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看看 看看 的推荐 kankan89220.lofter.com
阿西

【书评】《一个自甘堕落的beta》by Gleen

《一个自甘堕落的beta》by Gleen

这本让我久违地有了心都皱起来的体验

明明是很狗血很戏剧化很烂大街的套路

但还是虐的我心疼肝疼

所以说果然没有烂梗只有烂文笔啊

这篇文真的受太惨了,全程都活在压抑中

一个被所有人欺负的倒霉蛋

好像到最后都没能真正的站起来

连笑都是那么的卑微小心翼翼

救救我吧,陪陪我吧,也分我一些吧......他全程在心里呐喊着

这样的人,一点点别人的温暖都能让他一头扎进去

太令人心疼了

怎么说,abo设定玩到现在基本上传统的AO已经不能满足作者与读者了

本来一个写*的设定现如今被各种太太们玩出花

征服与臣服、灵与肉、爱与欲、平等与阶级,各种...

《一个自甘堕落的beta》by Gleen

这本让我久违地有了心都皱起来的体验

明明是很狗血很戏剧化很烂大街的套路

但还是虐的我心疼肝疼

所以说果然没有烂梗只有烂文笔啊

这篇文真的受太惨了,全程都活在压抑中

一个被所有人欺负的倒霉蛋

好像到最后都没能真正的站起来

连笑都是那么的卑微小心翼翼

救救我吧,陪陪我吧,也分我一些吧......他全程在心里呐喊着

这样的人,一点点别人的温暖都能让他一头扎进去

太令人心疼了

怎么说,abo设定玩到现在基本上传统的AO已经不能满足作者与读者了

本来一个写*的设定现如今被各种太太们玩出花

征服与臣服、灵与肉、爱与欲、平等与阶级,各种经典的矛盾都能在abo文内被讨论。

这篇文更是将abo性别的矛盾发挥到了极致

一个从始至终都在与自己的本能性别抗争的精神有问题的alpha攻、一个懦弱到卑微到没办法自我认同的beta,一个AO是王道的世界

还有比这更冲突的冲突么,更矛盾的矛盾么,简直了!

整个世界都在反对他们,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阻力。

后半段真的真实到压抑,我好像真的看到了两个人一步步走入绝境。

我一直觉得,真正的虐文,不是两人狗血来狗血去,生离死别。而是两个主角没有误会、之间没有阴谋、他们真心相爱,用尽了一切努力奔向对方,但是没办法。费尽心力想尽一切可能之法想要与对方有个未来但是没办法,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这本书后半段给我了这样的感受。

最后的结局没有打动我,因为它没有让我爽,但不得不说作者真的是刚好停在了最适合结局的地方。

总之,作者文笔好到我可以忽略掉所有雷点,值得一看。

作者也喜欢埋一些小伏笔小细节等挖,可经得起推敲。

但不要当作睡前甜饼,因为可能会第二天拥有一对肿泡眼,


温十玖

《暗河长明》李琰生气了

“你不要这样不理人”


“你有什么要同我讲的”


陆溓宁在左边跟李琰讲话,李琰就看右边,陆溓宁在右边跟李琰讲话李琰看前面,从一路上都是这样,陆溓宁要牵李琰被甩开,要抱李琰被推开,要看看李琰,被陆泽睿从中间挡住


有火不敢发,一路上的气氛都诡异至极


司机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开窗通风也无济于事


“李琰,你在欺负我!”


像是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样,在他们家门口这样控诉李琰


是的,他们的家


那人终于停下来,连一路上都有点被吓到的陆泽睿都跟着停下,看看爸爸看看妈妈咽了咽口水


他在幼儿园倒掉不喜欢吃的蔬菜都没这么紧张


一场蓄谋了许久的阴雨,现在都......


“你不要这样不理人”


“你有什么要同我讲的”


陆溓宁在左边跟李琰讲话,李琰就看右边,陆溓宁在右边跟李琰讲话李琰看前面,从一路上都是这样,陆溓宁要牵李琰被甩开,要抱李琰被推开,要看看李琰,被陆泽睿从中间挡住



有火不敢发,一路上的气氛都诡异至极


司机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开窗通风也无济于事


“李琰,你在欺负我!”


像是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样,在他们家门口这样控诉李琰


是的,他们的家


那人终于停下来,连一路上都有点被吓到的陆泽睿都跟着停下,看看爸爸看看妈妈咽了咽口水



他在幼儿园倒掉不喜欢吃的蔬菜都没这么紧张


一场蓄谋了许久的阴雨,现在都没敢落下


“你找人跟着我”


李琰平静的看着他,黑深的瞳孔宛若巨大的镜子,陆溓宁能清楚的看见自己的倒影,这下他慌了,心里把那群人骂了个一万八千遍



李琰身体太弱了,偏偏他对那个小面馆子有什么执念是的非要自己看着,上次低血糖的时候正好赶上陆溓宁接他


那样小的柜台,李琰整个人软塌塌的面色泛白,瞧他一眼就昏昏沉沉往下跌,这对陆溓宁来讲就是生剜他的心,对李琰的事不能在脆弱的陆溓宁,在李琰打针的时候在看不见的地方掉了滴眼泪,摔到地上连痕迹都看不出来


陆溓宁讪讪的四下打量了一下,有一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无措,不过很快他收敛起神情,朝着李琰大步走去生怕人跑了一样


“我觉得你应该多吃一些了”


“我没在跟你讲这些”


“你的身体不太好,我有些怕,还有陆溓宁”


爸妈吵架没什么存在感的孩子这时候被拎起来,跟他爹一样无措,不过小家伙很快抱着胸脯朝李琰稳重的点点头,李琰看这一大一小脑门突突的疼,直接转身走了


剩下一大一小裹挟在还有些寒冷的春风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又惹他生气”  “你为什么抱胸”


父子俩同样深吸一口气看向对方


“妈妈为什么生气”  “你表现好一点他就不会走”


听见这个陆泽睿愣了愣,挣扎一下被陆溓宁放到地上


“我要去哄一下妈妈,他生气就不吃饭,当然了,我单方面宣布好了,你的错你要跟妈妈道歉”


陆溓宁有些不解,与他对视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错?”


陆泽睿小小的俊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他伸出玉节般的小指头,点点陆溓宁的脑门


“哎呀你笨死了,他生气了你道一下歉就好啦”


看着儿子噔噔噔的跑开了,拎着陆泽睿书包的陆溓宁一整张脸上都写满了生无可恋,用你教吗?你看看啊,你看看你妈妈给我机会说对不起嘛?!??!


陆溓宁有些气闷,他终归压不下骨子里的暴躁,进门的时候踹了一脚李琰挑选的垃圾桶



一屁股坐在沙发里,周身笼罩着阴郁的伤感没过一会儿,二楼传来笑闹的声音,陆泽睿稚嫩欢快的小声和李琰抑制不住的开心


陆溓宁正苦恼的时候,管家给他端来个切好的果盘,看着陆溓宁的背景管家想还是小的会哄人


彩蛋是陆笨蛋哄李琰,儿子助攻





居寒和咕咕

【寒故】心房

  ooc预警,不喜欢的左上角,人物是水大的,occ我的(写的不好,见谅)


  禁止抄袭❗️❗️❗️

  

  

  “何总,上个季度的报表单打出来了,您看一下哪里还有问题。”

  “何总,城西项目推进的新方案我发到您邮箱了。”

  “何总,工程楼外包的事情需要再和您商讨一下……”

  会议室门口进进出出,部门员工抱着文件快步如飞,走廊里脚步声和交谈声糅杂,有序而紧密的传入耳中。

  宋居寒放下手里的游戏机,靠在办公室沙发上伸长脖子向外张望,会议室的门没关,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何故伏桌工作的半个侧影。

  何故很忙,从公司上市他们俩重归于好之

后,等待的时间远比见面的时...

  ooc预警,不喜欢的左上角,人物是水大的,occ我的(写的不好,见谅)


