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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在左,孕夫在右

摄政王爷风vs丞相小少爷年

避雷:生子!!

ooc 勿上升

  

  

00

  

  

  “那我给王爷以身相许。”

  

  

  

01  

  

  

  

  春日的御花园里,马嘉祺正在批阅奏折,忽然听到墙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他放下朱笔抬头,恰见绯色衣摆扫过琉璃瓦,绣着银丝蝴蝶的靴尖正小心翼翼探向墙内的老槐树。



  “殿下当心!”暗卫刚要动作就被马嘉祺抬手制止。



  只见少年像只轻盈的燕子翻身而下,金镶玉发冠歪在耳边,几缕碎发被汗水粘在瓷白的脸颊上。他怀中抱着的油纸包突然散开,桂花糖霜纷纷扬扬落了满身,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

摄政王爷风vs丞相小少爷年

避雷:生子!!

ooc 勿上升

  

  

00

  

  

  “那我给王爷以身相许。”

  

  

  

01  

  

  

  

  春日的御花园里,马嘉祺正在批阅奏折,忽然听到墙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他放下朱笔抬头,恰见绯色衣摆扫过琉璃瓦,绣着银丝蝴蝶的靴尖正小心翼翼探向墙内的老槐树。



  “殿下当心!”暗卫刚要动作就被马嘉祺抬手制止。



  只见少年像只轻盈的燕子翻身而下,金镶玉发冠歪在耳边,几缕碎发被汗水粘在瓷白的脸颊上。他怀中抱着的油纸包突然散开,桂花糖霜纷纷扬扬落了满身,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金光。



  “丁小公子又在逃课?”马嘉祺捻着落在奏折上的糖粒,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他认得这是丞相家最受宠的幺儿,国子监祭酒昨日才来哭诉这位混世魔王又烧了半间藏书阁。



  丁程鑫吓得原地蹦起,糖渍在锦袍洇开朵朵梅花:“摄、摄政王殿下安好!我这是...这是帮太傅寻他走丢的波斯猫!”他说着从袖中掏出只打哈欠的橘猫,猫儿颈间金铃铛叮当作响。



  马嘉祺盯着少年闪烁的狐狸眼,忽然瞥见他腰间晃动的羊脂玉佩——正是三日前自己遗失的那枚。暗卫首领说过,那日宫宴有只小狐狸顺走了王爷的贴身物件。



  

02



  

  “王爷您看!”丁程鑫举着糖葫芦蹦进书房,糖衣沾在唇边像抹了胭脂,“东市新开的蜜饯铺子,我排了半个时辰队呢。”



  马嘉祺从兵部文书里抬头,看着被塞到嘴边的山楂果无奈摇头。自那日偶遇,这小祖宗隔三差五就往摄政王府跑,美其名曰“赔罪”,实则把他书房当成了零嘴仓库。



  “礼部侍郎家的请帖。”丁程鑫突然凑近,带着梅子香的吐息拂过耳畔,“说是要在诗会上给王爷相看王妃呢。”他指尖绕着王爷的墨发,白玉似的耳垂却悄悄漫上绯色。



  马嘉祺伸手将人揽到身侧,朱笔在请柬批了“荒唐”二字:“本王倒是觉得,某些小狐狸该学学《礼记》了。”话音未落,怀里人已经抓起砚台边的栗子糕溜出门去,廊下传来清亮的笑声:“王爷明日记得来国子监查课呀!”



  

03



  

  

  秋雨淅沥的黄昏,马嘉祺在藏书阁寻到蜷在软榻上打盹的丁程鑫。少年枕着《山河志》,衣摆沾着墨迹,怀里还抱着啃了一半的菱角。他轻手轻脚给人盖上狐裘,却见对方睫毛轻颤,突然翻身将冰凉的手塞进他掌心。



  “王爷的手炉最暖和。”丁程鑫闭着眼睛往他怀里钻,发间木樨香萦绕鼻尖,“前日您说要查江南盐税,我翻遍典籍找到前朝案例,结果被太傅罚抄《盐铁论》...”



  马嘉祺望着案头整整齐齐的十册手抄本,突然想起暗卫说过,丁程鑫为寻这些古籍在藏书阁熬了三夜。他收紧手臂将人圈住,少年温热的呼吸透过衣料熨在胸口,像揣着只毛茸茸的暖炉。



  “明日随我去相国寺可好?”他抚过少年泛青的眼睑,“住持说后山的枫叶红得正好。”



  丁程鑫迷迷糊糊应了声,忽然抓住他的手指:“要王爷亲手编的蚂蚱...”话音未落又沉沉睡去。马嘉祺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忽然觉得这秋雨也不甚寒凉。



  


04



  

  年关将近时,京城出了桩奇案。丁程鑫扮作小厮混进查案队伍,却在凶宅撞见乔装成侍卫的摄政王。两人隔着染血的帐幔大眼瞪小眼,最终被只窜出来的黑猫打破僵局。



  “王爷不是说要去巡营?”丁程鑫揪着对方玄色劲装的袖口,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宝藏。



  马嘉祺反手将人护在身后,长剑挑开暗格:“本王倒要问问,丁小公子如何解释藏在床底的《洗冤录》?”

  

  

  话音未落,机关乍响,数十支弩箭破空而来。他将少年严严实实罩在披风下,转身时却听见清脆的机括声——丁程鑫腕间银镯弹出的钢丝正牢牢缠住横梁。



  “王爷可别小瞧人。”少年得意地晃了晃手腕,发间玉簪在月光下流转清辉,“这是工部尚书送我的及冠礼。”


05



  

  上元夜,马嘉祺被丁程鑫拽着挤进熙攘人群。少年提着兔儿灯穿梭在花市,时不时回头冲他笑,眼角朱砂痣艳若桃李。他们在猜谜摊前对诗,在糖画铺子刻字,最后停在水榭看漫天烟火。



  “王爷看那盏走马灯!”丁程鑫忽然指着河面,趁他转头时飞快凑近。温软的触感擦过唇角,带着玫瑰酥的甜香。少年转身要跑,却被揽着腰拽回怀里。



  马嘉祺摘下面具,眼底映着万千星火:“阿程可知偷亲摄政王是何罪过?”见对方耳尖红透还要嘴硬,他低头封住那喋喋不休的唇。河灯顺流而下,载着写满心愿的莲花笺漂向远方。

  

  

  

  

06



  

  “臣请陛下赐婚。”马嘉祺跪在玉阶前,朝服上的蟠龙纹在晨光中流转。满朝文武目瞪口呆地看着向来冷峻的摄政王,他手中捧着的不是虎符,而是支雕着木樨花的玉簪。



  老丞相气得白须直颤:“小儿顽劣,怎堪王妃之位!”



  “程程通晓六国文字,改良的水车让北疆增产三成。”马嘉祺抬眼望向珠帘后偷笑的身影,“上月破获军械案,正是他识破账册中的暗码。”


  

  皇帝憋笑憋得龙袍都在抖:“皇叔可知,今早御史台连上十八道折子弹劾你带坏丞相公子?”



  “臣愿交还兵权。”马嘉祺解开腰间玉佩,“从此做程程一人的侍卫。”他突然扬手,十二箱聘礼轰然开启,除了常规的金玉绸缎,竟有塞外孤本、南洋异宝,最醒目的是一笼活蹦乱跳的雪貂——据说是丁程鑫上月随口说想要的宠物。



  珠帘后传来清脆的笑声,绯衣少年蹦出来揪住摄政王的耳朵:“谁准你拿我的糖画模具当定情信物?”他嘴上嫌弃,却把玉佩系在自己腰间,转身对皇帝行大礼:“臣愿以《治水十策》为嫁妆。”



  退朝时,小太监看见摄政王背着未来的王妃往宫外走。丁程鑫晃着脚数落:“那日诗会你故意对错我的诗,害我被笑话了三天!”马嘉祺将人往上托了托,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若不对错,怎能看到你气鼓鼓追着我讨说法的模样?”



  春风吹落满树海棠,暗卫们抱着成摞的《宠妃养成手册》欲哭无泪——他们英明神武的主子,终究是走上了烽火戏诸侯的老路。

  

  

  

07

  

  

  “礼成——”随着喜官拖长的尾音,马嘉祺手中的鎏金秤杆竟微微发颤。当他挑开绣着百子千孙的盖头时,满室龙凤烛都为之一黯。


  

  丁程鑫歪戴着九旒冕,冠上东珠早被他拆得七零八落。少年双颊晕着桃花酿的绯色,指尖还粘着偷吃的枣泥酥碎屑,仰头望来的眼神却比西域进贡的琉璃盏更剔透。


  

  “王爷怎么有三个脑袋?”他忽然伸手揪住新郎官耳垂,缠金线的广袖滑落露出半截雪腕,“这个是真的!”说着竟要上嘴去咬。


  

  满屋喜娘憋笑憋得发抖,马嘉祺挥手屏退众人,顺势将小醉鬼圈进臂弯:“王妃可知接下来要做什么?”


  

  “知道知道!”丁程鑫从喜服里摸出本皱巴巴的《春宫图》,献宝似的摊在鸳鸯被上,“嬷嬷说要摆成莲花并蒂的姿势...”他边说边往马嘉祺腰间玉带摸去,结果把自己缠成了粽子。


  

  马嘉祺眸色渐深,正要俯身却听见布料撕裂声——价值千金的蜀锦婚服被小祖宗撕开道口子,露出里头绣着歪扭锦鲤的里衣。


  

  “这是我自己缝的!”丁程鑫得意地晃着脚丫,“比王爷送的海东青厉害吧?”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被腾空抱起。


  

  “确实厉害。”马嘉祺咬着少年耳尖低笑,“不过王妃可能不知,这锦鲤该绣在更私密的地方...”


  

  窗外偷听的暗卫首领脚下一滑,怀中《洞房应急预案》哗啦啦散落满地。更远处,二十名工匠正在连夜修补被王妃炸掉的西厢房——那箱陪嫁的岭南炮竹果然不是摆设。

  

  

  

08

  

  

  

  三个月后,西南传来急报。丁程鑫咬着笔杆戳马嘉祺后腰:“说好查完私盐案就带我去看滇池的!”


  

  马嘉祺反手握住作乱的指尖,将人按在军机图前:“今日探子来报,盐商与苗疆祭司有勾结。”他指尖划过沅水流域,“阿程可还记得上月缴获的青铜面具?”

  

  

  丁程鑫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银铃铛:“那些盐包夹层里都有这种铃铛,我在阿娘遗物里见过类似的...”话音戛然而止,少年盯着铃铛内壁的图腾脸色骤变。


  

  三日后,扮作药材商的马车驶入苍山。丁程鑫趴在车窗惊呼:“快看!那些人在给蝴蝶喂朱砂!”


  

  马嘉祺顺着望去,苗女手腕翻飞间,血红色凤尾蝶正将采买的官盐搬进溶洞。他刚要示意暗卫追踪,身侧突然传来布料撕裂声——丁程鑫的苗疆襦裙被树枝勾住,露出半截玉白小腿。


  

  “王爷买的什么劣等货!”少年气鼓鼓地扯掉银链腰封,“还不如我扮成蛊女...”他突然噤声,因为马嘉祺正用披风将他裹成粽子,眼底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子夜时分,他们在神女庙找到关键线索,却被突然苏醒的巫蛊傀儡围攻。丁程鑫刚要甩出袖中银针,整个人突然被按在供桌下。


  

  “闭眼。”马嘉祺蒙住他双眼的掌心滚烫,剑锋划过地面的声音带着诡异粘稠感。等丁程鑫挣脱束缚,只见月光下数十傀儡跪成一圈,而他的夫君正用苗语与阴影中的老妪对话。


  

  “你给他下了情蛊?!”丁程鑫突然听懂某个词汇,扑上去揪住马嘉祺衣领。少年没注意到自己后颈浮现的蝴蝶纹路,更没发现老祭司意味深长的笑容

  

  

09

  

  

  

    回京那日,朱雀大街被围得水泄不通。南诏世子的象辇与王府马车狭路相逢,帘幔翻飞间,镶满宝石的象鼻突然卷住丁程鑫衣袖。


  

  “美人可愿随我回南诏?”赤足坐在纱帐中的青年笑得妖冶,“我愿以三千孔雀为聘。”


  

  马嘉祺手中茶盏瞬间结出冰霜,刚要动作却被自家王妃抢了先。丁程鑫甩出袖中糖葫芦签子,精准钉在世子发冠上:“你这人怎么当街抢婚?没见我家夫君在这儿吗?”


  

  看热闹的百姓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摄政王突然捂住心口踉跄半步,墨色朝服上赫然出现血渍。“王爷定是情蛊发作了!”丁程鑫瞬间红了眼眶,转身对世子怒目而视,“若我夫君有三长两短...”


  

  “且慢!”马嘉祺虚弱地靠在少年肩头,“这位世子可否解释,你身上为何有我王府暗卫的追魂香?”他指尖银光闪烁,南诏侍卫的弯刀竟齐齐调转方向。


  

  人群中的卖货郎突然掀翻箩筐,淬毒暗器直奔世子而去。电光火石间,丁程鑫腕间银丝缠住刺客咽喉,而马嘉祺的剑尖已抵在世子喉间。


  

  “你们中原人...”南诏世子话未说完,嘴里被塞进块桂花糕。丁程鑫蹲在他面前笑眯眯道:“劳烦世子给令尊带个话,那批私盐我们笑纳了。”


  

  是夜,皇帝看着龙案上的南诏降书哭笑不得。而王府寝殿里,某位“重伤”的摄政王正握着王妃脚踝上药:“白日演得不错,只是哭得不够真切。”


  

  “谁让王爷先说倒就倒!”丁程鑫踹开锦被露出膝盖淤青,“为了接住您,我差点撞断腿...”话未说完,整个人突然被卷进暖帐。马嘉祺抚过他后颈振翅欲飞的蝴蝶纹,低头咬开少年颈间银链:“为夫这就给阿程赔罪。”


  

  窗外春雨渐密,浇灭了准备救火的暗卫手中火把。首领望着廊下二十坛合卺酒叹气——自从王妃进门,他们灭火的速度都快赶不上走水的频率了。

  

  

  

10

  

  

  

  马嘉祺下朝归来时,正撞见丁程鑫踮脚去够书房檐角的铜铃。春衫轻薄,隐约勾勒出三月身孕的弧度,惊得他箭步上前将人拦腰抱下。


  

  “礼部新挂的驱鸟铃。”少年理直气壮晃着手里螺丝刀,“我听着吵耳朵,换个机关报时鸟多有趣!”说着从荷包倒出堆精巧零件,正是上月从工部库房“借”来的陨铁轴承。


  

  摄政王无奈地将人圈在太师椅上,接过工具包开始组装:“上回你改的西洋钟,礼部尚书现在见着本王就躲。”


  

  “那是他不懂欣赏!”丁程鑫叼着杏脯含混道,忽然眼睛一亮,“你说咱们孩儿抓周时,要不要摆上虎符和《天工开物》?”他边说边往马嘉祺膝头蹭,发间木樨香混着杏子酸甜。


  

  窗外偷听的暗卫们齐齐后退三步——自从王妃有孕,王爷书房已经炸过两次,他们实在不想再修第三回房梁。

  

  

  

11

  

  

  临产那日,丁程鑫攥着马嘉祺的衣袖疼得直咬。太医战战兢兢递上参片,被摄政王布满血丝的眼眸吓得摔了药箱。



  “王爷...您要不出去等?”产婆话音未落,就见寒光闪过,湛卢剑深深没入门框。马嘉祺将哭得打嗝的小王妃搂得更紧:“本王在此,阿程尽管咬。”



  当第一声啼哭响起时,丁程鑫突然摸出袖中图纸:“快记下来!我刚才想到改良产钳的法子...”话没说完被塞了碗红糖鸡蛋,马嘉祺吻去他额间冷汗的手还在发抖。



  屏风外,抱着小郡主的乳娘突然惊呼:“小主子在笑!”众人望去,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正攥着王爷落下的玉佩,而小世子精准踹开了襁褓上的盘扣。

  

  

  

12

  

  

  

  “马幼安!把你爹的帅印放下!”丁程鑫提着机关木鸢追出庭院,迎面撞上散朝归来的摄政王。男人左臂抱着咯咯笑的女儿,右肩趴着啃奏折的儿子,朝服上还粘着可疑的奶渍。


  

  小世子突然举起半块虎符:“爹爹,亮晶晶!”马嘉祺面不改色摘下亲王冠冕:“拿这个玩,那个要留着给程程砸核桃。”


  

  晚膳时分,丁程鑫边给孩子喂米糊边嘀咕:“慈父多败儿!”话音未落,女儿突然吐出个泡泡,精准糊在爹爹批阅的军报上。


  

  窗外海棠纷飞,暗卫们捧着《育儿百科》愁眉苦脸——小主子们拆家的本事,可比当年的王妃厉害多了

生打椰椰.

时团|马嘉祺腰伤复发,全员护卫队上线

01


  马嘉祺的腰伤复发了。


  消息一出,整个宿舍瞬间陷入前所未有的军管状态。


  首先,丁程鑫直接宣布:“从现在开始,马嘉祺的活动范围仅限床到厕所。”


  宋亚轩点点头,补充道:“不对,应该是床到丁哥的怀里。”


  马嘉祺:“……”


  他只是站起来打了个喷嚏,然后腰一闪,疼得倒吸口气,结果就被严浩翔一把按回床上,按得那叫一个温柔且不容反抗。


  “别动!你现在是宿舍一级保护动物!”严浩翔皱着眉,“万一再疼怎么办?”


  “我现在就挺疼的,你们能不能——”


  “躺下!”刘耀文捧着水杯冲过来,顺便在宋亚轩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说什么呢...

01


  马嘉祺的腰伤复发了。


  消息一出,整个宿舍瞬间陷入前所未有的军管状态。


  首先,丁程鑫直接宣布:“从现在开始,马嘉祺的活动范围仅限床到厕所。”


  宋亚轩点点头,补充道:“不对,应该是床到丁哥的怀里。”


  马嘉祺:“……”


  他只是站起来打了个喷嚏,然后腰一闪,疼得倒吸口气,结果就被严浩翔一把按回床上,按得那叫一个温柔且不容反抗。


  “别动!你现在是宿舍一级保护动物!”严浩翔皱着眉,“万一再疼怎么办?”


  “我现在就挺疼的,你们能不能——”


  “躺下!”刘耀文捧着水杯冲过来,顺便在宋亚轩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说什么呢?丁哥抱得住他吗?这不是让伤员更加危险吗?”

  

  丁程鑫:“......什么意思哦?”


  宋亚轩:“……”


  马嘉祺:“……”


  贺峻霖迅速把床上的枕头、毯子重新调整了一遍,拍了拍:“躺着,别乱动。”


  马嘉祺:“……我能不能说句话?”


  张真源把笔一挥,语气庄重:“不行。”

  

02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马嘉祺过上了一问三不知的生活。


  “马哥,你饿了吗?”宋亚轩拿着一杯牛奶蹲在床边,眼神充满母性光辉。


  “不饿。”


  “真的吗?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说?”


  “……”


  “是不是怕我们麻烦?”


  “不,我就是不饿。”


  “可是你看起来真的很饿。”


  “……”


  五分钟后,马嘉祺看着面前的粥、牛奶、水果、蛋糕、维生素,陷入了沉思。


  “这……”


  “吃。”丁程鑫拍了拍他的肩,“吃完我们再讨论你的康复计划。”


  马嘉祺:“?”

  

03


  所谓康复计划,就是马嘉祺的个人自由被无情剥夺。


  他下床,张真源扶着他。


  他去厕所,贺峻霖在门外等着。


  他刚走了三步,刘耀文立刻凑上来:“还好吗?”


  “……”


  再走两步,宋亚轩眨眨眼:“怎么样?还行吗?”


  “……”


  下一秒,严浩翔递来一根拐杖:“给,安全点。”


  马嘉祺:“……”


  他只是腰有点疼,不是腿断了啊!!!

  

04


  丁程鑫认真地在纸上写写画画:“以后马嘉祺每天只能坐两个小时,每次坐半小时,超过五分钟必须有人提醒。”


  “可以可以。”宋亚轩点头如捣蒜。


  “走路速度不得超过每秒0.5米。”刘耀文认真补充。


  “……”


  “睡觉姿势要监测,睡到一半如果姿势不对,就把他翻回来。”张真源严肃地在笔记本上做记录。


  “……”


  “吃饭的时候不许太大幅度地夹菜。”贺峻霖认真地调整了一下桌子上的碗筷,“万一夹得太猛,腰再一用力……”


  马嘉祺终于忍不住了:“你们是不是比我自己还紧张???”


  “当然。”


  所有人异口同声,甚至还带着点骄傲。

  

05


  这种“全员护卫队”的生活,马嘉祺勉强忍了一天。


  但到第二天,他终于忍无可忍。


  起床的时候,他刚想伸个懒腰,宋亚轩立刻扑过来:“别动!”


  吃饭的时候,他刚想自己夹口菜,贺峻霖已经抢先一步:“你动筷子会不会牵扯到腰部肌肉?”


  他去洗个脸,刘耀文在门口喊:“马哥!洗脸的时候别弯腰啊!”


  他低头看个手机,张真源从后面探出头:“低头对腰不好。”


  ……


  马嘉祺深吸一口气,扶着床沿站起来。


  “你干嘛?”


  六个人瞬间警觉,像是见到洪水猛兽。


  “我,”马嘉祺努力让语气平稳,“只是想出去透透气。”


  “空气我们可以给你扇。”丁程鑫举起了手里的折扇。


  “……”


  马嘉祺终于爆发了。


  “我再不出去呼吸自由的空气,我觉得我腰还没废,精神先崩溃了!!!”

  

06


  最终,在马嘉祺顽强的意志下,他成功地走出了房间。


  但——


  他的身后,跟着六个人。


  “慢点。”


  “别弯腰。”


  “腰还疼不疼?”


  “你是不是走得太快了?”


  “要不要坐下来休息?”


  “要不我们给你铺个软垫?”


  马嘉祺:“……”


  他真的是伤员吗???


  为什么他们比他还紧张???


  能不能给伤员一点心理空间???


07


  晚上,马嘉祺终于得到了片刻清静。


  但刚睡到一半,他隐约听到门外有人在窃窃私语。


  “他睡得好吗?”


  “不知道,要不进去看看?”


  “可他好不容易睡着了……”


  “万一他睡姿不对呢?”


  “……”


  马嘉祺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冷静,忍耐,不能生气,他们是关心你,他们是爱你的。


  但你真的快被他们逼疯了!!!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几双眼睛小心翼翼地探进来,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马嘉祺猛地睁眼:“滚去睡觉!!!”


  门外,六个人迅速缩回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一分钟后,宋亚轩小声嘀咕:“我怎么感觉他康复得还挺快的……”


  丁程鑫点头:“是啊,气势比白天还强。”


  严浩翔若有所思:“可能是我们的照顾起作用了。”


  贺峻霖认真点头:“看来明天要再加强一点。”


  马嘉祺:“……”


  他完了。


  他彻底完了!!!

淮枳

【文轩】小狗的占有欲

短打现背|甜蜜日常|分离焦虑

委屈小耀☹️×心软小亚🥺


00.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快乐。


01.


距离宋亚轩开学还有两天的时间。


然而比他本人先坐不住的是此时此刻正在不顾镜头的玩着他手指的刘耀文,宋亚轩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也就由着他。


两个人的互动完全不把镜头放在眼里,每次都要辛苦后期老师连夜加班。


两个人从刚刚开始拍就没分开过,时不时的抱一抱,拉拉小手,搂搂腰,贴贴脸蛋,当然其余人也表示习惯了。


好不容易熬到拍摄完摄像老师工作人员都离开,刘耀文才扯着人回了他们两个的卧室,关门落锁一气呵成,回过身...

短打现背|甜蜜日常|分离焦虑

委屈小耀☹️×心软小亚🥺



00.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快乐。



01.


距离宋亚轩开学还有两天的时间。



然而比他本人先坐不住的是此时此刻正在不顾镜头的玩着他手指的刘耀文,宋亚轩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也就由着他。



两个人的互动完全不把镜头放在眼里,每次都要辛苦后期老师连夜加班。



两个人从刚刚开始拍就没分开过,时不时的抱一抱,拉拉小手,搂搂腰,贴贴脸蛋,当然其余人也表示习惯了。



好不容易熬到拍摄完摄像老师工作人员都离开,刘耀文才扯着人回了他们两个的卧室,关门落锁一气呵成,回过身把人圈进怀里抱的人几乎喘不过气。



像只委屈的小狗把脑袋抵在宋亚轩的肩头,声音闷闷的,把刚刚极力忍住的失落现在毫无掩饰的全部摊开在宋亚轩面前“后天你就要走了…”



宋亚轩拍拍他的背安慰“我会想你哒。”



刘耀文没理他出口的话,又收紧了些力气,语气比刚刚更委屈“可是,我现在就已经想你了。”



宋亚轩有些呼吸困难的从他怀里抬头“我们可以打视频啊。”



“不一样,打视频我又我抱不到你,只会更想你。”



“刘耀文你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快放开我,我要收拾收拾东西了,衣柜乱的很。”



被嫌弃的小刘只好乖乖把人放开,只不过还是始终跟在宋亚轩身后。



看着他收拾行李,刚刚还可怜巴巴的委屈小狗又变成一个唠叨的老父亲一样,伸手夺过宋亚轩正要往里塞的短袖短裤“夏天都要过去了,拿点厚衣服。”



“可是天气还很热啊。”



刘耀文瘪瘪嘴巴转头去翻他俩的衣柜,翻出一件递给他,宋亚轩接过来看了看又还给他“这不是你的吗?我的在…”



话音未落刘耀文就打断他“就拿我的。”



宋亚轩无奈却也只能应着“好。”



“还有这个,这个这个这个…”



“………”



最后就是,两个大箱子一个里面一半都塞的刘耀文的衣服。



两人忙活了大半天才收拾好行李,累的双双倒在床上看着对方傻乐,宋亚轩一只手臂枕在脑后一只手掏出手机问着旁边的人“欸,你说我要不要问问张哥,中戏的食堂好吃不?”



刘耀文没答话,像是没听见。



宋亚轩仰头推了推走神的人“问你话呢?咋不说话?”



坐起身就看见刘耀文又是用那种难以言喻的眼神和表情看着自己,宋亚轩简直抓狂。



“你都这样盯我盯一天了,我脸上有花啊?”



刘耀文哼了声猛的坐起来,伸手一用力顺势把人拽进怀“不可以上网课吗?我都是上网课的啊。”



宋亚轩憋不住笑的倒在他腿上,拿手拍拍委屈小狗的脸蛋“我答应你,有空就给你发消息。”



刘耀文抓住他作乱的双手轻轻摩挲着手背“我真的很想送你去,可是我要上课。”



说到这,小狗的委屈值简直达到顶峰,低头贴贴人的脸蛋生怕人突然消失不见一样。



“没关系,不是有人送我嘛,不用担心。”



吃过晚饭的两人打算一起出去散散步,出门的时候还好,走了一会就有点凉嗖嗖的,宋亚轩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走之前刘耀文还劝他换一件,会冷。



不听劝的结果就是冷到发抖,看了一眼一旁裹的严严实实的刘耀文,往人旁边挪了一步,眨眨眼睛暗示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可那人偏偏想逗逗他,故意偏过头不理他。



没得到回应的人瞬间像只被惹炸毛的小猫,一把抓住刘耀文的胳膊往后扯,把人扯停了脚步。



“干嘛?”



宋亚轩把双手放在嘴边哈哈气“我冷。”



“叫你多穿点你不听,冷着吧。”



话音刚落,气炸毛的小猫就要转头往回走,嘴里还嘀嘀咕咕的。



玩过头的某人连忙把小猫拉住揽进怀里,敞开外套把人包在里面给人暖身子,嘴唇似有似无的擦过耳垂惹得人身子一颤“不冷了吧,小宋老师?”



宋亚轩“嗯嗯”两声,试图把整个人缩进刘耀文的大衣外套,两个人就以这样别扭的姿势回了宿舍。



晚上睡觉的时候刘耀文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宋亚轩身上,心甘情愿的给人当着专属枕头。



宋亚轩在他怀里挪了挪身子搂住他的腰“刘耀文儿。”



“嗯?”



“没事儿。”



刘耀文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伸手摸了摸人的脸蛋“有话就说呗。”



忽的,熟悉的人熟悉的安全感让宋亚轩感到格外安心,就连空气都是甜的。



“真没事,睡觉吧。”



真没事,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02.


隔天早上宋亚轩睁开眼就觉得有道目光注视着自己,偏过头被吓了一跳,刘耀文正撑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醒的?干嘛一直看着我?”



刘耀文叹了口气把脑袋靠在他身上“我能不能陪你一起上学去?”



宋亚轩觉得这人就快要魔怔了,低头拿手用力搓着小狗的脸蛋“怎么办?把你装进我的行李箱吗?”



“我现在练缩骨还来得及吗?为什么那天偏偏不是周末啊!那我就可以去送你了。”



“好啦,我是去上学又不是不回来了,乖。”



刘耀文掰开他揉自己脸的手“你哄小孩呢?”



“对啊,哄小刘小朋友。”



吃过早饭以后宋亚轩就没见到刘耀文的身影,昨天缠着自己黏黏糊糊一天的好像不是他一样。



最后还是在家门口发现的刘耀文,那人独自坐在台阶上留下孤零零的背影。



“你坐这干嘛呢?”



刘耀文转头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起身走到他旁边“我失败了。”



宋亚轩满脸不理解的看向他“啊?什么失败了?”



“我在适应没有你的日子,可是一看见你就失败了…”



宋亚轩捂住嘴巴笑他“刘耀文你知不知道你多像个小朋友?”



“你才像小朋友,明天到了学校别粗心大意丢东西,陌生人和你搭话都别理,微信随时联系,别不看消息,我会着…”



宋亚轩听不下去这人突然的唠叨,一个结实的拥抱打断他未讲完的话“知道啦,文哥。”



临近离别的时候,总是希望时间可以走慢一些再慢一些。



最后一个晚上两个人依旧是半张床,一床被子,一个枕头,睡得格外好。



宋亚轩起床刷牙从面前的镜子里看见身后的刘耀文站在那里盯着自己,头发炸着毛就从后面抱上来“记得想我。”



宋亚轩嘴巴里都是牙膏沫含糊不清的说着“我还没走呢。”



后面的一整个上午刘耀文都一刻不离的跟在宋亚轩身后,又替他整理了一些需要带的东西,仔细检查没落下什么才放下心。



“什么时候走?”



“快了,一点左右。”



刘耀文看着他的一身衣服,表示很满意,同一件白色短袖,相似的裤子和鞋子,这样看来,他也不算独行。



看着工作人员进来提行李上车,刘耀文站在门口目送着宋亚轩离开,可那人走了几步又停下。



转身往回跑,等刘耀文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下意识的接住了扑过来的人。



他听见那人说“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哦,还有,等我回来陪你过生日。”



刘耀文把人牢牢按进怀里用力的点了两下头“你说的,骗人是小狗。”



宋亚轩恋恋不舍的从他怀里退出来,手指勾着刘耀文的小指,柔软的唇|轻轻|贴在人的唇角“一定。”



看着车子渐渐开走,说不出的失落感霎时涌上心头。



难捱难过又难熬的异地恋开始了。





03.


宋亚轩坐在车上还没走多久,就收到一条消息,不用猜都知道是家里面的那个,滑开手机果然是。



文哥♡:「想我了没?我想你了。」


               「gif·可怜巴巴·」



亚轩♡:「?」


               「我才刚刚离开十分钟啊。」



文哥♡:「可是我觉得已经好久了。」


              「坐车别看手机了,一会到学校应该有很多事要办。」


              「戴上耳机睡一会,到了学校再说。」



报道完毕去宿舍的路上手机又开始弹出消息。



推着行李走的有些累的人打算停下来歇一会,正好回复一下消息。



毫无意外,一长串的微信消息都是来自一个人。



文哥♡:「到了吗?」


        「学校里怎么样?」

  

         「见到舍友了吗?」

  

          「………」

宋亚轩止不住的笑意一边回复一边环顾着周围环境。



亚轩♡:「刚刚到,学校也挺好的,室友我还没见到,我还没进宿舍……」



把行李搬进宿舍,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又掏出手机发消息。



亚轩♡:「只有我一个人到了,他们都没到,我好孤单啊,马哥也没来。」



文哥♡:「宝贝累不累,歇一歇再把床铺铺好。」


              「对了,你银色的箱子里我往里面塞了个东西,你打开看看。」


宋亚轩看着这条消息陷入了沉思,这人什么时候趁自己不注意放在里面的?



打开箱子往里面翻了翻,最后在一件外套口袋里找到了。



是一张他们两个人的合照,还是没公开在微博过的。



亚轩♡:「你什么时候放在里面的?我怎么没发现?」



文哥♡:「嘿嘿嘿,你猜。」


         「这么久过去了,你是不是应该想我了?!」


亚轩♡:「想你想你想你。」



晚上宋亚轩坐在宿舍里正和舍友们聊着各地方言,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的不亦乐乎。



刘耀文在家无聊的要命,还是忍不住打了个视频过去,宋亚轩见是他打来的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滑下接听。



接通之后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你干嘛呢?」



刘耀文隔着手机听见他周围传出的阵阵笑声莫名的不高兴,垮着张脸把我不开心都写在上面。



宋亚轩故意用口型朝他说了几个字,刘耀文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面才看懂。



“我想你了。”



委屈的小狗瞬间满血复活,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屏幕里的人,笑的嘴角都跟着消失掉。



两个人只是为了互相表达一下想念,又碍于在外面不好讲话,匆匆聊过几句便挂断了。



最后刘耀文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发送。



说好要回来陪我过生日的人,不准失约。



END.



🈶彩蛋要看哦!「生日惊喜🎉」


呜呜呜呜呜我就是铁血妈粉😫,我的亚亚怎么就上大学了👊🏻😭



喝豆浆有利于美白

文轩|不需明说的关系

现背/勿上升/

 

亚轩,小树立,二十一岁生日快乐!

 

 

 

宋亚轩和刘耀文之间的窗户纸,最开始的时候,仿佛是全世界替他们捅破的。

 

事实上,那些在录制里被视作“证据”的亲密接触,不是刻意为之,不是情人互动,只是顺理成章的,水到渠成的,一种身体反应。

 

大约是在十三四岁,那个时候公司给他们上过关于爱情的启蒙课,意在告诉他们这个年纪克制住对感情的向往,他们是被培养的艺人种子,情窦初开对未来是百害无一利的事情。

 

可是那时候多多少少看过爱情剧,听过爱情歌,少年人的好奇心驱使他们有探索的欲望,这是...

现背/勿上升/

 

亚轩,小树立,二十一岁生日快乐!

 

 

 

宋亚轩和刘耀文之间的窗户纸,最开始的时候,仿佛是全世界替他们捅破的。

 

事实上,那些在录制里被视作“证据”的亲密接触,不是刻意为之,不是情人互动,只是顺理成章的,水到渠成的,一种身体反应。

 

大约是在十三四岁,那个时候公司给他们上过关于爱情的启蒙课,意在告诉他们这个年纪克制住对感情的向往,他们是被培养的艺人种子,情窦初开对未来是百害无一利的事情。

 

可是那时候多多少少看过爱情剧,听过爱情歌,少年人的好奇心驱使他们有探索的欲望,这是自然的规律。

 

所以在情窦初开之时,他们明白什么是友情,也明白什么是爱情,却不明白在好朋友身上体会到莫名的情愫,到底是不是纯洁的友谊。

 

当描述他们之间的互动为爱情的言论越来越多的时候,十几岁的少年,羞得不知所措,又好面子,不愿意表现出来,一时间连好朋友的眼睛也不敢直视。

 

宋亚轩进公司的时间不早不晚,小时候的他性格慢热,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融入集体生活。

 

比起家就在本地的刘耀文,那时候的宋亚轩关系更好的,是和那些同为外地人的其他小孩,对刘耀文的印象更多是:那个最小的孩子,是大家都喜欢逗一逗的弟弟。

 

宋亚轩和他熟络起来是在运动会上,他们一起做着仰卧起坐,听着刘耀文熟练说出了他的生日有些惊讶,那天之后多留意了他,再后来,就是因为相似的身高而总在舞蹈课上站一排。

 

练习的时候互相打到对方的手,从客客气气道歉,到被误打了一下说什么都要还回来。

 

宋亚轩很开心自己又多了一位朋友,他在飞回广州的途中和妈妈说,刘耀文是他在重庆最好的朋友。

 

重庆最好的朋友。

 

从重庆最好的朋友过渡到最要好的朋友,这段时间里他被强迫着长大,宋亚轩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说的少年人生中很重要的一课必须是离别。

 

他和刘耀文突然变成了最小的孩子,眼泪总是在夜晚不停,一边害怕下一个离开的是自己,一边害怕下一个离开的是对方,那句干净的“我只有你了”,在少年学会分别的第一天,说出口。

 

阵营感这种东西就是在无形之中养成的,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彼此之间除了朝夕相处沉淀下来的默契,还有世界观和价值观的契合。

 

这种感情在从小孩变成大人的阶段里根深蒂固,这辈子就再也分不开。

 

可他们意识不到这一点。

 

比他们先要意识到这段亲密关系的,是身边的人,是了解他们的人,是全世界只要注意到他们的人。

 

最记得有一段时间里,宋亚轩只要看到刘耀文,会不自觉去观察他的变化,愈发突出的喉结,愈发清晰的轮廓,愈发挺拔的身姿,几乎能瞬间感觉到他成长的痕迹,他不知道为什么相对于其他的朋友,他会那么在意刘耀文的变化,又想起大家说他和刘耀文那些两小无猜的情感,心脏跳动得太过吵闹。

 

太尴尬了,他为什么要对他的好朋友有这么强烈的关注度,又有这样的反应。

 

这种奇怪朦胧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持续了有一段时间,或许是实在受不了原本无话不谈的伙伴突然间变得这么别扭,宋亚轩某天晚上干脆把手机拿到刘耀文面前,当着他的面点开了一条关于他们两个人的剪辑视频,故作轻松,笑着说:

 

“居然把我们剪成一对,拜托,要真有这种事,肯定也是我比较man。”

 

少年的胜负欲及其容易被挑起。

 

刘耀文虽然也在为尴尬的氛围而苦恼着,但是听到宋亚轩这么说,不服气的点开视频评论区,“你是不是没点开过评论区啊?她们都觉得你特别可爱,看到了吗?这里有一个说你是小女孩。”

 

宋亚轩的目的不过是破冰,看到刘耀文顺着台阶打破了最近尴尬的氛围,顺理成章地跟他继续打打闹闹。

 

“大哥,谁能有你会撒娇啊?”

 

“兄弟,那谁能比你可爱呀?”

 

“……”

 

顺口的话说出来,大概是遵从内心,反应了半秒之后又觉得不对,宋亚轩把手机从刘耀文的手里拿回来,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没有目的地刷着视频。

 

怎么好像把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了呢?

 

等到再长大一点,又再一次一起出道,他们花了大半年的时间确定,这一次应该不会再那么容易走散,但一群男孩们,每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也成了公司需要运营的一项工作,和小时候那种和谁关系好就粘着谁不同,长大之后的他们,每做一个游戏的分组,都是需要经过考量。

 

宋亚轩不适应这种带着目的性的相处,一开始用沉默反抗,等镜头关闭,或者回到房间以后才袒露自己的情绪。

 

他好脾气留给了外人,面对刘耀文的时候,像只毛怎么都梳不顺的猫,“你今天和谁一组来着?你好像玩得很开心。”

 

“干嘛?你不是也挺开心的?”

 

宋亚轩一般会叹气一声。

 

刘耀文最受不了他发出这种动静,无论在做什么都会停下手里的动作,紧张地看着宋亚轩,语气轻得只剩气音,问他怎么了。

 

双鱼嘴硬又敏感,从来不说明白,宋亚轩折磨起人来有一套,未成年的刘耀文也是经历几次才明白。

 

宋亚轩不开心,宋亚轩会吃醋,宋亚轩害怕他们两个人不是最最要好。

 

“那我下次和你一组好不好?”

 

刘耀文趴在他旁边的被子上轻哄。

 

宋亚轩语气里还是别扭,“又不是你能决定的。”

 

“那我可以想想办法嘛。”

 

刘耀文说到做到,在他能够努力的范围内,他寻找着游戏规则的漏洞,几次绕着弯和宋亚轩组队成功。

 

他特别享受宋亚轩每每在这种时候看向他时的眼神,得意洋洋地逗他,“叫文哥。”

 

宋亚轩在这方面总是无条件地配合,不假思索地喊他文哥,喊得少年那隐形的尾巴要翘到天上去。

 

最后物料播出,因为同组,实在无法剪辑掉他们的互动,于是他们两人新的互动会被无数次讨论,比起以前看到那些猜测他们关系匪浅的评论,现在面对这种评论,宋亚轩不会再有尴尬到不知所措的感觉,只有安心和踏实,看到大家都觉得他和刘耀文最要好,他心情也好。

 

这种特殊的占有欲越来越多的时候,那友情已经无法解释这一切,宋亚轩不傻,这么多年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刘耀文没有主动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拿出来要个明白,他也不主动。

 

每一个阶段对未来的幻想,都会自觉添加对方的影子,好比曾经说要在房间里一起养一只大狗,后来就在没有计划的某天里一起去了宠物店,刘耀文说陪宋亚轩选一只有眼缘的狗狗,可是那天把小狗接回家的却是刘耀文。

 

刘耀文妈妈开着车来接他们的时候唠叨不断,“你不是陪亚轩来买吗?怎么你给我买回来一只?刘耀文儿你要爪子嘛,再先斩后奏试试呢。”

 

宋亚轩只觉得那天没选到心动小狗也没有那么不开心,听着刘耀文妈妈的唠叨,贱兮兮凑到刘耀文耳边,笑他怎么又被妈妈骂了。

 

怀里的小萨摩耶似乎也感受到了新主人的心情,柔软地蹭了一下刘耀文的掌心,再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

 

“宋亚轩儿,你和它一模一样。”

 

宋亚轩依旧笑眯眯的,“你说谁是狗呢?”

 

刘耀文还没接话,正在开车的妈妈瞥了一眼后视镜,语气凶巴巴的,让刘耀文不许欺负宋亚轩。

 

这种瞬间太多太多,多到只要偶尔想起一个片段,这样平淡又分分秒秒把对方融入进生活的瞬间,宋亚轩会觉得他要把自己的一辈子和刘耀文绑在一起,稀里糊涂的,不论是友情还是爱情,亦或者亲情。

 

但是聪明一辈子不容易,糊涂一辈子也不容易,当感情的种子越深,越到骨髓,渴望的东西也会更多,会觉得从前只要求默默陪在对方身边,有一个特别位置这种想法,太天真。

 

贪婪在某一刻成为衡量感情的标准。

 

刘耀文的十七岁生日过得有些冷清,那是宋亚轩唯一不在现场的一次生日。

 

应公司的策划需求,他和其他朋友一起录制了给刘耀文的庆生视频,在此之前两人都知道无法一同过这个生日,虽说嘴上都无所谓,但心底里的遗憾一分不少,宋亚轩在镜头面前强撑着松弛,他希望至少在刘耀文生日这天,大家都能开心多一点。

 

可后来在网络上翻出来直播的录屏,看到后面刘耀文无数次看向门口,无数次在许愿之前踌躇,心里难过极了。

 

他给刘耀文的礼物延迟了几天,送出去的那天晚上是他回学校之前,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他们和几个工作人员,宋亚轩陪刘耀文下了一会儿棋,十分钟就输给他一个车一个炮两个马,刘耀文忍了忍,抬头有些不爽。

 

“你着急回学校是吧?宋亚轩儿,没你这么放水的。”

 

“我是着急让你去吹头,别感冒了再来传染我。”

 

刘耀文不爱吹头发,刚洗完澡头发一缕一缕在额前的,面对宋亚轩的关心,他还是不爽,明明宋亚轩自己也不爱吹头,自己照顾不好自己,但凡刷到他的照片都是在学校里买零食,还好意思说他。

 

宋亚轩挪棋吃下他一子,这一颗子是刘耀文实在看不下去送上门来的,然后懒懒往椅背上靠,兜里摸出一条项链,前段时间在某杂志上看到,是个很年轻很有个性的小众品牌,刘耀文说过喜欢,但那时没有忍心花钱买。

 

“诺,生日礼物。”

 

刘耀文从他拿出来的那一秒眼睛都直了,嘴上还是不饶人,“哼,都过去多久了才想起来送,明年你生日我也晚几天送你。”

 

“谁知道快递送晚了。”宋亚轩解释着,嘴巴也不饶人,“要是不喜欢你就还我,我给鼠标。”

 

“不还,送我了就是我的,我给土豆戴。”

 

“刘耀文儿,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你嘴硬的时候都变得不那么可爱了?”

 

宋亚轩伸手拿刘耀文棋盘上的帅吃了自己的将,把棋盘收拾好站起来,在别墅里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收拾着自己要带回学校的东西。

 

期间刘耀文就这么看着宋亚轩把自己的两顶帽子和数不清的衣服塞进行李箱,看着宋亚轩把行李箱送到外面的车后,又折返进来。

 

没好气问他,“我要回学校了,你屁都不放一个?”

 

这个时候刘耀文莫名其妙眼眶就红了,走过来把湿漉漉的头靠在宋亚轩的肩膀上,蹭湿了他的白T恤。

 

“你一定要住在学校吗?”

 

宋亚轩到了嗓子眼里那些呛人的话突然卡住,“在办走读了,程序有些复杂,还要一段时间呢。”

 

“那,你能不能不要在学校里让你的学长给你买零食?你每周回来,我每周都请你吃饭好不好?”

 

“文儿哥,你真大方。”

 

“那你答应我了?”

 

宋亚轩没说出口,此时此刻他觉得刘耀文特别像害怕自己老公出门在外被狐狸精勾引,但这话过于暧昧,他可不敢临走之前说这种令人遐想的话。

 

刘耀文磨着宋亚轩,非要他在回学校之前答应自己不要吃别人买的零食,宋亚轩看着时间已经很晚,烦躁地点头,上车之后收到了刘耀文轰炸一般的消息,语气生硬威胁他。

 

宋亚轩不爱回消息的性格全世界都知道。

 

而刘耀文就是那个手里拿着宋亚轩是小世界钥匙的人,却还要用脚踹开他世界的门,宋亚轩已读不回便直接打电话。

 

车里安静,只有刘耀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宋亚轩儿,其实我给你行李箱里塞了零食,够你吃这个星期了。”

 

宋亚轩低沉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看着窗外,橘黄色的灯光把车窗画成中古时期的镜子,他看到自己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有期待下次见到刘耀文的心思。

 

他对刘耀文有占有欲,同时也喜欢刘耀文对他的占有欲。

 

宋亚轩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喜欢上刘耀文,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的事。

 

他没有人可以诉说这份心意,就连刘耀文也不行,这是他们长这么大以来唯一的不坦白。

 

搞清楚了这不再是纯白的友谊,宋亚轩也会在深夜里自卑,即便他已经是被无数同龄人视作榜样,却还是会忍不住担心这一份心意是单箭头,刘耀文对他所有的特别都来源于而携手成长的同伴,那他和别人又有什么不同。

 

每每到这种时候,他都会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把两人之间暧昧的屏障撕毁,去找刘耀文要一个切实的答案,但又很快恢复理智,为了那比命要重的前程,继续稀里糊涂才最应该。

 

眨眼一个春秋过去,春天生日,秋天生日。

 

刘耀文度过了他的十八岁,也迎来了宋亚轩的二十岁,这场年龄上的你追我赶,永远都是宋亚轩为赢家。

 

在宋亚轩不知道的角落里,他们之间还有第二件不坦诚的事。

 

刘耀文的成年意味着他们这一代的练习生都结束了养成之旅,那天破天荒的,公司同意他们一起喝酒放松,几个助理给他们买好了酒,点好了吃的,撤了所有摄像机,把这么多年欠他们的自由还一些给他们。

 

对于宋亚轩来说那天简直是折磨,他不同于网络上对北方男人的刻板印象,在喝酒这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苦涩的酒精难以下咽,能咽下去的又很快让他的脸红起来,整张脸皱得不行。

 

刘耀文从一开始就在关注他,好几次把宋亚轩杯子里的酒往自己杯子里倒,又好几次在大家把杯子举向宋亚轩的时候,挡在他面前说,“我替他喝。”

 

这种偏心太过于明显,到了后半场大家喝得有些上头了,有人突然好奇又带着一点不服气提起,明明大家都一起长大,为什么刘耀文和宋亚轩总是最要好。

 

此时的刘耀文醉,宋亚轩困,防备意识都下降了。

 

听到这个话题,很认真地看着对方,这种注视不同于十三四岁时的懵懂无知,他们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和双方的心跳声。

 

“因为一直以来他们身高一样,年龄相仿。”

 

有人替他们解释。

 

所以还稍微清醒的宋亚轩顺着台阶说,“嗯,但我们对大家的感情都一样的,就是和刘耀文儿经常在一个房间里而已啦。”

 

可几乎是这句话刚说完,宋亚轩立刻感觉到了自己周围的气压降低,他心脏漏了一拍,转头去看刘耀文,发现他已经偏过脑袋,安静地把剩下半杯的啤酒喝下。

 

已经记不清这第一次酒局是在凌晨几点结束的,反正宋亚轩和刘耀文是全场最早回房间的两个人,刘耀文前脚,宋亚轩后脚。

 

离开之前听到背后有人在调侃他们:还说大家感情都一样,明明刘耀文最偏心宋亚轩,宋亚轩又最在意刘耀文。

 

房间里,刘耀文的拖鞋还挂在脚上,上半身已经歪歪扭扭躺在床上,他好像早就知道宋亚轩一定会跟进来,安静地等他躺到自己旁边。

 

无声拉扯,这种时候永远是刘耀文先沉不住气。

 

“所以你觉得我们俩关系最好,只是因为我们从小到大都睡在一个房间吗?”刘耀文憋了一晚上,酒精和委屈让他胸腔有些起伏,“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今晚搬去空房间睡。”

 

“不是。”

 

宋亚轩没有和平时一样逗他为乐,坚定地回答他。

 

可又还是清醒而自知,“刚刚大家都在那呢,我不能说得太有偏向性。”

 

刘耀文感觉自己醉得难受,可是思绪却无比清晰,宋亚轩又自顾自说了会儿话,哄了他一会儿,就在说明年想去哪里旅游的规划。

 

“刘耀文儿。”

 

“干嘛?”

