会来买套,互动很有意思。
-关起门后:这个非常短,但很不错,两人白天在篮球赛对抗完以后晚上关上门小仙直接从窗户爬倒流川的房间.....
-一昼夜情缘:流是警察,仙道是私家侦探,流为了查仙追进房间被仙道强吻后沦陷,刚好遇上邮轮上的抢劫,仙不小心中枪但最后是He, 很短有点小刺激,两个人就相处了一夜便定情。
-(这篇想不起什么名字了,有知道的麻烦留言):流是足球运动员,仙道是医生,两人邂逅于飞机上,然后一起趁假期去旅行从而结缘相爱然后同居,后来发生了误会差点分手,流在一次比赛后对着电视像仙道表白解开了误会,仙道最后转去做了流球队的队医。很短很甜。
-还有以下这几篇都是原著向“颇有争议”,也就是说作者文笔过硬,但内容有点崩人设不太讨喜的设定,我只负责总结一下。
-5天7小时23分钟: 亮点是终于醒悟过来的仙道在机场的最终告白,这文唯一不喜欢的是伤害了藤真,其实藤真应该和仙道属于一类人,应该是绝对好友的关系,藤真那么强的人哪至于这样啊!花形或阿牧多好,女人也随便挑啊!这么聪明的人还看不明白仙道嘛?无论如何涉及出轨的怎么也是有争议的,虽然这篇喜欢的人不少。
-蓝蓝刑天-西南风:(剧情稍有狗血,文笔很好但是仙道写得比较痞,两爹也是那关系过于巧合,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早期年代总有争议,我本人现在对1V1父子兄弟类的剧情接受度比以前高了)。作者目前还在活跃中,新文亲爱的宝贝还是相似的风格,喜欢这个类型的可以自行去llxt账号观看。
-Memeries-分手未遂: (比起成全和夏天,这篇就算有人性了,文笔过硬的人也真是会写折腾人的东西,可能因为是导演思路不同,总之就是虐人,好在最后给了HE)。
-Nasagoes-Many water: (整体描述细腻前面写得极好,开篇剧情真的写得有点惊艳到我,但很可惜后面有双双出轨还模糊不清,又结又离比较乱,到了后面看不明白作者到底要表达什么,还没完全完结也是有争议)。
-Hayami-人间:(争议一直在,和Memories有点像,文笔是好,就是仙流有点不像仙流,有时觉得他们都过于冷酷)。和人间一样,还有她的赏味期限都是看完让人感到无奈。
-Prue-Witness: 非原著向,虽然不知道流川的成绩是怎么考上律师的,不过两个人都是律师的对峙设定很好看,情节吸引人,也是唯一个给樱木和洋平配成一对的,能接受,(我一直认为就算配对给樱木的BL也应该首选洋平)。接受不了的是仙道出轨南烈的设定,南烈不一直都是惦记小流的嘛?Prue大是仙命,我也是,但我还是希望他只和流川,Prue还是有很多小短篇是不错的。
-桐尧-Two of us: 这篇虽是比较新的文但争议也比较大,主要因为仙道的女朋友太多,这篇的仙道作为判事补真的是被写得既可爱又迷人,两人相互爱恋对方多年却从不越界一直保持好友的关系,最后流川终于绷不住了不想再忍,两个人墨迹了10年总算是冲破了防线,里面的女人也挺恐怖的差点把流川给害死。个人觉得故事剧情文笔职业都描述细腻,但是由于是原著向的文我觉得流川可以忍受仙道这么多年不表白有点不太像他本身的进攻之鬼的个性,这篇虽是原著向文,但我当它是个非原著的独立故事来看还是不错的,如果喜欢双洁的还是不会太喜欢吧!
提一下短篇悲文“自言自语”作者太厉害了,如此短却文笔杀伤力太大,看两遍以上会哭晕,为数不多我看的悲文里印象太深刻,想起就闹心。
“敲开天堂的门” "故园“ 我觉得其实也挺好看,就是虐的人比较烦还是不太适合我心目中的仙流。
还有卢一匹的虐Be文“把悲伤看透时”“叔叔叔叔”确实文笔棒,尤其当年她还是个90后,如此才华让人惊叹,她写的虐不像一些作者为了虐而虐,而是写得比较高级的虐,真的会让人特别悲伤。不过我是甜文绝对拥护者,这些BE文因为都看过只是顺带提一下。喜欢看这类只能说喜欢作者的文笔多一些吧!其实卢大也不只有BE文,只是她的BE文太过深入人心,她也还有一些其它甜文的,我也简单列一下她的其它文:
1、《白云朵外的筒子楼》: 流川和仙道小时候一起玩的故事,很像我们的小时候(写实的感觉,不算甜,但至少不是BE)
2、《最初如此》:暗恋模糊的小感觉,互相试探,仙道和流川真的是两个恋爱笨蛋哈哈哈
3、《最佳宿管》:有种仙流在北京上大学的感觉,宿管大爷简直太形象,一口京片子,好搞笑的一篇文章。
4. 《假如来日而春去》:不是很能肯定,但应该是HE.
5. 《爸爸去哪儿》:仙流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但是不太分析的出来,两人到底有没有女儿嘴中的实质性的感情。
6. 《情状录》:这篇特别有意思,是仙道写给流川长辈的一封信,信中交代了自己的恋爱过程,有假车。以上应该都是HE。
-《大河趟向夜晚》:流川死了,仙道应该在重病中梦到了他。是梦中的流川摆渡了仙道,将他拉回了人间,爆哭的BE(不喜欢BE的可以避掉)。
-以下为有名作者但OOC严重,善意提醒避雷。
被称为知名悲文Memories-夏天不知道为什么有名,流川太不像他,他也不可能娶那么个女的摆着,崩人设,而且这么虐仙道不能忍,就算流川家里再有钱,以仙道的气质家里也不太可能和他差那么远,如果流川是这样的人就不是我们崇拜的枫枫啦!这篇不是仙流,可当狗血剧观看!又狗血又BE。还有他的成全虽是HE,但不能算甜文,我接受不了牧流床戏,仙藤也不行!我有精神洁癖,虽然最后各归各位了。
还有著名的灰,左岸流年,这两篇都是BE,我确实欣赏这类受限,整体全部太压抑,灰还好,好歹是为了大爱。由于艾大是很喜爱仙流之人所以尤其不懂左岸,如果仙流是这样隐忍的性格,就像很多俗人一样满街都是,我肯定不会磕他们的,那他们就只是空有皮囊的男人了,真正的仙流并不只是颜值让我们去爱,他们代表着执着和勇气,这种特殊性和唯一性才值得我们一生追随啊!很多人喜欢艾大的这几篇,我很尊重艾大也承认文笔是真的厉害!或许她只是想表述一种大多数的社会现象吧!毕竟这个圈子能白头偕老的太少太少,我看完左岸觉得这篇就不是仙流,看完后都不知道为谁在惋惜难过(我当年毫无准备看的时候被这两篇创得遍体鳞伤,但无论如何大电影期间回归的艾大也在努力把这两篇的遗憾改为HE,也算是尽了心意去弥补很多人的遗憾),另外新作私语时也被很多人喜欢。
著名大导演Sky的名作-东京绝爱物语,真不愧是大导演,就是会写故事,故事本身剧情是不错,但是太过OOC仙流了,尤其是流川,也不洁还是BE,我看过一次后悔莫及,你们看不看自己定。
不枉此生:此文为十壹枫的一篇非双洁,一开始有泽流H,我接受不了,流为攻,后跟仙道后变为受,两人因拍古装戏而生情,想避雷的不要看。
以上这些Be文和有争议的文都是因为太有名但我其实并不太喜欢,写出来简介和评论是让大家自行去避雷用的,如果非要看我也不控制不了。
还有一张大王(Apicjoker)的文章比较特殊,因为也有着一些争议所以还是建议去AO3观看,我本人最喜欢神奈川警事这篇文,其实她也还有挺多文章都很符合原著风格,不过的确有点重重的口味,口碑两级分化不同。我也列出来供你们去选择性观看。(她的文基本都是脑洞大的非原著向)
1. 难言之欲(都市精英狗血杰克苏)
2. 给阿仙的生日礼物(仙冥王,流天使)
3. 给7号先生(清水短片)
4. 他她(性转流,从纯情初恋开始, 接受不了性转可避雷)
5. 覆辙(流在仙身上找初恋影子,最终发现原来只是单纯的爱着仙)
6. Attraction(ABO先有孩子再相爱)
7. Absolve(中篇,流暗恋仙)
8. 仙流XP系列(流双性 有3P情节两仙一流 仙穿越 流生子 二胎)
9. 流川小朋友的生日礼物(性转仙 流雇佣兵 仙女医生)
10. 如初(流有反攻,各自有两个孩子)
11.牢狱之灾(仙黑帮太子爷尚未蹲监狱,流预警)
12.高中恋爱系列(原著向)
13. 认输(花藤较多,仙流在前两章,只看仙流可停在前两章)
14. 执迷不悟(这篇仙也是开了个甜品店,流打工认识他)
15. 将至(科幻 精英仙 半机械流)
PS:神奈川警事和药这两篇在下面的非原著向推荐里。
-非原著向推荐:(仙流为其它职业的好文)
1. 墨色河畔-略影之森:本来只追原著向,但是有些非原著的文真是好看,这篇紧张刺激幽默,从头笑到尾,而且伴随着很激情刺激的各种情节,跌宕起伏又贴近原著不跑偏,根本停不下来,原著剧情巧妙的安排在里面,黑客设定特别值得一看,番外篇最后的世纪婚礼太棒了,简直就是原著回忆杀。还有一整篇番外都是三井和藤真,藤真在这里写的实在太好了。
2. 一季相逢:仙道设定得这么惨都能扳回天才逆袭,和流川妈妈谈判是亮点,台词非常搞笑。里面的三藤组合CP也很亮眼,设定还在中国,太接地气了,仙道三井两兄弟吃着大排档喝啤酒好带感,有点小低俗,轻松一笑未尝不可,仙流+三藤都是HE。
3. 大逃杀:这篇太刺激了,全员领盒饭很紧张,里面还有很现实的情节,但是仙流的爱还是如此强大,残酷的赛制让你只能亲手杀光身边的人,而仙流决意无论如何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逃出去,真希望他们能活到最后。Tan大真厉害,那时候可还没有鱿鱼游戏就写出这种作品了,不过他也确实是改编于一部日本老电影,能改编成这样也够厉害了的。
4. 霜叶红于二月花:这篇我真的服了,那样的动荡年代的事一九四几年的最著名的两党斗争都能为仙流而写,给作者先拜一个。整篇很自然,全程仙流连拥抱亲吻都没有,然而那样的一见钟情一见倾心,只为你而等待着,内心互动写得很有仙流感。里面的南烈写得很亮眼,南烈小说里出彩的很多,不像在DP漫画里被黑的挺惨,南藤的一对敌对虐恋让我也很惊艳。这里还有洋平和晴子一对恋爱,因为樱木死在了战场所以洋平才有了这个机会,洋晴的这段感情我觉得也写得极好,非常相配。几对乱世中的恋爱有BE有HE都很让人感动印象深刻。。
5. 春之祭:这篇是悲剧结局,但我并不觉得太悲,虽然看完还是有点难受,不过算是合理。不喜欢娶晴子的设定,太不像流川了。(自从DP仙道救了晴子车祸,我就恨死她了,本来原著还不讨厌她,哎! 一点见不得仙儿受委屈)!!!最后仙流总算是在一起了,却也是先后离世了。整篇文很好看,贵族设定很新颖,果然只有仙仙能帮助流川的事业。PS:樱木终于牛了一把在这里把流川给绿了!
6. 废柴三叶-契合:能接受黄黄有点小低俗的话可以试试看一下,ABO这篇写得真是很搞笑很长。一开始看得很蒙,慢慢才捋清楚,靓点是激H很多,各种各样的挺过瘾的,仙道虽是霸总气质,但流川也决不弱,我反正坚持都看完了,有人说接受不了ABO的设定,我觉得呢挑战一下自己的品味也可哈哈!番外篇的H更是挑战大尺度。。三叶太太还有可多的文了,写得都是不错的,佩服她脑洞真的好大又高产,但我就是喜欢她的1V1 He...
7.红茶-天使呦 其实很危险:这篇太幽默了,两个人简直太好玩了绝配,一个小天使,一个地狱魔王,真的脑洞蛮大的,可是整篇下来轻松极了,好文推荐。
8. 阿蝶-桃花灿烂:我觉得也很好看,著名的“于无声处”写得稍微墨迹关系也太乱,虽然不错,但是更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桃花灿烂,这个名字很难想象竟然是卧底类的题材,仙流感挺强的,这个也不是特别长。
9. 冰封A座-湘南怪杰史:好玩搞笑全员混校题材不错,但是内容过长后面有点啰嗦。冰封太太到了写寒木有冬春和龙卷风时能感觉出文笔明显修炼得更加厉害了,一直默默努力提升的人值得尊敬!属于慢工出细活型作者,希望能多出佳作。
10.暗战:这篇也比较好看,一开始有点色情,不过仙仙也是为了任务!流川这里非常酷,也很聪明能干懂得隐忍,表面风流内里什么也不会,不过仙仙来到了身边自会教他的,前面很多卧底情节,也有很多枪战,后面两人经历生死非常相爱,结局虽不算特别完美但终归是HE也是很让人满意。
11. apicjoker(一张大王)-神奈川警事: 这是大王难得正经偏叙事向的一篇文,讲述的是神奈川一众警察和法医们侦破连续杀人案的故事,中间穿插着警察流川和法医仙道相遇,暧昧到相恋的感情线。喜欢悬疑侦查剧情的读者非常推荐。可以看出大王相当用心的设置连环杀人案情,边读可以随着一众角色去推理谁是最后的真凶。车并不多,直到番外才有肉。类似角色设置的大王作品还有《牢狱之灾》(犯人仙道x警察流川),当然牢狱之灾更偏搞笑和豪车,我本人更喜欢剧情很强的这种类型。
12. apicjoker(一张大王)-药:此文还有个名字叫《奶狗彰x年上流》,但是本人觉得仙道刚出场相当长一段时间并不奶狗甚至有点渣,流川也有过未婚妻(喜欢双洁的读者建议避雷),容易晕车的也请谨慎阅读。本文讲述的是年近三十却家道中落的流川去酒吧买醉时搭讪女生却遇到疑似仙人跳,醉倒路边还莫名被酒吧的年轻键盘手仙道给上了。流川反而上了瘾,反复回去找仙道H, 后来仙道身无分文被房东赶走,流川就顺势把他收留在家里,理所当然开始同居。然而两人都认为这并非爱情只是肉体关系,流川甚至把这种关系当作是自己的药,尽管仙道仍旧不改风流本性,但是流川唯有把仙道留在自己身边才能有活着的感觉。高潮的部分是仙道得到出国留学的机会,离开的前一晚流川终于发现自己的真心,然而隐忍到极致的流川只剩下一种方法把仙道留下…这里就不剧透了,但是私以为那个夜晚的结局是最好的。同时也从仙道的角度描述了他对流川的感情,我觉得到这里结局是相当圆满的。可大王还是心软了,最后又用了相当的篇幅给了他们一个he。一起去了美国之后,经历了感情的磕磕碰碰,仙道最终成长为实至名归的“奶狗彰”。其实这篇是很经典的大王风格的仙流文,喜欢双方感情经历跌宕起伏直到最后互通心意的都相当推荐这一篇,类似的还有像《覆辙》,《执迷不悟》都有这样感情上相互拉扯,误会争执,最后一起成长心意相通。说真的我本人并不是特别喜欢拉扯式剧情,但可能有不少人喜欢吧!
13. Forever-AL-Chaque Moment (每时每刻):因为是以甜品为主题的甜文,没法安排什么虐,我实在舍不得让他们不幸福。基本上我的文里面都是甜蜜和追逐上进的情节,还有很美的风景,如果你看了什么很难过很难恢复的文欢迎来我这里治愈,因为据说它已经治愈了一些人,特别希望看完我的文后可以温暖鼓励到每一个人,也会更加爱仙流一些,那我就觉得写的很值得了。我一共只想写三篇仙流文,还有一篇古装和一篇原著向。原著向那篇我会写日本美国加拿大的美景,毕竟流川必须要去打NBA嘛!也会写大量关于钓鱼的细节,但由于必须大量调研NBA赛事等细节,还需要去实地旅行,我也不知道下一篇还能等多久才能出来。
附上此文链接: 【SD仙流】Chaque Moment(每时每刻) -Chapter 1 起因时刻-Forever-A-L (lofter.com)
正文18章和三篇番外都有完整版的文档,也可以直接私我要。
其实还有很多非原著向好文,但我记不住名字了,等想起来再补吧!
-以下这些有些刺激的文章是各种类型作者写的古早仙流H短篇文,我也都列了出来,但为了您的身心健康不建议一口气观看,最好每次看一两篇就好(注:此区域为18r)。
仙流H接龙,七宗罪,乐而不淫,亲爱的买张床垫吧。
仙流山奇遇记,后巷激情,弱点N18,心之所系。
意气之争,我 他,某只大章鱼的幸福时刻。
私密的双人舞, 拥有,筹码(慎入)。
Blue Moon, Jealous Dog。
-下面这个区域是我在2023年灌篮高手上映前后总结的比较新的文章。(混合原著向和非原著向)感谢仙流永恒之家的家人@核桃妈 @芝缇芝缇 帮忙共同评论。
1. 冰封A座-龙卷风:这篇原著向已经更了好几年,在大电影放映期间终于迎来了大结局。故事全篇采用插叙的手法,以湘北在广岛参加比赛的那个夏天开头,惊艳的描绘了秋之国体的全员互动,再到仙道毕业前的纠结,非常贴合原著,对于比赛的描绘尽善尽美。在这期间仙道和流川的感情层层递进,有张有驰。流川以一贯的直球率先向仙道迈出了第一步,所幸的是仙道响应了这份情感,并用一生去追逐。仙道在成年后,成为了一个追逐研究龙卷风的科学家,流川也一直按着内心的执着在美国继续自己的篮球事业,但是因为家族的原因,为了守护仙道,流川单方面决绝结束了这段感情。尽管如此,两人对彼此的真心从未改变。等到流川退役,仙道放弃了国内的稳定前途,飞去美国,追逐属于他的“龙卷风”,故事的最后,经过家人的点拨,流川勇敢的面对了内心,于是“湘南海岸的潮水,千里迢迢,终于奔回他的港湾”。整篇故事娓娓道来,文笔优美流畅,它不仅写出了一个貌似真实的爱情故事,也让两位主角告诉人们不要沉湎过去,向前迈出的每一步才是最重要的。冰封太太如此坚持写作仙流多年,是一位很值得喜爱的作者。
2. 桐尧-湘南忘潮:原著向。流川NBA退役选手,仙道是自由撰稿人。整篇是一段被封存20年的青春记忆,一段隐藏于游记背后不可言说的深情。仙道把那一年惊世骇俗的恋心小心翼翼地掩藏在每一个相处的细节中:一份亲手制作的荞麦面;一句永远被当成了随口的玩笑的“当然啦”;不想被遗忘留有私心的镰仓雕刻留下的Akira……与仙道对自己了然于心的情感不同,那一年的流川懵懵懂懂:湘南海岸恣意飞驰的机车上无处安放的手;离别在即充满酸涩的糟乱心绪;哪怕只有一夜时间也要奔赴上万公里只想见上那个人一面的迫切心情……这篇偏文艺风格很好哭,整个心情都是潮潮的,如同湘南海岸带着潮气的海风一直萦绕心间,久久不散。又似杯中无色的液体,原以为是水,慢慢呷入口中,才发现是后劲儿很足的烈酒。沉下心来,会发现其中那么多往事,那么多相处中的细节,如同潮水退去后,在岩石低洼处积存留下的海水,一直都在。会让人想起初恋。流川是勇敢的,在20年后毅然决然返回湘南,寻觅当年的那个人。桐尧太太说原本想以be结尾,在粉丝们的再三恳求下,实在不忍心虐杀这一对有情人。于是最终还是给了他们he。愿仙流之间的真情永不止于唇齿,掩于岁月,匿于年华,散于人海。整篇看起来稍有压抑气压比较低,但这也正是它的风格和魅力。
3. 小锦鲤-Rainy Blue:非原著向。这篇的设定是仙道比流川大十岁。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松山泷。泷与流川是队友,一直默默喜欢着流川,直到车祸去世。流川对泷只是朋友间的深情厚谊,却被众人误解为是彼此的恋人。仙道有个控制狂的亲生父亲,曾经殴打囚禁过仙道生母,导致生母极度厌恶和父亲长着同样眼眸的仙道。父亲自杀,母亲不爱,在极度缺爱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仙道独立而强大,但骨血里也有着因为不安全感而带来的掌控欲。而流川在小的时候就曾在父亲的带领下见过仙道打球,后来父亲意外去世,小小的流川悲痛欲绝时得到过陌生“大哥哥”仙道的安慰,告诉他“忍一忍,痛苦就会过去。”从此心中刻下了这个人。但仙道并不知情,两个相互爱恋着的人因种种误会险些错过。《Rainy Blue》里仙道的生母虽因其生父的行为受到过伤害,对小仙道有种带着厌恶的冷漠,小仙道渴望母亲的关爱,却一直只能远远看着母亲和继父对弟弟的无限宠爱,让人心疼不已。总觉得这是个关于“爱与救赎”的故事。仙与流是解开心头死结的关键一环,是在深渊边缘向对方伸出的手臂,是彼此生命中至暗时刻里的那束光亮。一切都会过去,就像漫漫长夜总有天明。
4. 小锦鲤-猜心:原著向。小甜饼一枚。这一篇的仙流比较有意思,尤其是仙道桑。流川有特异功能——读心术,能够听到别人的心声。仙道长着一张花心渣男脸,但满脑子黄色废料,靠内心口嗨占净小流便宜,但实则是一位温柔纯情男高中生,一到关键时刻就口不应心。直到在湘北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家伙们不断地拱火和对泽北与流川对话的误解的压力之下,终于向流川表明心迹。《猜心》视角独特,这个不一样的仙道彰,内心活动非常丰富且搞笑,读来也不违和,感觉即便外表一本正经也不影响天马行空的思维。阅读起来轻松搞笑,尤其适合刚读完be类仙流文的小伙伴们缓冲情绪。作者另一篇叫做我的攻略对象有点不太对劲其实也有些相似的风格,这两篇都很好看。
5. jolene-爸爸去哪儿: 非常诙谐可爱的一篇文章。故事有私设,仙道是霸总,流川已经成为NBA炙手可热的日本球员,两人有一个可爱的4岁儿子杉酱(文中设定了一个人造子宫孕育宝宝的技术广泛应用且结婚不再纠结性别的成熟社会, 脑洞虽然大但人造子宫也算是热门话题)。藤真作为火爆全国的综艺导演,策划了《爸爸去哪儿》这档火爆的节目,文章就像综艺的镜头一般,带领着我们把节目前期的准备,仙流与可爱儿子的互动完美的描绘了出来。全片文章让读者不仅羡慕仙流二人的爱情,还会经常因为可爱的杉酱而露出姨母笑。整个综艺随着流川最后的出镜而进入高潮,作者在文中巧妙的穿插论坛体,使得读者的代入感更强,彷佛不是在看文章,而是真实的在看这个节目。非常温馨值得观看。
这个区域以后还会继续挑选好的新文不断更新。
-古装仙流推荐:
1.纵横天下:这篇肯定是古装仙流最经典小说,IVIA大人文笔太好,情节写得绝对堪比金庸武侠小说,绝不逊色。仙流在里面帅得逆天,SD众人全部出彩,每个人出场都非常亮眼,招数各有千秋,包括一些SD里面没有的新人物都诠释得有血有肉各有特点,无一人多余。情节跌宕起伏,紧张刺激,前后全部对应,画面感超强,让人觉得不拍成电视剧很是可惜。唯一不喜欢的就是湘北全员腹黑,三井和樱木都喜欢流川,真受不了,晴子彩子都变成腹黑心机婊,还有安西也不开明,原著人设集体崩塌,还真不如其他人物出彩,两人在外面的江湖死里逃生多次都过来了,竟然毁在湘北众人手里,我去,真是坑死自己的都是内部人这句话一点没错。湘北不应该最挺仙流的嘛?流川自己断臂与湘北众人恩断义绝看得人印象深刻至极,每每想到那个画面都惊心动魄。明明知道是悲剧结局,就算你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用,第一次看结局时绝对能哭瞎你,多看几遍还是哭得更瞎,只有从头到尾一路看下来清楚所有的艰辛经历才能更加感受到那种结局极致的痛,第一次结局我看到凌晨一宿没睡,哭到早上眼睛肿了外加好几天缓不过来。不管怎么样,仙流在里面帅得实在让人欲罢不能啊!这篇还是不得不看。看完纵横必须重新看夏日流光这种超级甜文缓缓,就当前世没能相守,今生特别甜,这样整个人就治愈了!(这篇虽是大Be文又有别人喜欢流,但仙流的感情本身不存在任何问题,感情上绝对是双强1V1。武侠迷必看,虐死也得看,不然会后悔)….
2.摘星情话: 很知名的古装,情节武打吸引人,整体流畅,月光大人好文笔,不过不喜欢的是仙道穷追猛打的设定,用得着搞得和段誉一样那么追嘛? 不过整体还是很好看,喜欢他俩下跪对天对地许下诺言:我们要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后来切换到现代的前世今生也很好看,干嘛不更完啊!还很期待现代的后续的。PS:南烈的戏有点多。
3.雁南飞:感情不激烈,其实就没什么感情戏,都是内心戏,却是非常好看的权谋仙流古装,推荐,仙道智谋太亮眼,仙道一直占上风,好在最后作者补足了小流的暴雨中逆袭的感情戏-强吻加…. 我觉得暴雨这晚小流应该是攻。
4.玉无双:文是好文,宫斗激烈,情节一直很吸引人,不过为啥把流川写的那么坏,所有人都是流川害死的,绝对的宫斗冠军啊!这里面流川给仙道生了儿子的(这个是真的生子文),仙道这个皇帝在里面感觉没什么存在感。原著里小流虽然酷酷的又毒舌,但心地是绝对善良的,要不我们机智的仙道怎么能这么爱他?就因为他过分单纯透明啊!这篇更倾向于南藤,又是一篇南烈很出彩的文,仙流成配角。
5.艾菲儿-无常:我觉得还行,还算好看,但不算经典。以流川姐姐独特视角的一篇古装文,一提到艾大就觉得是BE,一开始以为是BE吓得我不敢看,好在最后是HE,请放心观看。
6.Chystal-红尘无意月玲珑: 这部绝对好看,仙流的感情都写到位了,武打剧情都设定合理,结局很好,C大的文特别有仙流感,轻松幽默,百看不厌。
7. 颜若曦-夜阑珊:说真的文笔真的写的好,剧情刺激紧张吸引人,但不知道大人为啥让所有男人都喜欢小流,仙道身边一堆情敌还兼好友们,心真大啊!就写仙流唯一不好嘛?知道您一定是流命,不过这么多人喜欢流川,他不一定稀罕的,再说灌高众人各有各魅力,何必呢!真心希望所有原著里的少年们都能拥有自己的幸福啊! (这篇虽然喜欢流的人有点多,但没有出轨等问题,仙流的感情也是唯一的,剧情也没有问题所以才放上)。
8. 芥之川-九夜灯:兰陵王和西夏王的设定很新颖,仙流好的挺快的,情节也好看,很长很长。只是不喜欢三井喜欢流川的设定。文笔确实厉害,大人文化颇深啊!最后的结局很满意,世上再无兰陵王和西夏王。。武侠迷表示没看够。
9. 奈何天:知名仙流古装文,京味十足,戏班两位花旦藤真健司和流出枫(他俩反串确实应该很漂亮),这部就是仙流+花藤,仙道和花形两位富贵少爷同时爱上了戏班的两位台柱,可惜又是南烈这家伙从中作梗破坏着仙流在一起,谁让阿南是戏班老板呢!这篇写得很有味道,有文化底蕴,值得观看(虽然好看,但还是有点虐的, 而且我放在这里是因为确实有特点,其实最后也是万年大坑),因为有名气所以不多说了。
10. 九张机:有的人说这篇三叶草写得一般,可我觉得这篇写得很符合原著性格,仙流原本的个性都表现出来了,而且打斗激烈,剧情延续下去合理,仙仙开篇直接开挂,就是这么强大,还以为是纯走运,后面反转才知道基因的强大啊!可怜小流从小就拼命只专注练剑,虽是湘门剑术第一,可是仙仙稍微一练就能和他势均力敌,两人后期还创建了共同的流星剑法,特别美丽。这里面还是有两位固定情敌泽北和南烈,尤其泽北拆散他们用了手段,不过他俩还算善良,没怎么破坏反而都成全了他们,南烈直接死掉了,而泽北最终成为了他们的好友。里面我最喜欢田岗师傅,老顽童一样特别可爱,我认为这部里的田岗就是我心目中最好的样子。第一次看到结局的时候真怕是BE啊!不过最后的最后还是HE,很幸福很完整的结尾。
11. 风云际会:这篇开场真心好看,一上来仙仙为了救被判满门抄斩的全家直接跳出来劫法场,流川第一次下山出江湖就赶上了如此刺激的场面(他在这里的坐骑竟然是一只豹子),并臭屁得出手相助,还好出手了,否则估计仙仙再厉害面对千军万马也很难逃出奸臣高头的魔爪。不知道是不是看见仙激动了,枫刚出场口才可溜了,估计又是一见钟情了。仙流很快在一起了,不过阿牧是皇帝,还喜欢流川(这个设定我总是觉得没什么意义,而且他也没搞破坏没插足的,只能说是流命写手的通病设定)。整体武侠效果不错,宫廷权谋写得也比较多,但是结尾看得感觉像完了也像没完,当完结来观看也是可以的,反正整体过程还比较精彩。
12. 请君把盏桂花酿:对于我这种没事就有点酒瘾并且自家还经常会酿些小酒的人来说还是很喜欢看酿酒类的文章的,这篇打斗没什么,只是真的挺喜欢里面对于在酒铺里面酿酒的各种细节的描述。(俗语说“酒香不怕巷子深” ,很快,这个小小酒栈便因其酒口感醇厚,气味怡人,色泽明亮,回味悠长而闻名遐迩,吸引了远远近近的人前来沽取品评。)喜欢此类题材的可以看看,开酒铺的仙儿也是优雅帅气极了。
13. 香满楼:彩子为酒楼女老板,大姐头果然在哪儿都有魅力,就像龙门客栈的金镶玉。这里是仙流+牧藤。(说起湘北的"香满楼”, 整个神奈川稍有名堂的食客无人不晓得它的名气, 它的菜肴之鲜美, 品种之丰富, 据说是宫里的御厨也做不出来的。凡到过湘北来的人都要一饱它的口福,只是这里的价钱也是出了名的贵, 于是"香满楼"渐渐成了那些达官贵人们摆阔气的场所。)前面写得很好,不喜欢仙道娶弥生,最后结局也算还行吧!