  禁止抄袭❗️❗️❗️

  

  

  “何总,上个季度的报表单打出来了,您看一下哪里还有问题。”

  “何总,城西项目推进的新方案我发到您邮箱了。”

  “何总,工程楼外包的事情需要再和您商讨一下……”

  会议室门口进进出出,部门员工抱着文件快步如飞,走廊里脚步声和交谈声糅杂,有序而紧密的传入耳中。

  宋居寒放下手里的游戏机,靠在办公室沙发上伸长脖子向外张望,会议室的门没关,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何故伏桌工作的半个侧影。

  何故很忙,从公司上市他们俩重归于好之

后,等待的时间远比见面的时间长,他身边总是围满了男男女女各种和工作相关的同事。宋居寒拽过一旁沙发上的抱枕,不甘心捏了几下,低头一看是不知是哪年他出的周边玩俚,被何故放在办公室和沙发一起会客,又忿忿不平的锤了一通。

  会议室的人少了,何故人影更清晰的映在眼里,宋居寒撑着下巴偷看,他喜欢何故工作散发的魅力,看他平直的肩膀,挺括西装下的脊背,匀称有力的腕骨,和……宋居寒眼神一顿,他发现何故腕骨上的那块手表不在。怎么会不在,他今天摘了吗?宋居寒仔细回想,断定早上临走时何故戴了,这块表是他们纪念日时宋居塞特意从瑞士定制的,独一无二,绝无仅有,何故每天都会带着上班,还戏称那是宋居寒送给他的幸运符。

  那为什么不在?宋居寒扯着玩偶的脸胡思乱想,何故不是一个轻易表露想法的人,只要他不说宋居寒就永远不会知道。不安和惶恐占据脑海挥之不去,表情也逐渐凝重。

  秘书进来前敲了敲门,“小宋总,何总吩咐给您泡了咖啡,他等会儿忙完就来。"

  “噢,好的,谢谢。”宋居寒换上招牌笑容,看的小秘书一阵激灵,手脚僵硬的走来将咖啡放下,他才来没多久,还不太适应自己上司的对象是个国民大明星,“何总叮嘱给您少放了糖,噢还有,"秘书从西装内兜掏出一块手表,恭敬的递到宋居寒手上,“这是何总的手表,他说很贵重,出门的时候让我代替保管。"

宋居塞盯着递来的手表眼神一暗,表盘上精密的仪器标示着价格不菲,小秘书不敢久留,交付完任务就一溜烟跑了,宋居寒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手心里精致的表盘还留着来自另一个人的余温。

  他不应该总是这样嫉妒小气,何故说过他黏人,说他蛮横,可他怕自己的爱意被何故无视,无谓轻易交付给他人,他苦笑,何故曾经经受的那份飘摇不定的喜欢如今也要让他尝个遍。

  道道总要轮回。

  何故签完表单回办公室,脱下西装挽起袖

口,在办公椅上躺下,疲倦后知后觉跟上来,他闭着眼短暂休憩,原地等了几分钟也没见宋居寒有动静。

  何故疑惑的睁开眼,见宋居寒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视线和他一对上就移开了,面前的咖啡也没动过,他起身走到宋居寒面前打了个

响指,"居寒,不是总说喜欢我这里的咖啡吗,怎么不喝?"

  宋居寒抬头朝他笑笑,"不是很渴,你忙完了?"

  “嗯,”何故直觉宋居寒心情不好,他太熟悉宋居寒的一言一行甚至每一个微表情,从他没有黏着着自己抱怨又忽视了他开始,就感觉出宋居寒不对劲了。

  何故走过去挨着宋居寒坐下,把在他手里脸快捏变形的玩偶拯救出来抱在怀里,"说说吧,有什么事。"

  “什么,"宋居塞避开视线,“没有。"

“真的?"何故单手撑着下巴,目光炯炯的看着宋居寒,“我们说好的有什么事都要告诉对方,"他视线下移,轻轻一笑,“给你五秒钟时间,把你手里的东西拿出来。"

  “什么东西,我没有。"宋居寒回看他,装模作样很笃定,“没有。”

  何故挑起眉,眼神示意他,刚要开口,宋居寒泄气的把手掌摊开,那块表盘在手心里被攥出一圈指印,他不确定的看何故,“给你吧。"

  何故愣了两秒,工作一下午的大脑反应不及,没想起来这块表怎么会出现在宋居寒手里,下意识问出口,“表怎么在你这里?"

  “你问我?"宋居寒心里委屈翻涌上来,“你都没发现你的表不见了吗?"

  “我……"何故一时语塞,他太忙了,确实没在意这件事,脑内快速复盘了一下今天的行程,想起来是上午去工地时交给了秘书保管,他不敢带这种贵重物品进工地,尤其这还是宋居寒送的,多磕碰一下都要心疼好久。

  “我有点伤心,”宋居寒抿起唇角,“你知道这块表从别的男人怀里拿出来,递到我手上时是什么感觉吗?我以为你会很珍视它,会无时无刻带在身边,只要我不在,它就是可以代替我陪伴你的信物。"

  “我知道,居寒,不好意思,我今天疏忽了,"何故垂下眼睫,他今天很累,也不想吵架。他们之间建立的信任太脆弱,患得患失永远比爱还要沉重一分,他们都在试探着去爱,去修缮这段关系,一路上的磕碰和化解在教会

他们如果做一对令人艳羡的伴侣。

  “今天临时去工地没来得及换衣服,当时

身边只有秘书在,我怕手表带进工地会弄坏。

就暂时让他保管了。”何故轻轻拍宋居寒的手背,“你不要想那么多。”

  “不是,我不是想让你道歉,”宋居寒急忙解释,眼睛无措的看着何故,“我也不是想无理取闹,我就是觉得唯一能让你在我不在身边时挂念的东西出现在别人那,我会很难过。”他抓着何故的手腕,“我没有错怪你,何故,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他又很小声的补充,"我真的没有无理取闹的意思,也不想要和你吵架。"

  他们之前吵过一次,两个人冷战了整整三天,那滋味在谁心里回味都不好受,从那之后宋居寒总是会很小心的避开吵架这个选项,小

心翼翼的维护每一次磨合的裂缝。

  何故微愣,没想到宋居寒率先收敛了可能

会迎来的争论,他无奈的叹口气,揉一揉宋居寒发顶的卷毛,在他眼里宋居寒始终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他天真澄澈,连感情都需要用错误

的尝试去学习,他容许宋居寒在他面前放下一切伪装, 不用永远迎合他人的成熟大人,偶

尔也可以做一做自己。

  “我知道。"

  “我会和你沟通,我也非常支持你的工作和交友,我就是想,你说的我都会信,你不能不理我,也不能不要我。”

  他想起何故回办公室后目不斜视的走过去,短暂安静的那几分钟很多曾经的画面接踵而至,所有后怕的情绪都即将爆发,他才发现自己面对何故是如此脆弱,他像一只被捡回的流浪猫,收起尖锐的川牙,蜷缩在主人的臂弯里,小声的呼吸和啜泣,渴求博得一丝温暖和关怀,笨拙的用自己的方式去爱人。

  何故心里软下一片。他知道宋居寒在尊重理解,爱是平等的,他何尝不希望对方将爱全部倾注在他身上,也不忍苛责那多一份的关心,忍不住抬手捏起宋居塞的脸,调笑道,“你这么可爱这么漂亮,我舍不得不理你,也舍不得不要你呀。"

  “那我能有个小提议么。”宋居寒用鼻子拱一拱何故手心。

  “你说。”

  “以后这块手表别给别人保管了呗,我希望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给你的保佑符,一定要护你周全平安,好不好?”