 

“就我们俩去吧,之前不是说想去香港吗?”

 

“就我俩,是不是太有偏向性了啊?”刘耀文怀疑他在故意岔开话题,说话酸溜溜的。

 

宋亚轩板着脸,要他见好就收,“那你去不去?”

 

“……”片刻沉默,刘耀文翻了个身,伸手搭在宋亚轩腰上,“去。”

 

这个晚上他们澡也没洗,四肢缠绕在对方身上说着话,就这么睡了过去。

 

酒精真是个好东西,宋亚轩隐隐感受到刘耀文面对他时的失控,那一点不安全感也迎刃而解,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面对尴尬的身体反应,两人都视若不见,换做之前早就找个借口躲进卫生间里,而今天他们一起在洗手台前洗漱,见反应迟迟不下去,不知谁先主动,第一次做出不该朋友来帮忙的事。

 

宋亚轩只记得那天他的心情格外好,是因为他确认了刘耀文依赖他的程度不比自己逊色。

 

十八、十九、二十……

 

真的只是数字,沉淀下来的是对于对方更深刻的了解,不需要明说的关系,是谁也离不开谁了。

 

很惊喜的是,在宋亚轩二十岁的尾巴,他们这么多年挂在嘴边的愿望实现了一个,公司安排了去非洲的行程。

 

非洲,是一个遥远、野性、自由的印象。

 

宋亚轩在某段时间,看了某段影片,听了某段歌曲,格外地向往过非洲,他天真地认为那一片旷野之地是逃离监控的净土,睁开眼只会忧愁是否能遇上动物大迁徙。

 

启航之前,他兴致勃勃地把自己和刘耀文的行李做好归类,一个晚上在房间里进进出出,躺在床上了还在刷旅行攻略,刘耀文自己昏昏欲睡也不忘提醒宋亚轩赶紧睡,就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宋亚轩突然坐起来,紧张兮兮地问他的护照好像不见了。

 

“在我包里,求你了轩哥,快睡。”

 

可宋亚轩还是不安心,摸着黑爬起来,下半身还在床上,上半身悬在床外,伸着手去够行李箱上面挂着的包。

 

翻出了两本护照,他的那一本卡在了刘耀文名字的那一页,恰好被窗外的月色照得清晰。

 

刘耀文一手握住他的脚踝,把宋亚轩往床上,明明是闭着眼睛的,却还是注意着宋亚轩的一举一动。

 

“看完了吗?看完了给我放回原位,不然你明天又要找不到了……你快睡觉吧,宋亚轩儿……”

 

宋亚轩感觉到有一颗拳头打在自己的心上,可心脏是柔软的,他乖乖把护照放好,蹑手蹑脚爬回床上。

 

见他终于老实了,刘耀文才翻过身找了个姿势准备睡觉,宋亚轩就在背后用手戳他的腰。

 

“文儿哥,你不要背对着我。”

 

刘耀文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翻身,“怎么了?”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只是一瞬间,刘耀文睁开眼,眼睛里睡意全无,在黑暗中清亮,他好像很吃惊,又好像在等待这个时间很久很久。

 

“我们之间……”

 

“刘耀文儿。”

 

刘耀文刚开口,提出问题的人反而打断了他,宋亚轩凑得很近,近得他的嘴唇快要碰到刘耀文的脸,这不算暧昧,他们之间更暧昧的时刻比比皆是。

 

“我们之间的关系要不要明说?”宋亚轩顿了顿,“大家都知道我们最要好,可是我怕说了,有一天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我们俩就形同陌路了。”

 

他的潜台词是,无论如何的关系,他都无法失去刘耀文。

 

刘耀文原本在嘴边的坦白,也停滞。

 

“那现在不说,等到哪一天你想跟我说了,那我们再好好谈,可宋亚轩儿我要告诉你,安全感是一回事,我对你永远比别人特殊也是一回事,你不想明说这一段关系没事,我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我相信,你也很清楚。”

 

刘耀文把宋亚轩抱得更紧,“我的人生里你是很重要的一笔,因为你我几乎从来没有感觉到孤单,我也不希望这件事情给你带来焦虑,如果真的让你不开心,那就把这个不开心掰一半给我吧。”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明说,可不再意味着是稀里糊涂,心里的底气不是因为这三言两语,而是日积月累。

 

宋亚轩曾经对刘耀文说,想做的事如果觉得丢脸就叫上他,刘耀文回馈他一句遇到不开心的事就掰一半给他。

 

事事融入,事事提及,我比你还要在乎你的感受,在乎你是不是真的开心。

 

 

 

 

END.

木由子茶【少更别充高粉版】

文轩‖落叶归根

#成熟稳重影帝&明艳大明星

#隐婚隐孕公开

#半综艺体

#甜甜甜  全文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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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文   出轨

#宋亚轩   怀孕




无数打工人期待的星期五,两条爆炸性的热搜词条在人们摸鱼的午间迅速冲上热搜榜第一第二,随之而来的,是几十万网友的在线讨论和技术人员的紧急维护。



与此同时,江城二环外的一套大平层里,刘耀文正在聚精会神的读着育儿手册。身旁躺着正在午休的宋亚轩,刘耀文特意只开了一盏暖光色的夜光灯。



床头柜上的手机不间断的传来震动声,刘...

#成熟稳重影帝&明艳大明星

#隐婚隐孕公开

#半综艺体

#甜甜甜  全文4k+








00

#刘耀文   出轨

#宋亚轩   怀孕




无数打工人期待的星期五,两条爆炸性的热搜词条在人们摸鱼的午间迅速冲上热搜榜第一第二,随之而来的,是几十万网友的在线讨论和技术人员的紧急维护。



与此同时,江城二环外的一套大平层里,刘耀文正在聚精会神的读着育儿手册。身旁躺着正在午休的宋亚轩,刘耀文特意只开了一盏暖光色的夜光灯。



床头柜上的手机不间断的传来震动声,刘耀文皱着眉将电话一一挂断,翻身的动静打扰到睡眠极浅的人,宋亚轩侧身抱了抱刘耀文的腰,要往他的怀里钻。




“你再乖乖睡一会儿,我去接个电话。”



温柔的嗓音缓缓流入宋亚轩的耳朵,刘耀文缓缓低头亲了亲人的脸颊,轻轻掀开被子往卧室外面走。




“大哥,你总算接电话了,你被人拍了你知不知道!”




闻此,刘耀文一只手接着电话,另一只手快速解锁生活手机,熟练的点进微博,亲自见证着广场上的撕逼大战。




“昨晚聚会的照片被有心人曝光,做了处理只能看见你跟林姐。”




刘耀文结婚这件事不是秘密,另一半是个男人更是广为人知,如今他和林喃的新闻被对家买上热搜榜第一,一石激起千层浪。




【就说通讯录不能长久吧】

【真是应了那句话,男人都这样】

【滚滚滚,一张糊的不能再糊的照片能说明什么?能不能动动脑子?】

【为什么不放清晰的聚会大合照?是因为想造谣吗🥺😚】

【我看谁还不知道昨晚是圈内好友的聚会!】

【是啊~圈内好友一起聚会,结束了影帝只送林喃一个人回家呢~】

【谁知道俩人在车上干了些什么,呵呵,果然是男人。】





男人的眸子愈发深邃,冷静的跟经纪人说了处理方案,又随即联系林喃让她配合自己一起解决问题。



“18:00的时候新签的综艺不是要官宣吗?直播预热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我先让喃姐和导演把昨天的照片放出来。”



林喃那边很迅速的做出回应,加之昨晚在车内和另外两个导演的合照,出轨的谣言不攻自破。



紧接着便是宋亚轩怀孕的词条,宋亚轩结婚这件事没有对外公开,毕竟当时的他的事业还在上升期,刘耀文也极力反对宋亚轩公开的想法。



如果公开,那么宋亚轩待播的两部现偶必将受到资本操控,而随着待播剧的积压,连带着宋亚轩整个人的商业价值都会被影响。



为了梦想和热爱远离家乡的宋亚轩,在漆黑无光的表演室里感受不到太阳的暖,看不到月光的蓝,一步一步,千疮百孔走到了大家面前。



刘耀文不能看着宋亚轩好不容易打拼起来的事业受到任何一点影响。



公开的事情就这样一拖再拖,如今他们的婚姻迈入第二年,两人也迎来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刘耀文看了眼手机时间,按灭屏幕。



昏暗的卧室内,刘耀文单手撑在宋亚轩的身旁,在人脸上缓缓落吻,细细密密的柔软闹醒了本就没有睡深的人,宋亚轩睁眼便看见刘耀文硬朗的五官。



“怎么了?”



躺了太久宋亚轩的腰有点酸,边问边自然的扯着刘耀文的另一手往自己腰间放,声音慵懒。



“给我揉揉。”



刘耀文轻笑了一下,低头埋在宋亚轩的脖颈间深深吸了口气,“好香的宝宝,这是谁的老婆?”



宋亚轩也跟着笑,侧过脸软软的亲了亲刘耀文的脖子,“对啊,是谁的?是谁运气这么好?”



“是我的。”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刘耀文便拉着宋亚轩起床洗漱,趁着人洗漱的空隙厨房里把提前煮好的粥盛出来,再进卫生间里给宋亚轩的肚子抹油。



“等会直播的设备都准备好了吗?我要化妆吗?”



宋亚轩被刘耀文牵着往餐厅走,他孕期胃口一直不是很大,一顿吃的很少,但刘耀文总会想方设法的多给他做几顿加餐。宋亚轩吃了小半碗之后便放下勺子用眼神示意刘耀文。



“去化一下,然后在沙发上躺一会,不着急。”



刘耀文接过宋亚轩的剩饭,十分了解自家老婆的让老婆去化妆,自觉承包善后工作。




01

直播开始之前宋亚轩才知道他跟刘耀文霸榜了下午的热搜词条,一时间有些懵。



“所以...咱俩要公开了吗?”



刘耀文对上那双圆润的杏眼,眼里不见多少恐惧,反而有些跃跃欲试,心软的笑着。



“对,全世界都要知道亚轩是我老婆了。”



刘耀文护着宋亚轩的肚子坐在沙发上,将支架调到合适的位置,配合节目组进了房间等待开播。



“他们马上就会知道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



17:59,节目组公布新一季的常驻嘉宾,热搜词条瞬间再次被刷新。




不知名节目组:欢迎@刘耀文@宋亚轩 以及两位老师还未出生的宝宝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谁加入?我再问你一遍谁加入?】

【这是中文吗,这还是中文吗?】

【我不敢相信是因为我不想相信吗?不是没人告诉我这俩有一腿啊】

【?。节目组艾特错人了吧,下次不允许了哦😄👍🏻】

【刘耀文,和宋亚轩吗?一时间竟然有些养眼】

【关键是!人家孩子都有了啊!孩子!】

【这又是哪个会投胎的来了】





18:00直播准时开始,宋亚轩窝在沙发上,身上还披着刘耀文拿给他的毛毯,人数暴增的直播间连弹幕刷新都有些卡顿,宋亚轩没戴隐形眼镜,只好将身子往前凑。



【宝宝你好漂亮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宝宝就确定是影帝了对吗😭】

【好吧,你是演员,我骂不了你。】

【对粉丝一点都不真诚啊💦】

【楼上,清醒一点吧,他是演员,他可没赚过粉丝一分钱。】

【演员隐婚的不是很多吗?各位从开年到现在见到的还少?👍🏻】




宋亚轩眯着眼睛捕捉到了其中几条,也不回避,大方的做了回应。



“是,确定是影帝了,孩子都有了。”



“演员应该可以结婚吧?他们都这么说。”



“冤枉啊,不公开是你们刘老师不让,你们骂他别骂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可爱啊宝宝,演员可以结!只是我们有点舍不得你🥹】

【好一个他们都这么说,原来轩哥也有这么幽默的一面】

【影帝不让公开?为啥不让公开?】

【楼上,本人宋亚轩五年老粉,告诉你吧,按照影帝公开的那个时间线,当时正是亚轩的事业上升期。】

【是因为什么才让你选择在事业上升期结婚。。。】

【因为爱啊,还能因为什么。】

【就因为爱?爱才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宋亚轩扫到弹幕上的讨论,还没来得及回复便被刘耀文塞了一颗草莓,宋亚轩瞪了那人一眼,也没多大威慑力。



“为什么不让公开?我公开一次微博崩了三个小时,我想让程序员早点下班陪老婆孩子。”



刘耀文坐在宋亚轩身边,不顾直播间里几百万的观众,拿着眼镜亲自给宋亚轩戴上,还顺带将人揽进怀里抱着。



【?这样做的意义素?向我炫耀?】

【完了,给这男人爽到了。】

【他没长手吗?他不能自己戴吗?我的意思是我们都要学会独立】

【这么香这么软的老婆,是我我也舍不得给你们看】

【啊啊啊啊啊啊啊爸爸妈妈我是你们失散多年的女儿啊!!!】

【好养眼的一对,呜呜呜我这辈子就该吃这样的饭!】

【内娱有刘耀文宋亚轩了不起。】

【笑死,影帝:早点下班陪老婆孩子。】

【你们都看不到,影帝来了之后,宋亚轩明显整个人都放松了。】

【因为他的安全感来了。】




戴上眼镜后宋亚轩精准捕捉到了网友的话,靠在刘耀文的肩上笑的很幸福。



“是啊,我们刘老师来了我就心安。”



作为一个从龙套演员,一步步走到如今成为当红新星,宋亚轩很少会在荧幕上展现自己柔弱的一面,前辈对他的评价也全都是能干,能吃苦,努力,刻苦。



看着宋亚轩在这样一个寻常的傍晚,恬静的坐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柔软的绒毯,身旁有爱人无微不至的陪伴,粉丝在屏幕前早已红了眼眶,心中依旧会有阵阵坠痛,但好像不再是因为愤怒。



【宝宝,你幸福就好,妈妈看到你幸福就好了。】

【是演员,但更是我的孩子,亚轩要一直幸福下去!】

【大喜事怎么能不随礼,我随10086记林姐账上】

【你们这群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网友,我下辈子不要再跟你们做网友了。】

【明天17:20认准我的微博,100个千元红包表示一下我的祝福。】

【1000还是2000?】

【9999。】

【姐我刚刚都是骗你的,我下辈子还跟你做网友~】



“你们好可爱啊,那我也给你们发一个呗?”



宋亚轩说着便拿出手机,点进微博的时候还能看到刘耀文出轨的词条,皱了皱眉,随即便用大号点进词条,直接在词条内部发帖。




@宋亚轩:没出轨,孩子他爸。

【图片】




图片上是昨晚聚餐时他们一行人的大合照,只不过这张照片里宋亚轩和刘耀文显得不那么认真,背对着镜头,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像是在讲小话,也像是在偷偷接吻。




【不是给我们发红包吗?怎么改成给我们发狗粮了?】

【小情侣要谈出去谈】

【这不对吧亚头,这红包不对吧】

【纯路人,你们是心疼我晚饭没吃饱给我加餐来了是吗】

【那还是算了,我不是狗。】

【天杀的小情侣才是真的狗🥲】




直播的最后,宋亚轩已经困的有些睁不开眼,刘耀文捏了捏他的后颈,想要去关直播。



正当所有人都在说再见的时候,宋亚轩却突然开口,双手搭在膝盖上,声音温柔有力。



“我刚刚其实有看到一个评论。”



刘耀文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重新坐到宋亚轩身边,静静的听他把话说完。



“大概是在问我,为什么会选择在事业上升期结婚。”



直播间里的弹幕依旧在不知疲倦的刷新着,但宋亚轩的眼神空空,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慢慢的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离开家乡后,我漂泊不定,很幸运遇到了刘老师,很感谢上天给予我们的缘分。”



“那年我第一次接到大型晚会的邀请,哪怕是作为一个配角,哪怕是让我去表演唱歌,我也答应了。”



【宝宝说的是四年前的晚会,呜呜呜呜宝宝第一次唱歌!】

【超级好听的亚轩!】

【这个晚会之后我们亚轩的事业就迎来了转折点!好多粉丝都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亚宝的!】

【有点想哭怎么回事😭亚亚真的很少跟大家讲自己的故事】

【爱人在身旁就会有无尽的勇气】




宋亚轩看了一眼刘耀文,又看向手机屏幕,这次,他的眼里有了光亮。



“彩排时我在台上唱落叶归根,刘老师就在台下陪我一起合唱。”



“我们当时还没官宣,感情也不稳定,工作人员都惊呆了,但他就那样陪着我唱。”



【救命,我真的想哭了,远离家乡后,影帝就是他的后盾了😭】

【好纯爱,啊啊啊啊啊啊家属陪唱真的戳我!】

【这需要很多勇气和很多爱】

【更何况他们当时都还没官宣😭】

【当年的视频流出来后被人花了大价钱买断,是刘老师对不对😭】

【妈妈,娱乐圈也可以有这么纯情的爱情对吗🥺】

【感谢刘耀文和宋亚轩让我看到了爱的具象化】

【所以宝贝,爱不无用,爱最无价。】




宋亚轩看着弹幕,嘴角含着笑,眉眼柔和。




“刘老师的爱就像落叶归根,为我构造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家。”






END.





彩蛋是小情侣简单秀个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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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照小茄

【祺鑫】甜味捕获


*爹系毒舌攻 x 脑回路清奇可爱受

*fork&cake丨全文1w+

*ooc丨请勿上升


不是骨科,没有血缘。 


01/


回到滨城时刚好赶上梅雨季,天灰蒙蒙,从踏上廊桥就让人心口有难掩的烦躁。


马嘉祺背着把吉他,拉着一个小行李箱,每走一步就多一分的沉重,或许是因为又要见到他讨厌的后妈,和她生的小讨厌鬼。


他一点都不想回来,这从他自始至终拉着的臭脸上看得出来。是母亲一直唠叨,在国外固然舒心自在,但马家的财产总不能全部落入旁人手里。


他倒是不在意,就算一分没拿到他也不是没钱花,承蒙老马和母亲的优秀基因,马嘉祺这些年炒股赚得不少...


*爹系毒舌攻 x 脑回路清奇可爱受

*fork&cake丨全文1w+

*ooc丨请勿上升


不是骨科,没有血缘。 


01/


回到滨城时刚好赶上梅雨季,天灰蒙蒙,从踏上廊桥就让人心口有难掩的烦躁。


马嘉祺背着把吉他,拉着一个小行李箱,每走一步就多一分的沉重,或许是因为又要见到他讨厌的后妈,和她生的小讨厌鬼。


他一点都不想回来,这从他自始至终拉着的臭脸上看得出来。是母亲一直唠叨,在国外固然舒心自在,但马家的财产总不能全部落入旁人手里。


他倒是不在意,就算一分没拿到他也不是没钱花,承蒙老马和母亲的优秀基因,马嘉祺这些年炒股赚得不少。


只是听说老马身体大不如前,或许是那个后妈给他下了毒也说不定,所以马嘉祺想着还是回来看看。


出口有许多接机的人群,或许因为这班飞机载的大多是美本刚毕业的学生,马嘉祺也是一样。


毕了业母亲便催着他回来,他也只好匆匆定下了最近的行程,连毕业旅行都没安排。好在这几年他已经去过足够多的地方,看到了很大的世界,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对父亲以及他新组建的小家有任何的向往。


听说他那个弟弟要来接他,马嘉祺找不到人也认不出来,手刚摸到兜里想要掏出手机打个电话,袖口却被轻轻扯住,他转过身在人声鼎沸中听到面前的人小声说了句,哥哥。


马嘉祺上下打量他,小屁孩长得比小时候还干净,瘦瘦的,眼睛大得过分,高考完染了个栗棕色头发,显得人更白。


如今时间还早看样子是没睡醒,头发实在是太乱了,两侧一边翘起一绺头发,像小恶魔。


“丁程鑫?”


男孩点点头,小幅度地皱了皱鼻子,在梅雨季的潮湿中他闻到一股清甜的味道,来自哥哥。


哥哥这些年出落得实在很帅,丁程鑫瞧了一眼就不敢再抬头看。


好在马嘉祺也没想和他多寒暄,想要把行李全部丢给他,可丁程鑫抱着吉他就没法拉箱子,马嘉祺“啧”了一声重新背起吉他,“带路。”


“在,在地下。”丁程鑫讨好似的摸摸行李箱的拉杆,“我可以帮你拉行李哥哥。”


马嘉祺把箱子推给他,转身先走一步,变成了丁程鑫在后面小跑着跟,离得近些闻到的甜味就多些,感觉哥哥是一块很好吃的小蛋糕,不过也只能闻闻,闻闻也行的。


“这么快就学会开车了?”马嘉祺看着他坐上驾驶位有点发怵,迷迷糊糊的人开车也不像是会稳妥的样子。


“我可以开的哥哥,我最近都在接送爸爸上下班。”


呵,丁程鑫就是和他妈一样会哄老马,马嘉祺难得对财产争夺多了些兴趣,这孩子看起来不那么好对付,有些趣味。




一路上没怎么说话,丁程鑫放轻音乐给他听,车技很稳让他昏昏欲睡,丁程鑫为了避免自己也睡着只能一粒又一粒地吃口香糖,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能尝出味道了?”


“不能的,我只是怕犯困,需要嚼点东西。喔哥哥,我嘴巴里没味道但是鼻子里会感受到一点。”


“……嗯。”


丁程鑫从出生就没味觉,这是马嘉祺唯一觉得他很可怜的地方。


毕竟他早产的时候外面大雪皑皑,人命关天的时刻没人记得接马嘉祺放学,当时他七岁,外面像末日一样,老师陪着他在保卫处给老马打电话,只是一直打不通,司机的号码他也实在不知道。


幸好他还记得爷爷的电话,爷爷不知道儿媳早产的事,听说没人接孙子顿时发了火,骂老马没责任心就别一个接一个地生。


后来是亲自开车和奶奶把他接到了家里,马嘉祺是在爷爷家听说他的弟弟出生于这场大雪,出生于他被全家遗忘的时刻。


也谈不上埋怨谁,只是他的确对丁程鑫疼爱不起来,一个爹的血缘也没用,老马更不是好东西。


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后妈主动让丁程鑫随她姓,作为一些无济于事的补偿。


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随谁姓丁程鑫都能把爹妈哄成胚胎,马嘉祺就算姓马又如何,整天摆臭脸连亲妈都看不惯,别提父亲。


回到家里老马依旧不在,发了信息说出差了,马嘉祺很想跟后妈说看住这个老头子,风流韵事多得很。


不过爷爷奶奶已经在家里等着他,其乐融融的接风日马嘉祺也不想搞得不愉快。六年的时间只能在视频里见面,如今再看到发现他们老得很明显。


老人问他这回不走了吧,就在国内留下来,马嘉祺笑笑没回答,他也没想好。在这边顺心就多待些日子,不顺心就会离开,难不成丁程鑫一直贴着他的手臂他还一辈子叫他贴不成?


“离我远点。”马嘉祺低头同丁程鑫耳语,把矮了他半头的小孩说得愣了一下,随即感到羞赧立刻后退了一小步,脖子都红了。


丁程鑫向来知道哥哥不喜欢自己,但他也不是故意恶心人。哥哥身上香喷喷的,有六年都没有闻过了,靠近是本能。


他低眉顺目说了声对不起,马嘉祺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已经开始烦了。


到底怎么欺负他了?老大不小的老是贴着哥哥的手臂像话吗?


在马嘉祺发作之前,丁母过来拍拍马嘉祺的背,叫他吃饭。


马嘉祺走后,丁程鑫才把紧攥着裤线的手松开。他安慰自己,没有人会因为一块蛋糕讨厌他就不吃这块蛋糕,何况丁程鑫也没有要吃,只是多闻闻多看看而已。


饭桌上,马嘉祺盘子里的菜被堆成小山,都是后妈用公筷夹给他的。女人向来对他这么客气,在别人看来是讨好,只是马嘉祺作为当事人觉得,是后妈和他划清界限的标志。


意思是,他只能是外人,所以才被照顾。


所以吃着饭他也提了一嘴,要租房子出去住,女人没有吭声,只是爷爷奶奶不太赞同,说要么住家里,要么买房子,租房总不是长久之计。


马嘉祺没有反驳,家里买个房不是难事,左不过先出去租个一年半载等买了房子再搬进去就是了,和老马还有两个姓丁的住一块,他烦得慌。




02/


吃完饭老人让他休息他便回了卧室,他的房间和走时差别不大,长久没住却也没什么冷清模样,直到他打开衣柜和浴室,发现了许多用品,看起来都是丁程鑫的。


此时房门被敲响,丁程鑫拎着个小蛋糕进来,自作主张把门带上。


“哥哥,我成人礼的蛋糕你都没有吃到,我昨天定制了一个小的,我们一起吃。”


“不用,不想吃,出去。”马嘉祺很懒得应付他,小时候就像qq糖似的黏人,现在还是一样。


“这个很好吃…”


“你能吃出个什么?”


“别人…别人都说好吃。”丁程鑫抠抠蛋糕盒边沿,“我吃不出甜味但是口感还可以,很绵密,而且我能闻到抹茶…”


“听得懂什么叫出去吗?”马嘉祺已经长大,没有了小时候一直想要欺负丁程鑫的恶趣味,但并不代表他对他有任何的耐心,他只是连欺负和羞辱都懒得做,给讨厌的人任何眼神和心思都没必要。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这是丁程鑫从小就想问的问题,但马嘉祺永远不会给他答案。


“因为你妈是第三者”这种话他说不出口,纵使他知道丁程鑫无罪也没法替母亲原谅他爸妈,所以相应地,他也不会对丁程鑫好。


难听地说,等老马什么时候死了,马嘉祺就会和他们划清一切界限。


长大了总得要些脸皮,马嘉祺很明显的送客姿态,丁程鑫也不敢再多停留,只是把蛋糕放下说,“如果不能和你一起吃,那我也不想吃了,你不吃就扔掉。”


他也有些脾气,表现在这句话一声哥哥都没叫,但他又不敢说什么重话,比如质问马嘉祺我怎么惹到你了,他怕马嘉祺真的凶起来他招架不住,只能发些纳米雷霆。


这种血脉压制是刻在丁程鑫骨子里的,家里人经常教育他要听哥哥的话,一开始他不愿意,认为哥哥要让着弟弟,后来长大渐渐闻到马嘉祺身上的香味,就变得听马嘉祺的话。


哥哥可以讨厌他,但不能和他老死不相往来,让他一辈子闻不到。


转身离开前马嘉祺叫住了他,在丁程鑫以为哥哥如今长大了或许会心软些的时候,他却叫丁程鑫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走,未经允许不可以占用他的房间。


“……知道了。”这块蛋糕也是真的很讨厌,味道该是苦的。




第二天马嘉祺约了中介看房子,丁程鑫鼻子比耳朵先行感受到马嘉祺下楼,他又闻到了那股香喷喷的小蛋糕味,里面掺了些抹茶香,或许哥哥吃了那块蛋糕吗?


这样的想法让他心情好了些,忽略了马嘉祺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的臭脸,他还是同他打了招呼,“哥哥,早上好。”


“……嗯。”


得到了回应丁程鑫更兴奋了,“哥哥,妈妈去了外婆家,李阿姨也休假,今天的早饭是我做的,你看我做的这个你想吃吗?”


马嘉祺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厨房流理台,伊拉克打仗都打不出来的乱,他扫视三秒愣是没找出哪个是丁程鑫做的所谓“早饭”,到底谁会想吃?


他不想一开口就是骂人但实在忍不住吐槽,“吃不下去就扔掉,别给我也别给狗。”


把狗毒死在国外是会被抓的,马嘉祺认为这是十分善意的提醒,虽然家里没狗。


说完他就要走,丁程鑫问他去哪,马嘉祺让他不要什么都管。


大门怦地关上,丁程鑫拿着锅铲还在望,手心在围裙上抹了抹。


其实他五点钟就起来做饭了,可他实在没天分,做出来的食物都很像霍格沃茨的魔法药剂,色香味,俱缺。


他没有味觉,吃什么都一样,尝不出味道如何做得好饭?可他真的饿了,马嘉祺越在他身边晃他越是饿,显得饭桌上的一切更加索然无味。


饿死算了。




“这个小区位置不错,旁边就是大学城,吃喝玩乐的地方多,买什么东西都方便。”


逛了整整一天,最终敲定了二环外一个高档小区的大平层,中介勤恳地陪着看了一天,从开始的舌灿莲花到后来嗓子快要说哑,这个冷脸瘟神终于定下了这套房。


马嘉祺也不是故意对人臭脸,昨天饭桌上貌似聊到丁程鑫已经被滨大录取,离他家很近,鬼知道这个崽子会不会时常去他家里蹭吃蹭喝,在他印象中丁程鑫脸皮可不薄,黏人得没分寸。


所以在十分中意这套房的情况下还要纠结一番要不要为了丁程鑫而换掉,实在是让人不爽。


电话响起,又是烦人精。


“哥哥!”


“说。”


“爸爸下午回家,我要去机场接他,你要一起吗?”


“不要,自己去讨好你爸。”


“那我也不去了,哥哥我可以去找你吗?”


“?”马嘉祺实在不懂他的脑回路,他身上到底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他,让他连爹都不要了。


“不可以,少烦我。”


“那,那我在家里等你。”在听到对面的忙音时,丁程鑫轻轻叹了口气,不回家也没关系,反正他已经等了六年,他经常等哥哥。


马嘉祺回到家里别墅的时候,丁程鑫正在二楼卧室的窗边望,记忆里他的卧室也有飘窗,小时候他也是这样光着脚丫缩在飘窗一角等他回家,马嘉祺一踏进院子也会习惯性地向二楼瞟一眼,如今六年过去,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


丁程鑫眼巴巴地看着他,似乎浅浅地嘟了一下嘴巴,正当马嘉祺想要继续看看清楚的时候,窗边突然没了人影,他要下楼迎接他了。


“哥哥你回来了!”


“……嗯。”


丁程鑫恨不得冲进他怀里,想了想还是克制了些,挽着他的胳膊同他说爸爸回来了,在后花园和妈妈喝茶。


马嘉祺象征性地和父亲打了个招呼,尽管他和老马几乎没一点感情,但总要在两个姓丁的面前装些体面。


父亲的身体根本没有大不如前,这完全是上次和爷爷奶奶视频的时候丁程鑫放出来的假消息,有丁程鑫这么乖的儿子和漂亮的小老婆,对他这个自以为是的老登来说还能有什么不顺心的。


不顺心的是刚回来的马嘉祺才对,丁程鑫跟在他屁股后面老想进他房间干什么?


马嘉祺在房间门口用眼神警告他,丁程鑫可怜兮兮用一只脚抵住门,“哥哥,我能和你待一会吗?我不出声也不碍事,就呆在角落也行的。”


直到丁程鑫同样光着脚丫坐在他房间的飘窗上,马嘉祺才觉得自己彻底疯了。


这不是乱套了吗?怎么就被他攻城略地了?眼泪汪汪的技能怎么从小到大都在用?


而此时坐着软垫在角落的人脸蛋红扑扑,觉得人生爽到可以发一条小红书——如何攻略香喷喷的哥哥。


这个小叉子实在是坏透了。




03/


丁程鑫上滨大附小的时候,马嘉祺刚好上附中,尽管如此,马嘉祺从未等过他一起上下学。


这在丁程鑫心里向来是个创伤,他和别的“二胎”不一样,别人的哥哥再讨厌弟弟妹妹都会骂骂咧咧地爱他们,但马嘉祺不愿意骂人,也不等他放学,更不爱他。


他是从六年级才彻底分化出了fork的属性,小时候只是没有味觉,直到六年级开始,他终于对哥哥身上的味道产生了品尝的欲望,也终于知道对哥哥没来由的亲近其实是基因的选择。


是血缘,也是人类属性的匹配。


但马嘉祺很快便赴美留学,离开前的那晚丁程鑫的不舍令全家疑惑,明明马嘉祺平日里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他却抱着哥哥的腰问可不可以每年都回来,或者他去美国找他,可他是未成年不敢自己去,辛苦哥哥多回来看他。


他十分可怜,可马嘉祺那么狠心,就只是摸了摸他的头,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不想答应,他是为了逃离他们一家三口才选择去往另一个国度。




丁程鑫拖着行李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马嘉祺正在刷牙,满嘴的泡沫。


门口的小孩像是生怕他反应过来关上门,所以他只能挤在马嘉祺腋下钻进了屋子,带来一股寒气。


马嘉祺早在丁程鑫开学前便入住了他租下来的大平层,四个月的时间,他们只在中秋见过一面,吃过团圆饭后马嘉祺匆匆离开,丁程鑫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说再见。


今天是他上大学后迎来的第一个寒假,外地的室友计划着要去外面旅行几天再回家,丁程鑫说他想家里人,他要回家去。


于是他和爷爷奶奶打听到了哥哥的住处。


“谢谢哥哥,我住最小的房间就好了,我什么都能做。”


谁同意了?这他吗哪跟哪?


眼看二人僵在这里,马嘉祺含着泡沫让他在这站着,他要去漱口。哥哥不让坐自然是不能随便坐,但没说不让换鞋,没说不让跟着。


这里没有多余的拖鞋,丁程鑫光着脚低头往里走,不长眼地把过来的人撞了一下,只是没撞动,自己反倒退了一步。


马嘉祺忍无可忍用一只手拢住他的脸,“你到底要干什么?”


钱,丁程鑫不缺。爱,马嘉祺给不了。没来由的靠近总该有所图,他还想要什么?


他步步紧逼,丁程鑫只好一步步往后退,最终退到墙壁。


手中的触感是软绵的戚风蛋糕,丁程鑫脸颊很白,如今被捏得用力,红起来也明显。


眼泪蜿蜒滑到马嘉祺的手指,漂亮的人哭起来更动人,鼻头红红像小兔子,可兔子受不住这么用力的蹂躏,马嘉祺松了手的瞬间说让他滚。


丁程鑫咬了他,只是咬在了嘴巴上。带着他从来没有过的一股劲,几乎要把哥哥的嘴巴咬出血。


“马嘉祺,你再这样对我我就要吃掉你...”


这话听起来像盗版的小灰狼与大白兔,就在马嘉祺很想翻个白眼问他发什么疯时,一种怪异的想法诞生于脑海。


丁程鑫从小就没味觉,或许不是传统的生理缺陷,而是因为这个家里,有马嘉祺。


他未必刚刚出生就没味觉,只是后来懂事可以表达味觉后,马嘉祺已经分化成了cake,而他作为fork预备役,味觉完全受到了cake的影响。


当时家里带他辗转国内外医治,可都检查不出什么结果,想必是因为,他根本不是普通人类。和马嘉祺一样,他们都是特殊群体。


“你是fork?”


“我不是...”


“备案了没有?”


丁程鑫眼神躲闪,事实上,没有人知道他是一只小叉子,包括父母。


这个社会对fork的恶意不小,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丁程鑫宁愿时刻压制自己想要食用cake的欲望,只要他一辈子不伤害别人,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危险分子。


“fork成年后不备案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其实还没成年...”


“你之前不是说让我吃蛋糕?”


“你吃了吗哥哥?那个抹茶味我真的觉得很清香。”


他到底长脑子没?


“丁程鑫你不备案是要坐牢的你知道吗?还在转移话题?”


“记不住弟弟的生日也应该坐牢!我还有两个月才过生日呢!!”


两个劳改犯的争吵戛然而止,马嘉祺突然觉得自己在丁程鑫面前没了道理。丁母的存在夺走了他原本幸福的家庭,但他的存在又何尝没有夺走丁程鑫体验世界的感官。


丁程鑫在家里从未排挤过他,从懂事起就巴巴地讨好,尽管有一部分原因是fork的本能使然,可马嘉祺从一开始就把他推得很远,作为应当被爱的弟弟并没有占到哥哥的半分便宜。


他们都何其无辜。




家里安静下来的结果是,两个人都在回味方才冲动之下发生的事,至少马嘉祺认为那是冲动。


他刚才被咬得用力,嘴巴现在还麻酥酥的。丁程鑫也没好到哪里去,哥哥的嘴巴实在很甜,看起来薄薄两片,说话也硬气得很,咬起来却软绵绵,根本没尝够。


他帮丁程鑫整理出了一个房间,一手拎着人一手拎着他的行李,双双关在里面。丁程鑫刚才卖乖说爸妈出国度假要带他他都没有去,马嘉祺问他怎么不去爷爷奶奶家,丁程鑫一脸羞怯说哥哥在哪他就去哪。


他总是这样说好听话,丁程鑫到底馋他的味道还是馋他的身子?他幼时关于伦理道德的教育到底是怎么学的?


马嘉祺让他在房间好好反省,既然已经决定不再对他如此冷淡,身为哥哥教育弟弟是应该的。


“我没同意就不可以离开房间。”


丁程鑫满意地坐在一张高凳上晃着双腿,“那我饿了怎么办哥哥?”


“我还能让你饿着?”


丁程鑫没说话,只是眼睛圆溜溜地看着他。马嘉祺何止是让他饿着,他小时候不管是哭还是摔倒,亦或是因为长得过分漂亮被人霸凌,马嘉祺可从来没管过他。


马嘉祺似乎知道他的目光出于何意,抱着胳膊叹了口气,“不管你是不是fork我都不该像从前那样对你,你不该承受这些,我跟你道歉。但是,不要再像刚才那样靠近我,你该有分寸。”


兄弟不可以有任何越界的行径,他们是亲密的家人,任何超出界限的想法都该扼杀得干干净净。


“我只是想,尝尝……”


“那你就咬我嘴巴?身上这么多地方你偏尝嘴巴?”


“是说别的地方可以随便咬的意思吗?”


咣的一声,门被关上,想多活几年最好少听丁程鑫放屁。





04/


“不许乱动厨房,只能看电视吃零食,等急了就打电话给我,记住了吗?”


马嘉祺要出去接一条小狗,一个朋友最近要出差,工作太忙没时间溜他那只精力极度旺盛的狗,拜托马嘉祺这位爱狗人士帮忙带两周。他没有和丁程鑫说,他认为这对小朋友来说或许是个惊喜。


“记住了,我可以洗衣服哥哥。”


“会用洗衣机?”丁程鑫在他家里混吃混喝哪干过一点活?


“不会但是……”


“给我洗串色你就完蛋了。”


“那我还是看电视吃零食好了。”丁程鑫拉他衣角,“哥哥你早去早回不然我要饿瘦了,你不在我吃什么都不香。”


马嘉祺回味了一下这句话,虽然有点歧义但,说得也没错。


最终丁程鑫又粘着他闻了半天才算完,小狗似的。


可当马嘉祺带回一只真小狗的时候,他没有在丁程鑫脸上看到想象中的惊喜神色。狗子是屎黄色的小柴犬,名叫呼安。


“你不喜欢狗?”


“嗯?没有,没有不喜欢。”丁程鑫一边说一边往卧室挪,“哥哥我想穿长袖长裤,我有点冷,你借我一套睡衣好吗?”


马嘉祺狐疑地看着他,前两天让他别老露着一双腿他不乐意,现在倒是想开了。狗绳一松丁程鑫的神色明显紧张起来,人一紧张狗也跟着紧张,迟迟不敢靠近。


丁程鑫跟在哥哥屁股后面进了卧室,一步三回头祈祷狗狗不要跟上来,直到抱着满是马嘉祺味道的黑色睡衣才放松了些。


马嘉祺上下打量他,“怕狗就别理它,小狗比你会看眼色,不会靠近你。”


“知道了......”夸狗还要拿他做对比,真是很坏。


马嘉祺很感谢呼安,它在这里待了一天的时间,丁程鑫很少从房里出来,也不像之前那样黏着他,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比如哥哥真的很香闻起来就很好吃,那天亲亲的时候感觉很像一块舒芙蕾。


什么舒芙蕾小蛋糕的?这是住宅楼不是甜品店。每次丁程鑫说些几乎像是流氓一样的话都会被马嘉祺制裁,罚他在墙角站好,并且被迫聆听马老师的伦理教育小课堂——哥哥就是哥哥,基因再特殊再匹配那也是有血缘的哥哥。


丁程鑫自然是左耳进右耳出,因为过一会马嘉祺切水果的时候丁程鑫就敢钻到他身前偷吃小草莓。边界感是什么?小叉子不知道这些。




在呼安来家里的第七天,马嘉祺去外面买菜,回来路上接到丁程鑫的电话,慌张到吞吞吐吐说不清晰,隐隐像是要哭,马嘉祺听了半天才抓到重点,他动物毛发过敏。


而且像是很严重,就这么不要命地和呼安一起生活了一个周,马嘉祺以为他怕狗,数次让他回家去住,他偏不要。


今天他自己忘记吃过敏药,身上起满了红疹,呼吸不太顺畅了才知道打电话跟马嘉祺哭,叫他回来。


马嘉祺到家的时候,丁程鑫已经穿好了衣服,连围巾都裹得严实,马嘉祺要看他的皮肤,丁程鑫死活不给看,说很丑,只能由着他去。


坐上副驾驶,丁程鑫小心翼翼往马嘉祺肩膀上靠。


“坐好,我要开车。”


“我不舒服,我要闻着哥哥才好些……”他刚哭过,还带着鼻音,就医要紧,马嘉祺疲于和他较真,只能由他去。




“他这种过敏反应是比较严重的,虽然可以吃过敏药,但我的建议还是不要和宠物一起生活,有隐患。”


丁程鑫坐在休息室角落里输液,小小过敏倒不至于兴师动众弄个高级病房住,但马嘉祺明显就是要把事情闹大,借机让他滚回家去。


哥哥到现在都没给他一点好脸色。


“你过敏为什么不说?知道吃过敏药不知道滚回家住?到时候让家里埋怨我你就高兴了?”


“哥哥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丁程鑫脸上写着受伤,“家里没有你身上的小蛋糕味我也很难受啊,而且是我先来的凭什么让我回家?狗狗怎么不回家?”


“你这时候嘴又灵了是不是?和狗也要比。”丁程鑫脸上的围巾还是被马嘉祺扒了下去,脸颊有点痒痒,刚要上手抓就被制止,“想留疤留印你就抓。”


“哥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变丑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你了?”


“我是为了哥哥才变成这样。”


“我求你住下来的?”


“我比呼安有用,我可以给哥哥做饭。”


马嘉祺看丁程鑫满口胡言乱语简直想捏死他,他做的东西到底哪个能吃?


丁程鑫掰着手指如数家珍,“我煮泡面会煮得更软一些,黄油煎吐司会更脆更香,拌蔬菜沙拉我会放很多样蔬菜还会浇苹果汁,这是我的创意。”


“你弄点猪饲料把自己当米其林大厨了?上次连吐司都能煎糊你怎么解释?”


“我那是跟你说话紧张得忘记了,下次一大早你不要不穿衣服,虽然很好看但是……”


“你一大早就在厨房叮叮咣咣我骂你还得穿衣服?我告诉你,没有下次。”


“有的。”


“没有,明天回家住。”


“有的……”丁程鑫着急,鼻腔里满是哥哥的香味,这么幸福的时刻却总是要被赶走。


没有打针的那只手扯着马嘉祺的衣领,软糯的嘴巴乖乖地送出去,不时得寸进尺伸出舌头舔一舔哥哥的下唇说好甜,说不要赶他走。


马嘉祺从紧闭双唇到后来开始咬紧牙关,不该是他的终究不能肖想,可每晚丁程鑫偷偷过来亲他,他却总是装睡。


他是真的无私到愿意用这种方式解弟弟味觉之苦,还是说在关于丁程鑫的梦里他早已做过更出格的事。


丁程鑫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乖和漂亮,每次靠近都有一股淡淡的橙花味,马嘉祺知道这是他爱喷的香水,因为嗅觉味觉都不够灵敏,所以也只敢喷一点点怕呛到人家,导致每次闻起来都若有似无,像在他心间下了个挠人的小钩子。


如果丁程鑫最想要的是他,他似乎也没那么介意把自己给他,哪怕他是弟弟。


他们都长得像各自的母亲,马嘉祺尚且有些老马的影子,矜贵沉稳,丁程鑫几乎完全没有,他只有一张同他母亲一样漂亮的容颜,而性格就像开着猫砂盆从外星驶来的一只猫,随时要开着猫砂盆飞回去的奇怪样子。


脑袋里天人交战敌不过面前柔软的唇和一直试图挤进他嘴巴的舌头,最终他捏着丁程鑫的下巴攫取了他所有的氧气,以瞬间的缺氧作为代价,丁程鑫吃到了人生中最美味的蛋糕。


“明天回家住,一周后把呼安送走,我找人把家里打扫一下再接你回来。”


丁程鑫晕乎乎地听从了马嘉祺的指令,身上因过敏而来的痒意逐渐减退,可他的心脏怦怦直跳比痒还难受,他太紧张。


马嘉祺说他还有一个月才成年,一切等成年后再说,他不能犯罪。


“那这一个月你可不要爱上别人了。”他对哥哥的占有欲会比脑子更快做出反应,这是下意识的。


“我什么时候说我爱上你了?”刚刚还只是说喜欢来着,丁程鑫这张嘴惯会超级加倍。


丁程鑫从他怀里起身,皱着眉头直直地盯着他,马嘉祺被他看得心虚,把他的脑袋又按下去,“答应你了。”


他不是怕丁程鑫闹才答应,只是可怜他小狗过敏而已。




05/


丁程鑫被送到爷爷奶奶家的几天实在称得上魂不守舍,马嘉祺的电话几乎要被他打爆,三不五时就要发起视频通话,不管马嘉祺在干什么。


“这是今天的第八通电话,丁程鑫,我在洗澡。”


丁程鑫抱着抱枕趴在床上,白皙肉感的小腿高高竖起,止不住地晃。


“我就是想看看你,哥哥。”


尝过哥哥的味道后丁程鑫食髓知味,每天几乎要掰着手指数着日历过,终于在呼安被主人接走的那天下午,丁程鑫收到了马嘉祺的抱歉。


其实他已经系上了安全带准备来接丁程鑫,可他总是认为这样太草率,再次见面和同居意味着他们会有着更深厚的、不可言说的关系。


于是他发了条信息给他,他说他们应该再冷静些,认真考虑一下。哥哥该为弟弟的人生负责,丁程鑫年纪小不懂事,马嘉祺不能跟着他瞎胡闹。以及,对上次输液时的冒犯,他感到抱歉。


也不知道丁程鑫有没有哭,总之马嘉祺挂断了他的一次视频通话后,对面也没有再打过来。


过年时马嘉祺没有回来,丁程鑫听奶奶说他去了美国陪他自己的母亲过春节,但其实之前说好了今年要和他们一起过的。


为什么反悔呢?


吃年夜饭时一家人碰杯的瞬间,丁程鑫在脑海里做了个决定。




一个月后的傍晚,马嘉祺接到丁程鑫的微信消息,骂骂咧咧地出了门。


这笨蛋说就要登机了,要一个人去美国找他,但是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还是希望哥哥明天能到肯尼迪机场接他一下,等下了飞机就18岁了,他们可以开展大人之间的对话。


“什么大人小孩的?我在家里,现在开车接你,你不要动。”


“你……”丁程鑫你你你个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马嘉祺躲他骗他,让他这段日子生出了好些委屈,“你好过分。”


说完就挂了电话。


接到丁程鑫是两小时之后的事,对面一遍遍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来,怎么还没到,直到把人接上车马嘉祺耳根子才算清净些,丁程鑫见到他才后知后觉地生气,不想和他说话。


“我还没教训你瞒着家里出国呢,你生什么气?”


“我没生气。”


“当我眼瞎?挂脸都要挂到车底盘了还说没生气?”


“你爱解释就解释,不解释就算了,和不诚实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马嘉祺顶了顶腮,硬生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答应丁程鑫的事确实没有做到,那个吻又岂止是冲动二字可以解释?


既然想回到从前已经不可能,倒不如把日子往下过,毕竟亲都亲了,他总要给小朋友一个交代。和丁程鑫聊不通是大概率事件,但不能不聊。


他放软了语气,“嗯,在爷爷家没接你是我的错,躲你骗你,都是我的错,我和你道歉。我比你大很多,我知道我在干什么,可我怕你后悔,我只是想多给我们一点时间。”


“可是我的基因已经选择哥哥了,哥哥选择我还要犹豫。”丁程鑫不明白,他想每天都吃到马嘉祺已经想疯了,哥哥有什么好担心。只是眼睛一转,他就乖乖地哄好了自己,话音里带着点雀跃,“你根本就是喜欢我很久了吧哥哥,你对我明明这么认真。”


“……我只是对感情认真。”


“我也只对哥哥认真,不然你有什么办法让我不渴望你吗?我也闻到过别的cake,没有想亲亲的欲望。”


丁程鑫越说越靠近,最终舌头像印章一样盖在他嘴角,“哥哥没有之前那么甜,是想我想的吗?”