14. 浮生缘聚:谈笑这篇古装文写得真的很短,但写得仙流感很强烈,以彩子宫城夫妇为主要背景设定说出了仙流唯一的特性,里面都是成年人了,彩子宫城有两个孩子,隐居山林,仙流也是经历过战斗和沧桑的成年男人了。印象很深刻,非常值得一看,从头到尾文笔流畅。谈大我本人是真的很喜欢,她总能抓住仙流那种唯一感来描述,什么也不用说,大家只觉得这两人就应该在一起成为唯一的传说。
15. 剑. 鞘:就算还行吧!流川是剑,仙道是鞘,剑鞘这两个词于天海,光影都挺适合形容仙流的,总是有那种共同体的感觉,谁也离不开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故事虽然算不上多精彩,但是我很喜欢这个名字。还有藤真这里写得非常不错,很出彩。
16. 风和闻马嘶:仙奇岛的文呢最主要的就是节奏缓慢和纯净,画面感写得很强,剧情强,有那种塞外风沙的感觉,没有任何激烈的碰撞或身体的接触,从无H,几乎连亲吻都没有,可就是能代入进来写得特别有仙流感,最终在没在一起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这是怎么做到的呢?当初看如果明天来临和春天的十三个瞬间那几篇也是同样有这种感觉,属于唯美纯洁派作者。
17. 梅子黄时江南雨:非常短的短篇贺文,江南首富仙道家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以仙道妹妹回忆的小短篇,当初家里极力反对,只有这个妹妹支持仙流在一起,还帮助仙道把小枫救走了,从此两人在外一直过着浪迹天涯的生活,而后隔了很多年回来探望已为人妇的妹妹,虽然太短,但是写得很不错,很有江南风光的感觉。
18. 芷萧-幽星雨落:仙流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后来分开了,成年后彼此再见面还是本能的靠近,前面虐后面甜,是古装HE,最感人的地方是仙道濒临死亡的时刻枫流出的一种叫做情人眼泪的解药,这个还是有点小悬念的,我就不剧透了。
19. 芷萧-冰枫萧瑟:我好喜欢这个结尾,“枫,从今后我们远离人世间的一切是非,浪迹天涯,相守到老可好?”仙道一手搂在流川的腰间。“……”流川无声地握紧仙道的手,诉说着自己的坚定。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宇宙仅有彼此总是适合仙流的,最喜欢他俩这样的结局。
20. 江湖少年游:前面很好看,田岗救了10岁的小枫,小仙道一直陪伴着他,本来以为可以一同拜入天岗门下,但是可惜因为身世问题留在了安西身边,入了湘北门,从此仙流分开。成年后第一次相遇,仙道一现身小流心脏就立刻狂跳,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小流的审美观从来没变过,就一个仙儿!后来在一起还挺顺利的,两边师傅都不同意分别把他俩逐出师门,然后就一起去闯荡江湖,还闯进皇宫,然后皇帝还想得到枫枫,一通破坏还让发毒誓,哎呦!后面剧情真的是哎!一言难尽。。。收尾仓促了,总之是HE还算不错。
21. 寻宋记:这篇是我本人很喜欢的一篇短篇古装文,仙道是现代的一名警察,为了抓在逃的盗贼樱木花道而双双打架坠入河里穿越到了宋朝,遇到了刚好是宋朝的皇帝流川枫,他当时地位还不稳,风起云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信任仙道,之后仙道和樱木一文一武共同帮助皇帝流川稳固了地位,立下了汉马功劳。流川皇帝这里有很多妃子,不过当然还是不怎么搭理的,和仙道虽然没明着在一起,但是两人那种暧昧感特别明显写得非常好,好可惜最后仙道和樱木又都穿回了现代,流川内心倍感遗憾和不舍,但皇帝嘛肯定要以大局为重的。不过别难过哦,因为仙仙回到现代警局后才发现上面突然外派了一位超冷酷的新上司到任,原来竟然是……哈哈!是谁你们猜到了吧?故事写得很是精彩,整篇轻松幽默,结局满意,推荐!
--下面是几篇古装BE了,我个人勉强可以接受非原著向和古装有一些结局是BE,前提是故事背景身份得合理,而且如果身份尊贵更容易变成BE,仙流本来在人群中就太出众,很容易各方惹人妒嫉,封建年代大概太不容易了身不由己啊!大不了把古装仙流当成前世来看,然后再看些现代甜文就能治愈。原著向我只能接受HE,中间虐点都没关系,但坚决不接受BE,这是对原著SD和DP的信仰!!!
暗夜枫红:虽是BE,不过我印象比较深刻。流川被阿牧关在枫树遍布的暗处,没有任何颜色,总是在黑夜里孤独的生活,因为牧想得到流(牧爱流还是有点扯),忽然仙道从外面的世界莫名闯入进来,慢慢温暖了流川的心,他们在暗夜相爱了,仙道发誓想把流川带到外面的明亮世界,但牧不可能放过他们,流川也一直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惜他根本没法出去。仙道最终也没能把枫接出去,自己先回去了原来的明亮世界,而后看了彩子的回忆球(彩子好像是个神算子)才知道流川死前经历了什么,他无论多么痛苦始终坚信着仙道会回来接他,真执着真痴情啊!死也不从阿牧。。。最后枫死后的血染遍了那个黑暗的世界,永久消失了,仙道则是永远守着那个出口永久独自伤悲陪着那些枫树林。是比较虐的古装文,看完好难受,要做好心理准备去看。
长宫叹:仙道是皇帝,一开始把枫扣在宫中,由于独宠枫,导致众妃一起联手破害枫,彩子和晴子也是从湘北国送来陵南国的妃子,彩子与流川意外结缘暗中相助仙流,防止被皇后一众迫害。枫后来出宫住了,皇帝仙风雨无阻每天去探望,直到病情严重,临死前被皇后囚禁无法出宫见枫,枫枫也因为没等到仙仙郁郁而终,被埋在了一大片枫树下。由于仙是帝王必须进帝王墓,所以无法和枫合葬,临终前特意偷偷吩咐彩子和樱木帮助他死后一定要去墓地把他的心脏挖出来,然后埋在枫树下和枫枫永远葬在一起,身体留在了帝王墓,心却跟着枫走出去了。这篇是我看过的古早文里仅次于纵横天下的结尾杀伤力很大的文。是老庄墨韩的文,看之前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枫染霜华:这篇文写得也比较美,这好像也十壹枫大唯一一部古装BE,因为他的现代文基本都是HE。 流川教主和仙道少爷的故事,最令我深刻的估计是三井和仙道的友情十足,还有好喜欢这里的三藤CP,好配啊真的,是唯一一个超越花藤CP的亮点。痴情的枫枫好可怜,最终没能熬过寒体入侵死去了,仙道来晚了。这里仙流+三藤是两对苦命鸳鸯啊!双双悲剧了。也算是整体比较不错的古文。哎!总结完这些悲文我自己心里又难受一遍。
这里说明一下:现在没有完全更完的文无论过程多精彩我都会等到完全更完才会加进去评论。我只是仙流粉不是任何作者粉,写这些推荐是因为我对所有的原创都是一种尊敬,因为她们的文字让我感受到了对仙流的爱,只要是真心爱着仙流的产出无论是谁我都会支持,所以我的评论偏向中立,不吹捧也不拉踩任何人,尽量不偏不倚。这些评论只是我自己的感受,并不能代表所有人的,众口难调,请按自己的喜好去挑选。欢迎所有正常言论的善意补充和提醒,因为我也会出现记忆混乱,可能也会写错。磕CP只为开心,只为爱发电,敬请谅解。
-以下是被坑古早作品,呼叫下作者们,写的这么好为什么不写完?读者好难受,不过何时更新都不晚,井上大神时隔这么多年都拍电影版啦!
1.SD江湖: 分四部,情节好看,人物绝对符合原著,东邪仙道,西毒流川,南帝藤真和北丐帝王牧,很巧妙的设定,樱木,南烈,泽北等全部符合原著的描述。情节好看,可惜刚要发展到感情戏就不更了。哎!
2. 少年游:仙流一直结伴闯荡江湖,自然而然,情节好看,又是刚来感情戏就不更了。
3. 前世:这篇设定新奇,流是哪吒仙是杨戬,这种故事也可以改编成仙流我只能说脑洞真厉害,不过整体剧情都很好看,还是快发展到感情戏又停更了。
4. 飞廉-太极,缘君计: 都好看没更完,尤其是缘君计我特别喜欢,从头到尾一直都特好看就是最后断了。哎!都是怨念……
总体来说我说的这些都是看过之后印象比较深刻的文,印象深刻就是写得肯定不错,还有像夏日流光这种文都是百看不厌的,隔段时间就拿出来温习一下温暖一下自己,好的新文也会继续追,还有什么欢迎一起补充。
最后再说一下SD和DP,我们的入坑神作,强烈建议新人们看这些小说之前请务必仔细阅读过SD漫画以及DP漫画,全集,而且要多看几次,人物关系全部看明白透彻,再去看这些小说你会更加深爱上这两只的。
如果爱 请深爱!!!
再次 感谢大家的耐心观看!么么哒!
铁血《破云》:缅甸战神到底有多能打?
我认为用文字来表现打戏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但淮上老师不愧是大神级的写手,她写打戏向来都是行云流水、生动形象,具有电影一样的张力:飒利的拳风、艳丽的鲜血、灼热的爆炸……这些伴随着狂飙的肾上腺素一起,构成了铁与血的美感。
而这种暴力美学在吴雩的身上则体现得尤为明显。
作为王牌卧底、拥有“画师”这个传奇代号的吴雩同志简直是破云系列中的战力天花板,似乎只要他在,就没有干不掉的敌人、揍不翻的毒贩。关于他身手的梗似乎多得数不完:“金杰见了都得叫哥”、“自走人形跳楼机”、“津海玉面小阎罗”、“缅甸战神”、“八楼起步十六封顶”、“从十六楼跳下来差点把鲨鱼剁成剁椒鱼头”……
但很多时候我们对于吴雩的“强”都...
我认为用文字来表现打戏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但淮上老师不愧是大神级的写手,她写打戏向来都是行云流水、生动形象,具有电影一样的张力:飒利的拳风、艳丽的鲜血、灼热的爆炸……这些伴随着狂飙的肾上腺素一起,构成了铁与血的美感。
而这种暴力美学在吴雩的身上则体现得尤为明显。
作为王牌卧底、拥有“画师”这个传奇代号的吴雩同志简直是破云系列中的战力天花板,似乎只要他在,就没有干不掉的敌人、揍不翻的毒贩。关于他身手的梗似乎多得数不完:“金杰见了都得叫哥”、“自走人形跳楼机”、“津海玉面小阎罗”、“缅甸战神”、“八楼起步十六封顶”、“从十六楼跳下来差点把鲨鱼剁成剁椒鱼头”……
但很多时候我们对于吴雩的“强”都是浅尝辄止的印象,我们很少考虑到吴雩的战斗模式是什么,他为什么那么强。似乎大家也不是太关心这些,因为他毕竟只是一个小说人物,看过后一笑了之就可以了。
但淮上老师在处理打斗方面的精细程度是远超我的想象的。
我作为一个伪军迷和伪MMA(综合格斗)爱好者,在四刷《破云》和《吞海》以后,决定好好地做一个有关吴雩的武力值的科普分析。
在这篇文章中,我将采用对比分析的方式,将吴雩和其他角色的身体条件、个人经历、格斗方式进行对比,让大家对吴雩的身手有一个更加全面的认识。
注:
1.偶尔会参照隔壁《不死者》的数据,但不影响分析逻辑和阅读。
2.由于我真的挺菜的而且逻辑性不是太强,所以可能会有比较多的BUG,欢迎纠错和讨论。
3.全文5000+,请耐心阅读
一、客观身体素质
曾经有姐妹调侃说,淮家攻普遍190,受普遍180。是的,淮上似乎很喜欢这种略带体型差的压制感,这种略微带着强制的亲昵似乎总是让人心驰神往(雾),至少我在看文的时候眼泪也经常从嘴角流出来(???)。
但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体型对于战斗力的影响。
要知道在格斗场上,在选手们的格斗技巧等影响因素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对战斗结果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因素是体重。这就是为什么所有格斗类比赛都需要用体重来划分公斤级。因为在体脂率相似的情况下,决定体重的就是身高和肌肉层的厚度。这两项数据在现实的格斗中对于战斗结果是具有重大影响的。
时至今日我们都还有一个名为“重量级”的词来形容至关重要,可见体重在格斗术中的地位。
这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高壮的人的力量总是比矮瘦的人力气要大。
按照这个逻辑我们来分析一下《破云》里面比较典型的体型。
首先是攻组。
在这里我借用了《不死者》里面周戎的数据作为参考:戎哥身高1.89米,体重83公斤,体脂率9%。
光看数据的话似乎很多人会觉得戎哥真胖,但姐妹们看看这个变态的体脂率啊!!!
正常男性的体脂率一般是15%-18%,9%的体脂率只有一些从事特殊行业(比如运动员)的男性才能拥有。因为肌肉的密度是脂肪的三倍,何况这种顶尖高手的肌肉强度本身就很大。所以就出现了这种体脂率极低而体重数值很大的情况。
(顺便说一句正常女性的体脂率在20%~25%)
这也就是为什么司小南公主抱戎哥只能撑二十米,吴雩公主抱他家领导险些酿成悲剧。这倒不是因为这两位暴力甜心很弱,只是单纯地因为他们老攻太重了……
淮上攻的身材大同小异(严峫187,步重华190……等等阿花你居然比山牙子高?!),如果考虑到刑警和特种兵的职业特点,那么严峫、步重华可能比周戎的武力值还要低一点,毕竟军警的训练方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体系。但总体上,淮上攻基本上属于那种肌肉层较厚、骨架大的“精悍型肌肉猛男”。他们可能不一定和健美运动员一样肌肉虬结,但绝对是健壮的、带有雄性压迫力的那种身材。
这种低体脂率、肌肉层厚重、身高体重数值较大的身材在格斗中是具有极大优势的:他们耐力更好、在身高上的压制更大、攻击时的公斤级也更强,取得胜利的概率也更大。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以吴雩同志为代表的第二种体型。
在前面我们说过淮上的受身高平均180,而我在查了一些资料以后发现吴雩可能还不到180,他的身高区间大约在178到180之间。体重数据我查不到太多,但我们可以从一些侧面描写中看出一些端倪。
当你想起吴雩的时候,第一反应绝对不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而是一个俊秀单薄的劲瘦青年。相对于攻组,他的身材特点是:骨架纤细、肌肉层较薄,这两个数据带来的结果必定是他的体重绝对比前者要低,而且很有可能低很多。
用拳击里的专业术语来说,他是一个轻量级的选手。
在这种客观的身体条件下,吴雩是很不占便宜的。如果这是比赛的话,没有任何一个裁判会把吴雩和淮上攻们放在一起。
因为这本身就不公平。
出乎大家的意料,“缅甸战神”的先天条件其实并不好。
估计很多姐妹们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与我们所知道的事实并不符合。
——因为众所周知,步重华等人是打不过吴雩的。
二、吴雩格斗方式简析
尽管刚刚我说体重和体型对格斗的结果至关重要,但在现实生活中对手是不会因为体重和身高不在一个等级上就不打你。
我相信在吴雩在金三角走钢丝一样的十二年里什么形形色色的对手都见识过。且不说输赢,他能活着这件事本身就是很了不起的。
但问题是,吴雩似乎很擅长跨量级揍人。
那么,他揍人的自信(误)来自于哪里呢?
接下来我将根据原文一些片段节选,来告诉大家“缅甸战神”决胜的奥秘。
【吴雩向后微仰,凌厉拳风贴面刮过。越南人没想到他竟然能避开,咦了声顺势反身,啪地抓住吴雩手肘,将他整个人当空抡起!
……
越南人一个狠厉至极的过肩摔,将吴雩狠砸而下,背部落地,发出沉闷的撞响!
“……!”
霎时吴雩只觉五脏六腑全错了位,仿佛二十来根肋骨同时粉碎,一股血腥直冲喉头,同时身体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往上弹,正正对上了越南人自头顶而下的铁拳!
……
千钧一发之际,越南人拳风戛然一止,仿佛撞进了棉花墙,再无法前进分毫——只见吴雩就着仰卧的姿势,以一个极其诡异刁钻的手势左右绞住了越南人的胳膊,紧接着发力咔擦!
越南人满脑子一炸。
他那条胳膊反方向弯折到极限,肘骨生生脱臼了!
那简直太快了,别说是肉眼凡胎,即便拿两倍速倒带都未必能看清吴雩的动作。他贴地一滚起身,越南人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锁了颈,只听颈骨“嘣!”地一声;台下最近的观众只觉眼前发花,吴雩不知怎么的一扭膝,就干净利落将对手咣当绊倒在地,胳膊从后一勾越南人咽喉,眨眼间绞死!】
(以上出自吞海chapter 3)
这是吴雩在吞海里的首战,也是我们第一次知道这个其貌不扬(误)的空降警员其实是很能打的。
这电光石火间的战斗就可以给我们透露出很多的信息。
我们来回溯一下战斗:
越南人正面攻击——吴雩闪躲——越南人过肩摔——吴雩挡对方直拳,绞杀越南人肘关节,起身绊倒对方绞杀喉咙——KO。
这是一个很典型、教科书一般的地面技反杀,不仅干净利落而且大快人心。
经过刚刚的分析,我们知道吴雩的身体客观条件限制了他的力量,而根据前文我们又知道该炮灰越南佬是个彪形大汉,那么其实理论上吴雩倒地以后应该接不住那记直拳的。
但是他就是做到了,而且使对方感到“砸进了棉花里”。
除此以外,我们还会发现吴雩使用了两次绞技,一次是攻击肘关节,最后一次也是必杀技,攻击对象是喉咙。
如果在一场格斗中,出现了“地面技”、“绞技”、“小力搏大力”……你会想到什么?
答案是:巴西柔术。
那么巴西柔术到底是什么呢?
巴西柔术是一种专攻降伏,以擒技见长,综合格斗竞技与系统自卫于一身的武术。它以摔、拿为基础技能,循环、渐进式降伏为基本战术,“以柔克刚”、“以弱胜强”为指导性战略方针。柔术练习者擅长将对手拖向地面,然后在地面上获得控制的姿势。一旦形成控制姿势,柔术练习者可以使用关节技、绞技或击打技术等多种攻击手段,将对手制服。巴西柔术的技术强调有效利用杠杆的原理,使用者可以用很小的力气,将沉重的对手撬起,并产生巨大的力量。杠杆的运用,可以让小个子、体重轻、柔弱的选手,保护自己不受个子大、体重大,身强力壮者的侵害。
我们现在再回头看一眼吴雩的打斗,最后那绊倒—锁喉的制服方式正是巴西柔术的基本套路!
绞关节那那一招我实在是找不到具体的名称,因为我本身其实是个体渣,对于格斗都是纸上谈兵。但根据推测,我认为吴雩最后一招有很大可能是巴西柔术绞技里排名第一的高频招数——裸绞。
裸绞是巴西柔术中常用的、从对手背后实施绞杀的招数,实用性相当高,不少人以此招克敌制胜。
(大致使用起来是下面这个亚子的)
吴雩的身体本身就很适合练习巴西柔术,就像是著名计量单位方片J说过的:“他天生骨骼就和一般人长得不太一样,很多别人做不出来的动作他都可以做出来。”
巴西柔术中的“柔”其实取自日本柔术,原意为“灵活性”。在现实的格斗中,柔术家会使用技术而非蛮力让对手屈服或耗尽体力。吴雩的身材属于纤细修长的精瘦型,轻量级的体重反而给予了他极大的灵活性。俗话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在敏捷度上绝对是完全凌驾于重量级的对手的。加上他先天骨骼清奇,柔韧性极好,身体条件极度优越。所以在与巴西柔术结合以后,他的实力就远远不是表兄弟组可以比拟的了。
但很多情况下,面对小碎催的时候,吴雩往往是一击结束战斗。只有在面对实力颇为强劲的对手时,吴雩才会发挥出巴西柔术最精华、最强悍的一面。
我再举一个比较经典的例子:
【下一秒,吴雩发力勾脚,膝弯绕颈,凌空飞身十字固;玛银只觉眼前划过闪电,咚一声被他狠摁在地,手腕、手肘、肩膀关节咔!咔!咔!!三声亮响,反关节扭到极限,登时发出惨烈的尖叫!】
这一段吴雩孤身正面硬杠玛银真的是燃到极点,我个人认为这是吞海里面渲染得最好的一个打斗场景。
那个从红山刑房的红莲业火中逃离的青年一瞬间又回来了。尽管他此刻不再是孑然一身形影相吊,尽管他的身后已经有了一个念着他、牵挂着他的人,他渐渐地忘却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只想贪念着岁月静好,企图苟延残喘地了却一生。但在马里亚纳海沟露出狰狞的面目的时候,那个被无数苦难雕琢出的“画师”又一次醒了,就像是很多次面对山穷水尽时那样,再一次地“虽千万人吾往矣”。
那一刻我有些理解鲨鱼为什么心心念念了“画师”那么久,以至于把自己活生生地耗成了毒唯。我也理解了为什么玛银大小姐那么喜欢她的贴身保镖阿归,喜欢到心口留疤、十多年以后都念念不忘。
——因为吴雩拥有一个太过炽热而明艳的灵魂,他燃烧起来的时候,足以惊艳任何一双麻木的眼睛。
这一段里面的“飞身十字固”也是巴西柔术里面很经典的一种绞技。
十字固的基本体式大致为:主动方与被动方身体成十字形交叉,主动方的两条腿分别在被动方的颈部与胸部,使被动方的一只手臂穿过主动方的裆部,主动方用双手将被动方的手臂压在胸前,并用力挺跨,使被动方屈服。
这是一个针对肘关节的极强绞技,一旦成型几乎是无解的。
(我知道大家可能看不太懂所以放了一张飞身十字固的动图,请自动带入吴雩的英勇身姿)
(不过这个飞身十字固的成型方式略微有一点苛刻,原文中其实是有一些bug的,但我们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三、家暴的可能性
我们分析了“缅甸战神”能打的关键点:巴西柔术。
所以现在可以得出结论:吴雩属于精瘦型身材,骨骼较纤细,肌肉层薄。持续发力上略微有所欠缺,但爆发力强,柔韧度和敏捷性都是破云中的顶尖水平。在具体实战中,较为擅长使用巴西柔术中的杠杆原理以小博大弥补力量缺陷。而多年卧底生涯使他在格斗本能上反应极快,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花费最少的体力制服对手。
以上可以得出,吴雩果然是一个优秀的格斗者。
“缅甸战神”之名,名不虚传。
姐妹们把“画师就是坠叼的”打在公屏上!
那么A爆金三角的吴雩同志为什么在面对自家领导步阿花同志和表嫂江教授的时候就显得那么软萌可爱呢?
因为这是分析身手的所以咱先不讨论妯娌情深。
如果要是真的家暴,步阿花是打不过吴小雩的。
在战斗经验上,步支队显然没有吴雩那么游刃有余。高大的体型使他的敏捷度无法和吴雩媲美;虽然在力量上占据优势,但吴雩对巴西柔术神级掌握完全可以用奇怪(雾)的绊数把他怼到地上然后用锁技和绞技教他重新做人。
但问题是,吴雩没有这样做。
“画师”就像一只强健而优美的美洲豹,危险、霸气又冷漠,可是这只美洲豹在自家领导面前显得格外温顺,不仅不会攻击人而且还会把爪子收起来还黏黏糊糊地为了一块辣条撒泼打滚十八般武艺齐上阵(?)。
他当然不会家暴。
因为他爱步重华。
就这样简单。
因为爱,所以那些让人难受窒息的招数,我从来不会用在你身上。
因为爱,所以我那一身快要懈怠的武术只会拿来保护你。
因为爱,所以即使在不用柔术的时候会被镇压,也心甘情愿。
吴雩见过了太多的腥风血雨,所以格外贪恋那一方小小的安稳。
如同江停眼中的严峫总是带上十八层的家属滤镜,吴雩心中的步重华也是最好的领导。
武力值爆表又怎么样?
他不舍得。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横越千山,远行客归。
——————————————————
肝了一天终于搞出来了……
真的查资料查到哭,最后脑子都不够用了所以结尾很仓促……
我真的太爱鱼鱼了呜呜呜他真的好好啊!!!我真的很想告诉大家他到底是怎么打架的因为他真的太帅太A了呜呜呜!
现在相信大家对吴雩的身手有一定的了解了。
查资料写科普不易,请喜欢的姐妹点个小红心小蓝手吧~(鞠躬)
最后,谢谢大家的阅读和支持!
比心❤️
【葱花鱼】if—如果终会相遇
写个if线,解行没死,还活着到了津海上班,那小鱼当然也注定会遇见大花
但是最近有点忙只写了个开头,希望我能把它写完吧。。。
‹‹‹
炎炎酷暑,犯罪分子也不高兴出来违法乱纪,整个津海市都迎来了难得的清闲日子。
人一闲就容易来事,尤其是近来整个公安系统里正好又都在讨论一件事——关于那位代号“画师”的二级英模。
二级英模,活的二级英模诶!
一群闲出了屁的外勤警们,尤以中二未退的小年轻们为首,纷纷猜测是何等猛人才能活着拿到这么个荣誉。
虽然出于保护功勋的考虑,官方公告里没有提及他的名字和样貌,但他一定是个身长八尺,肌肉堪比史泰龙,功夫堪比李小龙,往那一杵犯罪分子自动缴械投降的真男人!......
写个if线,解行没死,还活着到了津海上班,那小鱼当然也注定会遇见大花
但是最近有点忙只写了个开头,希望我能把它写完吧。。。
‹‹‹
炎炎酷暑,犯罪分子也不高兴出来违法乱纪,整个津海市都迎来了难得的清闲日子。
人一闲就容易来事,尤其是近来整个公安系统里正好又都在讨论一件事——关于那位代号“画师”的二级英模。
二级英模,活的二级英模诶!
一群闲出了屁的外勤警们,尤以中二未退的小年轻们为首,纷纷猜测是何等猛人才能活着拿到这么个荣誉。
虽然出于保护功勋的考虑,官方公告里没有提及他的名字和样貌,但他一定是个身长八尺,肌肉堪比史泰龙,功夫堪比李小龙,往那一杵犯罪分子自动缴械投降的真男人!
步重华一进门就听见此等幻想,简直为人民群众的脑洞惊呆了。
这时候大家发现他来了,声音立停。
“三分钟后楼下集合,永利大街一家ktv里有人持刀绑架了三个小孩。”工作狂才不管热火朝天的八卦,冷酷无情地结束了大家的休闲时间。
“是,步队。”
在有正事的情况下,分局刑侦支队的众人还是非常严肃的,步重华话音刚落便迅速整理起自己的单警装备。
步重华转身欲走,走前又想起来了什么,略顿了顿脚步,喊道:“解行,你跟我走。”
“好的,步队。”一个穿着白t,身形高大的阳光男孩抬头答是,三两步便跟上了步重华,一边走一边还在整理自己的腰带。
解行是今年才加入的新人,虽然看着年轻,年纪其实不小了。据说是在读警校的时候参了军,之后一直受训了十二年,前段日子才从部队退役,转岗来了津海做干警。
一行人纷纷扼腕,说以他十二年的军龄,去哪儿不好偏偏来当警察,当警察也就算了,还来了城南分局,被比自己还小一些的步重华呼来喝去,真是浪费。
但解行本人没啥意见,步重华让他做事他就做,没特别的吩咐他也会自己给自己找活儿干,一时间显得办公室其他人很是怠惰。
什么叫比你年纪大的人还比你努力,众人都有了新的感悟。
这时候解行总会说,自己报考警校,就是为了当警察,虽然兜兜转转了一些,但最后的结果还是殊途同归啊,感谢家里人的坚持,感谢组织,感谢党。
然后被负责宣传的小姐姐拉走做典型材料。
但江湖谣传之所以是“据说”,就是因为事实往往与人民群众的美好幻想背道而驰。
因为,解行,他,其,实是走后门进的刑侦支队。
走后门,宋平宋局亲自抓着他的手把他交给步重华的那种后门。但这事儿就连步重华这种出了名的驴人都无从拒绝。
因为解行就是那个活着的二级英模。
在宋平以今年支队经费为要挟的前提下,步重华不仅不能排挤这个走后门的,出外勤时还得时时带着他。
好在解行还是非常好学,也不算让步重华太过费心。
牧马人甩着尾,优雅地停在了一家灯火辉煌的夜总会门前。一片混乱的情况下,门童居然还没忘记自己的工作任务:“抱歉先生,今天暂停营业……”
话还没说完,从车内走出的步重华就打开自己的证件,只略过了一下,没等门童看清楚了上面的警徽,就大步走远了。
副驾上走出的人同样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证,等门童看清后跟了上去。
早有提前赶来的派出所民警跟步重华汇报情况:“欠了一千万,融资失败还不起了,就绑架了人家里的小孩做威胁。”
步重华跟着走,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特警和消防都来了吗?”
“都来了,市局的谈判专家也……”
正说话间,却听见玻璃迸裂的声音,步重华停在大厅前,抬着手臂阻挡溅落的碎片。
ktv空旷的大堂内震着回响声,步重华眯着眼睛看去,钢化玻璃碎成细密的小颗粒,将水晶吊顶灯的光晕折射得几近烂漫——
“啊!”
一个东西被硬生生抡过楼梯,砸落在地,不住地在碎玻璃堆中翻滚。
赫然是那个绑架犯!
步重华心中一凛,当即抬头,同时拔腿往楼上奔去。他的反应已经够快,可还是没有看见楼上的人。
这横生的枝节只留下一个模糊的黑色背影,在琉璃彩光里氤氲而散。
孟昭只是在路上堵了一会儿,等过来时愕然发现犯罪嫌疑人已经被抓获归案,看着还颇凄惨。
她看着对方背上都嵌满了的玻璃碎片,跟一旁要了ktv监控死命快进的步重华说:“会不会是保镖?这是市中心消费最高的几家ktv之一,有也不奇怪。”
步重华很快找到了他要的时间段,来回播放了几遍,才说:“一般的保镖不会有这么强的反监控意识。”
“那要再查查吗?”
步重华听着耳边小孩子们的哭闹声,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宣布收队。
派出所也是个和尚庙,没有女警,孟昭就留下来陪着小孩子们,也算是收尾。步重华来到自己的车边,扫了一眼没看见解行,走近了才在边上一个石墩前找到人。
“小解,收队了,回去吧,我跟你一起蹭一下步队的车。”廖刚大大咧咧地拍了拍站着的解行。
解行一下子转过身,神色间居然有些慌张,应答道:“啊,好的。”
廖刚这才发现解行身后还站着个人,方才被解行的身影完全挡住,就和深邃的夜色融成了一体,以廖刚的警觉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
“咦,这位是?”他站到了步重华身边,问。
“这是,我哥哥。”解行就回答。
解行有哥哥,但很少主动提起,只是有一次夜班,大家趁着步重华不在,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才从他嘴里扣出一句话。
“我哥哥是无所不能的英雄。”解行憋得脸都红了,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后来每每提及,说的也都是洋溢的赞美。
可此时一见,眼前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灰的保安服,厚重到廖刚一看就觉得热气上涌,刘海有些过长地耷拉在眼前,让他看起来格外地没有精神。
和一旁身型板正的解行一对比,分明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路人甲啊。
但作为一个有道德有素质的好警察,廖刚不以貌取人,在知道对方身份后,笑呵呵地打招呼:“你好你好,我是小解的同事,我姓廖,这位是我们刑侦支队的支队长步重华。”
按理来说,这时候应该就进入了“你好你好,我是解行的哥哥,感谢你们对解行的照顾balabala”这种例行公事一样的对话,可解行的哥哥只是点了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动作间露出的脸倒是和解行像了个八九分。
廖刚这才放下些许的怀疑,看了眼步重华,转去问解行:“我们之后回局里写案情总结,也没什么其他事了,你要不跟你哥哥直接回去吧?”
解行看了看自己哥哥,又看了看步重华,不知为何竟然犹豫不决。
这时候解行哥哥说了第二句话:“回去。”
廖刚以为他是让解行跟着他回去,可下一秒解行就按住他的手腕,有些生气地喊了一个名字。
然后抓握的手就被甩开。
“你跟他们回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而解行的哥哥冷淡地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再留下。
一向社牛的廖刚都找不到话说了,只好“哈哈”两声,连忙把步重华拉走:“那个啥,小解,我和你步支队今晚要交流正副队感情,无关人等不得参与,你先回家哈。”
说完便跑,还眼疾手快地钻进了牧马人的主驾上,点火发动一脚油门一气呵成地便跑没了影。
“一个合格的队长不应该对孩子们的家事指手画脚。”路上,廖刚感慨着牧马人的手感,一边还在叨叨,“这才是中宫皇后的气概啊!”
“你说是吧?”他瞟了一眼在副驾沉思的步重华,意有所指地问。
步重华却没有搭理他,廖刚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索性闭了嘴,打了个灯超车,牧马人扬长而去。
对于步重华来说,这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插曲,和在路上偶遇孟昭的孩子、宋卉的同学、下铺兄弟的老婆,都没什么区别。
应该如此。
但当他再一次因为见到梦中那个奔跑的背影而醒来时,还是有些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梦里的背影,和那个散在光里的背影。步重华有些无奈地想,这算什么?宋卉最爱看的替身文学吗?
他打开手机,这个点了居然还有人在给他发消息,是以前刑院的老同学。
公职人员不能随意出去娱乐场所,但老同学拿着市局的材料找上门,要步重华搭伙儿陪他去个酒吧。
于是仅仅在几个小时后,步重华第二次来到了永利大街。
富二代的身份对于卧底调查来说简直太好用了,步重华一身暴发户打扮,出示了某家银行的黑卡后便被顺利放行。
老同学跑去找他的线人,步重华就坐在吧台边,顶着路人围观冤大头的目光点了瓶售价250的矿泉水喝。
他的同学是做扫黄打非的,和分局刑侦的工作内容没有交集,自然不能过多插手。
但他还是习惯性地用余光打量着酒吧的布局,和周围醉醺醺的红男绿女们。
在步重华又一次拒绝一个试图搭讪的女孩后,他突然瞥见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灰扑扑的保安服的人
那个数小时前匆匆一面的身影。
步重华有些愕然地起身,说不清是什么原因,远远地跟在解行哥哥的身后,看他的背影消失在酒吧的一个小侧门内。
“先生,您好,这个门是员工通道,不能走的。”服务员态度强硬地拒绝了步重华四处逛逛的借口,甚至拒绝了步重华塞来的数张纸币。
步重华觉得有些奇怪,越琢磨越觉得有问题,越想越觉得解行哥哥身上的气质不寻常,于是故意在舞池惹出骚乱,趁乱溜进了那个侧门里。
步重华一直沿着幽邃晦暗的走廊走到底,突然,身后有劲风袭来。
他侧头躲过,翻身握住身后的那条手臂,靠着自己的力量和体重将对方反逼进墙角!