  “啊,"何故佯装思考,“这个我考虑考虑..…”

  “宝宝……”宋居塞又开始拱他手心。

  “好,我也不放心把你的东西交给别人保管,带在身边很安心,真的,今天是个小意外。"

  宋居寒垂头在他肩膀上,何故的衬衫有清香的味道,还有早晨他给何故喷的男士香水,沉稳又安逸的味道包裹住他的不安和躁动。

他忍不住蹭一蹭,想就这样藏在何故怀里。好爱何故啊,没有人能把他的情绪好好收纳,也没有人理解他内里幼稚的执拗和冲动。可是这一切何故都能做到,也会拍拍他的头说没关系。

  何故平抚宋居寒宽阔的肩膀,他知道近期对于爱人的关心少了些,就算宋居寒从未送过他什么,他对宋居寒的爱也会装在心里,这是一个谁也进不来,谁也拿不走的地方。

  这里会只容纳宋居寒一个人。

  


  

  回来浅更一下,三千多字供大家使用🤤

  可能会有错别字,没太仔细检查~

塞林格的吻

【寒故】雪山的封存

全文1.5w+,前期无法弥补的遗憾,祝寒寒生日快乐(迟到了呜呜)!

—————————— 


“帮我扔了吧。”

  

何故捡起宋居寒随手扔在桌子上的编绳手绳,黑亮的皮革绵密地交织成团,中心的纯银饰品上生硬地刻着宋居寒的名字和一句法文,这似乎不难看出是自己做的。

  

何故攥紧了那条手绳:“…扔了没关系吗,这种手作可能要做很久,可能——”

  

“送礼搞手作的多去了,我还全留着?”宋居寒头都没抬:“赶紧扔,麻烦死了。”

  

何故的喉结滚了滚。

  

他把那条手绳扔到了垃圾桶里。


01


何故正在给宋居寒准备一份礼物。

 ...

全文1.5w+,前期无法弥补的遗憾,祝寒寒生日快乐(迟到了呜呜)!

—————————— 

 

“帮我扔了吧。”

  

何故捡起宋居寒随手扔在桌子上的编绳手绳,黑亮的皮革绵密地交织成团,中心的纯银饰品上生硬地刻着宋居寒的名字和一句法文,这似乎不难看出是自己做的。

  

何故攥紧了那条手绳:“…扔了没关系吗,这种手作可能要做很久,可能——”

  

“送礼搞手作的多去了,我还全留着?”宋居寒头都没抬:“赶紧扔,麻烦死了。”

  

何故的喉结滚了滚。

  

他把那条手绳扔到了垃圾桶里。

 

01

 

何故正在给宋居寒准备一份礼物。

  

从宋居寒生日的三个月以前他就开始准备,光是确定礼物就花了他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何故拿出高三备考那样用功的状态,硬着头皮看完了好几百期的礼品杂志,认真地考察方案、做笔记、逐一排除,字迹密密麻麻地塞满了那本黑色仿皮封面的笔记本。

  

里面的每一个方案他都记得很清楚,实际上每一个他都至少花了四天以上去钻研。

  

宋居寒的生日在年末,何故越来越忙,只能每天晚上点灯熬油,第二天再神志不清地去上班。

  

他好像还从没经历过这样的烦恼,“想要给宋居寒一个独一无二的礼物”甚至快变成他今年要提前许下的新年愿望。


但在这之前,何故还不至于有这样强烈的感受,他以为和他和宋居寒的关系会跟随时间一点点消磨,但实际上他对宋居寒的情感正在年复一年的加深,何故希望他的礼物最特别、最真情、最宝贵。

  

然而现实总是很残酷的。

  

何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把自己从这种执念里拉了出来。

  

在他千挑万选的那些礼物清单里,他有能力支付的、没能力支付的,宋居寒似乎都有。宋居寒从来不缺特别的、珍贵的礼物,他花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工资才能送出去的东西,在宋居寒眼里也许和校门口的小卖铺五块钱三根的头绳差不多。

  

何故没法在一夜间改变这些,他只能推翻了那本笔记全部的内容,从另一个角度入手。

  

他决定亲手做一个。

  

如果不能做最特别、最宝贵的那个,至少他希望自己是最用心的,这是他唯一能让自己在宋居寒熠熠发光的世界里留下一点痕迹的方式。

  

因此何故毫不犹豫就这么决定了。

  

此时距离宋居寒生日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何故需要系统的学习、需要选材和设计,他既没有工具、也没有经验,还需要克服年关将近越来越繁忙的工作、排除失误和重做的可能,各种各样的问题接踵而来,时间已经是紧赶慢赶。

  

但何故没有被这些吓退,忙得头晕眼花的时候他也只是在想:也许喜欢也就是这么回事,他想他这辈子再也没有余力为第二个人花这样的心思了。

  

何故又筛选了很多,出于私心他希望是一件饰品,然而银器太复杂、手刻太庸俗,何故找不到一个出色到能被宋居寒佩戴出去的东西,最后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一个可塑性更高的——他打算送宋居寒一个滴胶吊坠。

  

他挖空心思地发挥着一个理工男微乎其微的艺术细胞,绞尽脑汁地设计样式和主题无果,却在某一个晚上呢喃对方名字的时候想——

  

他要为宋居寒封存一座雪山,浩渺天际之下的茫茫白雪和锋利高耸的山体轮廓,寒雾迷蒙、触不可及,那就是宋居寒。

  

何故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适合了。

他真真正正像在打磨一个艺术品一样精雕细琢,从雪山的形状、到气泡控制、到上色分层、到打磨和穿孔。

  

吊坠整体是水滴型,还没他小拇指大,何故里里外外失败了二十多次,每天都在书房摆弄那些他以前见都没见过的仪器,一直到宋居寒生日的前一周,终于做出了个还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就在还差最后的刻字和穿绳工作时,宋居寒突然从外面带回一条手绳。

  

何故帮他把那条手绳扔掉,犹豫了很久很久,最后鼓起勇气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宋居寒漫不经心地打着游戏,随口回道:“没事儿,一个小姑娘做的。”

  

何故的嗓子有点哑了:“这样好吗…这个应该花了很久吧……”

  

“操,有她一个跟我哭天喊地的就够了,你别也搞这套说法行吗。又不是我让她这么弄的,我凭什么为她的一厢情愿买单啊?”

  

他的指甲一点点陷进肉里:“哦…你不太喜欢这些。”

  

“岂止是不喜欢,”宋居寒冷笑一声:“我最烦别人和我来这套。”

何故不再出声了。

 

02

 

宋居寒这样其实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已经被他爸朋友家那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缠了快两个月了,他烦透了这种典型的自我感动的人格,碍于两家的交情又不能甩人脸子。

  

年末活动太多,宋居寒跑通告跑得脚打后脑勺,还要分出心思应付那个脑子灌水的傻逼,每天都烦得要死。

  

她像任何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女生一样,对未来的伴侣充满了不切实际但浪漫的幻想,轻佻、活泼、愚昧无知,期盼着自己的付出和坚持能等到宋居寒的浪子回头,但实际上她对宋居寒一无所知。

  

从她开始编那条手绳起,宋居寒就开始无止境的收到私信轰炸,她向他介绍自己那狗屁不通的思路和理念,动辄嚷着眼睛疼、手疼、头疼、没灵感……

  

宋居寒永远像完成任务一样,面无表情地应付她的矫揉造作和无病呻吟。

  

就在距离他生日的前几周,小姑娘把成品拿到了他面前。

  

宋居寒努力劝自己完成了这个任务,就能让他爸消停一阵,把这辈子的耐力都用没了,才忍住把这条手绳当面扯断的冲动。

  

结果他这边不咸不淡没什么表示,反倒是小姑娘那边不乐意了,又是说他不懂人情世故、又是说他冷血没共情心,宋居寒对这种上赶子付出又跑来要好处的行为只觉得麻烦又恶心,骂都懒得骂,手绳一扔,转头就把人晾在那跑了。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他爸耳朵里。

  

被训一顿是免不了的,但宋居寒觉得一点都不亏。

  

小松来当和事佬的时候,把手绳又拿了回来,又是跟他说这是情侣之间独特的方式、又是说他和女朋友热恋期也编过手环,把小姑娘的所有行为转化成喜欢、关心、在意以后,宋居寒的心情也没好到哪去。

  

于是他很快冲到了何故家,至少这里是个能永远包容他的地方。

  

用最快的速度处理掉那条手绳后,何故的脸色不太好,但宋居寒实在想不到他不开心的理由是什么,绞尽脑汁地思索过后,他凑上去蹭了蹭何故素白的脸颊:“何故。”

  

“……嗯。”

  

“吃醋了吧,是不是?”