马嘉祺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还有三个小时才成年,有点分寸。”说完便启动了车子。


丁程鑫腹诽他是老古董,抱着胳膊坐回副驾驶质问他到底要不要对他负责。


马嘉祺在心里叹气,老马造的孽终于成了他这辈子的小累赘。


“怎么负责?”


“每天亲亲。”


“这么麻烦?”


丁程鑫像个被点燃的小炮仗,“?你烧高香吧哥哥!你和别人谈恋爱既要亲亲,又要给他们花你的钱!”


“你不花我的钱?”


“什么你的我的?我们是一家人,你的钱本来就是我的钱啊,你不和别人谈恋爱你就少养一个人,你能明白吗哥哥?”

  

马嘉祺十分确定,这只丁程鑫早已把自己当成了天才。


到家将近晚上十一点钟,马嘉祺重新为他铺好了床品,答应他开学之前都可以在这里住。


丁程鑫在屁股后面寸步不离地跟着,马嘉祺在客厅看电视,丁程鑫也抱着小毯子窝在他身边,只是脑海里不停祈祷着时间快一点过。


终于,“哥哥,十二点了。”


“嗯,生日快乐。”


“……就这样吗?”


马嘉祺神秘兮兮,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条锁骨链,上面的吊坠是一个莫比乌斯环,整个环的正反面都被粉钻嵌满,在昏暗的室内也足够漂亮。


丁程鑫眼睛都亮起来,明知故问道,“送给我的吗?你什么时候买的?”


“秘密。喜欢吗?”


“喜欢。”丁程鑫吸吸鼻子感觉有点心酸,“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


“嗯。”马嘉祺摸摸他柔软的发,“以后还会有无数次,都补给你。”


如果丁程鑫是个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或许他会在丁程鑫第一次咬他的时候,就思考他们以后在哪里定居的问题。只是因为丁程鑫是他的弟弟,他才三番五次地斟酌,他们是否可以有一个未来。


提到感情观,马嘉祺总有些害羞和保守,在大洋彼岸开放的社会文化里度过了青春期最躁动的日子,他却从来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不是没有和别人暧昧过,可总是在最后关头没能成功地在一起。于大多数人而言这只是一段感情经历,可对他来说每一段恋爱都要抱着永恒的心。


所以他送给丁程鑫莫比乌斯环的项链,好在他聪明的小孩给了他想要的回应。


他说戴上莫比乌斯环,马嘉祺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这是循环的路,走不出去的。


他一边说一边往马嘉祺腿上坐,马嘉祺搂着他的腰说别急,“我们以后可能会面临很多阻碍,但所有的责任我承担,你不要管。”

  

“不要说离开,不要说分手,我们的关系特殊,分开了就回不到从前,你能明白吗?”


丁程鑫困得眼睛有点睁不开了,搂着哥哥的脖子嘟囔,“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我要亲嘴。”


马嘉祺笑了笑,认为他的担心应该是多余的,丁程鑫好像除了他,什么都不想要。



END.



彩蛋:捡到一张小宝和哥哥的聊天。

  


柴犬背上的狐狸

【文轩】勾吻

很会撒娇总裁 X 腰细腿长秘书

隐秘爱恋|引导型恋人|字数8K+

 

“别忙活儿了嘛,陪我说说话,你都一上午没理我了。”

 

总裁办公室左侧是环形江景,右侧则落了隐秘性极高的帘子,宋亚轩肩背微弓,在刘耀文的强烈要求下,在他的办公桌上伏案写报告。

 

老板椅尺寸宽大,容纳交叠的两人也是绰绰有余。刘耀文在后面抱着宋亚轩,手搂着他的腰,一时闻闻头发,一时又挨到他肩上看他在写什么。

 

宋亚轩习惯刘耀文黏人,被他持续骚扰也能做到心无旁骛。因为如果现在不做完,午休被他闹一顿,下午的工作状态肯定没有现在好。

 

作...

很会撒娇总裁 X 腰细腿长秘书

隐秘爱恋|引导型恋人|字数8K+

 

“别忙活儿了嘛,陪我说说话,你都一上午没理我了。”

 

总裁办公室左侧是环形江景,右侧则落了隐秘性极高的帘子,宋亚轩肩背微弓,在刘耀文的强烈要求下,在他的办公桌上伏案写报告。

 

老板椅尺寸宽大,容纳交叠的两人也是绰绰有余。刘耀文在后面抱着宋亚轩,手搂着他的腰,一时闻闻头发,一时又挨到他肩上看他在写什么。

 

宋亚轩习惯刘耀文黏人,被他持续骚扰也能做到心无旁骛。因为如果现在不做完,午休被他闹一顿,下午的工作状态肯定没有现在好。

 

作为总裁的秘书,宋亚轩每天要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基本没有空闲。所以他工作时分秒必争,才能够尽量不占用休息时间。

 

见宋亚轩不搭理他,刘耀文的手就开始不老实,隔着摸觉得不过瘾,十分调皮地将衬衫一点点从他略宽的裤头抽出来。

 

衣料窸窸窣窣的轻响磨着耳朵,宋亚轩加快手头上的打字速度,赶在刘耀文的手探进来前按下保存键。

 

再有十分钟就到十二点,宋亚轩早上只喝了一杯美式便跟着刘耀文去开会,开完被人“命令”进办公室,一坐就是俩小时。

 

半小时前他隐隐觉得肚子有点饿,胃在空磨。但想着快到放饭时间,他不愿意表现得那么矫情,于是默不作声忍着。

 

然而饿肚子是一种酷刑,减肥的念头在动摇。怕刘耀文一发不可收拾,他想先哄着对方,给点甜头。

 

他干脆利落合上笔记本电脑,手臂绕后勾着刘耀文的脖子,扭头和他碰了碰鼻尖。

 

热吻一触即发,两人鼻息交错,宋亚轩闭着眼专注沉迷地亲着他,把这个上午的冷落一次性都补回来。

 

他的吻很满很急,刘耀文要非常专注才能接住他的舌头,不然甘露就会从舌尖和舌侧滴落,浪费了。

 

渐渐的,呼吸声变响,宋亚轩的胸膛不停起伏,虚靠在刘耀文身前,任他将吻的热度延伸、扩散。

 

而他仍勾着刘耀文的后脖子,彼此交颈缠绵,亲昵得像扭缠在一起的两条蛇。

 

宋亚轩身上有刘耀文很喜欢的味道,是一种专属特别的体香。据刘耀文所描述,那是暖融融的奶香味,不甜不腻,但闻着很上头,仿佛回到婴儿时期,被包裹在襁褓之中。

 

宋亚轩觉得这描述实在扯蛋,不过他的确喜欢看刘耀文为他下流且疯狂。刘耀文在外人面前总是端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关起门来,他巴不得一直活在自己的身体里。

 

这样的反差似乎能证明刘耀文爱着他。

 

宋亚轩用带着哑意的嗓音提醒,“到饭点了。”

 

刘耀文的余光停在他的喉结,瞧见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抿开唇笑起来,抬手摸着他的喉结说:“行,带你去吃饭。”

 

刘耀文扶着桌沿伸直手臂,老板椅的滚轮急速向后转动,给宋亚轩腾出空间站起来。

 

站在刘某人的两腿之间,宋亚轩低头把自己歪歪扭扭的衬衫重新束进西装裤里,细白微曲的手指擦着衬衫活跃在前腰。

 

弄完前面,他手摸向自己腰后,摸到有一处鼓起来,他扭头跟刘耀文说:“你帮我一下。”

 

刘耀文眸光闪动,嘴角噙着笑意,对这个天降的任务表现得十分殷勤。他也站起身,与宋亚轩只隔一个拳头的距离。

 

左手食指弯曲勾开裤腰,右手五指并拢,按着不平整的面料往下顺。不知是摩擦生热,还是宋亚轩的体温溢出来,刘耀文的手离开他的腰,手指仍带着未尽的余温,热得微微发麻。

 

十指相扣的手牵到门口就自动松开,宋亚轩正要把门拉开,怎料突然被刘耀文伸手按住。

 

“咋啦?”宋亚轩眼里满是不解。

 

刘耀文凝视他的眼睛,“我想吃溪裕记了。”

 

可那家店每逢饭点就爆满,没有提前预约的话,他们等到下午两点都未必能吃上饭。

 

宋亚轩愣了几秒,给出一个折中的方案,“那你先休息会儿,我现在打电话订。他那边送来的时间可能有点久,我下楼去便利店买点吃的上来,先垫垫肚子。”

 

他还是没有提自己肚子饿的事。

 

刘耀文说:“我还不饿。”

 

“这……”宋亚轩登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

 

他擅长在刘耀文面前隐藏自己的需求,久而久之,化成一种潜意识流淌在日常行为中。

 

因为在刘耀文爱他之前,他先是对方的秘书。

 

这层关系比爱的时间长,妥善安排及为老板分忧是他的分内之事。老板无需承担他的喜怒哀乐。

 

宋亚轩向来都是一个知进退且不敢恃宠而骄的人。

 

他爱一个人可以有热烈浓郁的色彩,但这些光鲜下,底色通常是悲观。谁能说得准这份爱能保鲜多久,说不定刘耀文只是觉得他用得顺手,听话乖巧,所以才喜欢他。

 

刘耀文的手摸上他空瘪的肚子,不轻不重地按揉。与性爱时顽劣暧昧的感觉不同,现在更像是一种提示。

 

但显然宋亚轩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层意思。

 

他以为刘耀文是现在就想要了。

 

他很少拒绝刘耀文,尤其是只有他们的空间里,他会纵容刘耀文乱来,对后者有着巨大的包容性。

 

因此现在,宋亚轩被他压在门前也是一动不动,肠子轻微蠕动,发出些许咕噜噜的声音。

 

刘耀文吻着他的耳后,低音幽幽响起,“饿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宋亚轩脸红了几分,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你听到我肚子叫了?”

 

“听到了。”刘耀文鼻尖蹭着他的耳朵,语气似在埋怨,“我有这么吓人吗,让你连饿都不敢说。”

 

“没有不敢。”宋亚轩稍稍侧过脸,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还有工作没做完,吃饭不是什么要紧事。”

 

“哪不要紧了?”刘耀文不满意他蔑视自己身体的态度,张开嘴咬了一下他的脸颊以示惩戒。

 

咬得不用力,不过口水糊了宋亚轩一脸,他抬手擦,眉心陷落。刘耀文拿头去顶他擦脸的手,“你嫌弃我。”

 

“哪有,就是黏着不太舒服。”

 

刘耀文牵住他的手,用另一只手推门,“明明就是嫌弃了。”

 

他们闹了一会儿,办公室外都空了,但宋亚轩还是怕被人看到,条件反射收回手,撤出一步远离刘耀文。

 

被甩开的刘耀文怔然望着掌心的虚空,脸上流露出受挫的神情。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宋亚轩打算说点什么,没等他开口,刘耀文背过手去,假装与另一个自己和解,“好吧,不牵就不牵。”

 

一直到进电梯,他们都没碰到任何同事,规规矩矩站在两条平行线上,宋亚轩偷偷戳刘耀文摊开的掌心,轻声询问:“你不开心了吗?”

 

明知故问,刘耀文眸光左右晃了晃,没吭声,抽出一只手取消一楼的按键,他们直接下了停车场。

 

“你开车吗?”

 

电梯门一打开,刘耀文脚下生风,宋亚轩的步子不得不拉大,追着他问:“要去溪裕记吗,我打给经理问现在还有没有位置。”

 

刘耀文拉开驾驶位的车门,右手手肘架在车顶,越过停车场清冷的白光,盯住宋亚轩,“不去,上车,别问。”

 

“好的。”宋亚轩快速钻进车里系上安全带,两只手平放在膝盖上,坐姿板正,像一个乖宝宝。

 

刘耀文启动车子,看着左侧后视镜说:“你前面的柜子有零食,你先吃点,别饿坏了。”

 

宋亚轩听话打开,发现都是饼干果冻这种容易弄脏车的食物。他咽了咽喉咙,准备默默将柜子关上,却被刘耀文用余光瞄到。

 

“干嘛不吃?不是饿吗?”

 

宋亚轩局促地笑了笑,“现在也不是那么饿了。”

 

“说实话。”刘耀文抽空看他一眼。

 

宋亚轩噎住,好半晌才捏着手指,慢吞吞吐字,“就是……饼干什么的容易掉到哪里都是,不好清理。”

 

“让你吃你就吃。”刘耀文加重咬字,顺带轻飘飘威胁,“你再不吃,我就停车喂你了。”

 

闻言,宋亚轩用最快速度拿了一包并撕开包装,挤出一块塞进嘴里,连声道:“我吃我吃。”

 

一包饼干里面有三小块,或许是为了减轻刘耀文对他的关注,宋亚轩吃得慢条斯理,每一口都在嘴里细细咀嚼。

 

等红灯的间隙,刘耀文问他,“为什么不吃早餐?”

 

宋亚轩时间观念很强,会为每一件事预留充足的时间去完成。如果他的计划里有吃早餐这一栏,他不会像今天这般。

 

唯一可能是他本来就没打算吃早餐。

 

宋亚轩隔着包装袋捏里面饼干的碎渣,有点心虚低着头,“我感觉我最近胖了一点,看到别人说液断瘦得快就想试试。”

 

但他一上午都在干脑力活,无形中消耗了非常多的能量,以至于他临近饭点,意志力岌岌可危,后知后觉这种减肥方式很不适合他。

 

“你哪里胖了?”交通灯变色,刘耀文踩下油门,目光直视前方,眉头高高耸起,劝告的口吻独裁中还透点幼稚,“我不允许你减肥,我还巴不得你再胖点。”

 

宋亚轩扭头看过去,弯着唇角说:“好~我知道了。”

 

这话没能让刘耀文完全相信,后者把他带到旗下酒店,开了间房,吩咐厨师以最快速度把菜做好。

 

宋亚轩被刘耀文监督着吃了不少,份量比平时还多。宋亚轩举手投降,装可怜道:“我真吃不下了。”

 

刘耀文倾身摸他肚子,“还能再吃点。”

 

宋亚轩撇撇嘴,“再吃就要勒着肚子了。”

 

刘耀文扫了眼桌上的食物,以退为进,“那你把剩下那个鸡腿吃了,还有这个汤,补身子的,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

 

鸡腿尚且能吃,可这个用药材煲的汤有一股苦味,残留在唇舌,会与舌底涌上来的唾液混合,对他进行二次攻击。

 

刘耀文抬着下巴催促,“喝吧,再晚就凉了。”

 

宋亚轩不情不愿,一口气灌进去,还是被苦得眯起眼睛,两只手不停在身前扑腾。

 

刘耀文替他放下汤碗,宣布好消息,“下午不用回公司了,我约了方总在这里吃晚饭,你不用跟着,我帮你点餐,你在房间歇着就好。”

 

先苦后甜,这糖给的还真是及时。

 

带薪休息绝对是每个打工人的梦想,宋亚轩激动地抱住刘耀文,下巴垫在男人的宽肩上,乐了半晌才想起来问:“我不去的话,你一个人可以吗?”

 

他有些迟疑,“你说的方总,是钻星集团那位吗?”

 

“是他。”刘耀文把他抱到自己腿上,两人面对面。

 

刘耀文看着他欲言又止,直截了当问他,“怎么了?”

 

宋亚轩手搭在刘耀文肩上,舔了舔下唇,睫毛轻轻颤动着,“我之前听过一些传闻……”

 

他语速很慢,随时准备停下。刘耀文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这位方总,好像很喜欢玩小男生,还玩得很脏。”

 

刘耀文揉揉他的头发,笑问:“所以你是在担心我今晚把持不住吗?”

 

宋亚轩的眼皮跳了一下,他忽然卡壳。

 

刘耀文靠近他,鼻息炙热而匀长,“吃醋啦?”

 

“没有。”宋亚轩的目光在躲避,直到刘耀文抵住他的额头,让他没法再逃,“逢场作戏,很正常的,我理解。”

 

刘耀文被他气笑了,故意拿脑袋磕了他一下,“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我就是和他单纯吃个饭,聊一下项目,他玩得花是他的事,我不用跟他同流合污。”

 

“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去吗?”

 

宋亚轩茫然不解地摇摇头,智商已经下线。

 

“因为我怕他看上你了,我光是想到他用那样猥琐恶心的眼光打量你,我都怕我控制不住,一时冲动直接把桌子给掀了,还谈个狗屁合作。”

 

语气有些凶了,刘耀文怕吓到宋亚轩,侧头亲了亲他的嘴唇,哄着他:“说一句你吃醋了,有惊喜。”

 

“什么惊喜?”宋亚轩眨眨眼,不似平时能干,反而像只很好欺负的呆兔子。

 

“你先说。”刘耀文期待地注视他的眼睛,鼻尖碰在一起。

 

宋亚轩不得不妥协,语气很别扭,“我吃醋了。”

 

话音刚落,刘耀文扶着他的后脑勺用力亲上去,把他口腔里的苦味搅得天翻地覆。

 

莫名的,宋亚轩尝到一丝甜味。

 

他悄然睁开眼,却发现刘耀文原来一直在等他。

 

于是分开的舌头勾出一条银丝,刘耀文眼里笑意很浓,手托着宋亚轩泛红的脸,拇指温柔地摩挲他眼下那块皮肤。

 

“我今晚十点前回来。”

 

断掉的银丝就这么明晃晃挂在宋亚轩的唇角,配上他懵懂无知的眼神,刘耀文腹下聚火。

 

他像是没话找话,“吃饱了吗?”

 

宋亚轩以为他又要逼自己吃东西,反应速度很快,“饱了。”

 

“那正好做点饭后运动消化一下。”刘耀文暧昧不清顺着他的脸往下摸,刻意挑逗他敏感的耳朵。

 

宋亚轩整个人都扭成麻花,不自觉跪立起来,疑似失去所有力气,软着身子倒向刘耀文,“你、你停手。”

 

“给我个理由。”

 

宋亚轩给不出,心跳在僵持中叫嚣。

 

刘耀文继续,“不喜欢吗?”

 

宋亚轩声音很小,“喜欢……”

 

下一秒,他应声被刘耀文抱起,天旋地转后是一片极致的白,宋亚轩望着天花板,不自觉深深吸了一口气。

 

刘耀文抽出他的衬衫,从他肚脐眼下面慢慢吻上来,心尖宛如被羽毛轻扫,宋亚轩在男人干燥温热的掌心里颤抖着腰肢。

 

吃饱饭的肚子不似上午平坦,两侧的腰还是细的,中间微微鼓起,旁边凹陷的脂肪沟性感得要命,刘耀文一边亲一边用手指去描摹,眼神已然被他的身材征服。

 

打开衬衫,身体的曲线在眼前愈发清晰完整,刘耀文的脸停在宋亚轩上方,俯视他这位娇俏的小秘书。

 

“怎么还害羞了呢?”刘耀文笑着问他。

 

宋亚轩捂着脸,头扭向一侧,挤牙膏似慢声嗔怪,“你别这么盯着我看,怪不好意思的。”

 

“有啥不好意思的?”刘耀文笑容洋溢,“平时在办公室也没见你这样,怎么,不习惯跟老板去开房?”

 

心脏砰地掉下去,宋亚轩顾不上捂脸,当务之急得先把刘耀文的嘴捂住,“不许说。”

 

刘耀文被他可爱晕了,“啵”一声亲在他的掌心,拿下他的手,握着他骨感的手腕揉了揉,语气温柔得像水,“说认真的,你已经很瘦了,不要再动减肥的念头,好吗?”

 

宋亚轩敷衍地点点头,被刘耀文抓住两只手,分别摁在耳朵旁。这个姿势完全将自己打开,加上衣服敞着,特别没有安全感。

 

宋亚轩无措地眨眨眼,这副受惊的模样很好地以柔克刚,软化刘耀文强势的神情。

 

刘耀文拿他没办法似的叹了一口气,“能不能答应我?”

 

宋亚轩唇角浅浅提起弧度,重重地点头,像平时公司动员一样,站在刘耀文身边,信誓旦旦道:“能!”

 

太乖了,刘耀文爱惜地摸摸他的脸蛋,从他身上起来,躺到旁边的枕头上。他伸长手臂将宋亚轩拉进怀里搂着,再拽出被子盖好。

 

办公室的沙发和酒店的大床简直没法比,刘耀文搂住宋亚轩的腰,手臂往回勾,贴住他的心口,揉一揉,捏一捏,再无其他动作。

 

宋亚轩吃饱饭开始犯饭晕,眼皮都耷拉下来,只剩一条淡淡透着光的眼缝与外界联系。

 

他声音含糊地问刘耀文,“不做吗?”

 

刘耀文迷恋地吸嗅他身上的奶香,鼻尖近距离贴着他的皮肤,哑着喉咙回应,“吃饱哪能真做运动,逗你玩的,睡吧,你这几天也够累的。”

 

酒店空调偏冷,不过躲进刘耀文的怀里刚好,宋亚轩在枕头上挪了挪脑袋,很快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睡过去。

 

他做了一个美梦,梦到刘耀文带他去了一个视野开阔的草原。刘耀文带着他骑马喂羊,弥漫在空气里的那股青草香很真实。

 

后来不知怎的,梦境扭曲缩窄成一个类似后花园的地方,依然是漂亮的,但宋亚轩心里没有之前那种欣喜和雀跃,取而代之是对未知的恐惧和不安。

 

他紧张地抓紧刘耀文的手,可当他扭头去问对方时,天空突然劈下一道闪电,刘耀文的脸被这道银光覆盖,相牵的手就这么松开了。

 

紧接着,暴雨来袭,被狂风吹着斜拍在宋亚轩的脸上。他终于意识到这个陌生环境只剩他一个人,刘耀文丢下他走了。

 

心脏硬生生被撕成两半,彷徨无助的感觉充斥着他每一条神经。

 

痛感太强烈,宋亚轩猛地惊醒,大口喘着气。

 

他平躺着缓了好一会儿,确实那只是梦,然后翻身打开灯控,拿起手机趴在床上看。

 

他一下午不在公司,许多工作消息在他点亮屏幕后争先恐后涌入他的视线,但他忽略这些,在置顶的聊天列表找到刘耀文。

 

[刘总:方总提前到了,我去接待一下]

[刘总:讨厌上班(哭哭脸jpg.)]

[刘总:(睡觉偷拍,侧面视角)]

[刘总:太可爱了,挤着脸肉嘟嘟的]

[刘总:我给你点了上次你说好吃的龙虾伊面,多多芝士]

[刘总:今晚应酬我肯定吃不了多少东西]

[刘总:晚上回来再饱餐一顿]

 

最后那句话越看越不对味,看得人心“惶惶”,但也暖暖的。宋亚轩舒出一口气,回了个[一只狗用脑袋拱另一只狗]的表情包,提起枕头,转过身靠在床头,一脸严肃进入工作状态,回复未读消息。

 

时间在忙的过程里悄然流逝,回完最后一条消息,宋亚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下子松懈下来。

 

今天这个班就上到这里。

 

宋亚轩心情愉悦下床,走向冰箱看里面有什么喝的。犹豫两秒,他拧开一瓶气泡水,刚喝两口,门铃就响了。

 

宋亚轩以为是酒店来送餐的,一边拧瓶盖,一边走过去。门外确实站着身穿酒店统一服装的员工,不过不是来送餐,而是请宋亚轩下楼的。

 

宋亚轩敛起放松的神态,眯着眼打量他,对他的话充满怀疑,“你说是刘总让你上来叫我的?”

 

员工毕恭毕敬弯腰点头,“是的。”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呢?”宋亚轩反问他。

 

“刘总喝醉了,在包间吵着要见您。”

 

说得倒是合乎情理,宋亚轩让他等一下,给刘耀文打去电话。可惜打了两次都没人接,似乎更加印证对方说的是真的。

 

宋亚轩转身进去拿了房卡,随后关上门,“行吧,你带路。”

 

酒店墙壁沿路都贴着明确的指示,宋亚轩眼睛扫了大概,他们现在方向是对的。

 

员工将他带到一个包间前,还没推开门,就隐隐听到里面传来参差不齐的叫声,有笑的,有躲的,还有演的。

 

直觉告诉宋亚轩,这扇门他不该开,他也不该站在这里。因为刘耀文说过让他待在房间等他回来。

 

可他来不及走,这位领路的员工就已经把门打开。里面的光线比走廊更充足,将活色生香、酒池肉林的场面照得一览无余。

 

被美色包围的,除了上次在峰会见过一次的方总,还有刘耀文。

 

 



杨枝甘灵

野生吻 20(完结篇)


  

*糙汉×美人

*年上/ABO 

  

  

  

家里的日历本正式出现九月,宋亚轩身边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时刻紧张着。

  

胎动越发频繁且明显,不比第一回过山车般的激动心情,孕晚期的每一次感知,都足以让他冒着冷汗强忍。

  

宋亚轩几乎什么都做不了,连倒杯水都需要刘耀文或者戚戚帮忙,心情常常低沉,烦闷无处排解。

  

有一回夜晚,男人醒来瞧见床边坐着的黑影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赶紧给他披上衣服,“又睡不着了?” 

  

不止睡不着,还喜欢无声地哭泣,问原因,宋亚轩也只是摇头。

  

有时候他觉得时间过得太慢,这种莫名其妙长斑冒红疹的日子究竟什...


  

*糙汉×美人

*年上/ABO 

  

  

  

家里的日历本正式出现九月,宋亚轩身边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时刻紧张着。

  

胎动越发频繁且明显,不比第一回过山车般的激动心情,孕晚期的每一次感知,都足以让他冒着冷汗强忍。

  

宋亚轩几乎什么都做不了,连倒杯水都需要刘耀文或者戚戚帮忙,心情常常低沉,烦闷无处排解。

  

有一回夜晚,男人醒来瞧见床边坐着的黑影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赶紧给他披上衣服,“又睡不着了?” 

  

不止睡不着,还喜欢无声地哭泣,问原因,宋亚轩也只是摇头。

  

有时候他觉得时间过得太慢,这种莫名其妙长斑冒红疹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有时候他又觉得太快了,孩子落地后,宋亚轩无法想象,他即将负起Omega父亲的责任。 

  

“我想去阳台。”

  

这话一出口刘耀文心里猛地咯噔一声,环着宋亚轩的手臂紧了紧,“去阳台……干什么?”

  

“陪我吹吹风可以吗?”

  

“好。”男人扶着他站起来,帮他穿衣服,这段时间宋亚轩显得异常沉默,也不爱笑了,“我现在特别丑是不是?”

  

“不是。”

  

“你哄我。”

  

宋亚轩每天闷着只能在房子里到处走走停停,镜子里那张脸变得快要让他认不出自己。

  

色素暗沉,变黑变黄,甚至有些掉发,因为孩子闹腾老失眠睡不好,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刘耀文给他穿好鞋,挽起宋亚轩的手臂小心地迈步往前走,“哥哥抱你好不好?”

  

“不要,医生说要多走动。”

  

他笑起来,怕吵醒次卧的戚戚只能压低了音量,“昨天不是还跟我抱怨说,孩子老是没轻没重地踢你,哭鼻子赌气说不要他了吗?”

  

宋亚轩不高兴地瞪了刘耀文一眼,伸手拍了下他的嘴,“宝宝会听到的。”

  

“那你更爱宝宝,还是更爱我?”

  

“刘先生,你犯得着跟一个眼睛都还没睁开的孩子计较这个吗?”

  

阳台上晚风微凉,刘耀文把旁边的藤椅打开,黑暗中无声地打了个哈欠,“往后仰,我给你揉揉腿。”

  

这样的夜晚他们一起经历了许多次,没有人说话,宋亚轩最后困倦的时候甚至快要陷入只剩自己的梦境中,却又迷迷糊糊地感受到,身上另一个人的存在。

  

无论多晚,只要他开了口,刘耀文毫无怨言。

  

宋亚轩睡着后被抱起来,双手下意识勾住男人的脖子,刘耀文的怀抱让他突然安心。

  

对未知的恐慌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他太怕出现什么无法承担的后果。

  

却也确信,无论发生什么,刘耀文都会一直站在他身边。

  

直到海枯,石烂。

  

  

  

  

  

  

待产包提前半个月就收拾妥当,宋亚轩听说生孩子大多在晚上,更加不敢眯眼。

  

孩子的名字一直没个定论,两人大半夜查着字典辩驳,刘耀文把热好的面条端上楼来,一开门,宋亚轩神情古怪地看向他。

  

这一幕电视剧里发生过无数次,男人手上一晃差点把碗摔了出去,脑海中某根弦瞬间绷紧了,“是不是要生了?”

  

那人有些迟疑地点点头,“我不知道,就是下面好像……”

  

刘耀文顿时冒了冷汗,立刻着手收拾东西,“老婆你、你先别动,等会儿我给你穿衣服。”

  

一直到出门还在语无伦次地回想,“妈说还有什么来着……还有……还有……”

  

宋亚轩牵着戚戚的手站在床边,有些意外自己突如其来的平稳心态,因为看刘耀文手忙脚乱觉得稀奇,紧张感被冲散了许多。

  

刘耀文来回跑了三趟才确定装备齐全,再上楼来扶宋亚轩时两人长久地对视了一眼。

  

“都流汗了。”

  

宋亚轩伸手拨了一下男人黏湿的鬓角,试图活跃气氛,“你现在什么感觉?”

  

“我想哭。”刘耀文说完真就带了点鼻音。

  

“要不,你别去生了老婆。”

  

就这么一句窝囊似的话语彻底逗笑了宋亚轩,笑过之后却又难免红了眼眶,带着哭腔回他,“跟你说几百遍了,宝宝会听到的。”

  

到医院后确定即将生产,刘耀文立刻打电话通知了刘父刘母赶来。

  

所有提前联系好的医护人员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生产,宋亚轩紧紧握着刘耀文的手,感受着宫缩疼痛一阵一阵袭来。

  

疼得上头了,他就只能用指甲用力去掐刘耀文的手背来缓解。

  

“文哥。”宋亚轩浑身是汗,不停地发抖,“我突然想吃你下的面条了。”

  

“现在啊?”

  

刘耀文焦急地抬头看了一圈,“现在可能不行,饿了是吗,这里有粥还有饼干,我给你拿好不好?”

  

宋亚轩半天没说话,捂着肚子有些痛苦地弓起了背,几乎是咬着牙在跟他交流,“那你……你等会儿出去好不好,我不想你看。”

  

见他纠结,宋亚轩突然掉了眼泪,“可以吗?”

  

“好。”刘耀文慌忙答应,下一秒整张床都被护士推走,宋亚轩的手指从他指尖略过,只留下一个虚弱的侧影。

  

  

  

  

  

  

产房门口做好无菌防护结果却不肯踏入,刘耀文被何明用力推了一把,“你干嘛呢?”

  

刘耀文扭头,“亚轩说不想让我进去。”

  

何明媳妇儿了然于心,“他怕自己太丑,难道你也怕吗?”

  

戚戚被女人搂着,因为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紧张了一路,“小舅舅他要面子,但是刘哥,他很胆小的。”

  

惊心动魄的两个小时,刘耀文急得双手发颤,终于孩子一声啼哭,各种医用仪器同时响了起来。

  

他憋着那股汹涌的泪意,十个月以来所有的煎熬忍耐此刻通通化作了心疼。

  

刘耀文单膝跪过的只有这一个人。

  

Alpha挺直着背,面对泪流满面的爱人,头一次意识到责任也可以是化不开的蜜糖,纵然前路万千,他甘之如饮。

  

刘耀文低头,把吻印在宋亚轩的额头上,十指相扣的肌肤之间传递着爱的滚烫。

  

宋亚轩的视线一点点从他的脸上略过,终于舍得开口讲委屈,“文哥……进来之前我都不敢哭。”

  

“哭了,爸爸妈妈会更紧张。”

  

  

  

  

  

  

孩子终于有惊无险地降生,刘耀文进产房后一步不离地守着宋亚轩,导致医生喊他剪脐带也没管,最后医生无奈只好自己下刀。

  

小孩第一次躺在宋亚轩身边时他大气都不敢喘,牵着刘耀文的手捏了捏。

  

两人面面相觑,“你抱抱他。”

  

男人犹豫了一会儿,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学着护士的姿势小心地将孩子卧倒在手臂上。

  

“不是,刚刚护士说了,这是孩子胀气的抱姿。”

  

小孩眼睛还没睁开,浑身红红的,宋亚轩把手指轻轻伸到孩子小臂旁边戳了戳。“他……他多重啊?”

  

“七斤多。”

  

“七斤多少。”

  

刘耀文老实道:“我不知道。”

  

“……”宋亚轩沉默一会儿,突然小声惊呼,“文哥,他怎么突然不动了。”

  

两个人凑到小孩面前端详了半天,“肚皮好像有点起伏,应该在呼吸吧。”

  

宋亚轩鬼使神差地伸了根食指过去探孩子的鼻息,看得刘耀文瞪大了眼,“你干什么?”

  

“你说,这真是我生出来的吗?”

  

“对,他以后就管你叫爸。”

  

“那你是他爹?”

  

刘耀文跟宋亚轩对视一会儿,同时笑开了眼,“要是被妈听到,肯定又要说我们傻。”

  

Alpha环顾四周,有些不好意思地俯在宋亚轩耳边说:“妈说,开奶要趁早,现在就得弄。”

  

“怎么开?”

  

“我帮你。”

  

宋亚轩顿时红了脸,小指勾住刘耀文的,“那我们去卫生间。”

  

  

  

  

  

  

出院后的第二天,孩子开始睁眼,刘母一大早就过来帮忙照顾,宋亚轩刷牙的时候看见堂屋已经推了婴儿车过来。

  

戚戚特别喜欢这个弟弟,每次从蛋糕店回来都要先洗了澡再扒在小床边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小孩长得快,满月后宋亚轩才准许她抱,女孩小心翼翼地用手臂托起婴儿厚厚的衣服。

  

戚戚说小舅舅把弟弟包裹得特别严实,他肯定睡得很舒服。

  

就这样,留下了第一张姐弟俩同框的照片,戚戚面对镜头眉眼带笑,孩子伸出小手努力碰她的脸,把镜头外的爹爸逗得哈哈大笑。

  

满月宴刘家秉持大办的原则弄得很是体面,宋亚轩心疼钱,总说没有必要为了外人的夸赞打肿脸充胖子。

  

“是爸妈的意思,也是他们出的钱。”

  

宋亚轩这才妥协。

  

满月宴当天开车到达县上的酒店大堂,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比起孩子的满月酒,现场布置更像是一场迟到的婚礼。

  

宋亚轩从进门开始便捂着脸强忍泪意。

  

月季花模样的立牌、摆在门口的月季花束、整个大厅洋溢着熟悉的花香,他在众人温柔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刘耀文。

  

一个普普通通的仪式,在场所有人都笑得开怀,真诚地向着天花板泼洒花瓣,是宋亚轩暗自喜欢了很久的粉色。

  

“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人声鼎沸中刘耀文牵起宋亚轩的手,侧过身看着他,“就像年后,我意识到你可能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

  

“我生怕,以后没有机会再说这些话了。”

  

“今天也是这样。”

  

他背过身吻住宋亚轩,将Omega的身体跟外界所有的欢呼雀跃隔绝开来,双手揽住了那人的腰。

  

“我想爱你。”

  

“我就这么做了。”

  

  

  

  

  

    

人生的进度条仍在飞速往前,转眼又是一年冬天。

  

宋亚轩早上陪着刘耀文拉开卷帘门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水果铺子的门口贴着一张招工的字条,上面写着电话号码和主人家的姓氏,宋亚轩带着戚戚凌晨六点穿过了这条老街。

  

路过一家店铺,夫妻俩正商量今天的分工,男人递给女人一副手套,说要抓紧时间卸货。

  

仿佛还在昨天。

  

刘耀文把新买的兔子耳罩给他戴上,手指自然地捏了捏宋亚轩的脸,问他,“在想什么?”

  

宋亚轩鼻尖红红,手往上指了下,笑得开心,“原来你那个窗口,真是被梧桐树挡住了三分之一。”

  

“怎么这都还要求证啊。”

  

他被人抱进怀里,晃了两步,视线从远处慢慢往前挪动,鱼鳞状的地砖,背着手颤悠悠走动的老人,还有……

  

宋亚轩扭头看刘耀文。

  

还有那个一声不吭搬货,招招手让他们进店休息的男人。

  

时间改变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

  

身后戚戚双手展开小心地护着弟弟往前走,小孩长得白净,张着嘴踉跄着蹬起两条腿。

  

“轩轩,你看他。”某人丝毫没有为人父的自觉,还在偷笑,“口水巾又要换了,大胖小子。”

  

宋亚轩屈起手肘顶了刘耀文一下,“那是你儿子。”

  

“噢噢。”刘耀文收起笑容,“我又忘了。”

  

小孩哒哒哒跑向宋亚轩,准确地抱住了他的腿,嘴边淌着口水缓慢仰起头看他,“圈圈。”

  

宋亚轩把孩子抱起来,“你喊我什么?”

  

戚戚早就憋不住笑了,“刘哥叫你轩轩,他在学呢。”

  

小孩干净的眼神不知怎么有些坚定,懵懂地伸出手指戳宋亚轩的嘴唇,“圈圈。”

  

刘耀文宋亚轩对视一眼,立马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既然想不到名字,那先找个小名吧。”

  

宋亚轩笑眯眯地用鼻子蹭了蹭小孩的脸蛋,孩子立刻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高兴地胡乱踢腿。

  

“以后就叫你,圈圈。”

  

  

  

  

    

  

很久以后的某一天,凌予戚突然问宋亚轩想不想知道一个秘密。

  

青春期的女孩古灵精怪地冲他挑眉,“三十,绝对物超所值。”

  

转账成功后戚戚神秘地打开微信,跟宋亚轩的手机一起放在桌面上,接着同时点开了刘耀文的朋友圈。

  

下一秒,他所熟识的空白一片,突然冒出了许多从未见过的内容。

  

宋亚轩不可置信地往下翻动,数量多到无法想象。

  

最前面的一条,是圈圈出生的那一天。

  

刘耀文发了一张医院走廊的照片,窗外银杏叶随风飘动,映衬着蓝天:“刚刚他躺在病床上哭,只剩一双眼睛望过来,我的心都快碎了。”

  

一张刚出生婴儿的手指照片:“好像还看不出来,但我希望更像他。”

  

每一条都是一张图片加配文的形式,无一例外地屏蔽了宋亚轩。

  

大包小包零碎的东西堆在堂屋:“他说不要喝鸡汤,就想吃我下的面条,真好养活啊老婆【点赞】”

  

煲好的鱼汤端上桌:“烫到手干脆捏了我的耳垂,真聪明。”

  

宋亚轩的朋友圈截图:“记一下,他发了我,说是过马路的时候头也不回地牵住,让他觉得很心动?【挠头】我没懂。”

  

双手捧起宋亚轩的脸:“我妈拍的,他笑得特别开心。”

  

……

  

一张心形白云的图:“其实我应该很会说情话的吧,但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讲这些,我只会叫他看天。”

  

时隔三年终于拍下那张月季花下的合影:“圈圈你还在爸爸肚子里的时候可让他受罪了,坏小鬼,罚你每天负重走一小时。”

  

甜品图片:“今天学了一个芒果西米露,看着有点丑,但是老婆说好喝,他好乖啊。”

    

歌曲《喜欢你》的歌词截图:“我喜欢这样跟着你,无论你带我去哪里,你的脸慢慢贴近,明天也慢慢的、慢慢清晰。不是我写的,是老婆最近喜欢的一首歌,好听【酷】【点赞】”

  

集市上一款可爱的小熊帽子:“买给儿子的东西,我总觉得老婆戴上更好看,他很可爱。”


窗帘隔绝光线的照片:“今天终于把窗帘装好了,我说请别人弄,他说不想浪费那个钱,我们一起琢磨,从梯子上下来的时候他亲了我一下。”


一个笨拙可爱的雪人:“今年冬天初雪下得真大,早上出工在门口给老婆堆了一个雪人,给他发了消息,等他起来去看,我偷偷让戚戚拍一下老婆的反应,第一次学着做这样浪漫的事,哈哈,不过那根胡萝卜得拿回来,晚上要给他煲汤喝。”  

  

拍了一张新年烟花:“零点钟声倒数,整整十秒,他都在看我。”

  

  

  

唯独置顶那条,只有一句现代诗分享。

  

“我是这样死板的山,竟会为你哗然。”

              ———惊竹娇《君不见》

  

 

                                 (全文完)

   

————————————————

写在最后:

希望大家,爱人先爱己。

任何时候都不要丧失爱人的勇气,任何时候都不要否定自己。

把每晚20:30的闹钟取消,我们到站啦~

感谢每一个为《野生吻》留下文字的好朋友,我们一起织就了特别美满的平行时空。

下个故事见。

杨枝甘灵

野生吻 15


  

*糙汉×美人

*年上/ABO      



  

早上营业时间一过,两个人都闲下来,卷帘门剩下另一半还透着光,开春后天气越发的好。


宋亚轩捧着刘耀文刚做的那碗面,难得有食欲。


孕期本身就应该清淡饮食,重油重盐的饭菜他闻了想吐,反倒是这样不完美的简单面条合了他的胃口,一碗下肚,饥饿却并未缓解分毫。


宋亚轩等刘耀文吃完才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把碗伸到男人面前。


“还想吃?”


他点点头,手掌往小腹上揉了两下,“是肚子里这个饿。”


“行。”刘耀文听了迅速开火烧水,“要多少给你做多少。”


只是连续四碗实在有些夸张,吃完Alpha收...


  

*糙汉×美人

*年上/ABO      



  

早上营业时间一过,两个人都闲下来,卷帘门剩下另一半还透着光,开春后天气越发的好。


宋亚轩捧着刘耀文刚做的那碗面,难得有食欲。


孕期本身就应该清淡饮食,重油重盐的饭菜他闻了想吐,反倒是这样不完美的简单面条合了他的胃口,一碗下肚,饥饿却并未缓解分毫。


宋亚轩等刘耀文吃完才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把碗伸到男人面前。


“还想吃?”


他点点头,手掌往小腹上揉了两下,“是肚子里这个饿。”


“行。”刘耀文听了迅速开火烧水,“要多少给你做多少。”


只是连续四碗实在有些夸张,吃完Alpha收了他的碗,大手掌住后脑用力往宋亚轩嘴唇上亲了口,“你听话,吃撑了难受。”


亲吻过于使劲儿发出的“啵儿”一声响彻密闭空间,宋亚轩顺从地说好吧,给刘耀文围好围裙,看他洗碗、收拾案板。


怀孕嗜睡这话真是一点不假,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昏昏沉沉地度过。


宋亚轩记得睡前他坐在门口正晒太阳,不那么耀眼的光线均匀地落在脸上,一寸一寸地从墙缝中移动,他感到呼吸随着心跳一点点变慢,路过的风轻柔地掀起Omega后脑微微翘起的碎发。


每天这个点,大爷都会挑着扁担来老街卖麦芽糖。


大爷穿着黑色的布鞋,吆喝声宋亚轩听不明白,只是晓得那两个担子常常随着走路节奏左一晃、右一晃。


大爷走过这条街,许多人便从家门口探出头来打招呼,小孩刚领了压岁钱,抓着红包站在一边说爷爷停下。


宋亚轩第一次见大爷点头,眼睛缝眯得紧,看起来已经快完全合上,放下扁担的动作却又稳稳的,拿刀切下一小块用糖纸包住,收下钱又细细地找补。


小孩跑远了,大爷微微下蹲,一个用力,重新肩扛起来,“麦芽糖喽——”


他闭着眼把头靠在墙砖上,心想小孩子贪嘴,等宝宝出生,他要不许孩子吃这些东西,对牙齿不好。


等到再睁眼,视线中只剩下一片黑暗,宋亚轩撑着两只手从床上坐起来,一股难以控制的慌悸迅速涌上心口。


他努力眨眼,生怕那时的阳光只是一场梦。


“文哥,你在吗?”


“刘耀文!”


楼下由远及近的踩地声响起来,来人明显气都还没喘匀,下一秒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黯淡的光亮下刘耀文靠近了他。“饿不饿?我给你做饭吃。”


宋亚轩不等他走近便伸长了手臂索抱,被人压着后背拥进怀里才找回一点安全感,“抱抱我。”


鬓角的头发全部凌乱地压在脖颈和衣领之间,刘耀文的手指因为干燥的天气有些开裂,每拨一缕怀里的人都忍不住轻轻地抖,却又不愿意放手,紧紧环着他的腰。


宋亚轩的身体是软的,就像刘耀文在街头抱过的一只胖橘猫,柔若无骨,顺一顺毛就会乖乖地往他怀里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下。


他的头发慢慢长长,尴尬期实际很短,留着长发的男孩比一般人多出几分娇柔,媚骨天成。


“怎么了这是?”


刘耀文歪着头去找宋亚轩的表情,脸颊贴着移动,下巴蹭着那人的鼻沿。


“没怎么。”他不想说。


男人用手背去试温度,嘴里念念有词,“额头也不烫啊。”


“是不是突然反胃?要吐吗?”


刘耀文从床底拉出一个套好塑料袋的垃圾桶,“我备好了,你看,小孩要是突然闹你,拿出来也方便。”


“你这么盼着我恶心啊。”


刘耀文愣了愣,又把垃圾桶塞回去,“不是,没有这个意思。”


宋亚轩看着他,低头笑起来,“我饿了。”


要走时才拉住了Alpha的手,刘耀文起身的动作被阻止,宋亚轩趴在他肩上,唇瓣温柔地印在男人下颌,力度轻到可以忽略不计。


“我不想你留我一个人。”


宋亚轩是在黑暗中的这一刻,完全读懂了对方眼睛里的在意,他该学着在这样粗枝大条的爱人面前表露真实的自己。


第一步是,不留痕迹地对他撒娇。


“亲亲我。”


“哥哥。”






两人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房门,楼下早已香飘四溢,刘母正一边唠叨一边忙碌着,“这油烟都没擦干净,说了几百遍桌子角下还有一段,这要是白色衣服蹭上了,难洗得很。”


宋亚轩立马转身,“你妈妈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黑暗中某人一脸无辜,“你没有问我。”


他轻蹙起眉,有些紧张,“那你走前面。”


刚刚还双手插兜的男人顿时笑起来,牵过宋亚轩的手不由分说就往前走,“丑媳妇还得见公婆呢。”


“何况你长得这么水灵。”


上次那一巴掌带给宋亚轩不太愉悦的体验,亲生的儿子说打就打,潜意识里他并没有想到这是父母在教育孩子负起责任,只单纯地想到,是因为自己的出现,一家三口才会出现矛盾,刘耀文才会因此被责骂,挨打。


所以现在就算已经结婚,面对刘耀文父母,他仍旧心有余悸,跟在Alpha身后胡乱喊了声阿姨。


“这是改口费。”


刘母笑盈盈地拉过宋亚轩的手,“耀文说一切从简是你的意思,这也委屈了小宋,只是这最基础的还得有。”


“金额不大,就是图个心意,以后就叫爸爸妈妈好不好?”


宋亚轩听懂了话里的意思,二老气消了预备认下他也认下孩子,改了口,以后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只是嘴里那两个字似乎异常滚烫,他微微低下头,想到亲生的妈妈从来没有这样温柔地对待过自己,一时间鼻尖难免发酸。


年少独立是宋亚轩的本事,同时也是他心底的一根刺。


刘母看他表情像是不愿意,跟刘耀文对了个眼神,“不习惯是肯定的,咱们不急啊,这样,我们先吃饭吧,这天气可不能吃冷的。”


话还没说完宋亚轩便伸手接过了红包,扬起一个很甜的笑容,“谢谢妈妈。”


刘母愣了愣,揽过他的后背往前走,高兴地介绍,“诶,妈妈给你做了特别多好吃的,来尝尝。”





  

一顿饭吃完,刘母把刘耀文叫到厨房认真交代,“回头学一下鱼头豆腐汤,小宋喝了好几碗。”


“像鱼汤、鸡汤这种,他胃口好的时候就多煲一点,不要油腻的那些,像红烧肉那样的就别再弄了,要清淡,多做蔬菜。”


“你一提这事儿,我也去到处问了问,你姨娘女儿还记得吗,上次孩子满月宴,小孩水灵灵胖乎乎的,可好看了,说的就是配菜谱吃。”


“咱们也没那么讲究,我先说下,你看看亚轩喜欢什么。”


刘耀文嗯了声,打开手机备忘录准备打字。


“牛奶、鸡蛋、番茄、菠菜、大豆、牛肉、鱼、蓝莓、燕麦、猪肝、核桃、玉米。”


“但是现在怀孕,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量,也不能顿顿蔬菜,得补营养。”


“反正原则只有一个,他爱吃什么,给他多吃,尽量挑营养健康的,替换一下。”


刘母看他专注的劲儿没忍住开始数落:“你说你要是当初好好跟你爸学,厨艺好的话,他现在不爱吃的也能夹上两筷。”


“现在不是正后悔呢吗。”


刘母听了直发笑,“哎哟,你还有后悔的时候呢。”


“十八岁填报志愿问都不问一声我跟你爸,大学毕业了说当兵就去当兵,一去就是五年,那么苦都过来了,也没见你抱怨一声累,说一句后悔。”


“那不一样。”


“你倒是说说,怎么不一样了?”


