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井白】新天地(完)
终于写完了!这次不好笑,走个流程,把故事写完。
希望大家能在这篇文中获得愉快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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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生考试的时间是十二月底,圣诞节和元旦之间,临近节日,学校里一派圣诞景象,恨不得把食堂的门把手都刷成红绿色的,大学生活动中心一楼还摆了个吹萨克斯的圣诞老人,井柏然说圣诞老人的姿势不对,我说,“圣诞老人你都管!”他说,“我也就能管个圣诞老人了。”说着要把圣诞老人的手指头挪一挪,没挪动,气得他给人家胡子扎了个小辫。
他马上就要考试,表面看起来还一派云淡风轻,心里如同油煎,我看是已经在精神崩溃的边缘,连圣诞老人都想battle,心理健...
终于写完了!这次不好笑,走个流程,把故事写完。
希望大家能在这篇文中获得愉快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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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生考试的时间是十二月底,圣诞节和元旦之间,临近节日,学校里一派圣诞景象,恨不得把食堂的门把手都刷成红绿色的,大学生活动中心一楼还摆了个吹萨克斯的圣诞老人,井柏然说圣诞老人的姿势不对,我说,“圣诞老人你都管!”他说,“我也就能管个圣诞老人了。”说着要把圣诞老人的手指头挪一挪,没挪动,气得他给人家胡子扎了个小辫。
他马上就要考试,表面看起来还一派云淡风轻,心里如同油煎,我看是已经在精神崩溃的边缘,连圣诞老人都想battle,心理健康可想而知。大冬天的上火上到嘴唇脱了不知道几层皮,气色非常不好,放在电视剧里如果三天之内没有天山雪莲送到他就要归西。我没有天山雪莲给他,只能给他买了一盒菊花茶,也不知道他泡不泡,估计不会泡。
他还强撑着说,“我不是因为考研上火。”
我说,“对,天太热了,这十二月份,你看给我哥热的。”
井柏然说,“我真不是,我有别的事。”
我说,“你还有一个礼拜不到就考试了,还有什么别的事啊?可别有别的事了,好好考试吧哥。”
他就不说话了,吃个饭都吃得心事重重的。
说到吃饭,我们学校食堂管事儿的不知道脑子出了什么毛病,本来食堂餐桌上每一桌都有个小盆栽,这也就够不知所谓了,谁吃饭的时候还在乎餐桌绿化,结果这两天把小盆栽都换成了劣质塑料小圣诞树,有这个预算不如给我们折扣到饭里。圣诞树作为餐桌装饰还买得大了点,低头吃饭都小心要扎脸。魏大勋总被扎,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可能是因为脸大,被扎了几回终于拍案而起,“这摆这么一个玩意儿干嘛呢?还不如放个牙签盒在这,松针能剔牙吗?还买这么老大,比我脑袋还大,谁家花盆放饭桌上,我跟蹲在窗台上吃饭似的。”
我说,“大树底下好乘凉。”
山哥说,“怎么就不扎我们光扎你,还是你脸大。”
魏大勋说,“你怎么不说我这张脸阳光所以冲我这边的树长得好呢?”
但是把树转了一圈也还是扎他,最后总结原因是他吃饭太投入了,浸入式吃饭,越吃人越往前,树不过来,他也要过去。
吃完饭嘉尔跟我说,“哥,下午你来打篮球吗?我喊了几个管院的。”
我说,“看看吧,不一定,你到时候喊我。”然后就去自习室给井柏然送饭去了。
井柏然不常和我们一起吃饭,他成天待在图书馆或者自习室,中午也懒得特意来食堂吃,我下午第一节没课的时候会去给他送饭,顺便一起把作业写一写,不然自己在寝室想要写作业也太难了,基本交作业都得等到截止日期前一天晚上十一点五十以后,当代大学生没有自制力。
我问井柏然,“你复习得怎么样啊?”
他说,“就那样呗。”
我说,“我觉得没问题。”在旁边很浮夸地给他捏捏胳膊和脖子,像拳击运动员的助理。
他就叹气,我当时以为他是怕自己考不上,后来他跟我说叹气并不是因为这个,是觉得没什么考不上的,但是考上了也有考上了的不好,他填的是本校的研,考上了就还是要和我抬头不见低头见,继续在我这个傻逼身上消磨青春,不过要不是因为我,可能他也不太会考研。
我听了这些他的心理活动,都忍不住感叹,“你也真是沉得住气。”
他说,“是啊,老沉了,都沉底儿了。”
我又问他,“我哪儿好啊?你当时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井柏然说,“谁知道呢,哪儿都好吧,我也不知道看上你什么,可能主要是三角铁打得好,独一份儿。”
我听了觉得很感慨,所以说会一样乐器还是有用,哪怕是三角铁也比没有强,说不定就能吸引到什么人。
下午三点的时候,王嘉尔问我要不要去打球,我正犹豫着,井柏然问我,“你要出去吗?”