借着安全出口照射出的绿光,步重华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赫然是解行的哥哥!
他脱下了那身陈旧的保安服,换上简短干练的短打衫,露出的两条胳膊洁白如玉……
“你……”
就这么一晃神之间,那条胳膊就抵在了步重华的颈前,解行哥哥短促地说:“快走,你不该来这里。”
“这里有什么?你到底是谁?”步重华试图追问。
就在这时候,两人都听见了那扇侧门再次被推开的声响,还有粗犷男声在问:“Kui,are you here?”
来不及躲了!
两人对视一眼,步重华欲松开压制,却不想对方直接撑住了他的手腕,双腿一蹬便盘上腰间,而方才还卡在脖子上的手臂则作势搭在了肩上。
“Out!”他从步重华的肩上探出半张脸,冲着进来的人喊了一声。
进来的男人一见这场面,当即“嘿嘿”地笑了笑,比了个心照不宣的手势,便直接离开了。
门再度被关上的同时,两人同时松开力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步重华压低着声音,抓住他的手不放。
面前的人就盯着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分明不过几秒,步重华却觉得这目光格外悠长。
“我是……”
步重华忍不住开口,却被截断:“我知道你是谁,我们见过的。”
“跟着我,待会儿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跟解行说。”他的目光落在了被步重华攥住的手腕,步重华想要放开,却被他带着往前走。
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推开消防大门,下一刻,步重华果不其然地听见了满堂喝彩。
能让市局干警安置线人的酒吧,不是涉毒就是涉赌,而这间酒吧,竟然有一个地下拳场!
昏暗,嘈杂,和污浊的地下空气。
步重华在适应骤然变暗的视线时,也本能地观察着这里的环境。
解行哥哥对这里似乎非常熟悉,步重华猝不及防地被拉到了距离赛场最近的一块位置,警惕着周围的人。
“放松一点,你这样子傻子也能看出来你是个条子。”他猛地凑近步重华的耳边提醒。
这突然的动作让他们看起来格外的亲密,格外地像一对言笑晏晏的情侣。
步重华做伪装的时候特意带了假发和眼镜,衣服也都是宽松的潮牌,遮挡住悍利的身形。
但他仍旧非常英俊,自小优沃的教育使他气质里的矜贵和这里格格不入。步重华沉下心,感受到周围已经有人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还有身边那人揶揄的笑意。
于是步重华一下子伸手搂过他的腰,又在发顶上落下一吻。
虽然有更多的人带着探究看向了这里,但至少那些怀疑的目光却散了。
这个亲吻并没有真的落下来,只是在蓬松的头发上轻轻略过。
步重华直着身子,垂着目光,对怀里的人轻轻挑了挑眉。
这对步重华来说几乎是人设崩坏的一个动作,但他们彼此初识,那又何妨呢?
步重华不知道自己会对初次见面的人生出如此轻薄的思想,但他今夜缩在暴发户的假面具背后,拥有了这么一点妄为的权利。
四面八方的欢呼声骤然响起,步重华抬头,发现擂台上的两名选手已然就位。
“阿里克斯·西塞尔,缅甸地下36连胜的天才拳手。”这时候,突然有人向他们走来,一边介绍着台上的选手,一边看向步重华和他身边的人。
“阿Kui,你觉得这场他能赢吗?”他很自然地开启了对话,但交谈的另一方却显然并不待见他。
“能。”
这回答简短得把敷衍都写在脸上了,可男人听了却双眼一亮,继续问:“那他能闯到最后吗?”
“也许吧。”
“阿Kui,你不能对我这么冷淡。”男人放柔了语气,终于才注意到步重华似得,说,“这是你的朋友吗?我可以带他逛逛。”
“不需要。”
“好吧好吧。”于是他无奈地后退两步,指着擂台说,“那我就在这儿看着总可以了吧。”
“随便。”
男人见他软硬不吃,叹了口气,便把目光转向步重华,上下打量的目光像一条居心叵测的豺狼。
“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也不早点告诉我,上次被你丢出门的姑娘可讨走我不少好东西。”
下一秒,步重华的手被牵住,身边的人带着他便欲走。
而后便被早就严阵以待的黑衣保镖们包围。步重华快速地瞟了一眼周围的人,俨然在他们的大腿边发现了一些不应出现在中国境内的东西。
“别担心。”这一切其实非常隐秘,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一些常见的推搡挤压,而男人仍旧温文尔雅地说,“阿Kui,你这么久才来一次,不上场玩玩吗?大家都很期待见到你英勇的身姿呢”
步重华一下子听懂了对方话中的意思,控制住了表情,正视图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听见一阵笑声。
“您不会以为这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杂牌拳手都配跟我同台吧,老板?”他歪着脑袋,懒洋洋地靠进了步重华怀里,不可思议的语气中竟然带了几分恭敬有余的冷嘲热讽,“这是对我的侮辱,也是对您的侮辱,不是吗?”
“说得对,我就是欣赏你直来直去的个性。”这个外国人居然没生气,反而和颜悦色地拍了拍手,周围的保镖齐齐退后,而他诚恳地说,“我收到消息,有条子混了进来,帮我找到他,行吗?”
步重华心中一紧,却听怀里的人继续说:“这超出我们约定的范围了。这里是中国,会有麻烦。”
他看了一眼擂台,两边选手正好上场,突然转身拉开防护带,单臂一撑便将自己送上了擂台。
台下的人们初时一愣,但随即爆发出巨大的狂热,呼喊着一个名字——Kui。
“比起被条子发现,在台上打爆这个傻大个儿显然才是双赢。”他找底下人要了个橡皮筋,扎起自己有些长的头发,连护具都没有戴,“就算我送您的礼物吧。”
说完这声,裁判拉下响铃,而他只用了一个灵巧的过肩摔,便将比他多出几个重量级的对手摔倒在地。
随着人群的逐渐疯狂,步重华一步步地假装被挤到边缘地带。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他应该迅速地设法离开,汇报这里的情况。可事实上,步重华却只是安静地呆在角落里,看着台上的阿kui跟对手搏斗。
只要稍微懂一些格斗的人,都能看出虽然对手的体格和力量更强,但阿kui才是掌握比赛节奏的那个人。
步重华当然不傻,经过方才种种,他可以断定阿kui绝对不简单,甚至不仅仅是这间地下拳场中地位超然的明星打手。
可这根本不可能!因为解行是正儿八经公安大学挑选出来的卧底,其选拔条件之严格,过程之复杂,足以筛除这世上99%怀有梦想的公安警察们。
更何况解行并非普通的卧底,仅步重华有权限调阅的资料显示中,便能窥见整个卧底行动的烈度和难度。
云滇省厅除非是疯了,否则绝不可能调查不出来阿kui的存在!
步重华心中瞬间闪过无数种情况和理由,可这都不足以解释如今的情况。
解行的哥哥可以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保安,但决不该是此时擂台上那个凶性毕露的打手。
更何况,步重华隐约能闻见的臭味,时刻提醒着他,这里的某个地方,还有人在吸食着毒品。
一旦这件事暴露,解行必定受到牵连,而他的哥哥……
步重华突然觉得有些头疼,而更让他头疼的,是正在向自己走来的那个外国人,他口中的“老板”。
突然,在场内巡回游走的服务生打翻了手中的托盘,酒水直直洒在了步重华昂贵的衣服上。
慌张的服务生想要收拾,却将场面弄得愈发混乱。
步重华脱下衣服,嫌弃地将它丢在服务生身上,骂了一句晦气,随后便大步离开。
目光尽头的最后一眼,他看见阿kui一拳将试图偷袭的对手击倒,撑着膝盖喘气时,抬头的目光就正好交汇至一处。
随后又各自散开了。
服务员道了一路的歉,推推搡搡地把步重华带出了酒吧,刑院的老同学在后门的垃圾桶旁边蹲着,不可思议地问步重华究竟是怎么混进去的。
市局蹲了小半年的点才蹲到这么点线索,居然不如步重华随便进去溜一圈?
这个驴人说他是在去洗手间的路上发现的端倪,鬼才信!他的线人分明看得一清二楚,他含情脉脉地看着人家打拳,分明是变态啊!
这步重华没法跟他解释,只好不解释,继续当个油盐不进的倔强驴人。
回到市局后,他反复咂摸着今晚发生的事。他触碰到了“画师”背后的秘密,可那股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让他烦躁不安。
步重华犹豫良久——这种情绪极少出现在他身上——最终登陆了系统内网,输入了宋平的账号,以他的权限调出了“画师”的相关资料。
——tbc
【葱花鱼】发薪日的一次人生思考
Summary:大丈夫能屈能伸。
<<<
吴雩其实一直是津海公安系统里很神奇的存在。说他弱吧,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把你脖子拧掉。
堂堂画师冷着脸时还挺吓人,在五桥分局颇为说一不二,正支队长都亲自给他买包子吃。
但说他强吧……
五桥和南城的所有同事都听说过步重华对吴雩的残忍压迫,甚至还有不少人见到过吴雩为了最后一包零食而和步重华大打出手。......
Summary:大丈夫能屈能伸。
<<<
吴雩其实一直是津海公安系统里很神奇的存在。说他弱吧,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把你脖子拧掉。
堂堂画师冷着脸时还挺吓人,在五桥分局颇为说一不二,正支队长都亲自给他买包子吃。
但说他强吧……
五桥和南城的所有同事都听说过步重华对吴雩的残忍压迫,甚至还有不少人见到过吴雩为了最后一包零食而和步重华大打出手。
这场面有点凶残又有点搞笑,大概就是小夫妻之间不可说的情趣吧。
虽然这场单方面的互殴最后总会被步重华镇压,但有一次吴雩趁着步重华出外勤来南城分局送材料,豪言表示: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这是为爱收手,让着步重华罢了!
然后在意外看到门边杵着的好大一只步重华时,神色忽变,最终笑得好谄媚:啊呀,领导你来啦,领导你坐,我刚刚夸你来着!
不愧是搅弄金三角风云的传奇人物,果然能屈能伸。
但这不影响吴雩是津海的神。
缉毒大队和扫黄大队实名赞同。
比起扫黄大队只是单纯馋吴雩的脸,小偷小摸时不时地来撩一撩,缉毒大队的人明显认真得多。
市局的某位缉毒支队长甚至公开表示如果吴雩可以屈尊加入,自己可以让出支队长的位置。
毕竟不管是姓步的还是姓杨的,都要在他们支队长的位置上熬好长一段时间,而吴雩年富力壮,怎么看都是当正职领导的好苗子。更何况夫妻之间一定要势均力敌,被媳妇压着算什么男人!
吴雩听了很是心动,但又想了想,觉得自己一个小碎催,以前屁颠颠地跟在步重华身后,现在又有杨成烁在前头背锅顶罪,小日子过得可美了,最终还是婉拒了对方的邀请。
该缉毒支队长泪洒五桥分局后仍不死心,时不时打报告借调吴雩去缉毒大队干活儿,甚至还为吴雩申请了一份额外的补贴。
有钱不拿是傻子,吴雩跟江停临阵学了学怎么指导现场工作,撸起袖子就跟着人家走了。
留杨成烁一人面对晚来一步准备接人去吃大餐的步重华。
吴雩这边爱情事业两开花,月底发工资的时候捧着余额反反复复的看,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工资居然赶超了领导!
这可是大事,吴雩左右手分别拿着步重华和自己的手机,反反复复地比对着,比完还露出嘿嘿嘿的笑,活脱脱一守财奴的模样。
步重华蒸完鱼出来就看到他笑得牙都要飞了,关心了一下他的心里精神状况:“遇上什么好事了吗?”
步支队在五桥分局其实有卧底。吴雩私藏的每一袋辣条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但他还是不明白吴雩今天为啥这么开心。
“领导!”吴雩坐在沙发上,伸长了手举着两个手机,兴奋地喊他,“发工资啦!”
“每个月不都这个时候发?”步重华这种万恶的精英阶级对工资一点都没有敬畏之心,被吴雩提醒才想起来日子,提醒道,“这个月多一笔高温补贴,你买点清凉油花露水什么的放办公室里。”
吴雩点点头,乖巧地说好的,步重华就捏起他的下巴盯着看,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吴雩愈发心虚,眼神飘忽着不敢跟他对视。
偏头想要躲,却被步重华含住了耳朵,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你干什么,晚饭都还没吃呢。”吴雩眼睁睁看着步重华一天天地从高冷禁欲的冰山男变成现在这样三不五时揩油占便宜的闷骚男,说出去谁信呐。
步重华抱了好一会儿才松手,反而一派无事发生的样子,说:“我今天开会遇见杨成栋了,他说你天天往市局跑。”
吴雩心说杨支队长果然是个不成器的,什么都和步重华说,胳膊肘天天往外拐,老子早晚干掉他扶持个新人篡位登基。
他在步重华面前藏不住表情,被发现了小心思,步重华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让他回神,继续问:“如果你想调去市局的话,我可以……”
“你不可以!”吴雩打断了他的话,“领导,我就是个小喽啰,市局的领导找我帮忙指导工作,我总不能拒绝。”
“再说了,他们给我好多补贴经费呢。”吴雩用手比了个数,夸张地说。
步重华扶了扶额头:“我平时是饿着你了吗?”
“这不一样。”吴雩认真地和他解释,“我前些日子看新闻,好像是个明星离婚了,所有的财产都对半分,女方借此赚了好多。”
步重华没反应过来,但紧接着就听吴雩继续说:“但我没有钱,我的那点存款还不够你养车的,万一咱俩分了你不是血亏?”
步重华被他的话刺激得额角青筋直跳,咬着牙给在缅甸长大的某人普法,吴雩心直口快地说完后也反应过来这话不对劲。
但已经晚了,但见步重华脸色黑如锅底,忙乱之下都想不出借口解释,慌不择路地去拉步重华的手。
步重华生着气呢,当然不让吴雩得逞,侧身避过就想走。
吴雩知道如果让他走了,今晚他肯定又要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一晚,虽然一个人独占主卧的大床特别爽,但不行,步重华每次睡沙发都会醒的特别早,等到自己起床早饭都凉了。
哪怕是为了一口热乎的早饭也不能让他走!
“步重华,你给我站住!”他伸手去拽步重华的胳膊,不敢真的使劲,被步重华甩开后便来了火气。
他直接撑着茶几跃到步重华面前,张开手拦住他,步重华绕不过他,抬手跟他过了几招。
但吴雩在缅甸学的都是杀人的功夫,此刻对步重华收着劲,便处处被掣肘,无奈之下只能一跃而起,直接一个熊抱扑了上去,软声道歉:“是我说错话,你别生气了。”
步重华手上顺势兜住吴雩,面上却当作没听见,哼了一声,停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吴雩:“哪里错了?”
“我不该说你血亏的。”吴雩知道这人吃软不吃硬,故意睁着眼睛不动,等眼眶里蓄了点泪水才从他怀里抬头去看他,“我错了嘛,领导,你原谅我吧。”
大丈夫能屈能伸,古有印度王子舍身饲虎,今有我缅甸拳王以身安抚步重华,我好爱他,我哭死。吴雩闭着眼睛在心里泪奔。
步重华猝不及防被他的大眼睛闪到了,一时间没来得及维持表情,正好被吴雩抓着,还被亲了一下侧脸。
“谢谢领导。”吴雩故意默认他不生气了,自己给自己递了个梯子,“领导宽宏大量,人最好了。”
莫名被发了张好人卡的步重华:……
他叹了口气,把吴雩放在了茶几上,又顺手揉了揉头发和耳朵。吴雩见他果真不生气了,这才笑起来。
有了这一出,晚饭的吴雩格外地听话,让吃菜吃菜,让喝汤喝汤,还会主动给步重华挑鱼刺。
“还好我机智,预判了他们的预判,在出口处布控,直接来了个瓮中捉鳖。”他还给步重华讲自己在五桥分局的英勇事迹,在被问及有没有受伤时含糊其辞。
多说多错,接下来的时间里吴雩专心干饭,把自己撑了个半死,又开始上上下下哒哒哒地跑楼梯,以此躲避洗碗的重任。
步重华这下真无语了,没办法,自己喜欢的人,还能离咋滴,遂苦哈哈跑去洗碗,并对自家不靠谱表哥所谓“你江教授如此贤惠爱我,天天在家做饭不说还抢着要洗碗”的说法嗤之以鼻。
吴雩跑完了楼梯,步重华洗完了碗,两人肩并肩上了露台看星星。
虽然津海常年pm2.5超标,今晚的天空也黑压压一片连个月亮都没有,但两人坐在一起,无情夜也变得缱绻。
鲨鱼伏法,吴雩的二级英模重新提上议程,组织上考虑到他和步重华的夫夫关系,把他调去了五桥分局做副职领导。前有一群青春年少的小男生使唤,后有杨成栋替他兜着揣着,步重华偶尔得空也会带他去警院蹭课,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
但毕竟是个副支队长,该值的班该出的外勤一样躲不过,再加上还得去市局帮忙,一个月到头居然难得能跟步重华凑在一起发呆。
吴雩看着天空发呆,步重华看着吴雩发呆。
“步重华,我这个月的工资真的比你高了。”突然,吴雩这么说。
步重华侧头准备去听他接下来的高论,但吴雩却没了下文。
“啊?”最终他也只能这么回应。
“啊什么啊。”吴雩却不满意,扭过头来看他。
“那你想要我怎么说?”步重华追问。
吴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边组织语言一遍慢吞吞地问:“我是不是就算家里的顶梁柱了呀?”
步重华倒没想到他居然在意这个,想了想回答:“算吧。”
吴雩掰着手指头算:“我问了队里其他成了家的人,还有孟姐他们,都是夫妻一起存钱的。但我吃你的用你的,住你的房睡你的床,听起来是不是有些过分?”
步重华想看看他到底在纠结什么,便顺着点了点头:“好像确实。那你想怎样呢?”
吴雩突然站起来,面对步重华郑重宣布:“要不从今天起,我包养你吧!”
步重华刚喝下去一口水,闻言全喷了出来,不可思议地问:“你确定?”
吴雩认真点头。
步重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了想晚饭开始跟吴雩算账:“鱼现捕现运的,菜是全程冷链空运来的,就你前两天洗碗打碎的那个骨碟,是纯手工烧制的,底下还有大师的签名。”
不算不知道,稍微算一算吴雩简直被吓到了,抓着步重华的胳膊颤颤巍巍地问:“你们有钱人的钱都会有丝分裂吗?”
步重华看了看震惊于有钱人之奢靡浪费的吴雩,补了最后一刀:“我每个月收到的基金收益比基金经理的工资还要高,我和严峫一般都不靠死工资过日子。”
要说吴雩跟着各路大du枭,卖天价du品像卖面粉,经手过不知道多少大项目,但卧底无趣的日子限制了他对于金钱的想象,也让他对有钱人的生财之道一无所知。
但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存款,印着头皮说:“我可以先包你一个月,嗯,一个月应该是够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包一个月怎么就不是包养了呢?起码吴雩觉得没毛病,而且越想越有道理。
但步重华觉得不行,他问:“你怎么想起来这么一出的?”
吴雩本来不想说的,但步重华的审问技巧如臻化境,引导着吴雩说出实情,想看看是哪个人在煽风点火。
吴雩回忆的就是那场瓮中捉鳖捉到的嫌疑人。
那是个渣男,出身农村,却意外勾搭到了同公司的白富美。白富美给他花钱给他做饭该给他洗碗,渣男却拿着白富美的钱包养其他姑娘,事发后杀人灭口,以为自己看过几本侦探小说就能躲过警方的追踪,逃跑时被吴雩带人抓个正着。
嫌疑人录口供时,哭着说自己被女方pua,被养废在家里一事无成,只有在别人面前才能有那么点家庭地位。
当然,当地辖区的民警提交上来的档案资料里,该男子做啥啥不成,投啥啥变绿。
但渣男总不会认为自己有错,哭着喊着说你们在家里一定都是一家之主,根本不理解我的心情!
吴雩本来想开口说这我比你熟,我跟我家领导也是这样的。但一旁的同事们都对该男子吃软饭的行为嗤之以鼻。吴雩想了想,没有多说,但旁敲侧击地问了问大家的家庭地位,发现像他这样全靠领导养的还真不多见,就连内勤的男警女警们都还肩负着烧饭带娃的重任呢。
于是画师头一次意识到,自己跟步重华之间的家庭地位,似乎不是很相等?
可他至今没有攒出买房的钱,也不太有时间亲自去做家务事,这可怎么办啊?
他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纠结着纠结着,这个月的奖金和工资纷纷到账,吴雩比对着两人的工资,突然来了灵感。
“所以,你觉得你包养了我,就能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了?”步重华不可思议地反问,还用手测了测吴雩的额温,觉得他病得不轻。
人往往会一时冲动做出些奇怪的事情,吴雩捂着脸,说完也觉得自己有些离谱,但说都说了,就叉着腰去看步重华,成或不成让他给句准话。
步重华就知道把他放去五桥分局是个错误,没了自己看着的吴雩一定会产生一些变异,果然,杨成栋那个家伙就是靠不住。
吴雩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该怎么回答,只好耍赖,扒拉着步重华的腰准备凑上去亲他,却正好和那双琉璃色的浅淡眸子对上。
为了更好地看星星看月亮,露台根据吴雩的意见重新装修过,延续了画师一贯的神秘风格,具体而言就是黑布隆冬,只靠几盏昏暗的落地灯照明。
好巧不巧这灯光就打在了步重华的侧脸上,高挺的鼻梁半没在阴影间,眉骨深邃得仿佛能藏住整个夜空。
吴雩被他天神一样俊美的脸蛊惑,呼吸一窒,就忘了自己原本想要做的事。
“领导,你真好看。”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步重华更加搞不清楚吴雩的小脑瓜里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了,只好无奈地刮了刮他的鼻子。
“你还是太闲了,才有时间胡思乱想。”他想要装出严厉的模样,但根本顶不住吴雩带着崇拜的目光。
“可我真的全靠你养着啊。”吴雩一边夸着步重华,一边却在贬低着自己,“你对我这么好,我有时候真的会觉得你有些亏。我长得不好看,身上的疤也不好看,也没有钱,我……”
下一秒,步重华反客为主地咬住了吴雩的嘴唇,将他未说完的话堵了回去。
这是一个很温柔的亲吻,结束时,步重华直接把吴雩拦腰抱了起来。吴雩猝不及防地腾了空,只好用手搂住步重华的脖子,慌乱间,他听见步重华的心跳在耳边响起,平稳而有力,他的声音也从胸腔震出——
“不是的。”
简短的一句话后,步重华抱着吴雩离开,天上的月亮终于挣破云层,在他们身后迟来地落了满屋的光。
今夜的步重华注定格外地凶,昏沉颠簸间,吴雩听见他温柔小声地说完了未尽的下半句话。
“你的存在,才是命运对我最大的馈赠。”
吴雩第二天一早挣扎着醒来给杨成栋发调休申请,连个敷衍的理由都没有给便倒回床上继续睡。
一落到枕头上却突然想起步重华昨夜自以为轻声的话,马上就不瞌睡了,一下子坐起来时扯到了腰,龇牙咧嘴地自己揉着,一边又忍不住笑,表情一时极度狰狞。
收拾完毕准备出门前来个早安吻的步重华停在门口,进退两难地看着吴雩发疯。
然后被吴雩抱了个正着。
“领导,我好喜欢你啊!”他这么说。
至于绞尽脑汁好不容易给吴雩想出个调休理由,却发现他居然提早出现在办公室的杨支队长表示,一定是小吴看见了我这些日子的努力付出,被我感动了,才不再选择踩点上班!
至于送小吴队长来分局的那辆眼熟的牧马人,杨支队表示没有看见,大丈夫就是要能屈能伸啊!
——End
《溫周》苍耳
现代背景,中医温x教师絮,甜甜恋爱,没有坏人
周子舒手一抖便洒了捧在掌心的药碗。
第三次越线,也说不定从来没有线的存在,一切都是他画地自限的借口。
两人的呼吸贴得极近,衣领都沾上一片深色的水渍,清冽甘甜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好像许多躁动的思绪瞬间都混杂成一团。周子舒望着刚刚吻他的人松开手颤抖着后退,好看的眼睛迅速红了起来。
“吓到你了?”
勉强挤出温然笑意,带了些许愧疚的模样。第一次的退缩能解释成惊吓,第二次约莫就无话可说。温客行想着或许该在对方真正露出抗拒的神情前礼貌离开,或许也能胡诌自己曾在法国留学,不过是个友...
现代背景,中医温x教师絮,甜甜恋爱,没有坏人
周子舒手一抖便洒了捧在掌心的药碗。
第三次越线,也说不定从来没有线的存在,一切都是他画地自限的借口。
两人的呼吸贴得极近,衣领都沾上一片深色的水渍,清冽甘甜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好像许多躁动的思绪瞬间都混杂成一团。周子舒望着刚刚吻他的人松开手颤抖着后退,好看的眼睛迅速红了起来。
“吓到你了?”
勉强挤出温然笑意,带了些许愧疚的模样。第一次的退缩能解释成惊吓,第二次约莫就无话可说。温客行想着或许该在对方真正露出抗拒的神情前礼貌离开,或许也能胡诌自己曾在法国留学,不过是个友好的暗示……说什么都好,只要让彼此别显得这样难堪。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先离开……”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尽力隐藏自己还未踏出房子就先湿透的神情。暗自庆幸这段没来由的缘分结束得够快,还不算太过喜欢。
但周子舒低头拉住了他的衣襬,从原本跪坐的姿态慢慢撑起身体,双手攀住他微微颤抖的肩膀。那张秀丽端正的面庞从鼻头到耳尖几乎都红透了,眼神却很执拗,将温客行整个人动弹不得地钉在原地。
“去你的这样想走?”
对方轻声咒道,与教师身分截然不同的鲁莽口吻,衬着浓浓鼻音简直可爱得一蹋胡涂。咬字笨拙,彷佛说话的人也不习惯这样耍流氓,只是需要一点壮胆的底气。
接着那对苍白的唇与体温一起义无反顾地覆了上来。
温客行只听见自己的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吗?这次我不会半途停下来喔?”
他的眼眸幽暗,那双鹿一样清澈的目光消失了,好像一头月夜里就要变身的狼。可嗓音仍旧有些哆嗦,小心翼翼收着自己锋利的爪子,轻柔地呜咽。
一切发展得太迅速。温客行作梦也没想到,这个体质虚寒,稍稍被他握紧手就惊吓得彷佛喘不过气的人,能大胆至此也柔韧至此。周子舒后仰着身子任凭他将自己压倒在沙发上,躺在他垄罩儿下的阴影中,神情也像压抑着什么似的半明半暗,咬着牙嘶哑地说:
“不要说那么多废话。”
求之不得。
温客行试探性地轻咬周子舒,模样彷佛孩子捧着一颗鲜脆欲滴的红果。怎么也舍不得一口吞下,只能一点一点珍惜地品尝。那果子也因此沾满了湿漉漉的水印子,艳丽的部分更艳丽,甜似乎也变得更甜一些,嘴里全是对方微温的气息。
周子舒感觉脸庞被人捧起,温客行的手指擦蹭着他的发际和眼角。惯于拣药煎汤,有些粗糙又温柔无比的触感,叹息着拉近彼此的距离,像要更彻底的拥有他。
“嗯……”
对方的舌尖在口中轻轻打着圈,周子舒整个人都被亲得发软,堵塞的鼻头吸不到氧气。偏偏掠夺他氧气的人肺活量好得不可思议,彷佛弥天大浪,一下又将他卷入汹涌的海里。湿透的船帆浮浮沉沉,早没了先前的意气风发,可怜得似乎快要哭了。
不想成为第一个在接吻过程中窒息而死的笨蛋,周子舒迷迷糊糊地拍打温客行的肩膀,扯着他衣领的手不住颤抖,认怂地喃喃“你停一下……你停一下行不行……”
听他嗓音虚弱得不可思议,温客行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他。看周子舒立刻如获大赦般仰首靠在椅背上,微微红肿的嘴半张着气都喘不匀的模样。有点愧疚地意识到,自己实在把人欺负得太狠了些。
可这样下去也不行啊。
温客行起身到厨房为他倒了杯水,也让自己冲动的脑袋冷静下来。同时默默盘算着治疗过敏的药方,再有效的汤剂终归缓不济急,总之今天只能暂且忍耐了。
再回到客厅时,周子舒正抱着纸巾盒打喷嚏。眼神似乎有些迷离,但仍抬头对着他微笑,鼻尖粉粉的。温客行上前一摸,发现他在方才的激烈中出了一层薄薄的虚汗,再这么下去肯定得感冒了。
“快去换套衣服。”
他沉下声线时听上去特别凌厉,周子舒吸了吸鼻子,本能性地起身照做。不一回却又跑了回来,抿着唇俯身轻轻在温客行额间落下一吻。
“下次你可以不用停下来。”
语毕一溜烟逃回房间,留下温客行一个人捧着发烫的脸颊。开始默背神农本草经,努力调整过快的呼吸,笑容却无以抑制地悄悄爬上嘴角。
往后一整个月,周子舒早晨都会收到温客行煮的药汤,放在保温瓶中氤氲着苦涩的香气。担心他不敢喝,温客行会在一旁留下纸条,上头详尽写了里头添加的所有药材。
“白芷、辛夷、薄荷、苍耳……”
他在暖黄的日光下读温客行秀逸的字迹,忽然笑出了声。拿起笔轻轻圈起“苍耳”两字,在一旁端端正正地写道──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
苍耳子,辛、苦,温,有小毒,归肺经。散风除湿,通窍止痛。
*苍耳就是卷耳
《溫周》茴香
中医温X教师周
零零碎碎的短篇,和前一篇针灸一样是現代中医系列
=============
周子舒和温客行是因为一场交通意外而相遇的。
早晨地铁因前方出现擦撞事故临时停驶,被要求暂留在车里的人们交头接耳,空气里嗡嗡震荡着焦躁不安的细语。赶着到学校上课的周子舒不断低首看着腕表,总感觉滴滴跳动的指针运转得比往日更快一些。
混乱中不知谁翻倒了手中的羊奶,微带腥骚的气味刺激着他空荡的肠胃,这被长期忽略的器官立即严正抗议起来。他只感觉一股酸气汩汩往喉间窜涌,刺目的日光灯管忽然蒙上一层黑压压的云雾,忍不住整个人摀着嘴摇摇晃晃地蹲下,尽力压抑反胃的冲动。
“不舒服?想吐吗?”...
中医温X教师周
零零碎碎的短篇,和前一篇针灸一样是現代中医系列
=============
周子舒和温客行是因为一场交通意外而相遇的。
早晨地铁因前方出现擦撞事故临时停驶,被要求暂留在车里的人们交头接耳,空气里嗡嗡震荡着焦躁不安的细语。赶着到学校上课的周子舒不断低首看着腕表,总感觉滴滴跳动的指针运转得比往日更快一些。
混乱中不知谁翻倒了手中的羊奶,微带腥骚的气味刺激着他空荡的肠胃,这被长期忽略的器官立即严正抗议起来。他只感觉一股酸气汩汩往喉间窜涌,刺目的日光灯管忽然蒙上一层黑压压的云雾,忍不住整个人摀着嘴摇摇晃晃地蹲下,尽力压抑反胃的冲动。
“不舒服?想吐吗?”
忽然一双白皙的臂膀捞起他,那怀抱隐约带着药香,将周子舒半扶半拉地搀到一处空位上坐下。
周子舒迷迷糊糊仰起头,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
对方一身纯色的宽松白衣,脸庞净白清俊,衬着发色与瞳孔极其乌亮,彷佛皎皎雪地里唯一的艳色。纤长的指尖轻搭着周子舒的脉搏,蹙眉思索一阵,说:
“放轻松些,你肝气太盛。”
说罢望见周子舒困惑的表情,微微笑了一下,用意外柔和的嗓音继续说:
“抱歉,我是中医师,总有点职业病……感觉您应该常常像这样肠胃不舒服吧?那是经常生气,造成气滞于肝跟脾胃的缘故,还是……多照顾自己比较好。”
周子舒楞楞凝视着他,忽然鼻头酸酸的,说不上是委屈或想笑。在教育界摸滚带爬好几年,除了吼哭无数学生外,实在没多少拿得出手的成绩。他活得体面又狼狈,早已忘了被关怀的滋味。
可现在有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拉着他,认认真真地要他照顾自己。
“还、还很不舒服吗?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稍微替你按摩手上的内关穴,应该会比较缓和……”
“不、不用了!”
这个温柔的中医师完全误解了他眼眶泛红的原因,周子舒不习惯那么柔软的语气,本能性地想起身逃走,却被一把拦下。
“你嘴唇都白了,别逞强。我不收钱,你就当作被骗,试一试吧。”
那是真切为自己担忧的语气,横竖现在也无法离开。周子舒抿着唇,尝试放松身子,任凭对方垂眼专注地揉捏自己的手腕。那对绵长的羽睫轻轻眨动,彷佛正在执行全世界最重要的任务。
直到长年纠缠自己的疼痛悄悄缓和下来,地铁的门也恰好重新开启。看着鱼贯而出的众人,周子舒陡然忘了自己还得上课。只晓得无意识按着对方体温暂留过的皮肤,局促不安地问道:
“请问大名?”