刘耀文抬手往后拨了拨额发,随手撑在厨台边,远远地看了眼宋亚轩,“我就是觉得,你跟我爸有时候说的也挺对。”


“是该成家。”


“有个心尖上的人了,也就不舍得他跟着我吃苦。”


即将三十而立的男人此刻说出的话却又如此质朴无华。


“稀罕他就是。”


“想让他天天都高兴、自在。”






  

小镇上的每一天都过得尤其慢,偶尔一恍惚,却又发现草长莺飞的二月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从指缝中溜走,毫无痕迹。


宋亚轩的孕期反应总是毫无征兆,有时候来得迅猛,一整天都不见得吃下一碗,甚至闻不得半点油烟。


早餐店里进货、营业、收拾东西,所有的工作就这么一股脑落到了刘耀文身上。


他愈发忙得脚不沾地。


宋亚轩多了许多闲暇时间用来胡思乱想,网上说孕期情绪不稳定都是正常的,他总莫名其妙地发泄情绪,因为身体不舒服,也因为不能时时让Alpha陪在自己身边。


于是另一方面宋亚轩又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他看过刘耀文直到半夜还在备货的身影,也见识过那人晚上一沾枕头就睡的疲惫。


这期间店里还闹过事,两个客人言语不合打了起来,刘耀文劝架劝架把自己一起劝到了派出所,一直到天黑才回来。


宋亚轩等他洗完澡抱起脏衣服去洗,洗衣机挤在卫生间里呼呼作响,要人守着、用力摁住,才能够正常运转。


刘耀文连这样简单的事也不许他做,孕期头三月不稳定,容易滑胎,男人护着他,更叫宋亚轩烦闷。


他快要被养成一个废物。


他生刘耀文的气,没有源头,更气的是刘耀文常常意识不到老婆不高兴,夜里宋亚轩故意背对着他他也不恼,老老实实抱着腰睡觉。


宋亚轩从生气过渡到委屈不过半小时,开了灯再观察刘耀文,还是没醒,他便趴上去,伸手去碰Alpha的鼻子。


玩够了再躺回原来的地方,手指却收不回来。


刘耀文沉沉地睡着,大手牵着他的,抽离不得。


宋亚轩用力一扯,Alpha的手立刻扑上来,以一模一样的力度重新扣住。


他呆了半天,起身把床头灯关掉了。







三月四号是宋亚轩的二十五岁生日,他并没有告诉刘耀文。


宋亚轩从小没过过正经的生日,从懂事开始算起,父母在他记忆里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只有一个姐姐宋粼,可惜的是,宋粼对他一直冷淡。


是成年之后,宋亚轩有了工作赚钱的能力,这份亲情才能得以延续下去。


他犹豫了许久不愿意说出口,也是在变相保护自己那份脆弱。


他不懂怎么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开朗地笑出声,他更不懂要怎么被期许的眼神簇拥,有人给他唱生日歌,有人欢呼着让他许愿。


宋亚轩不知道那样状况下的自己,会多像一个突然得到幸福的小偷。


只是真的等到这一天,他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小腹下已经有了微微隆起的弧度,闲暇时宋亚轩特别喜欢隔着一层衣服布料轻轻揉弄,想象海报上的年画娃娃出现在自己臂弯里,吸吮着手指,眼睛大大的,好奇地看着他。


就像小时候的戚戚那样。


宋亚轩越想越睡不着,摸到手机看了眼,晚上十一点半,身边刘耀文睡意沉沉。


宋亚轩摇醒了他,对上那双眼自己也有一瞬间的慌乱,“我有点饿了。”


“把饭菜热一热?还是你想吃面条?”


“面条吧。”他低着头,手指戳一戳被单上的线条。


男人清醒起来很快,迅速套上外衣,“等会儿再下来,五分钟,穿多一点,不要着凉知道吗?”


宋亚轩点点头。




  

一碗面条很快便见底,夜晚风大,刘耀文把碗挪开了催促他上楼,“明天我收拾,吃饱了回去睡觉好不好?”


宋亚轩起身,怎么都迈不出步伐,“我想吃蛋糕。”


Alpha从碗柜里拿出一小块封存完好的草莓蛋糕,语气十分惊喜,“你怎么知道的?我本来打算明天再给你吃,怕你太撑晚上睡不着觉。”


良久,宋亚轩突然喊他的名字,“刘耀文。”


“我想吃糖炒栗子。”


这话一出口,连带着空气都停滞了几秒。


“现在啊。”


男人有点迟疑地看了眼钟表,“平常蒋叔下午五点就收摊了,现在已经半夜了。”


宋亚轩却直直地走向他,两只手一起去牵刘耀文,“哥哥,给我买糖炒栗子好不好?”


刘耀文看着他的眼睛,有些为难地确定,“明天不可以吗?”


不可以。


因为是我的生日愿望,宋亚轩心想。


“没事,那就明天再说吧,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样。”


刘耀文牵住快要抽离的指尖,捏了一下,“等我,先不要睡。”




  

  


宋亚轩盯着天花板数了七个一千,从童年到现在,把发生过的事一件件细数,怎么这么快就要二十五岁了。


他听见很远很远的几声狗吠,那是因为有人路过点亮了声控灯,轻水镇上几乎每一户人家都养了小狗。


会是刘耀文吗,宋亚轩发着呆想。


他突然又开始清醒过来,刘耀文凌晨五点就得起床,为什么一直到两点,那人还在外面奔波,他该有多累。


宋亚轩感到一阵恐慌,他是昏了头了才做得这样过分,刘耀文带不回东西会怪罪他无理取闹,他们如果这时候吵架了怎么办,孩子会听见的,孩子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对不对。


他立刻坐起身来寻找手机,枕头下摸遍了,用力到指尖都在颤抖。


电话拨通的一瞬间,楼下卷帘门“砰!”的一声拉响,刘耀文一边大步跨上台阶,一边高兴地笑,“我买回来了,我买回来了老婆!”


十几秒的工夫,房门被人用力打开。


Alpha单膝跪地,将那份仍旧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双手捧给了他。


宋亚轩低头看着,鼻尖猛地发酸,眼泪瞬间大颗大颗地落下。


很久很久以前,他想要分一块姐姐的巧克力,父母不给,他伤心地哭了很久,甚至不顾形象地撒泼打滚。


他们便严厉地指责,说他矫情。


很久很久以后,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行动告诉他。


在我身边,你不用做懂事的小孩。




  

“怎么哭了?”刘耀文瞬间慌张起来。


“太饿了。”他流着泪苦笑了下。


刘耀文两只手放在Omega膝盖上揉了揉,还在说:“蒋叔被我叫醒也挺不高兴的,我就说算欠他一人情,下次帮他守摊。”


“他不想帮忙,我就自己炒了一份,可能味道不太正宗,你想吃我明天去学,不哭了。”


刘耀文牵宋亚轩的手,以下蹲的角度跟他对视。


“是我不好。”


“我让你等久了。”

  

  

鱼鱼吃鱼丸

【祺鑫】计划生育

番外终章

 ooc勿上升~

*都市/轻松/沙雕/破镜重圆/带球跑

霸道但忠犬马x骗财骗色丁

避雷:双性生子





6.

 

 

又是一年年末,巡风的年会如期展开。

 

比起上一次如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的惊讶无知,这一次、打扮地正式得体的丁程鑫却更加怯懦忐忑。

 

一年前他以签约作者橙子的身份出席年会,除了面对陌生又奢华的环境感到紧张外并无其他压力,而这一次却不同,他穿着同董事长同款不同色的西装、做过精致的造型、以董事长夫人的身份出席,不知全场有多少人对他充满了好奇,不知等到进场以后会有多少目光落在他身上。

 ...

番外终章

 ooc勿上升~

*都市/轻松/沙雕/破镜重圆/带球跑

霸道但忠犬马x骗财骗色丁

避雷:双性生子





6.

 

 

又是一年年末,巡风的年会如期展开。

 

比起上一次如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的惊讶无知,这一次、打扮地正式得体的丁程鑫却更加怯懦忐忑。

 

一年前他以签约作者橙子的身份出席年会,除了面对陌生又奢华的环境感到紧张外并无其他压力,而这一次却不同,他穿着同董事长同款不同色的西装、做过精致的造型、以董事长夫人的身份出席,不知全场有多少人对他充满了好奇,不知等到进场以后会有多少目光落在他身上。

 

是的,他们结婚了,在七月底,在丁程鑫一直向往的海边,马嘉祺牵着他的手一道走入婚姻殿堂。

 

在白色头纱被掀开的那一瞬间他看见马嘉祺那双漆黑透亮的、永远闪着温柔光芒的眼睛,丁程鑫意识到自己将要和眼前这个男人组建一个家庭,他不再恐恋、恐婚,他终于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让他心甘情愿地承认自己过往的那些偏见和执念或许是错误的。

 

也许婚姻和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必须经历,没有这些东西他依旧可以活的出彩,但是当马嘉祺出现的时候,丁程鑫愿意去走走那条自己曾经以为布满荆棘的道路,然后意外地发现,原来这条难走的道路也可以开满鲜花。

 

“紧张了么?”马嘉祺站在他身边握了握丁程鑫的手,他语气温柔,“如果觉得不自在,进场以后就找许明月和宋亚轩去吧,别的事我会处理。”

 

丁程鑫声音都紧地发抖,但还是说:“那怎么行…好歹我是你的伴侣,不跟同事们打招呼未免太折你面子。”

 

“我的面子有什么重要的?”马嘉祺不以为意地笑了,捏了捏他的掌心,“再说了,你作为老板娘就算要耍脾气摆点架子,谁敢说你什么?”

 

他轻松的玩笑话让丁程鑫也放松不少,嗔怪地白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耍过脾气了?”

 

丁程鑫感觉到掌心搁着他的那枚婚戒,也用力地回握住马嘉祺的手,调整心态扬起脖子:“有你在我身边,我才不怕。”

 

马嘉祺看着他故作镇定的模样,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十指紧紧相扣,他拉着自己的爱人缓缓进场。

 

全场掌声雷动,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们两人身上,有尖叫起哄的、有拍手叫好的,丁程鑫有些不好意思,背脊都僵直了,但马嘉祺坚定地握着他的手,一步步地走向会场中心。

 

传言中高冷、严肃的马董突然宣布结婚喜讯,且宣布的方式竟然是在朋友圈公开发了一条动态,直接在公司大大小小八卦群里掀起血雨腥风,其中最大的讨论点就是——马董的太太居然是个男的,甚至还是十二月文学社的知名写手橙子老师。

 

如今这是董事长夫人婚后首次露面,就身穿情侣装十指相扣羡煞旁人。

 

按照惯例马嘉祺需要进行一些发言,上台前他拍拍丁程鑫的后腰,轻声说:“宋亚轩他们在那呢,过去吧。”

 

丁程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了抱着笑笑的宋亚轩和在一旁疯狂夹菜的许明月,他虽然进场以后一直十分不自在,但还是有些犹豫:“真的好吗?”

 

“没事,去吧。”马嘉祺安抚似的拍拍他,然后在掌声中缓缓上台。

 

丁程鑫走到三人身边,笑笑最先发现他清脆欢喜地喊了声“程程”,许明月也闻声转过头来:“老板娘你怎么过来了?”

 

丁程鑫从宋亚轩怀里抱过笑笑,给她整理玩得乱糟糟的头发,没回话,只是白了许明月一眼,后者看见他这副样子爽朗地笑起来:“害羞了。”

 

宋亚轩也嘿嘿笑着,全场的灯微微暗下,丁程鑫看着站在台上的马嘉祺,忽然想起去年在年会重逢的时候,台上的男人也是一眼就捕捉到了站在茫茫人海中的自己。

 

似乎是心有灵犀,马嘉祺也望了过来,穿过层层人群凝视着他,眼中的严厉忽然被晕淡了几分,丁程鑫笑着颠了颠怀里的女儿,小声说:“笑笑跟爸爸招招手。”

 

丁茗梳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同那男人招招,只见马嘉祺念着念着忽然咧开嘴笑起来,那种笑意是让人一眼就能看穿的、满是幸福的笑。

 

“啊啊,好肉麻啊。”宋亚轩不禁吐槽一句。

 

嗯,作为董事长夫人的迷弟兼好友,此人胆子是越来越大。

 

马嘉祺发言完就到了激动人心的抽奖环节,今年的奖品比去年更加提高了一个档次。

 

宋亚轩作为十二月文学社的负责人被马嘉祺叫去和公司高管们应酬,这会儿只留下了父女和许明月三人。

 

“啊……不知道今年我能不能中奖呢?”许明月说,“虽然去年抽奖没抽到你,但是你小子可真是得了个大奖。”

 

笑笑听得云里雾里:“虽然程程没有中奖,但是后来爸爸买了那个奖品给程程哦。”

 

许明月笑得狡黠,看见丁程鑫红彤彤的耳朵忍不住想要八卦,却不想有好事的同事过来,大着胆子同丁程鑫搭话。

 

许明月听说过这个男的,据说之前一心想要攀上高枝整天想方设法地往马嘉祺面前晃,丁程鑫大婚那天这人还在公司八卦群里阴阳怪气,今天也打扮骚里骚气,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那点心思。

 

“董事长、夫、人。”这人将后两个字咬的格外重,明明笑眯眯的,却莫名让人感到很强的攻击性,“一直听闻您的名号,今天终于见到您本人了。”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有些趾高气昂的味道,把周围一小部分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

 

“之前就看见马董发自己女儿的照片,您为了傍上马董,真是不挑呀,上赶着给别人当后妈?”仗着几个领导都不在,这人越说越起劲,“还是说这孩子其实是你的,马董为了你才接受别人的孩子?我可真是好奇,这丫头的生母究竟是谁?”

 

没有人制止。

 

毕竟看热闹不嫌事大是人的通病,加上这公司上下许许多多的人确实也好奇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许明月刚想帮着反驳两句,就被丁程鑫拦下了。

 

今天他和马嘉祺进场没有带上笑笑,一是怕笑笑没见过这么大场面被吓到,二是他们确实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外界阐明笑笑的身份,只是没有想到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如今被架在一个尴尬的境地,丁程鑫有些进退两难。

 

从小他对自己的身体就十分自卑敏感,父母离异将他抛弃以后更甚,丁程鑫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怪异身体,可是他也不想让笑笑被在那么多人面前被自己否认。

 

是他秉着一己私欲将笑笑带来世上的,他怎么可以只顾着自己而忽略孩子的想法感受?

 

于是他抱着怀里的孩子挺直了腰杆,那种温和的气质变成了尖锐的盔甲,他毫不胆怯地说:“我就是笑笑的妈妈,笑笑就是我和马嘉祺的孩子,如何?”

 

许明月被震惊地说不出话,她没有想到丁程鑫会这么大胆地承认这件事,这无异于把自己畸形的身体剖开让所有人都看见。

 

“我可以大大方方地承认这件事,而你,在一个五岁不到的小孩子面前说这种话,我是否可以认为你的品行有问题?你这样的人真的可以继续留在公司吗?”他坦荡的、直直地盯着那个人,温柔的眼里满是坚毅。

 

那人说不出一句话,许明月嫌弃道:“赶紧散了散了,也不嫌丢人。”

 

笑笑一脸惊讶地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下意识地唤他:“程程……”

 

丁程鑫低下头:“怎么了?”

 

“程程为什么要说……是笑笑的妈妈?”小丫头的眼睛一动也不动,直勾勾地盯着他。

 

丁程鑫轻笑:“其实笑笑一直都很想要妈妈、也知道程程就是你的妈妈、只是不好意思叫出口,对不对?”

 

在小丫头知道马嘉祺是她的爸爸以后就很少再管自己叫爸爸了,但也没有叫过妈妈,只是一直甜腻腻地喊他“程程”,丁程鑫知道小丫头其实心里都懂,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丁茗梳眼睛湿漉漉的,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可是笑笑答应过爸爸,不告诉别人这件事……爸爸说、如果别人都知道了、程程会难过的……”

 

丁程鑫有些错愕,就连一旁的许明月被抽中了三等奖都呆愣在原地。

 

他心疼地用脸颊蹭蹭笑笑的小脸蛋:“程程不难过,谢谢笑笑,也谢谢爸爸。”

 

一个小小的、连小学都没有上过的小丫头却如此懂事,这不禁让丁程鑫感到感动的同时也有些心疼,他爱惜地紧紧搂着女儿,眼角挤出泪花。

 

马嘉祺收到许明月的消息以后匆匆回来,又愤怒又心疼,恨不得现在就让在场的人事把那挑事精开了,把老婆孩子搂进怀里:“对不起……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破事……”

 

“没关系的。”丁程鑫笑说,“总有一天会让所有人知道这件事的,只是时间早晚。”

 

“可……”马嘉祺通红了眼睛,被丁程鑫出声打断:“就算现在不说,以后有了二胎,还是会说。”

 

 

 

 

7.

 

 

时间匆匆飞逝,很快到了秋天,丁程鑫懒懒地窝在躺椅里码字,最近他总是特别容易犯困,有时候写着写着就靠在躺椅上睡着,一直到马嘉祺回来怕他着凉把他抱起来时被吵醒。

 

马嘉祺应酬完回家,身上有一股酒气,洗完澡出来看见丁程鑫抱着笑笑说着后者名字的由来:“那时候还没有你呢,我和你爸爸在一个大房子里生活,我说,如果以后有了小宝宝要叫什么名字呢?爸爸说‘就叫笑笑好了,希望小宝宝以后可以天天开心’,后来笑笑出生了,虽然我们分开了一段时间,但是我还是记得那个约定,给你起名叫笑笑。”

 

男人听到这里心中柔软一片,其实在重逢第一面、听到小女孩的名字时他就有所触动并且推断这个孩子是他和丁程鑫的,但是当他亲耳听见这段话时,仍然会感到眼眶湿润。

 

小丫头抬起头:“那程程为什么要跟爸爸分开呢?”

 

丁程鑫不知道如何解释那个计划,只说:“这个嘛,这种问题呢等笑笑以后长大了、有喜欢的人了就懂了。”

 

丁茗梳软绵绵地趴在丁程鑫胸口,像一块小布丁似的,用糯糯的声音说:“笑笑现在也有喜欢的人啊!喜欢程程、爸爸、月月姐姐、小贺爸爸和小严爸爸他们。”

 

“哈哈哈。”丁程鑫被她逗笑,忍不住揉了揉小丫头的发顶。

 

马嘉祺推门出去,头发上还沾着湿漉漉的水珠用毛巾来回擦拭:“怎么突然说起名字了?”

 

笑笑从沙发上跳下来扑到男人腿边熟练地抱住他的大腿,笑嘻嘻地说:“因为笑笑要有小妹妹了!程程说要给小妹妹起个名字。”

 

毛巾无声地从手中滑落,软绵绵地落在地上,马嘉祺像是石化一般愣在原地,面上从僵硬的错愕停止了好几秒才转变到难掩的欣喜,嘴角勾起夸张的弧度,他以闪电般的速度迅速抱起笑笑窜到丁程鑫身边坐下,眼中流溢着光彩。

 

他小心翼翼地望着丁程鑫:“真、真的吗?”

 

尽管他们十分明确地有着二胎计划并且为之努力着,但或许是因为丁程鑫体质的原因很难受孕,所以一直没什么动静。

 

这会儿突然得知这个消息,马嘉祺紧张又欣喜,像是第二天要去研学的小学生。

 

丁程鑫拉过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平坦的肚子上:“嗯,真的。”

 

马嘉祺凑过去亲亲他的脸颊,像是郑重承诺,又像是告诫自己:“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一定会。”

 

被你侬我侬的两人挤在外围挤不进去的丁茗梳气鼓鼓地插着腰:“还没讨论小妹妹的名字呢!爸爸你们不要再亲亲了!”

 

“哈哈哈。”马嘉祺笑着把女儿揽过来抱坐在自己腿间,“笑笑怎么就知道是小妹妹呢?”

 

“嗯……”丁茗梳想了许久,才终于想起那个学到不久的词汇,“是直觉!”

 

两人都被小丫头的模样逗乐了,半大点的小屁孩还会说这种词汇,马嘉祺望向丁程鑫,笑说:“语言天赋像你。”

 

丁程鑫捏了捏笑笑的小鼻子,说:“那笑笑想给妹妹起什么名字呢?”

 

小丫头眼睛眨巴眨巴,乌黑的眼珠子囫囵转了一圈,干脆道:“叫咚咚,泉水叮咚的咚咚。”

 

“好啊。”马嘉祺说,“那为什么叫咚咚呢?”

 

丁茗梳先看向丁程鑫,然后回过头凝望自己背后的马嘉祺,一本正经道:“因为笑笑和程程是在冬天遇到爸爸的。”

 

“笑笑喜欢冬天。”

 

丁程鑫和马嘉祺皆有些诧异,两人对视片刻,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丁程鑫也喜欢冬天,有雪、有重逢。

 

 

 

 

8.

 

 

笑笑的直觉并不太准,期待了许久的小妹妹并没有如期而至,她对新来的小弟弟咚咚似乎有些嫌弃,趴在丁程鑫床边眼睛红彤彤,就是不肯去看一看弟弟。

 

“笑笑不喜欢弟弟吗?”丁程鑫坐在床上吃着保姆切好的水果,他看得出女儿的落差,拉着笑笑的小手问。

 

丁茗梳摇摇头。

 

“那笑笑为什么不看看弟弟,不抱一抱弟弟呢?”

 

小丫头低着头红着眼,半天没有说话,就在丁程鑫以为她不想回答的时候,她抬起头,眼里泪光打转:“弟弟让程程痛了,弟弟坏。”

 

丁程鑫错愕,但笑起来,他看着丁茗梳的眼睛:“到医院以后护士姐姐给我打了针,没有那么痛啦。”

 

“真的吗?”笑笑泪眼汪汪,半信半疑,而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控诉道,“弟弟每天晚上哭闹,吵爸爸和你睡觉,弟弟坏!”

 

笑笑四岁开始就有自己的房间,起居也是难得的独立,咚咚出生以后确实夜夜闹腾地他和马嘉祺睡不好觉,只是他没想到女儿竟细心懂事到如此地步,在欣慰的同时也感到心疼。

 

是不是因为他从前一直单独带着笑笑很辛苦,小丫头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才会一点点变得那么成熟,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懂事?

 

这天马嘉祺回家时咚咚已经在婴儿床里熟睡,丁程鑫生下咚咚后处于恢复期一般等不到他回家就陷入梦乡,却不想这会儿还有些忧郁地靠坐在床头。

 

“怎么还不睡?不困吗?”马嘉祺走过去一如往常地亲了亲对方的额头,亲昵地询问。

 

丁程鑫抬起一双漂亮的眸子,带着惺忪睡意和些许忧愁,让人看得心底一颤。

 

见到他这副模样马嘉祺以为他有什么不开心,赶忙问:“怎么了?”

 

“无事。”丁程鑫叹了口气,“只是觉得我们这二胎是不是要的太早了些,我们的精力被分散出去难免会忽略笑笑,虽然笑笑一直很懂事,但她乖得让我有些心疼、有点愧疚。”

 

马嘉祺听了,俯身抱住丁程鑫,掌心托着对方的后脑勺让他轻靠在自己肩头,轻声安抚:“原来是这样啊。那这几天你去跟笑笑睡好不好?我照顾咚咚。”

 

“可是咚咚太闹腾,你一个人照顾休息不好,会影响工作的。”

 

马嘉祺双手握着对方的肩头微微推开一小段距离,紧紧看着他:“你看看你,累得黑眼圈都出来了。”

 

“生咚咚已经很辛苦了,还要考虑笑笑的感受,你这个妈妈真难当呀。就由我来照顾咚咚,你去笑笑房间陪女儿睡吧。”没等丁程鑫说什么,他又接着说,语气有些无辜,“还是说你不放心把儿子交给我?”

 

丁程鑫被他的语气逗得心情有所缓和:“我怎么不放心,我是担心你。”

 

马嘉祺笑得爽朗:“我以前可是兵哥哥,精力十足,你忘记了?”

 

“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马嘉祺不敢置信:“程程,你是嫌我老了吗?”

 

丁程鑫眨眨眼:“自己体会。”

 

话音刚落男人就一把将人从床上打横着抱起来,在丁程鑫的惊呼中一边走一边说:“哼,别说抱你一个,就是把你和笑笑咚咚一起抱起来都绰绰有余。”

 

他将人抱到笑笑的房间,在女儿高兴又惊讶的表情中说:“笑笑,爸爸帮你把程程送来了,这几天程程都陪你一起睡觉。”

 

丁茗梳:“那咚咚怎么办?”

 

马嘉祺:“咚咚有爸爸呀,你就安安心心和程程好好睡觉吧!”

 

夜里父女俩躺在床上,没有灯光,丁程鑫却仍旧可以感觉到自己怀里的女儿,想起很多年前他们在严浩翔帮忙找的小房子里,刚出生的笑笑窝在自己怀里熟睡的模样,没想到一眨眼就变得那么大了。

 

“程程。”在黑暗中,他听见小丫头混着睡意糯气的声音。

 

“嗯?”他哑着嗓子,答得温柔。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丁程鑫抚摸着女儿的发顶,是安抚:“会的。爸爸和我,都会陪着笑笑,快快乐乐地长大、永远笑着。”

 

 

 

 

-完-

 

 

:好了番外断断续续更了好几个月到这里就结束啦QwQ,谢谢宝宝们对小计生的喜欢!一家四口会在计生的平行宇宙里一直幸福美满下去的!


鱼鱼吃鱼丸

【祺鑫】偷欢

ooc勿上升

ABO生怀流/失忆/无三观无节操/狗血/欺骗但有点甜/HE

心思缜密的失忆马x阴暗爬行的疯批丁

 

-他的快乐是偷来的,哪怕只有一点点。

 

 

 

01.

 

 

头脑一片混沌。

 

眼皮沉重地像是两片异性相吸的强力磁铁,马嘉祺挣扎着醒过来,太阳穴针扎一样细密的痛,可以感受到其下穿行而过的动脉突突地鼓动。

 

他两眼放空,呆滞地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在短暂的努力过后他终于无奈地意识到一点——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缓缓坐起来,因为晕眩眼前一阵漆黑,马嘉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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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生怀流/失忆/无三观无节操/狗血/欺骗但有点甜/HE

心思缜密的失忆马x阴暗爬行的疯批丁

 

-他的快乐是偷来的,哪怕只有一点点。

 

 

 

01.

 

 

头脑一片混沌。

 

眼皮沉重地像是两片异性相吸的强力磁铁,马嘉祺挣扎着醒过来,太阳穴针扎一样细密的痛,可以感受到其下穿行而过的动脉突突地鼓动。

 

他两眼放空,呆滞地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在短暂的努力过后他终于无奈地意识到一点——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缓缓坐起来,因为晕眩眼前一阵漆黑,马嘉祺扶着额头缓了好一阵才恢复过来,在双目重新能够视物时就见到一个青年推门而入。

 

对方穿着一件休闲的卡其色毛衣,外头的光线打在他身上柔软明媚,似是给整个人都描了一圈暖白色的边线,那人眼中毫不遮掩的关切和担忧刺进马嘉祺的眼里,几乎是一瞬间那双炯炯的圆目便闪起了泪光。

 

马嘉祺在对方眼中又看见了欣喜和急切,紧接着那青年快步上前扑到他床沿,热切地用双手攥住了他的一只手,眼中闪着盈盈泪光,哭腔明显:“嘉祺…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青年嘘寒问暖,连二连三地问着“感觉人怎么样”“饿不饿”“渴不渴”“头晕不晕”的问题,马嘉祺甚至连回答一句都插不上。

 

被那双灵动深情、充满期待与关怀的眼直视着,他竟一时间不忍心告诉对方自己失去所有记忆的事实,但当看见对方那副热切又可怜巴巴的模样,马嘉祺还是狠了狠心,无奈道:“那个…其实。”

 

“什么?”

 

“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包括我自己是谁,你是谁…抱歉。”在一瞬间,他看见青年眼中的光暗了暗,泪珠闪啊闪如一粒晨曦之中熠熠生辉的露珠,而后顺着脸颊滑落。

 

他将青年的错愕和失落尽收眼底,那人颤抖着,泪水如豆子般坠落,可嘴角却是带笑的:“没事的…只要你能醒过来就好了…没关系的。”

 

而后他向男人介绍:“你叫马嘉祺,我叫丁程鑫,我们是恋人。”

 

听到这个名词马嘉祺一愣,他惊异又不敢置信:“恋、恋人?”

 

“是啊,我是你的Omega,我们非常相爱。”丁程鑫温柔地笑起来,他抓住马嘉祺的手放到自己颊边用柔软的颊肉蹭蹭,后者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白色的戒圈,而抓着自己的那只修长纤细的手上同样扣着一枚。

 

马嘉祺错愕道:“我们、结婚了?”

 

话音刚落,只见Omega微微皱眉,面露苦涩与不忍,他温和的笑意竟也带了点无奈意味:“还没有,我们只是私定终身了,但…家里还没同意。”

 

Alpha的心咯噔地跳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失忆前的自己居然会做出这样大胆叛逆的事来,这不仅是对家里人的伤害,同样也是对眼前这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Omega的不负责任。

 

但看着对方水汪汪的无辜大眼,马嘉祺说不出那样与现在氛围违和的话,只能表示了解地点点头。

 

“那我要不要给家里人打电话报个平安?”

 

话音刚落,那柔弱无辜的Omega忽然有些激动地扑上来,声音因为紧张而颤抖:“不、不要!”

 

他那慌乱无措、双目含泪的可怜模样像一只迷路的小鹿,带着真切又清澈的关心:“你……你同我说过家里关系很复杂,你的叔叔他们为了继承权经常找你麻烦……这一次你突然遭遇袭击可能就是他们做的……”

 

也许因为慌乱,Omega手都在颤抖,紧紧握着马嘉祺的手,近乎哀求:“你不要给他们打电话好不好?我担心你又出什么事……我会保护好你的!”

 

马嘉祺嗅到空气里那浅淡飘逸的、略微带着紧张感的信息素,也许是小Omega太过担心才会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往外漏,是很淡的花香,尽管失去了全部记忆但他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在心中猜测或许是因为在那之前作为恋人、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

 

Alpha作为天生的上位者,对出于弱势的Omega总会不自觉地产生占有欲和保护欲,尤其当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又楚楚动人的Omega因为关心自己而哭得梨花带雨,心里那片土地难免会被泪水沾湿而变得柔软非常。

 

马嘉祺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人搂进怀里轻声安慰他:“知道了,在我恢复记忆前我不会联系他们,你别哭了……”

 

怀里的人有一瞬的僵硬,丁程鑫分不清是因为被心爱的人搂进怀里安慰而产生的惊愕和喜悦,还是因为听见那句“在我恢复记忆之前”而产生的心虚和害怕。但总之他很快忽略了这个情绪,只是非常享受、非常满足地扑在男人怀里,感受那令人心安的信息素气息。

 

“嘉祺。”他情不自禁地喃喃,“虽然你什么都忘记了,可我还是好爱你。”

 

回应他的是沉默以后的叹息,马嘉祺轻轻推开他,两人之间拉开一小段的距离,他眉头蹙起来、面带愧怍地同丁程鑫说:“抱歉,我无法回应你。”

 

他闭了闭眼,不忍看见丁程鑫那双清澈的湿漉漉的眸子:“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但Omega不以为意,重新扑进他怀里,摇摇头像是某种撒娇的小动物:“没关系……没关系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你好好活着,就足够了。”

 

马嘉祺心中不忍,他叹息着,将宽大温热的掌心覆在Omega背上,一下一下地安抚着眼前这个不断颤抖着的人儿。

 

尽管失去了记忆,可马嘉祺觉得他的本性应该不会尽数改变,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个谨慎、多疑多思的人,本不该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了这个Omega的话。

 

万一他其实是所谓的“敌人”派来阻碍自己的呢?万一他根本不是什么“恋人”,只是趁着自己失忆趁虚而入的无关人士呢?万一对方所说皆是虚言呢?

 

可是一对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见他那副乖巧可怜的模样,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担心和关切,马嘉祺似乎就没有办法再去好好思考那一系列的疑虑。

 

只得叹息,只得暂时相信Omega的话语。

 

毕竟如果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又怎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02.

 

 

马嘉祺醒过来已经好几天,这些天里那小Omega全程全心全意、无微不至地照顾他,那架势像是恨不得Alpha干脆一直躺在床上不要下地,只要安心地接受他的照顾就可以。

 

但马嘉祺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看着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忙进忙出,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个……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丁程鑫的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的光芒但又很快收敛起来,还未说话,就听马嘉祺找补:“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这么照顾我,工作上没事吗?”

 

Omega勾起唇角温婉地笑着,那种笑容柔和中带点妩媚,看得马嘉祺感到惊心动魄,他缓缓张口:“你是在关心我吗?”

 

说着还未等马嘉祺回复什么,他似乎自己就确认了答案,笑得更加秾丽:“不用担心,我们上级听说我家里人出事,给我批了假,你现在这样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

 

他的话让马嘉祺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需要人一刻不停照看着的幼龄儿童,但按照丁程鑫所说自己是遭遇了袭击以后昏迷不醒,所以对方对自己过分的紧张似乎也可以理解。

 

“我现在除了记忆有缺失,身体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马嘉祺说。

 

闻言丁程鑫安静地站在不远处望了他几秒,那双灵动的眼睛闪着光的特别动人。就在马嘉祺仔细观赏那如同美好景致般的眼睛时,Omega忽然小心翼翼地歪了歪头,话语间带着渴求:“那……我可以抱抱你吗?”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一个那么年轻的Omega看见自己的恋人遭遇巨创会是多么的不安与害怕,于是马嘉祺也没有管别的什么,伸开双臂冲他展开怀抱:“当然。”

 

那一瞬间的,Omega眼中似有泪花闪烁,但马嘉祺还未看得真切就被人扑了满怀,恬淡的花香溢出来,在房间里萦绕,占据了Alpha的呼吸。

 

一个热烈的怀抱,Omega钻进他的怀里,纤细的小臂紧紧环着马嘉祺的腰,好像就要这样再也不分开似的。

 

空气里的花香越来越浓烈,那馥郁芬芳的气味无孔不入地钻进皮肤、血液、大脑,占据全身,叫嚣着唤醒Alpha骨子里原始的野性。

 

马嘉祺尚存理智,他听见丁程鑫在自己怀里混乱急促的喘息,猛地将人从自己怀里推开,便直直对上对方湿漉漉的猩红的眼眶,挂着泪痕汗珠,两颊诡异地飞红,湿润的双唇微启露出一截粉色的小舌,眼神迷离似乎有些无法聚焦。

 

“你……你到发晴期了?”他有些错愕地意识到眼前面临的处境,有些为难。

 

但丁程鑫没有给他回复而是如藤蔓缠绕树干似的攀上他,像发晴的小猫儿似的不断蹭着Alpha的身躯,有些强势地跨坐在马嘉祺腿上,身上柔软的毛衣因为动作而卷起一圈边,露出下头柔软白嫩的皮肉。

 

“嘉祺……我好像……需要你帮助……”丁程鑫无意识般攀附着Alpha,将眼前的男人当做自己的救命稻草,眼神混乱、迷离又炙热,被涎液浸润的唇瓣变得晶莹闪亮,他没有等马嘉祺有什么回应就大着胆子将唇瓣贴上对方的。

 

马嘉祺的大脑一片空白,在嘴唇被滚烫又柔软的物体覆盖、被湿润的舌尖小心舔舐时他才如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双掌用力掐着丁程鑫的肩头猛地将人推开,掀倒在沙发上。

 

在Omega惊愕、失望又害怕的眼神中马嘉祺用袖口擦拭着嘴唇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凝视着那人,面带抱歉和愧疚:“抑制剂在哪里?”

 

“嘉祺……”Omega被发晴热折磨到混乱的头脑也因为这突然的转折而骤然清醒,他失望又带哀求地望着Alpha,像是不可置信地喃喃,“为什么?”

 

马嘉祺煎熬地闭了闭眼,Omega甜美浓烈的信息素快要将他逼疯,让他失守失控,可是最后尚存的理智却悬崖勒马般及时拉住了他:“我,我失去了所有记忆,我无法……”

 

“你是在怀疑我吗?”丁程鑫绝望又痴情地望着他,漂亮的眸子因为哀伤而黯淡,“你不相信我们是恋人吗……你觉得我是在骗你?”

 

马嘉祺心头一颤,其实他有这个困惑和猜疑,只是看着Omega那脆弱不堪的模样便有些不好意思承认,只是皱着眉,弯腰替Omega整理衣物时叹息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我不想那么轻率随便地对你。”

 

替丁程鑫整理完身上的衣物,马嘉祺缓缓转身,一边往远处走一边说:“抑制剂放在哪里我帮你拿?”

 

便没有看见在他背过身的一刹那,那梨花带雨的娇弱Omega的脸上闪过一丝阴暗和不满,但那只是一瞬之间,丁程鑫很快收敛了情绪,道:“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有药箱。”

 

药箱里有太多外文药物让人看得眼花缭乱,马嘉祺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无法从这一堆认不清名字的药品中找出抑制剂,只好把箱子整个提过去让Omega自己找。

 

丁程鑫翻了翻药箱,从中找到作用效果最为微弱的抑制药物,剥出来两粒直接往下咽,马嘉祺看着他干脆果断的模样,忍不住问:“不用水吗?”

 

“不用了,多谢。”丁程鑫淡淡地摇头,脸上潮红未退,刘海被汗水沾湿一捋一捋地沾在额头上,他怔怔地望着沙发上某一点,但没有再看马嘉祺。

 

Alpha感到有些尴尬,如果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自己的爱人失忆以后连发晴期都拒绝一起度过,这对一个Omega来说伤害不言而喻,他原本想要道歉,但丁程鑫似乎并没有打算给他这个机会,身上的潮热退散一些就摇晃着起身:“午饭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在这几日的相处中马嘉祺不难发现这个Omega总是把他自己放在一个很低很低的位置,事无巨细地耐心地照顾他,几乎不像个恋人……反而像个保姆。

 

他有些于心不忍,抬手按住了丁程鑫快要立起来的身子,道:“你歇一会儿吧,午饭我去准备。”

 

听完这话丁程鑫嘴角微微抽动,他极力压抑着将要忍不住的笑容,但还要装作不经意的、被伤害了的模样,云淡风轻地撇过头不看对方,轻轻“嗯”了一声。

 

见着对方有些排斥低落的模样,马嘉祺更加确信自己的拒绝给眼前这位Omega带来了伤害,他不自在地抓了抓衣摆,但到底没说什么,转身迈向厨房。

 

马嘉祺在厨房里做饭,丁程鑫依旧是那副疲惫脆弱的模样倚靠着沙发,抑制剂的效力不强,血液里的信息素仍旧叫嚣着灼烧着他的血管,这种滋味并不好受,他忍着濒临发晴期的热潮,打开药箱从里头翻出一板不起眼的药片揣在裤兜里。

 

很快那人就准备好了简单的午餐端到桌上,一手解围裙一手拿碗筷,朝客厅的方向道:“可以吃饭了。”

 

这是丁程鑫第一次吃到马嘉祺亲手做的饭,不算什么珍馐美味,但心上人亲自下厨作出的菜肴却足够让他感到满足幸福,如果情绪可以具象化,那么他的周围一定开着各种五颜六色的小花。

 

一筷子一筷子地夹着菜,丁程鑫暗自想,如果不是因为食物会腐烂发霉,那他一定不舍得将这些菜肴吃掉,而是要一直一直保存下去。

 

“感觉身体好些了么?”马嘉祺抬起眼皮看他。

 

身上的发晴热源源不断,内搭的衣物都被汗珠打湿,但丁程鑫还是若无其事地说:“嗯,好多了。”

 

Alpha似乎还是有些抱歉,继续道:“嗯,那就好……”

 

 

 

 

03.

 

 

午后,趁着阳光正好,马嘉祺一个人窝在房间里的吊椅上发呆空想。

 

这是他发现自己失忆以后常常做的事,一来是失去记忆以及留有可能的“外面有仇人很危险”的境况让他几乎与外界断绝了联系,终日在家无所事事实在有些枯燥乏味,二来是他希望通过放空大脑试图回忆起一些什么东西,但始终无果。

 

据丁程鑫说他是在夜里遭到袭击,医生说有可能是因为脑出血而导致的记忆缺失,也有可能是因为受到创伤后机体产生了自我保护,属于心理问题,但家里并没有相关的资料来证明这一切。

 

马嘉祺从椅子上坐起来,他想他需要跟丁程鑫好好谈谈。

 

即便对方所说的都是真的,可是像这样什么事都瞒着他,只会让马嘉祺不断加深好奇和猜忌,最终使得两人的关系渐疏渐远。Omega看上去那么爱他、担忧他,马嘉祺想如果点明了猜疑的后果,对方一定会作出最优的选择。

 

晚餐是丁程鑫准备的,原本马嘉祺顾虑着对方的身体状况准备下厨,但走到厨房时却发现对方已经在做最后一个菜了。

 

“今天怎么做饭那么早?”

 

Omega盈盈一笑,把锅里的菜用铲子盛出来:“我有些饿了,所以提前做了。”

 

马嘉祺帮他把那热气腾腾的菜盘子端出去,又道:“如果下次还这样,可以跟我说,我来做。”

 

“嗯。”丁程鑫一边从橱柜里拿出碗筷一边笑着回复,马嘉祺没有责怪的意思,马嘉祺在关心他,马嘉祺说了下次。

 

下次这个词本身就带有期待和约定的意味,这让丁程鑫觉得内心的空缺被填补了一小块。

 

他们面对面坐着吃饭,三菜一汤,丁程鑫用调羹一小勺一小勺地喝着汤,把嘴巴喝得油亮油亮,像涂了一层果冻唇釉似的。

 

“这两天我努力回忆了一下以前的事,可是我的脑海依旧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Alpha缓缓开口打破了宁静,丁程鑫闻言抬起头来看他,手上喝汤的动作也小了。

 

马嘉祺继续说:“既然我们是恋人的话,我觉得我们过去的回忆是弥足珍贵的,我不想什么都记不起来,这样对你来说也是一种伤害吧。”

 

说着他觉得有些口干,拿起汤碗喝了一口,这汤熬得很好喝,他连着喝了两碗都不觉得咸腻。

 

“我知道……你说得对,可医生说了这种情况只能静养……”Omega即便簇起眉头也是十分动人美丽的,那双狐狸一样闪亮的大眼睛凝着星碎,带着心疼与不忍。

 

“我、想去医院看看,可以么?”马嘉祺不忍心说些重话或者满是猜疑的话让对方难过,只能以请求的语气同他商量,“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你陪我去,好不好?”

 

此时空气里已然弥漫着一股十分有存在感的信息素气味,只是马嘉祺全神贯注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盯着丁程鑫簇起他那英气又漂亮的眉,似乎是在考虑和担忧,但最终舒展开来,伸出手去碰对面马嘉祺的手背:“嗯,我陪你去医院。”

 

只这一触碰,电光火石之间犹如铁花迸溅,晴喻的火星子四窜,片刻后便燎原熊熊燃烧,丁程鑫像是被烫伤般哆嗦着收回了手,马嘉祺回想着方才那热烈的接触感,抬眸竟发现Omega的脸颊再一次镀上不正常的红,呼吸凌乱。

 

他终于迟钝地察觉到空气里甜腻腻的信息素,但这次他的身体也开始叫嚣,属于Alpha的具有攻击性和占有欲的信息素控制不住地流露出来,散到空中与对方的交织共舞。

 

身体无可奈何地迅速起了/反/应,马嘉祺发觉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急促混乱,腺体不断发麻发烫,压榨着挤出浓郁的信息素。

 

那极具威压的求艾信息素将Omega压得神志不清,等马嘉祺回过神来丁程鑫已经哭得泪眼朦胧,浑身瘫软地趴在桌上,连手里的汤碗都被打翻。

 

然而此时已经顾不上收拾餐桌,马嘉祺快步过去将人打横着抱起来往卧室扛,忍着强烈的渴望大汗淋漓,咬牙:“你等会儿,我去拿抑制剂。”

 

然而Omega已然深陷晴喻,胡乱无骨地攀到马嘉祺身上,汗津津的手臂圈着对方的脖子,浑身浸泡在馥郁的信息素里头,抬起湿透的唇胡乱地在Alpha的唇瓣上吻。

 

这对Alpha来说无疑是明晃晃的钩影,马嘉祺理智尚存,他意识到这一次比下午那回更加来势汹汹,就连自己都快要失控。

 

就在他以为丁程鑫已经理智全无时,那Omega却虚虚地倚着他,一双迷蒙混乱的眼仍旧摄人心魄,带着晶莹剔透的珠泪直直落进马嘉祺心窝里。

 

他小声地、小心翼翼地说:“嘉祺……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心软、心疼占据上风的那一瞬间,Alpha最后固守的理智也被蚕食殆尽,他欺身而上将Omega死死欺压,开启了疾风暴雨般的交合。

 

这是一次疯狂、热烈、冗长的结合,到最后丁程鑫几乎昏厥,变成了完全服从的困兽,他的意识都朦胧了,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不断地在他的土地上征伐。

 

 

 

 

/

 

 

等清醒过来已经度过完整发晴期,长达近一周的亲热让丁程鑫筋疲力尽,醒来时感觉浑身上下都被打碎了还没拼凑起来,他只稍微动了动,搂着他相拥而眠的人就缓缓醒来。

 

大眼瞪小眼。

 

这种缠绵过后的温存缱绻是丁程鑫期待已久的画面,可不知怎的,他竟觉得有些尴尬,用被子盖过自己赤裸的身体,干巴道:“额,早安。”

 

马嘉祺从睡意中清醒过来,他猛地起身,牵动被子被卷起一大块,其下Omega红紫斑驳的皮肤一览无余,让他更加直观地认识到这过去一周两个人是多么的疯狂。

 

天啊,他都做了什么!

 

Alpha被动陷入发晴让他原有的理性和克制消失殆尽,变成了被原始喻旺支配的野兽,只是当他回想起过去几日的点点滴滴,却又不像醉酒时那样短片,而是清清楚楚地刻印在他脑海里。

 

“抱、抱歉。”马嘉祺看着自己干的好事,明明不想在恢复记忆前动丁程鑫,可是偏偏喻旺上头,他什么也控制不住。

 

Omega的身上没有一处好皮肤了,但他却笑得温和又满足,摇摇头:“没事的,也怪我当时没有及时发现……”

 

晴事过后的他如一朵被采撷的花儿,带着露水甜蜜,更加妖冶动人,红扑扑的耳朵和脸颊,唇角勾起一抹笑。

 

没等马嘉祺再想道歉,丁程鑫已经揉着酸痛的腰起身下床,面朝窗外背对着Alpha:“起床吧,咱们去一趟医院。”

 

一句“现在?”就要说出口时,马嘉祺敏锐地看见Omega后颈处那片被撕咬过的皮肤。他不敢置信、颤抖着瞪大了眼:“你、你脖子后面……”

 

他呼吸都有些凝滞,丁程鑫毫无知觉地摸上后颈,却也在那一瞬间僵硬了动作。

 

完全标记……

 

他们成番了。

 

 

 

 

 

一路无言。

 

马嘉祺进了检查室,心怀愧疚和忐忑地做了一系列检查,还跟心理医生进行了谈话,等他出去的时候,丁程鑫还是坐在外面走廊的长椅上,跟他进门时相比,手上多了几张处方纸。

 

听见脚步声,Omega缓缓抬头,他的脖子上戴上了隔离环,似乎注意到Alpha的视线,丁程鑫摸了摸脖子上的颈环,干涩地解释道:“刚刚你去检查的时候我去挂了专科号,医生说这个番还不稳定,叫我戴着颈环保护……”

 

马嘉祺在他身边坐下,Omega低下头坐着,他死死盯着对方的后颈,最终叹息道:“医生怎么说?”

 

Omega有些胆怯地抠着自己的指甲,眼眶通红,声音细如蚊蝇:“等标记稳定了,就可以预约清除手术……”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但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他的手就被人用力地紧紧握住。

 

丁程鑫惊愕地抬起头,直直撞进马嘉祺眼里。

 

“你不想要这个标记吗?”

 

丁程鑫急忙想要解释:“不、不是的……我想要,可是你的记忆……”

 

回应他的却是Alpha坚定又镇定的眼神,和紧紧握着他的手:“可你说,我们是恋人不是吗?我是你的Alpha,我怎么忍心让你去做那样一个高风险的手术?”

 

丁程鑫还在惊异中凌乱,马嘉祺已经接着往下说:“医生说我的症状更像是血肿压迫,等血肿吸收了记忆也许就会回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不可能让你独自一人面对,我们好好在一起,一起等我的记忆慢慢恢复,好不好?”