  

宋居寒多云转晴,心情大好地问。

 

03

 

于是那座雪山似乎就真的被封存了。

  

宋居寒离开以后何故一个人在书桌前坐了很久,他拿起那块已经花费他将近六十个日日夜夜的吊坠,崎岖的山体盘亘在浑浊透明胶里,云层和雾霭混乱地粘结在一起,甚至不能折射出一层微光。

  

他怎么敢用这种东西去类比宋居寒。

  

何故自始至终忽略了一个问题,他花了三个月爬罗剔抉、刮垢磨光,在无数次的失败中臻选出了一个最拿得出手的宝物,去靠近宋居寒璀璨耀目的人生。

  

而在那个人眼里,这所谓的宝物也许和退潮后的海滩上随处可见的石头没什么差别,形状怪异、姿态丑陋、灰扑扑的——甚至不配成为他流光溢彩的宝石箱里压箱底的一件存货。

  

尽管这已经是何故能找到的最好的石头了。

  

哪怕他有多么用心,宋居寒也从来不缺这样上赶子送来石头的人。

  

当天晚上何故在书桌前坐到深夜,他像是被人扇了个巴掌一样,从那种强烈的欲望中抽身而出,脸颊火辣辣的,心痛苦地纠成一团。

  

他的思绪在幽深的黑夜中变得感性而悲观,何故想,也许他这辈子都没法像爱宋居寒一样爱另一个人了。

  

宋居寒会永远这样闪耀下去,他的未来潮平岸阔,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只会在那精彩纷呈的人生中,空出一刻闲来无事回头看一看。但何故却需要用几年去等待宋居寒的那一个回头,以此点亮他黯淡无光的人生。

  

他需要问问宋居寒吗,哪怕问问他想不想要、哪怕问问他喜欢的样式、哪怕只是把这个半成品的吊坠给他看一看……

可是何必自取其辱呢。

  

他和那个“一厢情愿”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也许宋居寒有一天也会有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在炽热的爱情之中忽略手作礼品一切的低廉和瑕疵,将爱人的一片心意视作至高无上的珍宝——也许会有这么一天的,但何故没有这个本事。

  

他这么多年,早已经在沉默和忍让中学会了怎么避免自讨苦吃。宋居寒对他的感情,生硬到谈及性都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的地步,而何故却在借着性的名义偷偷爱着这个人。

  

情感的差值逼迫他只能去咬着牙习惯痛苦——何故觉得已经没必要去问了。

  

他把两个月前匆忙入手的整套工具全都收了起来,连着设计图纸和作废的失败品一起锁到了书房最上面的抽屉里,何故知道他这辈子也不会再用到这些东西了。

  

那个还差一半刻字的成品,何故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装进他事先准备的礼盒中,放到了桌面最显眼的位置。好像时刻能提醒他:你和宋居寒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样就好,何故想。

  

至少他不用再费劲心思去想宋居寒喜欢什么了。

  

于是,那座用滴胶凝结的雪山似乎就真的被封存在那个镶着金边的小礼品盒里,就像何故也被封存在一个盒子外面的世界,永远无法触及到那遥不可及的雪山。

  

永远无法触及宋居寒。

 

04

 

宋居寒在何故的书房里翻到了一个滴胶吊坠。

  

就在他生日的前几天,他忽然想起之前和何故聊生日聚会时,把人员名单落在他家里了。

  

那本册子没留电子版,宋居寒给何故打电话何故不接,小松又不知道往哪翻,他就只能自己开车跑了一趟。

  

何故大概是上班去了,家里没人。他在何故的书房里翻箱倒柜,文件没找到,但是在一个很高的格子里翻出来一个很大的塑料收纳箱。

  

里面装了很多宋居寒没见过的器材,蓝得生锈的固定器、千奇百怪的模具和液状粉状膏状的盒装物品、甚至还有线锯。

  

宋居寒闹不清何故在干什么,怔了半晌,才看到角落里十几块长得差不多的滴胶饰品。

  

看起来是最近做的,何故哪有这些爱好呢…能是因为什么突然……

  

宋居寒猛地意识到什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忽然变得像好几年前第一次站在音乐领奖台上一样局促和紧张。

  

周围安静的要命,宋居寒什么都听不到了,那些饰品周遭的一切正在不受控制地失焦,宋居寒已经无可救药地感到耳聋眼瞎,除了那一个溢满灰尘的角落以外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小心地把其中的一块穿好线的吊坠拿起来,当年那个奖杯好像都没有这么沉甸甸的。

  

也许是因为凝固的时候出了偏差,滴胶内部的结构已经看不太清了,但是上方连接细链的小木块上很分明的刻着大写的“J”和“H”。

  

“JH”。

  

“居寒”。

  

宋居寒的思维“轰”的一下炸了。

  

他把这个大号的塑料箱子移到桌面上,又开始了一波探索。

  

在把一沓子还没来得及写的生日贺卡翻出来以后,他好像才突然意识到,这有可能是何故亲自做的他的生日礼物。

  

宋居寒还在箱子里翻出了何故的设计手稿、何故作废的半成品、何故的仪器和工具,他对着这些连个大形都没有的东西看了又看,心底涌起一阵甜蜜的巨浪,宋居寒不太能回忆自己的脸当时是什么表情,但就感官而言,他觉得自己快笑僵了。

  

他当然很快发现了那个安静地躺在礼盒里的最终成品,看起来只差刻字和穿线就能完成了。

  

紫蓝色的雪山盖着一层薄白,屹立在只有两三厘米的滴胶吊坠中间,他能从很多粗糙的瑕疵里看到何故作为一个初学者的生疏,尽管真的很有意境,并不熟练的技巧依旧让这个吊坠看上去有点像市场上的塑料玩具。

  

但宋居寒反复地斟酌、比对,无论怎样吹毛求疵,他还是没法从自己的那好几个房间的首饰库里找出一个,能像他手里拿着的这个一样漂亮。

  

其他的因素哪有那么重要呢,这可是何故亲手做的……

  

宋居寒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给小松发了过去,末了可能是觉得有点突兀,又补上一句:“我在何故家翻到的”。

  

小松的微信很快就回了过来:“寒哥这是何故哥亲手做的吗!好用心啊!”

  

“你之前说你女朋友也给你编过手链是吧?”

  

“对啊!但何故哥这个技术含量好高啊,没有一两个月下不来吧?”

  

“你之前说手作礼是干嘛的来着?”