中医师轻轻偏过头,说:
“温、温客行。”
周子舒本以为这只是萍水相逢的交会,却在放学时碰巧遇上正从附近诊所下班的温客行。为表感谢理所当然请对方吃了一顿饭,再顺利成章一同搭着地铁回家。
沿路温客行几乎将他作息摸得透彻,比周子舒略大一些的皮鞋踩着两人相迭的影子。明明没有交换太亲密的话语,却有种一步步走进对方生命的错觉。
“你的胃不宜吃太油腻的外食,我这里有几道适合的菜谱,下次传给你?”
于是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某个假日上午温客行真提着一大篮的菜上门,在炙热的太阳下俯首望着周子舒微笑。那目光坦荡得令他全然忘了防备,任凭温客行自然踏进他狭小的厨房,在他孤寂的心里升起烟火,做了一道再简单不过的杏仁拌茴香。
雪白清甜的杏仁撒在剁碎的茴香上,青葱绿意的凉菜几筷子便能吃得盘底朝天,温客行问他好吃吗时周子舒只能连连点头。遇到对方后他几乎没有摇头的机会,学生都说向来不苟言笑的老师神情变柔软了,因为心底除了试卷之外开始装进更多的东西。
比如温客行习惯搭乘的那班地铁,比如深夜亮起讯息通知的手机,比如那人身上温润而安静的药香。
终于有天他刻意提早宣布下课,仓促到诊所挂了温客行的诊,却在对方轻声询问“哪里不舒服?”时哑口无言。压着怦怦躁动的胸口想,他的胃很疼,屋子很空,心跳很急,不知道哪个更严重些。
但周子舒明白脏腑表里对立,生化克制,或许所有症头都能用一句简单的愿望作为药引。
于是他鼓起今生最大的勇气,咬牙问道:
“今晚一起吃饭好吗?”
*茴香,辛,温。归肝、肾、脾、胃经。散寒止痛,理气和中。
【浪浪钉】春夜喜雨
《安喀斯的鱼》 番外。
梦里出现的人,醒来就去见他。
BGM:朴树《送别》《平凡之路》
《信号灯》上映那天,正是这一年的初冬。
北京的初雪来得比去年还要早,刚入冬气温就直线跌破了零度,外头一夜之间飘满了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龚俊半夜被冻醒了,哆嗦着爬起来去摸索遥控器开空调。
暖气打上来多少还要几分钟,他睡得极不安稳,无意识地蹙着眉朝旁边空出来的位置挪动,然后在空荡荡的床上蜷成一团,裹进了厚重的羽绒被里。
空调机轰隆隆地运转起来,把漆黑的夜色和飘零的大雪都隔绝在了温暖的房间外。...
《安喀斯的鱼》 番外。
梦里出现的人,醒来就去见他。
BGM:朴树《送别》《平凡之路》
《信号灯》上映那天,正是这一年的初冬。
北京的初雪来得比去年还要早,刚入冬气温就直线跌破了零度,外头一夜之间飘满了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龚俊半夜被冻醒了,哆嗦着爬起来去摸索遥控器开空调。
暖气打上来多少还要几分钟,他睡得极不安稳,无意识地蹙着眉朝旁边空出来的位置挪动,然后在空荡荡的床上蜷成一团,裹进了厚重的羽绒被里。
空调机轰隆隆地运转起来,把漆黑的夜色和飘零的大雪都隔绝在了温暖的房间外。
闹钟刚响了不到三秒,龚俊就反应很快地醒了过来。他伸手划开锁屏关掉提示音,有些倦怠地搓了搓脸,又闭上眼栽回枕头里眯了几分钟。
他睡眠仍然算不上好,龚俊心知肚明。每天夜里还是要辗转反侧到几近凌晨才能睡着,即使睡着了也睡不沉。浅睡眠里意识在虚空中毫无目的地四下漂浮,一直漂到早上被叫醒。
但也聊胜于无,总比持续失眠来得好。
他摩挲着穿成项链戴在脖子上的戒指,从困倦的睡意里清醒过来,盯着天花板思绪散乱地走神。
首映的邀请函提前半个月就送到了他手里,李运通知道他和张哲瀚究竟是什么关系,倒也没避讳,甚至东西都没劳烦助理寄,是亲自驱车送来的。
龚俊之前没见过这位名导,见了面才知道这位采访时永远言辞犀利态度固执的导演,脱离了镜头后,竟然就像胡同里每天早起去打豆汁儿遛弯散步的大爷一样,蹬着双布鞋穿着件对襟衫就来了,看起来普通且平易近人。
没在片场呆着,李运通脾气确实随和了不少。况且虽然责任并不在他,可李运通心里到底还是有愧。
龚俊是在家里接待的他,他把很久没用过的张哲瀚买回来的茶具又翻出来洗刷了一遍,从柜子里找出块普洱茶饼沏了壶茶。
李运通进门先看见了摆在茶几上的一幅相框,上面是两个年轻人头挨头靠在一起对着镜头笑起来的样子。背景是洱海波光粼粼的湖面,层叠的云海翻滚着压在湛蓝的天际线,阳光泼洒得肆无忌惮。张哲瀚把墨镜随意地挂在衣领上,眉眼弯弯的,笑得热烈而张扬。
他步伐一顿,踩在地毯上的脚一瞬间无所适从地甚至产生了拔腿就走的冲动。
他很少见过这个年轻人笑,刚见面和进组的时候还有,拍摄时间越向后推移就越是寥寥。最后索性直接变成了干涩勉强的,浮在表面的苍白苦笑。
李运通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张哲瀚的场景,他戴着顶鸭舌帽穿着件简单的T恤,手里还抱着本法律的大部头。剧本就夹在里面,被他翻得边页都发皱了。
张哲瀚顶着黄土高原赤裸裸的毒辣阳光,笑得干净而温和。一双标准的杏眼略微眯起,还未剪掉的长发被风拂动着,卷翘的发梢悠悠地垂落在肩膀上。他逆光站着,礼貌地同他打招呼,说导演好。
李运通对张哲瀚十分满意,张哲瀚这边刚走过来,他那边一眼就瞄到了做满标注的剧本和夹了书签读到一半的书。而且人来得干脆利落,没抱怨环境恶劣也没大张旗鼓地多带助理,在知名度算高的一票演员里很难能可贵了,他在心里赞许地想,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但如今想再见,竟也天人永隔了,谁都没想到一场杀青宴就是永别。
龚俊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倒茶的手有片刻的僵硬,随即被若无其事地遮掩了过去。他抬起头朝李运通笑笑,客气地招呼道:“您随便坐就好,家里乱,没顾得上怎么收拾。”
李运通无声叹了口气,终于真正走进了这间公寓里。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接过茶喝了一口,然后郑重地从包里拿出那张薄薄的请柬推给龚俊。
彩印的纸张在正中央清晰地印着一行字:《信号灯》首映礼。
龚俊只是沉默着,轻搭在茶几边缘的手指不易察觉地颤抖起来。他垂着眼睫,神色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冷漠而晦暗不明。
李运通活了五六十年,该见的世事与人情世故都见了个遍。到底没想到他也会有这种百感交集凝聚在心头,有千般万般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的时候。似乎说什么都很轻,也很重。
标题下方就是这部电影的海报,由于意外发生地突然,后期宣传和海报拍摄没有张哲瀚的参与统统都无法进行。于是李运通干脆直接从剧情里选了一幕出来当海报,是青年第一次决定递交申诉书,去揭露黑暗一角的那天。
小县城的街头人群与车流交织在一起,喧闹嘈杂地自他身边穿行而过,模糊成了大片晃动的虚影。唯有他身姿挺拔地站在路中央,清俊的眉眼间满是坚定与决心,脊骨笔直地把自己站成了一盏矗立在洪流里的灯。
龚俊凝视着海报上那个熟悉的身影看了很久,久到李运通终于叹了口气,语气严肃地说:“你一定要来。”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李运通想,这是张哲瀚全部的心血,你该来看看的,你必须来看。
再好的导演如果找不到契合心意的演员,无论本子做得多出色都是白搭,一部电影想要成功,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种好运气,而李运通扪心自问,他足够幸运。
如果说剧本里写出来的东西只有五分,那么张哲瀚就能精准地诠释出十分。他把那些留有余地的发挥空间填充到了极致,一遍遍对着细节推敲研读,再把新的解读拿出来和大家一起讨论。很多时候连李运通都没想到的东西,他反而能提出一些灵气十足的想法。在那两个月里,他彻彻底底地活成了青年律师。
良久,龚俊终于点了点头,他把请柬小心地叠好收进了口袋里。然后看着李运通,轻声开口道:“谢谢您,我会去的。”
外面天寒地冻,厨房里却袅袅地蒸腾着挥之不散的热气,煤气灶上正咕嘟咕嘟地煮饺子。龚俊系着围裙边搅动沸腾的汤锅,边有条不紊地倒油煎鸡蛋。
首映是上午九点开始,刚过七点一刻,他就准时坐到了餐桌前。早间新闻里播放着和去年此时近乎如出一辙的报道,娃娃脸的女主持举着话筒对身后冰天雪地的北京城做实况转播。环卫工人和除雪机正在马不停蹄地忙活,呼啸而过的车辆闪着前灯从她身后路过,在尚未亮透的昏暗天光下,扬起一道道飘飞的绚烂光弧。
又是一年冬至。
龚俊盛饺子的时候下意识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单独多舀了一份出来,放到了对面空缺的位置前。
往常他习惯了一个人吃饭,刚开始还是不适应,但是久而久之也不会再感到孤独,他逐渐学会了与这种将会陪伴自己更久的寂寞妥协相处。
可是今天不一样。
出门的时候外面雪已经停了,空气里泛着凉浸浸的潮湿冷意。龚俊黑色刺绣衬衫外穿了件羽绒服外套,还戴了顶毛圈帽,眉眼几乎全被毛茸茸的帽沿遮住了。临走之前又不忘折回来拿了个口罩,把所有显眼的特征捂得严严实实。
首映会的地点选在了全市最大的一家影厅,媒体名额只占了位置的一小部分,剩下的全部分发给了粉丝群体。龚俊在助理的陪同下刚一进场,就敏感地觉察到了细微而清晰的抽泣声,他稍侧了侧首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是几个聚在一起坐着的小姑娘。怀里抱着手幅海报之类的应援物,从露出来的模糊一角上看,应该是张哲瀚的粉丝。
龚俊一直竭力保持平静的情绪,在那一刻措手不及地狠狠拧成一团。泛酸滚烫的泪意飞快地从心底蔓延到眼底,他掩饰性地转过头眨了眨眼,在助理担忧的探寻眼神里轻轻摆了摆手。
座位被安排在了第一排的家属席,龚俊绕过人群低着头匆匆走了过去,本意并不想引起太多的关注和没必要的议论。他和张哲瀚的关系始终处于半公开的情况,没有直接承认,但也从未否定。圈里人都心知肚明,外界则是一直以来猜测什么的都有。
但是走到位置前停下脚步的刹那,龚俊望着后排举起的海报上笑吟吟的熟悉身影,忽然目光怔怔地顿住了。片刻后他伸手摘掉了口罩,紧接着从容不迫地取下了帽子,一张凌厉而漂亮的脸就这么毫不遮掩地暴露在了明晃晃的灯光下。
龚俊在陡然嘈杂起来的议论声和摄像机的拍照声里,平静而固执地坐到了位置上。
灯光熄灭,大屏幕荧荧亮起了光。
张哲瀚刚拿到这个本子时,是给龚俊看过一遍的。他当时固然很震撼很动容,但再复杂的情感,终究还是比不过看到文字里的世界在眼前真实上演时带来的冲击力大。
青年人肉眼可见地一天天消瘦下来,他像一棵伶仃锋利的青竹,在荒凉得连风都不愿问津的荒原土坡上执拗地屹立着,把自己立成了一块不朽的墓碑。
龚俊看过很多张哲瀚的戏,人生百态他差不多也演了个七七八八,不是没有过历经苦痛的角色。除去早些年的周子舒,他在之后的几年里陆续演过为理想献身为抱负而死的革命者,演过病痛缠身永失所爱潦倒残生的学者,演过被现实击垮变得疯癫最后举枪自杀的理想主义诗人。
那么多那么多被粉丝被观众珍而重之捧起来流了无数眼泪的角色,可谁都没有青年律师这样苦。
他瘦成了一把病态嶙峋的骨头,轻飘飘地裹在被风吹得鼓起的衬衫里。面前是被前来警告他的人撕碎了扔在地上,散落得到处都是,被暴雨浇得湿透的申诉书,和千辛万苦整理出来的各种证据材料。
青年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雨幕里,瓢泼的雨水劈头盖脸砸了他满身,砸得他几乎快要站不稳。他很慢地蹲下去一点一点在泥泞的土地上捡那些湿淋淋的碎纸,捡不完的,拼凑不了的,所有人看一眼就知道。
他比谁都明白。
但仍然还是执着地躬身去拾,夜太黑了,穷乡僻壤里连路灯也没有。他视力不好,眼镜也被踩碎了,黑漆漆的环境里什么都看不清。手被尖锐的碎石烂瓦划出了鲜血淋漓的细密伤口,血水混合着雨水滴落到被洇得看不出字迹的纸上。
青年攥紧了掌心里破碎不堪的废纸,抬头朝远处看了一眼。
他眼睛里灼灼闪动着一刻也未曾熄灭过的不甘,愤怒,坚定,与永不屈服的希望。
若此刻没有灯,哪怕今后也无人来指明方向,那他就长久地站在这里,把自己烧成一座灯塔。
龚俊像是被钉在了座位上,他想伸出手隔着屏幕去触摸那个在最后的疯狂时刻里,在一声凄厉的枪响过后平静地倒在血泊里的人,可他分毫都动弹不了。
身边和身后的观众席到处都是一片悲怆的哭声,而龚俊心里只有一个绝望又煎熬的念头在反反复复地闪烁着。
让我抱抱他吧。
让我抱一下他。
一下就好。
龚俊克制不住地躬身大口大口喘着气,哽咽被凝固在了喉咙里,铺天盖地的空气也变成了汹涌冰冷的浪潮,呛得他几乎就要溺毙而亡。
有一瞬间他根本分不清到底是在为了谁而痛,是张哲瀚,是青年律师,还是仅仅不需要任何理由。
大幕落下,灯光恍若隔世般亮了起来。
片尾曲柔软地唱着:“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屏幕上极快地浮现出一行行近年来有关扫黑除恶的新闻,紧接着是对主演张哲瀚的特别感谢。
剧组抓拍到的合照在悠扬的乐声里一张张浮现出来,嗓音沙哑的男声慢悠悠地唱:“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张哲瀚在拍立得的过度曝光里,抱着本书趿拉着布鞋蹲在土垄上仰头去看镜头。他嘴里还咬着半块杂粮面饼,在阳光下笑得一脸纯澈,眉眼弯弯的仿佛无忧无虑,不知愁苦。
连绵不断的掌声响了起来,全场都起立了。有人在泣不成声地喊张哲瀚的名字,有人在一边号啕大哭一边说谢谢。龚俊没有动,他抖得实在太厉害,站不起来,说不出话,连坐着都要弯下腰去用手捂着眼睛,才能勉强不崩溃得太厉害。
采访的记者还在掉眼泪,红着眼睛识趣地没去打扰他。过了好一会儿,有个粉丝小姑娘不管不顾地跑下来闷头往龚俊手里塞了张纸巾。她看起来哭得很狼狈,眼睛肿得不成样子,说话还在一下一下地抽噎着,但仍然故作凶巴巴地朝着他喊:“别哭了!张哲瀚不想看你难过!他不能说,我替他说了!”
龚俊抬起头看着她,良久,很珍惜地把纸巾铺平和请柬放在了一起。他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睛里还盈着泪光,但还是努力地朝她笑了起来,说:
“谢谢你,我记住了。”
记者终于止住了抽泣,她把话筒递到龚俊面前,问出了那个许多人揣测了很久的问题。她说:“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参加这场首映礼的呢?”
龚俊在短暂的片刻里有些恍神,过往许多年的岁月从他眼前匆匆一闪而过。缱绻氤氲的光影里,是张哲瀚用不同语气不同神情对他喊出的各种称呼。
他客气而礼貌地伸出手,说:“你好,龚俊,我是张哲瀚。”
他笑起来,尾音扬起一个俏皮的弧度,坐在他身旁晃着腿懒洋洋地拉长音调喊:“龚老师——给我拿罐可乐喝呗。”
他乐此不疲地以逗龚俊为乐,仿佛把他逗得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有多么大的乐趣似的,刚到片场就咧起嘴角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叫:“嗨,老龚。”
他认真而珍重地拥抱着他,在千万人面前许下誓言,说:“这是我的弟弟。”
他捧着手机十指翩飞投入地打着斗地主,还不忘把腿搭在龚俊身上,然后骄矜地扬了扬下巴,说:“俊俊,往边儿去点儿,挡着我空调了!”
龚俊接过话筒,看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说:“以张哲瀚爱人的身份。”
《信号灯》上映后没多久就冲到了全国票房榜一,紧接着势如破竹地一路斩获了国内外的各大奖项。从导演,编剧,后期,音乐到主演配角一个都没落下,把各类奖统统拿了个遍。
龚俊只出席了最佳男演员的颁奖典礼,去领了属于张哲瀚的那座奖杯。被镜头记录流传下来的视频里,他穿着身黑色西装,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另外一枚被穿成了项链的样式,坦然地垂落在衬衫外,取代了原本属于领带的位置。
朴素的银色指环在聚光灯下流转着漂亮的光芒,一朵舒展着花瓣的小玫瑰被拉近的高清镜头记录了下来。它就那么热烈而无畏地开在戒指上,开在龚俊的心里,开在年复一年日升月落的平凡人世间。
后来又过去了好多年,龚俊从电视剧拍到电影,然后尝试着做了导演,制作的第一部片子就顺利地拿到了新人奖。
他每年都在做公益,捐书捐衣服,建学校,帮山区修路,给需要的人筹建基金会,挣的钱大半都被无偿捐出去了。助理好几次劝他给自己留点儿,龚俊就乐呵呵地睁着双无辜的眼睛说,留了留了,别瞎操心,我心里有数。
他始终住在北京的那所小公寓里,工作室的一群人房子都不知道换了多少套了,只有龚俊守着在飞速发展的大城市里变得老旧下来的小区不肯挪窝。狗仔刚开始发现住址后还会来蹲他,后来就懒得来了,因为发现龚俊的私生活也没什么可挖掘的爆点。
到这里不得不提的是一段在网上广为流传让人爆笑的偷拍视频,是某个营销号的狗仔在龚俊楼下花坛边蹲守结果被他抓了个正着。男生推了推眼镜故作镇定理直气壮地解释道:“我就是来看看你在干嘛,受广大网友之托关心关心你。”
镜头颠倒的嘈杂电流声中,龚俊的脸忽然近距离出现在了视频里。他已经五十多岁了,这几年也慢慢开始隐居幕后,不怎么出现在大众视线内了,粉丝想见他一面难得都要抓心挠肝。
陡然这么看见还是不免被帅得倒抽一口冷气,一群从年轻时一路跟着他到现在的姑娘们唰唰唰地发弹幕,感叹号打得飞起:怎么能有人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帅!!!
紧接着后面就跟着迅速闪过去一串愤怒地反驳:你才一把年纪!!!
龚俊有了白头发,眼角也生出清晰的皱纹来,但眉眼间依然是难掩的英俊。他笑得挺温和,好脾气地安抚小记者说:“你慌什么,我这人也没什么有趣的事能分享给你听,非要打探的话不如我给你讲讲我和张老师的故事吧,正好最近在写回忆录,你帮我捋一捋思路。”
男生对这种神展开的剧情简直要傻眼了,茫然地“啊?”了一声,然后无措地被龚俊拉着顺势在花坛边坐了下来。
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看热闹的网友哈哈哈哈哈转发了几万条,把倒霉的营销号和这位小记者一举送上了热搜。
有好事的人一边幸灾乐祸地嘲笑他们,一边顺着时间脉络把龚俊和张哲瀚当年的事又重新整理一遍发了出来。那些从炎炎夏日的《山河令》片场初遇开始的故事,于时光的掩埋下仍然历久弥新的爱意,在回忆的复苏下从岁月里再次让人窥见了一角。
一晃几十年过去,当初那批粉丝现在单身的单身带孩子的带孩子拼事业的拼事业,一群人很久不再关注网上的新鲜事。但是提及有关龚俊和张哲瀚的往事,顿时班也顾不得上衣服也没空洗了,拾起微博账号就开始追忆往昔青春时光。
时间过得太快,那些浪漫的,悲伤的,令人感慨的故事,兜兜转转跨越岁月的洪流,最终成为了别人口中的传闻。她们于炽热的夏日和乍暖还寒的初春里惊鸿一瞥,忽然看见一匹白马飞驰而过,再从梦里醒来,仿佛也只是过了很短的一瞬。
龚俊七十多岁的时候买下了一家临海的养老院,他和助理带着朋友们热热闹闹地搬进了这座经他指挥改造后,焕然一新的小别墅里。
一群老头儿老太太每天很快乐地聚在一起看新闻搓麻将在花园里折腾栽下的花花草草,龚俊闲着没事开始研究藤藤菜的种植方法,非要开辟块地出来种菜。助理懒得管他,反正做了一辈子助理了,没道理老胳膊老腿了还要追在身后管,索性任他折腾。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在下不了床走不动路之前,龚俊最后去了一趟墓园。
他腿脚不太灵活了,走起路来有些步履蹒跚,但仍然很固执地没有拄拐杖,一步一步很慢也很稳地走到了那块墓碑前。
石碑前数年如一日地放满了花,但在花朵簇拥的位置中央却空出了一块。衰败干枯的玫瑰被龚俊拿掉了,他用手擦了擦落在大理石台面上的灰尘,把新带来的那束玫瑰小心地放了上去。
热烈蓬勃的绯色后掩映着张干干净净的黑白照,张哲瀚眯起眼睛安静地笑着,依然还是年轻美好的模样。
而龚俊早已白发苍苍。
他很温柔地笑了笑,闪烁的眼神里满是怀念与无声的喟叹,他说:
“张哲瀚,我来看你啦。”
张哲瀚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昏昏沉沉地下意识抬头环视了一圈四周。
天色差不多黑透了,外头广场上正在热火朝天地办跳蚤市场,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喧闹声和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声。
讲课的教授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拿黑板擦用力敲了两下讲台,惊雷般的金属敲击声把走神的学生勉强拉回来几个。他指着电子讲义慷慨激昂地讲国际形势,讲汉斯摩根索和他的六原则,唾沫横飞神色严肃。
而张哲瀚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埋着头隐没在人群里,在前面同学的掩护下睡得天昏地暗。
他不想睡的,公共课选了西方国际政治理论虽然不是他的原本意愿,但张哲瀚毕竟是个什么都感兴趣都愿意学一点儿的人。况且教授讲课确实保质保量,虽然没有多大的趣味性吧,但听听也很有意思的。
张哲瀚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撑着下巴摊开笔记本强打精神继续听课。然后在止不住的犯困里懊恼地想,要不是因为昨晚熬夜……
要不是因为选课的时候他在手忙脚乱地翻身份码取快递,结果没选到隔壁院教授的哲学课。导致他一气之下抱着刚拿到手的书愤恨地读了个通宵,接着神志不清地被同宿舍文学社的舍友拉去充了文艺汇演的壮丁,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帮对方改写《仲夏夜之梦》的剧本。
于是又连着熬了个通宵。
张哲瀚双眼无神地捱到了下课,一个半小时里什么都没听进去,顶着硕大的黑眼圈踩着铃声背着书包出了教室。
明天上午上综英课的老师出差了,于是早八在众望所归里暂时隐退。张哲瀚关掉了六点半的闹钟,准备今晚好好地睡一觉。他把写完有待修改的剧本和零零散散堆了一桌子的书收拾好,然后爬上床,一头栽进了被窝里。
他脑子里还在一刻不停地萦绕着福柯和魏宁格的哲学理论,这边你方唱罢那边我方登场,艾略特开始忧郁地在他脑海里幽幽念道:“我不是俄国人,我是立陶宛来的,是地道的德国人。”
张哲瀚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下意识地顺着这句话在心里继续默背,背到一半终于睡了过去。
他睡眠一直都不太好,褪黑素安神补脑液和各种中医西医都试了个遍,始终查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毛病,检查结果健康得很。他本人长年叱咤篮球场和跑道,能跑能跳的,几年都不见得头疼脑热一回,但偏偏就是睡不好觉。
屋漏偏逢连夜雨,张哲瀚刚睡着了还没几分钟,就隐约听到有人在叫他。
是个低沉的男声,温和地轻声喊他:“张哲瀚。”
张哲瀚翻了个身埋头钻进被子里,习以为常地想,又来了。
他从记事起就开始反反复复地做着相似的梦,梦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有时候是很年轻的,有时候是年迈的,但都很好听。
声控实在要命,以至于张哲瀚头一回听见这个声音时还挺满意的,心想低音炮嘛,不错不错。别人都说做梦听到有人叫你千万别答应,搞不好是鬼啊是鬼啊!而张哲瀚忘得一干二净,那人叫他,他就立马情不自禁地“哎”了一声,条件反射地说:
“我在呢。”
但从来都是只闻声音不见真人,挺拔修长的身影永远都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在他努力想要看清的时候就越走越远,然后轻飘飘地消散了。
第二天上午,张哲瀚被忘记调成静音滴滴滴响个没完的微信提示音吵醒了。他烦不胜烦地划开手机瞄了一眼,是个好友申请。
睡眠质量差以至于回笼觉也很难睡着,张哲瀚煎烙饼似的辗转反侧了半天愣是酝酿不出一点儿睡意。他烦躁地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暴躁地翻身下床冲去洗漱间刷牙洗脸。
手机被他搁在了桌子上,再回来的时候聊天界面已经被嘟嘟比嘟嘟比一大串的消息刷屏了。
张哲瀚叼着根红酒味的pocky,震惊地看着这位刚刚被他放进列表的新朋友自顾自地不停絮叨着,几乎要怀疑是不是加了个什么人工智能废话软件。
再定睛一看,人家自我介绍明晃晃地写了:东大文学社副社长,龚俊。
张哲瀚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靠着桌子去翻看聊天记录。
龚俊先是打了招呼说明身份,然后再很有礼貌地感谢他为节目表演改编剧本,接着就剧本跟他提出了一些见解和看法。张哲瀚看得仔细,一根pocky吃完了就下意识伸手去摸下一根,读完记录后一整袋零食早就被他咔嚓咔嚓地啃完了。
他被齁得不行,又跳起来到处找水喝。
外面天色大亮,初夏炽热的阳光明晃晃地顺着敞开的窗户泼洒进来。室友去吃饭的去自习的都走光了,就剩他一个人穿着身史努比的卡通睡衣,在寝室里悠闲自在地晃来晃去。
张哲瀚搬着板凳坐到了阳台,膝盖上摊开放着剧本和《莎士比亚全集》。他对龚俊提出的建议颇有兴趣,觉得这个人是个可造之材,是个可遇不可求的知音。
他是学英语出身的,从小到大又一直在读各类文学,对这些作家也好作品也好有一套独特的见解。很少有人能完全契合在他的想法上,然而龚俊做到了。
惊喜的新鲜劲儿蹿腾得他饭也顾不上吃,边哗啦啦地翻剧本边打字想约龚俊出来见面聊一聊。
张哲瀚说:下午去学校对面咖啡店坐坐?我把本子带过去修改。
对面迟疑了几秒钟,正在输入中来来回回闪了半天,最后发来了一句让张哲瀚目瞪口呆的话。
龚俊:今天不行,我在庙里修禅呢。
张哲瀚手指颤颤巍巍地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半天,心里的疑问呼之欲出地噼里啪啦涌成了无数巨大的问号。庙里?修禅?他出家了?他休学了?他剃度了?不上学改当和尚了?那他和我讨论剧本干嘛?难道是临时工?寺庙还招打工的吗?
张哲瀚惊悚地想,不会是疯了吧。
龚俊见他半天没回复,心下了然地发来了几行详细的解释。他老神在在地说我十几年来一直在做一个差不多情节的梦,梦见有个人在喊我的名字,算命的说我前世有未尽的缘分在等着呢。但是找了这么久也没找着,最近被折腾得严重失眠,索性就来庙里清清心静静气。
张哲瀚惊诧地睁大了眼,有点恍惚地想,原来不仅是知音,还是同病相怜的知音吗。
他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连宝贝无比的书掉在了地上也没心思捞,按着对话框里的喇叭直接给龚俊发了条语音。
他说:“你得来见我一面,就现在。”
日头已经升到了最高,张哲瀚胡乱套了件白色衬衫,从楼下车棚里推出自行车,把剧本以及顺手拎出来的《理想国》一起放进了车筐里。他潇洒地踩上脚蹬,迎着风朝校门口飞快地骑去。
车顺着博学大道一路向前,途经广场水花四溅的音乐喷泉,路过蓬勃盛放的野蔷薇花丛,在悠扬的广播乐声里穿过了长长的梧桐树林荫道,到了大门口。
张哲瀚扯出校园卡刷卡出校,结果挂在脖子上的卡套绳子和项链绕在了一起,银色链条下的玫瑰被紧紧缠在了卡套里。
他一边单手扶着车把,一边低头费劲地去解卡成死结的绳子。自行车摇摇晃晃地走出了S线,下个瞬间他就在此起彼伏的“小心”惊呼里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人。
张哲瀚吓得魂飞魄散,立马什么都顾不上了着急忙慌地抬头去看。视线范围中的一切忽然天旋地转地模糊起来,不远处的红灯正在闪烁着鲜明的灯光,缓慢地一步一步倒数着秒数。
三。
大雾散去,梦境与现实重叠在了一起。那个始终看不清的背影,终于在明亮的天光里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二。
高大挺拔的身影在他眼前一点点露出了原本的面容,英俊深邃的五官,一笑就弯起来的眼睛,扬起甜蜜弧度的唇角,和那声再熟悉不过的——
一。
“张哲瀚。”
他被突如其来的情绪淹没了,无措而泪眼朦胧地撑着车把说不出话。梦境四下消散,与近在咫尺的现实成为了他眼前唯一的世界。
龚俊龇牙咧嘴地捂着肚子,身上还残留着似有若无的檀香味。他一声下意识地“你怎么不看路啊”,在看清张哲瀚的面容后霎时梗了在喉咙里。
周遭一片寂静,灿烂的日光破开云层朝下倾泻着万顷光辉,苍天梧桐上嫩绿的新叶在风声里簌簌作响。路边的音像店正滋滋啦啦地在老派情歌里念着首情诗:
“与你相遇是久别重逢,一定在别的时间里爱了你很久很久。”
龚俊怔愣了半晌,终于在张哲瀚泣不成声的神情里,伸出手来一点点擦掉了他落下来的眼泪。
夏日的风自由而热烈地吹过绿荫,蝉声寥落地从树梢一声声落下来,普通得像存在于千千万万个时间长河里的夏天。
他眉眼温柔地笑了起来,说:
“这位同学,我是不是认识你。”
*“和你初遇是久别重逢,一定在别的时间和地点已经爱了你很久很久。”是引用,出处不明。
*《春夜喜雨》出自杜甫的古诗,原诗意在讴歌来得及时、滋润万物的春雨。在这里既指多年前意义非凡的春日,也指故事历经坎坷终将圆满,他们最终会再次相遇。
【浪浪钉】安喀斯的鱼
2.7w+,一发完。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BGM:《Cornfield Chase》/《原野追逐》(CorrMin)
张哲瀚问,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龚俊切菜的手猛然一顿,锋利的刀片瞬间擦过白皙的指腹,涌出的血珠和番茄猩红的汁液混杂在一起,滴滴答答地沿着案板向下淌。
他拧开水龙头,边把手放在底下冲洗,边若无其事地扭头朝张哲瀚笑了一下,说:“我当然知道。”
灯光明亮的厨房里蔓延着一种与温馨的环境截然不同的,死寂般的沉默。...
2.7w+,一发完。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BGM:《Cornfield Chase》/《原野追逐》(CorrMin)
张哲瀚问,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龚俊切菜的手猛然一顿,锋利的刀片瞬间擦过白皙的指腹,涌出的血珠和番茄猩红的汁液混杂在一起,滴滴答答地沿着案板向下淌。
他拧开水龙头,边把手放在底下冲洗,边若无其事地扭头朝张哲瀚笑了一下,说:“我当然知道。”
灯光明亮的厨房里蔓延着一种与温馨的环境截然不同的,死寂般的沉默。
张哲瀚一愣,半晌有点索然无味地讷讷“哦”了一下,也不再继续出声,背着手跟在龚俊身后继续看他做饭。
龚俊煮完番茄蛋汤又开始有条不紊地炒菜,洗得绿盈盈的蔬菜在锅里被程序化地翻来炒去。他略向后倾了倾身,侧过头询问道:“一会儿再炒个虾仁好吗?”