 

Omega还沉浸在惊愕之中无法回神,他瞪大了双眼,良久才意识到马嘉祺说了些什么,眼角泛着泪花,眼眶鼻尖泛酸,他一下扑进马嘉祺怀里失神地哭起来,一边抽噎一边说:“好。”

 

私立医院虽然人少环境好,但不可避免地会有人路过,但马嘉祺什么都没有去管,把人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轻哄,为他擦去眼泪。

 

他或许该是一个多疑的人,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他们曾经是恋人,马嘉祺对丁程鑫所说的话应该保持质疑的态度。

 

但那都只是应该。

 

此时他不想再管那些,马嘉祺愿意相信丁程鑫,即便失去了记忆,他也想和丁程鑫一起创造新的美好回忆。

 

 

 

 

04.

 

 

 

等标记稳定以后,丁程鑫就恢复了工作。

 

他很年轻,也很有为。

 

当马嘉祺得知自己的Omega竟然在某间业内具有一定地位的药物研究所工作时,变得有些坐立不安,局促地在客厅走来走去。

 

丁程鑫坐在沙发上吃橙子,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了?觉得自己配不上我了?别这么想,你以前很厉害的。”

 

“不……”马嘉祺说,“我一想到你这样的人为了陪我在家里荒废了那么多时间,是研究所的损失,是行业的损失,罪过啊。”

 

“哪有那么夸张,我就是一个分部的小啰啰而已,连总部大门都进不去。”丁程鑫缓缓站起来抱住他,软绵绵地蹭,“别想了,明天开始我就要去工作了,没那么多时间和你在一起……与其想东想西,不如干点有趣的事吧?”

 

马嘉祺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这些天不知道是不是完全标记的缘故,他的兴致就像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炸,完全经不起人的诱惑,还总是把人折腾地不行。

 

他偏过头:“别胡闹了,小心耽误工作。”

 

丁程鑫吐了吐舌头,像树袋熊一样挂在马嘉祺身上不肯松手,男人走到哪里他就挂到哪里,跟连体婴似的不肯分开。

 

Alpha一手抱着他一手炒饭,丁程鑫满足于现在的生活,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渴望得到的、梦寐以求的生活。

 

他伸过脖颈去亲吻马嘉祺的侧脸:“嘉祺,你真好。”

 

“别闹。”男人有些僵硬,但耳朵还是很自觉地红了。

 

 

 

 

/

 

 

从研究所本部调到K城分部的一个半月后,丁程鑫终于到研究所分部报到。

 

智恒药物研究所K城分部的主理人一早就共恭恭敬敬地在门口等候,笑脸相迎十分热情:“丁工,咱们所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Omega一身干练的西装掐出一把细腰,身段笔挺纤细颇有出尘风姿,他的眉宇间沾染着矜贵孤傲,淡淡道:“把最近在做的项目都拿过来我看看。”

 

主理人哪敢说一个不字,赶忙叫手下人去拿一早整理好的资料,不敢有丝毫怠慢。

 

要知道面前这个美艳绝伦气质超凡的Omega是何等人也?智恒制药核心人物的亲传弟子,传闻中十五岁就提出高效治疗痴呆症药物研制办法的天才,入行以后他师父的团队用了五年多的时间就研究出了世上独一份的抗痴呆药,并获得了行业内的最高奖项。

 

这样的人竟然主动从本部调离,跑到他们偏远的K城来搞研究,说是要带动K城分部的发展,主理人收到调函以后笑得三天没睡着觉,结果没想到伸长了脖子盼了一个半月才把人盼来。

 

在主理人的带领下丁程鑫参观了一圈实验室,K城坐拥极为丰富的天然和人工种植的药材资源,但这里的大部分仪器却都十分老旧落后,实在是暴殄天物。

 

到了午休时间,主理人带他到了研究所专门为他配置的休息室——其实就是一间单人宿舍,但是在落后的分部已然十分难得。

 

丁程鑫锁了门,从包里拿出一件用压缩袋装着的T恤,一打开袋口属于Alpha的信息素气味就汹涌而出,他近乎迷恋地将口鼻埋进衣物里猛吸那股味道,让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那气味浸透。

 

他缓缓倒在宿舍床上,即便午睡都要抓着那件衣物。

 

他很贪恋马嘉祺的气味,不过分开半天就让他感到不安难耐。

 

在和马嘉祺有关的事情上,他总是疯狂又偏执。

 

 

 

 

回家时客厅里已经飘起了饭香,丁程鑫脱了鞋跑进去,Alpha正好端着盘子往外走,见他火急火燎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那么风风火火的做什么?也不怕摔了。”

 

他刚放下盘子就被人扑了个满怀,Omega黏黏糊糊地挂在他怀里,撅着嘴想要亲:“想你了呀,亲一下。”

 

马嘉祺单手搂着他的细腰,早上出门时还没睡醒没来得及细看,这会儿清醒着看见自家Omega穿个小西装端正又贵气的模样简直爱不释手,非常自然地偏过头在人唇上印下一吻:“今天穿这么帅。”

 

“就今天返工嘛要穿帅点,以后就随便穿穿了。”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亲亲的丁程鑫笑嘻嘻地说着,忽然狡黠地挑眉,勾着人的脖子凑近,伸出舌头舔了舔马嘉祺的嘴唇,“所以,你今天,想不想我……穿着西装做?”

 

马嘉祺额头血管突突地跳,他压抑着被人勾起的火:“不饿?”

 

丁程鑫调皮又暧昧地点点自己的嘴唇,笑说:“这张嘴倒是不饿,另一张就不好说了……”

 

……

 

 

 

 

05.

 

 

日子黏黏腻腻又相安无事地过了一个月,研究所的项目有条不紊地进行,回到家又有心爱的人殷切等候,丁程鑫无比满足,无比庆幸选择来了K城。

 

这天吃饭时,马嘉祺提出要去工作。

 

丁程鑫自然是反对的,马嘉祺出门地越频繁,被发现的风险就越大,到那时这样安稳的日子或许就会消失。他急切地想要想出一个办法来说服马嘉祺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要出门,但怕对方不高兴,还算委婉地说:“不是不让你去,你一没有记忆,二外面有坏人,我怎么放心……”

 

“已经快三个月了我的记忆都没有恢复……医生也找不到原因,我总不能一直这样逃避,你一个人挣钱多辛苦啊。”马嘉祺解释道,“至于那些坏人,我平时买菜出门的次数也不算少,现在没事应该问题不大了吧?”

 

他的眼神真挚又热切,说话有理有据,丁程鑫心中估量着,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心想着为了躲避那群人他都带着马嘉祺逃到K城这么偏远的地方了,这么久过去都没有动静,或许让马嘉祺出去工作也不是不可以。

 

丁程鑫绕过餐桌走过去抱住马嘉祺,有些不安:“你出去了一定要小心,有可疑的人要及时跟我说……”

 

马嘉祺拍拍自家Omega的后腰表示宽慰:“好,我会注意的。”

 

Alpha去家附近的花店工作以后,每次下班丁程鑫进家门就会看见桌子上一只玻璃花瓶里插着鲜艳欲滴的花儿,看见那些婀娜美丽的花儿心情就会变得很好,偶尔马嘉祺会抱着一束花到研究所接他下班,所里几个年轻的同事对此羡慕不已。

 

研究所的工作有时候做起来没日没夜的,马嘉祺会因为担心他而从家里做了饭打包过来,丁程鑫享受他的这种关心体贴,因为那样会让自己产生一种被爱着的错觉。

 

马嘉祺又来给他送饭,丁程鑫将他带到自己的那间宿舍,这对于最近的两人来说已然习以为常。

 

丁程鑫坐在床上,细嚼慢咽地吃完对方送来的饭,从一开始的生疏到现在的美味可口,每一滴油每一粒盐中都包裹着Alpha对他的关切,吃着吃着,丁程鑫忽然红了眼眶。

 

“怎么了?不好吃吗?”马嘉祺见他这样忙问,“还是烫到了?”

 

“不,很好吃。”丁程鑫揉了揉酸痛的眼,不想让眼泪落下来,或许是最近他夜以继日地工作消磨了太多精力,所以内心的防线有所崩塌,情不自禁地开口,“嘉祺,你爱我吗?”

 

马嘉祺张了张口,他没想到丁程鑫会这么说,稍微斟酌了一下措辞,道:“我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番的影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Alpha天生的保护欲,但如果顺着我的本心说的话,我想我是爱你的。”

 

听了这话Omega非但没有被哄好,反而哭得更凶,他将小餐桌推开,猛地将人强势地扑倒在那张小床上,把脸埋进对方胸口哭。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段关系里潜在的危险因素愈来愈多,他们暴露的风险越来越大,丁程鑫终于开始感到害怕,他怕某一天马嘉祺去上班的路上就被人抢走,他怕马嘉祺恢复记忆以后把他抛却。

 

其实在一开始他想要的没有那么多,可是当马嘉祺真的把“我爱你”说出口的时候,丁程鑫才发觉自己是有多么多么的贪心,不仅把人的身体困住,还妄图得到他的心。

 

“怎么了?”马嘉祺躺在下面当肉垫,小心翼翼地用手护住丁程鑫让他不要滚下去,“为什么哭?”

 

丁程鑫微微挺起身去探对方的唇,唇瓣摩擦着唇瓣,用气音说:“没什么,就是想你。”

 

说完他支起身子坐在马嘉祺腰腹上,不停地磨蹭对方:“嘉祺,我有点想做。”

 

Alpha被蹭的额头、颈部青筋暴起,咬牙道:“你连着工作那么长时间了,身体吃不消的。”

 

但Omega表现出惊人的黏人和固执:“我想要,我想你。”

 

甚至一只手都不安分地向下伸去,马嘉祺迅速将他捉住,隐忍着:“知道了,你别那么蹭。”

 

在午后,研究所狭窄的单人宿舍里,隐忍、克制、又满含爱意的纠缠。

 

 

 

 

/

 

 

K城分部由丁程鑫带头的项目进行到关键阶段,一早主理人笑眯眯地同刚到研究所的丁程鑫寒暄:“丁工早啊,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丁程鑫在研究所里总是保持着高冷矜傲的风度,虽然在实验研究上比较严格但也不难相处,主理人兴致勃勃地说:“陶总他老人家要来了,说要亲自把控我们现在的项目!”

 

陶智恒便是研究所的总工程师,也是丁程鑫的师父,从他调离总部开始就没有再同老人家见过面,心里总是想念的,便也有些欣喜:“当真?什么时候到?”

 

“后天一早!”

 

当晚丁程鑫下班以后回家就窝在马嘉祺怀里同他说了这件事,马嘉祺一边用指尖卷他的头发玩一边说:“既然对方对你那么重要,那我也要好好准备一番,郑重一点才是。”

 

丁程鑫听了心里咯噔一下,陶智恒认识马嘉祺,他没有那么快让他们见面的打算,更没想让师父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便说:“你要见他?”

 

马嘉祺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当然啊,我是你的Alpha啊。”

 

他这副模样让丁程鑫不由得感到心酸,虽然答应了马嘉祺同师父见面的请求,但他心中百般纠结,挣扎煎熬地思索着怎么平衡二者之间的关系。

 

直到马嘉祺开车载他一起去高铁站接人的路上丁程鑫都还十分忐忑地想着,师父见到马嘉祺会是什么反应?什么表情?会说些什么话?如果师父怪他该怎么办?

 

只是还未等他来得及想出个答案,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中断了他的思考。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听见马嘉祺那声嘶力竭的咆哮:“阿程!”

 

这是马嘉祺第一次那么亲昵地叫他。

 

看吧,他心里有我。

 

 

 

 

06.

 

 

再醒来时是在医院,难闻的消毒水气味刺激着嗅觉中枢,丁程鑫恢复意识时有些自嘲地想,看啊,之前诓骗马嘉祺说遭遇袭击才失忆的,结果真的遇到车祸了,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睁开眼时他看见床边一脸关切的、白发苍苍的老者和一脸愤怒鄙夷的青年,丁程鑫有些苍白无力地笑了起来,他知道他和马嘉祺的好日子算是走到头了,又有些绝望地闭上眼。

 

“喂!别装死!”青年锐利的嗓音刺破耳膜,那是他的Alpha哥哥丁羡渺,此时满脸责备,“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

 

陶智恒一脸无奈地劝和:“小渺啊你也别太激动,鑫鑫这才刚醒受不了刺激。”

 

“刺激?我看最大的刺激就是他自己!”丁羡渺气急败坏,完全不给好脸色看,不管病床上的人虚弱憔悴的模样,一一揭露他的罪行,“陶总,就是这个你眼里听话懂事的乖宝宝,竟然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丁程鑫感到疲惫,倒也不是自己所作所为败露的愧疚,只是对美好生活骤然停止的惋惜和不舍,他脑袋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平静淡漠地望着丁羡渺,承受他对自己的控诉。

 

但他又望了眼自己年迈的师父,哑然,过了片刻才说:“师父,您能不能先出去?我想单独和我哥说说话。”

 

陶智恒无奈又担忧地看了丁程鑫一眼,最终没说什么,摇摇头,叹了口气离去。

 

“丁程鑫你还要不要脸?抢你哥哥的结婚对象,用药把人搞失忆然后偷偷弄来K城,居然……居然还跟他上床……还敢成番?!你好大的胆子啊?!你才二十岁,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丁家就是这么教你养你的吗?!”门刚刚合上,丁羡渺就立刻破口大骂起来,将他的罪责一一列举,骂到后来除了愤恨,更多的是心痛,“我们家怎么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从小给你的教育都是最好的,你觉得你这么做对得起爸妈吗?”

 

前半段的控诉是事实,丁程鑫不否认他做了也无法反驳,但听到后半段便也有些激动,扯着嗓子道:“丁家?爸妈?从小到大他们有什么好东西好资源都向着你,就连和马家联姻都要顶着被人调侃AA恋的风险让给你,凭什么啊?!明明是我一直喜欢嘉祺,可他们却还要夺走我唯一的机会!就因为我是Omega所以活该被冷落吗?!”

 

“好东西?好资源都给我了?如果没有丁家的培养,没有丁家给你引荐陶总,你觉得能有今天吗?”丁羡渺冷冷地看着他,嗤笑道。

 

丁程鑫双目圆睁,他轻蔑地笑起来:“如果不是我的比赛得了奖引人瞩目,如果不是我跪在地上求父亲给我一个机会,我确实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你知不知道我得奖的那天爸妈想用你的名字替代我的?你知不知道一开始想要送去师父那里的人其实是你?我这辈子就想要两样东西,可为什么你们一样都不肯留给我?”丁程鑫挺直了身子,此时他的面颊因为情绪激动而充血涨红,一双圆溜溜的眼直直瞪着丁羡渺不肯屈服半点,“既然你们不给我!我自己去争、自己去抢,又有什么不可以?!你这个一直都在得到的人,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啪——

 

清脆的一声响,丁程鑫的脸被巴掌甩地偏过了头,很快红肿起一片。

 

“看来你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丁羡渺恨恨地说。

 

此时护士和医生冲进来,后面还跟着一脸愁容的陶智恒,护士见了此状急忙将丁羡渺拉开:“家属你做什么呀?怎么可以殴打伤患,他才刚刚醒来,而且同你说过了这次车祸让他有点先兆流产,要小心着些,情绪也不可以太激动的!”

 

医生淡淡地望了他们一眼,拉起隔断帘将丁羡渺隔绝在外,光线一下变得昏暗,丁程鑫的脑子还因为那一巴掌嗡嗡地响转不回弯来,护士温柔地将他放倒在床上:“22床你不用太担心啊,这位是我们医生请来会诊的产科专家,再给你做个简单的检查看看情况,人放松就好。”

 

丁程鑫蒙圈地躺在病床上任那医生检查,半晌才借着昏暗光线望向护士:“流、流产?我怀孕了?”

 

“嗯,没事,不要紧张。”护士极力安抚他,“不用担心。”

 

一直到检查结束,隔断帘被拉开,外面刺眼的光再一次照进来,丁程鑫都还没有缓过神来。等医生他们离开以后他还是保持着躺在床上那个姿势,一手轻轻捧着自己的小腹,放空了一会儿,才问:“嘉祺人呢?”

 

没有人回他。

 

“我要见他。”丁程鑫又说。

 

丁羡渺再一次走近,他双手环臂,冷道:“你有什么资格见他?”

 

“就凭我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丁程鑫冷漠地望他。

 

“你已经把他毁了!”如果不是病房外坐着管床护士,丁羡渺恐怕又会忍不住动手,“你知不知道你把他带来K城半年,他在A市的势力财力都被他家里搜刮分裂,你知不知道那是他辛苦工作了多久才换来的成果?你口口声声说爱他,到头来还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毁了他!你觉得你有什么脸面见他?你对得起他吗?”

 

丁程鑫被他噎得哑口无言,沉默半晌才开口:“我要见他。”

 

“不可能。”

 

“我肚子里的孩子要见他。”丁程鑫又说。

 

丁羡渺冷道:“流掉。”

 

“不可能!”丁程鑫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双目通红,“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句话?孩子他爸孩子他妈都没说不要他,你凭什么说?”

 

一直沉默的陶智恒看着自己徒弟这样激动于心不忍,想要安抚他的情绪,但丁羡渺似乎铁了心要弄掉这个孩子,全然把医嘱当耳边风,继续冷嘲热讽地刺激Omega的情绪:“孩子他爸不会要他的。我凭什么说?就凭我是你孩子他爸的未婚夫。”

 

“你!”丁程鑫浑身战栗起来,怒目圆睁,望着丁羡渺说完这话后离去的背影唾弃,“你想都别想!”

 

这一闹又有些出血,他吓得不敢再动弹,等护士进来给打了一针保胎以后提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一些,丁程鑫小脸苍白,惨淡地看着陶智恒:“师父,嘉祺呢?我想见他。”

 

陶智恒是个心软的老头,又十分宠爱和看重自己这个天才徒弟,他犹豫和纠结了一会儿,才终于缓缓开口:“送回A市了,据说……不太好。”

 

“他怎么了?”丁程鑫有些激动。

 

“你别担心,伤口什么的养养就好,只是听说……他原来的记忆恢复了,但是车祸前的一段记忆又丢失了。”陶智恒叹了口气,继续说,“研究所的那个药物本来就还在临床试验阶段,加上车祸这个不可抗因素,没人知道它的副作用会是什么。”

 

丁程鑫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淡,他咬着下嘴唇,眼眶发酸。

 

怎么会这样……他的嘉祺,又不记得他了……

 

这跟他原先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一点都不。

 

“小鑫啊,这次真的是你错了。在受试者没有知情同意的情况下就私自给他用试验阶段的药物这是违规的……”再重的话陶智恒说不出口,一来他膝下无子一直把丁程鑫当亲儿子来对待,二来这小子如今情况特殊,实在受不得更多的刺激了,于是他斟酌着说,“或许你愿意去师父老朋友的研究所工作吗?那里是研究针对Omega药物的,对你安胎也有好处。”

 

丁程鑫觉得自己两耳一刺,像是被刺了个对穿,利刃直直穿过大脑,他不敢置信:“师父,连你也要抛弃我了吗?”

 

“不是抛弃,是保护啊。”陶智恒道,“小鑫,你有孕的事小渺已经知道,那么很快丁家那边也会知道,你觉得到时候他们会容许你生下这个孩子吗?你去了那边的研究所,师父会拜托朋友好好关照你,不让你和孩子有意外的。”

 

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满眼的热切关心,丁程鑫两眼泛泪,在他被差别对待的人生里,确确实实有一个人是真心诚意地待他好。

 

于是他牵起师父布满皱纹的手,道:“知道了,我会去的,谢谢师父。”

 

师徒两人手握着手,陶智恒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丁程鑫的手背,叹惋道:“小鑫,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丁程鑫问。

 

“你所做的一切。你不仅毁了马丁两家的联姻,毁了马嘉祺的事业,也毁了你自己的前途,毁了你的一辈子啊。”陶智恒越说越觉得惋惜,老眼泛泪,“你后悔吗?”

 

“不。”丁程鑫摇摇头,说,“师父你曾经说过的,人只要活着就会有私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结果好与坏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不后悔。”

 

可是马嘉祺是无辜的。

 

但这句话陶智恒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从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是个小疯子,毕竟是个生在那样家庭里的天才,不疯才让人觉得奇怪。

 

高高在上的天才,随心所欲的疯子,丁程鑫作出什么事他都不觉得奇怪。

 

 

 

 

 

07.

 

 

 

摄像头正对着实验室的大门,一抹高挑颀长的身影出现在监控画面中,光是隔着屏幕都可以感受到那人优雅高贵的气场,一袭黑色风衣包裹着他的身躯,矜贵儒雅又带着禁欲感。

 

监控屏幕前的Omega心脏快速有力地跳动,他的耳畔几乎可以听见脖颈处浅表大血管搏动的声音,浑身都不自觉地颤抖、紧绷,像是一张拉满的弓,坚挺却又脆弱。

 

若是顺利,就将射出一支遒劲破风的利箭,反之便会弓弦尽断,一片狼籍。

 

期待、紧张、憧憬、忐忑,各种情绪交织冗杂包裹了他,在短暂的犹豫踯躅以后,丁程鑫只能感受到无止尽的兴奋,他双目圆睁,嘴角不自觉地上翘,全身血管都沸腾起来。

 

Omega不自觉地用舌尖舔了舔贝齿,那是他兴奋的表现。他的眼神近乎贪恋,指尖缓缓触上监控器的屏幕,像是安抚爱人的脸颊般轻轻摩挲过那人在画面上的脸。

 

明明是冰冷坚硬的屏幕,他那动情忘我又迷恋其中的神态却宛如真的用手触摸着心上人的肌肤,他含情脉脉地就连指尖都不愿意移开,像是在观赏什么稀世珍宝,嘴角无意识地勾起狡黠又动人的笑意。

 

那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近乎癫狂的深刻爱恋。

 

“程程?”耳畔传来朦胧的声音,大约因为隔着层层墙壁而听不太清,却是他只一听见就能够辨认来者的熟悉的柔和。

 

Omega猛地转头,眼中的爱意与期待几乎都要溢出来,他站直身子拢了拢身上的白大褂,连衣领都要确保一丝不苟的整洁,他一手探进右侧的口袋摸到其中冰凉的针管,那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递到神经,让人感到心安。

 

另一手不急不缓地拉开监控室的门,往外走穿过一个堆满各式各样仪器的房间,在面对男人时已然看不出那病态的神情,而是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轻松地同那人打招呼:“嘉祺哥,你来啦?”

 

 

浅蓝色的针剂一点点推进,那蛰伏在皮肤下的浅静脉似乎都透过浅白的表皮映出隐约的蓝,病床上的人昏睡着,平静苍白的面容仍不掩英俊,Omega痴狂又贪恋地注视着男人的侧脸,手上稳而匀速地推着针剂,却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混乱的呼吸和心跳,一个念头不断刺激着他的大脑——就快属于他了!

 

马嘉祺就快要属于他了。

 

 

 

/

 

 

丁程鑫从梦中醒来,高铁很平稳,窗外的风景快速后退着,不知怎的他竟然梦到了很早以前的事。

 

也不是很早以前,不过半年的时间,却恍若隔世。

 

他有过一段非常甜蜜、非常知足的生活,丁程鑫觉得此生最快乐的时光不过如此,可他也知道,自己的快乐是偷来的,即便很短暂,那也是他用不正当的手段偷来的。

 

用研究所新研发的能够引起大脑记忆功能区更迭的药物清空马嘉祺的记忆,然后骗他假装爱人生活在一起,等马嘉祺想起一切时木已成舟为时已晚,顺理成章地结婚、夺回本就属于他的未婚妻的位置,这就是丁程鑫原本的计划。

 

他靠着车窗远望,回想起他和马嘉祺这一路走来的种种,全都用药物串联在一起。

 

将马嘉祺捆在他身边的是新型记忆类药物,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时的失控是因为药物——事后马嘉祺还因为抱歉和责任同他在一起,却始终没有想过是那天的晚餐有问题。

 

最后分开他们的也是药物,在车祸加持下不明确的副作用让马嘉祺完全忘记了他们的过往。用陶智恒生动的比喻来说就像是药物在马嘉祺的记忆区贴了一块全新的胶布,将原来的记忆全部封锁了,他俩幸福生活的那段记忆是刻在胶布上的文字,当胶布被撕去,留下的就只有最初的那一部分记忆。

 

丁羡渺说马嘉祺回到A城以后全身心投入了工作,势必要将失去的全部夺回,完全没有时间精力理会那些情爱纠纷,只是像一头雄狮,急切又疯狂地争夺着自己的领地。

 

马嘉祺将他们间的点点滴滴都忘记了,忘记了清晨午后的缠绵,忘记了唇齿相依,忘记了客厅鲜艳的花儿,忘记了那句说出口的“我爱你”。

 

其实丁程鑫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到马嘉祺面前阐明一切,可他不敢。因为他从头至尾就生活一个阴暗区里,像地沟里的蝼蚁一般阴暗爬行,不见天日,否则他也不会想出那样阴险卑鄙的招数并加以实施。

 

有一句话丁羡渺说的很对,那就是他丁程鑫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这一点丁程鑫从来不否认,他阴暗又偏执,狡黠又奸诈,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可他却发现自己最近似乎有所改变,他在慢慢地变得正常,懂得去理解那些所谓的“后悔”“愧疚”,理解“人性”“人情”,他在从一个疯子渐渐地蜕变到正常人,而上交的学费只不过是失去一个人。

 

 

 

 

 

08.

 

 

 

半年后,C城君康药物实验基地。

 

盛夏的蝉鸣伴随着热浪一阵接着一阵,柏油马路蒸起腾腾热气,一辆辆小汽车压过马路,在基地的一栋大楼前缓缓停下。

 

丁程鑫穿一件肥大的T恤,操控着电动轮椅从残障通道上去时忍不住腹诽一句是哪个领导又在耍大牌,居然那么缺德地把车停在大门口。

 

结果等他上楼以后才发现同事们穿着整齐划一的白大褂笔笔直地站立两边,像是两排白杨树,他被这迎宾的阵仗吓了一跳:“干嘛呢?真有领导啊?”

 

“丁工早上好。”其中一个他手下的研究员同他打招呼,十分热情地跑到更衣室替他把白大褂拿出来,丁程鑫的肚子大得像快要爆炸的皮球,制服只能堪堪扣住胸口那一颗,他也懒得整理就随随便便地让衣摆堆在椅子上,对那研究员说了句“多谢”以后驾着电动轮椅挤进他们的队伍里。

 

“据说是个大项目呢,要投资。”两排白杨树们窃窃私语。

 

“不仅仅是投资,好像说要垄断我们基地的所有项目,反正大有来头。”

 

“连陈总都亲自来带领他们参观了,肯定来头不小啊。”

 

丁程鑫有些好奇地抬头:“你们怎么都知道啊?就我不知道。”

 

他的名头和成绩研究所的人员们早就有所耳闻,可以说是到了膜拜敬佩的地步,原本想着要这小小研究基地要怎么供奉这尊大神,却不想丁程鑫来到君康研究所以后根本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难以接近,反而大着个肚子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光辉,好相处极了。

 

于是跟他交好的几个研究员也不想再瞒他,小声说:“其实丁工你不知道是正常的……因为上面让我们瞒着别告诉你。”

 

一句“啊?为什么啊?”还没说出口,就看见不远处的道路尽头一群人簇拥着两人朝这边走过来,一黑一白,待他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就心知肚明为什么要瞒着他了。

 

穿白大褂笑盈盈的陈君康是他师父的故交,也是这间研究所的带头人,而他身边那位黑西装一脸严肃的俊男、便是半年多没有见面的马嘉祺。

 

丁程鑫经常在电视新闻里看见对方,每每意外刷到时都会怀着一种矛盾的心情,一边有些贪婪地想要多看两眼,一边又克制着强迫自己不去想念。

 

他没想过会再跟马嘉祺见面,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那场车祸的最后一眼就是他们此生的诀别,丁程鑫觉得自己的灵魂死在那场车祸里。

 

如今他已经到了孕晚期,浑身水肿,皮肤改变,肚子大得他只能狼狈地坐在轮椅上,他不想让马嘉祺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哪怕在对方的记忆里他不过是未婚夫的弟弟。

 

他想要操控轮椅离开,但旁边热情的同事呼唤他:“丁工你去哪里啊?不舒服吗?”

 

丁程鑫尴尬地转头想要用眼神示意那人不要再出声,却不想回头的那一瞬间,正正好好对上了远处马嘉祺投过来的视线。

 

意外的、惊讶的,还带着点欣喜。

 

一点责备和愤怒都没有,仿佛是在看一个许久没有见面的老朋友。

 

果然是忘记了。丁程鑫想。

 

他回以一个尴尬又礼貌的点头,悻悻地回到队列里,陈君康乐呵呵地给老板一一介绍这些年轻有为的研究员:“这是小李,小贺,小宋,小张……”

 

一直到介绍到丁程鑫时,陈君康那张年迈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以外的表情,他介绍道:“这位是丁工,你们应该……”

 

“嗯,认识,老朋友了。”马嘉祺笑着伸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丁程鑫只好硬着头皮握上,只听见对方亲切如春风和煦的嗓音尽显极致温柔,“好久不见了,程程。”

 

丁程鑫头皮发麻,却还是抬头笑脸相迎,宛若从前:“嗯,好久不见……嘉祺、哥。”

 

他中间有所停顿,不过是藏着私心想要再当面叫他一声嘉祺,在对方温和一笑以后大脑一片空白,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第一次见到马嘉祺的时候,对方优雅有礼的模样一下就吸引了他。

 

等丁程鑫回过神来时陈君康已经介绍完了在场的研究员们,对那人说:“还有一些人员在岗位上停不下来就不一一给您介绍了,等未来总有机会认识。”

 

马嘉祺点点头:“嗯,今天辛苦陈总了。”

 

陈君康笑眯眯地说着不辛苦,然后让大家都散了。

 

原本丁程鑫今天休息,只是他有些担心组里新来的那个毛躁的小伙子粗心大意所以才抽空过来盯着,却不想正好撞上这么件事儿,这会儿大家都散开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他觉得有些不自在便也没有心思再去管那小子,只想开着轮椅赶紧溜。

 

结果一双锃光瓦亮的皮鞋拦住了他的去路,马嘉祺居高临下、一脸和煦地看着他:“那么久不见,不聊聊吗?”

 

丁程鑫攥了攥手里轮椅的摇杆,他十分纠结,本想用一句身体不便回绝,但最终抵不过那股想要同他多待一会儿的渴望。

 

他们找了个走廊,面对着窗户一并眺望外面的日光,天气太热了,阳光落在地上亮堂堂、金灿灿的。

 

“好久没有见面了,快有一年了吧?”马嘉祺语气平静又温柔,听得人眼眶发酸。

 

丁程鑫轻轻地嗯了一声。

 

“过的怎么样?我记得你之前一直在智恒工作,怎么跑到君康来了?”

 

“啊,是。”丁程鑫低着头,不断抠弄自己的手指,“因为有宝宝了,君康的工作比较适合我……”

 

“你是结婚了吗?都没有跟我说。”马嘉祺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低落,丁程鑫不敢抬头看他,从Alpha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被隔离环死死紧贴着的后颈,“你的Alpha呢?你肚子那么大,快临盆了吧,怎么还出来工作?”

 

他语气里满是关切,但不是丁程鑫想要的,而是属于兄长对弟弟的关切,丁程鑫觉得很不是滋味,尝过那种被人呵护在掌心、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关切,这种微不足道的贴心反而让他觉得不满:“没结婚,我的Alpha不在这里,肚子大是因为有两个……其实只有七个月而已。”

 

马嘉祺淡淡地望他一眼:“双胞胎啊……恭喜恭喜。”

 

“谢谢。”

 

丁程鑫又不再说话了,因为紧张他不停地抠着自己的手指,这让马嘉祺也把注意力放在他的手上,这才发现他两侧小臂上都打了留置针,血管被扎的鼓起来,看上去触目惊心。

 

“你身体一直不好?”

 

顺着马嘉祺的视线丁程鑫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想用T恤的袖子将那些针头遮住,但对方视线灼热,他无法阻挡。

 

看着对方炙热滚烫、殷切的目光让丁程鑫觉得他似乎在关心自己,让他不由得想起他和马嘉祺在K城缠绵相爱的那半年的时光,这段时间以来一个人承受的孤独、痛苦、心酸一下子压不住决堤而下,他破拐子破摔地想要倾诉:“君康有研发一些孕期用药,已经到了临床试验阶段,正好我的孩子……”

 

“所以你用你和你的孩子试药?!你疯了?!”马嘉祺忽然变得很激动,单手用力地钳住Omega的肩头,力道没有收敛,捏得丁程鑫吃痛,挣扎着要扭开:“你捏痛我了。”

 

“说话。”马嘉祺简截了当地说。

 

丁程鑫觉得他发火发的莫名其妙,心里的委屈和愤懑一下涌上来,马嘉祺是以什么资格冲他发火?明明他都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他的,明明在他的立场上跟自己一点都关系都没有,就对自己发这样大的脾气!

 

于是他恨恨地顶嘴道:“是,但那又怎么样?你知道为什么明明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但是依旧不能有效缓解怀孕和生产的痛苦吗?因为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孩子去冒这个风险,但我不一样!我没有Alpha的信息素,又是双胞胎,整个孕期都很辛苦!前期要随时担心着流产,现在又要胆战心惊地提防着早产,我用药怎么了?我对我自己的研发的药物很有信心我用一下轮得着你来评头论足?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

 

“你的Alpha呢?”马嘉祺把他按住在轮椅上不让情绪激动的丁程鑫乱动,依旧是那个问题。

 

“我没有Alpha。”

 

马嘉祺明显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又问一遍:“你的Alpha呢?”

 

丁程鑫有些不耐烦,他讨厌这种被人压制的感觉,挣扎着想要挣开:“死了!死了行了吧!”

 

可是眼前的男人并没有如他所愿,一手用可怕的但不失分寸的力道钳制住他,另一手抬起,探到Omega的脖颈之间。

 

直到那只手在颈环上来回摸索,丁程鑫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他浑身紧绷,汗毛树立,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惊:“你、你要干什么……”

 

可是等不及他挣脱了,那灵巧的手指已经解开了颈环的搭扣,随着黑色隔离环的掉落,一枚陈旧的咬痕暴露在空气里,随即溢出来的是带着孕期特征的信息素。

 

因为不敢置信和巨大的变数,丁程鑫震惊地不住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到那手指覆在脆弱的标记上来回摩挲,信息素似是感受到另一半的存在争先恐后地溢出来舔舐着指腹,他浑身过电般的酥麻,从头到脚的神经末梢都像爆炸一般颤栗着。

 

“你不敢在我面前说你的Alpha在哪,是因为我就是你的Alpha。”马嘉祺的声音清冽又低沉,强势又温存,他的鼻息扑在Omega的侧颈,喷洒出一层薄红的痕迹,“还不承认吗?”

 

丁程鑫还在惊愕与酥麻的余韵中回不过神,他被逼出了泪花,一边抖一边控诉:“所以、你全都记起来了?你今天的所有……都是装出来骗我的?”

 

“是。”马嘉祺大大方方地承认。

 

“你这个……骗子。”

 

马嘉祺闻言不禁嗤笑:“哦?准你丁工用药把我弄失忆,然后演戏骗我说是相濡以沫的恋人,就不允许我骗骗你?”

 

他说着,看着丁程鑫震惊又委屈的表情,忍不住用食指刮了刮他高挺的鼻梁:“说不出话了?小骗子。”

 

丁程鑫说不出话,他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疯子,是个小偷。

 

“为什么不来找我?”马嘉祺问。

 

丁程鑫做了亏心事,自然不敢直视他,只是别过头,别扭地说:“因为师父说你失忆了。”

 

“只是这个原因?你胆子大到敢把我药倒,却不敢在怀孕以后来公司找我?”

 

“对!”丁程鑫不管不顾地咆哮道,“因为我就是阴沟里的老鼠,只敢耍见不得人的肮脏手段,不敢光明正大地唔……”

 

还没等他说完,双唇被人堵住,后面的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马嘉祺把人亲的气喘吁吁才松开,认真道:“你明明对自己研发的药物自信到敢用在自己和孩子身上,为什么到我这里反而不相信了?你才不是阴沟里的老鼠,你是厉害的丁程鑫工程师。”

 

“是我的Omega。”

 

 

 

 

09.

 

 

马嘉祺情况稳定以后就被惊吓过度的母亲风风火火地接回了A城,她一心只想着要好好调养儿子的身体,完全没空去关心这半年儿子究竟去了哪里。

 

等马嘉祺好转了再问起来时,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我也不知道,我全都忘记了。

 

起先马嘉祺对失去的这段记忆并不在意,他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把被叔叔伯伯瓜分走的财权都夺回来,于是很快抛却了那段空白迅速投入工作。

 

直到他发现自己的生活习惯似乎有所改变。

 

比如每次路过花店、他都忍不住要进去买一束花,明明不知道该送给谁,可是当他捧着那束花时,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比如他会偶尔情不自禁地去下厨,然后惊异地发现自己厨艺惊人的进步,就好像是已经习惯了做这一件事似的,就连经验丰富的厨娘都接连夸赞。

 

比如他总是会在梦里梦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用甜甜糯糯的嗓音喊他“嘉祺嘉祺”,梦中总是萦绕着淡淡的花香,他分辨不清那是什么花的气味,却对那种气味感到安心。

 

再比如,他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牵绊着他,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地上来,但它的存在不容忽略。

 

于是在处理公司事务之余马嘉祺开始在意起空缺的那一段记忆,那是一团朦胧不清的迷雾,每每他想要去探索,却只抓得一场空。

 

马嘉祺开始追溯空白片段前最后的记忆,那段徘徊在空缺边缘的记忆很模糊,好像是提着礼物去丁家拜访、和丁羡渺谈天……

 

追溯到最后,他想起那天午后,联姻对象的弟弟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说陶总有新的研究成果,然后他就踏上了去研究所的路。

 

找到陶智恒的时候,马嘉祺作为多年坐在谈判桌上的人最善察言观色,他一眼就看出对方的不对劲,便问:“陶总,您的实验室一直研究精神类药物,有没有办法帮我解决我记忆缺失的问题?”

 

陶智恒多年醉心科研,对这种计谋城府全无防备,他有些忐忑:“您的事我听说了,但是这种问题……额,现有的技术几乎无法解决。”

 

马嘉祺沉稳地点了点桌面:“我记得半年前有一天,您的徒弟丁工给我打电话说研发了新的药物,那是什么?”

 

陶智恒感觉自己一把老骨头了还像上审讯桌般被问的汗流浃背,最终无奈地说出了孽徒干的那件好事。

 

“所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想起那段回忆?”马嘉祺听完一切,并没有像陶总想象中那样暴怒,而是十分冷静地提问。

 

“其实那项药物已经过了临床试验阶段了,但我们的主要受试者是重度抑郁症有自杀倾向的人群,他们使用药物以后忘却了原有的痛苦,配合积极治疗以后病情有所好转……您的情况特殊,而且又遭遇车祸那样的意外,这个我也说不好。”陶智恒遗憾地说,“幸运的话,或许你很快就可以记起来,但如果不幸运的话,也许那段记忆就像一块被撕掉以后废弃的胶布,再也找不回来了。”

 

但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天马嘉祺有些沮丧地从研究所出来,途中遇上了被他夺回权利而变得丧心病狂的叔叔,当头给他来了一击。

 

“你……你同我说过家里关系很复杂,你的叔叔他们为了继承权经常找你麻烦……这一次你突然遭遇袭击可能就是他们做的……”

 

“你不要给他们打电话好不好?我担心你又出什么事……我会保护好你的!”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不可能让你独自一人面对,我们好好在一起,一起等我的记忆慢慢恢复,好不好?”

 

“我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番的影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Alpha天生的保护欲,但如果顺着我的本心说的话,我想我是爱你的。”

 

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就像拼图碎片一样重新粘贴起来,填补了他脑海中的那片空白。

 

他们的过往才不是破胶布,他们的过往明明是一副印满鲜花的拼图。

 

 

 

 

10.

 

 

 

产房外,一老一少焦头烂额地等待,因为焦虑来回踱步个不停。

 

陈君康看着这两人,无奈道:“你俩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啊?走来走去烦不烦,要不干脆跳个华尔兹?”

 

“你懂个屁。”陶智恒反驳道,“要是你家宝贝徒弟在里面你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

 

陈君康听了有些不满:“你什么意思啊老陶?你这宝贝徒弟送到我这里,又漂亮又能干,我也是把他当亲孙子的,他生娃我也担心啊!但是你们这也太夸张了!”

 

陶智恒觉得老陈根本不能懂他的心境,于是想要跟徒媳妇交流心情:“你也能懂我的心思吧,徒媳妇?”

 

马嘉祺焦虑地有点喘不过气,他大脑缺氧转得慢,延迟了片刻才说:“那……那个药,会不会……对他不好?”

 

两个老头听了这话都被噎住不出声了,半晌陶智恒才说:“那孩子是个天才,我相信他……”

 

“但他之前一直是做精神类研究的,转到陈总的研究所才几个月啊。”

 

陈君康:“咳、老头子我也做了一辈子研究了,我的成果也是有放进里面的。”

 

虽然两个老头子心里其实也没底,毕竟这种拿下一代做实验的行为还是太不人道、风险太大了,等马嘉祺问完这一句话,原本坐着的陈君康也变得焦躁不安起来,跟着陶智恒一块儿团团转。

 

不知过了多久,马嘉祺忽然仰起头喃喃:“所以他为什么要以身试药?”

 

陶智恒愣了愣,道:“他也许是在赎罪。”

 

“为什么?”

 

“我曾经问过他,毁了你的人生他后不后悔,他说不后悔。”陶智恒仰头望向走廊的墙,似乎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然而其实那遥远的经历也不过几月之前,“我想他应该是后悔的。”

 

“我不知道他是经历什么而参悟了‘悔恨’这种情感,但总之我觉得他是因为后悔而在赎罪。在潜意识里他认定无法再于你相见,所以想要做一些有益的事来弥补自己的过错。”陶智恒继续说着,他叹气道,“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毕竟小疯子的心思太难猜了。”

 

马嘉祺喃喃道一句“小疯子”,忽然轻笑起来,觉得这个绰号太适合丁程鑫了。

 

为所欲为,敢爱敢闯的小疯子。

 

陶智恒看他那迷恋的模样,又问:“你怕不怕?”

 

“怕什么?”

 

“如果小疯子给你生两个小小疯子,你怕不怕?”

 

“不怕。”马嘉祺笑笑,“我为什么会怕?”

 

在那段空缺记忆化作一片片拼图逐渐拼凑完整的瞬间,马嘉祺想起那一句亘古不变的誓言。

 

那就是我爱你。

 

 

 

 

-完-

 

 

:如果放在纯爱文学里小丁妥妥人人喊打的疯批大坏蛋哈哈


为君唤雪梅花天

【花方】如影随形 - 完

这苦大仇深的东西可算给我写完了…………





7.

对于李莲花的感慨,方多病如此回答:“你是第一天认识我?想赶走本少爷可没那么容易。”

李莲花于是更加感慨:“当真是很不容易。”

他终于慢慢坐了起来,方多病在他身后堆了一床被子,当作靠垫,又给他递了一杯温水。李莲花就着他的手喝了,方多病等他喝完,说:“你睡了快三天了。”

李莲花说:“哦。”

方多病又问:“现在还想和我打一架吗?”

李莲花不语,装作没有听见,方多病拿走水杯,突然叹了口气,“李莲花,这很多时候呢,事情并不是总需要用你死我活来解决的,这可是你教我的。”

李莲花想了想:“我很确定我没教过你这个。”

“那我可以教......

这苦大仇深的东西可算给我写完了…………





7.

对于李莲花的感慨,方多病如此回答:“你是第一天认识我?想赶走本少爷可没那么容易。”

李莲花于是更加感慨:“当真是很不容易。”

他终于慢慢坐了起来,方多病在他身后堆了一床被子,当作靠垫,又给他递了一杯温水。李莲花就着他的手喝了,方多病等他喝完,说:“你睡了快三天了。”

李莲花说:“哦。”

方多病又问:“现在还想和我打一架吗?”

李莲花不语,装作没有听见,方多病拿走水杯,突然叹了口气,“李莲花,这很多时候呢,事情并不是总需要用你死我活来解决的,这可是你教我的。”

李莲花想了想:“我很确定我没教过你这个。”

“那我可以教你啊。”方多病说。

李莲花在短暂的无言以对之后,终于被气笑了。他捏了捏鼻梁,选择了转移话题:“我饿了。有什么能吃的?”

哟。方多病有点惊讶,但一想到刚才李莲花也喝了他端着的水,又觉得自己惊讶迟了。他也不太确定李莲花现在对他是个什么判断,更不确定他体内的毒是否已经进一步消解,于是他的理智也已经进一步回归——但他很快打住思绪,决定暂且先不纠结,还是让李莲花把身体养好要紧。

于是方多病说:“有啊,你等着。”

他随手把杯子放在桌上,转身去了厨房。李莲花听着他的动静,有些费力地下床,还算顺畅地摸到了熟悉的地方——因为他的视力每况愈下,药魔若有送药来,总是放在同一个地方,按约定好的方式作了标记,也按固定的顺序摆放好,方便他分辨。他挨个摸索过去,方多病看在眼中,谨慎地没有说话,在这种时候他情愿谨慎,毕竟喝药这么重要的事,若是让李莲花觉得自己分不清现实和想象,那可太灾难了。

所以他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做饭。因为李莲花随时可能醒,他早备好食材切好菜,此时只烧大灶火,敲了两个蛋,洒了些肉末,很快便简单做了一锅面疙瘩汤。端上桌时,李莲花已经在桌边坐下了,狐狸精正绕着他的腿摇尾巴。李莲花有三天没陪她玩儿了,狐狸精想念得紧,每日都要扒着床沿用鼻子去拱李莲花的手。现在这样,倒是很好。于是方多病笑了笑,把碗摆在了李莲花面前。

“好啦。”方多病说,“尝尝本少爷的手艺……虽然你现在估计尝不出来。”

李莲花摸索着汤匙喝了一口。他确实还尝不出味道,这他却也已经在更早之前便习惯了,所以倒没有辜负方多病一番劳动,将一碗汤都喝完了。他没有评价,他什么都没说,于是方多病感到更摸不着头脑:李莲花这是想要试探性地探索他并非幻象这么个可能性,还是已经自暴自弃懒得挣扎了?但他也不好直接开口问。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平衡,方多病暂时还不想冒险打破。

不愿打破的结果就是,非常微妙的平衡带来的是非常微妙的寂静。李莲花在吃了些东西后,便去熬药了,方多病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他不会烧到自己,便开始百无聊赖。在逗了好半天狐狸精后,方多病看见下午太阳正好,李莲花正巧也不在床上躺着了,他干脆在莲花楼前支上杆子,把被褥全搬出去晒。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各忙各的,很快又到饭点,吃过晚饭后,一天就这么悄悄过去了。在听见脚步声上楼后,李莲花扶着墙在莲花楼里慢慢走了一圈,时不时摸一摸身边的东西,最终又走回到床边坐下,又抚了抚被子。他像是在想些什么,却又好像只是在发愣,什么也没想,最后还是脱了鞋准备躺下睡觉。

然而,他却听见噔噔噔的脚步声一路又下了楼,停在了他的床边。再下一刻,一个人挤上了床。

李莲花大惊失色,捏紧被子:“你不是都在二楼吗?”

方多病一眼就看出他的大惊失色有多少夸张成分,压根不买账,把被角抢回来,蛮不讲理地说:“我不是你想象出来的吗?问你自己去。”

李莲花无话可说,他好像还真的反省了一下自己,最后不知道反省了什么,竟然就这么接受了这个说法,毫无怨言地躺下了。

反而是方多病稀奇了,他甚至有点乐:“你还真情愿啊?在你的想象里还真会出现咱俩睡一张床这情节吗?”

李莲花说:“你到底睡不睡?”

“睡睡睡,”方多病从善如流地躺下,熟练地给自己和李莲花都裹紧被子,“晚安,明天见。”

李莲花为这句“明天见”怔了一下,心情有些难以描述。他在黑暗中长久而毫无意义地睁着眼睛,听着耳边不属于自己的呼吸,突然有一刻感到一切失去界限——现实与虚诞早已不再清晰分明。他究竟是在现实中痛苦、想象中快乐,还是相反?他以为这个幻觉是对他的一个提醒,这本该让他痛苦,然而方小宝能陪在他身边,这无论如何都不是痛苦的事情。这时他隐约记起很多年前自己似乎说过,疯着死也很好啊。他如今更加深以为然:无论在旁人看来,有些行径是多么疯癫,然而或许他们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快乐着。如果李莲花在碧茶中走到了尽头,而他的尽头是这样子,那无疑是挺让人高兴的。

唯一的问题是,现在他不能死。

方小宝在他身边翻了个身,一只手搭在了李莲花身上。李莲花终于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他的目光慢慢落到一边。

落在方小宝因为翻身而微微敞开的中衣领口之下。

 

8.