  

“那肯定是表达喜欢、关心、在意呗!哥,我女朋友热恋期都没给我做过这么大工程呢呜呜呜。”

  

小松又跟着发了一连串的流泪表情包,宋居寒的心情顿时好起来,回道:“羡慕去吧。”

  

和小松聊完,宋居寒想了半天,又把那堆照片转发给了Vanessa,对面很快回了个“?”,宋居寒也没多解释,打字道:“何故做的。”

  

Vanessa回了一个偷笑的表情。

  

没想到没过一会儿,小松看他心情好,又不怕死地回传信息:“哥,你也太双标了。之前你扔掉的那个手绳要是也能这样,宋总也不至于发那么大火了。”

  

这他妈到底有什么可比性啊?宋居寒边想边训道:“别瞎做比较,工作去。”

  

“好的!”看得懂眼色的小松回得飞快。

  

宋居寒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取名单的,坐在椅子上欣赏了半天,才把那座雪山和那些工具小心地装好,又放了回去。

 

05

 

何故没能把那条吊坠送出去。

  

到去参加宋居寒生日派对的前一天晚上,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把那条吊坠最后的收尾工作做完,然后明天一鼓作气交给宋居寒。

  

除此以外他准备了另一种备选方式,他又翻出那本两个月前就已经被推翻的黑皮笔记,从里面摘取了一个宋居寒可能听也没听过的小众品牌,然后加急打包了一条银质项链作为第二选择。

  

事实证明他的瞻前顾后是没错的,因为何故到最后也没能鼓起勇气去做这件事。

  

他擅长把感情做具象化的解读和剖析,因此他清楚自己对宋居寒的爱情是种种情愫混合而成的,其中至少百分之九十,他只是作为一个雪山之下的人去向往和倾慕站在顶端的宋居寒。

  

这么多年了,他的心境还是和当年花了好几大千去剪个头发的何故没有太大差别。只是曾经他靠近宋居寒的方式很单纯,甚至惹过宋居寒耻笑。很多年过去,他的方式变得更加晦涩和隐蔽,与此同时这种心思外露的羞耻感和落差也与日俱增——

  

总之,何故实在是不敢把那条吊坠送出去。

  

第二天来到聚会,何故就开始庆幸自己的选择。

  

珠光宝气已经渗入了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气氛潮水一般高涨,所有人都融入了这场波澜壮阔的海浪,只有何故被冰凉的海水淹没,他没法融入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群任何一个团体。

  

何故的心也一点点凉了下去,他把那条包装好的银质项链交给服务生,看着巨大的礼品盒里那些眼花缭乱的品牌和动辄成百上千万的奇珍异宝,只庆幸没把书桌上那个撇去工具费造价连一百块钱都不到的吊坠拿过来。

  

尽管他现在带来的也和原来的没什么区别。

  

小松看他来了,急匆匆地跑过来:“何故哥,你来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呀。”

  

“居寒呢?”

  

“寒哥在后厅呢,哥,我先陪你歇会儿吧,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啊?”

  

“没事,你不用陪我。”何故想了想:“我今天有个会要开,实在抽不开身了,我和居寒说一声就走了。”

  

“啊?别呀何故哥,寒哥很期待你过来的。”

  

何故又何尝不想陪宋居寒度过一个完美的生日,但他实在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小松说不过他,只好带他去找了宋居寒。

  

宋居寒一看见他,好像特别高兴似的,把后厅的人清了清,拉着何故坐到了他腿上。

  

“居寒——”何故被这个姿势弄得有些羞赧,推开宋居寒的肩膀想要站起来,又被搂着腰按了回去。

  

宋居寒鼻尖贴鼻尖地凑过来,星河一样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给我准备什么礼物了?”

  

何故沉默了一会儿:“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不特别呢?”

  

他落在宋居寒肩膀上的手逐渐扣紧了,无意识地抿了抿嘴唇:“我…我不清楚,但真的没那么贵重,就是一个很普通的——”

  

宋居寒按着他的头吻了上去。

  

何故的话戛然而止,一切的感情、依赖、向往、眷恋,跟随唇齿交叠溶解到这个吻里。

  

“那都不重要,”宋居寒轻笑一声,对着何故左看右看,忍不住上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很期待你的礼物。”

  

何故的瞳孔微微晃了晃,眼眶周围变得酸涩而灼热,他轻轻喘了口气,颤声道:“居寒——”

  

“我能先回趟家吗?”

  

本以为会当即大发雷霆的宋居寒眯着眼安静地凝视了何故一会儿,忽然掐了掐他的脸:“你一天天也别太累了,看你这脸色。赶紧回去吧,我晚上去找你。”

  

应该来得及吧,这场聚会至少要持续四个小时…他可以赶在宋居寒过来之前把那个吊坠做完的。

  

也许,何故想,也许他离那座雪山也没有那么远。

 

06

 

宋居寒在期待一个礼物。

  

既不够漂亮、也不够精致,在他流光溢彩的宝石箱里像一块灰扑扑的石头。

  

但是宋居寒特别、尤其——像坐在大奖提名席下期盼着摘得桂冠一样维持着十二分的虔诚,头脑发热、心脏失常地乱跳,就像这样期待着。

  

因为是何故亲手做的。

  

他不太能想象那个一天有五分之四的精力都扑在工作上的男人,是怎么一步步从选材到设计到加工到包装都做到亲历亲为的,就为了他,就为了他宋居寒。

  

只是想一想,彩虹般的血液就在身体里翻涌,甜腻的浪潮会占据他的思想,宋居寒已经很久没这么期待过一样东西了。

  

他把何故放回了家,走出后厅,穿过回廊,来到宴会厅。

  

金碧辉煌的厅内流走着各色各样上流阶层的男男女女,巨大的水晶吊灯和纷杂的名品晃得他都睁不开眼睛。

  

但宋居寒半点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呆着了,他只想马上结束这场声势浩大的宴会,立刻去礼品间翻到那个他等了好几天的滴胶吊坠,然后冲回何故那个不足一百五十平米的房子。

  

宋居寒早已迫不及待地去分享,他好像即将得到一个极其稀有的宝藏,恨不得镶在纽扣上同全世界炫耀。

  

他把滴胶的百科页面发给那帮圈子里的狐朋狗友,引来了一连串对他品味的质疑,宋居寒没法对这帮人开口说他即将要得到何故亲手做的,就安慰自己他们纯纯就是嫉妒后扬长而去。

  

团队里那帮人也不知道是听小松说什么了,近几天的面色都带着万事皆知的神秘微笑。但宋居寒还是感觉一点都不满足,他想着干脆告诉彭放好了,这样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但仔细想想那张嘴胡诌八扯的能力,宋居寒只得暗戳戳地放弃了。

  

这是他印象里何故送他的第一个手作礼物,这个刻板固执的理工男为了他投身艺术的样子,宋居寒好像怎么想都想不够。

  

于是生日的前一天晚上他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苦思冥想了好几个小时后,宋居寒在凌晨两点翻出了宋河的微信,把那套图一张不差地发了过去。

  

宋居寒熬啊熬,终于熬到了宴会结束。他迫不及待地冲到礼品房里,看着那一堆印着烫金英文的华贵包装头疼、心烦。

  

这得翻多久啊,到底是哪个傻逼把何故的礼物和这堆破烂放到一起的?

  

宋居寒知道自己已经一刻都等不了了,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指尖因为兴奋甚至有一点哆嗦。他翻了一个不是、翻了一个又不是,恍惚间好像所有署名都变成了何故的名字,没变成何故的就扭曲成一团黑乎乎的乱码。

  

他又叫来小松帮忙,花了好几分钟,终于从里面找出了一个长条形的黑色礼盒。

  

宋居寒揉揉眼睛,确定上面写的人是何故,才舒了一口气,连包装的颜色和他上次看的那个不一样都没发现,心满意足地往沙发上一坐,打算开始拆礼物。

小松满脸堆笑地看着他,怎么看怎么欠揍。

  

但宋居寒实在是气不起来,他得用全部的力气才能把唇角的弧度压下去。于是他佯装样子踢了嬉皮笑脸的小松一脚,把人给赶走了。

  

现在终于只剩他一个人了,宋居寒深吸一口气,一点点解开了包裹着盒子的丝带。

  

他想,他应该马上戴上这个吊坠去找何故,然后吃一碗何故煮的热腾腾的长寿面,跟何故聊聊这次的聚会有多么的无聊,还不如他自己在家弹四个小时的钢琴。

  

宋居寒拿起盖在一层绒布上的贺卡,文字很短,很有何故的风格,没有一点娱乐和逗笑的成分在,但宋居寒看的很开心。

  

最好还是让何故亲手给他戴上,这样这个吊坠的诞生史才算完整。他们可以再一起出门散散步,回家一起洗漱,然后一起睡到第二天中午。

  

最后他非常隆重地闭上眼,缓缓掀开了最后一层绒布。

  