他的语气很平淡,明艳的眉眼在灯光的折射下泛出漂亮的微光来。但眼神却仿佛找不到附着点似的,空落落地漂浮在某一个虚无的地方。
张哲瀚知道那是他站着的位置。
真奇怪,他想,明明根本看不到我,但这位前同事总能准确地猜到他所在的大致方向。
是的,前同事。
张哲瀚无所谓地应答了一声,说:“都可以。”然后在发呆的间隙里,忽然回想起龚俊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时的表情。
彼时距离他死掉应该还没过去多久,他是这么猜测的。
因为张哲瀚是在铺天盖地的尖锐剧痛中醒过来时,刚睁开眼时甚至因为身体过于疼痛,出现了短暂的失明和耳鸣。他感到耳朵和鼻子都在汩汩地向外涌出温热的血,但是下意识地抬手去擦时,却什么都没看到。
手还是那双骨节分明,晒得有点黑的手。只是连同身体一起,变成了半透明的色泽。
像个幽灵。
张哲瀚从沙发上坐起来,有点茫然地慢腾腾环顾了一圈四周。他感到无措,因为他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现在身处的地方是哪里,记忆就像一幅杂乱无章的残缺拼图,纸板上有一大半的零碎图块都凭空消失了。
他两条腿垂在沙发边,用手撑着绣了玫瑰的浅草色坐垫,仔细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小公寓。
面积不算很大,墙壁刷成了清爽的米白色,客厅和卧室都铺着木地板,卧室门框上悬挂着一串随风晃动的风铃。沙发下面铺着毛茸茸的印着小狗图案的毯子,旁边挨着几盆已经枯死的多肉和蔷薇。
张哲瀚说不上来原因,但本能地油然而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来,他想了想,认为或许因为这种装修风格碰巧也符合了他的审美。
门就是在这个时候打开的,先是一连串钥匙丁零当啷的碰撞声,接着是防盗门吱呀转动的动静,张哲瀚好奇地顺着声音抬头去看。
是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穿着身沉闷的黑色西装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纸箱子,应该是公寓的主人。
他觉得有些面熟,脑海里迅速开始检索有关这个人的认知,虽然思维转动得实在有些过于缓慢,但好在还是想起来了。
是几年前和他一起拍过一部古装剧的演员,名字应该是叫龚俊,别的再多的张哲瀚就记不起来了。他正抱着胳膊倚在靠背上冥思苦想,龚俊已经换好拖鞋走进了客厅。
明明指针才走到下午一点,但阴雨天的光线昏暗得仿佛已经到了傍晚,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潮湿气息,沉闷的热风争先恐后地涌进来,推动了落地窗旁的白色窗帘。
龚俊弯下腰,把纸箱锁进了窗户旁的柜子里。
张哲瀚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他好一会儿,潜意识和本能反应都没有感受到任何不舒服和防备,他有点高兴地想,这个前同事人应该不错。
于是他放下心来,从沙发上下来溜到龚俊身后,恶作剧般拍了拍他的肩膀,轻飘飘地说: “嗨。”
龚俊被冷不丁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朝前趔趄了半步,险些就要摔倒。
离得近了张哲瀚才发现他的状态相当差,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眼周透着长时间没能好好睡觉的乌青,胡子没怎么刮,额发长得遮住了眼睫也没管。
他看起来整个人都淹没在浓重的疲惫和颓丧里。
张哲瀚有些意外,一时之间简直想为刚才草率的行为道个歉。龚俊终于回过神来,他撑着电视柜稳住身形,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扣在柜沿的手指绷得泛出病态的青白。
“……张哲瀚?”
龚俊声音轻得几乎微不可闻,好像生怕惊扰了谁。震颤的音节在飘满尘埃的穿堂风里很容易就被吹散了,而落到张哲瀚耳边却像是带着炙热的温度,烧灼得他情不自禁后退了半步。
龚俊没有得到回答,再开口语气就显而易见地变得急促起来,他慌乱地朝四周看去,嗓音发紧地重复道:“张哲瀚?是你吗?你在这里吗?”
他开始朝周围一切能触碰到的地方毫无章法地摸索起来,茶几上的饭盒,地毯旁的猫砂盆,衣架,掉到地板上的投屏遥控器……统统在他近乎失控的动作里被折腾得乱七八糟。
“……”张哲瀚忍不住想吐槽,可是毫无由来的悲伤压得他险些喘不过气。他想了想,叹了口气说:“我在这呢,你别着急。”
时间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
无序的行为停止了,连同空气也陷入了安静的凝滞。龚俊没有抬头,悬在半空中朝他伸来的手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张哲瀚看见他低垂的眼睫下闪过若隐若现的水色,猜想应该是哭了。
他感到不明所以,困惑地问:“龚俊,你怎么了?”
龚俊明显一僵,他怔怔地抬起头盯着张哲瀚站着的方向,嘴唇张合了好半天都没能成功地发出声音。
张哲瀚耐下心来,好声好气地又问了一遍:“你还好吧?”
龚俊终于说话了,低哑的嗓音听起来像是干涸龟裂的湖水,破碎得让人心惊。
他答非所问地问道:“我是谁?”
怎么回事,难道他也失忆了吗?张哲瀚一下子颇为感同身受,开始同情起这位倒霉的同类来,连语气都不由自主温和了好几个度。他说:“你是龚俊,和我…嗯,一起拍过一部叫《山河令》的电视剧。”
“是我的前同事。”
张哲瀚笃定地给他们的关系一锤定音道。
然后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龚俊忽然笑了起来,英俊的男人一边大笑一边捂住了眼睛,笑声里满是空洞的苍凉和撕裂的痛楚。他痛不可遏地弓起脊背,眼泪一滴滴从指缝里漫出来,将瘦得伶仃的腕骨浸得湿透。
张哲瀚不知道他怎么了,不过好在虽然变成了灵魂,但还是能够触碰到物品的。他从蒙上灰尘的抽纸盒里撕了张纸塞进龚俊手里,小心翼翼地柔声安慰道:“你别哭啊,遇到啥事了这是,要不和我说说?”
这话说完连他都觉得好笑,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能帮活人解决什么麻烦呢,不带来麻烦就不错了。
而龚俊只是握着那张皱成一团的纸巾,长久地,一言不发地落着泪。张哲瀚聪明地领悟到了他说不出口的也许是一些私事,于是干脆就地坐下在旁边陪着他发泄,时不时递张纸递个洗干净的苹果过去安慰龚俊。
一人一鬼就这么相对无言地,安静地在客厅里度过了这个瓢泼大雨来临前的昏暗午后。
从那过后龚俊却像完全忘了这件事似的,态度离奇地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开始拿张哲瀚当作一个活生生的人看待。
比如吃饭,张哲瀚其实真的无所谓,因为无论什么饭菜吃到他嘴里都味同嚼蜡,字面意思上的味同嚼蜡。
但龚俊在这件事上却展现出了出乎意料的偏执,他每天按时起床,询问张哲瀚一日三餐想吃什么,然后天还没亮就出门买菜。
同样张哲瀚也不需要睡眠,何况公寓里只有一张床,于情于理他总不好跟同事睡到一起去。索性就在卧室阳台呆着看风景,原本他想出门逛逛,但后来发现不知道出于什么超自然原理,他用尽办法都无法离开这间公寓,于是只好作罢。
有时候他站着站着想体验睡眠的滋味了,就会窝在沙发上闭一会儿眼。而龚俊总能神奇地定位到他的位置,有好几次他拎着钥匙和超市购物袋临走前,都会习惯性地朝张哲瀚的方向看过来打声招呼,说:“我走了。”
张哲瀚没有同居经验,刚开始对于这种日常对话实在别扭的不行,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龚俊和他说话,他就大大咧咧地翘个二郎腿躺在沙发上朝他挥挥手,说:“知道了。”
但是新鲜劲儿过后,张哲瀚很快就烦躁起来。因为大多数时间他根本不想吃东西,一方面是懒,另一方面任谁被现实反复提醒自己已经死了,滋味都不会好受。
他很委婉地再三跟龚俊表达了想法,龚俊只会点头,点完头了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第二天照常鸡都没叫就起床出门。
次数多了以后,有一次张哲瀚终于不耐烦了,他端着碗看着面前热气腾腾但吃进嘴里却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的辣子鸡,筷子反复提起来又收回去。最后心烦意乱地朝龚俊发脾气,他说:“我都跟你讲了不要再做我的菜了,我什么都不想吃。”
龚俊穿着件黑色的T恤坐在对面,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张哲瀚破罐子破摔般甩了句很难听的重话出来,他说:“龚俊,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死人不需要吃东西,你不明白吗?”
而龚俊只是用和眼下如出一辙的平静神色回应了他,甚至还笑了笑,他说:“我知道啊,张哲瀚。”
明明只是稀松平常地叫了声他的名字,可有一瞬间张哲瀚竟然觉得不寒而栗,他从龚俊滴水不漏的神色中,读出了一种让他心惊胆战的死气。
然而那神色也只是转瞬即逝,龚俊伸手拿过张哲瀚的碗去给他盛汤,只留下了一个裹在宽大T恤里越发削瘦的空荡背影。
这次的导火索是已经炒好搁在盘子里的藤藤菜,张哲瀚三十多年来的常识足以让他对这个东西有所认知,知道这是个川渝特色菜,大名空心菜。
但龚俊还是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在他耳边唠叨,语气甚至罕见地带了点欢快。他一边解开塑料袋一边拿过洗菜盆和张哲瀚介绍:“这是我们那边的菜,叫藤藤菜。蒜蓉和清炒都很好吃,以前…”
他话音倏然一顿,眼睫快速眨了几下后又自然地地继续说道:“以前有个人特别爱吃,每次回家我妈都会给我们做这道菜。”
张哲瀚听得漫不经心,以为他是在指哪位亲戚或者朋友。
龚俊做汤炒菜同时进行,还不忘扭过头来问他:“张老师,你爱吃这个吗?”
张哲瀚看着他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翘起的酒窝和弯出柔软弧度的卧蚕,突然没由来地觉得烦闷。
话脱口而出的瞬间他就后悔了,然而苦于死要面子的自尊心作祟,他只能一边在心里懊悔,一边继续冷着脸跟在龚俊身后转悠。
吃晚饭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了,不知道是小区地理位置偏僻还是隔音墙装得好,明明正是车水马龙的下班时间段,这里却安静得仿佛与世隔绝。
是的,太安静了。张哲瀚突然反应过来。
大部分时间龚俊都是沉默的,挂在墙壁上的投影仪除了张哲瀚偶尔用来看电影外他从来不用。家里明明摆着蓝牙音箱,却一次都没打开过。猫砂盆里干干净净,原本应该有只小猫在这里的,黄白条纹的,吃饱就会趴在落地窗旁晒太阳的胖三花,但是也没有。
甚至灯也不常开,有时候晚上张哲瀚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打开的卧室门时,就会看到龚俊只拧亮了床头灯坐在摇椅上翻书。
不算明亮的灯光错落地洒了他一身,于周围的地板上环绕出一个界限分明的光圈,远远看去像是无边黑夜里的一座孤岛。
张哲瀚恍惚地产生了某种错觉,明明他才是逝去的那个人,然而这里却更像一座坟墓。
龚俊吃饭也吃得很少,每样菜潦草地吞了几口就搁下筷子不动了。一米八几的个子瘦得快要成了一把骨头,后背的蝴蝶骨在摇曳的光影下成了一对振翅欲飞的蝴蝶,突兀而嶙峋,带着触目惊心的,濒死的怪异美感。
张哲瀚实在看不下去了,索性啪嗒一声撂下碗,酝酿半天后严肃地开口道:“你是打算绝食熬死自己吗?”
龚俊蓦然一僵,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望着他。张哲瀚少有地见过几次他笑起来的样子,虽然笑容都很淡,但都是暖融融的柔软笑意。除此之外,龚俊最常有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嘴角抿着,看起来冷漠而孤寂。
他还是第一次在张哲瀚面前流露出这种不安无措的神情。
都住一起这么久了,张哲瀚心想,再怎么样也该从同事情谊升级到朋友了吧。他自作主张地再次单方面下定义,然后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苦口婆心地试图去开解龚俊:“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但无论怎么样人总得好好活着吧,活下去才有解决困难的希望。”
龚俊很轻地笑了一声,仿佛在无望地自嘲。望过来的眼神既温柔,又像一潭毫无波澜的死水。他说:“没有希望了,张哲瀚。”
他身上那种灰暗压抑的情绪忽然被凿开了一角,不加掩饰地,鲜血淋漓地从骨髓血液里朝外汹涌蔓延开。张哲瀚一直都知道他状态不好,严重点可以说是有些抑郁了。
但直到此刻他才从龚俊的态度里察觉到了令人心惊胆战的,坚如磐石的死念。
张哲瀚急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他话都说得囫囵,炒豆子似的又快又多地倒了出来,连语调都不自觉地拔高了。他说:“你怎么能想死呢?你不能这么想啊,以后的路还有那么长呢,你不能现在就放弃了啊。”
他情绪前所未有地激动,双手撑着桌面目光灼灼地盯着龚俊,郑重地说:“而且你要是死了,爱你的人一定会非常非常难过的。”
龚俊晦暗不明的眼神忽然动了一下,像是绷紧的大提琴弦被轻轻拨动了片刻。他低声重复道:“爱我的人……会非常非常难过……”
张哲瀚见开导起用处了,立马一鼓作气地接着激励他道:“对啊!如果是我爱的人死了,我肯定会很难过,你也是这样啊。所以千万要好好活着,人生还长着呢。”
龚俊长久地沉默着,久到饭菜的热气全部消散得无影无踪,久到张哲瀚都有点儿站累了正要拉开椅子重新坐下来时。他才很轻地点了点头,说:“好。”
那天晚上张哲瀚突然久违地体验到了睡着的滋味儿,几乎是刚挨着沙发躺下来,他就浑然不觉地陷入了沉睡。
外面入了夜就开始狂风大作,暴风雨来得又快又急,苍白的闪电仿佛神明的审判割裂了半片夜幕。龚俊走到客厅拉窗帘,不放心地朝沙发上隆起轻微弧度的毯子望了一眼。
他看不见张哲瀚,自然也不会知道他此刻正被困在翻腾的记忆里,呼吸极不安稳地挣扎着。
轰鸣作响的滂沱雨声中,张哲瀚回到了熟悉的山坳里。
三十八度的酷暑,连漂浮的寥寥几缕残云都是死气沉沉的。他站在毫无遮挡物的黄土高山上,整个人被热气蒸得面红耳赤。不断涌出的汗水一层层浸透了条纹衬衫,张哲瀚像刚被从水里捞出来般,赤裸裸地暴露在了劈头盖脸的日光下。
所有人坐牢似的呆在这个偏远的西北山沟里已经两个多月了,从入夏到盛夏,每个人都被折磨得掉了一层皮。张哲瀚不止一次听到有工作人员私下抱怨说,李运通这个戏疯子,到底是想折腾死谁。
可又没办法,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能进到这个国际知名导演的剧组,是八辈子都求不来的好运气,轻则可以提高知名度,重则能把各大奖项拿个大满贯直接飞升。
但李运通是真疯,张哲瀚自诩已经够疯了,然而跟他比还是要相形见拙。剧组拍摄完全采用封闭式,进来了就立马断掉一切外界联系,除了一心一意跟组琢磨剧本别的什么都别想干。
况且条件是实打实的艰苦,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山坳里一没有酒店二没有饭店,紫外线和即将到来的高温天都是考验,片酬也算不得高。单是这些严苛的情况,就在招募演员的消息放出之际逼退了不少人。
可剧本是写得真好。
张哲瀚坐在工作室捧着本子挑灯研读了大半夜,最后铁下心来一锤定音拍了板。
他要去,他去定了。
故事讲的是一个心怀热忱的青年律师的故事,二十多岁来到这个与世隔绝的落后小镇里做免费法律援助,没想到撞破了当地黑吃黑的恶性事件。年轻人不屈不挠地试图伸张正义,然而谁的正义也没能伸张得了。
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从小镇延伸纠缠到市里,再到权利更高的地方,一层一层,盘根错节,像娇艳招展的罂粟,从根里腐败发烂。
他一次次挑战权威,申诉报告发出又被驳回,在抽屉里积攒了厚厚的一打。最后虽然成功撼动了黑暗一角,可也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年幼的妹妹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惨遭奸杀,年迈的父亲被栽赃入狱,母亲经受不住打击很快就病逝了,他则被强行扭送到精神病院关押了数月,下场潦倒而惨烈。
从挑角色到试戏都很顺利,张哲瀚读剧本的时候就几次动容地落泪,进组后更是把所有事情都抛之脑后,全身心地泡进了这个角色里。
为了更贴合律师的形象,他白天拍戏,晚上就不眠不休地借着老旧灯泡昏暗的光线读法律大部头。闲暇时间会攥着杂粮饼踱拉着布鞋蹲在田垄上和当地居民打成一片,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在剧情需要和经常一起聊天的农民大叔的影响下,变成了抑扬顿挫的西北方言。
这里白天热,晚上也沉闷得摸不着风,张哲瀚的食欲犹如山体滑坡般溃散。来之前李运通还再三要求他减肥,要瘦,瘦到镜头前让人觉得可怜的程度。眼下倒好,省事了。
两个月下来张哲瀚清减了一圈,整个人也在黄土高原的苦晒下几乎褪了层皮。
可是青年太苦了,他以为周子舒那种连活着都像在献祭的苦,已经是他能经历的最大限度了,可放在青年律师这里竟然也无从比较。
有天拍大夜戏,张哲瀚熬了个通宵从头天下午拍到第二天清晨,拍得知妹妹被奸杀的戏份。
衣着精美的中年领导神色不屑一顾地勾起个恶毒的笑容,他揪着张哲瀚的衣领狠啐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你不是很有能耐吗?觉得世界都得靠你们这些张口闭口伸张正义的人来拯救吧?睁眼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吧,别总妄想着打倒这个扳倒那个,你就是个一文不值的跳梁小丑,什么都做不了。”
中年人乘着轿车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把手机当作不值钱的玩意儿扔在了他面前。女孩儿凄厉的尖叫哭嚎声就在青年眼前一遍遍循环播放着,张哲瀚一声不吭地跪在漫天黄沙里,满头满脸都是呛人的肮脏尘土。
衣不蔽体的女孩在晃动的画面里拼命挣扎着,路口的垃圾桶被踢倒了,乱七八糟的泔水淋淋漓漓泼了她一身,街边的路灯静静地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歇斯底里的哭声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她反抗着,厮打着,被一群人拖进了幽暗的小巷。
李运通拍戏向来全凭感觉,感觉没到就一遍遍拍,拍到他认为满意为止。这次之前除却对手戏演员的失误和场景布置问题,已经是拍到第五遍了。张哲瀚连着两个多月吃不好睡不好又不眠不休连轴转了通宵,被折腾得已经虚弱到心力交瘁。
副导演看他脸色白得吓人,整个人虚脱般流了满身的冷汗,忧心忡忡地下意识就要喊停。李运通冷静地伸手制止了他,他神色凝重地站了起来,目光牢牢地盯着张哲瀚。
气氛陷入了肃穆的寂静里。
张哲瀚终于开始有了反应,他佝偻着背双手颤抖着趴伏在地上去够那只手机,又因为抖得实在太厉害,摸了半天怎么也摸不到。他像是忘记了行走的能力,浑身瘫软地勉强朝前爬着,跪着,膝行着,滚烫的眼泪一滴滴凿进砂石和黄沙里。尖锐的碎石把他的裤子割烂了,温热的液体顺着血肉模糊的膝盖把沙地浸润出怪异的猩红色。
青年终于够到了手机,他把那个冰凉冷酷的四方机器牢牢攥在手里,在过路人好奇和打探的目光下,一边控制不住地干呕,一边把头抵在地上失声痛哭着。他哭得连呼吸都是混乱的,滴落的汗淌过额头鼓起的青筋,淌过他干涩出血的发烫嘴唇,淌到电量用尽后自动熄灭的屏幕上。
崩溃和绝望的情绪影响了周围的所有人,李运通在摄像机后面悄无声息地红了眼睛。
这条一遍就过了。
张哲瀚瘦得越发厉害起来,话也变少了,往常见了人就自来熟唠嗑的片场活跃分子肉眼可见地消沉起来。制片人怕他受角色影响太过,但是拍摄需求又不能让他克制情绪,只好明里暗里隐晦地劝他多注意心情抽空好好休息。
有人来跟他说这个,张哲瀚就点点头抿出一个倦怠的笑,说,我知道,你放心。
但事情终究还是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越滑越深。
拍摄杀青戏那天是个风和日丽的清晨,青年在精神病院里被折磨得形销骨立,他拎着装了几件旧衣服和私人物品的塑料袋,在门卫幸灾乐祸地注视下,神思恍惚地走了出医院。
他被律所开除了,律师执照也被吊销了,家里的房子早就被暗箱操作转让给了别人。镜头特写给了在袋子里晃荡的相框一个特写,上面印着两年前他刚到这里时,站在蓝天白云下的一张照片。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意气风发地咧起嘴,笑得坦荡而阳光。背后是旭日朝升的万顷光芒,是充满期待的崭新未来。
张哲瀚神情茫然地站在马路前注视着川流不息的街道,他低头看了看电击过后留下疤痕和后遗症,时不时就会开始痉挛颤抖的手。看了一会儿后突然轻声自言自语道:
“写不了申诉书了。”
再抬起头时,他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无谓的疯狂。他大步穿过还在亮着红灯的马路,把塑料袋扔进了对街的垃圾桶,然后在拐角的商店里买了一把水果刀。
他用身上仅剩的一把零钞租了辆老式货车,开着车闯进了守卫森严的市政府。迅速出动的特警持着枪在他身旁围了一圈,青年眼中跳动着濒临破碎的,疯癫而亢奋的光。他怀里紧紧勒着做伪证把他父亲送入监狱的人,谈判的声音和子弹上膛的动静一前一后响了起来,他知道远处或许还有更多的狙击手正在盯着这里。
可他什么都不怕,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在求饶声中毫不犹豫地狠狠拧动手腕,刀锋在瞬息之间切断了脆弱的喉管,留下一个深可见骨的口子,滚烫的血泼了张哲瀚满头满脸。
一切的始作俑者就站在对面,站在被簇拥保护的人群中央。青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在子弹穿破空气带来的令人牙酸的尖啸声中,奋不顾身地朝前冲去。
他踉跄两步,身形摇摇欲坠地倒在了血泊里,紧握着的水果刀从手中脱离开。廉价的刀片在地面上徒劳地弹动几次,最终滚落在了仇人的脚下,然后被他大呼小叫地一脚踢开了。
青年艰难地用尽全力缓慢翻过身,他感到力气和生命正在从身体里一点点流逝,胸腔里的空气逐渐变得稀薄。他仰头望着清澈的天空,毫无留恋地笑了起来,唇角扬起一个短暂而干净的弧度。
原来今天是个晴天啊。
李运通喊:“卡!”
周围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给张哲瀚鼓掌,而他依然无知无觉地躺在水泥地上,枕着人造的甜腻血液目光空茫地出着神。刚刚才被他一刀毙命的老戏骨笑着摇了摇头过来拉他起来,他拍了拍张哲瀚的肩膀,神情有些复杂,半晌才叹了口气道:“都结束了,小张,结束了。”
张哲瀚好半天才找回发声系统,他听见自己用毫无起伏的冷淡语气,艰涩地说:“我知道的,老师,您别担心。”
但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张哲瀚心里比谁都清楚哪里出了问题,他像往常每次拍完一部戏时一样出去游山玩水,这次还被多放了半个月的假。他开着车从新疆伊犁自驾游到乌鲁木齐,在热闹的街市上和烤羊肉串的大叔聊风土人情,聊见闻经历。晚上有篝火晚会和派对他也场场不落地去参加,和城市里每一个自由热烈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
可张哲瀚知道,这些都是徒有其表的假象。
离开人群后的每分每秒,看不见底的抑郁情绪像头吞噬人心的怪兽叫嚣着把他往深渊里拽。他每天按时吃心理医生开的药,坚信她说的过一个月慢慢走出来就会好,但反反复复的焦虑崩溃折磨得他在深夜难受得恨不得拿头撞墙。
梦境的最后一个画面终止于北京市中心,一座刚建成没多久的观景大楼前。朦胧斑驳的旋转光影里,张哲瀚看见自己醉眼迷蒙地按下了玻璃门的开关键。
他那时候已经很久没能睡过一个好觉了,治疗历经大半个月后多少也起了效果,焦灼的心态逐渐归于没有波澜的心平气和,可失眠却依旧反复发作。
但是工作不能停,他能从娱乐圈的高转速和强压之下喘息一个月已经够久了。工作室的人知道他状态不好,也就没催他,只把积攒的剧本打包送过来让他慢慢看。
张哲瀚经常会去一个酒馆里读剧本,没有酒水供应的下午时间段,他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点杯咖啡边看边喝。夜幕降临时才在晚间场正式开始前要上几杯酒,然后早早喝完后回家。
圈子里打拼了十几年,大大小小的社交应酬场合他也没少去,但酒量还是十年如一日的差。张哲瀚心知肚明烈酒啤酒混在一起吞咽下去会怎么样,但还是寄希望于能够对糟糕的睡眠情况有点帮助。
于是他在苏醒的边缘,目送着那个喝得微醺的背影脚步踉跄地走进了黑漆漆的大楼里。
张哲瀚惊惶地从睡梦中挣扎着睁开了眼,小公寓里静悄悄的,只有钟摆一刻不停的嘀嗒声在回响着。他擦了把从额头渗出的冷汗,喘不过气似地揪着毯子弓着腰大口呼吸着。
消失的记忆碎片毫无征兆地重新出现,融合进了那副残缺的拼图画里。磅礴的情感不容抗拒地囫囵塞进大脑里,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只能徒劳而迷茫地低声喘着气,企图用时间的流逝来让剧烈跳动的心脏恢复平静。
完全清醒过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张哲瀚捞过茶几上冷透的茶水灌了一口,抬头瞄了眼时间。
上午十一点。
切菜的笃笃声,水流哗啦啦的流动声,开合冰箱的碰撞声,拧开煤气灶的打火声,一切都在他耳边缓慢复苏,一一变得清晰鲜活起来。
是龚俊在厨房做午饭。
他情绪低落地团在地毯上又坐了一会儿,才在餐桌顶灯亮起来的时候,慢腾腾地挪过去拉开椅子就坐。
菜色出乎意料地很少,虽然还是有昨天早上敷衍龚俊时提到过的番茄炒蛋,但明显从以往的两人份变成了一个人的份量。
张哲瀚还没来得及问,龚俊先一步开口做了解释。他说几个字要停一下,仿佛做出这个决定耗费了很大的决心,但仍然坚持着努力把话说完了。他说:“我昨天想了想……还是不强迫你吃饭了,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想吃这些,之前是我太固执了,对不起,张哲瀚。”
他不让步的时候张哲瀚还有理由偶尔耍耍脾气,现在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了反倒搞得他不好意思起来。张哲瀚连连摆手,又想起龚俊压根看不到他,赶忙出声说:“没关系,不要紧的,你别太愧疚,我其实不大在意的。”
哄完龚俊他顺势礼尚往来地检讨道:“我也不该冲你发脾气的,不好意思哈。”
龚俊愣了愣,抿唇笑了起来,眉眼看起来生动了不少。他点点头,说:“没关系。”
陪着龚俊吃完午饭,张哲瀚觉得和他之间的关系又拉近了不少,于是边搂着抱枕在沙发上坐下来,边慎重地朝他袒露了一点点心声。
“那啥,我问你个事儿啊。”张哲瀚支支吾吾了半天,到底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开了口。
龚俊正忙着拖地,拖把路过茶几旁时张哲瀚下意识地抬了一下脚,抬完才反应过来根本没这个必要。他有些落寞地摸了摸鼻子,恹恹地问:“我醒来就在你家里了,而且一直出不去,你知道原因吗?”
初秋萧瑟的风声从大开的窗户里毫不吝啬地一拥而入,米白色的窗帘被推得飘了起来,龚俊背对着他,半个身影都笼罩在散落一地的天光里。张哲瀚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缓缓低声道:“我也不清楚。”
下午的时候外面又淅淅沥沥落起了雨,龚俊照例独自呆在卧室里抱着从纸箱里翻出来的书看个没完。张哲瀚有次无意间瞥见过那本书,是一本边页已经发黄泛旧的《小王子》,他当时还觉得挺有意思,三十好几的男人了怎么这么富有童心。
紧接着,他就看见龚俊捏着书页的手指轻微颤瑟起来,他对着一本毫无特别之处的童话书,不声不响地泪流满面。
张哲瀚在窥探到别人隐私的无措,和难以解释的锥心蚀骨的疼痛中落荒而逃,后来再也没在龚俊看书的时候靠近过他。
鬼魂也会感知到心痛吗,他百思不得其解。
雨声逐渐密集起来,张哲瀚百无聊赖地打开投屏找影片看,首页的古装武侠合集里打头阵的竟然还是好几年前的一部《山河令》。
老实说他现存的印象里只能堪堪记起这个电视剧大致讲了什么,拍了多久,和谁一起拍的,其他的一概一片空白。张哲瀚在搜索超英电影和点开推荐栏的冲动中犹豫了不到两秒,干脆地点进了《山河令》。
片头曲悠扬的曲调刚一出来,卧房里龚俊的声音就紧跟着响了起来,他合上书走到房间门口有些难以置信地望了过来:“……你在看什么?”
张哲瀚忽然来了兴致,他往旁边挪了挪腾了位置出来,拍拍沙发说:“来来来你过来我们一起看,回顾一下过去嘛!”
龚俊没动,他以一种张哲瀚看不懂的复杂眼神,近乎凶狠地盯着他。他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放下书默默地走了过来,在张哲瀚身边坐下。
剧集从第一集开始播放,看到周子舒为了逃离天窗下手无情地朝身上钉钉子时,哪怕时隔已久张哲瀚还是啧啧感叹了半天:“这得多疼啊,换我估计还得再犹豫个几天,我可怕疼了。”
他像一个局外人般,对着周子舒身上的伤口纠结心疼地长吁短叹。
龚俊没说话,默不作声地朝他身边靠了靠,在近在咫尺的距离里声音很轻地说:“很疼吧。”
不像个问句,反倒更像在自言自语。
张哲瀚以为他是在说周子舒,于是叹了口气,附和道:“肯定很疼。”
然后他听见龚俊哑声说:“对不起。”
张哲瀚纳闷地扭头看着他,心想你在替温客行道歉吗?也不用吧钉子跟他倒也没关系。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在跟谁道歉呢。
他清清喉咙,追问的念头几次冒出来又被按捺下去。算了。张哲瀚想,还是不问了。
因为龚俊看起来,实在是很难过。
和谐的观影时间就这么持续了下去,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看电视,向来沉寂的公寓里难得有了点儿热闹的生气。张哲瀚裹着毛毯,在暖和放松的氛围里,再一次打着哈欠睡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刚看了电视,这次浮现在眼前的场景竟然是在《山河令》的片场。
热,还是热。天知道张哲瀚天不怕地不怕数九寒冬穿着单褂在雪地拍戏都撑过来了,唯独受不了炎炎夏日的酷热。
横店的夏天仿佛一个布满了飞虫和湿热蒸汽的囚笼,中场休息的短暂时间里,张哲瀚裹着厚重的戏服,生无可恋地捧着小风扇倚在树边乘凉。蚊虫的嗡鸣声、青蛙的叫声,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奇怪的喋喋声,几种声音乱七八糟地交织在一起,混杂成了一首极具特色的交响乐。张哲瀚靠着那点微薄的风力散着热,苦中作乐地想,这也算人生罕有的体验了。
汗水顺着湿透的内衬往外渗,他小口小口地呼着气,刚平心静气了没几分钟,身边突然凑过来一个存在感极强的移动热源。龚俊拎着拖到地面的华美长袍,看起来滑稽又有趣,像个走路小心的古代公主般跟张哲瀚并肩挨在了一起。
龚俊身上倒不是很热,他好奇地伸手碰了一下张哲瀚的小风扇,皮肤不小心相触的部分甚至还泛着凉浸浸的温度。张哲瀚艳羡地腹诽,难道个子高散热功能更快吗,真是不公平啊。
龚俊毫无察觉地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漂亮的一抹月牙,看起来无害而赏心悦目。他说:“今天真的好热,张老师给我也吹吹吧!”