我说,“嘉尔喊我去打球。”
他把书一合,说,“我跟你一起去吧,我脑子都木了,看不进去,出去喘口气。”
我向来不知道他坐在场边看我们打篮球有什么意思,他自己又不打,不过既然他说了要去,我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井柏然虽然不自己上场打,但是看久了也能看出一些门道,偶尔还能提出一些很精道的建议,以至于很多和我打篮球的朋友都以为他是一位扫地高人,只是不屑于和我们小打小闹而已,只有我知道他根本就是性转王语嫣,说起来头头是道,实操根本不行。
我们那一队当天输得够呛,被人打成了落水狗,散场的时候我和井柏然抱怨,“今天手气也太差了。”
他安慰我说,“兵家常事。”
我往他后背上拍一拍说,“就当我运气都给你了吧,你过两天考试好好考。”
他把矿泉水拧开盖给我说,“行,我要是考上了,给你买好吃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心不在焉,非常敷衍,像一个父亲承诺儿子考了双百就给他买变形金刚,王嘉尔在旁边听到问,“井哥,那我呢?我有没有?”
井柏然说,“你没有。”
王嘉尔大为惊讶,追在井柏然屁股后面问,“我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我没有?”从球场一直追到食堂,追得井柏然不胜其烦,最后只能给他买了一根烤年糕堵住他的嘴,又给我也买了一根,像一个妥协的父亲。
吃饭的时候,管院的同学给我们讲了一件好笑之事,他们院最近有个女生被工科的男生追,男生遭到拒绝并没有死心,又给女生寄了一把亲手打的锤子再诉衷肠,女生没有明白工科男生的一片痴心,吓得花容失色,报了警,说男的表白不成就威胁要锤她,我们笑了一气,我问井柏然,“你也有锤子吗?”
井柏然说,“有啊,人手一把,我做的挺漂亮呢,老师点名表扬我。”
王嘉尔在旁边问,“井哥,有女生给你表白吗?就把锤子给你的,有吗?”
井柏然矜持地一笑,说,“没有太多,也就十几把吧。”
我说,“你当开五金店呢,你们院从大一到大四加起来有十几个女生吗?”
他说,“真的,还有别的院呢,工科院也不光我们。”
嘉尔又问,“哥,那你怎么跟人家说的,给人家还礼了吗?”
井柏然想了一会说,“我都跟人家说谢谢了。”然后就没有再说别的。我在旁边有一点紧张,也不知道在紧张个什么,把我们餐桌上圣诞树的松针揪掉一半。
走出食堂的时候门口有学生在发传单,我接过来一看,是学校学生会文艺部组织社团联的几个社团一起搞的新年音乐会,我跟井柏然说,“你有节目吗?”
井柏然说,“没有,我都大四了,还表演什么节目。”
我有点遗憾地说,“我还想看你表演节目呢。”
他说,“我现在就给你表演一个怎么样?咱们去大活,我把圣诞老人那个萨克斯卸了,给你吹奏一段。”
我说,“你省省吧哥,圣诞老人又得罪你什么了呢?”学校里树上都挂着小彩灯,晚上一眼看过去花花绿绿的,节日气氛相当浓厚,连带着海报栏里面贴的社团活动宣传海报都花哨了几分,到处都是白胡子圣诞老人,搞得我们像肯德基上校职业进修学院,连卖烤地瓜的小车上都要贴一个Merry Christmas,很超现实。超市里的苹果包装上粘了一个小塑料圣诞玩具,就买得有平时五个那么贵,还是屡屡卖空。走了一段,又看见烘焙社搞节日活动,在卖里面有字条的幸运曲奇,说是要等新年当天打开,虽然我对迷信活动没什么兴趣,但是对曲奇还是挺有兴趣的,买的时候井柏然突然问我,“你有什么圣诞愿望吗?”
我说,“希望你考试考得好。”
他说,“除了这个呢?”