宋居寒又深吸一口气,事实上他的心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一条银质的、做工精巧、闪闪发光的项链很安静地躺在里面。

 

可这不是他等的那个。

 

07

 

何故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家,把那堆上星期刚封起来的东西取了下来,没能很快地进入状态,把那些仪器一一摊开以后还在愣神。

  

他能感觉到脸颊着火一般腾腾冒热气,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一向冷静、沉着的何工,难得体会到了无限的轻率和冲动,头脑发晕、手指热辣辣的。

  

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缓解紧张,他把那本古旧的黑色仿皮封面的笔记本翻开,在所剩无几的空白处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不重要”三个字。

  

“那都不重要。”

  

“我很期待你的礼物。”

  

何故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有点想笑,还有点想哭。

  

他竟然没有发现,爱竟是这样一件简单而普通的事情。

  

一直以来他试图遮掩和粉饰的爱情已经先入为主地决定了他的思想,让他妄想通过揣测宋居寒的心思送出个恰如其分的礼物,一时之间都忽略了他不可能准确地猜出对方的所有想法。

  

何故忘了,他不是宋居寒,他的想法更不是宋居寒的想法。

  

他只顾着埋头寻找登上那座雪山山顶的捷径,却忘了已经在上面的人是不是真的需要他爬上来。

  

也许宋居寒真的不需要。

  

何故没有那个胆量,去臆想他那三流货品的礼物能真正得到宋居寒的青睐,但至少,他应该可以送出去吧?

  

宋居寒说他期待他的礼物。

  

何故揭开了那个小小的礼品盒,把那座雪山攥在手掌中心,良久。

  

他开始了最后的步骤。

  

把文字刻好再加上穿孔连线花了他四个多小时,把工具再次全部收起来时,何故的心境已经由上一次的压抑转为轻快。

  

距离宋居寒回来应该还有些时间,何故又补了一张贺卡,连同吊坠一起垫上黑色的绒布盖起来,最后小心地装好。

现在只要等他回来就好了。

  

忽然门外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何故没来由地有些紧张,他深吸一口气,把装着雪山吊坠的礼品盒藏到身后,推开门鼓起勇气道:“居寒——”

  

没想到来的不是宋居寒,小松急急忙忙地站在门口,说是宋居寒的东西落在这里了,要的特别急,还不用何故帮忙。

  

小松一看就是急疯了,连鞋都没来得及脱,越过何故冲到书房,不知道在里面翻腾什么呢,发出一阵叮呤哐啷的巨响。

  

何故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走进书房帮忙,小松就边道歉边往外走,手里拿着一份像是人员名册的东西,念叨着下次来给他打扫房间之类的话扭开了门把手。

  

“小松。”

  

何故叫住了他。

  

“居寒呢?”

  

“寒哥宴会结束以后就回家了,感觉好像特别累,刚结束就急着让我来找这个人员名单,这会儿估计睡了吧?”

  

“哦——”何故忽然觉得喉咙干涩,不知道该说什么:“那让居寒好好休息吧。”

  

不知情的小松歉意地笑了笑,急匆匆地转过身,合上了大门。

  

今天晚上…还会来吗。

  

何故把藏在身后的礼盒拿出来,轻轻地摩挲了一下,他的心也好像被轻轻扫了一下。

  

应该不会了吧,今天已经很累了。

  

何故想,下次…下次再给他吧。

  

一定要给他。

  

月光一点点从窗外洒了进来。

  

何故没有开灯。

 

08

 

宋居寒打开大门,小松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寒哥,人员名册给你——”

  

宋居寒把那本名单接过来,他听自己问道:“我让你拍的照片,你拍了吗?”

“拍了啊,我微信发给你了。哥,你——”

  

宋居寒合上了大门。

 

  

他到现在,还是没能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包装在长条形黑色盒子里,被一层绒里温柔包裹住的银质项链,不是他想要的那个礼物。他清楚这不是何故送他的礼物啊,何故为什么要把这个给他呢?

  

他已经恍恍惚惚地在那一大堆的礼盒里翻了无数遍,可是怎么都找不到其他属有何故名字的礼物了。他觉得很生气,和整理礼品的工作人员吵了一架,人家却拿出监控用事实摆明,何故来的时候确实就只带了那么一个礼物。

  

可是…可是这不应该啊。

  

监控清晰得都能看到何故脸上是什么表情、能看到他把礼盒递过去的时候先松了哪根手指,连丝带的形状都和他拆开时别无二致。三个角度的监控录像在电脑屏幕上一字排开,宋居寒顿时陷入了无助的迷茫中。

  

会不会是何故忘了…放错了…?何故每天那么忙……但是他记性真的很好啊,而且这个礼物花了他那么长时间…他怎么会忘呢……

  

宋居寒的脑子乱糟糟的,在那一瞬间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的脑子很乱、思绪像缠在一起的线团一样糟糕,心底却越来越清亮。宋居寒努力逼迫自己不要顺着黑箱效应杞人忧天,可是心里那个想法正在成百上千倍地飞速膨胀,挤压着宋居寒的每一处感官。

  

一种不可言说的纷杂情绪决堤一般涌了上来,宋居寒仿佛置身于一个荒无人烟的孤岛,百里方圆内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但宋居寒非常冷静、非常非常冷静,他的血液依旧滚烫地持续流动着,心脏还维持着他所熟知的律动节奏,他缓缓开口,让小松去何故家取一下之前没拿的人员名册,立刻就去。

  

没有一个人能看出他正在经历的一切,他看上去和平常也没有差别,无论语气、神态、下发的任务,只有宋居寒明白,他此时此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天色已经很晚了,宋居寒把小松刚送过来的文件夹往旁边一扔,忽然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趔趄了几步,就猛地栽倒在沙发上。

  

他尝试着调整了一下呼吸,用一种近乎冷血的理智逼着自己点开了和小松的聊天记录。

  

小松帮他拍了很多张,是他要求的。

  

宋居寒一张张地翻,没在书房的任何一个角落里发现那个礼盒,何故做滴胶的工具箱却明显有了变动,也许何故已经把最后的刻字和穿线工作做完了。

  

宋居寒把这张图片放到最大,一个个地在里面找,也没看见当时装在礼盒里的那个成品。他感觉越来越冷,血液渐渐地凝结了,一直翻到最后一张,那是何故书桌的图片。

  

原来放着礼盒的那个地方,已经是空空如也。

 

何故已经把那个礼物送出去了。

 

他没收到,也许他也不应该收到。

  

宋居寒不受控制地在脑内复盘这一切的始末,说到底,何故到底什么时候说过那是他的礼物呢——何故甚至都没和他提过这件事,如果不是那天他偶然看到了那个吊坠,他又怎么会知道何故亲手做了一个那样的东西。

  

“JH”难道就一定是“居寒”吗,为什么不能是姓纪姓蒋姓金——或者别的什么名字里有“J”和“H”的人呢?