他们刚进组没多久,关系正处在稳步升温的阶段。张哲瀚对这个内敛而慢热,常常因为放不开而被逗得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的弟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点热衷照顾人的天性来。
他把风扇掉了个方向对着龚俊吹,看他散落下来的长发被吹得上下翩飞。龚俊傻乎乎地笑,好脾气地任由张哲瀚恶作剧似地伸手去卷他发梢玩儿。
这一幕持续了没有多久,张哲瀚正看得津津有味,眼前已经跳到了其他的零碎片段里。
他看到了每天按时放在餐盒里的苹果,敲响房门送过来的鸡汤,带着冰霜勾开拉环的无糖可乐,瓢泼雨夜房车里仓促地躲雨……画面仿佛快闪似地匆匆一瞬即逝,说是走马灯都不为过,至少走马灯都比这慢一点吧。
张哲瀚怨声载道地叹气,就不能稍微停一下吗,好歹也让我看清楚。
可能是心声真的被听到了,高速闪动的画面倏然静止在了一片树林里。
是正式开拍前的走戏阶段,他热得实在没忍住,于是把外袍褪了一半下来搭在脊背上。龚俊一边背词一边下意识地把扇子横过来给他扇风,旁边调试器材的工作人员见怪不怪地看了他们一眼,低头继续忙活去了。
张哲瀚看见自己侧过头就着龚俊低头的姿势,又轻又快地说了一句:“谢谢龚老师。”
龚俊念台词的声音顿了顿,一声“阿絮”不上不下地堵在喉咙里,化成了无奈却温柔的:“张老师。”
“哎。”张哲瀚就笑,多情的杏眼漾起狡黠的水波,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吐字不清的黏糊,有点儿骄矜地端着腔调故意凶道:“叫魂呐你。”
暗潮涌动的暧昧氛围如同午后在微风里颤颤悠悠摇摆的草尖,摇曳而欲语还休地从两个人四目相接的眼神里滋长开。
午休只睡了短暂的半小时,张哲瀚就醒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去看龚俊在不在视线范围内,然而并没有。
好在没有。
他一时间心情复杂得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的感受,记忆归位后所有对应的情绪感知也随之恢复了。张哲瀚捂着烧得绯红的脸久久无言,虽然回想起来的只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片段,但他再清晰不过地意识到,他可能,也许,大概,对龚俊这位同事,有所企图。
最起码在拍摄期间是这样。
张哲瀚试图去复盘这份感情究竟是从何而起,但无奈有关龚俊的具体记忆还是模模糊糊的,只能寄希望于下一次的梦境了。
但是一连好几天过去,他再也没能睡着过。
龚俊比起之前暮气沉沉的状态要好转了一点儿,他在张哲瀚的指挥下把枯死的盆栽换上了新栽的蔷薇,浇水施肥后搬到了日光充沛的阳台上养着。做饭的时候也会记得打开电视放会儿新闻,看新闻是张哲瀚提议的,他骨子里还是很喜欢这种由播音腔营造出来的,属于中国传统家庭的普通烟火气。
镜头从混乱的国际局势切回了国内的快报,过后就是亲切的天气预报。张哲瀚坐在椅子上腿一晃一晃地跟着音乐声哼调子,然后聚精会神地瞅着屏幕看天气情况。
未来几天的温度都不算高,来势汹汹的秋老虎还在蛰伏着,初秋的气温出乎意料地维持在了一个相对平稳下降的趋势。张哲瀚看着图标上一轮小小的太阳心想,明天应该会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可惜他出不去。
张哲瀚刚遗憾了没几秒,突然想起从他来到这里开始,龚俊除了买菜以外,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工作和社交统统断掉了,活得孤独又封闭。
他虽然到现在也不清楚龚俊到底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但人总要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不然就这么活着也太苦了。他才三十四岁呀,张哲瀚又想叹气了,怎么把日子过成了这样。
于是他揣着尽力克制住的满腔情愫,一唱三叹地喟叹了一声。龚俊被他愁绪万千的模样惊动了,收拾碗筷的动作一滞,朝着张哲瀚望了过来:“怎么了?”
张哲瀚望着在他每日的唠叨和逼迫下,龚俊慢慢愿意积极主动地多吃点饭,从而好不容易养回来的一点儿脸颊肉,想说的话一瞬间都停在了嘴边。
唉,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怎么看怎么心动。
客厅的大吊灯被打开了,龚俊站在璀璨流转的灯光下,白皙的脸庞和俊美的眉眼被映照得泛着温润的光。张哲瀚一边撑着下巴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一边开始临场发挥演技道:“我好想去公园走走看看啊,可惜出不去,哎,秋天的景色肯定很漂亮。”
龚俊问他:“那你有什么解决方案吗?”
张哲瀚心下一惊,以为意图这么轻易就被看穿了。然而龚俊只是很认真地稍偏着头看了过来,一副诚恳征询建议的模样。
张哲瀚这才放下心来,满意地哼了两声,挥了挥手说:“那就指派你替我出去看一看吧,记得回来分享一下感受啊。”
龚俊连思考都没思考,直接做了妥协,他乖乖点了点头,说:“好。”
当天晚上张哲瀚抱着枕头堂而皇之地晃进了卧室里,然后在龚俊探寻的眼神中理直气壮地乱编借口道:“沙发睡腻了,来体验一下睡床的滋味。”
张哲瀚回想了一下找回的记忆里,龚俊对他这个前辈态度还挺不错的,甚至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于是又小小地骄纵了一把,补充道:“你不会不让我睡吧!”
龚俊捧着翻到一半,摊开在膝盖上的书静静笑了笑,眼睛里闪烁着柔软的光芒。
紧接着,龚俊朝他拍了拍身旁空出来的一侧,说:“过来睡吧,张老师。”
这间公寓里所有的摆设都彰显着这是个单身公寓,唯独这张双人床显得十分格格不入。明明一个人睡却非买这么大的床,还摆两个枕头。张哲瀚不解地在心里犯嘀咕,难道这就是富起来的乐趣吗,还是什么个人癖好。
腹诽归腹诽,张哲瀚还是很满意地钻进了被窝里。他身量不大,尽管也是一米八几站在那儿,但骨架小身形也清瘦,和龚俊躺在同一床被子里,竟然意外得非常契合。
天定良缘。
张哲瀚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大字,随即又怅然地想,可惜了,谁让他死得早。
第一缕天光洒落在窗台上时,张哲瀚就迫不及待地溜出被窝趴到阳台上去看日出。
今天果真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他目光所能触及到的万物,都在旭日朝升的一轮日色里蒙上了金晖,连同远处辽阔的江水也涌动着粼粼的波光。
跨江大桥车上水马龙地热闹起来,早餐的叫卖声和自行车叮铃的铃铛声从小区门口隐约传来,是再平凡不过,又温暖得令人心生向往的一个清晨。
张哲瀚兴冲冲地要去喊龚俊起床,但真到了床边,快要涌出的话又全咽回了肚子里。那两个音节在舌尖珍而重之地辗转了个来回,最终变作了无声地叹息。
龚俊睡得很熟,他无意识地朝着张哲瀚睡下的方向侧躺着,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放松的姿态来。
张哲瀚有时候会半夜溜到阳台看风景,他来几次就会被龚俊抓个正着几次,龚俊仿佛不需要睡眠似的,午夜了还能眼神清明准确无误地判断出他的动作。
他问过龚俊几次,龚俊只是轻描淡写地搪塞过去,说睡不着。张哲瀚是经历过失眠的人,那种头疼欲裂的折磨让他仅仅只是回想起来,也依然会觉得后怕。
他站在床头看着龚俊难得安睡的样子,陷入了惆怅又甜蜜的纠结中。还没等张哲瀚从真想多陪他一段时间的落寞想法里回过神来,龚俊已经醒了。
他睁着双睡意朦胧的眼睛,嘴角笑起来一个又软又甜的梨涡,朝着张哲瀚所在的方向瞧过来,懒洋洋地问:“张老师盯着我干什么?”
卧槽。张哲瀚悚然一惊,心里的碎碎念没能拦得住,直接脱口而出道:
“你不会是通灵了吧?!”
龚俊怔愣了一下,唇角的笑意变得淡了一点。他用头枕着手臂,语气轻松地说:“我就是知道你在哪,天生的。”
张哲瀚没在这个常理无法解释的问题上跟他过多纠缠,见龚俊醒了就一路跟在后头催他快点洗漱,快点换衣服,早餐也不要在家里吃了,出去尝一尝外面的味道。
龚俊被他推着走到洗漱台前匆促地刷牙洗脸刮胡子,张哲瀚贴心地把须后水打开递到他面前,蓝色的塑料瓶在镜子里惊悚地飘在半空中,龚俊看都没看一眼化妆镜,含着漱口水接过了瓶子。
衣服也是张哲瀚挑的,他实在是看够了龚俊成天一身黑的配色,忍无可忍地把他的衣柜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找出来件绣着玫瑰的衬衣命令他换上。龚俊于是乖乖地穿上了那件衬衫,又打了领带,配了西裤和皮鞋。
他这时候看起来才终于找回了点往日明艳的一线明星的风采,不再是刚刚回到公寓时颓废压抑的模样。龚俊走出去还没三米远,迈一步路要回三次头,张哲瀚被他恋恋不舍地依赖姿态看烦了,站在门边凶巴巴地吼:“看什么看!快走!”
龚俊笑了起来,他朝张哲瀚挥挥手,说:“张老师,我出门啦。”
张哲瀚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觉得自己怎么跟个倚门送子的老母亲似的。他心情复杂地关上门窝回沙发里,然后迎来了辗转反侧心绪不宁的一上午。
真不能怪我。
张哲瀚找借口自我开解,他从睁开眼就一直跟龚俊待在一起。除了每天出门买菜的半个小时外,这还是龚俊第一次离开他这么久,不适应也是正常现象。
指针滑到十一点的时候,钥匙嵌进锁眼的转动声响了起来。张哲瀚条件反射地从沙发上弹坐起来,扭头看了过去:“你回来了!”
龚俊一手扶着鞋柜弯腰去换鞋,空着的另一只手里攥着把开得热烈的玫瑰。他走到张哲瀚面前,把那束花递给了他,说: “刚好看到花店开门了,就买了一束,送给你。”
张哲瀚愣了愣,仰起头不知所措地望着他。龚俊笑了起来,捧着花的模样仿佛一位英俊的王子。他打趣道:“害羞了?张老师。”
哪有人会给鬼魂送花的啊。
张哲瀚想笑,可是莫名其妙涌出来的泪水不容分说地沾湿了他咧到一半的嘴角。他怕龚俊听出来不对劲,于是故作骄纵地大声哼了一下,伸手接过了花。
玫瑰花瓣上还带着露水,盛放出一种梦幻般的炽热色彩来。龚俊顺势在他身边坐下来,噙着笑意问:“还要听感想吗?”
“要要要。”张哲瀚胡乱抹掉了淌得乱糟糟的眼泪,忙不迭地点着头,准备好好检查一下布置的任务结果如何。应该是很有成效的,他想。因为龚俊身上那种令人胆战心惊的死气,又显而易见地悄悄散去了一点儿。
龚俊于是从出门后开始和他讲起,说他久违地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吃了一顿饭,很久没去了,老板娘竟然还记得他爱吃的那几样。他给张哲瀚比划小笼包的形状,眼睛稍稍眯起来,唇边涌动着温软的光。
“她说,你们好久不来,店里生意都变差啦。”龚俊顿了顿,眼睫微微低垂下去,又继续陈述道:“我点了小笼包和黑米粥,老板娘又送了我一份烧卖,但最后吃不下了,就都没吃完。”
张哲瀚嗯嗯嗯地点头,附和道:“我也喜欢吃黑米粥和烧卖,哎呀你不要浪费嘛,这么瘦要多吃点的。”
龚俊抬起眼笑,说:“都听你的,以后都吃掉。”
张哲瀚哎呀一声,很是不好意思地夸他思想觉悟高是个听话的好同志,接着又追问道:“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我去了江边的公园,还是老模样没变。凉亭里头的老年合唱队排练了新的曲子,吹萨克斯的大爷还跟我打招呼了,跟你一样,说我太瘦了,跟哄家里的孙辈似的哄了我老半天,又说让我节…”他话音猛地一顿,余下的那个音节凝固在了喉咙里。
“嗯?节什么?”张哲瀚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龚俊别过视线,声音有片刻的阻涩,接着又自然地继续道:“他让我多吃点饭。”
“我看他们排练看了半个多小时,路过篮球场也呆了一会儿。小男孩真是一天一个样子,半个多月不见差点儿都没认出来,平常老爱穿白色球衣那个,哗地蹿高了一大截。”
他横平手掌在半空里比了个高度示意给张哲瀚看,又说:“不过球打得实在糟糕,教球的那个人不来了,他们就全退步回去了。”
张哲瀚“啊”了一声,颇为感慨地慢吞吞开口道:“那可真是太不应该了……篮球嘛,不能光靠别人教,平时也要下功夫的呀。”
他又问:“教球的人呢?为什么不来了,被气跑了?”
龚俊蓦地转过头看看向他,良久才弧度很轻地扬了扬唇角,说:“可能……去别的地方了吧。”
张哲瀚以为是指跳槽了,撇了撇嘴没再吐槽。
龚俊事无巨细地和他分享着沿途一路的所见所闻,说街口的罗森上了新口味的冰皮月饼,湖边铺满整片草坪的木槿花到现在还在都没开花,经常散步回家的那条路在翻修,沥青味浓得他不得不绕了远路回来,但是发现小区门口新开了一家火锅店,老板还招呼他说下次记得来吃,新客打五折。
他絮絮叨叨地说,张哲瀚就认真专注地听,说到最后龚俊的话音落下时,他才带着笑意问:“那太阳呢?今天的阳光好吗?你晒到太阳了吗?”
龚俊陡然沉默了,他忽然转过身去背对着张哲瀚坐着,像是终于忍不住似地把脸埋进了手心里,竭力抿紧了嘴角。张哲瀚叹了口气靠过去,顺着他的脊背一下一下轻拍,说:“好啦,没事啦,都过去了。”
他察觉到掌心下的身躯正在轻微地震颤着,在他的安慰下好一会儿才平歇下来。龚俊抬起头,准确无误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他眼底压着氤氲的绯红水色,鼻尖通红,声音里还有着掩饰不住的哽咽,但仍然很努力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带着鼻音傻乎乎地咧开嘴说:“今天的阳光很好,我晒到太阳了,张哲瀚。”
当天晚上,张哲瀚终于又久违的做了梦。
冰冷的,没有尽头的雨夜。
龚俊攥着一管玉箫,于从他身边匆匆穿行过的人群里,身影萧瑟地坐在桥上流着泪。在场的人谁也没有去惊动他,任由他沉浸在温客行的情绪里一遍遍红着眼眶挣扎,却永远逃不出无可解的痛苦与沉沦。
人工降雨和酝酿了一整天终于劈头盖脸砸下来的滂沱雨声融合在一起,把龚俊从里到外浇了个透。张哲瀚弯下腰扶着膝盖站在摄像机后,从镜头里看着他。
看着龚俊失魂落魄地靠坐在栏杆旁,自嘲而绝望地说:“他就要死了啊。”雨水混杂着滚烫的泪水沿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滚落,在黑暗的夜色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龚俊把浓重的悲哀一遍遍嚼碎吞咽下去,血肉和骨骼都在疼痛里烧灼成了灰烬,可那些痛都尽数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消化不了,锋利残忍地将他从内里摧毁掉。
他浸透在湿淋淋的无望里,在雨幕中心如死灰地呈现出一种近乎飞蛾扑火般惊心动魄的美。张哲瀚怔怔地直起脊背,连雨丝顺着凛冽的风刮到了脸上,洇湿了头发都无知无觉。
龚俊隔着一段落满寂静光影的桥,在张哲瀚的视线范围中央。一字一句破碎地,撕心裂肺地,自嘲地,像是要把整个人剖开般低声道:
“凉雨知秋,青梧老死。”
“一宿苦寒欺薄衾。”
“世事蹉跎,死生契阔,相见恨晚……叹奈何!”
玉箫被他用力地砸断了,在电闪雷鸣的巨大轰鸣声里应声碎裂开。
导演说,哲瀚,你去看看俊俊吧,我劝不动。
张哲瀚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从纷扰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依然坐在桥上没动弹的龚俊,说,好,我去看看。
他拎着毛巾和可乐走到龚俊面前,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俯身给他把头套卸掉,然后拿着干燥的毛巾一点点擦着被汗水和雨水浸透的头发。
龚俊乖乖坐着没动,哑着嗓子闷声问:“你怎么来了。”
张哲瀚没搭理他,擦完后自顾自地拉开可乐拉环,对着灌了一口后又给他递了过去。龚俊伸手接了,喝了可乐也还是垮着个脸,一副出不了戏要哭不哭的样子,明艳的五官拧巴而哀愁地皱起来,仿佛真有谁欺负了他似的。
他可怜巴巴地叫:“张老师……你怎么不说话。”
顿了顿,又说:“阿絮……”
张哲瀚一听这两个字立马啧了一声,屈指敲了敲他的头,说:“不准叫。”
龚俊抽抽鼻子站了起来,听话地闭上了嘴。
剧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都撤走了,桥边只寥寥站了几个还在忙着收拾道具的人。服装师站了半天看他们没有结束的意思,于是叮嘱龚俊一会儿别忘了把衣服送到化妆间,然后干脆地走人了。
万籁俱寂里,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张哲瀚潇洒地倚着栏杆仰起头去看大雨后干净澄澈的星空,看了好一会儿才云淡风轻地开口问道:“龚俊,你出戏了吗?”
龚俊站在他身边神情有些茫然,他穿着温客行的戏服,身边站着的是张哲瀚。近乎倒错的虚幻感里,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张哲瀚却继续语气淡淡地追问道:“龚俊,我是谁?”
他问得直白而坦荡,毫不避讳地把内心所想摊开来给龚俊看,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执着姿态,从他这里要一个回应和答案。
我是谁?是张哲瀚,还是周子舒,是你在剧本里能够拥抱的那个人,还是真实世界里截然不同,但又触手可及的存在。
而龚俊只沉默了短短的一瞬,所有纠结沉郁的心绪飞快地从他的眉眼间退去,他清晰而笃定地回答道:“你是张哲瀚。”
“是前辈。”
“是张老师。”
“是……”他望着张哲瀚的侧影,珍重地把藏匿已久的满腔爱意尽数揉碎在话语里。
他说:“是我爱的人。”
张哲瀚还是没动,龚俊看他,他看月亮。
月亮在天上,在水里,在星河磅礴的漫天光辉里亘古不灭。
画面接着轮转,时间线一晃向后拨动了好几格。
两周年纪念日的时候,龚俊把一本放在铺满玫瑰花瓣的纸盒里的《小王子》,捧到了他的面前。彼时张哲瀚正坐在床边埋头读剧本,被他毫无征兆的动作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发现是什么东西后,又有些好笑地抬起头看着龚俊说:“龚老师,这么纯情啊。”
而龚俊只是站在床头灯柔软的暖黄色灯光里,一本正经地说:“可你就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啊。”他说完又催促张哲瀚赶紧把书收下,张哲瀚哭笑不得地抱着盒子去取那本书。
刚打开翻了没几页,插图镂空的缝隙里忽然掉落出来了个什么东西。
银白色的光弧从他眼前一闪而过,然后被下意识地接住攥在了手里。
张哲瀚摊开掌心去看,一枚戒指正躺在生命线的纹路上,灼灼地闪动着璀璨流转的光华
龚俊得逞地笑了起来,面容漾起期待的神色。他在张哲瀚面前单膝跪下来,温柔而郑重地望着他说:“和我结婚吧,张哲瀚。”
光阴转动的嘀嗒声中,过往种种一切终于被悉数冲刷出了清晰的脉络。
他看见他们从一个城市搬到了另外一个城市,临时租的房子换成了一起买的小公寓,休息日时一次次躲着跟拍的镜头全副武装地去逛超市,挑家具,买情侣用品来装饰新家。
于是双人床上的另外一半被填满了,洗漱间空出来的牙刷杯位置摆上了米色的杯子。在救助站吃得圆滚滚的胖三花被他和龚俊抱回了家,最爱干的事情就是绕着张哲瀚的腿边打转讨零食吃。龚俊往往忍了没几秒就心软地屈服了,拉开抽屉翻出猫饼干就要喂,然后在张哲瀚横飞过来的眼刀里,被严厉地令行禁止掉。
“超重了!!不能再吃了!!”他够不到龚俊手里举高的饼干,只好气急败坏地另寻思路,一不做二不休地勾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饼干啪嗒一声掉在木地板上,被喵呜了半天的猫猫兴高采烈地伸爪子扒拉走了。
冬至那天,北京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彼时两个人刚各自结束了新剧的拍摄,宅在家里享受难得的休假时间。
龚俊定的闹钟忘了关,早上六点不到就响了,他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枕头底下摸手机,结果不小心把手机碰落到了地上。张哲瀚被一连串动静吵得烦不胜烦,皱着眉咂了咂嘴抓过被子捂住耳朵,又闭着眼朝龚俊怀里钻。
没被按掉的闹钟聒噪地重复着铃声,龚俊半边身体被张哲瀚当人形抱枕搂着,他试图用单手去够,结果努力了半天还是差了一点儿距离。
张哲瀚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迷蒙地瞪他,困得哈欠连天还不忘发脾气,他戳了戳龚俊的脸,黏黏糊糊地拖长语调发懒劲儿:“你——好烦!快把闹铃关了!”
龚俊被他闹得困意全无,好笑地撸了两把张哲瀚睡得呆毛乱飞的卷发,好声好气地说:“那你先松开我,这么抱着我也动不了啊张老师。”
“凭什么!”张哲瀚手脚并用地缠在龚俊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眼看着就要睡着了,说话全靠下意识的本能反应在支撑,语气软绵绵的,尾音咕哝着飘散了。
龚俊拿他毫无办法,只能动弹不得地躺在床上。闹铃的溪流鸟鸣声和张哲瀚清浅规律的呼吸声同时落在耳边,他侧过头去看,张哲瀚已经安稳地睡着了,那双清凌凌的含情眼沉沉闭着,头歪在他怀里,一副全身心信赖的样子。
他看了一会儿,目光柔软地笑了起来。
张哲瀚再次醒来是上午九点了,他睡相不太好,这会儿正嚣张地横躺在床上,脚还翘在了龚俊的枕头上。
“……”他心虚地唰一下把腿收了回来。
拉开窗帘的时候外面落满了飘洒的鹅毛大雪,整座北京城都下白了,视线范围里的一切景象都变得朦胧起来,窗户上也凝结起了薄薄的霜雾。
张哲瀚是近年才搬到这里来的,往年冬天不是在南方就是在南方,好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他踱拉着毛圈拖鞋晃到厨房去找龚俊,龚俊正在忙忙碌碌地煮饺子煎鸡蛋切小菜。升腾的热气蒸得窗户上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他穿着睡衣系着围裙,专心致志地搅动着锅里沸腾的热水。
“今天吃饺子啊?”张哲瀚有点惊讶地问。
龚俊尾调上扬地“嗯”了一声,一边往锅里下饺子一边给他解释:“北方的传统,入乡随俗嘛。”
撕开的冷冻袋上标着猪肉大葱馅儿,一盒四十个全都顺着沸水滚落了进去。张哲瀚馋得立刻旋风般冲进隔壁洗漱间刷牙洗脸,然后顶着满嘴清爽的薄荷味坐在餐桌前,随着音箱里的音乐活活泼泼地晃着腿等开饭。
早间新闻里正在直播全国各地的航拍,大雪来得突然,北方大部分地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主持人在连线镜头里提醒各地市民要做好防寒保暖的准备,又让对面举着话筒采访交通路况的记者注意看路小心防滑。
龚俊端着饺子和餐盘走进客厅的时候,张哲瀚正撑着下巴看航拍画面里的北京。后海连夜上冻了,三里屯街头铲雪的工作车正在嗡嗡地清扫马路,北体北邮的学生忙着在操场上撒欢打雪仗,而故宫在雪色的笼罩下,沉淀出一种庄严恢宏的气韵来。
“我们一会儿出门去踩雪吧?”他捧着碗小心地吹气,满足地啜了一口饺子汤。
龚俊说:“好啊。”
于是两个人全副武装地溜进了工作日的故宫,张哲瀚裹着蓬松的白色羽绒服戴着个毛线帽,留长了的栗棕色卷发扎成了小啾啾翘在耳后。他下巴埋在毛茸茸的围巾里,眼睛被冷气激得雾煞煞的,站在雪地里费劲地朝龚俊挥手:
“龚老师————!”
龚俊正在给一株梅花拍照,听到声音就停下动作回过头去看,然后被呼啸而来的雪球冷不丁盖了一脸。
“……”
“张哲瀚。”他放下相机,抹了把顺着衣领灌进去的刺骨雪水,冷静地宣布道:“等下有你好受的。”
两个刚三十出头的男人在空旷的广场里你追我跑地闹成一团,张哲瀚玩得不亦乐乎,眼睛笑得亮晶晶的,梨涡挡都挡不住。后来实在跑不动了靠在墙边被埋成了雪人也没生气,他几步跑起来朝龚俊身上扑。抖落的碎雪扑簌簌地落在了低垂的睫毛上,龚俊稳稳地接住了他,就着拿纸巾给他擦脸的动作,在漫天大雪的掩映中吻了下去。
他说:“我爱你。”
张哲瀚剧烈喘息着从睡梦中挣扎着醒了过来,然而清醒只有短暂的片刻,无穷无尽的困倦从黑暗中藤蔓一般攀爬着勾住了他的手脚。他昏沉地勉强支撑着神志想去看清龚俊在哪,干涩的音节刚从嗓子里冒出来就被迅速地捕捉到了。
龚俊就坐在旁边,一听到动静立刻神色焦急地握住了他的手:“你终于醒了!”
张哲瀚张了张嘴,模糊的视线天旋地转地扭曲起来,他在再度沉睡过去之前紧紧攥着龚俊的手,声音很轻地说:“对不起。”
滚烫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在沙发上留下了洇开的水痕。
“张哲瀚!!”他听见龚俊惊痛的呼喊声在耳边炸开,然后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湮灭在了凄厉的风声里。
他想起来了。
十三层朝外能看见无遮无挡的广阔天空,墨蓝色的幕景下是北京高耸林立的一座座写字楼,张哲瀚在头晕目眩又离奇冷静的心绪里靠在了半人高的窗框边。
夜风安静极了,和这座无人问津的观景大楼一起静默地溺毙在黑夜里。漫天星河下,他忽然前所未有地想念起龚俊来。从进组到出组的这三个月里,他们一面都没有见到过,他在荒凉的大西北山坳里,而龚俊被剧本留在了跨越大西洋的异国他乡拍电影。
龚俊知道张哲瀚的情况远比他苦得多,张哲瀚拍板说要去演这部片子的时候,他也不是没犹豫过,但最后还是选择尊重爱人的决定。可始终还是放心不下,那头导演也是个要求严苛的,每天从天不亮一头扎进去抻到凌晨才放人,但龚俊只要一有时间就会给张哲瀚打电话。
基本都是无人接听,或者是小雨在那头露出个被风沙吹得粗糙的黑脸,蹲在土垄上扯着嗓子,在大太阳底下举着视频镜头给他看正在拍戏的张哲瀚。
太忙了,忙得昏天暗地,等双方终于能喘口气稍微歇一歇的时候,龚俊刚堪堪拍到后半段,而张哲瀚则逃去了新疆。
张哲瀚本人其实没太把这个病当回事,他毕竟也活了三十好几,读过不少书看过不少世事,知道像他这种因戏影响情绪出问题的例子多得是。无论什么病只要按医嘱好好吃药,多少都会好转起来。他什么都不怕,但他怕影响龚俊拍戏,也就没跟龚俊细说这边的情况,只提了一嘴说出去玩两天散散心。
龚俊知道他有这个拍完戏出去旅游的习惯,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后就放心地没再管了。
张哲瀚喝醉的时候,失眠的时候,失控痛哭的时候都会想到龚俊,但哪个时刻的思念都没有这个瞬间来得浓烈和不可控。
挥之不去的酒劲儿催发下,他终于不再强行去克制汹涌翻腾的心绪。张哲瀚掏出手机点进了快捷拨号界面,整个人放松地倚靠在了窗台上。
他对着联系人头像里龚俊笑得牙不见眼的表情包怀念地看了好一会儿,纷乱的脚步声从楼下由远及近地响起,张哲瀚抿起一点开心的笑,指尖按上了熟悉的号码。
松动的木质窗框摇摇欲坠地承受着人体施加上来的全部重量,在崩裂的边缘发出危险的细微咔咔声。
张哲瀚浑然不觉地举起手机不自觉朝后仰去,通话接通的刹那,龚俊的身影和急促喘息的声音重叠着从走廊的尽头浮现了出来。
他诧异地扭过头去看,嘴角涌现出又惊奇又意外的一点儿笑意,说:“龚……”
下一秒,终于支撑不住的窗框轰然碎成了一堆废料。断裂的音节骤然消失在空气里,张哲瀚猝不及防地,无遮无掩地在重力推涌下狠狠向后仰面栽了下去。
“张哲瀚!!!”龚俊目眦欲裂地朝他的方向踉踉跄跄地扑过来,两个人的指尖短暂触碰了一瞬。张哲瀚像一阵自由自在的风,轻飘飘地从他眼前挣脱束缚,坠落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他眼前的世界停止了。
随之切换进来的,是一种近乎旁观的视角。
张哲瀚在黑白两色割裂出的视线里,看见龚俊发愣地站在坍塌的窗边,他双手撑着碎裂的玻璃,满手都是淋漓淌落的血迹。警车和救护车尖锐的鸣笛扭曲着撕裂了死寂的夜幕,龚俊在楼下逐渐嘈杂起来的氛围里,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十三层。
临走之前,他把手腕对着玻璃来回比划了半天,最后轻描淡写地往上挪了挪,将手心覆盖在凹凸不平的截面上,割破了生命线的纹路。
清晨与黄昏,日升与日落,世间所有美好鲜活的东西,都在瞬息之间失去了意义。
龚俊不再说话,也不再笑,他暂停了一切影视活动,像一个失去语言功能也失去生命力的人偶,沉默地处理着张哲瀚的后事。他们早些年在镜头前以兄弟的互称隐晦地半出柜过,关系在圈子里也早就不是什么秘密,然而无论是出席葬礼或是来探望龚俊的人,却连一句“节哀”都很难说出口。
因为这两个字看起来,在他身上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他把张哲瀚的东西都收拾起来打包好放进了柜子里,共同生活过的痕迹一点一点在公寓里被抹掉,连同热闹的生气也没有了。
葬礼过后的一周,猫也死了。
其实早就有预兆了,张哲瀚坠楼的第二天清晨,龚俊回到家就发现三花开始不吃不喝,带去医院看也没查出来任何问题。它只是趴在那块张哲瀚经常盘腿坐着的地毯上,无精打采地静静闭着眼打瞌睡。
猫粮换了一次又一次,龚俊想尽了一切办法,但都没有用。他筋疲力尽地坐在瘦了一圈的猫旁边,捧着报纸读:“知名影视演员张哲瀚于12日晚醉后从市中心观景大楼不慎坠楼身亡,据悉,坠楼原因是施工单位建造材料出现不合格问题导致窗框松动断裂,目前警方已对这起意外事故展开调查……”
昏暗的光影错落地倾泻在头条新闻的版面上,照映着荒诞而可悲的现实。
他捏着报纸边缘的手抖得厉害,但声音却依旧平静:“他生前你老惹他生气,偷吃零食连冰箱里的冰淇淋都能翻出来吃掉,他老揍你,你见了他就要躲,现在后悔了?知道想他了?早干吗去了,有什么用呢。”
猫无力地抬头瞥了他一眼,气若游丝地“喵”了一声。
龚俊就笑,自言自语地轻声道:“没用啦。”
又过了几天,猫趴在那块毯子上,悄无声息地死了。龚俊把它葬在了离张哲瀚隔了一块地的公墓里,旁边的那块墓地也被他一同买了下来,只是现在还空着。
别的墓前都摆满了白菊,而龚俊带了束玫瑰过来。他把开得绯红的漂亮花束摆在石碑前,一句话没说就走了,甚至连照片都没多看一眼。
龚俊开始把自己同外界隔绝开来,戏不拍了,朋友不见了,连助理都联系不到他。而他每天照常在家里起得很早,到饭点就做两人份的菜摆在餐桌上,然后一个人对着空空荡荡的客厅吃饭。
他就这样麻木地活过了头七。
到了第八天早上的时候,龚俊去了趟殡仪馆,早就通知让来认领死者生前物品,但他一直没去。张哲瀚留下来的东西被收拾好存进了纸箱里,龚俊抱着箱子站在马路边一样样去翻看。
手机早就碎得看不出形状了,钱包和身份证放在一起,衬衫在坠楼后一直浸泡在血里,洗过了也还是残留着大片血渍。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龚俊打开钱包看了看,现在早就没人用纸币付款了,张哲瀚的钱包里也只零零散散放了几张十块五十的面额。
除此之外,是一张搁在夹层里的,两个人的合照。
是《山河令》第一次剧本围读会时,导演给他俩拍下的照片。
张哲瀚那时候留着一头日系的半长卷发,打理得蓬松柔顺地垂在耳后。他穿着件简单的白色T恤,端正地坐在那里绷起周子舒的神色望着龚俊。而龚俊很快就把温客行的情绪揣摩到位,突然探过手就要去摸他的脸一探究竟。张哲瀚反应极快地朝后一躲,顺势抓住了他的手臂,开口道:
“温公子。”
三个字念得又快又急,从舌尖上缱绻着跌落。
空调房里龚俊的皮肤被吹得凉飕飕的,而张哲瀚的手心却热得发烫。一冷一热的冲突里,他一双极标准的杏眼轻飘飘地勾起一点上挑的眼神来,从浓密的长睫下冷淡而不动声色地瞧着龚俊。
龚俊眨了眨眼,意味不明地浮现出来一点儿笑意,用一把低沉的迷人嗓音轻佻地试探道:“是皮肉……?奇怪了,怎么摸起来,像是你自己长的。”
四目相接,两个人分明都还在戏里,但某个不易察觉的刹那,竟也有些微地怔愣。
导演觉得这一刻的氛围实在很欲语还休,很贴切,但除了贴切,又多出来了点儿别的意味不明的东西,于是本能反应抓拍了下来。
后来张哲瀚向他讨要来了那张照片,龚俊也说想印一份保存,张哲瀚只语焉不详地搪塞过去说忘记放在哪里了。哪怕后来恋爱,求婚,结婚,相伴走过几载岁月,龚俊也仍然不知道照片的去向。
原来在这里,竟然在这里。
在一个除他之外没人会打开看的老旧钱包里,在他每天上班下班随身带着的私人物品里。照片的边缘甚至因为摩挲过很多次而变得泛黄起来,龚俊难以想象,见不到面没空打电话的日子里,张哲瀚到底是怎么带着难捱的思念一个人熬过来的。
他说不出任何的话,有一刹那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千百遍,可是回过神来仍然好端端地站在殡仪馆门口,怀里抱着爱人的遗物。活着的每分每秒都变得难以忍受起来,龚俊就这么抱着纸箱行尸走肉般走回了家。
天阴沉得可怕,风雨欲来的压迫感顺着低垂的天际线倾灌下来。大厦将倾,而龚俊带着赴死的念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他在家门口前摸出钥匙开门,先是一连串钥匙丁零当啷的碰撞声,接着是防盗门吱呀转动的声音。换好拖鞋后龚俊站在原地环顾了一圈客厅,昏暗的光线下,不大的地方显得格外空荡和死气沉沉,似乎张哲瀚走了,也把所有的热闹与生气都带走了。
他准备找个地方把遗物安置好,最后打扫一遍公寓,把张哲瀚的东西从柜子里找出来摆回原位,然后在属于两个人的家里结束生命。
然而下一秒,一个欢快的,恶作剧般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响了起来:
“……嗨!”