方多病醒来时,面对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李莲花睁着眼睛,正盯着他看。

这就有一点让人惊恐了。至少对于前三个月基本在紧绷的逃亡中度过的方多病而言,他是不可能在被这样盯着看时还能继续睡的,这或许就是为什么窗外晨光未至,他却突然惊醒了。

然后他条件反射地向后一退,一时间也没去注意李莲花的目光到底是落在哪里。奈何这床太小,他一下子动作又太大,后背一空,险些要掉下床去。

然而李莲花精准地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拽了回来。那手法不甚温和,尤其是李莲花借势起身,上半身的重量几乎都压了上来,另一只手还抓住了他的领口,手肘下压,把方多病死死按在了床上——方多病痛得倒抽一口冷气。他撞到了背上的伤口。

于是李莲花立刻又撤手了,只是依然还抓着方多病的衣领。

深更半夜的,这太诡异了。方多病满面茫然,在“李莲花不是故意的”和“李莲花又想动手了”两个念头里徘徊了一会儿,觉得都不太对,最后决定情况可能比较像李莲花想动手但又下不去手——但显然他也不可能还手。方多病于是只好躺在床上,和压在他身上的李莲花僵持了一会儿,终于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你什么时候能看见的?”方多病问。

“刚刚。”李莲花轻声说。

方多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领口,恍然大悟。

李莲花看见了他中衣里绑着的绷带。

大意了。方多病心说,以往李莲花眼神不好,也不怎么会靠近他三尺以内,自然不可能看见,更别提最近更是完全失明——没想到现在突然被看见了。

“呃,”方多病支支吾吾,瞧着李莲花的神色,终于还是试探地说,“其实没什么事了……还是说你想亲眼确认一下?”

李莲花依然没有动,也没有回话。他只是盯着那一小片露出来的绷带,好像在尝试想象那层布料覆盖住的是怎样一片鲜血淋漓、支离破碎的景象,却又无法鼓起勇气去看。他攥着方多病的衣领,手指轻轻颤抖,最后终于慢慢收了回去。

他收回了手。留下了一滴泪。

那滴泪在黑暗里落得毫无征兆、几不可见,方多病几乎要错过,然而他没有。一时间他几乎感到一种震怖,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但他不可置信地伸出手去摸索,捻过自己的中衣时,手指间确实感觉到了一片潮湿。

方多病一时间几乎感觉魂飞魄散,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你你你……”他如临大敌,慌不择言,在黑暗里看不清李莲花的表情,也有些不敢去看,只能很失分寸、不由分说地把李莲花用力抱进怀里,“你别哭啊,李莲花,小花!求你了,我这不是挺好的吗?没缺胳膊少腿,比你还健康……而且我不是你想象出来的吗?我也不是真的,你难过什么?”

李莲花额头正抵在那片绷带上,呼吸有些颤抖。他抱着方多病,手揽着他的后背,摸到了更多绷带的痕迹,也摸出这副身躯有多消瘦——他费劲回想,在这个幻觉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方多病有这么瘦吗?他当时已经看不太清,但也没有这么瘦吧?

而方多病抱着他,还在满怀忧虑、喋喋不休,“李莲花,李莲花?不然你还是和我打一架吧?”

李莲花闭上眼,平复呼吸。当他开口时,他的声音还算稳定:“从我开始解毒以来,笛飞声几乎每一日都会来。哪怕不进门、不说话,但他一定会来。但从你出现的第一天开始……他再也没来过,也没有遣无颜来。哪怕我毒性反复,醒来至今,他也没有来。”

笛飞声不可能这么放心,一连这么多天完全放着他不管。哪怕自己有事走不开,笛飞声也一定会叫人来。如果他没有来,说明他有原因感到放心。

方多病自然听懂了李莲花的意思。他沉默片刻,感觉有点哭笑不得:“所以你现在又开始相信我是真的了。”

“我不知道。”李莲花很疲倦地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

“我看你也不像是傻了,”方多病幽幽说,“你这么逻辑清晰。这不就和个案子一样?既然已经有判断有证据,为什么不相信你的判断?”

李莲花闭上眼睛。他似乎了想了许多,才终于艰涩地说:“我的判断并不是永远不会错的。”

方多病想了想自己认识此人以来的所有经历,中肯地说:“大部分时候是对的吧。”

李莲花只是静静说道:“我也有可能只是忘记笛飞声来过了。这种事发生过。那时候我在找你……有时候,我到了一个地方,却突然忘记我为什么要来。甚至有时候我做梦,我梦见你在那个悬崖上……但我在莲花楼里醒过来,不记得我梦见了什么,也不记得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可能会忘记我要解毒,这就是为什么笛飞声每天都会来。我也可能忘记他来过。我也会忘记你。我会忘记要去找你。如果你是一个幻觉,这就是为什么你会存在……方多病,方小宝,我的判断是会出错的。”

方多病很久没能说出话。他好不容易压下泪意,才闷闷道:“老狐狸,现在我也想哭了。”

李莲花却反而笑了出来。他笑声低哑、断断续续,这般哭哭笑笑,倒真的像是疯得不清。但方多病只是安静地抱着他,任他流泪或者发笑。等他终于平静,方多病抱着他重新躺回床上,裹好被子。李莲花一直闭着眼睛,只是埋在他怀里,不动不语,任他动作。

“好吧。”方多病把他们两人都在床上安置好,才再度开口,“既然你觉得你的判断会出错……那我来说说我的判断。”

“我来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方多病慢慢说,“首先,你会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以后,你不会看见我。你会看见老笛来盯着你喝药,他会告诉你,还有三天,你的疗程就结束了,你身体的碧茶之毒能被最大限度地被解决。你自己或者随便请哪一位名医来都能证实这一点。然后,等你彻底解完毒的那一天,你还会再见到我。我还会在这里,你第一眼看见的人一定是我。”

“到那时候,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李莲花在他平静的声音里终于感到有些困了,因此他说话时有些含糊:“……我的什么问题?”

“我到底受了什么伤。”方多病摸了摸他的头发,“以及,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9.

李莲花在清晨醒来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正如方多病所说。

他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呆,然后才慢慢爬起来。他的视力在慢慢恢复,这无疑让他的生活方便了许多。

在他给自己做好早饭的时候,笛飞声踏进房门。笛飞声先是打量了一下这座楼,接着又打量了一下楼主人,才在桌边坐下。他没有问什么,李莲花也没有问什么,笛飞声只是说:“看起来你恢复得还算不错。”

李莲花指了指放着药包的地方,“那就是剩下的所有了?”

笛飞声点头。

“最后三天的药量。”他说道,“然后你的毒就能大部分排干净,剩下的那些,你自己用扬州慢也能解决——你自己应该也能察觉,你如今已经比半个月前好许多了。”

李莲花不置可否,于是笛飞声也没有什么别的话好说。他们沉默地对坐了一会儿,笛飞声便离开了。又隔一日,药魔最后一次来给李莲花复诊,关河梦也来了,二人均为现状感到满意,商议之后,对李莲花说,最后一次药喝完,运功入定,辅以扬州慢,碧茶必解。

他们走后,莲花楼再次安静下来。狐狸精近日不知怎的,也一副恹恹的样子,总趴在狗窝里不出来,李莲花独自一人,便更加安静。他坐在床上时,突然想起方小宝在厨房忙里忙外的样子,便感到先前几日更像他的一场大梦。

他其实可以问问笛飞声。甚至药魔和关河梦。毕竟虽然他在解毒,但笛飞声此前早已保证过,他会继续找下去,天机堂定然也一直在找。他问问有没有进展,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然而,在经历了先前一切后,李莲花开始感到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无论现实如何,现实都只是现实,是无人可以撼动的,方小宝或许已经被找到了,或许没有,只有这两种可能。但关于他看见的方小宝是不是真的这个命题,这是他自己要解决的困惑。

这只是他自己的心病,自然也只有他自己能解决。

而后那一天终于来临。他喝完最后一副药,盘膝坐在床上,几乎是有些生疏地开始运功。扬州慢像是初春的第一株草木,颤巍巍却十分顽强地从丹田中生长出来,流淌过七经八脉。入定之中难辨时间,李莲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某一刻他眼睫轻颤,睁开眼睛。

他依然坐在床上,在莲花楼中。只是楼中还坐着一个人。

那少年一袭白衣,乌发高束,面对大门而坐,自饮自酌,自得其乐。桌上还摆着几盘饭菜,李莲花不必看就知道都有些什么——那一年,他终于种出了萝卜,做了一桌萝卜宴,同样是这个少年,问他为何活得如此狼狈,而李莲花答,因此我才活着,而你已经死了。

他看到的这少年,自然是李相夷。李莲花不由得想,大抵也算是一种忌日还魂。

这也没什么可吃惊的。李莲花虽然并没有想过这事,但他从心底里一直知道,只要他想活下去,他就必然要面对自己——无论当年,还是现在。

李莲花走到桌边,坐在了少年旁边。

二人一时间都没说话。白衣少年依然饮酒,眉目间笑意淡淡,他不似当初那样仇恨不甘,李莲花也没有再对他拔剑。他们只是坐了一会儿,李莲花捻着袖子,终于沉吟道:“我约莫着是欠你一句抱歉。”

少年挑起眉梢。

“我希望你死。”李莲花很直白地说,“但我自己却依然想活下去。没办法的事,人既然活着,就总是还想活下去,不管是怎样狼狈地活下去——但你是不可能狼狈地活下去的。我当时,也确实很没办法原谅你。所以我只能把你杀了。见谅,见谅。”

少年看他一眼:“时隔这么多年,才听你道歉,好像也不是很有诚意。”

“因为其实先前也不怎么觉得抱歉。”李莲花很诚恳地说,“而且至今也没怎么后悔。”

少年哈地一笑,“不后悔,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遇到一个不怎么尊师重道的小朋友,说要教我个道理。”李莲花悠然道,“他说,很多时候事情并不是非得用你死我活来解决的。也并非没有道理。或许我想活下去,不是总要杀死你。”

少年看着他,静静说:“听上去是个很不错的小朋友。”

“比我好。”李莲花很怀念地笑了笑,“自然也比你好。”

少年放下酒杯。他仔仔细细地看着李莲花,看了很久,才说:“没想到我自己最后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莲花也认认真真地看着他。他看着过去的自己:疏狂、潇洒、纤尘不染,眼底盈着月光,身体里蛰伏着无尽力量,相信手里的剑必将改变这个世界。这个少年此刻站在某个人生的十字路口,望向十多年后的自己:穿着一身破布衫,风尘仆仆,成了人世间最普通的一个人,写下了一个最庸俗的故事。

李莲花问他:“很失望吗?”

白衣少年只是笑着摇头。

“当年我就说过了。”他说,“我觉得,这样也不错。”

 

10.

最先恢复的是嗅觉。

李莲花开始闻到花香,以及草木和泥土的气息。时不时的还飘来一种食物香气,似乎是炉上吊着什么肉汤在炖。

然后是听觉。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好似有不少人在说话。

“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他入定了得有六个时辰了吧?”

“毕竟是十年的碧茶之毒。”

“方公子,比起担心李先生,你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今日的药你只喝了一次。”

“我是受伤,又不是中毒,不喝药最多也就好慢点,也不会就不好了,关兄你别念我了。”

“那我是该让小慵请何堂主来念你吗?”

“别,别,等李莲花醒了我马上就去喝……”

碎碎念的声音小了下去,他开始听见狐狸精的呜呜声,还有轻微的脚步声。扬州慢在他的经脉中缓慢悠长地呼吸,中毒十年来,唯有今日他的五感前所未有地通明,他甚至能听见莲花楼老旧的木板因为重压发出的细微声音。他就是在这些声音中重回人间。

接着他察觉到有人停在他面前。在离他很近的地方,李莲花能听见他的气息,能感受到他的身体散发出热度。

这个人没有发出声音。但李莲花知道如果此刻他睁开眼睛,他会看见谁。他此生中推翻过许多曾经他以为确凿无疑的事,他怀疑过自己的信念与想法,甚至曾经杀死过自己,他曾一度认为除了“人必然要死”以外,世上再找不到什么绝对确定的事——但此刻他前所未有地笃定,只要他睁开眼,一定会看见方多病。

于是他睁开眼睛。

 

END. 

 

 

 

没想到真的写出了一个很早以前就想过但不知道怎么达成的李花原谅自己,蛮感慨的……



阿蛮

【花方】不系舟·番外一·落花时节又逢君

这是一个李相显角度的短小番外。


李相显初闻李莲花的名姓时,是十五岁。

彼时他已能分担莳花馆的担子,阿飞和相夷也不再是需要时时看顾的毛孩,方多病才在午后多饮了些酒,抱着酒坛子不肯撒手。

方多病说自己曾有婚配,李相显就以为他不过是情根深种,对旧人难以忘怀。

但时日愈久,李莲花这个名字开始慢慢渗透进他们的生活中。

饭食、药草、耕种的习惯和生活小技巧。

方多病从不刻意提及,只是他偶尔会对着黑陶罐子或自己的指尖发一会儿呆,眼角眉梢全是铺开的温柔,又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悲伤。

方多病仍当他们是幼弟,处事风格也是光明磊落。李相显偶尔旁敲侧击地问一问,他也不隐瞒,只字片语,李相显就拼凑出了画面。...

这是一个李相显角度的短小番外。


李相显初闻李莲花的名姓时,是十五岁。

彼时他已能分担莳花馆的担子,阿飞和相夷也不再是需要时时看顾的毛孩,方多病才在午后多饮了些酒,抱着酒坛子不肯撒手。

方多病说自己曾有婚配,李相显就以为他不过是情根深种,对旧人难以忘怀。

但时日愈久,李莲花这个名字开始慢慢渗透进他们的生活中。

饭食、药草、耕种的习惯和生活小技巧。

方多病从不刻意提及,只是他偶尔会对着黑陶罐子或自己的指尖发一会儿呆,眼角眉梢全是铺开的温柔,又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悲伤。

方多病仍当他们是幼弟,处事风格也是光明磊落。李相显偶尔旁敲侧击地问一问,他也不隐瞒,只字片语,李相显就拼凑出了画面。

李莲花应在方多病的生命中扮演了如师如友一般的角色,二人应有些不足与外人道的小暧昧,只不过这份暧昧还未开花结果,就寿终正寝了。

“不能再见了吗?”

十五岁的李相显给方多病斟茶。

“已经再见了。”方多病坐在莳花馆的客堂里,心不在焉,没头没脑地应了一声。就着热茶,给李相显嘴里塞了一瓣去了白丝的橘子。

李相显用牙尖划开那层薄膜,丰盈的汁水在口腔炸开。

他若有所思地咀嚼着果肉,收集着他所能得到的一切信息。他从不刻意去问话,但闻之不忘,加之方多病对他从不设防,他的脑海中随着年岁逐渐拼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拼图。

直至封罄来寻。

封罄以他的玉牌为信物,认定了他为南胤皇族。封罄也确实忠心耿耿,将他们一脉留存的古书与术法毫无保留地提供给李相显。大概是血缘与基因的缘故,李相显对这些邪门秘法并未生出什么抵触。以术法血印寻前世的旧人,以生人活祭诅咒天地,或是痴情人以命换命,大多只是无法验证的噱头,小部分被刻在他先祖墓穴的壁画与古籍中,教人将信将疑。

封罄的复国念想过于执着,虽不敢堂而皇之地提及,却经常向李相显传递南胤的思维与意志。

李相显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兼听而明,跟着封罄去了好几个南胤宗庙,真的让他学会了不少东西。

偶尔百晓斋的公务涉及到王公贵胄,偏偏又是些常理难解的领域,李相显也会在封罄的帮助下,摆阵问灵。

问灵看似简单,实则凶险。

九十九只白烛在百晓斋的六楼依次摆开,一烛灭,则阵法破。每回李相显问灵,万圣道的众人就守在百晓斋外,阿桂和封罄守在六层楼的门口,月娘与宝姐是女子,命格与这至阴法阵也不相冲,就陪着相显呆在屋内,保证白烛不灭。

最险的一回,是皇城里来了戴着白色纱帽的贵人,以黄金十万两的价格问一缕魂的归处。

李相显摆阵问灵,却随着那灵识进了黄泉深处。

魑魅魍魉层层包裹了他的生魂,李相显一时不查,被那魂魄的笑谈声牵着往深处走,意识逐渐消散,神志不清。

道路曲折,渐行渐暗。周边崖壁如恶鬼夜叉般不规则隆起。李相显似是丢了魂,跌跌撞撞地朝那暗处奔走,越走越平静。

最后,后有一人站在神识边界,身着青白色衣袍,对着他一声轻叹:

“你不能再朝前走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李莲花。

男子的岁数看上去比他还要大,站在那无尽深渊的边缘,一半的身子都隐于暗夜中。

一副棕瞳沉静无波,说来不敬,不像恶鬼,更似神佛。

“再往前就是恶鬼界,生魂去了那一头,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人双唇泛白,隐隐透着些病色。

“相夷?”

李相显回过神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魂魄怔了怔,似是有些疑惑:“你认得我?”

纵然面容已无三分相似,周身气质更是大相径庭,但那眼瞳与神态却是几十年不曾更改,他自然认得出自家幼弟。

李相显反应了过来,心头却隐隐升起了违和感,“你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已无生前记忆。”

那缕孤魂色泽透明,语气也淡然,“往生桥说我执念未了,不能渡我。”

“你有什么执念?”李相显问。

“我在找人。”这个李相夷回答。

“不是往生桥不渡你,是你不自渡。”

李相显心思逐渐清明,“你在找谁?”

那缕魂魄若有所思:“也有可能。”

但他却没应李相显的后半句话,而是转身往他来时的路上走:

“别再过去了,恶鬼啖生魂,此地不宜久留。”

李相显回了身,跟着那魂魄往回走:

“你若对李相夷没有印象,那你……是否记得李莲花这个名字?”

那是他试探性地一问,手心冒汗,有些紧张。但那魂魄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

“你既不记得自己的名姓,可还记得你要找谁?”

李相显几步追上那魂魄的脚步,开口再问。

“我好心救你,也不求回报。”

那魂魄的语气与李相显熟知的幼弟大相径庭,“你也行行好,莫要再问我的事了。”

“你在找方多病。”李相显开口道。

那魂魄脚步一顿。

“你忘记了李相夷,也忘记了李莲花,唯独还记得方多病吗?”

似是嘲笑,李相显的语气却有些发抖,“我本还好奇你们的过去,现在我真是半分也不想知道了,怕一件件一桩桩,又是这世间催人断肠的桥段。”

“就算你想知道,我也记不清了。”

李莲花一声轻叹,“我的记忆很快就会彻底消散了。你认识他,他过得好吗?”


李相显没来得及回答,厅堂烛灭,他醒了过来,月娘和宝姐跪在他身旁。他跌跌撞撞地换下汗透的长衫,只道事情还未解决,唤了封罄和阿桂进门为他送了内力,将白烛点燃,又去阴曹地府寻那一缕魂,却是再寻不见了。

 

后来李相显又遇了李莲花几次。

多数是问灵凶险时,他这个没有生前记忆的弟弟就会出现,为他守一会儿魂。

“你应该少做这样的事。”

李莲花一日看着李相显道,“你毕竟是生魂,老是逆天改命,会损自己的命数。”

“我的命数本就是兄长从阎王手里抢来的。”

李相显道,“硬得很。”

李莲花就不说话了。

李莲花不太与李相显交谈,但每回李相显提到兄长二字时,他就会静静听。二人并未戳破彼此的身份,却像有一层血缘链接的天然感应。

李莲花从不提让李相显为难的要求,即使他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方多病就是李相显口中的兄长。

他只是听李相显提及他,形容他,然后隔空感受一下仍属于尘世的温情。

李相显每见李莲花一回,就发现他的魂体色泽更淡一些。

属于李莲花的孤魂已经在阴曹地府流浪了十几年,很快就要魂飞魄散了。李相显想了许多办法,也挣扎了很久。最后他把选择权交给了自己那个没心没肺的幼弟。

从一品坟里挖出的招魂铃确实有招揽生魂的效果,若进行了法器的加持,更是事半功倍。

李相显犹豫再三,将那招魂铃和一堆器物摆在一起,丢在自己的房间中。

而李相夷在万千陪葬品里,还没等李相显引导,第一眼就选中了那枚招魂铃,拿起来就摇,吓得李相显直接喊了声放下。

他终于相信了命定一说,就像方多病命中注定会与李莲花重逢。

 

李相显与李莲花走在雨后的山路上。

李相显着白衣,戴着遮脸的纱帽,李莲花则青袍束腰,比兄长多出几分活力。

为示诚意,李相显亲自来山上取百晓斋开年祭的烛台,又恰逢春笋长出的季节,李莲花说要给家里人做腌笃鲜,随他一道上了山。

自他们成人后,兄弟二人极少结伴同游,李相显身子骨弱一些,常常是跟不上李相夷的脚步的。但李莲花比李相夷细心许多,倒是不疾不徐地与李相显保持了同一个步调。

兄弟二人走了大半个时辰的山路,出了不少汗,被山中雨雾一罩,黏湿难忍。李莲花去敲开一家农户的大门,想讨些水喝。却撞见这家人的老翁突发重疾,手脚抽搐,口吐白沫。

李莲花不敢用李相夷的名号,只道自己是山野游医李莲花,略懂些粗劣医术,被这家人请去后院为老人看诊。

而李相显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地坐在农家院中喝茶等人,待农户问询名姓时,不得不抽着嘴角称自己为李莲蓬。

李莲花施针出来,恰巧撞见这一幕,唇角带笑,也坐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笑什么?”李相显有些没好气。

“曾有人问我生平,我答我是莲花镇莲花村人,已有婚配,还有一兄长名为李莲蓬。”

李莲花道,“不想再世为人,一语成谶。”

农家庭院里有棵梨树,正是花开时节,落英缤纷,满屋馨香。

李相显唏嘘不已,以茶代酒,敬了李莲花一杯:

“所以这一世,是很好的一世,祝我们年年有今日。”

李莲花举杯回敬:

“长命百岁,阖家平安。”

 


阿蛮

【花方】不系舟64(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完结了,谢谢大家四个半月的陪伴!!

本文目前为止22w字,社畜每天更新真的超累嗷嗷嗷嗷~

没有退圈!休息一段时间,写写短篇和缚系列(够了)

再次谢谢大家啾咪啾咪啾咪!



少年人都有仗剑天涯,问鼎武林的梦。

方多病已不是少年,但他也曾有过这样的梦想,这个梦想因李相夷而起,为李莲花而终。这武林的高处他去过了,于他而言,确实没有种田开店带孩子有意思。

但当曾经的李相夷站在他面前,手持少师腰缠刎颈,问他要不要一战时,那久违的热血还是沸腾了起来。

“全力而战,绝不手下留情的那一种?”方多病亮着眼睛问。

李莲花闻言犹豫了一下。

刀剑无眼,若与如今的方多病两人敞......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完结了,谢谢大家四个半月的陪伴!!

本文目前为止22w字,社畜每天更新真的超累嗷嗷嗷嗷~

没有退圈!休息一段时间,写写短篇和缚系列(够了)

再次谢谢大家啾咪啾咪啾咪!



少年人都有仗剑天涯,问鼎武林的梦。

方多病已不是少年,但他也曾有过这样的梦想,这个梦想因李相夷而起,为李莲花而终。这武林的高处他去过了,于他而言,确实没有种田开店带孩子有意思。

但当曾经的李相夷站在他面前,手持少师腰缠刎颈,问他要不要一战时,那久违的热血还是沸腾了起来。

“全力而战,绝不手下留情的那一种?”方多病亮着眼睛问。

李莲花闻言犹豫了一下。

刀剑无眼,若与如今的方多病两人敞开了打,难免是山崩地裂,内外皆伤的程度。

“你要不尽全力,我就不打了。”方多病立刻看出了他的犹豫,低声威胁。

李莲花心里微动,明明都是三十来岁的人了,面上却看不出半点衰老的痕迹,连任性耍赖的姿态都一如十年前。

“我怕放得太开,你会受伤。”李莲花一声轻叹。

“你是不是有点狂了。”方多病似笑非笑地眯了一下眼睛,“早些年与牛头马面对峙,我并未用实力的。”

“我知道。”李莲花接话。

“我练了十年的相夷太剑、婆娑步与扬州慢,加上多愁公子剑,现在可是强得可怕。”

方多病生气,“你别小看我啊。”

“我没有小看你。”李莲花接话。

二人皆是一愣,相视而笑。同一句话跨越了十年再说一遍,心境与当时却完全不同了。

 

四象青尊与两仪仙子的婚礼结束后,李莲花与方多病下了青翎山,一路往北海走。他们走得很慢,路过小一些的城镇就住宿打尖,四处游玩,还在燕北镇解决了一起孩童失踪案。

待二人到了北海,已是盛夏时节。

北方的海不比南方温柔细腻,海浪强健有力,层层叠叠拍击于陡峭崖壁上,炸开如碎银一般的花。

“还是有座莲花楼比较好,”李莲花用手遮阳,“速度慢归慢,好歹能遮风挡雨,这日头也太毒了些。”

方多病被晒得发蔫,驾着马亦步亦趋地跟在李莲花身后,试图叫那人帮他挡点阳光。李莲花知他的小心思,也不拆穿,只将二人的马牵去岸边的树林里食草乘凉。

北海空旷,人迹罕至,即使二人在这战到地老天荒,怕也是无人知晓。

 

李莲花俯身栓马,耳廓微动,听见利刃破空而来的风。

少师出鞘,剑身仍有一半于剑鞘中,但露出的那一段,恰好抵住了背后一剑。

“小宝,”李莲花一声轻叹,“学坏了。”

前一秒还被日头晒得晕乎乎的方多病,此时手持尔雅,再送出第二招。

“让你看看什么叫现在的天下第一。”

方多病双眼炯炯有神,早就丢了先前的困倦模样。尔雅出招极快,李莲花先前没生警戒心,抵挡不及,一时间被逼退了好几步。

“是不错。”

李莲花眼底含笑,手下动作却矫健刚劲。少师起势,竟有虎啸龙吟声。

方多病心下一惊,剑锋转向,由腰腹往上直刺李莲花的面门。却见那少师剑余残影,竟是以攻为守,同指他左胸。

尔雅没有少师快。

方多病左足蹬地,猛地后撤,招式再变。尔雅上挑,与少师兵刃相接,一声脆响,震得他虎口微麻。

李莲花提剑逼来,方多病轻盈后撤。棕白两匹骏马在原地刨了刨地,打了一声鼻息,见两个身影不过瞬间就消失于密草丛林中,直朝那卵石遍布的海滩去了。

 

李相显给百晓斋的祠堂上了三炷香,一拜神明,二祭先祖,三佑家族。

月娘和封罄一左一右地跪在他身后的蒲团上,身后更是拜了一地的南胤徒众,鸦雀无声。直至李相显撑地起身,拍了拍膝头,众人才随着他的动作纷纷站立起来。

九青一声鸣叫,从那窗檐展翅入屋,没头没脑地停在了祭台上。

“没规矩。”

李相显出言训斥,那九青缩了缩脖子,没敢飞到相显身上,委委屈屈地转向了月娘。

月娘将它爪子上的信卷解下,看了几行字后,低声向相显复述。

“这就打起来了。”李相显似乎有些惊讶,“都说阿飞才是武痴,我看他俩也是一点不差。”

“就放任他们打吗?”月娘有点焦心。

“这话说的,”李相显揉了揉眉心,“像谁能阻止得了他们一样。”

那可是当今世上第一第二的对决,打得天崩地裂也没有第三个人能插得上话。

“按他们那个打法,”

月娘道,“破坏性很强不说,很可能会受重伤,要不要叫人在周边候着?”

“不必。”李相显挥了挥手,“他们心里有数。”

 

方多病撑剑退后,尔雅剑尖在地面划过,在岩地上激出火石电光,还留下三寸深的剑痕。

他刚才勉强避过了李莲花的剑,却仍被剑气所伤。少师身泛蓝光,剑气倾泻,如密密麻麻的银针扑头盖脸而来,根本难以躲避。尔雅的虚实剑阵速转成虚影,试图以气抵气,但那剑气太盛,没被完全化开,割得方多病脸颊耳垂全是细细的血痕,无比狼狈。

李莲花也好不到哪儿去。一身长裳四处开裂,右臂那侧还隐隐渗了些血迹。

如今的方多病毕竟多练了十几年的功夫,能登顶武林榜首,定不是花架子。扬州慢、多愁公子剑与相夷太剑早已相融相适,李莲花一时间竟也无法占据绝对的优势。

 

而这个局面都让两人愈发兴奋。

特别是李莲花,他本就是傲视武林的顶尖天才,如今重活一世,身子骨虽没完全长到巅峰状态,但上一世的记忆弥补了经验上的缺失。方多病如今放开手脚与他一战,二人真有了些不死不休的意味。

方多病往后一步,却是借后力弹跳而起,如狼犬扑咬一般挥剑而上。李莲花提气抵挡,少师与尔雅撞出清脆声响。

四周崖壁因二人内力相撞而炸开碎石,无数石块纷纷砸落于崖底海水中。片刻间二人过招百余回,剑气成风,将崖壁砍得千痕万裂,遍布沟壑。

 

“你还在手下留情!”方多病提气笑骂,“你这样是要输的——!”

夕阳下落,暑气不散。他们竟从日头当空战至晚霞漫天。二人身上全是剑伤,血迹凝固,色泽暗红。

方多病一招浮生乱世劫,尔雅拆成子母剑,母剑劈道急速送出,子剑却歪成了刁钻角度,往李莲花胸前刺。

李莲花少师抵尔雅,腰间银光一闪,祭出刎颈,抵住子剑,将两剑卡死。方多病明媚一笑,看得李莲花心头微动,却见多愁公子迅速收势,下一刻轻巧跃起,一招夜雨沾青衫当空劈下,李莲花躲避不及,虽是用少师再抵,人却被那剑气压倒。他身下的崖壁呈网状炸开,烟尘四起。

“我赢了!”方多病面露喜色,提剑要再击,却见李莲花也朝他一笑。

少师剑身泛处蓝光,龙吟声再起,方多病一下一惊,要避却是来不及。

少师只隔空一挥,原本由内力逼起的剑气如海啸一般汹涌而来,朝着方多病兜头盖脸地砸下。

 

“确定要重写万人册吗?”

阿桂手捧笔墨,站在相显身边,“可现在才过未时,他们的比试还没出结果呢。”

“我也不希望兄长输,但从武学的天赋造诣上来说,”

李相显摸着九青的脑袋,提笔蘸墨,“我这个弟弟确实是无人能及的。百晓斋办事讲究一个时效性,凡事提前吧,结果差不了多少。”

阿桂领命,只看相显一笔一划重修万人册,准备晾干墨迹后拿下去叫人抄写分发。

“噢,还有,”

相显收了笔,“把盯着他们的人都撤了吧,不必再跟着了。”

“啊?”

阿桂大惊,“为什么?”

“……一会儿误伤了。”

李相显揉了揉鼻尖。

 

小楼昨夜又东风——!

方多病眼前一黑,实景消失,他再次被裹入那气海幻境中。他似处在海面上,四周浪起十丈,瞬间将他裹挟其中。

一瞬间升起的畏惧心,成了战局的拐点。

方多病本可以抵挡这波袭击,却因走神而被剑气击飞,从那百丈崖壁上掉落下去。

他原本以为自己肯定要摔在那礁石上了,却被身后追来的身影揽入怀中,砸落进水中的那刻,那怀抱将他紧紧护住,缓去了他入水的冲击感。

 

李莲花将他带上岸边时,方多病仍是有些头晕眼花:“我的剑……”

“在的。”李莲花道,似是为了证明他的话一般,少师尔雅和刎颈都丢在了石块遍布的海滩上。

方多病往那石滩上一躺,不吭声。

“小宝不开心了。”李莲花笑眯眯地压在他身上。

“你先前都在让我。”方多病用手背捂眼睛,“只认真了那么一下我就输了,不想和你讲话了。”

“没有,其实我应付得挺吃力的。”

李莲花低头亲了亲方多病的额头,“我的风格不适合持久战,而你正好相反。从午时打到现在,如你方才不急‘夜雨沾青衫’那一下,暴露了破绽,我确实不一定能赢你。”

“你在安慰我。”方多病哼了一声,红着眼眶去看身上人。

“没有。”李莲花一声轻叹,“我们小宝现在真的很强了,我只是遗憾没有一路见证你的成长。”

“你是见证了的。”

方多病抬头吻了吻李莲花的鼻尖,“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夜风微凉,但彼此的身躯却柔软而滚烫。剑伤浸在海水中有如针扎一般疼痛,却被酸胀的快意全数掩过。

方多病背抵坚硬却光滑的石滩,晃着身子,仰头去看那漫天繁星。

 

他们本遨游于江湖庙堂中,身若不系之舟。

 

却因这红尘俗世中的刻骨情缘,终是生了怯意与眷恋,心有归处。

 

 

                                                            ——全文·END——


阿蛮

【花方】不系舟58


李相夷回想起一切的时间很漫长,却有迹可循。

那些记忆就像是暗夜里流离失所的游魂,循着一点暖意和熟悉感蜂拥而上。慢慢渗透进他的意识与躯体。

他的脑海中多了许多关于地图、医药和功法的常识,多了很多从未听说过的门派和从未见过的风景。

他原本见到方多病就满心欢喜的情绪,渐渐渗进了难以言状的悲苦,冲得他怔忡且迷惑。

有时方多病就坐在他身边,将一堆绿叶菜子夹进他的碗中。他只一眨眼,周围所有人都消失了。

他心下慌张,伸手去抓,再睁眼,方多病对他怒目而视,一边骂骂咧咧地把手腕从他掌心抽出来,一边将掉在桌上的菜扫去一旁。

他偶尔在深夜醒来,心头总会漫上莫名的悲恸与绝望,就像心底开了一个洞。

他...


李相夷回想起一切的时间很漫长,却有迹可循。

那些记忆就像是暗夜里流离失所的游魂,循着一点暖意和熟悉感蜂拥而上。慢慢渗透进他的意识与躯体。

他的脑海中多了许多关于地图、医药和功法的常识,多了很多从未听说过的门派和从未见过的风景。

他原本见到方多病就满心欢喜的情绪,渐渐渗进了难以言状的悲苦,冲得他怔忡且迷惑。

有时方多病就坐在他身边,将一堆绿叶菜子夹进他的碗中。他只一眨眼,周围所有人都消失了。

他心下慌张,伸手去抓,再睁眼,方多病对他怒目而视,一边骂骂咧咧地把手腕从他掌心抽出来,一边将掉在桌上的菜扫去一旁。

他偶尔在深夜醒来,心头总会漫上莫名的悲恸与绝望,就像心底开了一个洞。

他拖着被子溜去隔壁房间,手脚并用地将人抱个满怀。待到那人被他彻底闹醒,哼哼唧唧地踢了踢他,用微哑的,带着点鼻音的调调说李小鱼你好烦时,他才能稍稍从奇怪的情绪中摆脱出来。

 

再后来,方多病躺在冰棺中,双目紧闭,面无血色。

他的心跳似乎也跟着停了。

在意识到方多病已经死了的时候,那些飘摇的游魂一瞬间裹挟了他的五感,痛得他来回翻滚,口不能言。

唯有爬进那冰棺中与他一同躺下,冻住大脑,冻伤四肢,才能稍微缓解那扑头盖脸的窒息。

他才是被抛下的那个。

李相夷在暗夜中睁着眼睛,竟生出满心的不忿与怒意。

他说着心疼他喜欢他,将他惯得无法无天,却又这样随随便便地将他丢了,一点念想都不愿给他留。

他又将他丢下了。

这莫名冒出的念头似乎打破了脑海中最后一团白雾,那层白雾带着黏湿而厚重的水汽,像是噩梦袭来前神祇的悲悯。


教他想起了他到底是谁。

 

那一世的李莲花没再见过方多病。

 

在将方多病赶走后,李莲花仍在那座海边的渔村中苟延残喘。

眼睛看不见,嗅觉和味觉也退化得差不多了。听觉倒还是有的,但常常与大脑无法挂钩,听一句话,他要想了很半天,才能逐字理解那话语中的含义。

你早就该死了。

偶尔清醒的时候,他会这样同自己说。

十二年前的李相夷就该死了,到了如今,李莲花也该死了。你该趁着偶尔还能清明,早些自我了断,给自己留点最后的体面。

这个想法冒出来后,李莲花就会连自己也应付一般地说着好好好,再撑着桌子慢慢起身,摸索着将前几日失了神志时弄乱的屋子一一整理好。

不知是乔婉娩还是苏小慵雇了渔村的婶婶来替他料理日常,打水送饭,浆洗衣物。李莲花傻了的时候也是安静而乖巧的,自理也没有太大问题,只是看不见,也不大说话。

乔婉娩、苏小慵还有笛飞声偶尔会来看他,但不一定能赶上他清醒的时候。李莲花清醒的时候往往是深夜中,海浪拍击着沙滩,空气里是方多病不太喜欢的海风咸腥气。

“觉得潮吗?”

他脑子不好了,偶尔会对着空气说,“我去把窗掩上。”

无人回应。

他才意识到,啊,方多病已经不在这里了。

不过他感觉不到太大的差异,因为碧茶入脑的缘故,他也是时常会产生幻觉的。

在他的幻觉中,方多病与他共同生活在莲花楼里,他们云游四海,勘破刑案,还会在初春或早秋驾着莲花楼去山林中野营。少年仍然会咋咋呼呼地叫他李莲花,笑容阳光得能照亮整个世界。

他就靠着幻觉汲取着一点点温度,日复一日地固执守在海边的小屋中。无了大师来见过他几次,摸着他分寸尽断的筋脉,只余一声叹息。


“你确实早就该死了,”

关河梦却不像无了那般悲悯,满是医者的豁达与干脆,“全身筋脉都断得差不多了,别说走路,呼吸都疼吧?也不知道你怎么撑下来的。”

“习惯了就好了。”李莲花笑了笑。

“在我来看,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也许还能活很久,也许今晚就会断气。”

关河梦似乎觉得李莲花是彻底砸了他的招牌,狠狠盖了医药箱,

“你的命已经不在我的诊断范围内了。”

 

“所以你很想活?”

关河梦拎着药箱出去时,笛飞声站在大门口,似乎觉得滑稽,开口问询。

李莲花又笑了笑,摸索着,将桌上那两杯无人饮用的茶倒去了窗外。

“我记得你说过你没有执念了。”

笛飞声道,“因为不想死而吊着自己的命,有点难看啊,李相夷。”

“那笛大盟主不也还在帮我找忘川花吗?”

李莲花道,“总不能辜负你的一番心意。”

笛飞声一声冷笑:“贪生怕死。”

李莲花摸了摸鼻尖,大大方方地应了。

 

后来幻觉出现得少了,少年却频频入梦。

方多病抱着狐狸精,站在梦中的黑暗角落里看他,眼眶泛红。

李莲花心底掀起密密麻麻的痛。

他那日的话说得狠绝,狠绝到他自己都后怕,也觉得自己确实混账。

反正是在梦中,他就放低了姿态去哄,将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好话说尽,却融不掉少年眼中半分的难过。

李莲花越来越慌,想伸手去牵那人,还未触碰,少年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后来实在忍不住,李莲花忍痛迫着自己清明了许久,硬是等来了乔婉娩、笛飞声和苏小慵。几番交谈,他先提了村里前段时间张灯结彩,热热闹闹,又不经意地提起方多病,问他是不是已经同昭翎公主完婚了。

房间内忽然是死一般的寂静。

但这寂静又像是错觉,笛飞声很快就开了口:

“都是三个月前的事了。怎么,那小子没再来看过你了?”

苏小慵突然抽了一下鼻子,而乔婉娩立刻挪了一下茶杯,盖住了这一声动静。

李莲花隐隐觉得不对,这副身体却难以再支撑他深度思考,脑子又开始浑浑噩噩,只想着为那人开脱两句:

“当驸马很忙的。”

 

方多病真的没再来过。

李莲花清醒时会想,不来也是好的。他的外形定已形同恶鬼,不愿叫那人多看一眼。怕他嫌弃,又怕他难过。

偶尔碧茶毒发,他疼得昏了,浑浑噩噩中又思念得很。心想自己是活该的,总说那么重的话,这回是真的将小朋友伤着了。

又想也好,方多病是要好好生一次气。总不该喜欢上一个人,就凡事都妥协退让,平白叫人欺负了去。

 

日子一天天过,他也一天天捱。

疼狠了,就将布绢卷了塞嘴里,避免咬伤牙。有时候昏过去好几天,那来帮忙的婶婶会探他的鼻息。他知道那婶婶的身上有一只短笛,哪天他真的没了气息,短笛声就会响起。

笛飞声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因为他催金鸳盟去寻那忘川花的地方也越走越远。

而李莲花只是想活,活一天算一天。

若哪天他真能逃过一劫,他就将自己养得精精神神的,去给他的小朋友道歉。

到时候该说什么呢?喜欢的话是绝不能说了。但偶尔一起喝个酒,赏个月,也是很不错的。

那就很不错了。

 

大约又过了一整年,笛飞声那终于传来消息,说他们在西域找到了第二朵忘川花。

据说那忘川花色泽鲜艳,阴阳两叶交替而长,大有集天地之日月精华之势,若能入药,定可扭转乾坤。

收到消息当日,笛飞声就亲自往那西域去了。

他的马是江湖上最快的马,接应金鸳盟从西域送出的那朵忘川花,只要一个月。

那日无了大师、芩婆、苏小慵、关河梦和乔婉娩都匆匆赶来这海边小屋,没人提忘川花,没人提碧茶之毒的治愈与李莲花的新生,大家只是聚在一起,举杯痛饮,像庆祝一个做了很久的噩梦即将苏醒。

李莲花的状态很好,他听他们闲聊,也一直在听门外的动静。

但是,那个人依旧没有来。

 

聚会那日,柴房的刀断了。那把柴刀用了很久,保养不当,被海风侵蚀得满是铁锈。

李莲花要用柴刀,也不好叫那婶婶替他去买,心想着最近休息不错,碧茶也算乖巧,去镇上散散心也不是坏事,就一人拄着拐棍,颤颤巍巍地往村外的镇子去了。

镇里的孩童顽皮,围着他喊大瞎子,却在他轻声询问店铺的方位时,牵着他的手引路。

人声嘈杂,车水马龙,卷起的烟尘呛进肺里。李莲花走在街道旁,只觉得这世间是有几分叫人难舍的烟火气。

他买好了柴刀,实在走不动道了,就在那店家门口的凳子上坐了下来。那店家也很客气,大约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见李莲花腿脚不方便,还端了茶水出来给他喝。

屋头闷热,小商小贩就聚在路边棚屋的阴影下闲聊,李莲花一边喝茶水,一边静静地听。

 

“摩罗国的使者又来了?”

其中一人问道,“他们还真是不死心啊。”

“这回据说带了三十箱的黄金,无数绫罗绸缎,还有百匹的骆驼、大象和马匹,很是诚心。”

另一人接话,“但我看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皇帝不见得会把公主嫁给异族,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呢。”

李莲花放下了茶杯:

“几位所说的,可是昭翎公主?”

“是啊。”

聊天几人似乎转过头来打量了一下李莲花,

“大熙不就这一个公主嘛。”

“昭翎公主,不是早与天机山庄的独子方多病有了婚约?”李莲花轻声问。

“啊,你说天机山庄的多愁公子方多病啊?”

“你不知道吗?他去年春天就死了啊。被川西琥珀湖的巨石砸死的,据说至今都没挖出来呢。”

“天机山庄所有的大型机关都运上去了,挖了半年都没挖开。”

“这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公主哭了一个月,还按婚约守丧了整整一年。”

“要我看,那贵公子倒也算好人。当时正赶上那座山地震开裂,山上的村民搬迁,据说是因为救人才被巨石砸死的……”

 

李莲花捡起了自己的东西,礼貌朝众人道别。

他一路走,一路问。

方多病的死在无数人的描绘下显得悲壮而离奇,那些五花八门却又出奇一致的描述仿佛一点一滴地抽走了李莲花的精魂。

他回到了渔村,收好了柴刀,也放好了拐棍。如无事之人一般又起了身,将屋子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

然后他坐在床沿上,透过窗门去听海浪声。

夕阳笼罩着渔村,风起鹭鸣,李莲花默默地佝偻了脊背,如挨了霜的秋花,迅速衰败了下去。

 

“你已经坚持快两年了,相夷。”

乔婉娩跪坐在他的床边,颤着声音道,“笛飞声已经在往回赶了,你只要再给他、再给我们半个月的时间。不要功亏一篑好不好?”


“我们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李莲花!”

苏小慵也拍着他的肩膀,双目噙泪,

“最难最苦的时候你都硬挺过来了!明明几天前见还是好好的!李莲花!李莲花!”

 

海风渐起,浪潮堆叠。

无论是李莲花还是方多病,都没再看见下一个春天。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了, 故事的最开始。

其实在看完莲花楼的时候,我就知道李莲花的爱一定是深刻而隐忍的,褪尽铅华,从不宣之于口,只藏在每个细碎的日常中。热腾腾的米饭,浆洗得柔软的被褥,一口一句的方小宝,嫌弃,调笑,充满爱意。

所以这样的人的爱啊,也一定厚重得要命。

知是故人来和不系舟的李莲花都是独断专行的,看似是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死,实则我的生死与你息息相关。

只是知是故人来是生,不系舟是死罢了。

是这么爱的,但我不要叫你知道。

我要你,好好活。


春在野

【翔霖】避嫌过度是会情感障碍的

现背| 1w+ |酸涩口

——他在你后退第一万步的时候失去了爱你的能力。

  

  01.  

  盘子里的紫甘蓝裹着黏重的沙拉酱,紫色已经有些黯淡氧化,混着薄薄的丝丝缕缕的绿,不甚清爽。

  

  沙拉酱的冰箱味和腻人的甜糜在喉间驱只不去,任凭一整瓶冰凉的百岁山冲进胃囊,严浩翔捏紧了空空的瓶身,发出一阵塑料的折裂。

  

  太阳穴一鼓一鼓地疼,并不陌生的眩晕接踵而至。

  

  已经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周,从一开始夜里的失眠焦虑,到干脆颓靡不顾,现在竟然开始享受这一鼓一鼓的疼痛带来的近乎病态的美妙。

  

  盘子里被夹了一小块酱褐色的牛排。

  ...

现背| 1w+ |酸涩口

——他在你后退第一万步的时候失去了爱你的能力。

  

  01.  

  盘子里的紫甘蓝裹着黏重的沙拉酱,紫色已经有些黯淡氧化,混着薄薄的丝丝缕缕的绿,不甚清爽。

  

  沙拉酱的冰箱味和腻人的甜糜在喉间驱只不去,任凭一整瓶冰凉的百岁山冲进胃囊,严浩翔捏紧了空空的瓶身,发出一阵塑料的折裂。

  

  太阳穴一鼓一鼓地疼,并不陌生的眩晕接踵而至。

  

  已经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周,从一开始夜里的失眠焦虑,到干脆颓靡不顾,现在竟然开始享受这一鼓一鼓的疼痛带来的近乎病态的美妙。

  

  盘子里被夹了一小块酱褐色的牛排。

  

  ——最近别减了。你脸色不好。

  

  贺峻霖拨弄着碗里的饭粒,仍是并未抬头。声音很轻,但也没有刻意放低,好在周遭大家吵吵闹闹谈天说地,也并未显得突兀。

  

  他那块酱褐色的牛排搅进眸底。切面还透着深粉,胡椒黏在泛着油光的酱色上,不知怎么竟想到了密匝匝的黯淡的潮湿苔藓。

  

  心口兀地一紧,他下意识攥紧了筷腿,指节沉闷地一响,一直震到虎口。胸口翻涌起闷闷的恶心,冲击,徘徊,上涌,余光瞥到空荡荡的瓶子,带着令人心下不安的晃荡,不可挽回地摔下桌,发出心慌的空洞的响。

  

  是……

  

  反感吗。

  

  洁癖…?但对他,自己从来没有过洁癖啊。

  

  ——怎么了。

  

  一只秀窄修长的手覆上他撑在沙发上的手背,肌肤相贴的瞬间,严浩翔突然有些陌生。

  

  贺峻霖…吗。

  

  胸口急剧起伏了半秒,慌乱地站起身离开。

  

  贺峻霖收回落空的手,他近乎迅速的躲避让他有些滞涩的心慌。

  

  只当是最近两个人状态不对吧。

  

  半个月前,他们吵了一次。没有急遽的分辨和陡高的音量,没有碰撞,甚至好像连像样的摩擦都没有。平平淡淡地,好像在陈述什么客观事实一样。

  

  平静,透支过后的平静。

  

  他好像总有那么一点点不能理解为什么强调了无数遍避嫌,严浩翔还是会无时无刻不关注他的动向,有时候再拍摄全程默默关注他一个多小时,只为接一句他没有人get到的冷笑话。

  

  他觉得没必要。

  

  难道“我爱你”要向全世界宣告才算爱吗?

  

  贺峻霖一直一直觉得,双方都要留有一定私人空间,更何况还在避嫌。严浩翔好像一直没注意到避嫌的重要性,在这方面,他好像永远都是那个莽撞而不顾后果的主动方。

  

  在这方面,严浩翔绝不是理性的。甚至可以说,他感性得过分。他极度需要回应和回馈,如果得不到他会很慌很无措,这种慌乱无措会伴随着时间愈演愈烈。

  

  狮子座就是这样。恋爱的时候一门心思都在喜欢上,恋爱脑得不行,不谈恋爱的时候又秒变清醒理性的事业批。

  

  自从避嫌来到白热化阶段,他开始在镜头后面越来越黏贺峻霖。睡觉是要整个搂在怀里的,化妆是要默默盯着看的,能牵手是一定要牵的,还有几乎见面就要索取的埋肩抱。

  

  每次在睡前,黑暗里对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亮晶晶地动,他真的会疼地喘不上气。

  

  

  

  ——能不能别总在镜头面前靠近。

  

  ——严浩翔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非要等他们吵得一塌糊涂才满意?