  

一年也就是那么三百六十五天,可世界上有多少人,和他同天出生的人有两千万以上,同月出生的人甚至上亿,他凭什么确定何故身边只有他一个人过生日呢。

  

从头到尾,他竟然都没考虑过这样一种残酷而直白的可能性——何故的吊坠也许根本就不是送给他的。

  

已经二十多岁、早已习惯面对一切风浪曲折、精明、圆熟、永远游刃有余的宋居寒,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的心脏像是被活生生剜了一大块下去,勾血连丝,痛得他已经没法正常思考了。

  

可是他又在痛什么呢,这只是他自己的误会、自己的编排、自己的演绎,他在这座孤岛上眉飞色舞、心潮澎湃,而这出荒唐的闹剧甚至没法在包括何故在内任何一个人的世界里腾起一粒尘沙。

  

他退出和小松的聊天界面,回过头去看他和其他人的对话。

  

那些狐朋狗友在群里笑骂他的那个宝贝吊坠现在怎么样了,Vanessa说能不能看看它的内部结构,连宋河都回他这么喜欢干脆买个好点的。

  

他的闹剧已经骗过了所有的看客,其实没有人在意他到底收没收到那个吊坠,只要他不提没有人会再问了。

  

因为这就只是他自己的事情。

  

和小松没关系、和宋河Vanessa、和那帮多事的朋友都没有一点关系,作为另一个主人公的何故甚至全程都没有参与其中。

  

没有人能观赏他的幕起幕落、起承转合,说到底从头到尾,舞台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感到不堪、尴尬、羞愤,可他甚至找不到一个观众可以看他的笑话。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宋居寒隐隐有些想要发怒,可他却不知道自己该气什么,他总不能把何故从小到大的交际网挨个扒一遍,然后找到那个得到了这份宝物的混蛋把他拎到何故跟前,质问何故为什么自己没有这样的待遇。

  

那太他妈丢人了,还嫌他不够自作多情吗。

  

他又拿起他收到的那个黑色的、长条形的礼盒——那条银白色的项链把他衬得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何故身边有一个和他差不多生日的人,从何故那里得到了代表喜欢关心在意的独一无二的礼物,他却只能拿着好像前一天忽然想起有个人过生日,然后下班时顺路在街边的三流饰品店随手买的东西沾沾自喜。

  

何故怎么能这么对他——

  

不。

  

或许事情还没坏到那种程度呢…万一…万一何故真的忘了给他呢……

  

不论如何,和他的首字拼写和生日都差不多的人也没有那么的常见啊?

  

宋居寒可以等等何故,反正现在还没到下一天的零点啊。

  

宋居寒也不知道他以怎样一种心态宽慰自己,但他的心里抱有小小的一份期待。

  

他把手机调到跟何故的聊天界面,靠在沙发靠背上,期盼着何故告诉他自己忘送了、或者装错了,什么都好,和他说说话吧。

  

月光一点点从窗外洒了进来。

  

宋居寒没有开灯。

 

09

 

何故等了宋居寒整整一个月。

  

有的时候感情是不是就这样啊,语言的力量总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流逝,他能因为宋居寒的一句话获得勇气,也能因为一个月的分别又开始患得患失。

  

他依旧希望能尽早把那个已经迟到了一个月的礼物送出去,但宋居寒最近似乎总是很忙,一个月来两人不光没见面,话也没说几句。

  

通常来说两人见面,十有八九都是宋居寒找他,何故没有非要见宋居寒一面的时候,这次也是如此。

  

他给小松打过几次电话,得到的回复就是清一色的忙,何故从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或者说他清楚自己就是因为不缠人才能留在宋居寒身边,所以他和往常一样,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然后吊坠的事情也跟着一起这么拖延了下去。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个月左右,无论是他临时顶替送出去的那条银链,还是他自己做的那个至今还留在手里的雪山吊坠,都没有在他和宋居寒之间掀起多大的波澜。

  

宋居寒依旧是宋居寒,他依旧是他。宋居寒的生日,就像一年中任何一个有24小时的整天一样,毫无波澜地过去了。

  

久而久之,何故也渐渐淡忘了自己三个多月以来的纠结和踌躇,逐渐从每天点灯熬油的作息里走出来,恢复了正常平淡的生活方式。

  

而宋居寒一直没有联系他。

  

实际上他觉得宋居寒也没那么忙,小松说他的工作并不多,临近过年的最后几天里,何故还能从各种娱乐小报上看见宋居寒去某某地方玩的消息。

  

他觉得宋居寒好像在躲着他似的,想想又觉得好笑,宋居寒看不惯他,大不了直接断了就好了,有什么必要这么拖着。

  

也许在做别的事情吧,写歌、或者谈恋爱,反正不是和他有关系的事情。

  

天气越来越冷,何故路过临街的门市,越过贴在大门上的对联,看里屋的电视正播放着宋居寒某次演唱会的视频。

  

他进去买了包烟,然后又一次意识到,他们两个的关系最多也就是这样了。

  

出乎意料的是,除夕当晚,本来理应活跃在各个电视台的宋居寒,忽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他家门口。

  

“居寒?”

  

何故被吓了一跳,看宋居寒脚步虚浮,赶忙又上去扶,一凑过去,就是一身的酒味也盖不住散在衣襟沾上的女香。

  

何故的脸唰一下白了。

  

宋居寒明显是醉着过来的,但应该喝的很少,手里拎着一个小袋子,眼珠很黑很亮,在楼道黑压压的灯光下显得很清明。

  

他告诉自己没什么可问的,宋居寒刚去见过谁他有什么资格去管呢。

  

何故咬了咬牙,把宋居寒扶进屋,又给他倒了杯水,强忍着不适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宋居寒一句话都没说,在玄关处站了一会儿,好像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进了屋一样,换上拖鞋走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

  

何故闹不清他想干什么,只能又把那杯水端到茶几上:“怎么了?”

  

宋居寒的面颊冻得有些发红,积着雪的发丝湿乎乎地贴在脸上,双眼迷离,好像分不清幻觉和现实一样,眼圈也有点红。

  

何故蹙蹙眉毛,刚想说什么,就从宋居寒发丝和羽绒服拉锁下,一眼看到了他脖子上戴着的项链。

  

一瞬间,何故感觉嗓子像堵了沙子一般哑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半遮半掩在外套下的项链,黑色的编织绳和简单的饰品,不像是宋居寒会戴的东西,也不像他会买的,普通得像是某个外行人随手做的。

  

他想问问宋居寒,但是从声带到喉咙都忽然间失去了知觉般,何故张张嘴,尝试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这样的粗劣的手工制品会出现在宋居寒身上,这个事实一时间让他感到难以接受,宋居寒怎么会——

  

“今天除夕…你没准备礼物吗……”

  

宋居寒略微沙哑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何故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雪山吊坠,它现在正安安静静地锁在他书房的抽屉里,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何故可以状似无意地把那个礼盒翻出来告诉宋居寒他准备了,然后顺其自然地就把那个吊坠送出去。

  

何故想回答他有准备,而且有一个自己亲手做的,但他嘴里说出的话却和大脑背道而驰,他听见自己颤着声音问道:“你的…你的项链是……”

  

这是个突兀又不合时宜的问题,何故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一样,他想停下,但实在是做不到,他继续说:“是手作的…那种吗?感觉好像是。”

  

没想到宋居寒怔了怔,忽然流露出了一种极其脆弱焦躁阴郁沉痛的复杂表情,嘴唇紧紧地抿着,眉头痛苦地皱在一起,面色间裹挟的情绪像巨浪一样扑向他。

  

宋居寒那一瞬的面容就在明亮的吊灯下面直白、清晰、毫无防备地袒露在他眼前,供他审视,那其中实在包含了太多他没法解读的情感,何故的呼吸猛地窒住了。

  

“是,”宋居寒继续说:“是我今天收到的——”

  

何故感觉周遭的一切正在虚焦变形,他的心脏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干巴巴地回道:“你为什么戴着?”

  

说完他自己都想笑,项链不就是让人戴的东西。他是不是应该换一种更准确的说法,比如你为什么愿意戴这种品质的东西,比如你是不是因为送这种东西的人才愿意把它戴上。

  

何故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嘴却像卡壳一样结结巴巴地,半天说不出一句逻辑通顺的话。

  

他在想他以前想过的,宋居寒也许有一天也会喜欢一个人,会为了那个人真切地珍视着并不那么精致漂亮的一切物品。

  

现在…现在是什么意思啊……

  

何故还没能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宋居寒喜欢上一个人,他乱糟糟地想,他这辈子有哪一刻可以沉稳冷静地接受这个可能性吗?

  

宋居寒没有回答,何故仿佛自虐一般,狼狈地继续追问道:“你不是说你不喜欢这些吗——”

  

宋居寒嘴唇都开始哆嗦了:“我喜欢…我喜欢这些……何故……”

  

他攥紧了拳头,好像把毕生的勇气都用进去了,一字一句地反问道:“你会做这种手作礼吗?”