张哲瀚看见龚俊骤然僵住了,片刻过后他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来,一刹那原本黑白的世界从他的眼前,从张哲瀚拍过的肩膀上,迅速恢复成鲜活的色彩,然后极快地向周围蔓延开。
世界突然间活过来了。
张哲瀚终于睁开了眼。
龚俊靠在他身旁的沙发上睡着了,他睡得很不安稳,眉间皱着,眼下泛着浓重的乌青。张哲瀚安静地望着他,似乎只有短短的两三秒,又好像已经望了很久很久。
久到龚俊倏然被惊醒,有所感应地朝他看了过来,不确定地小声叫道:“……张哲瀚?”
张哲瀚笑了起来,他说:“嗯,在呢。”
龚俊紧绷的状态一下子就垮了,他不管不顾地一把将张哲瀚搂进怀里,伸手抱过去的方向那么准确,好像看不见也不足以成为任何阻碍。龚俊吐息滚烫,声音里藏着掩饰不住的哽咽,后怕地说:“你吓死我了,你知道自己睡了几天吗?我真以为你就这么……就这么不告而别了。”
张哲瀚哄小孩子一般,力度很轻地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捋。他有太多太多话想说,那些蜂拥而至的记忆与情绪几乎要将他溺死在痛苦和遗憾里。
可他只是很轻地重复着陷入昏睡前的那句话,他说:
“对不起,龚俊。”
龚俊蓦然僵住了。
一刹那的寂静过后,张哲瀚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毫不掩饰地滴落进了脖颈里。龚俊抱得很紧,勒得他几乎骨头都要发痛,他一遍遍地颤声道:
“张老师,猫死了。”
“猫死了。”
他哭得浑身发抖,哽咽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仿佛要将葬礼上和后来未曾落下的泪统统都流出来。
他说,我没能把他救下来,他就那么在我面前离开了。
近乎窒息的痛苦逼迫得张哲瀚几乎快要喘不上气,他红着眼眶很温柔地摸了摸龚俊的头,说:“龚俊,不是你的错。”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令人绝望的事情,生老病死,世事变迁,桩桩件件,都是我不想让你那么早体验到的。可命运有时候总是荒唐,总是不由你我。张哲瀚茫然地想,怎么会是要你来说道歉,是我该说对不起啊。
是我把你一个人留了下来。
龚俊把原本属于张哲瀚的东西都从柜子里找了出来,摆回了原有的位置上,一人一鬼就这么相互陪伴着继续往前过日子。
龚俊哭完一场后情绪好了很多,他把憋在心里的话全部跟张哲瀚说了出来,那些后悔的,愧疚的,遗憾的,想要放弃生命的心情,统统摊开来给他看。
张哲瀚就耐心地听他说,两个人什么也没做,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团在床上说话。龚俊姿态依恋地把脸贴在张哲瀚胸前,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他怀里,一米八几的个子蜷成了婴儿的形状,他说着说着终于开始犯困,讲到一半的声音断续着低了下去。
张哲瀚附在他的耳边哄他,说:“没关系,睡吧。”
龚俊陡然放松下来,他枕在熟悉的怀抱里,久违地安心地睡着了
那天过后张哲瀚发现一切都变得快速好转起来,龚俊开始逐步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轨迹里。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工作,但偶尔也会出门接一些诸如杂志拍摄和采访之类耗时不长的工作。
有时候他一走就是大半天,张哲瀚还有些不太适应,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甚至还会催促他不要在家赖着了快点出去工作多赚点养老金。
彼时龚俊正在阳台上修剪那盆冒出绿芽的蔷薇,听见这话忍俊不禁地侧过身看了一眼张哲瀚,叹了口气说:“张老师,我钱已经赚得够多了,到老了就算单买栋养老院住也够了。”
张哲瀚就撑着下巴趴在窗台上端详他,嘀嘀咕咕地道:“你有能耐行了吧,不过等你变成老头了我也该转世了,估计都好几十岁了得。”
他说到这又“唉”地叹了口气,说:“那不行啊!那我们到时候不就成老少恋了!”
龚俊笑了起来,说:“没关系,只要你来,我就一定去找你,这辈子是,下辈子也是。”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进小阳台里,龚俊一边跟他插科打诨聊天,一边很臭美地拎了几件外套出来,让张哲瀚给他选晚上和朋友聚餐穿的衣服。
客厅里正在放午间新闻过后的综艺节目,热闹的欢笑声里掺杂着厨房咕嘟咕嘟炖汤的香味。小区楼下最近新装了一批健身器材,站在这个角度望下去,正好可以看见围着单杠嬉戏打闹的小朋友,和喝茶遛狗晒太阳的老年人。
张哲瀚在这样久违的生活气息里,怀念地微微笑了起来。
龚俊凑过来摸索着要吻他,张哲瀚一边同他接吻一边拽了件亮色的衬衫塞给他,含混不清地说:“就这件。”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向后推移,等到龚俊终于拿了新剧本回来的那天下午,张哲瀚忽然突如其来地感应到了些什么。
他沉默半晌,一句话也没说。龚俊正很兴奋地盘腿坐在地毯上捧着剧本给他读故事的梗概,说他第一眼看到这个本子就很有兴趣,说完又很不好意思地偷偷瞥了一眼张哲瀚,唉声叹气地说哎呀……小半年都没演过戏了,不知道能不能演好哦。
张哲瀚也没戳破他的心思,想了想凑过去俯身亲了一下他,说:“龚老师,你的自信呢?你想演就一定能成功的,以后还会有很多好本子在等着你,不拿个影帝别来见我啊,见了我也装不认识你。”
龚俊被亲得晕头转向,嗯嗯嗯嗯地说好,说你放心吧。
他又把西装拿出来铺平熨烫,准备明天去和导演见个面聊一聊对角色的看法和剧情见解。张哲瀚坐在床边望着柜子上的结婚照发呆,一种即将消失的预感慢慢地从体内盘旋而出。龚俊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他收住自说自话唠叨了半天的话匣子,问:“怎么了?”
张哲瀚说:“龚俊,你去看看我吧。”
两个人谁都没有挑明了说,但彼此都心知肚明。龚俊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停下动作直起身,一言不发地朝张哲瀚看了过来,良久才平静地点了点头,说:“好。”
陵园距离市内有段距离,驱车抵达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龚俊打开车门深吸了口气,朝那块墓碑走了过去。
石碑被擦得干干净净,碑前整齐地摞着白菊和一些其他的花。来看他的人一直都没断过,甚至三花的墓前也摆着花,居然还有几袋猫粮和零食玩具。
龚俊好笑地看了半天,然后无声地叹了口气,把带来的一束玫瑰放在了张哲瀚的碑前,脊背笔直地在黄昏的夕阳下站成了一道沉默的剪影。
他说,张哲瀚,我来看你了。
这么久以来他都在选择对这里避而不见,似乎逃避就能改写事实,就能让他从无望的深渊里得以短暂喘息片刻。
可是张哲瀚说,你来看看我吧。
梦境到头来还是要醒,还是会醒。
他从刻骨的死意边缘被爱人一点一点拉回来,见到了这寻常人间的太阳,找回了活着的微薄意愿。他还能再见一见张哲瀚,还能把原本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一一说给他听,哪怕余下的漫长岁月只剩一个人度过,可龚俊仍然觉得上天已经给了他最大的恩赐。
龚俊轻声道:“你说如果我死了,你会很难过,那么我就好好活着。”
“你在这里等着我,再等一等,几十年很快的,张哲瀚。”
玫瑰悄然盛放出热烈浪漫的绯红来,在肃穆苍白的陵园中遥遥独特着,像一颗小小的,闪耀的星球。
龚俊回到家的时候,张哲瀚已经躺在了床上。不再是以虚无缥缈看不见的灵魂状态,而是完完整整,真实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穿着他们分别前的那身衣服,是和龚俊一起逛商场时挑的情侣装。一套黑白色系的绣花衬衫,龚俊挑了黑色的,他拿了白色的。临出发去剧组之前,张哲瀚蹲在摊开的行李箱边挑挑拣拣了半天选第二天出发穿的衣服,最后拿了这件出来。他蹲在地毯上就显得很小一团,举起那件衬衫冲龚俊歪着头笑,说:“龚老师,我明天穿这件走诶,你要不穿配套的吧!”
暖黄色的灯光下他整个人被照得发着光,刚洗过的长发温温柔柔地顺着肩膀披散下来,发梢在晃荡的光影里茸茸地卷起一个弧。龚俊靠在卧室门前低头打游戏,他斗地主的水平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个提升,连输好几次还在不服气地苦苦钻研。
听见张哲瀚叫他龚俊就忙不迭地抬头去看,然后配合地点头说好呀,说那我们就情侣装出发去工作!说着还握了握拳,比划成一个打气的姿势,笑得牙不见眼,说,带着张老师的爱意去拍戏肯定会一帆风顺!
如今那套从衣柜里消失的衣服,终于连同穿着他的人再次出现在了龚俊的眼前。
张哲瀚看起来疲惫极了,但唇边仍然带着柔软的笑意。他朝旁边的位置拍了拍,说:“快来睡啦,龚老师。”
深秋前的黑夜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阳台的门被龚俊打开了,雨声里是窗外未曾熄灭过的万家灯火。张哲瀚枕着龚俊的手臂,声音渺茫得像是风一吹就会散,他抿起一点笑,很慢地说:
“有机会真想再去吃一次门口的早饭啊,我好像没跟你说过,他家的味道其实并不是真的很好吃。只是阿姨头回看见我们俩一起去的时候,偷偷把我拉到一边说我们很登对,说让我不要怕外面的人怎么想怎么看,要好好地在一起。”
龚俊仰着头望着天花板,他说:“嗯。”
张哲瀚叹了口气,断断续续地勉强继续道:“那帮臭小子球也不好好打了,你……你以后有空去记得帮我多看看他们,该骂就骂,都是有天赋的好孩子,不能白耽误了。”
他说到这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可是刚想开口却被突如其来的咳嗽呛住了。龚俊伸手轻拍着他的脊背,张哲瀚好半天才平复了呼吸,他仍旧是一副笑得很开心的样子,说:“龚俊,等你老了也去参加合唱团吧,去学学萨克斯,嗯…记得吹点好听的歌啊,我的歌就挺好听的。”
龚俊说:“好。”
张哲瀚又朝他怀里躺得更近了一点儿,清浅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缥缈起来,他叹了口气,几不可闻地道:“你一定要好好生活,不是活着,是生活。”
“要多出去晒晒太阳,要替我看看我没见过的景色,我……”他一口气渐渐消散了,艰难地喘息着说:“我要是在底下看见你提前来了,就算转世了也不去找你啊。”
龚俊抓住了他的手,握着他的掌心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穿透胸膛砸进张哲瀚的手心里,砸进他的身体里。像一尾湿漉漉的鱼,挣扎着,鲜活着,汹涌的爱意与痛楚都在颤动中毫无阻隔地灌进了他的生命。
龚俊说:“我会好好活着的,你放心,要等我,知道吗?”
张哲瀚终于放下心来,他打了个哈欠,倦怠地松懈下力气靠着龚俊的胸口说:“龚老师,我困啦。”
龚俊说:“晚安,张哲瀚。”
他顿了顿,又说:“我爱你。”
闹钟的溪流鸟鸣声准时响起,龚俊从睡梦中睁开眼,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边,床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摊开掌心,那枚一直穿成项链挂在张哲瀚脖子上的婚戒,正静悄悄地躺在他生命线的纹路上。
深秋清晨天光乍破的朝阳柔和地洒在了窗棂上,龚俊朝外望了一眼,他发现那盆摆在阳台一角的蔷薇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绽出了一点浅红的花苞,花期早该在初秋就结束的植物,竟然奇迹般地于临近初冬的清晨重新开出了花。
天亮了。
*BGM来自我最爱的电影:《星际穿越》。
唯有爱能跨越一切时间与空间的限制。
*张哲瀚被困住是因为龚俊的执念,也是因为自己的放心不下。
*龚俊每放弃一点寻死的念头,张哲瀚的记忆就会恢复一点,直到最后带着全部的记忆和爱意消散。
*文名的意思:出自《Call me by your name》。在原文里只是一条在案板上湿淋淋跳动的鱼。但是结尾时又提到“在火车上,我告诉他,我以为他溺水的那天,我是如何决心央求父亲召集尽可能多的渔夫去找他。渔夫找到他后,会在我们的海滩上点燃火葬用的柴堆,这时我就去厨房拿来马法尔达的刀子,割下他的心脏,因为那颗心脏和他的衬衫是我此生仅有的痕迹。一颗心和一件衬衫。他包裹在湿衬衫里的心脏——像安喀斯的鱼。”
在这里更多的是指代龚俊爱着他的那颗湿淋淋又竭尽跳动的心,和他所拥有的一切——记忆与爱。
番外篇:《春夜喜雨》
【俊哲】长梦如斯(01)
龚俊 X 张哲瀚
rps,现实向,HE。
时间线半真半假,就当是平行时空吧。
“张哲瀚本以为龚俊只是他庸人自扰无法出戏的一场不醒长梦,却在很久以后才意识到,好梦早就马不停蹄地奔他而来了。”
01 雨夜(上)
张哲瀚突然开始变得嗜睡这件事,最开始是被助理发现的。
十月里下过场雨,淅沥缠绵的样子,沙沙打在玻璃上,平白让人生出来秋盹困乏的感觉。张哲瀚皱着眉头陷在床铺间,睡得不是太好,梦里光怪陆离,山野桃花,大江平野,什么都有,倒把人拖着往更深处去,空茫茫如置身江心湖面。...
龚俊 X 张哲瀚
rps,现实向,HE。
时间线半真半假,就当是平行时空吧。
“张哲瀚本以为龚俊只是他庸人自扰无法出戏的一场不醒长梦,却在很久以后才意识到,好梦早就马不停蹄地奔他而来了。”
01 雨夜(上)
张哲瀚突然开始变得嗜睡这件事,最开始是被助理发现的。
十月里下过场雨,淅沥缠绵的样子,沙沙打在玻璃上,平白让人生出来秋盹困乏的感觉。张哲瀚皱着眉头陷在床铺间,睡得不是太好,梦里光怪陆离,山野桃花,大江平野,什么都有,倒把人拖着往更深处去,空茫茫如置身江心湖面。
直至雨停夕照时,张哲瀚才被一叠声的来电吵醒,梦境被打断,下意识攥了攥被子,不情愿地睁开眼。
他抖落满身热汗坐起来,乱糟糟半长发贴在脸上,黏糊糊地缠人,颇不知今夕何夕。昏暗房间内只剩手机屏幕明明灭灭,顽强闪烁。他随手捞起来看了,是助理在不停给他打电话,说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了,问他是否忘记了今天下午要来送剧本,还有个约定的短会要开。
张哲瀚愣了愣,拉开窗帘看了眼阴晴不定的天气,下意识侧头看钟,已经快要将近六点。
他没什么忘事的毛病,只是没料到自己今天会睡那么长。
开门后他再次跟助理道歉,说话间才意识到嗓子很哑,顺便倒了两杯水。助理来过他家很多次,熟门熟路坐进沙发里,把带来的一堆复印稿拿出来分类摆给他,远处乌云慢慢聚拢,室内光线晦暗不明,张哲瀚对着窗看了好一会儿,贴心地为她开了灯。
助理是个看起来有点瘦弱的小姑娘,跟张哲瀚一起工作了两三年,很了解他的习惯,知道他是很看重表演的人,挑剧本时会再三衡量,对每个角色的塑造都用尽全力。近几年他的资源好了很多,角色戏份压得很重,而每部戏杀青后至少一个月时间,张哲瀚几乎都是不怎么工作的,他给自己留出一段时间调整,从上一个角色中走出来,又马不停蹄赶往下一个剧组去。
像是站在缓缓流动的时间长河里,耐心等待一个个包袱在脚下跌落,衣物被光阴改换,年龄和面容也随之更改,留在身体里的某个角色层层碎裂,灵魂挣扎着飘在他发端。张哲瀚平静地睁开眼,一次次平静地告别,平静地出戏,从一段流光溢彩地幻影里重新捡起自己的本来样貌,又踏步进另一条洪流。
“瀚哥,”直到助理开口,将他的思绪重新拉回所处星球:“本子都分好了,照例左边的是一些试镜片段,你可以先看看。这次电影资源也有一些,但公司都觉得不是太好,我放到最下面了。”
“辛苦了。”张哲瀚走到她旁边,语气诚恳。
“应该的。”助理从善如流,又打开他的行程表,“新剧快要播了,下周开始可能需要配合剧组跑一些宣传通告,不会太忙,你可以慢慢调整状态。《复古神探》那边我们今天上午和制片方通过电话,过几天可能就会签完后续的补充合同,王导说预计十一月份才会开机。”
“嗯。”张哲瀚默默听着,握着半杯水,抿着唇有些懒得说话。夜色又沉了些,天幕低低往下坠,他觉得无聊,随手从桌上捞起个苹果慢慢啃。
“瀚哥,”助理看着他笑起来,像是误解了:“你真的不用再减肥了。”
“我知道,”张哲瀚歪了歪头,长发顺着鬓角滑下来几缕,光影把削尖的轮廓衬得柔和:“那我也有吃苹果自由啊。”
“还是要吃饭的,你也该是时候调整饮食了。”助理被他逗笑,无意识接他的话:“你倒好意思讲,之前还在组里白嫖了龚老师一个多月的苹果。”
张哲瀚捏苹果的手指轻轻缩了一下,像是独自走在大街上,被人猝不及防在身后喊出名字时的那种条件反射。天边兜着的雨仿佛突然之间含不住了,开始一点一点重新掉到水痕未干的窗户玻璃上。
张哲瀚又喝了口水,还是觉得自己的声音很涩:“那是龚老师资助我的减肥事业。”
他们没有再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讨论。
后面的事情基本没什么大问题,助理一条条跟他核对通告安排和注意事项,半小时后把修改好的时间表发到他手机里,拎着手提电脑打算告辞。张哲瀚站起来送她,只咬了一半地苹果表面微微氧化泛黄,孤零零留在灯火通明地客厅里,窗外雨势渐大。
“要我送你吗?”张哲瀚低头,在玄关的托盘里翻车钥匙。
“不用的瀚哥,我开了车来。”
张哲瀚想了想,点点头,放弃了继续再翻。
“今早你又去打高尔夫啦?很少见你午觉睡那么久。”助理边换鞋边低着头和他闲聊。
“没有,”张哲瀚坦言:“最近都没去球场。”
“没去吗?”助理闻言抬起头,看起来有些疑惑:“他们都说你最近不怎么回消息,我还以为你又整天泡在球馆里。”
张哲瀚想了想:“前几天去了趟昆明散心,回来后基本就没怎么出去过了。”
“太稀奇了,瀚哥,”助理故作惊讶说:“你居然能忍得住那么多天不出门!”
她又问:“那你这几天在家都干些什么呢?”
张哲瀚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听听歌,看剧本,睡觉。”
玄关处是门边两盏昏黄的壁灯,他回答时低着头,过长的刘海压下来,阴影遮住了眼睛,看不出是在思考还是走神。助理忍不住转身又看了他一次,看见他过长的发尾有些掖进了短袖领口里。
“瀚哥,”她叫了张哲瀚。
“嗯?”后者看向她,扬着唇角微笑,但看起来很有些心不在焉:“还有事吗?需不需要拿把伞?”
“你最近好像睡眠时间长了很多。”助理皱了皱眉,似乎在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张哲瀚站在她身前,平日里高大挺拔的肩背为了照顾她的身高微弯下来,很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语气没什么起伏:“好像是有一点。”
助理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他最近好像有些怪怪地,但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一样。对于工作来讲,张哲瀚是名很敬业的演员,除开工作以外,最大的爱好是打球和高尔夫,作息规律睡眠正常,很少见他嗜睡,也很少会像这样长时间不出门。
门打开了,外面雨打风吹,十月夜里的风有些冷,卷着张哲瀚的长发东西乱飞,他抬手把头发往耳后别,对着助理挥挥手。
瀚哥,助理下楼前提醒他,是时候找个时间剪头发了。
张哲瀚站在门口,很轻的朝她笑起来,两片薄唇微抿着,没什么血色,像是也沾上了水汽,马上就要在这雨夜里化开来一样。他望着助理,却像是穿过她把眼神投向了更远的地方,眼神飘忽不定。
“再说吧,”他说:“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02 雨夜(下)
送走助理后张哲瀚又坐回沙发里,望着桌子上那半个泛黄的苹果发了会儿呆,拿起来看了看,好像确实是觉得难以下口了,便转身扔进了垃圾桶。他睡了一下午,此刻觉得有些饿,对着外卖软件翻来翻去,找不到自己想吃什么。
就像他今天下午被魇在梦里,耳畔尽是绵绵雨声,他在雨里横冲直撞,手中空空如也,从长街走到短巷,闹市走到花红,路过慢悠悠两匹马牵着一辆马车的山,路过蚊虫轻鸣一叶竹筏扁舟的江,路过两侧悬崖深渊上颤颤巍巍的桥,找不到自己想要什么,也想不起来忘记了什么,只是依旧两手空空。
他在梦里找啊找,突然低下头,看见自己长衫曳地,看见脚下一把铁扇埋泥,再抬头满山桃花纷纷摇落,白云一片去悠悠。
他将那把扇子捡起来,突然在梦里觉得难过。
《山河令》杀青以来的半个多月,张哲瀚一直不停重复做着这些杂乱无章的梦。
他回过神来,看着窗外被灯火照亮的雨夜。北京的雨没什么意境,夹杂在高楼大厦之间,裹挟着灰尘下坠,没什么空山,也看不出是新雨,更难以让人生出“天气晚来秋”的感慨。
但他看着窗外,还是想到了三个月前的某一天,想到廊桥,想到楼台,想到青梧老死,想到谁家玉笛暗飞声,想到龚俊独自撑在刷了红漆的栏杆上,低着头不说话,假发套湿漉漉垂到胸前,袖子拖得很长,被雨水浸过的手肘又凉又冰,好看的手指弯曲着交握,薄薄肩胛支着,脊梁凹下去,看得见被衣服勾勒出的腰线。
像有种盈盈一握的脆弱,一只振翅难飞的蝴蝶。
而他站在龚俊身后的摄影棚边缘,雨水时不时溅进来一些,飞到衣服前襟,又细碎的飞到脸颊上几滴,在闷热夏日里凉得出奇,乍看上去像是也刚好哭过。张哲瀚不记得自己站了多久,好像是几分钟,又好像只有一瞬,龚俊固执的肩背突然挺直了,朝着雨棚方向转过来,冥冥之中目光恰好与张哲瀚遇见。
龚俊站在桥上,张哲瀚站在显示器旁边,摄影师推着机器不断从他们中间路过,隔着反光板、行人、轨道,两人被迫打了一次又一次照面。他看见龚俊的眼眶有点红,有泪痕未消,手里攥着手机,红色手机壳很显眼。
他微微仰起头,看见龚俊朝着他走过来,瞳孔又深又沉,好像很难过,看见张哲瀚后更难过。
他在张哲瀚面前站定,唇齿开合,叫他:“张老师。”
张哲瀚被他看得喉头干哑,很轻地应了一声,周遭人声嘈嘈,但他觉得龚俊听见了。可后来龚俊只是看了他一会儿,依旧用那种不舍到让人心痛的眼神,然后眨眨眼,睫毛上还蘸着水珠,对他笑了笑,说:“我没事的,进去换衣服了。”
最终张哲瀚潦草找到家熟店随意点了些吃的,便抛开手机,窝进沙发里看剧本。助理说得没错,电影剧本大多粗制滥造不具价值,他随手翻过便放在一旁,转而去看公司给他整理好的备选答案。受现今大势所趋,所有剧本扉页备案要么是双男主,要么便是大女主,千篇一律,商量好了似的在今夜消磨着张哲瀚所剩无几的耐心。
雨天路滑,外卖来得极慢,他又从果盘里捞了个橘子出来,自欺欺人般没再挑苹果。他熟悉地切换界面,登录小号刷了会儿微博,又打开微信回了几条消息,开始看朋友圈。
平心而论,张哲瀚出道有些年头了,拍过大大小小很多戏,接触过许多导演、前辈、后生,也积攒下来一些好朋友,因此朋友圈还算精彩。他一路往下滑,偶尔点赞,基本不怎么评论。可能是因为今夜太过寥落,饥肠辘辘中上帝垂怜给了他一些好运,张哲瀚没看多久,就在一个曾经合作过的女演员发出来的写真下面,看到了龚俊半个小时前刚发的动态。
龚俊说,今晚的雨好大啊,机场出来差点变成落汤鸡,堵在高架桥上冷得不断催司机开空调,配图是一只湿漉漉很可怜的小狗狗和一张自拍,照片上看起来靠着车窗,只露出小半张脸,被路过街灯照亮,眼睛闪闪发光。
张哲瀚点开那张自拍看了两眼,无声地笑起来。
龚俊很喜欢发朋友圈,并且每次都发的很用心,让人看了觉得可爱,继而感受到真诚。他几乎能想象到龚俊现在的样子,头发半湿半干,戴着眼镜,有一圈微微露头的清浅胡茬。他觉得造型没了不好看,会找出来帽子戴上,把卫衣领口往上拉,在堵车时候跟团队工作人员聊天,笑容里是肆无忌惮地开心,背包里可能还躺着他那套很贵很贵的耳机,用来在飞机上听周杰伦。
张哲瀚摩挲着手机外壳,很想给他评论点什么,问问他四川也下雨吗,怎么那么巧,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蠢,都是同行,天南海北地飞,人家也未必就在成都。他想着想着,思绪不由得飞高,漫无边际地想起龚俊曾经跟他说起过的一些关于成都的细节,门铃适时想起来,叫的外卖终于到了。
张哲瀚站起来,走到玄关,打开壁灯又关上,回来之后把留在评论区输入框里的问句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手机锁屏,随便挑了部电影拉到开头,大口大口地吃起面来。
吃过晚饭后张哲瀚想继续把电影看完,进度条堪堪过半时却忍不住又困了,盖着毛毯躺在沙发上,半梦半醒间感觉到窗外的沙沙声不见了,应该是雨终于要停的预兆。
他想起九月份,快要杀青前的某个下午,艳阳凶猛,暑热依旧来势汹汹。他拍完了这天大半的戏份,躲进休息室里擦汗,妆将晕未晕,戏服脱掉几层还剩几层,敞着领口瘫在椅子里,助理跟在身后说着待会儿的时间安排,常务在外面给群演分今天的盒饭,有点吵,手里小电风扇快没电了,苟延残喘吹着风。
张哲瀚手指动了动,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舌尖滚过去,仿佛还是刚才那几句欲语还休的台词,刮得人胸闷气短,心口空空。
龚俊就是这时候走进来,长袖曳地,一只手半抱着衣摆,另一只手捏着小电扇,笑得眉眼都跟着生动起来,看起来格外高兴,愈发像小孩儿。
“张老师,”他低下头叫他:“要不要一起去我的保姆车上吃饭,今天打包了很多四川菜。”
张哲瀚仰着脸看他,莫名其妙被他逗笑了,后脑勺枕在靠背上摆了摆:“你当我不用减肥了啊。”
龚俊在他身后站定,把搂着的衣摆唰得抖下来,腾出手隔着衣服捏了捏他的肩胛,又背着手围着他假模假样转了两圈,站回来小幅度拍拍他的肩,频率雀跃:“已经够瘦了,真的不用再减肥啦。”
他把另一只手也顺势撑在张哲瀚肩膀,握着的小风扇呼呼呼转得起劲儿,掀起来长发挠着耳朵,很痒。
张哲瀚对着镜子,看到龚俊很自然地俯身帮他把贴到脸上的头发拨开,自顾自和他比来比去:“你这风扇也不行啊,还不如我的,能不能保修啊?”
“龚老师大热天穿六层戏服都不热,我们确实比不了。”张哲瀚摇头晃脑地逗他,猝不及防伸出手去抓他袖子下面的手腕,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弓着腰互相挠痒,看起来幼稚得鸡飞狗跳。
“行了行了张老师,”最后还是龚俊率先告饶,与他闹得脸上出了层薄薄热汗,眼下耳尖都泛了点红。他大半个身子重心不稳压在张哲瀚肩上,小风扇还是牢牢握在手里,此刻正对着张哲瀚欲拒还迎地内衫领口“呼呼呼”吹风。
张哲瀚觉得过热,心口又被吹得过凉,蹭了蹭脸,反倒把龚俊的长发全都糊到了脸上,而他一只手被龚俊压着,另一只手卡在他身后环住了,一时间有点难动作。
龚俊也看见了,终于放下小电风扇,抬手顺了顺袖子,两只手掌心张开捧在他脸边,轻轻用手帮他把发丝都摘干净,尽量不弄花妆。他动作很小心,指腹划过张哲瀚的两颊时带着微潮热气,让张哲瀚觉得痒。
“走吧张老师,”龚俊低着头看他,笑容就没消失过,露出八颗牙齿:“跟我去吃饭。”
张哲瀚摇摇头,扶他一把让他起来,对着助理撇了撇嘴,后者立刻会意,跟他说已经准备好了减脂餐,让他补完妆回车上吃。
“那多难吃啊。”龚俊把这句话的尾音拖得很长,黏糊糊像夏夜山林间的池水荡漾。
“龚老师,我不是闲人,我也要努力赚钱的。”他抬起头,或许是觉得龚俊这个样子很可爱也很好笑,抱着手接着逗他,末了还故作严肃地沉痛叹气。
“哎呀,那还真是可惜了我的水煮肉片和辣子鸡,居然找不到同好知音呐——”
龚俊假模假样地学着温客行的语气,随手从桌上拿了把破了不能再用的纸扇,人模狗样的摇着出去了,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提着衣服下摆对张哲瀚弯了弯眼睛。
“张老师,”他说,“再过几天,过几天我请你去外面吃火锅。”
窗外风雨声彻底落了,湿漉漉的路面上偶尔有车飞驰而过,雨水溅起来又落下去,融进水坑里,龚俊的脸也渐渐化在了张哲瀚逐渐混沌的思维里,像一个被夏日阳光晒化了的冰淇淋,滴滴哒哒全是香甜的梦。
张哲瀚又一次睡着了,呼吸平稳,神色宁静。
所以他没意识到,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两下,屏幕亮起来,得不到回应,又再次暗下去,隔了一段时间又亮起来,一分钟后同样地暗下去。
龚俊:张老师,你知道雨停了吗?