  

  那是一次下了拍摄回家。贺峻霖把外套甩在床上,衣链抽过床褥,发出一声脆响。

  

  他累得精疲力尽,背对着他坐在床边,肩膀小幅度地随着喘息起伏。

  

  冗长的沉默。

  

  ——你别生气。

  

  ——不会了。

  

  他真的听话了。

  

  那个整天黏黏糊糊不肯松开呲着大牙傻乐的,就算被公司三番五次叫过去谈话也丝毫不收敛的名副其实的傻子,就聪明了这么一回。

  

  其实那一天贺峻霖是后悔的,他拔高音量的下一秒就后悔了。他想放低语气,想好好跟他说话,但是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去控制着神经中枢降低音量或是抑制这股冲劲儿了。

  

  他太累了。

  

  他好像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贺峻霖回神,面前水杯里的热水已经凉了。

  

  明明刚刚还滚烫。

  

  02.

  严浩翔这周第三次彻夜失眠。

  

  不是不困,一天将近十个小时的练习室磨得他气力耗竭,骨缝里都是疲惫的酸软,但就这么清晰地累着,疲软着,合上眼睛就是接踵而至的眩晕。

  

  他起了两次,每次到卫生间手撑着冰凉的大理石台面,胃里的翻涌就立刻蔫了下去,晚饭的几口蔬菜沙拉似乎也吐不出什么,就这么清醒地享受疼痛和眩晕混合的美妙,生理盐水从鼻尖滑落水渍莹莹的台面。

  

  直到外面的灯也亮了,和卫生间的炽白透过门缝连成一片。

  

  贺峻霖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温水。

  

  沉默里,温水划过喉管,慢慢地在体内变凉,久久地冰着胃。

  

  “最近到底怎么了?”

  

  严浩翔在心里苦笑。他也不知道。他同样困惑。

  

  至少现在,他不能让贺峻霖知道,他已经淡去了靠近与接触的欲望。肢体,心理,哪怕一点点。

  

  “没事。最近训练太累了吧,你不累吗。”他完美地戴上那副调笑的面具,“去睡吧,还有三个小时可以眯会儿。”

  

  贺峻霖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接过他手中留有余温的空杯子,睫毛垂得淡淡的。

  

  “是,是太累了。”

  

  “是因为训练,还是因为不想谈了。”

  

  他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冲过杯壁,漫覆过手背。他站在灯下冷冷的白里,静静地听着面具的碎裂,混合着水声。

  

  “真当我感觉不出来啊严浩翔。”

  

  “好歹也有八年了,你在想什么,在掩饰什么,想表现出什么,不想让人知道什么,不说九成,起码七成,我感觉得出来。”

  

  “有些东西越掩饰越明显。”

  

  他的头垂下去,凌乱的发尾被凸起的颈骨隔得向两边分开,在光下呈现出淡淡的摩卡棕。整个人暴露在白炽灯里,有种越掩饰越明显的僵硬和冰冷。

  

  “真不想谈了啊。”疑问句,陈述语气。

  

  “为什么。”

  

  许是再也掩饰不住的委屈过甚,尾音已经哑然,风筝线似的轻飘飘一断。但严浩翔听得见。

  

  喉头滞涩,刚刚喝进去的水冷得他喉间硬生生地痛。

  

  “怎么会呢。别瞎想。”

  

  那么孱弱,那么底气不足。

  

  “你也教教我啊严浩翔,怎么轻轻松松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我也不想喜欢你了。”

  

  “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他背过身,一滴眼泪正好甩落,定格在空中,好像月色凝成了冰。

  

  冷淡的月光稀释着那片冷淡的灯光,冷淡地折在雪白的瓷墙,冷淡地剖开胸腔,倾注进心脏。冷凝之后,撑涨起一块冰硬冷涩的冷淡的白,沉闷地连同心脏,坠下去。

  

  03.

  起初贺峻霖只是以为是避嫌的缘故导致的情绪问题,但很快,事情就脱轨了。

  

  二十分钟的饭桌,看着他第三次白着脸一言不发去卫生间。

  

  听着锁门的声音,饭桌上慢慢冷了下来。

  

  张真源推了饭碗跟过去。

  

  “……”

  

  丁程鑫把盘子里的青菜叶捣成一摊细碎的绿,搁下筷子,瞟了贺峻霖一眼,意思是你们又怎么了。

  

  贺峻霖假装没看到。

  

  丁程鑫在桌下捣捣他。

  

  “没啥。不谈了。不想谈了。”

  

  又是云淡风轻地红了眼眶。

  

  “一天天的,别瞎说。”丁程鑫摸到他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之前每次他俩吵架或者冷战丁程鑫就会这样握他一下,每次他都感觉筋疲力竭的感觉淡去一些,好像重新对接的勇气又失而复得。

  

  但这次没有。只有被握紧后的余温和发紧的生疼。

  

  其余几个已经识趣地离了桌,马嘉祺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悄悄打量,末了,和丁程鑫对视一眼。

  

  不对劲。

  

  贺峻霖垂眸敛眉只是扒饭,塞满了连咽都咽不下去,像吃了一嘴的细沙石粒。眼泪明明就在眼眶打转,可好像被什么拽着绷着,痛苦地停留,迟迟落不下。

  

  马嘉祺把干净的没动过的菜都给严浩翔剥了一点留着,其余的叠着盘子端走。

  

  一走,客厅里就只剩两个人了。

  

  眼泪随着被揽进怀里的动作掉下来,还有一声浅薄轻浮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叹息。

  

  咸涩的眼泪流进嘴里,混合着外卖预制米粒的涩口与寡淡,这是他第三次企图下咽。

  

  “哎呦好了好了好了。”丁程鑫拍拍他的背,“怪我,今天选的这家店不行,欸马嘉祺,下次这家避雷一下啊,难吃。”

  

  “好。不过我们上次去店里吃味道还可以?外卖就改预制菜了。”马嘉祺在厨房里应了一声,“丁哥丁哥来帮个忙,挽个袖子,我手脏的。全潮了。”

  

  丁程鑫放下一瓶拧开的矿泉水起身走向厨房。

  

  被水硬生生冲下去的,好像是满嘴的细沙石粒,一直坠到胃里,痛得模糊又清晰,像和他的距离。

  

  “?不是,大哥你这短袖啊还袖口湿……,下次找借口稍微正常一点啊。”

  

  “就说套了护袖嘛。我刚给杨哥他们联系过了,跟公司说了去检查。”

  

  “你陪一下吧,我放心点。”

  

  “遵命。”马嘉祺朝他眨眨眼,许是看丁程鑫太沉闷,所以语气很轻松,“保证完成任务。”

  

  

  管你风雨欲来,管你大雪青松,管你黑云压城,时代少年团,就算单拎一个出来,有哪个是会被压垮的。

  

  

  医院里,马嘉祺感觉两个人绕了很多很多路,来到了心理咨询室。

  

  马嘉祺坐在咨询室外的长椅上,周遭很静,这里的墙壁被粉刷成温馨漂亮的淡粉、鹅黄、桵蓝和浅绿,恬淡而宁静。但他完全没有心灵被抚慰的感觉,手臂裸露的皮肤贴着长椅椅背,凉得像是贴在瓷砖上,他索性弯腰撑着膝盖坐,看着额前的碎发将眼前缤纷的世界割裂,晃荡。

  

  相反,他避无可避地不安着。

  

  也许,这是每一个踏足这里的人共同的心理。

  

  “…觉得变了,是吗。”

  

  “嗯。”

  

  “是突然不知道怎么去爱,还是循序渐进地淡掉?”

  

  “突然吧。”

  

  “某个最寻常不过的瞬间,对吗。”

  

  “嗯。”

  

  “那么现在,你是否有想找回爱并去维持的想法?”

  

  “……”

  

  听着里面的声音,马嘉祺又一瞬间的恍惚。

  

  他突然也很陌生严浩翔。

  

  在他印象里,至少在谈恋爱这方面,严浩翔纯一动不动黏着老婆傻乐的大呲花,是被翻了无数个无语的白眼了都要继续贴贴的那种,看到贺峻霖抱富贵喊宝贝儿会皱巴巴,贺峻霖专属的双重奏喇叭,恋爱脑的要了个大命。

  

  他好像有源源不断的情绪价值。

  

  

  

  马嘉祺把车开得很稳,隔着模糊的一层玻璃色,雨珠流转着街灯的光,像一天的星。一天的星到处跟着他们,在水珠银烂的车窗上,汽车驰过了红灯,绿灯,窗子外营营飞着一窠红的星,又是一窠绿的星。

  

  

  严浩翔坐在后座,脑袋歪向一边,一点一点地晃。玻璃折过的光影流转在他侧向车窗的一边脸,柔化了他的轮廓和棱角。

  

  

  到家,他就这么一声不吭回了房间。贺峻霖在客厅里跟丁程鑫一起扒舞,桌上还有动了一点的生蚝和啤酒。丁程鑫抬头问了一句回来啦,贺峻霖半拱在他怀里头都没抬。

  

  

  “咋样的啊?”丁程鑫往旁边稍出个空,马嘉祺挂了风衣挪到他旁边,剥了颗橘子,手指破皮的地方被橘子汁激得刺痛,“解铃还须系铃人。”

  

  

  04.

  他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栽倒在练习室的地板上。

  

  贺峻霖抬头,阳光不偏不倚地以针状灼刺入瞳孔,将打过蜡的木质地板洗得锃亮,只记得在一片恍惚的白里,看见一件黑色的卫衣折在那里。

  

  然后是手,手腕上的红绳,是脖颈处裸露的覆着光的锃白,漂褪得只剩摩卡棕的很久没打理的发尾, 以及像一帧帧快速播放而捕捉不清的凌乱人影。

  

  然后是杂糅成一张网的声音。铺天盖地,落进他的视野,将他捆了个彻底。

  

  ——严浩翔。

  

  他张嘴,眼睛却发不出声。只有无意识颤嗦的眼睫才昭告着这具身体里正卷起一旋飓风。

  

  他不知道那件黑色卫衣怎么就近在咫尺了,他只是突然发现严浩翔和平时睡觉不一样,颤颤巍巍伸手去碰,却怎么也碰不到。

  

  指尖是空的。冷的。

  

  丁程鑫抱住他,圈在怀里低声说些什么,他听不清,也捕捉不到,只记得他温热的呼吸紊乱地烫灼着颈间的皮肤。

  

  ——没事的,没事啊,会没事的。

  

  ——不怕不怕。

  

  他看见巍哥把他抱起来,走了。

  

  那么高的一个人,竟然也成了薄薄一片。

  

  他的印象里,他的肩还宽阔厚实。

  

  05.

  严浩翔是在宿舍醒过来的。

  

  耳边还残留着丁程鑫与工作人员刻意压抑着声音的争执,墙上的走钟声被不断放大,连带着心脏都开始与走针的滴答声共颤。

  

  他听见细小窸窣的衣衫摩擦声,有什么东西啪嗒掉在一片透明的玻璃地。

  

  贺峻霖低头,睫毛颜色很深,像雨后湿软的蒲草,覆在一片柔软的红海滩上,海滩涨了潮,又干涸,一遍一遍。鼻尖垂着半滴什么,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会落进那片透明的玻璃地。膝盖上几张满是褶皱的餐巾纸,有些地方漂白色很深,深深浅浅的白在皱痕里漂浮。

  

  心脏好像突然被攥紧,被挤得干瘪。

  

  贺峻霖好像感知到了什么,慌忙抬头,鼻尖的泪滴晃了一下,消失了。

  

  他在发抖。

  

  他张了张嘴,嘴唇沿着皲裂发白的裂痕破出鲜红。

  

  ——没事了,啊。

  

  严浩翔开口,喉咙里像落满了灰。

  

  贺峻霖怔着,眼下晕红,眼泪溢着晃,又掉下来了。

  

  ——别哭啊,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不就睡了一会扎了两针吗。

  

  ——不疼。

  

  ——真的不疼了。

  

  贺峻霖没理他,撑扶着床沿站起来,抖着声音地朝门外喊马哥丁哥。

  

  马嘉祺和丁程鑫一前一后推门进来,后面还跟了一个张真源。丁程鑫把贺峻霖带走了。

  

  “你要走吗。”

  

  严浩翔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开始着急,半撑起来仍然看不见他,眼前一阵阵还在发黑。

  

  马嘉祺朝他摇摇头,走过去关了门。

  

  “让他歇会儿。”

  

  “我…多久了?”

  

  “一夜半天。”

  

  马嘉祺看上去也是整夜没合眼,有些憔悴,“别担心,大家都在呢。薇姐知道了,暂时没告诉叔叔阿姨。一会儿医生来给你检查,检查完就好了,啊。” 

  

  “他没睡啊这么久?” 严浩翔只管咂摸和贺峻霖有关的字句,后知后觉地思绪才拓展到其他方面,“网上呢?”

  

  “…暂时没传出去。”马嘉祺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浆白色的葡萄糖连成细细的线,打着旋落进杯底,“也有些风吹草动的,被压了。”

  

  “…马哥你能不能……”

  

  话说了一半就被马嘉祺打断了,“我跟丁哥实时联系着呢,有什么事通知你。”

  

  “一醒过来就是贺儿贺儿,这种治好了也是盯着人家流口水。”张真源用那种淡淡疯感的眼神瞥他一眼,继续晃手上的杯子,将葡萄糖浆摇匀。

  

  “…ber张真源你能盼我点好的?”

  

  “这还不好?你能把你那满脑壳粉色泡泡治好都是奇迹严浩翔。”很显然,严浩翔惨的程度还没足以让他的竹马对他同情得涕泪交流,也没能挡着张真源继续和他耍嘴皮子。

  

  “我靠张真源,你就这样对一个病号…?”

  

  “行了昂,人医生都说了不是什么大事儿,谁让你一天天三顿饭跟吃猫食儿一样?活该的吗你不就,别真把自己当什么绝症我们应该围着你嗷嗷哭什么的,还要诉说你平生光荣事迹哄你高兴啊,说啥?嗷,跳舞踩到刘耀文裤子踩撕了,买功能性饮料买成枸杞红枣茶,还是自告奋勇买衣服买了七件M码,还娘的是女款……”张真源把摇匀的葡萄糖浆往他怀里一塞,嘴上依旧没停。

  

  其实这番话虽然毒,但让人听着心安。

  

  “……马哥你看他!”不知道是烧坏了脑子还是什么,严浩翔一下想不出招来,只能巴巴地看着马嘉祺——那个还在偷笑而且一般来说毫无战斗力的人。

  

  真的,韩国训练的时候几个人不怕马嘉祺就怕丁队,丁程鑫出去一天马嘉祺代练习那就不叫练了,跟这个二哥撒个娇什么的他就心软得没边了。平时你想让马嘉祺耍嘴皮子耍赢,那简直是想让严浩翔主动跟贺峻霖分,想让宋亚轩刘耀文吵架隔夜——门都没有。

  

  “哎呦马哥~你~看~他~~~”张真源yue了一声,“都会撒娇了?好恶心啊严浩翔。别看,现在小贺不再没人帮你啊,憋回去嗷。”

  

  氛围这才轻松起来。马嘉祺好不容易被逗笑,锤了张真源一下,“行了行了张哥,一会儿小心他告状。”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严浩翔就肉眼可见地蔫了,鼻尖发酸得跟腌了一坛酸黄瓜似的。

  

  正好这时候公司聘的医生进来了,简单检查了一下,云淡风轻来了句“OK了”,算完。

  

  “啊?”

  

  “啊什么,能有多大事,再说了你这不好好吃饭低血糖的毛病我说了多少遍?有事儿也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是吧。”也算是陪了哥几个好几年的公司聘的医生,说话也不拖泥带水的了,“严浩翔,你心药呢?”

  

  严浩翔的脸肉眼可见凉僵了一个度。

  

  “好了好了哥,哥!”马嘉祺笑也不是气也不是,“你再说两句给人干撅过去了。”

  

  “老顾,你这是医他啊,还是嫌他活得太久啊。”张真源笑。

  

  “嫌他拖拖拉拉,不赶紧把婚礼办了耽误我吃喜酒。”

  

  “哟,那您份子钱准备好了?”

  

  “屁话,这我亲三外甥家表亲侄子,我不给谁给?你们那抠搜破门儿公司给的我可都存着呢啊。”

  

  ……

  

  闹了一会儿,哥俩个也都被叫出去开会了。

  

  “对了啊严浩翔,你这是情感性精神障碍,好在不是双向的。一开始是幻觉、妄想,应该是五月份开始的,然后到伴侣情感型依赖性突然陡增,安全感极度缺乏,应该是到六月半,而现在,从极度依赖转为冷淡和毫无感觉,只用了一周不到,对吧。”

  

  “不要逃避,你得先去接受。”

  

  “尽管你可能还在心理上欺骗自己去延续这份爱,但是你的生理反应已经昭示这它的消亡了。”

  

  “或者说,暂时性冷淡。”

  

  天花板是雪白的,灯光也是雪白的,似乎一切一切,都被突如其来的雪覆着了。

  

  他被剥夺掉爱人的能力了。

  

  

  

  04.

  接下来的几周,几个人就跟催婚一样,旁敲侧击的旁敲侧击,单刀直入的单刀直入,见缝插针无孔不入防不胜防避无可避,弄得两个人躲也不是闪也不及,日子就在磕磕绊绊里过了两周。

  

  

  比如,贺峻霖跟宋亚轩睡觉的时候,宋亚轩总会把枕头扔严浩翔张真源那间,次次跟贺峻霖撒娇让他去拿,贺峻霖到了房门口敲门喊张真源拿枕头,每次张真源又恰巧都在洗澡。

  

  

  唉,生活破破烂烂,队友缝缝补补。

  

  

  然后一个萨摩耶枕头窝窝囊囊地从门缝里挤出来。还伴随一声窝窝囊囊但怪贴心的解释。

  

  

  ——没穿衣服。

  

  

  可不是故意躲着不想见你啊。

  

  

  声音夹夹的,或者说……娇娇的。刘耀文路过给硬控在那儿了。

  

  

  好像自从他俩冷战以来严浩翔就越长越小了,虽然吧平时也不学毛毛虫或者给尖叫鸡心肺复苏了,但是是那种混沌未开不知所措的懵懵乖乖的幼稚,胡思乱想的时候打翻了水,愣愣地原地呆呆站着,下两秒才反应过来去找拖把;据张真源表示,这货睡前要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半个小时,半夜睡着了还不定时腿蹬一下或者抖一下,倒唬得他自己先醒了,又怕身边人梦魇赶紧把他搡醒拎坐起来,结果人就这么乖乖往那一坐,眨巴着黑漉漉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他,看得张真源罪恶感都上来了。

  

  

  张真源问他,想啥呢。*

  

  

  ——啊?

  

  

  ——不儿,咋了,做噩梦了?

  

  

  ——你谁啊。

  

  

  严浩翔左看右看这张脸都不像贺峻霖,急了,迷糊着顺了个抱枕就抡过去,嘴里叽里咕噜的什么玩意儿张真源没听清,只记得严浩翔手劲儿这么这么大。

  

  

  马嘉祺觉浅,被张真源一声我靠给唬醒了,鞋都穿的反的就出来了,灯欻的一开,一切定格。

  

  

  后半夜张真源说什么也要拉着刘耀文一起,“要被暗杀了还有个帮手拦着那货呢。”

  

  

  宋亚轩转头,刘耀文眯瞪着缝一样的眼睛,困得下巴搁在他肩上睡,也是又困又笑,“刘耀文儿啊,睡懵了还不知道帮衬谁呢,别助纣为虐了。”

  

  

  “……马哥?”

  

  

  “别看我啊,我不……也别看他!丁程鑫也不去。”

  

  

  “咋的你俩今天晚上还干呢?明天有班儿啊哥!”

  

  

  张真源急起来就口无遮拦了,其他几个人齐刷刷蹦出几句我糙,四面八方蹬腿的蹬腿,抡手的抡手,刘耀文眼睛都刷的一下瞪大了,“不儿,这对吗?”

  

  

  “实在不行我去问问。”宋亚轩没法儿了,转身朝房间走。

  

  

  门缝里溢出来细细一缝的光亮,随着门被推开,横缝变得宽了,光带也被稀释开了。贺峻霖一直在黑暗里睁着眼听着门外的动静,被子掀到一边,身上被捂出的汗都晾得凉了。心跳一下一下擂得缓慢又沉闷,他伸手,贴着那方寸起伏的温度,试图感知什么。

  

  

  宋亚轩知道他没睡,还是配合着去推了推他。

  

  

  ——那个谁,他…做噩梦,吵着找你。……你去不去啊?

  

  

  ——真的,你不去,我们在那儿干急也没用啊,对不对。

  

  

  贺峻霖依然心里堵着没顺开,原先想说句气话呛呛他,那又怎样,他又不喜欢我了,我凑过去干什么,讨嫌吗。

  

  

  ——真舍得他一直失眠啊。

  

  

  ……

  

  

  好了。结束。收工。OVER.

  

  

  这边掀身下床一气呵成,贺峻霖走之前还恨恨地揉了一把他的脸。宋亚轩脸被捏得痛还傻嘿嘿地笑,看吧,小小闺蜜,拿捏。

  

  

  几个人眼巴巴瞅着那扇门,门开的一瞬间又都默契地回头别开眼神。

  

  贺峻霖身上还是一件白单衫睡衣,锁骨将领口撑出诱晰的凸起,更衬得肩膀只剩薄薄一片。左手拎着枕头的一角,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不知道是来领人还是来干架的。乍然的灯光刺得他眼前白旋旋的,整个人都在灯光里浸得发白,容易让人联想到水里莹白的稀薄月亮。

  

  

  ——看我干嘛,睡觉。

  

  

  连一个眼神都没多停留,拽着枕头就进了斜对角的房间。

  

  

  “愣着干啥,赶紧赶紧睡觉去。”丁程鑫赶羊一样把几个人驱回去睡觉,末了还勾着脖子看了一眼那黑黢黢的房间。

  

  

  

  “赌不赌?”刘耀文在黑暗里戳戳宋亚轩,“他俩明天包和好的。”

  

  

  “怎么就包和好了?”宋亚轩拍开他的手,“你看他俩谁有先服个软的气势?”

  

  

  “就问你赌不赌嘛。”

  

  

  “…赌!”

  

  

  “那说好了,我赢了给我两张和好券,你赢了给你。”

  

  

  张真源在旁边忍无可忍隔着被子踹过去,“终于知道贺为什么宁可跟严浩翔睡了。”

  

  

  两个人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倒是张真源突然在黑暗里幽幽地开口。

  

  

  “你俩那个和好券,要不给他俩也推行一下?”

  

  

  “你算了吧,他俩生个气冷个战,犟得九头牛拉不回来,就算全世界和好券砸他俩身上,贺峻霖也能一把火给你烧了,严浩翔还是旁边呼呼扇风的那个。”

  

  

  嘶。

  

  

  也对。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床头一盏小夜灯幽幽地定格着方寸的软木黄,至于月亮的颜色,估计还要多调几滴月牙白。

  

  

  贺峻霖背对着他坐在靠窗一侧,睫毛沉静地覆着,一时蝴蝶歇翅,湖心涨潮。月光织成的纱又轻又灵,堆叠在他身上,又缓缓流泻。再轻,于灵魂而言,也是沉的。

  

  

  严浩翔站在另一侧,盯着他的背影发愣。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讲理。

  

  

  明明不喜欢了,还非要让他过来陪着自己。

  

  

  这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但是,这次是贺峻霖先松的口。闭眼叹了口气,转手掀了被子就拱进去,被子拉到头顶,整个人被埋得严实,头发丝都不露。

  

  

  过了几秒,他听见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

  

  

  其实比声音先传过来的,是他的温度。

  

  

  严浩翔都不知道张真源什么时候抽的被子,原来是两个人一人一卷棉被,然后上面盖一层大的羽绒被,结果现在就是……

  

  

  他身上只剩了一层又轻又空还冷的羽绒被。

  

  

  其实严浩翔知道现在完全可以再从橱子里拿一床备用的出来,但他还是有私心的。再说,竹马一番良苦用心,辜负了也不太好。

  

  

  有时候哥们一词的伟大就体现在这里,我乒乒乓乓无缘无故把你揍了,你还不忘给我十米姻缘一线牵。

  

  

  在严浩翔闷闷地打了两个喷嚏之后,贺峻霖终于转过身。背着月色,严浩翔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他不咸不淡的一句:

  

  

  “你被子呢。”

  

  

  尾音还没咬断,这边被子已经掀开了。动作不算温柔,颇有几分“赶紧滚进来怎么没冻死你呢”的意味。

  

  

  严浩翔乖乖钻进去。动作轻得像只猫。

  

  

  一开始他没敢靠太近,被筒又窄,后背都漏在被子外面。贺峻霖本来还担心他的情绪,已经往床边让得不能让了,自然而然以为是严浩翔不肯靠近,喉间一哽,没来由地一阵心酸,一层薄红浅浅漫漫地涨了潮,仿佛心脏被置于咸酸水里浸上浸下,反复腌渍到脱水干瘪。也难说出什么,只是匆匆翻身下床,让冷空气浸了个透彻。

  

  

  “欸……”严浩翔下意识去拉他手臂,又条件反射缩回手,扒拉了几下皱皱的被面,声音也皱皱的,“橱子里没有多余的了。”

  

  

  心下酸软了个透彻。釉面的细纹,浅浅的,淡淡的,虽不会全然碎开,却也会悄然蔓延,渗出点蓝透透的酸涩液体,悄然酝酿着堰塞湖般的规模。

  

  

  “那怎么办?”

  

  

  “跟我睡不行吗。”

  

  

  这是心里话实在没兜住,蹦豆子一样倒出来了。无数神色在他眸间沉浮,被拉开距离的落寞、面对尴尬场景的无措、极力维持一段关系的难堪,甚至还有点不知所措的歉意。眸光清澄澄的,却坠得人无法拒绝。

  

  

  “我现在不是你男朋友。”

  

  

  “但没说不能重新追你。”

  

  

  没有犹豫。一点没有。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跳动的节奏变得紊乱,每一次跳动都像是要冲破胸腔的束缚,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浅短。

  

  

  ——什么。

  

  

  窗户没关紧,寒凉的风一点点挤走周身的温度,像是无数根极纤紧的针轻轻刮过皮肤,这种感觉顺着神经一直钻到身体深处,连呼吸间窸窣的波浪都变得迟缓而沉重。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许他是想故作轻松地笑笑,却无意牵裂了唇角一小处刚结痂的深红,酿生出酸楚血浆,“我比任何时候任何人都讨厌我自己,真的。我问荆哥这个病,是不是跟心理承受能力有关,是不是我……”

  

  

  “严浩翔。”他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已是平静,“对不起。”

  

  

  “对不起。”他重复。

  

  

  原来人被巨大的难过兜头覆盖,都不是瞬时的。那一层细薄却不轻飘的红,如浅塞河堤遇上潮起,缓缓蔓延到眼眶,熄灭了眸光。他低头,仿佛避开了他的目光,那咸涩粗粝的碱土地,就不会再落下一场苦郁的旱雨。

  

  

  “我一直以为避嫌它…再怎么样也不过是在镜头面前尽个责,演一演,其实我觉得还挺轻松的。”捱过一阵声线的哽涩,他继续,“后来我发现,是因为你总是肯接着我。接我的冷笑话,接我的梗,接我随口的吐槽,接我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情绪。”

  

  

  “谢谢。严浩翔。真的谢谢。”

  

  

  “之前记得吗,刘耀文直接跟山哥在片场杠起来的那次,死活不肯听安排跟宋演那出安抚粉丝的兄弟戏码,你跟我说,还挺羡慕的对不对。我当时回你说,那你也去跟山哥讲啊,说你不要避嫌,懒得演戏。”

  

  

  “我收回那句话。”

  

  

  “我知道,刘耀文要是翻墙去看烟花,宋亚轩绝对是在后面给他看保安的那个。但是我…严浩翔,你也知道,肯定会是让你别发疯的那个。”

  

  

  严浩翔突然笑了。

  

  

  “那我就陪你隔着墙看烟花。”

  

  

  “我不发疯。”

  

  

  独属于他们的梦境越来越明亮。一切声音都渐次消失,再没有狂乱的噪音从白昼挤迫过来,惟有寂静、缄默和节日的银铃声在心的深处,一步一响。

  

  

  “回归那个问题。我可以重新追你吗。”

  

  

  这一次,没有转运珠的遗憾,没有目光的恰好错过,没有稚拙莽撞,没有擦肩而过。唯一不变的,就是我同你看过的一场烟花。

  

  

  那就隔着墙再看一次好了。

  

  

  “这也是我的问题。”贺峻霖答。

  

  

  发一次疯又如何呢。走啊,翻墙去,看烟花。

  

  

  没有裸露的吻和再多的温酥情话,只是一个久违的拥抱。从肋下穿过去,急迫又小心地收紧手臂,紧得能听到彼此心跳的严丝合缝的拥抱。

  

  

  然后,他把下巴搁在他的肩窝,练习呼吸或不呼吸。

  

    

  窗外,突然从楼下冲上一缕游走的光线,擦着混浊的夜色,往上一直攀爬,再攀爬,爬到接近这楼层的高度,一下子散开,  变成五颜六色的流泻的光。


  

  ——是烟花。

  

  

  

  他要海面燃起火。

  

  

  END.

  

  

  

  我多希望我可以

  在你走得太远

  掉到世界的对面之前找到你

  给你一个拥抱

  告诉你,你没有坏掉

                           ——潘柏霖|我没有打算和你解释我的悲伤

量子纠缠

【翔霖】毛绒乐章

伪现背|甜饼|7k+

  “严浩翔发现,每当夜幕降临,自己就会变成队友养的那只猫。”

  

  贺峻霖录综艺那段时间,实在不放心把富贵寄存在宠物店,思来想去,把照顾富贵的任务交给了团里唯二养过猫的严浩翔。

  

  严浩翔自然是欣然同意的,他许久不见十万,摸摸富贵也能解一下相思之苦。他每天尽职尽责地喂粮,铲屎,陪玩,三百六十度地跟贺峻霖汇报富贵的情况,富贵今天舔我啦,富贵今天赏脸主动吃鱼油啦,富贵今晚非要赖在我床上睡啦,像幼儿园老师一样汇报个没完。

  

  贺峻霖不好意思让严浩翔出钱又出力,不停地往他家里寄猫粮,猫玩具,猫砂,严浩翔家门口的快递都要摞成小山了。他终于忍不住给贺峻...

伪现背|甜饼|7k+

  “严浩翔发现,每当夜幕降临,自己就会变成队友养的那只猫。”

  

  贺峻霖录综艺那段时间,实在不放心把富贵寄存在宠物店,思来想去,把照顾富贵的任务交给了团里唯二养过猫的严浩翔。

  

  严浩翔自然是欣然同意的,他许久不见十万,摸摸富贵也能解一下相思之苦。他每天尽职尽责地喂粮,铲屎,陪玩,三百六十度地跟贺峻霖汇报富贵的情况,富贵今天舔我啦,富贵今天赏脸主动吃鱼油啦,富贵今晚非要赖在我床上睡啦,像幼儿园老师一样汇报个没完。

  

  贺峻霖不好意思让严浩翔出钱又出力,不停地往他家里寄猫粮,猫玩具,猫砂,严浩翔家门口的快递都要摞成小山了。他终于忍不住给贺峻霖发微信告诉他富贵需要的东西他早就买好了,要他不要再寄了。

  

  贺峻霖可能在忙,严浩翔直到睡前才收到他的回复。他说那些快递就不用拆了,他接富贵的时候会顺便取走。只是有一个黑银配色的盒子,让严浩翔打开看看。

  

  严浩翔很快在一堆花花绿绿的盒子里找到了贺峻霖说的盒子,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条银质的项链,吊坠是吉他拨片的形状,刻着一只手绘的小猫头。

  

  严浩翔从飘窗上把富贵捞到怀里,比来比去,戴一圈太大,戴两圈又小。最后没办法,给贺峻霖发消息问他是不是把名牌的尺寸买错了,富贵带着一点都不合适。

  

  又捧着手机等了一天,最后等到贺峻霖发来的一个句号。严浩翔正给富贵吃睡前肉干,看到贺峻霖的消息一边把肉干掰成小块儿,一边念叨:“富贵富贵,你说你哥发个句号是什么意思啊,他怎么又不高兴了,我有时候真是搞不懂他。”

  

  富贵不语,把肉干从严浩翔手上抢过来,甩着尾巴叼到茶几下面享用,只留给严浩翔一个毛绒绒的背影。

  

  严浩翔觉得富贵这个样子特别可爱,也就不在乎自己热脸贴富贵冷屁股了,趴在地板上给富贵拍了好几张眯着眼睛嚼肉干的图片,一股脑儿发给了贺峻霖。

  

  贺峻霖看见富贵心情大好,也就宽宏大量地原谅了严浩翔某些时候的不解风情,别别扭扭地说项链不是买给富贵的,是给严浩翔的谢礼。

  

  严浩翔收到消息噌地从地板上爬起来,拿起项链往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果然刚刚好。严浩翔对着手机前置照了一下,满意地拍了几张照片。

  

  见严浩翔没回消息,贺峻霖忍不住在对话框解释,只是提前太久到机场,在免税店看见顺手买的,不喜欢也没关系。话还没发出去,就被严浩翔的自拍怼回来了。

  

  这是一张俯视视角的照片,穿着绿色丝绒睡衣的严浩翔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指着还在专心嚼肉干的富贵,银色的项链在锁骨处闪闪发光,潦草的小猫图案看起来格外清晰。

  

  贺峻霖趴在民宿的床上笑得床架上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把照片放大后仔细欣赏了半天,回道:“我在照片里找到了三只猫,你也来试试吧!”

  

  严浩翔收到消息后仔细找了半天,除了富贵和猫猫头图案之外怎么也找不到其他小猫了,最后终于在照片的角落发现了印在猫粮袋子上的那只毛色漂亮的金渐层。自信地把三只小猫都圈好,发给贺峻霖。

  

  贺峻霖沉默良久,又回了一个句号,随后又补上一句“我数错了,现在有四只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消息。

  

  严浩翔想到贺峻霖可能是累了一天早早睡了,可自己收到礼物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忍不住把头埋在富贵软乎乎的肚子上拱了又拱,最终成功收获了富贵的一巴掌。

  

  一星期后,贺峻霖录制结束后到严浩翔家接富贵,严浩翔把没拆的快递搬到后备箱,已经拆封的猫窝和猫砂盆说什么也不让贺峻霖带走,说是贺峻霖下次出差的时候可以再托他照顾富贵。

  

  把富贵的行李打包好后,严浩翔说自己舍不得富贵,非要再送富贵一程,开车把贺峻霖送回了家。

  

  可是还没等到贺峻霖再次把富贵送来,就发生了一件很离奇的事情。严浩翔从贺峻霖家里回来后早早躺到床上,看着枕头上富贵留下的猫毛有些触景生情,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猫猫头项链,就这样睡了过去。

  

  没有富贵压在腿上,严浩翔反而有些不习惯,没睡多久,就被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吵醒。严浩翔皱着眉头试图睁开眼,却被室内明亮的灯光晃得又闭上,眯着眼习惯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寻找声音的来源。

  

  映入眼帘的是有些陌生的房间陈设,贺峻霖正蹲坐在门外地毯上整理行李箱。严浩翔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他起身想走过去找贺峻霖,问问他怎么在这儿,却在一阵手忙脚乱中翻滚下床,他本想伸出手揉揉有些晕眩的脑袋,却发现出现在自己视野中的是一只毛绒绒的猫爪。

  

  听到动静的贺峻霖起身走了过来,笑眯眯地说:“怎么啦宝宝?做噩梦了嘛?怎么摔下来啦?”

  

  严浩翔还没从“宝宝”这个亲昵的称呼中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完全腾空,他正被贺峻霖抱在怀里,头顶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是贺峻霖在摸他的头。

  

  严浩翔从没见过这个视角的贺峻霖,他一抬头就能看见贺峻霖修长的脖颈,棕色的项链从脖后延伸到软绵绵的深蓝色毛绒睡衣的领口,嘴里一直在嘟囔着什么,兔牙若隐若现,视线继续向上,严浩翔突然在贺峻霖清透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准确来说,是富贵。

  

  严浩翔震惊地睁大了双眼,急得想说些什么,嘴里却只发出两声绵长的“喵喵”。贺峻霖笑得眼睛眯成了两条横线,双手捧住严小咪的头揉来揉去,说:“怎么又撒娇,摔疼了嘛?饿不饿,哥去给你整点夜宵。”

  

  说着,抱起富贵向厨房走去。严浩翔第一次当猫,生怕自己从贺峻霖的怀中掉出去,紧张得把头深深埋进贺峻霖的怀里,意外地得到了贺峻霖从头到尾巴尖儿的抚摸。

  

  贺峻霖简单地开了个罐头,倒进刻有猫咪头像的金属小碗里,放在餐桌旁满脸期待地等着富贵吃。

  

  严小咪刚被贺峻霖放到地上,还不太习惯用四只脚走路,跌跌撞撞地走到猫碗旁,险些一头扎进肉泥里。他闻了闻眼前的肉罐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猫的鼻子比人类更灵敏些,他觉得罐头腥得很,只浅尝了一口就不想再吃了,扭过头去扒贺峻霖的裤腿,想回到他怀里。

  

  贺峻霖有些无奈地把富贵抱起来,装凶地呲牙刮了一下小猫鼻子,埋怨说:“怎么连最爱吃的鸡肉罐头都不吃了?是不是严浩翔天天给你加餐吃得太饱了?”

  

  严小咪分不清这算是夸他照顾富贵照顾得好,还是批评他给富贵养出了坏习惯,不过幸好小猫不用说话,所以他只是随便喵了一声作为回应。

  

  贺峻霖把猫咪放到床上,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好剩余的行李,也扑到了床上。外面的床永远不如家里的舒服,贺峻霖忍不住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滚了好几圈,最后正好撞到富贵怀里。于是贺峻霖就势在富贵肚子上揉了好几把,头发蹭着富贵肚皮上的软毛,嗓中溢出满足的哼哼声。

  

  严小咪从来没被人这样蹂躏过,先是愣了一会儿,很快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从尾巴根涌到耳朵尖儿,幸好有毛发的遮挡,才不至于由于脸红被贺峻霖发现异常。

  

  可能是出差太累了,没过多久贺峻霖的呼吸就变得平缓了。严小咪等到贺峻霖睡熟,才小心翼翼地把尾巴从贺峻霖的颈下抽出来,在枕头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再次睁开眼睛时,中午的阳光已经撒到了木地板上,像铺了一地蜂蜜。严浩翔伸了个懒腰,随手拿起枕下的手机看了眼未读消息,正回着消息,突然发现从自己醒来开始心跳频率就一直不太对,心里涨涨的、暖暖的,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才回忆起昨晚那个毛绒绒的梦。

  

  一定是太想富贵了,才会做这么离奇的梦,严浩翔心想,一定要找借口再把富贵接回家里几天。

  

  当天下午有团的直播活动,严浩翔坐在化妆镜前任由化妆师摆布,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到镜子中反射出的贺峻霖身上。贺峻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棉质卫衣打底,头发卷卷的,看起来手感很好。

  

  严浩翔十分自然地想起了梦中贺峻霖的头发在他怀里乱蹭的触感,不自觉地愣了愣神。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就突然在镜中和贺峻霖对上了视线。

  

  正在对眼前的人有非分之想的严浩翔心虚地眨了眨眼,目光躲闪了一下,不自然地伸手摸了摸鼻尖。听见化妆师轻轻“啧”了一声,又快速收回手,在上衣乱摸想找个口袋。但很不巧,今天穿的是毛衣。

  

  严浩翔还沉浸在自己的一套假动作中,贺峻霖已经搬了凳子坐到他身边了。

  

  “你这几天每天给富贵喂几顿饭呀?”贺峻霖开门见山。

  

  “啊?”严浩翔看着贺峻霖有一种兴师问罪的架势,有一点没反应过来,“早中晚各一顿啊,怎么啦?”

  

  “是吗?”贺峻霖不太相信似的,追问道,“你是不是给它喂太多小零食了,怎么我昨晚给它开肉罐头都不爱吃了?”

  

  严浩翔愣住了,这个情景这么这么熟悉?他心里有了一个很荒唐的猜想,小心翼翼地开口确认:“有没有可能,它不太爱吃鸡肉?”

  

  “嗯?你怎么知道我喂它吃的是鸡肉罐头?”贺峻霖惊讶道。

  

  这种程度的相似度已经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严浩翔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他支支吾吾地搪塞到:“因为……因为我平时喂它吃肉干,它也不爱吃鸡肉的,我……我猜到了嘛。”

  

  “诶?它平时不挑食啊!”贺峻霖感觉很奇怪,“是不是你把它嘴养刁了?你给它买的什么猫粮啊,我也买点。”

  

  “我家还有很多呢,下次给你带点,富贵可爱吃我给它做的猫饭了。”严浩翔含糊其辞地敷衍道,心里像塞了一团小猫绒毛一样乱糟糟的。

  

  晚上工作结束后,严浩翔早早地上了床,他已经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了,至于他为什么会变成富贵,他想不出原因,总不能是因为上天看到了他的思念想帮他一把吧?这样想着,很快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这次是被床的震动吵醒的。严浩翔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他正庆幸自己还在家里,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闷笑声,带动着自己身下的床一起震颤。

  

  严浩翔回过头,看见贺峻霖正趴在枕头上看着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得他双眼亮晶晶的,笑得眼底似乎有泪花在闪烁。严浩翔迅速接受了自己又变成了富贵的事实。

  

  他本无意窥探隐私,但贺峻霖笑得太投入太有感染力,他实在想知道是什么让贺峻霖这么开心。想着好奇本来就是猫的天性,严浩翔心里的罪恶感少了许多,一边轻声叫着提醒贺峻霖他来了,一边自然地拱进了贺峻霖怀里。

  

  等看清屏幕中像毛毛虫一样在地上扭动爬行的人是谁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严小咪羞愤的大喵一声,把头往贺峻霖手下挤,试图把贺峻霖的注意力从这个能毁掉自己一世英名的视频上夺回来。

  

  贺峻霖以为自己吵醒了富贵,惹它不满了,也就很顺从地把小猫搂到怀里顺毛,嘴里还安慰着:“是不是我太闹了把咱们富贵吵醒了?”

  

  严小咪拖长尾音很委屈似的“喵”了一声,顺势把手机压到身下,不给贺峻霖再拿起来的机会。

  

  贺峻霖顺着顺着毛,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捧起小猫的脸,用很严肃的目光和小猫对视,说:“你是我的富贵吗?”

  

  严小咪的心还没来得及完全提起来,就听见贺峻霖接着说道:“我的富贵怎么突然这么爱撒娇了?你都跟严浩翔学到了些什么啊?”

  

  严小咪不满意这种控诉,短促而大声地反驳了一句,扭过身去从贺峻霖手里溜了出去。把贺峻霖那句满意的“这才像我的富贵嘛!”远远甩到了身后。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严浩翔渐渐习惯了这种昼人夜猫的生活,很多时候他太累了,半夜甚至不会醒过来。偶尔被熬夜的贺峻霖吵醒,趴在他枕边,倒也睡得安稳。

  

  经过许多天的练习,严小咪逐渐习惯了用四条腿走路。这天,趁着贺峻霖去洗澡了,他又在房间里跑酷,练习身体的灵活性。虽然贺峻霖已经因为这件事情批评过他几次了,但是他改不了。或许这就是猫的天性吧,严小咪这样为自己开脱。

  

  每次看到高矮不一的柜子,严小咪就很有征服欲。这次他将挑战房间最高峰——衣柜。他先从沙发跳上书桌,然后踩着贺峻霖几本厚厚的专业书,卯足力气纵身一跃!前爪成功扒住柜门边!严小咪灵活地抬起后腿,蹬着衣柜边发力,最终顺利登顶!

  

  从高高的衣柜上看房间的一切都变得很小,严小咪很骄傲地想在自己新征服的领土上巡视一圈,却突然发现衣柜顶的边上放着一个银色的金属盒子。这不正像一个颁奖台嘛,严小咪心想。于是迈着自信的步伐,走上属于自己的领奖台。不想它低估了自己的体型,四只脚还未完全挤上盒子,就连盒带猫一起翻下了衣柜。

  

  严小咪在空中旋转一周,依据猫的本能平安落到了床上,铁盒可没那么幸运,直直砸到了地上,盒中七零八碎的物品撒了一地。

  

  没等严小咪清理好犯罪现场,听到声音的贺峻霖就从浴室赶了出来。对着小猫的屁股高高抬起手,又轻轻落下,很凶地批评到:“富贵!你真是越来越不乖了!”

  

  严小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耳朵和尾巴一起耷拉下来,把自己挤成一小团缩在床脚,乖乖地看着贺峻霖收拾残局。

  

  贺峻霖出来得急,发丝还滴着水。他把地上的一堆小猫看不清写着什么的纸条很珍惜地收到盒子里,最后像在找什么似的趴在地上到处看,终于在看到衣柜底下的时候眼睛一亮。

  

  贺峻霖回过头,眼神锐利地扫向小猫。严小咪浑身的毛都抖了三抖,等着主人审判。

  

  “你将功赎罪的时候到了。”贺峻霖威胁地眯了眯眼,“把衣柜下面的东西扒拉出来,今晚的事一笔勾销。”

  

  如果严小咪做得到,他真想当场敬个礼表忠心。很听话地伏低身子,惹了很多祸但现在用处比天大的爪子伸得长长的,摸来摸去,终于够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收回爪子将它勾了回来。

  

  是一个吊坠,黑色的细绳下面编织成一个小小的网兜,网兜里是一颗星形的珍珠。严浩翔几乎瞬间就认出了它,他回想起珍珠蚌萦绕在鼻尖的腥味儿,开蚌后酸痛的指尖,以及贺峻霖一边说着“什么嘛”一边接过那几颗珍珠时,比星星还明亮的双眼。

  

  贺峻霖轻轻地拾起吊坠,仔细拂去细绳上沾到的灰尘,扒开网兜对着光检查了一下珍珠上有没有留下划痕,最后,小心翼翼地把吊坠和铁盒子一起收到了书桌抽屉的最深处。

  

  做好这一切后,转过身轻轻拍了一下富贵的头,语气凶狠地警告:“这次就原谅你了,再有下次就永远不让你进我房间了哦。”

  

  严小咪完全没有心情理会这种假模假式的警告,他的内心被一种隐秘的兴奋填满,好像有某种情感随着铁盒子一起暴露在他面前了。

  

  直到第二天的创作课,严浩翔都没从这种亢奋感中脱离出来。手转着笔盯着歌词本,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思绪早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浩翔?”老师见严浩翔盯着白纸看了很久没动笔,忍不住出声提醒,可严浩翔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做反应,直到老师戳了戳他的手臂,才大梦初醒般的抬头。

  

  “怎么样?有思路了吗?”