  

何故整个脑子都在轰鸣,好像除了那句“喜欢”什么都听不到了,一直以来他所畏惧的竟然已经变成了现实,何故自顾不暇,压根没察觉到宋居寒的眼睛也红了。

  

何故的脑海里掠过那个被扔掉的手绳、掠过宋居寒口口声声说的他最烦别人来这套、掠过那座雪山塑成所经历的所有尝试失误和成就、掠过生日宴会上成堆的名贵礼品、掠过宋居寒的那个吻和他的那句“不重要”,掠过生日过后这一个多月的分别和漠视、掠过宋居寒衣襟上的香水味和那句“喜欢”,最后将视线定定地落在悬在他胸口的那个吊坠上。

  

习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何故在这重要的一刻遵从了几年来他秉持的理念,他想,也许宋居寒已经不再需要别的了。

  

他心潮起伏、百感交集,几乎快没法用自己的声音说话了。

 

何故深吸了一口气。

 

他回道:“我不会做。”

 

10

 

可你明明就做过。

  

宋居寒想,他甚至亲眼看到过那个水滴型、穿了条黑色的编绳、木制头部的背面刻着“J”和“H”,他甚至亲眼见过,还拍了照片。

  

可是何故为什么要撒谎。

  

宋居寒用了一个多月去逼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何故再也没有联系他说要送他礼物,生日那天凌晨他也没等到何故发来的消息。

  

于是这件事好像就真的这么过去了,关于那个吊坠的事情,何故屁都没再和他提过。

  

起初宋居寒陷入了短暂的羞恼,然后又觉得心里发慌,再过一阵子就几乎每天都在想着收到那条吊坠的到底是什么人,男人还是女人、是家人还是朋友还是同事,跟何故的关系为什么亲近到这种程度,怎么配让何故花那么大精力做一个那样的东西送出去。

  

每天都在想,所以没法跟何故见面。

  

除夕那天那个小姑娘又死皮赖脸地找上门,说自己又花了多大多大心思去给他做项链,宋居寒想把那条项链直接甩在她脸上,然后告诉她你上一次做的也被我扔了。

  

可是宋居寒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眼睁睁看着小姑娘凑过来把项链给他戴上了,兴奋地搂着他的脖子嗷嗷乱叫,他一动也没动。

  

编制绳磨得他脖子有点痒,宋居寒有生以来第一次戴上这种东西,可这个却不是何故做给他的。

  

他一面怀着一种报复心理,想着手作饰品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想要随时就能有,何故乐意送给谁就送给谁。

  

然后一面又反问自己,这样有什么意义呢,何故又看不见、何故又不知道,这场笑话的第二幕不是依旧只有你一个人吗?

  

宋居寒那天喝了一点酒。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拎着何故送的那条银质的项链,站在何故家门前了。

  

酒精让宋居寒的思维变得很直接,他就是要何故亲手做的,不要除此以外的任何礼物。

  

如果何故能随随便便做给别人,那为什么就他没有呢。难道对何故而言,他就只是能用三言两语应付过去的没什么关系的人吗,他过生日就只配收到礼品商店随手购入那个等级的礼物吗?

  

可是宋居寒残留的一点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像个无头懵一样冲到何故面前,告诉何故自己有多期待他亲手做的东西,有多嫉妒那个走好运收到吊坠的傻逼,他只能去试探、去摸索,绝不能让他那点心思都暴露出去。

  

他几乎已经快遭不住了,他磕磕巴巴地告诉何故他喜欢那个破破烂烂的手作饰品,几乎已经把底牌摆在上面供他观赏。

  

宋居寒已经寝食不安地惦记了将近两个月,他想和那个不知名的人一样受到何故的优待和珍视,他想看到何故为他付出更多的时间和心思,他想要何故的手作礼,特别特别特别想要,从来没这么想要过一个东西。

  

然后何故告诉他,他不会做。

  

宋居寒的心脏剧烈地抽痛着,他强忍着就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努力直起身,把他一个月前收到的那个根本不值一提的礼物丢到何故脚边,恶劣的话语不受控制地从嘴里源源不断地迸出来。

  

何故好像被他吓着了,脸色灰白灰白的,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一点血色。

  

宋居寒没能逼迫自己停下来,何故连站都站不稳了,他也快崩溃了。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悲哀。

  

他有什么理由对何故发火,对何故苛责。说到底,有哪条法律规定何故必须得给炮友准备一个无限用心的礼物,根本没有。

  

何故想要送谁、想要给谁做,全都是何故自己的事情。

  

他有什么立场要求何故最关心自己、最在意自己,在这场独角戏里他只演了一个被嫉妒冲昏头的跳梁小丑,因为一厢情愿的臆想上演了一出滑稽又荒唐的闹剧。

  

宋居寒的眼泪已经淌了下来,双目模糊,所以他没注意到,何故也哭了。

 

于是,那座雪山就像这样,与真正被送出去失之交臂,也许这回真的是永远的封存了。

  

这一年往后,何故再也没给他送过生日礼物。

 

  

终章


在一起的第六年的年末,宋居寒和何故分开了。

  

然后分开的第一年,大年初二,何故被从警局保释了出来。

  

在酒店住了一个多月,打电话办理了离职和搬家等一系列的手续后,何故的生活终于从水深火热中走了出来。

  

他的物品能留的都收拾到了搬家公司,剩下的就留下,里面有他不要的,但一大半都是宋居寒的东西。何故给小松打了电话,让人把东西拿走,为此还惹得宋居寒一阵不高兴,幸运的是此时的何故已经不太在乎宋居寒高不高兴了。

  

这堆东西自取回来以后一直在宋居寒的工作室放着,宋居寒老想着眼不见心不烦,也没往家搬。

  

之后还发生了很多事,某一天,小松在整理从何故家带回来的物品时,忽然翻出了个很眼熟的礼品盒子,似乎就是几年前宋居寒用微信发给他的那个。

  

小松拿起那个礼盒,走到宋居寒旁边拍了拍他,把礼盒递了过去,念叨了几句诸如你的礼物怎么在何故哥家的话,具体宋居寒不太记得了。

  

他怔了一下,心跳在那一刻骤然停滞了。

  

他接过盒子,拆开包装,把贺卡读了一遍,然后从里面拿出了那块他曾经心心念念的吊坠。

  

滴胶这东西年限是个大关,这些知识是宋居寒当时还没收礼物的时候查的,现在看来确实如此。许多年过去,当时澄净的透明体已经隐隐发黄,表面出现了少许的皲裂和划痕,但在宋居寒眼里,这块吊坠一如既往的漂亮、直至现在都那么流光溢彩。

  

他很庆幸见到这条吊坠的最终成品,又遗憾当年没能看见它最好的样子。

  

把这块吊坠真正握在手里时,他的心态其实和当年也没有什么差别,依旧抱着渴望摘得桂冠般十二分的虔诚,依旧觉得沉甸甸的、珍奇又宝贵,没有什么能与它相比。

  

宋居寒的脑子有点懵,努力回忆了一下,却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和它错过的。

  

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摩挲了一下这块吊坠已经斑驳的表面,一股水流在他的心房涓涓而过,但是一切都没法倒流了。


很突然的,眼泪从眼角落了下来,砸在了吊坠中心那座自始至终被封存的雪山上。

  

啪嗒,啪嗒,啪嗒。


—————————— 

  

End.

隐藏结局:一些何故更勇敢或宋居寒更坦诚的if,这次没有错过。

muoi

  彻——底——疯——狂——

  右划脱黑丝()

  彻——底——疯——狂——

  右划脱黑丝()

塞克西小饼干

代了代了 狠狠代了

抱抱豹豹宝宝

代了代了 狠狠代了

抱抱豹豹宝宝

上了原耽所有的受

这个特别甜还沙雕是真的(被打


这个特别甜还沙雕是真的(被打


山南以北
这就是祝英台女扮男装没人认出来的原因吧
这就是祝英台女扮男装没人认出来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