没有等来任何回答,龚俊想了想,几分钟后又发过来一条更直接的。
龚俊:你知道北京哪里有正宗的四川火锅吗?
【TBC】
【俊哲】Omega恋爱指南
ABO设定,一发完HE,全文1W+预警。
信息素:海盐 X 椰子
因为误会剧组同事是Omega而被攻略成功的缺德爱情故事。
“人生不走寻常路,恋爱才能谈得酷。”
01
张哲瀚是Omega这件事,本来也不算什么秘密。
娱乐圈本来就没规定艺人必须公开自己的真实属性,除非一些剧集当中的特殊必要,签署演艺合同时候是可以选择谨慎性保密条款的。但张哲瀚其实没怎么签过,唯一一次是当时《中韩梦之队》的录制,参与人员AO混杂且需长时间混住,为了避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签...
ABO设定,一发完HE,全文1W+预警。
信息素:海盐 X 椰子
因为误会剧组同事是Omega而被攻略成功的缺德爱情故事。
“人生不走寻常路,恋爱才能谈得酷。”
01
张哲瀚是Omega这件事,本来也不算什么秘密。
娱乐圈本来就没规定艺人必须公开自己的真实属性,除非一些剧集当中的特殊必要,签署演艺合同时候是可以选择谨慎性保密条款的。但张哲瀚其实没怎么签过,唯一一次是当时《中韩梦之队》的录制,参与人员AO混杂且需长时间混住,为了避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签了对Omega附加保护条约。
他在十八岁分化前一直对结果持满不在乎的态度,该健身健身该打球打球,觉得不管是Alpha还是Beta其实都无所谓,张哲瀚的人生早早立下目标,是不能被第二性征简单框住的精彩冒险旅程。但这也不代表他没有在第一次发情期过后捏着鉴定结果破口大骂,对着同为beta的张苏和余翔一边吐槽检测机构一边拿抑制剂朝着脸猛喷。
张苏和余翔看起来比他自己都要震惊,盯着鉴定结果上的“omega”无语凝噎,沉默过后说,要不我们再去测一次?
测个屁啊浪费钱,张哲瀚把抑制剂一扔,说你们俩是不是真的没脑子,老子第一次发情期都过了,是骡子是马老子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张苏想提醒他说“是骡子是马”不好这么用在自己身上,想了想还是没开口,怕张哲瀚骂到兴头上连他一起骂。
罢了,罢了,最终张哲瀚自己叹了口气,瘫在椅子上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把抑制剂喷得像是在杀虫,说,干他娘的,那就这样吧。
那就这样吧。
装A当然是不可能装A的,太低级了,张哲瀚觉得没那个必要,又不愿妥协做个和其他人一样柔弱的Omega,干脆就在被别人问到第二性征时候沉默起来,态度模棱两可暧昧不清。篮球场上的对手小前锋问他是不是Alpha,他抱着球笑一笑不说话,高年级的校花学姐在文艺演出后台问他是不是Beta,张哲瀚也笑笑不说话。
久而久之答案便愈发扑朔迷离起来,古早年代的大学论坛里甚至还盖过关于张哲瀚第二性征的投票高楼,最终beta方遥遥领先,理由是张学长虽然胸肌很大,但笑起来很温柔,可可爱爱如沐春风。
余翔捧着投票结果笑了一星期,但被张哲瀚追着揍了一个月。
大三那年张哲瀚在校外拍完广告回宿舍,路上买了根热狗肠,刚咬下第一口就被小学妹拦住了要表白,情书递过来,小女生红着脸眼睛闪闪发亮。张哲瀚想了想,嚼得唇边一圈油花,问她,你接受双O恋吗?
“你有病吧,”学妹把情书怒气冲冲扔在地上,说张哲瀚学长,你不接受就不接受,用不着这么侮辱人,说完就哭着跑走了,留下刚吃完烤肠的张哲瀚站在原地吹冷风,心里比她还要无语。
Omega怎么就是侮辱人了,张哲瀚想不通,没发觉自己哪里侮辱了学妹,但感觉被学妹莫名其妙侮辱了。
临毕业前签演艺公司,对方夸他身材条件好,是个练武生的料,说我们公司出了很多古装爆款剧的,就需要你这种长得帅能吃苦的男演员Alpha,我们会给你安排很多古装武打戏。张哲瀚哦了一声,一边看合同一边淡淡的说,可我是Omega,不是Alpha。
什么?!对方高层大惊失色,你怎么会是Omega,这不可能啊?
张哲瀚反问,“怎么,你是不是看不起omega啊?”
不不不当然不是,对方连连道歉,说我们只是没想到,太意外了这真是太意外了。
“那你们公司是搞第二性征歧视,还对Omega有行业偏见与职场霸凌吗?”张哲瀚咄咄逼人。
“怎么会?你不要污蔑,我们相当支持AO平权!”高层立刻反驳。
“哦,”张哲瀚唰唰签好自己的名字,把合同又推回对方面前:“那你还愣着干嘛,盖章啊!”
02
接到《天涯客》剧本时候张哲瀚其实没第一时间打开看,直到余翔随便翻了两页,说诶这个男主好酷哦江湖败类鬼谷魔头,还杀人如麻但本性纯良,张哲瀚瞬间来了兴趣,捧着剧本连夜通读,第二天早上看了一半,顶着黑眼圈兴冲冲联系制片方,说您好,我非常想演温客行。
制片方顿了顿,说您看是这样的哈张老师,我们这边比较希望您能出演周子舒。
张哲瀚眉头一挑,为什么?凭什么?我觉得温客行更有人物张力更加吸引我,我感觉我能够触摸到这个角色的内心深处与精神内核,并与之灵魂共振,我非常喜欢温客行。
对方在电话里非常满意地连连附和,说太好了张老师,周子舒也是这么想的,周子舒也非常喜欢温客行。
张哲瀚非常无语,打个电话打得一脑门官司,最后直接说这样吧,我还是很想试镜一下温客行,你们能不能把角色要求告诉我。
“嗯嗯是这样的张老师,我们希望温客行的演员首先要有气场,放得开,身高一米八以上,最好是个Alpha……”
张哲瀚听到这里火气噌的就上来了,气的人都不直了,激动之下口不择言脱口而出,问,你们是不是看不起Omega啊,我虽然是Omega,但我的专业素养摆在这里,我也能演温客行!
“什么?张老师,您是Omega?!”没想到对方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一边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一边问他,“张老师,你现在人在哪里呀?我们能立刻过来找你签合同吗?”
“签什么合同,”张哲瀚不懂怎么这个剧本那么快就定下来了。迷迷糊糊问道:“温客行吗?你们同意啦?”
“不是的,是周子舒!我们非你不选!”制片人兴高采烈回答。
他娘的。
张哲瀚第一次赚钱赚得这么咬牙切齿。
温客行的演员定下来之后制片第一时间给张哲瀚发来消息,告诉他对方是龚俊,一周后横店见面,可以先提前了解一下做些准备。张哲瀚心想这个名字没听过啊,波澜不惊的挂了电话,扭头第一时间激情百度百科,对着龚俊的个人资料皱眉头。
身高186,啧,不就比我高五厘米,这薛定谔的五厘米不就是男演员的增高鞋垫厚度,有什么了不起。1992年出生,啧,还比我小一岁,是个弟弟。八块腹肌,啧,这什么Alpha,一点都不检点。
小雨从他身边路过,瞄了一眼龚俊的照片,说小伙子长得蛮帅啊。张哲瀚转身瞪他一眼,小雨立刻心领神会,端着他的保温杯大骂到,长得那么帅的Alpha,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凭什么温客行一定要是Alpha?”张哲瀚说忿忿不平,说,我演了那么多霸道总裁,粉丝不也看得很开心。
“大哥,”小雨终于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苦苦规劝,“谁让你接的是个耽改本。”
“耽改怎么了?少忽悠我,我又不是没看过原著,原著里也没说温客行必须是Alpha!”张哲瀚暗自握拳,“这个剧组不行,居然搞Omega歧视。”
小雨懒得再理他。
一周后剧组主创见面,在横店找了家餐厅吃饭,张哲瀚第一次见到龚俊。那天下午天气很热,兜着场雨下不来,包厢里闷得要死,于是张哲瀚皱着眉头显得很不耐烦。
龚俊坐在角落里不说话,只抿着唇笑,看起来很腼腆的样子,眼神怯怯的,被调侃也不怎么会辩解,非常笨嘴拙舌。张哲瀚心里不服气,劲劲儿的想找龚俊麻烦,非要逮着他问来问去,你叫龚俊是吧,哪个大学毕业的?都演过些什么?怎么面上温客行的呀?龚俊有些招架不住,说话吞吞吐吐,急得手心冒汗,张哲瀚看他一眼,啧,觉得没意思。
助理都懒得看了,偷偷吐槽张哲瀚搞区别对待,没想到马姐眼看着场子冷下去,为了活跃气氛,对着他俩招招手说,哲瀚,既然你们俩这么聊得来,干脆坐一起呀。
阿这。
张哲瀚眼看着龚俊被说得面红耳赤,听完马姐的话摸摸耳朵站起来,蹑手蹑脚走到自己旁边,别人给他腾出来位置,龚俊就非常不好意思地坐下,说张老师好,你多多关照,说完就不怎么再说话。张哲瀚心里更气了,恨不得拍桌子,就这,就这,难道就因为龚俊是Alpha自己不是吗,怎么那么内向一个人都行,偏偏我不行啊。
吃完饭龚俊先走了,张哲瀚问马姐,这真的是alpha吗?你们选人时候怎么想的啊?
马姐沉默了一下,喝一口茶,说你别问我,我觉得这个剧组马上要完蛋了。
03
《天涯客》剧组开机第一周,暑气绵延,心浮气躁,两位男主演的关系有变得更好一些吗?好像没有。
张哲瀚捏着剧本坐在树荫底下对着空调出风口胡乱直吹,头上一个刘海夹,手中一个被咬了一半的苹果,看着不远处的龚俊啃得咔嚓作响。他搞不懂,真的搞不懂,一个星期过去了,龚俊勤勤恳恳背台词,拍完一场戏要臊得跑到场边疯狂甩袖子,早上在化妆间见到他只会磕磕巴巴说“张老师早上好”,休息时候独自站在一旁听歌,害羞得和之前吃饭时候一个鬼样子。
龚俊,张哲瀚喊了他好几声,说你站大太阳底下不热吗?过来吹风啊。龚俊抱着衣摆屁颠屁颠走过来,站在他旁边蹭一点风,还是没敢走近,一边擦汗一边说,谢谢张老师,说完还附赠几声干巴巴的社会笑,嘿嘿嘿的让人听了觉得更烦躁。
这真的是Alpha吗?张哲瀚抖着腿百思不得其解,第一个疑问是为什么这世上会有这么不像Alpha的Alpha,第二个疑问是天涯客的制片方到底是怎么了,真的不会后悔吗?
他在再次开拍前给马姐偷偷摸摸发消息,说马姐,你老实告诉我,龚俊是不是投资方塞进来的关系户啊?马姐正忙着在其他剧组拉老戏骨来友情客串,好半天才回复他,说,小哲,你要摆正心态,学会努力适应自己的对手,不要诋毁其他演员。
顿了顿又给他回:没办法了,开弓没有回头箭,龚俊这孩子其实蛮好的,而且也是真的很便宜。
哦,原来是因为没钱。张哲瀚立刻想回复说“那我当场自降一半片酬,可不可以跟龚俊换换让我演温客行”,字刚打到一半,龚俊甩着两个花里胡哨的大袖口同手同脚朝他跑过来,说张老师,我请你喝冰可乐。
张哲瀚头也不抬,噼里啪啦打字,说谢谢你我不喝我减肥。
“是无糖的,你放心。”龚俊把饮料塞进他手里,还是没能多说出几句话,手足无措在他身旁站了一会儿,扔下一句“那没事的话我先过去了张老师你也早点来哦”就溜了,张哲瀚立在原地,拉开易拉罐喝一口,想了想还是算了。
毕竟片酬确实也蛮重要。
过了两天张哲瀚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龚俊老是这么扭扭捏捏地,私下里也不怎么讲话,但经常性会给他拿饮料和水果,张哲瀚觉得不接有点不太给面子,但经常刚接过来龚俊就又跑不见了,显得他很想是在白吃白拿。花絮老师有天下午扛着机器来提意见,说二位老师,你们能不能多一些私下交流呢,这样子我们很难做,会显得二位不合。
因为生活不是电影,谁都没法穿梭时空预知未来,所以花絮老师并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为这句话付出多大的代价。而当下的张哲瀚,听完这句话之后短暂地苦恼了一下,继而也觉得有道理,既然演不了温客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还不如试着跟龚俊好好相处,毕竟还要一起拍戏三个多月的时间,彼此也是共赢。
于是那天中午吃饭时候他让助理多做了一份江西辣炒米粉,想着龚俊是四川人应该也蛮能吃辣,亲自端着去敲龚俊房车的门。门打开了,张哲瀚走上去,发现龚俊在煮渔粉,只穿一件白色里衣,长发挽起来,拿着刀细细切碎番茄和小白菜,锅里热气氤氲,蒸腾起来让龚俊眼角眉梢都显得温柔。
张哲瀚呆呆站在原地,看了一眼,觉得龚俊很贤惠,看第二眼,觉得龚俊岂止是贤惠,简直落落大方勤俭持家。
“张老师,”龚俊看见他,捏着筷子转过来笑了笑,问,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事,”张哲瀚浑浑噩噩,“给你送份炒粉。”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下车走了,一脸凝重眉头紧锁,回到自己的房车里大马金刀般跨坐,嘴里念念有词,想不到啊想不到,同是天涯沦落人。
小雨正在吃粉,看着他莫名巧妙,说张哲瀚,你抽什么风。
“小雨,”张哲瀚握着他的手说,“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余翔问,“你明白什么了?”
“真他妈扑朔迷离,真他妈可歌可泣,真他妈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啊。”张哲瀚猛地一拍大腿,疼得小雨呲牙咧嘴。
“张哲瀚,你他妈再激动也麻烦拍自己大腿!”小雨咆哮。
“小雨,你听我说,”张哲瀚看着他,双眼发亮:“原来龚俊,他O装A。”
小雨:。
小雨:?????????
而张哲瀚不理他,蹬蹬蹬又拎着衣角跑下去了。龚俊的房车门还开着,龚俊捏着煮面锅的锅把,探出头来看着他说,张老师,你跑什么啊,不吃口面吗?
张哲瀚一把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说好兄弟,以前都是我不好,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没关系的,你有你的难处,哥理解你,以后大家都是好兄弟。
龚俊:?
04
剧情拍完了大半,横店进入七八月交界,偶有过云雨,狂风打过片叶沾身,天气时好时坏。
有天下午雨水骤然来临,剧组拍摄短暂告停,小马带着周也坐在两个小板凳儿上一起双排,甜甜蜜蜜笑着喝珍珠奶茶,弟弟嗦着珍珠回去写作业,张哲瀚发梢沾了点雨水,被闷热缠得透不过气来,跑上房车吹空调,一边打开斗地主,一边随手捞了瓶香草味儿的抑制剂对着自己狂喷,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整个人都像是湿漉漉挂满了露水。
“你发/情期好像快到了吧。”小雨突然问他。
“是啊还用你说。”张哲瀚懒洋洋四仰八叉瘫在椅子里,皱着眉头脸也不抬,嘱咐小雨说:“记得给我提前请好假。”
“几天啊?”小雨问他,“三天?五天?”
“三天够了吧?”张哲瀚挠了挠脸,说,“我也不是很需要。”
这倒是真的,他除了十八岁分化那年情/热来得汹涌,蜷在家里一星期不见人影,此后很多年时间里发/情期都很固定,一般每季度一次,持续三到五天,平缓可控,倒头睡过去就能好。张哲瀚出道多年房子买了很多,每套房子里都有一个专门堆放抑制药物的房间,还是请了阿姨定时检查保质期并按需补充的那种,张哲瀚有事没事就欠儿嗖嗖的开一罐喷一喷,像开一罐燕京鲜啤般毫无负担,并得意洋洋将之归为自己多年来良好控制发情期的原因之一。
余翔偶尔也骂他,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滥用抑制剂,将来迟早要遭报应,轻则体质欠缺重则不孕不育,张哲瀚就很无所谓地耸耸肩,说你少给我危言耸听,我身体好得很,要不是之前受了伤,一个打你两个没问题。
龚俊来敲他房车门时候张哲瀚刚赢了把牌,手气很好,心情更好,龚俊捏着根牙签儿,上头穿半块还有他牙齿印的西瓜,高高兴兴地来问张哲瀚,张老师,你喝不喝鸡汤啊?
不喝了吧,张哲瀚皱了皱眉头讲,我减肥,鸡汤太油了。
不油的,肯定不油。龚俊上来拉他的手,拽着要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边拉边说,你跟我走嘛张老师,去了就知道了,保证不骗你。
张哲瀚就没办法,不情不愿被他拉起来,低着头也不看路,只顾着盯自己的牌,全由龚俊拉着他走。雨水褪去了,剩下迷迷蒙蒙一层薄雾,厚厚云层里夕阳只晕染出一团漂亮的光边,龚俊边走边讲,张老师,你身上好香啊,还挺好闻的。
“那改天送你几瓶。”张哲瀚很大方。
龚俊真的没骗人,鸡汤很清淡,只放了盐和黑胡椒调味,上面一点油花都没有,咸淡正好,很合他的口味。张哲瀚边吹边喝,喝完了又冲他亮出来空碗,于是龚俊就笑着接过去,又给他添满。
“小心烫。”龚俊说。
“挺好喝的,”张哲瀚问他:“哪儿买的啊,我在横店拍戏那么久了,怎么都不知道。”
“买不到的,我昨晚自己熬的。”龚俊笑着回答。
张哲瀚愣了愣,坐在龚俊的车上一边吹着小意微风一边喝龚俊煲了一晚上的鸡汤,腮帮子鼓鼓的,像一条不会吐泡泡的小金鱼。龚俊把窗户打开了,夕阳露出来一个边角,轮廓隐晦如纸灯笼,只照过来的余晖真切,张哲瀚撑着脸盯住龚俊的侧脸发愁,心想龚俊以后可怎么办呀。
那么好一个小伙子,今年才28出头,又贤惠又会赚钱长得还挺好,连减肥鸡汤都会煲,怎么就想不开偏偏走了装Alpha这条不归路呢,以后别说谈恋爱了,就冲他这个Omega里鹤立鸡群的一八六个头,找个喜欢他的人都不好找。
愁啊,真是愁。
张哲瀚在这边莫名其妙开始悲春伤秋,丝毫不记得自己的人生大事也还全是笔糊涂账,感情路坎坷得要死。龚俊被他望得有些不好意思,习惯性想挠挠后颈,只抓到了满手长发,一边理头发一边红着耳尖讲,张老师,你看着我干什么呀。
张哲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没敢用力,怕把他好不容易梳好的假发套给揉乱了,掌心软乎乎的,轻轻碰他的发端和额头,说,你放心吧,弟弟,你是个好人。
龚俊:???????
龚俊差点儿被一口鸡汤呛死在当场,拍着胸脯剧烈咳嗽,憋得脸都红了,心想为什么怎么了事情突然间发展成这样,为什么还没表白就先被发了好人卡。他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些,眼角溢出来点生理性泪水,可怜巴巴地问他,张老师,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怎么突然给我发好人卡啊。
“没有,弟弟,你很好,非常好,相信自己。”张哲瀚郑重地拍了拍龚俊的背,信誓旦旦地讲:“你放心,不管你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哥哥永远都在。”
“?”龚俊愣了一下,脑子还没能反应过来,非常难以置信地问:“张老师,你,莫非你,是那种意思?”
“嗯?”张哲瀚一脸困惑地看着他,信心满满地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讲得非常隐晦了,又想到龚俊是作为Alpha才被剧组选上出演温客行的,对于自己其实是Omega的事瞒得非常小心,可能并不希望他当众挑明了讲出来,于是停下来想了想,说:“我的意思是,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的。”
“你都会陪着我?”龚俊很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句,问他:“你是说……会一直和我在一起,永远相互陪伴那样吗?”
张哲瀚心想可不废话吗,都说了是好兄弟了,你也不容易,我们两个Omega一起在娱乐圈里相互扶持,可不就是会永远相互陪伴吗。于是张哲瀚心很大的握住了龚俊的手,企图以哥哥的身份传递给他一些勇气和力量,笑意盈盈地说,是呀。
龚俊的眉梢眼角瞬间掉下来,一副被感动惨了的模样,眼睛里又开始积蓄起亮晶晶的泪水,站起来越过桌子跑到张哲瀚这边,弯着腰伸手抱住了他。把脸埋在张哲瀚的肩膀里,可怜巴巴的嘟囔:“张老师,你肯接受我,我真是太高兴了。”
张哲瀚笑着轻轻拍他的背,嗔怪着说他傻,另一只手抚摸他脑后的发丝,自上而下慢慢捋顺,笑着说,我和你本来就是一样的,我怎么会不接受你呢。
龚俊大喜过望,被自己暗恋的人抢先表白,喜悦冲昏头脑后只觉得头重脚轻,连带着舌头也开始发麻,想问说“张老师原来你也和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吗”,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好结结巴巴地问,“你也………和我一样吗?”
当然啊,张哲瀚一把子狠狠肯定。夕阳光完全掉到高山背面的前一刻,稀薄日光沿着窗沿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没什么温度,但就是正正好把这个拥抱照亮,张哲瀚搂着龚俊的肩膀,侧过头闻到龚俊身上的味道,很浓烈的海盐气息,冲的人头晕脑胀。
“龚俊,”张哲瀚皱了皱眉头,说,“你这什么信息素味道啊。那么上头。”
接着就让小雨从自己车上搬了一堆香草味抑制剂过来,冲着龚俊从头到脚一顿猛喷。小雨有意提醒他,说张哲瀚你脑子清醒一点,抑制剂不是空气清新剂也不是香水,可惜张哲瀚充耳不闻。
05
张哲瀚发/情期来临的前天傍晚开始发热,撑着桌子感觉到胸闷,张着口喘不过气来。小雨帮忙把那一行李箱的抑制剂搬到床边,又退出去给导演和制片打电话说明情况,再回来时候张哲瀚的抑制剂已经喷空了一罐,空瓶子骨碌碌滚到门边。
他盘着腿坐在床里,抱着被子把自己整个儿的裹起来,只露出还不及巴掌大的一张脸,沉默着不说话,脸颊上一片薄红,时不时吸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叫小雨给他拿过来纸抽。余翔照做了,又给他放好吃的和水,蹲在床边问他,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不用了,”张哲瀚皱了皱眉头,两只手揪着把自己裹得更紧,刘海儿掉下来盖着半边额头,说话时候音调很像撒娇,垂着眼睛讲,你出去吧,记得把门锁好,恭喜你现在开始休假。
小雨走到半路,又折返回来,挠了挠额头单手插兜站着,“我不懂哈,就是问问,用不用给你准备点小玩具什么的?”
“滚啊。”张哲瀚非常不耐烦,掀开被子拽着个抱枕砸向他,直冲余翔门面,砸得他都忘了自己还有没有后半句要叮嘱。
余翔给他锁好门,门卡揣进兜里,离开时候在楼道拐角处遇到龚俊。龚俊看起来像是刚洗过澡,只穿很简单的宽大短袖和短裤,一只手里端着碗姜汁撞奶,另一只手拎着环保袋,里面有几包薯片,见到他扬起笑脸打招呼,晚上好啊小雨哥,顿了顿又问,张老师在里面吗?
余翔一时语塞,回头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又看一眼笑得阳光灿烂的龚俊,想起张哲瀚曾经跟自己说过的龚俊O装A这回事,本着存好心做好事说好话的活雷锋精神,拉住龚俊的胳膊,非常诚恳地说:“兄弟,别去,我是为了你好。”
“?”龚俊一头雾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小雨摇摇头,“什么也没有,但你听我的,别去。”
龚俊更不明白了:“是不是张老师出什么事了啊,小雨哥,你别瞒着我,我去看看他。”
小雨脑袋都大了,心想一个剧组就这么两个男主,还没有女主,要是龚俊就这么贸贸然跑过去结果也被张哲瀚影响到,两个Omega双双进入发情期,这个剧组都不是迟早要完的问题,是明天就要完。
于是他接着劝龚俊:“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龚俊:“?小雨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那可不一定。”
余翔没想到龚俊那么执着,眼看着要劝不住了,连忙张开双臂挡在龚俊身前,好言相劝:“我说真的龚俊,他睡几天就好了,已经跟导演请过假了不会有大碍的。你跑过去能干什么,也要跟着他一起难受啊?”
龚俊听他这么一说,担忧得要死了,眉头立刻蹙起来:“张老师怎么了?什么病严重到要连睡好几天啊?小雨哥,你倒是跟我说说这怎么会没大碍啊。”
说完又开始生气,把零食猛地一扔,掰开小雨的胳膊就讲:“张老师都已经那么难受了,小雨哥,你们怎么这么冷漠啊,一点都不关心他,亏得哲瀚还把你们当好兄弟!”
说完就把那碗姜汁撞奶塞到小雨手里,小雨手忙脚乱生怕洒了,龚俊跑过去,从裤兜里掏出来备用房卡直接开门,进去之后立刻把门砸上了。
小雨:?龚俊为什么会有备用房卡?
房间里很黑,灯只浅浅开了一小半,大多是是昏黄氛围灯,萦绕着一股浓重的清新椰子甜香,踏进来时候像是误入了一片椰子海。龚俊慢慢走过去,看见床边那个打开的行李箱,看见桌上的水杯和吃的,也看见大床的被子里鼓起来很大一团阴影。那一团此刻正在悉悉索索乱动个不停,龚俊轻手轻脚站到床边,听见一些细微声响,推测张哲瀚正在里面。
“张老师,”他伸手轻轻拍拍被子,试图叫一叫张哲瀚,问他,“你不舒服吗?”
那团被子又动了动,几秒后停住了,龚俊俯下身去,听见很明显的震动声嗡嗡作响。他单膝跪在床沿伸出手,轻轻掀开了被子的一角,看见张哲瀚汗津津半张脸。
张哲瀚也朝着他抬起头来,又或者根本只是本能性地朝着光漏进来的方向仰起脸,眯着眼睛看向龚俊时候朦朦胧胧,眨了好几次才勉强看清,水汽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发丝黏在脸上几缕,大概因为漏了风,光/裸的肩头缩了一下,整个人自脖颈开始泛着一种引人入胜的红。
他在看见对方是龚俊的时候沉默了,咬着唇出不了声,由此被子里传出来的震动声也更为明显。龚俊听见了,继而也跟着沉默。
空气安静了很长时间,龚俊终于开口,“……张老师,你在干什么。”
“……呃,”张哲瀚喘了喘,很努力地控制着让声音听起来别太过分,回答他:“解决一些需求。”
龚俊听完又沉默了。
张哲瀚也沉默了。
“…………那个,你要不先出去,”良久,张哲瀚清了清嗓子,睁大了眼睛看向他,问得很艰难:“还是说……嗯,你要一起吗?”
“………倒也用不着了。”龚俊给他拢了拢被子回答。
说完就又转身走了,打开门看见余翔站在门口急的团团转,把走廊里的姜汁撞奶和薯片都捡起来重新拎回手里,在第二次关门前很郑重地对着余翔说,辛苦你了小雨哥,张老师就交给我来照顾吧。
顿了顿又问,“你给张老师请了几天假啊?能不能拜托多请几天?哦对了,也麻烦你跟我的经纪人说一声,我也要请假。”
小雨被一扇门挡在门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蹲在走廊里冥思苦想,难道这就是Omega之间的友情吗?不仅像女高中生一样要手牵着手一起上厕所,连发情期都要一起度过。
而张哲瀚此刻仍旧捂在被子里,咬着枕头一角支支吾吾,猛然间感觉到他给自己围出来的小宇宙再次被打开,暧昧光线簌簌扑落,同时闻见一阵非常浓烈的海盐香气,汹涌澎湃着朝他涌过来,像一阵潮湿清爽的海风将他整个人迅速包裹,托起他置身海水浪头,拍打在他身上如拍碎在礁石上的咆哮白浪。
龚俊朝着他落下来,肩背遮蔽灯光,很温柔地托起张哲瀚的脸,拨开他的长发时候如同将他从海水中打捞而出,靠近他轻轻安抚。
“张哲瀚,”龚俊离他很近,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嗓音极度蛊惑:“扔掉你的小玩具。”
张哲瀚仰起脸看向他,不由自主朝他伸出双臂,拥抱他如同椰子滚落白沙洲,海盐香气浓郁诱人,剖开他化出乳白色的果肉与清冽椰奶。龚俊搂着他坐起来,一只手按住他后背凹陷而下的脊梁,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张哲瀚的脸。
他说,如果你愿意,我将从这一秒开始吻你。
06
一周后张哲瀚的假期结束,小雨回来的航班晚点,龚俊扶着他去化妆,笑的一脸喜气洋洋。张哲瀚翻着白眼懒得看他,在化妆间坐下后一巴掌糊在龚俊的脸上,没好气地说老子饿了,给我拿点吃的过来。
“诶,好的张老师。”龚俊美滋滋地应了,手脚勤快地帮他把随身物品放在身后桌子上,立马跑回去给他拿吃的。
张哲瀚烦得要死,猛戳手机问小雨怎么还不回来,余翔苦哈哈说航班晚点还在等,收获了张哲瀚十多条六十秒的语音,颤抖着手逐一点开,再一次感慨于中华语言文化之精妙绝伦,张哲瀚的骂人水平真是造诣颇深,修辞方法轮番上阵,方言种类五花八门。
造型师边给他梳头发边说,张老师,你今天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诶,是不是海盐味啊。张哲瀚没好气地说不是,恰好这时候龚俊回来了,拎着个保温杯对他说,张老师,这是我昨天晚上给你熬的枸杞红枣粥,喝一点暖暖胃,对身体好的。
张哲瀚又想骂他八月份热得要死了暖什么胃,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只臭着一张脸不讲话,等着龚俊把粥倒出来用勺子舀着慢慢吹凉。造型师为了赶时间趁这个机会给龚俊粘假发套,一边粘一边说,龚老师,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诶。
“是啊是啊,谢谢姐姐。”龚俊偷偷瞄一眼张哲瀚,笑得非常狗腿。
张哲瀚对着镜子翻一个白眼。
造型姐姐又说:“龚老师,你和张老师是不是用的同一款香水啊,有股椰子香气 闻起来好甜。”
张哲瀚又翻一个白眼。
“啊哈哈哈哈是吗,谢谢姐姐,”龚俊笑得眼睛都没了,一边把粥递给张哲瀚一边说:“姐姐你真好,下次请你吃糖。”
张哲瀚喝一口粥,踹了龚俊一脚。
他正对着窗户坐在空调出风口下面,衣服被吹得荡起细碎波纹,边小口喝着龚俊熬给他的粥边眯起眼睛,看着窗户外头的天光逐渐漫进来,像一层随着海风涨起的潮。张哲瀚歪着头想了想,摸出来手机给余翔发消息。
张哲瀚:小雨,出大问题。
小雨回他一个大大的问号。
张哲瀚接着打字:龚俊真的是个Alpha。
小雨:。
小雨:??????
粥碗空掉之后被张哲瀚捏在手里,龚俊看见了,帮他接过去,歪着身子努力朝他这边靠过来,说张老师,你还想不想吃点什么?我知道有一家的猪肚鸡做得很好吃,我让人买来留着给你中午吃好不好?
张哲瀚本来还有点烦,在龚俊眨巴着眼睛望过来时候又突然忘记了原本在因为什么生气,屁/股/疼还是其他,想不起来了,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他伸出根手指戳在龚俊的脸上,凹进去一个小小漩涡,以此推着龚俊把头重新转过去好好化妆,别整天黏黏糊糊想些有的没的。
然后他握着手机,斟酌再三后,又说:小雨,我好像谈恋爱了。
余翔这次吓得问号都不敢回了。
07
十分钟后小雨收到工作群消息,工作室说传达老板命令,助理余翔工作不认真,扣掉一个月工资以示惩戒。
他当即给张哲瀚打电话破口大骂,旋转跳跃三分钟不停歇,喘气的当口听见手机里传来是龚俊的声音,对方跟他说,小雨哥,你别生气,哲瀚说现在不想接你电话。
小雨:?你为什么叫他哲瀚?
“哲瀚同意我叫的呀。”龚俊听起来非常开心,音调都上扬,顿了顿又讲:“哦,小雨哥,哲瀚让我告诉你,扣工资的事没得商量,说你引狼入室。”
小雨沉默。
“但我是很感谢你的,”龚俊笑着说:“等你回来了,我第一个给你发喜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