  

  严浩翔用笔尖在白纸上画着无意义的图案,有些犹豫地答:“灵感是有了,但是觉得和之前想写的风格不太一样。”

  

  “没关系啊。”老师鼓励道,“创作最重要的就是记录当下的情绪和思考,为了迎合特定主题的创作反而没那么有意义了。浩翔,做你想做的。”

  

  严浩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把自己关在创作教室,就着窗外温暖的冬日阳光任凭自己的灵感流泻,终于在最后一缕日辉消失在密集的高楼大厦身后前完成了新歌的demo。

  

  回到家后,严浩翔在置顶的两个对话框中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demo发到了群聊中,沉默了几天的小群热闹了起来。

  

  【DING!:哇塞,好听!】

  【鼠标不吃鱼:举报丁哥根本没听就评论】

  【DING!:你懂什么?这叫浩翔全肯定。】

  【不圆:浩翔好厉害呀~^_^】

  【这个男人叫小帅:帅!】

  

  严浩翔盯着群消息好久,吃饭盯,刷牙盯,躺到床上还在盯,始终没有等来紫色耿鬼头像。他有些后悔没有直接把demo转发给贺峻霖了,现在群消息99+,话题早就从地球跑到火星了,贺峻霖或许懒得爬楼,根本没看到。

  

  他纠结了一会儿,决定先睡下,如果明早还没收到贺峻霖的消息,就再为他转一次。

  

  严浩翔是被关门声叫醒的,他睁开眼时正趴在沙发靠背上,贺峻霖大概怕吵到他,只开了玄关灯,昏黄的灯光勾勒着贺峻霖的轮廓,衬得他温柔又疲倦。

  

  严小咪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凌晨一点半了。他知道贺峻霖最近有工作,没想到会熬到这么晚。他没来由地难过,如果他现在不是猫,他本可以接过贺峻霖沉甸甸的外套,推他去洗个热水澡,再为他把头发吹干的。可是如果他不是猫,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贺峻霖把自己甩到沙发上,外套半挂在身上懒得去脱,从口袋里翻出私人手机翻着群消息,嘴里还念叨着怎么能聊这么多。

  

  突然,他停住了,目光定格在那首名为《My Pearl》的音频上,小心翼翼地按下播放键。

  

  这是一首节奏欢快的rap,主歌部分像雨点滴落在屋檐上一样轻快而错落有致,副歌部分却如海浪潮涨潮落一般充满绵长的律动感,慵懒的尾音拖长,让贺峻霖想起富贵午睡后在阳光中伸懒腰的样子。

  

  “储物柜最深处有星星在吵闹,

         每粒都裹着未拆封的心跳;

         猫咪穿过时光锈蚀的隧道,

         项圈铃铛摇晃出青涩的暗号……”

  

  略带沙哑的男声从手机中传出来,带着冬日暖阳的凛冽与温暖点亮了昏暗的客厅。贺峻霖把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听歌的富贵捞进怀里,下半张脸埋进小猫柔软的毛发中,任凭自己的心跳与加快的旋律共振。

  

  严小咪在贺峻霖怀里撒娇似的扭了扭,突然觉得自己的背上硌着一个硬硬的东西,才扭动了几下身子,贺峻霖一直带着的项链便从领口滑落到小猫眼前,是他妈妈送给他的金坠子,只是旁边多了一颗被黑绳缠着的星形珍珠,在手机屏幕的照耀下投射出温润的微光。

  

  严小咪用爪子轻轻扒拉了一下,吊坠就像逗猫棒一样晃个不停。歌曲的最后一个音符结束,贺峻霖才察觉到猫咪的小动作,把项链坠重新塞回领口,又伸出手指点了点小猫的头以示警告,然后就一边哼着歌一边去浴室洗澡了。

  

  

  

  第二天早上,严浩翔是被勒醒的。他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脖子,原来是小猫牌项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扯到了背后,压到了身下,此时正紧紧缠在他的脖子上。他随手把项链解开放到床头柜上,没太在意,直到洗漱时才注意到自己的脖子已经被勒出了淡淡的红痕,甚至颈侧压到小猫牌上,还留下了一个模糊的猫猫头印记。

  

  严浩翔揉着被勒红的地方,突然想到了什么。收到猫猫项链的第一天,就是他第一次变成富贵的日子。他跑到床头柜边拿起项链吊坠仔细看了看,潦草猫猫头在严浩翔眼前仿佛幻变成了呲牙咧嘴的富贵。

  

  “叮”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音,是贺峻霖发来的。他问严浩翔起没起床,他正在门外,来给富贵取点它爱吃的猫粮。严浩翔迅速跑到卫生间用水抓了抓睡得凌乱的头发,将项链胡乱缠在手腕处跑去给贺峻霖开门。

  

  贺峻霖拎着两人份的早餐,带着冬日的冷空气挤进房间,严浩翔有些促手不及,刚接过贺峻霖手上的早餐,又想起没给他拿拖鞋,显得手忙脚乱的。

  

  贺峻霖光脚站在温热的木地板上,笑盈盈地看着严浩翔忙上忙下,忍不住伸手压了压他头上翘起的呆毛。严浩翔怔了怔,在弯下腰给贺峻霖递拖鞋的空隙偷偷勾起了嘴角。

  

  严浩翔一般不吃早餐,随便喝了两口粥,便放下了勺子,反而是贺峻霖满嘴烧饼嚼得津津有味。严浩翔想帮贺峻霖抹去嘴角的芝麻粒,伸出的手在空中又拐了个弯转向了纸巾盒。贺峻霖自然地接过纸巾,含糊不清地说了声谢谢。

  

  看见贺峻霖,严浩翔才突然想起新歌的demo眼前的人还没给出评价,于是往嘴里又塞了一口油条,嚼了几下才若无其事开口问到:“我的新歌你有没有听,喜欢吗?”

  

  贺峻霖没有马上回答,细细地把嘴里的烧饼嚼碎咽下后,才开口:“是挺好听的,只是……会不会和你新专的风格不太匹配?”

  

  “这首歌不会收录到新专辑里的。”严浩翔把手覆盖到贺峻霖的手背上,项链坠贴到贺峻霖的皮肤上,仿佛是在缔结契约。严浩翔顿了顿,接着说道:“因为是专门写给你的。”

  

  晨光从木框窗口倾洒到桌面上,严浩翔的眼神在豆浆蒸腾的热气中显得格外温柔,就像富贵晒过太阳的绒毛。贺峻霖突然感觉胸口的珍珠热热的,五年前严浩翔递给他珍珠时指尖的温度,仿佛在此刻和他的体温交融。

  

  珍珠的温度消融在温暖的日光中,严浩翔的目光停留在贺峻霖的眉睫处,像未完待续的休止符,在瞬间中绵延出永恒的共振。

  

END.

  

  

  

  

  

  


她说我叫夏白

【翔霖】你就只爱小猫

现背/酸涩/安全感/羞涩与悸动/5.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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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回到小贺军训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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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已经步入秋天,室外凉风徐徐,吹得带走身上的热气。但严浩翔却有些烦躁,揣着手机从人潮中面无表情地挤入了保姆车,对于车窗外满是摄像头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

 

耳机里随机播放着歌单,苦情歌听得人酸涩。严浩翔将帽子压了压,将眼前的光彻底挡住。放在腿上的手机屏幕在反复着一个动作,被人按亮又按灭。

 

复杂的情绪萦绕在心头,使得严浩翔久久不能平静放松下来。昏暗的车内很安静,刚刚看完首映礼的大家都在闭眼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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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回到小贺军训期间


-

 

九月底已经步入秋天,室外凉风徐徐,吹得带走身上的热气。但严浩翔却有些烦躁,揣着手机从人潮中面无表情地挤入了保姆车,对于车窗外满是摄像头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

 

耳机里随机播放着歌单,苦情歌听得人酸涩。严浩翔将帽子压了压,将眼前的光彻底挡住。放在腿上的手机屏幕在反复着一个动作,被人按亮又按灭。

 

复杂的情绪萦绕在心头,使得严浩翔久久不能平静放松下来。昏暗的车内很安静,刚刚看完首映礼的大家都在闭眼休息。指腹按在开关键上,屏幕上的日期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明天,明天贺峻霖就军训结束了。

 

严浩翔点开耿鬼头像的对话框,看着渐渐越发越少的聊天记录心里空落落的,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

 

像是在赌气,你不主动给我发信息我也不要给你发信息;又或像是在假装自己是真的在忙工作,忙得一刻钟玩手机的时间也没有。

 

窗外闪过的霓虹灯光影打在脸上,严浩翔望着窗外感到一丝迷茫,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谈恋爱中的人儿都特别矫情,严浩翔脑海中一直徘徊着这个想法。明明都知道贺峻霖在军训没法时刻联系自己,但从别处看见关于他的精彩军训生活时还是不由得感到些许落寞。

 

特别是贺峻霖没有和自己的分享的那些瞬间。

 

说来也是奇怪,自己去年也像现在的贺峻霖一样,在烈日下和大家一起站军姿、练军体拳和匕首操。但当时被紧迫的军训作息压得根本没有胡思乱想的机会,对新生活的期待远大于分开的不适。

 

所以当时贺峻霖也会产生自己现在这种感受吗?在别人的视角里得知那些并未与之分享的内容时而产生的难受,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不安。

 

似乎所有人都在说贺峻霖永远那么有活力,像只小兔子。网络上无意刷到的视频也总是能看见有两个比他高大的同学陪在他身边,在军训结束时的大型活动晚会上,大家一起载歌载舞,这才是十八岁的贺峻霖本该拥有的校园生活。

 

贺峻霖很开心,在群里分享了很多自己拍摄的视频,字里行间都是交到新朋友的愉快。

 

上了大学后,两人不同的学校和专业,刚开始总会担心往后共同话题变少了。各自的外务活动不同,就连上学也因为距离而选择了分开住。

 

那一瞬间,严浩翔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太多的贺峻霖。我希望你的那些永恒瞬间里,都会有我的存在。比如说,他现在其实也很想看看穿着军训服英姿飒爽的贺峻霖。

 

像是察觉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阴暗面在快速生长,严浩翔故意忽视掉了大家在群里给贺峻霖回复的那些实时反应,就连贺峻霖小窗给他发的信息他也只是不着痕迹地像个人机一般回复了一句你好好玩吧。

 

占有欲总是不懂事地频繁出现,但是又压抑不住。严浩翔觉得像贺峻霖这种招人喜欢的性格,去到哪儿都能快速和别人建立友谊。明明会担心他在新环境里的不适应,但看见他和别人玩得太好心里又忍不住泛起酸泡泡。

 

前几天两人偷摸打了个视频,当时贺峻霖还让人记得穿多件衣服,因为他自己好像有点着凉感冒了。

 

但是窥探生活的大数据在严浩翔好奇点进一次关于中传军训的内容后,便总是给他推荐相关内容。他看着那些可能不太属实的文字描述,心里还是不禁疑惑道: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摸贺峻霖的头发?好朋友走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手碰手?明明以前贺峻霖生病都是自己坐在旁边监督他才把药喝下去的…

 

在内心自我拉扯一番后的严浩翔还是没学会处理掉自己的情绪,一边想着在贺峻霖面前装作如无其事,但一边又因为吃醋敏感而不愿搭理贺峻霖。

 

严浩翔感觉自己快要分裂了,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小孩其实在哥哥面前早就暴露无遗。

 

严浩翔自诩不是一个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放在心上。

 

但别样的情绪过于明显,最后他给自己寻了一个普通人的角度,重新审视存在的问题,这会他内心在感情中产生的不安全感,以及不合时宜的醋意都通通有了归属。

 

毕竟青春期萌动的是他和贺峻霖,那些遗落在练习室的生长痛也只有他们彼此知道。

 

-

 

回到宿舍的大家原形毕露,在外面要装大人,这会累得只想摊在沙发上。

 

严浩翔陷在柔软的沙发里片刻,便上楼带上换洗衣物往浴室去了。热水打在身上消除了一天的疲惫,他透过水雾的镜子看见了自己的模样,打湿的头发耷拉在额前,被热气烘得湿漉漉的眼睛,怎么看起来这么委屈啊...

 

毛巾搭在脑袋上,严浩翔边往外走边随意地擦了几下,一只毛绒绒迈着优雅的步子出现在了眼前。

 

“富贵。”严浩翔停下来了手中的动作,伸手朝富贵敞开了怀抱。小猫很给面子,顺着严浩翔的动作就跳上了带着沐浴露清香的身上,一副乖乖模样,很安静地趴在后者的身上。

 

严浩翔左手擦着滴水的头发,右手在呼噜富贵软乎乎的肚皮,一人一猫一时间相对无言。

 

严浩翔轻轻戳着富贵的脸颊,闷闷不乐地朝猫咪小声抱怨着:“你哥今晚玩得可开心了,怕是都忘记你了。”随后又自言自语地补充了一句:“没事,他不要你的话,我要。”

 

被人摸得舒服的富贵似乎是听懂了严浩翔的不开心,撩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一眼严浩翔,随后很配合地喵了一声。

 

大概是对严浩翔这家伙天天在它耳边说一些危言耸听小猫咪的话语而感到很无语,小猫咪不是很懂,但小猫咪心地善良,勉强给他回应两句。

 

明明应该恃宠而骄的人居然在他这如此没安全感。

 

手机适时响起打破了这低迷的氛围,严浩翔用余光瞥了一眼,发现是贺峻霖拨过来的视频。第一反应永远骗不了人,心里的开心瞬间掩盖了其他的情绪。

 

但是一想到自己还在闹别扭的严浩翔立刻压了压往上扬的嘴角,假装自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面无表情地按下了接听键。

 

贺峻霖的脸出现在了屏幕,前置摄像头在灯光不充足的情况下有些失真,自带一层柔雾滤镜的画面让严浩翔轻轻皱了眉,因为这让严浩翔感觉自己离贺峻霖更远了。

 

熟悉的睡衣领子,看样子是已经洗好澡了,严浩翔盯着人看了许久,心想这人不知道又跑到哪个角落和自己打视频来了。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屏幕对面,贺峻霖的唇瓣很饱满,每次打视频严浩翔都会盯着那一张一合的漂亮嘴巴。

 

贺峻霖说得比较多,他总是兴致勃勃地和严浩翔分享着自己军训时发生的趣事,似乎是察觉到了严浩翔的不同,屏幕那边的贺峻霖噤了声,挑了挑眉观察起了在听他说话的严浩翔。

 

这人,怎么看着怪可怜的...?

 

夜晚总是情绪作祟,看着屏幕里的严浩翔,贺峻霖觉得自己对这人的思念值被拉到了顶端。耳朵发出超乎体温的热气,但幸好被藏在了夜色之中,贺峻霖伸手摸着耳垂嘟囔了两句:“你咋了?干嘛不说话啊?”

 

声音软软的,黏糊之中带着一丝不自知的撒娇。严浩翔感觉心口像是被突然戳了一下,他好像真切体会到了那句:有些喜欢捂住了嘴巴也会从眼睛跑出来的。

 

“就想看你。”严浩翔盯着贺峻霖的脸颊,开口时嗓音有些哑。周围很安静,只有空调冷气呼呼打出来的白噪音,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下一秒就要冲破耳膜。

 

少年直白的话语令人红了脸,贺峻霖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他眼睛飞快眨了两下后立刻转移了话题:“富贵呢?富贵呢?给我看看富贵!”

 

严浩翔伸手把摊在身上的富贵捞了起来,小猫看着屏幕中的贺峻霖喵喵叫了几声,瞪着大眼睛十分乖巧地伸出爪子想要摸摸贺峻霖。

 

小猫乖乖地听着贺峻霖问它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其中还听见了天大的好消息,那就是明天就能看见富贵哥了!

 

小猫咪虽然也很想富贵哥,但是严浩翔把自己照顾得也很不错,所以人猫对讲了一会,富贵还是懂事地选择了把时间留给旁边那位家伙。

 

不然待会这家伙要是又撇着嘴一副委屈的表情可咋办,那等富贵哥回来小猫咪要怎么交差呢?这可把我们富贵愁坏了...

 

富贵迈着猫步重新回到了严浩翔的身上,趴在腹肌上懒洋洋地开始舔毛。在一旁的贺峻霖不禁有些生气,自己抽空来给他们打视频居然还受到如此冷落!

 

可恶,太可恶了!

 

“富贵你现在对我爱答不理,那你等着我明天回来再狠狠亲你!”贺峻霖幽幽地说道,但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贺峻霖在心里合计着明天要把富贵揉圆搓扁,却没想到一旁的严浩翔突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就只爱小猫。”

 

目光重新回到了严浩翔身上,贺峻霖被后者这副幽怨的小表情逗得乐呵,随后想到了什么似的,凑近镜头一脸坏笑:“我当然爱小猫,我最爱小猫了不是吗?小猫…宝宝?”

 

后面两字接近气声,愣住的严浩翔被贺峻霖突然的调情打得措手不及。看着眼睛都笑弯的贺峻霖,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没道理,贺峻霖怎么会不爱他呢?

 

一晚上都没主动说几句的严浩翔有些动容,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又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思念泛滥成灾,不必明说也能被读懂。“行了啊,我明天就回来了!”

 

“我也很想你的,严浩翔。”

 

那双饱含委屈的眼睛杀伤力太强,贺峻霖没对视几秒就忍不住开口安抚可怜的小猫,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急忙把这煽情的画面拉了回来:“好啦我们要准备熄灯了,明天等哥回来给你展示一下我单手换刀的帅气匕首操,早点睡了!”

 

两人挂了视频后,严浩翔肉眼可见地开心了许多,至少头顶上的那片乌云终于是被吹散了。

 

贺峻霖好像每次都能及时察觉到严浩翔的小情绪,他不会直白地戳穿这其中的问题,但却能招招根治后者的坏情绪。心情大好的严浩翔拿着逗猫棒陪富贵玩了好一会,最后以小猫咪累得不愿再动,严浩翔才心满意足地去洗漱睡觉的。

 

窗外的月亮泛着白光,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严浩翔侧身躺下,脸颊埋进了枕头里。他望着月亮出神,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脑海中不经意回想起了他们第一次接吻的那个晚上。

 

那时候的月色也是这么美的。

 

-

 

贺峻霖结束了军训就马不停蹄地开启了下一趟行程,飞机落地的时候严浩翔早就到了,他跟着助理往排练室走去,十几天没见突然多有了一丝害羞和别扭。

 

他推门走进去的时候大家都在,猝不及防地隔着人群和严浩翔对视了一眼,挪开视线后思念达到了最高阀值。

 

他被宋亚轩和张真源拥着要分享他这十几天的军训生活,被调侃晒得变成巧克力的贺峻霖倒是无所谓,只是眼睛瞥到坐在对面默默吃饭的冷白皮又有些脸热。

 

内心的小人在摊手无奈,谁让自己找了一个这么白的男朋友!能不能把这个人拉去非洲晒个十天十夜!

 

由于第二天有中秋晚会舞台,大家吃过饭后就抓紧时间合体排练了。团队的默契和闹腾的兄弟令贺峻霖感觉到无比的心安,成长好像就是这个样子,即使大家都在各自奔波,但是当他们又重新聚在一起的时刻,那就是永远的王炸。无人能比拟的契合与同频,都将是独自在外闯荡的底气。

 

矿泉水哐哐往嘴里倒,溢出来的水打湿了领口。贺峻霖靠着墙上,喘着粗气抹了一把额间的汗珠。

 

他看着挤在一起的三三两两,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他之前也不是没有长时间的离开过队伍,只是这一次才是真正高强度地断联。其实他早就察觉道了严浩翔的异样,只是身在异处他并不能及时给予对方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

 

长大就是要独自面对很多事情,身处异地产生的孤独感是难以磨灭的。在新环境下,抬眼望去周围都是陌生的同伴,那一刻再狂欢的灵魂也会感受一丝落寞。

 

贺峻霖从来都不怕长大,他觉得自己擅长应对一切,即使他一个人也可以做到独当一面。

 

长大这个词语散布在周围的每一处,外界有太多人等着看他们的笑话。笑他们很快就会解散,笑他们也不能一起走到最后,甚至揣摩他们对彼此的感情也是假的。

 

从前没有太多感触,但独自在外久了难免会产生一些感慨。还记得有一次和丁程鑫谈起自己在外的感触时,后者说他觉得遗忘的渐行渐远的开始。

 

严浩翔不知道何时走到了贺峻霖的身旁,两人彷佛变成了校园里早恋的情侣,对视的瞬间下意识地想逃,但身体的诚实早已经出卖了自己。

 

眼睛偷偷往镜子处瞥,他贺峻霖突然很想看看自己在严浩翔眼里到底是怎么样的,会不会不好看啊…

 

感受到一旁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因为被晒黑而感觉到一丝不自信的贺峻霖闷闷地开口:“干嘛啊…”

 

脸颊处缓缓晕染起淡淡粉红,严浩翔觉得逗贺峻霖真的特别有意思,甚至还没开口说话,这人就已经害羞起来了。

 

严浩翔没忍住咧了咧嘴角,眼睛贪婪地描绘着贺峻霖的模样,这小身板虽然白白净净的,但北京十几天的大太阳还是留下了些许痕迹,最让人发指的便是自己最爱的脸颊肉都要瘦没了!

 

见人只是盯着自己不说话,贺峻霖有些按耐不住地急了。他有些赌气地扭过头不想让严浩翔看他,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觉得严浩翔在嘲笑他。

 

指尖被人轻轻牵起,被手心完完全全包裹着,熟悉的嗓音在贺峻霖耳边响起:“看看你。”

 

再一次的,贺峻霖被直接的诉求弄得眼眶一热,藏在衣服下面偷偷牵上的手也给予了回应。

 

他有些别扭地扭过头对上了严浩翔的视线,其实他也很想念严浩翔,这十几天每每累到瘫在草地的时候,脑子里也还是在想:严浩翔此时此刻在干嘛呢?

 

人人都说贺峻霖的感情不轻易表露,说他清醒理智得过分,但是他在严浩翔面前,该给的偏爱他又有哪次没有给呢?不然以严浩翔的性格,又怎么会做出在外人看来像是单向输出的事情。

 

热烈直白的目光固然明显,但也不要忽略收敛含蓄的爱。

 

想抱他,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贺峻霖就立刻实施了。他松开了严浩翔的手,两人一对视就了然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

 

楼梯间的门被关上落了锁,属于严浩翔的温度终于环绕在贺峻霖身边,他伸手圈住了严浩翔,脑袋如愿抵在了后者的胸膛上。

 

严浩翔回抱住了贺峻霖,毛绒绒的脑袋贴着锁骨处,他突然觉得窝在怀里的贺峻霖像是前几天赖在自己身上的富贵。掌心贴着后脑勺,温热的指尖滑过后颈缓缓地捏着。

 

“好想你...”

“严浩翔,我好想你。”

 

听见声音从怀里闷闷地传出来,严浩翔埋在贺峻霖的脖颈处舍不得离开,脑子里回想起自己昨天闷闷不乐的原因,心里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他那时候怎么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呢?

 

落在贺峻霖腰间的手紧了紧,彷佛要把人揉入骨肉里。虽然严浩翔勒得他有些难受,但此时此刻他并不想将人推开,这种严丝合缝的拥抱感却令他感觉自己真切地活着。

 

“贺儿,我也很想你的。”

 

温热的唇瓣凑了上来,久旱逢甘霖在这一刻有了具象的感受。两人轻轻贴着嘴唇亲了好一会,这会倒是显得有些纯情了起来。

 

楼梯间里没有灯,借着外面的月色可以看清对方的轮廓。月色照人,他落在他唇上的吻,无论哪一次,都从没有落空。




晚安宝宝们🥹🥹

如果觉得还不错,那请点点心心和推荐给我一点鼓励吧!!

大改了这一篇,原来我以前写得真的很糟糕😭😭对不起(一整个大滑跪



一剑西来

【花方】鳏夫

亲友@临渊骑牛顶你(大学修行ing) 转达给我的,不知道是谁点的鳏夫梗,总之是写了

方多病死了。

他的身体沉入海底,魂魄却飘荡在这世间,无人能看得见他。

但他并不是殉情,方少爷有爹娘,有朋友,还有一栋破破烂烂的莲花楼和好小狗狐狸精,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自尽,那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他只是,在寻找李莲花的时候,驾船出海,结果遇到了风暴。

如果对手是人,别管是天下第一还是天下第二,他都能冲上去砸一拳头,可这次他面对的是大海。

海洋没有语言,也不会骂他一声“蹩脚货”就放过他,只有无穷无尽的风浪,和看不见尽头的漆黑水幕。

沉下去的时候,方多病有些怕,他害怕自己死后爹娘会伤心,害怕...

亲友@临渊骑牛顶你(大学修行ing) 转达给我的,不知道是谁点的鳏夫梗,总之是写了

方多病死了。

他的身体沉入海底,魂魄却飘荡在这世间,无人能看得见他。

但他并不是殉情,方少爷有爹娘,有朋友,还有一栋破破烂烂的莲花楼和好小狗狐狸精,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自尽,那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他只是,在寻找李莲花的时候,驾船出海,结果遇到了风暴。

如果对手是人,别管是天下第一还是天下第二,他都能冲上去砸一拳头,可这次他面对的是大海。

海洋没有语言,也不会骂他一声“蹩脚货”就放过他,只有无穷无尽的风浪,和看不见尽头的漆黑水幕。

沉下去的时候,方多病有些怕,他害怕自己死后爹娘会伤心,害怕没有人继续去找李莲花,反正绝对不会是因为他怕黑。

还坐在轮椅上的时候,小方少爷喜欢看话本,那些话本里总是写一些很可怜的故事。

主角活着的时候被所有人唾弃,欺辱,但是当她死后,那些曾经厌弃她的人又会幡然悔悟,然后痛不欲生。

她死后,全世界都开始爱她。

小姨说,这叫死人文学,一般都是被欺负又不敢反抗之人的幻想,所以很可怜。

方多病刚死的时候,就想到了这种话本,想会不会有人因为他死了而幡然悔悟之类的。

可他活着的时候,身边的人本就已经很爱他,这份爱不管什么时候都在,不会因为他的生死有所改变,所以他也不需要通过死来让别人后悔。

除了李莲花。

如果知道他也这么短命的话,李莲花会不会后悔就这样跑掉,而不是留下来和他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

方多病总是在为李莲花伤心难过,可李莲花却从没为他掉过一滴眼泪。

李莲花因为师父流泪,因为乔婉娩流泪,因为李相夷流泪,甚至因为单孤刀流泪。

可独独没有因为方小宝,因为方小宝从来都不舍得伤害他。

方多病在心里气哼哼地想,最好能看到李莲花那个老狐狸为了本少爷嚎啕大哭,然后再抱着本少爷的尸体求我醒过来。

但是气消了之后,再仔细一想,又觉得有些心疼。

算了,算了,这个人前半辈子已经吃过很多苦了,又何必再让他亲眼目睹友人的离去,伤心难过。

所以,方多病还是觉得,自己最好一直尸沉大海,别被任何人发现。

这样他们就能认为方多病没有死,永远心存希望地活下去。

留书出走的时候,李莲花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

于是他又有些能够理解李莲花了。

李莲花没死成。

他本来都要咽气了,是笛飞声把他从小木屋的床上拽了起来,直接卸了他的下巴,灌进去解毒的药汤。

金鸳盟找到了第二朵忘川花,也找到了李莲花,就在方多病失踪的第二天。

笛飞声狐疑:“这朵花该不会是方多病变的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去茶楼里打探消息时,也会听到有人讲故事,说几句绛珠仙草和神瑛侍者,前世灌溉之恩,今生要用眼泪来还。

笛飞声觉得合理,毕竟方多病这个金尊玉贵的大少爷,这辈子的眼泪几乎都落在李莲花那只老狐狸的身上了。

明明才十八岁的年纪,却放着公主不要,偏偏追着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跑,这不是前世的孽缘又是什么?

但怀疑归怀疑,他还是把这朵花炖了,用暴力手段灌给了李莲花。

三成的解毒概率成功了,李莲花活了过来。

他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笛飞声,于是问了一句:“方小宝呢?”

笛飞声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我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你帮你解毒,你第一句话是问方多病?”

可李莲花的神情却不太对劲,他惨白着一张脸,又重复了一遍:“方小宝在哪?”

笛飞声凉凉道:“死了。”

李莲花豁然起身,却因为身体刚刚解毒,又腿一软摔倒在地,他咳嗽了几声,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见状,笛飞声皱了皱眉,又道:“他一天前出海去找你,然后就失去了消息,现在金鸳盟的人已经在四处搜寻了。”

再怎么说那小子也是万人册第三的高手,总不至于把自己淹死。

可李莲花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好转几分,半晌后,他才喃喃道:“濒死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

或许那并不是梦,而是人将死未死之际,魂魄离体,去往了牵挂之人的身边。

“我看见小宝遇到了海上风暴,然后……”

这时候,无颜来报,只说了一句话。

“尊上,有渔民在海上打捞上来了一具被海浪冲到这边的尸体,看身上的衣服……应该是方多病无疑。”

笛飞声怔住。

他再看向李莲花,对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什么表情,只剩下巨大的空洞。

该死的没死成,不该死的却死了。

老天还真是开了好大一个玩笑。

方多病的魂魄并没有跟着尸体回来,他想回天机山庄看看,结果在海上迷了路,飘了七八天才终于回到家。

天机山庄上上下下已经挂满了白布,每个人都绷着一张脸,像是被抽走了魂。

不过短短半个月,何堂主与方尚书便已经两鬓斑白,看上去仿佛老了十岁。

方多病心中很是愧疚,他到底还是让爹娘伤心了。

但是转头看到李莲花似乎已经康复,好端端地站在灵堂里,他又有些高兴。

阿飞不愧是李莲花的好兄弟,当真可靠,不但把人找了回来,还治好了。

小姨也很伤心,可她有展云飞陪着安慰,就会好很多。

苏小慵也来了,她和乔婉娩站在一起,红着眼睛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看她们的样子,过得也是不错的。

昭翎没有来,去年皇帝驾崩,她继承大统后一直很忙,所以只是派人前来吊唁,也送了些东西给方尚书以作安慰。

大家都过得很好,所以即便方多病死了,他们很伤心也没事。

因为这伤心只是一时的,他们最终都会走出去,然后迎接新的生活。

方多病坐在自己的棺材上,看着来吊唁的宾客们笑了笑。

只是李莲花仍旧没有太多表情,他忍不住跳下去,站在对方面前道:“李莲花,亏本少爷还把你当成知己,我死了你不应该大哭一场吗?”

“白瞎了我以前对你这么好!”

他只是嘴上这样骂一骂,可心里还是轻松的。

李莲花,别哭,也别伤心,看到你好好的,本少爷已经没有太多遗憾了,虽然英年早逝很可惜,但人生本就无常,这辈子我死得早,先去投胎,下辈子做你爹,保证不让你再受那么多委屈。

方多病本来都准备走了,可没想到,在他将要起棺下葬的时候,李莲花突然冲着何堂主和方尚书跪下了。

他说:“我要迎娶方多病,还请两位成全。”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方多病也傻了。

他追着李莲花跑了那么久,心中自然是有些自己的小心思的,可李莲花又是怎么回事?

明明动不动就把他扔下,嫌他笨,还有乔婉娩这个绝世大美人前任,应当是不喜欢男人的。

可更让他惊讶的是,何堂主同意了。

“小宝是为了你才死的,我这个当娘的心里怎么可能不恨?可他死后连尸体都要飘去找你,想来也是无怨无悔的,活着的时候我总是不让他去闯荡江湖,做自己喜欢的事,死后总要成全他这点心意。”

“既然你愿意,那就成亲吧。”

于是李莲花当真穿上了喜服,抱着方多病的牌位成了亲。

婚礼结束后,他就带着亡妻的牌位,离开了天机山庄。

南边的镇子上,来了一个神医,他用两匹马拉着一栋小楼,带着一条狗,是个鳏夫。

楼里有他妻子的牌位,一进去就能看到,若是问起来,他也只是会温和地道:“吾妻名小宝,天真活泼,甚是可爱。”

神医说,他妻子去世的时候,才二十有一。

问诊的姑娘心想,那应当是逝去多年,毕竟这位大夫看起来都三十多岁了。

方多病坐在李莲花的对面,看着他吃饭。

也不知为何,自己迟迟没有去投胎,而是一直留在了莲花楼里,仿佛成为了地缚灵一样。

其实并没有,他是可以去别的地方的。

但是别的地方,没有李莲花。

这些年来,李莲花解了毒,却没有回去做天下第一,而是和以前一样,整日拉着楼到处跑,给人看看病,赚一点银子糊口。

狐狸精也去世了,他就又养了一条小黄狗,还是取名叫狐狸精。

笛飞声问他:“为什么不给这狗取名字叫小宝?”

毕竟话本里的那些鳏夫,都是这样睹物思人。

李莲花便慢吞吞地道:“小宝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更何况,没有人能够取代他,一只狗也不行,方小宝就算变成狗,也是最独一无二的狗狗。

李莲花看起来并不难过,他好像没有任何崩溃,就将这一切全盘接受了。

方多病的死,狐狸精的死,全都没能打倒他,他依旧这样不温不火地活着。

笛飞声却说他:“你现在这样子,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快点起来跟我打一架。”

李莲花没说话。

当然有区别,死了多简单啊,一了百了,什么罪过什么痛苦都能逃掉,眼睛一闭,就再也不用管身后事。

他倚靠在莲花楼的门框上,纵然运行着天下第一的扬州慢,也无法得到丝毫暖意,只觉得今夜这晚风如刀似剑,叫人肝肠寸断。

方多病有时候会委屈,觉得李莲花好像一点都不难过,也不怎么想自己。

怎么会不难过呢。

他分明每时每刻都心如刀绞,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再次看到方多病坠入海底的情景。

那一幕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模糊,而是越发清晰,仿佛纤毫毕现的画卷。

曾经父母的死,可以恨仇人,师兄的死,可以恨金鸳盟,总归都是有人去恨的。

但你现在还能恨谁呢,李莲花,方多病是为了你而死的,可偏偏你不能杀了自己,你得活着,因为方多病想要你活着。

所以他必须活。

方多病抱着狐狸精,坐在李莲花的身边,他看着李莲花,而李莲花看着月亮。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因为李莲花按住了方多病的手,不让他往下看。

“我说这两天怎么怪怪的,方小宝,你就一直在看这种东西?”

方多病心虚地将话本子合起来:“这,这不是看到了我们两个的名字,所以才好奇翻一翻吗?”

“李莲花,你看这上面写得对吗,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真的会给我守寡一辈子啊?”

李莲花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可方多病却来劲了,缠着他问:“快说,到底会不会?”

他实在太吵,李莲花便将他按在床上,让他那张嘴没办法再说出完整的句子,只能发出破碎的泣音。

但方多病的执着超出了想象,直到半夜昏昏沉沉睡去之前,他还不忘扯着李莲花的头发又问了一遍。

李莲花依旧没有回答,只是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背,很快便把这只累到极点的小朋友哄睡了。

这种问题,有什么好回答的呢?

李莲花漫不经心地想,反正上辈子,他已经用一生给出过答案了。



柴犬背上的狐狸

【文轩】偏偏

人气流量歌手 X 自卑矛盾胆小鬼

暗恋成真|命中注定|含论坛体

 

热浪如潮的观众池里,一颗印着中奖号码的幸运小球在隔壁情侣一番推搡后,落入宋亚轩之手。

 

看着被硬塞到手里的小球,宋亚轩整个人都是懵的,情侣的争吵声仿佛离他越来越远,可事实上,他的双脚还扎根在原地,没有偏移。

 

混乱中,他好像听到把球塞给他的男生说:“你快上去。”

 

站在他前面的人自动站在两边,为他清出一条通道。他抬起脚后跟,被太阳炙烤了一下午的水泥地不亚于是一块烧热的铁板,融化的橡胶鞋垫每走一步都在拉丝,让他走得非常艰难。

 

终...

人气流量歌手 X 自卑矛盾胆小鬼

暗恋成真|命中注定|含论坛体

 

热浪如潮的观众池里,一颗印着中奖号码的幸运小球在隔壁情侣一番推搡后,落入宋亚轩之手。

 

看着被硬塞到手里的小球,宋亚轩整个人都是懵的,情侣的争吵声仿佛离他越来越远,可事实上,他的双脚还扎根在原地,没有偏移。

 

混乱中,他好像听到把球塞给他的男生说:“你快上去。”

 

站在他前面的人自动站在两边,为他清出一条通道。他抬起脚后跟,被太阳炙烤了一下午的水泥地不亚于是一块烧热的铁板,融化的橡胶鞋垫每走一步都在拉丝,让他走得非常艰难。

 

终于,他在众目睽睽下登上了舞台,原来从这个角度俯瞰,视野是这般宽广,挤在底下的人渺小如蚁。

 

宋亚轩突然犯了密集恐惧症,有点儿晕人,导致他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在前排粉丝举起的应援牌上,写了名,贴了图,他们其中大多数人都是为了刘耀文而来。

 

他也是。

 

“让我们一起期待即将出场的一日约会嘉宾是哪位。”主持人高亢激昂的声音握住宋亚轩的后颈,将他低下的头抬起。

 

眼神一旦失去焦点,宋亚轩又是那副涣散迷茫的表情,天真中透着点无辜,等待所谓的嘉宾上台。

 

本次音乐节,刘耀文出场靠前,后半段时间宋亚轩几乎都在走神,因此在主持人说这句话之前,他都不知道拿到这颗小球的人要干嘛。

 

怪不得那对情侣要为此吵架,男生不愿意自己的女朋友与别的男性约会,这就解释得通了。

 

思绪在主持人卖关子的空隙又跑远,若不是台下爆发的尖叫声,宋亚轩恐怕都要开始考虑晚上吃什么了。

 

他配合地转过头,算不上有多期待,毕竟以刘耀文现在的咖位,应该是没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但他猜错了。

 

阔步走向主持人手指位置的,是那个他认为最不可能出现的男人。

 

刘耀文换了套更贴近日常风格的衣服,黑色针织帽搭同色圆领卫衣,水泥蓝色的牛仔裤,裤腰挂了一串银链,与脖子上戴的古巴链相呼应。

 

他就这么潇洒地站在自己身边,宋亚轩吃惊地望向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好像他们之间曾经发生了许多故事。

 

不像是一般粉丝见到偶像时的反应。

 

主持人打趣,“你们以前就认识吗?”

 

宋亚轩眨了眨眼,下意识揪紧衣角,声音紧张得变了调,“不认识。”

 

话音刚落,他感觉刘耀文看了他一眼,但等他瞥过去时,刘耀文已经面向台下粉丝,只留给他同样惊艳的侧脸。

 

宋亚轩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接下来主持人说的话他都无心再听,没过多久他便被请下台,在工作人员那里登记自己的个人信息,而后越过留下拍照打卡的粉丝,一个人潜入黄昏里。

 

场地外排队打车的人将马路围得水泄不通,宋亚轩默默经过他们,由着惯性一直往前走,走到天完全黑透,他才恍然抬头,看向在郊区格外闪亮的几颗星星。

 

这条路他不知不觉走了很久,原来要走到这里,他才得以靠近,再次看清曾为他指路的星星。

 

刘耀文作为一日约会对象无疑是这次音乐节最大的彩蛋,史无前例,所以消息一旦铺开,粉丝论坛立刻就开了新帖讨论这位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儿。

 

[L1:耀文帅照镇楼]

[L2:谁有被抽中男生的照片]

[L3:我刚从隔壁回来,文字repo把他吹上天了]

[L4:(图)(图)]

[L5:确实长挺帅的]

[L6:凭我嗑CP多年的经验来看,他看耀文的眼神绝对不简单]

[L7:老天爷也是与时俱进,挑了个男的]

[L8:男的才好,不然又有粉丝去维权了]

[L9:听说本来抽到的人不是他]

[L10:啊?那怎么最后是他上去了?]

[L11:好像是女生的男朋友不让]

[L12:笑死,这种事还能捡漏]

[L13:你们没人发现耀文看他的眼神也不一般吗?]

[L14:我是学心理的,我看了现场视频,他在回答主持人问题的时候特别紧张,我觉得他在撒谎]

[L15:我也感觉他们之前认识]

[L16:不用猜了]

[L17:(某高中毕业集体照)]

[L18:我的妈呀,他们居然是高中同学?]

[L19:这么嫩的宝宝,我一口亲死]

[L20:这张照片出道的时候就被扒出来了]

[L21:看谁还说我们耀文整容,明明高中素颜就帅得一塌糊涂了]

[L22:那位小哥哥也很突出,白白净净的,就他俩最帅]

[L23:你看他的视线是瞥向lyw的]

[L24:我去!]

[L25:我已经脑补出一场爱而不得的苦情戏码]

[L26:苦什么,人家过两天就要跟耀文约会了]

[L27:隔壁小组有人扒到他的wb]

[L28:全是关于lyw的]

[L29:好痴情一男的]

[L30:我要是他,我现在得爽死]

 

有没有到爽死的地步有待进一步验证,但困死是真的。

 

这两天晚上,宋亚轩都没有睡好觉,高中那点事不停在他脑海里播放,以至于他坐电梯下楼时,哈欠一个接一个,视野蒙着薄薄一层水光。

 

日光蔓延至电梯口,宋亚轩出来就被充足的光线晃了下眼睛,他拿手背擦了擦,眨眨眼,看东西不再模糊后,刘耀文的五官和轮廓都像是他亲手拿画笔描绘,熟悉感扑面而来。

 

这次约会不仅是他一个人的福利,也是所有粉丝的福利,所以随行还有助理和摄影,负责拍vlog,到时候剪辑好发布在工作室账号。

 

“来了。”是刘耀文先开的口。

 

宋亚轩含蓄地点点头,然后再无下文。

 

刘耀文看了眼摄像,做出暂停的手势,“我要不先和嘉宾单独熟悉会儿,你们到了场地再开始拍吧。”

 

是熟悉,不是叙旧,看来刘耀文也不想被人知道他们认识的事。

 

宋亚轩一言不发,牙关紧闭。

 

工作人员互相对眼神,收了拍摄器材,一行人走向停车的地方,给他们提供独处的机会。

 

和前面的人拉远距离,刘耀文才问:“吃早餐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宋亚轩细数,“鸡蛋、牛奶、包子。”

 

停车的地方离他家楼下很近,聊了不过两句,他们就到了。

 

后排车门敞开着,专门空出两个位置给他们。宋亚轩恢复沉默,故意放慢脚步落后于刘耀文。

 

突然,刘耀文插着口袋转过身,拿肩膀挡住他的去路,“想不想坐地铁?”

 

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宋亚轩看着他的眼睛,露出困惑的神情。

 

“想不想?”刘耀文重复了一次。

 

“你方便吗?”宋亚轩反问他。

 

宋亚轩哪种交通工具都可以,如果非要选,他希望是刘耀文感到舒服的。

 

“有什么不方便的。”刘耀文扒着车门,探头进车内对工作人员说:“我和他坐地铁过去,待会儿见。”

 

“不是,文哥你——”

 

下一秒,车门砰地关好。

 

工作人员了解自家老板是个什么性格,劝不住的事只能多叮嘱两句,“地铁人多,记得戴口罩,遇到偷拍的不要和他们起冲突,忍一时风平浪静,现在很多人都盯着你,等你出错。”

 

唇角快速提了一下就降回去,刘耀文吐槽,“真啰嗦。”

 

声音不大,但宋亚轩能听到。他抿了抿嘴,还是没忍住接话,“他们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的前提是我想要。”刘耀文用墨黑色的眼睛锁住他,“懂吗?”

 

他是不是在点我,宋亚轩微微皱起眉头思考。

 

“算了。”刘耀文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本以为工作日非早高峰时段,车厢内人不会特别多,但现实是他们被挤到车门边上的角落,宋亚轩靠进拐角,刘耀文双臂展开,替他挡住涌动的人潮。

 

这姿势被拍到的话不好对外解释,宋亚轩轻声提议:“我们要不换一下位置吧?”

 

刘耀文原本在看还有几个站到,闻言回头看他,:“为什么?”

 

这样近的距离,他和刘耀文对视超过三秒,皮肤都要被烤焦。宋亚轩咽了咽喉咙,努力组织语言,“你身价高,万一磕着碰着,我这罪过就大了。”

 

刘耀文抬起眉梢,爽快地答应他,“行。”

 

两人位置互换,宋亚轩学着刘耀文方才的姿势保护他,这样就算被人拍到,也只会把他当成是随行助理。

 

列车还在摇摇晃晃的前进,刘耀文慵懒地靠着身子,目光不加掩饰打量着宋亚轩。

 

就在他将现在的宋亚轩和以前做对比时,列车忽然一个急刹,车停了,所有人都在随惯性向一边倾斜。

 

宋亚轩也不例外,即使两手都扶好了,可还是被一股巨大的推力冲进刘耀文怀里。

 

刘耀文环住他的腰,因为害怕启动带来再一次不稳定,他用了些力把宋亚轩固定在他身前。

 

太紧了,也太近了。

 

宋亚轩一直都能闻到刘耀文身上的香水味,清冽的,有距离感的。但靠得这般近,他才惊喜地发现这股香里藏了层熟悉的味道。

 

是从他衣服散发出来的,他以前的校服也是这个香味。

 

每次刘耀文午休出去打球,随便把外套甩在课桌上,宋亚轩都会小心翼翼扯出一条袖子拉到自己这边,闻着睡觉。

 

这气味对宋亚轩而言,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就算他现在的身份是从不认识刘耀文的幸运粉丝,车厢内有那么多人在,他也还是纵容自己像高中那样越界。

 

宋亚轩埋着头,小口小口呼吸着,以为这样就能在刘耀文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

 

他不知道的是,刘耀文其实一直都知道,不管过去还是现在。

 

这些年,他对宋亚轩,埋怨多过想念。

 

时至今日,他都不知道宋亚轩为什么会在高考前一个月突然消失,不回学校,连张纸条都没给他留。

 

同学问他,知不知道你去哪了。

 

大家都默认我们是很好很好的关系。

 

可讽刺的是,他一点儿都不知道,他和班上其他同学是一样的。因此,宋亚轩不告而别这件事成了一根刺,扎进了刘耀文的心里。

 

他气啊,也恨,毕业后关于宋亚轩的一切,他都不想再听。之后签约了唱片公司,整日忙着练歌,他更没有时间停在原地纠结。

 

久而久之,肉将这个刺完全吞没,裹进肉眼看不到的地方,要剖开刘耀文的心脏,切碎,才有可能找到这根小小的刺。

 

所以出道以来,粉丝都对刘耀文很放心,觉得他是个工作狂,不怕他会谈恋爱。

 

其实如果宋亚轩不再出现,这根刺就不会被刘耀文记起。

 

偏偏观众池里那么多人,拿着中奖号码走上台的是宋亚轩。

 

偏偏是他。

 

刘耀文真的很想撬开宋亚轩的嘴,问问他当年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为什么要去看音乐节,为什么还是这副小心翼翼迷恋他的样子。

 

他就是个畏首畏尾的胆小鬼,这一点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变。

 

列车传来重新启动的提示音,宋亚轩如梦初醒从他怀里退出来,单手抓着扶杆,低头整理自己的头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至于那些堵在喉咙的话,刘耀文没来得及问。

 

有时候机会一旦错过,就很难再找到下一个合适的时机。

 

站在镜头前,他们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粉丝和偶像之间,其实也是这种感觉。

 

但连摄像都发现宋亚轩面对刘耀文时很别扭,好像有意要保持距离,却又忍不住靠近他,看向他。

 

一天的相处眨眼就结束了,吃过晚饭,工作人员问要不要送他回家,宋亚轩婉拒了。

 

他和刘耀文从来都不是站在一条水平线上,比起真实与他接触,宋亚轩更擅长偷看或是仰望他。

 

所以到这里就好。

 

让他目送星星回到该回的位置。

 

两人心照不宣按下认识的事,殊不知这早已不是秘密,甚至因为他们有意避嫌,显得更加好嗑。

 

有关宋亚轩的背景也陆陆续续被神通广大的网友扒出来,据说他是留守儿童,跟着爷爷在村里长大,小学五年级时爷爷意外去世,他才被接到城市生活。

 

城市和农村的教学进度不同,宋亚轩跟不上这里的节奏,于是留级一年,后来一直是班里年纪最大的学生。

 

父母忙于工作,没时间照顾他,只给他一点伙食费让他自己解决。宋亚轩懂事,知道父母赚钱不易,经常拿一块五的馒头充饥,导致他的体格瘦瘦小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高中那会儿,班里的男生都爱看热血动漫,怀揣着一个英雄梦,想着救人于水火之中。刘耀文便是其中一员,将这个话少又不合群的同桌看作是他要拯救的对象。

 

他开始整日想办法给宋亚轩加餐。一时说菜咸了,一时说肉老了,要是宋亚轩不接受,刘耀文就会故作可惜道:“那没人吃的话,只能全部倒掉了,唉,真浪费。”

 

宋亚轩的爷爷以前是农民,从小耳濡目染,最是听不得“浪费”这两个字。他拿走刘耀文的饭盒,埋头吃起来。

 

明明很美味,咸度适中,肉质鲜美,宋亚轩搞不懂刘耀文为什么还会嫌弃这样的饭菜。不过每天这么吃着,一块五的馒头可以分成两顿,他能省下更多的钱。

 

渐渐的,班上有人开始传他和刘耀文关系匪浅,大多数是丑化他,给他编写一个山鸡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故事。

 

宋亚轩无所谓别人如何评价他,但他不想影响到刘耀文。他把这份喜欢藏得很深,在外人看来,他这样冷淡的表现,非常不知好歹。偏偏刘耀文还是一如既往对他好,让他有时候会迷失,忘了分寸。

 

宋亚轩暗暗发誓,要好好读书,以后出人头地,要加倍对刘耀文好。可惜天不如人意,麻绳专挑细处断。

 

父亲因工受伤,下半身瘫痪,母亲考虑到他快要高考,瞒着没告诉他。结果母亲因为过度劳累突发心梗,双亲重病,赔偿款加父母的积蓄,全都留在医院,一分都没有带走。

 

高考前一个月,宋亚轩经历了丧母,操办丧事,照顾父亲,整个人爆瘦十斤。他没有过多时间伤心,父亲每月的医疗费都是一笔巨款。因此他放弃了高考,找了很多兼职赚钱。

 

刘耀文出道那年,宋亚轩也彻底成了孤儿。虽没上过大学,但胜在有多年的工作经验,收入越来越可观,生活过得比以前轻松不少。

 

他没有和以前的同学再有联系,只敢默默在网上关注刘耀文的近况。看到他出专辑,会毫不犹豫掐着点抢前一万份。看到他参加音乐节,自己没抢到票,会去花两倍的钱收。

 

现在他有能力做这些,却也只能做到这里。

 

他的努力并没有拉近他与刘耀文的距离,相反,现在的刘耀文更加遥不可及。他是很多人的偶像和精神支柱。

 

那天之后,他们回到各自的生活轨道,没有再联系。宋亚轩依然兢兢业业工作,空闲时候学习各种技能,感到疲惫就去看刘耀文的近况,身体瞬间又活过来。

 

九月的生日见面会以抽奖形式定向邀请粉丝,要求超话等级十或以上,转赞评这条,即为成功参与。

 

网上报名人数众多,宋亚轩根本没报希望,结果收到顺丰寄来的纸质票,还是很好的位置。有关刘耀文的事,他好像总是格外幸运。

 

刘耀文在见面会上首次演唱新歌,还抽了很多粉丝上台互动。宋亚轩听着旁边传来一阵阵惊喜的欢呼,他捏着手,心里很不是滋味。

 

整场下来,他都没离开过椅子,拍完大合照,他起身要走,在通道却被工作人员拦住,“还记得我吗,我们上次见过。”

 

宋亚轩问:“有事吗?”

 

“他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