我说,“没了,圣诞愿望还能许几个呢?圣诞老人不容易,天天还有你这样的鳖人要抢人家萨克斯,给人家减点负吧,今年我的名额都给你用。”又问他,“你有什么愿望吗?要礼物不要太贵,我前两天刚买了双鞋,穷得很。”
他说,“有是有,我先不告诉你。”
我质问他,“我都告诉你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井柏然说,“我给你买个苹果补偿你?”
我很有风骨地说,“不要!”
他说,“那烤地瓜要不要?”
我说,“刚吃完饭,挑个小点的。”
+++
井柏然考试之前,我和家里人去了趟红螺寺,我特意揣了一根笔去的,回来给了井柏然,跟他说,“这笔我揣去庙里拜过了,你就用它去考试吧。”
他看起来很感动的样子,问,“你去了什么庙啊?”
我说,“红螺寺,离我们家近。”
山哥也在旁边,听了说,“红螺寺不是求姻缘的吗?和求子?”
我说,“都差不多,心诚则灵,人家菩萨连孩子都能给你送一个,还有什么办不成的事。”
山哥说,“你这抱佛脚都不抱个码对的。”
井柏然倒是不太在乎,说,“好,我要是考过了,一定去还愿。”真的拿着笔去考了试。
其实也不是什么隆重的大考试,不像中考和高考,今年没考过明年接着考,或者干脆就不考了,感觉我比井柏然自己还要当回事。他这个人也奇怪,本来前几天还在上火,结果这两天试还没考,精神先好了,好像突然参悟了什么,人又潇洒了不少,不是前两天看见圣诞老人都想去以武会友的精神状态,圣诞老人的萨克斯也最终得以保全。
他考试回来那天,还在校门口就给我发微信说,“哥哥考完了,领你吃东西去。”
我说,“考得怎么样啊?”
他说,“我觉得还行。”
我听他这么说,觉得应该就能不错,井柏然这个人向来不会把话说得很满,很谦逊,他说有五分把握,在旁人那里就是有八分把握,也算是他的一个闪光点。事实证明最后也确实是考过了,虽然估计跟我的笔没什么关系,我还是很觉得与有荣焉的。
井柏然考完了试,第二天就和室友去成都旅游了,嘉尔要去上海看演唱会,山哥恋情终于有所进展,也携对象出游,连大勋都出去跟组挣外快了,就连我爸我妈都不在家,元旦假期只有我一个人呆在寝室,像一个空巢老人,无聊到从十二月三十号扫雷到十二月三十一号天亮,我在微信上跟井柏然说,“我太无聊了。”附上一张扫雷的照片。
井柏然说,“如无聊就看海。”附上一张九宫格火锅的照片。
我说,“我不是一定要你回来,只是当又一个人看海。”附上一张杨国福外卖的照片。
他说,“写信告诉我今天海是什么颜色。”附上一张串串香的照片。
我说,“他妈的,不发了。”附上好几张张学友打人的图片,然后就去睡觉了,一直睡到下午才起来,做了很多混乱的梦,梦见真的和井柏然去海边玩,醒来看一眼手机,才看到井柏然说给我买了兔头吃。
我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正在抠脚看球,结果手机突然响,我一接起来,井柏然说,“你下楼。”
我不明所以,问,“怎么了?你给我叫外卖了?”
他说,“你就下来吧。”
我里面还穿着睡衣,套了个羽绒服穿着拖鞋就下楼了,结果发现井柏然站在我宿舍楼下,背对着我手插兜站着,收拾得人模狗样的,和蓬头垢面的我形成鲜明对比。
我都不敢相信我的眼睛,走过去先踹了他一脚,问他,“你不是去成都了吗?”
井柏然说,“这不是回来陪你看海吗。”
我比尼克扬还困惑,正在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井柏然又说,“我给你带了吃的。”从包里掏出一堆什么手撕兔火锅底料之类的塞进我手里,又补充说,“都是你的,没有王嘉尔的。”
我看了看说,“这你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能吃。”又问他,“不是,你本来不是要在那边待一个礼拜吗?怎么就回来了?”
井柏然低头看了看表,说,“给你送新年礼物。”
我说,“就为给我送个火锅底料啊?”
他说,“当然不是了。”又往包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把锤子,递给我说,“主要是这个,新年快乐。”
很远的地方在放新年焰火,半边天都照得很亮,图书馆门口的LED大屏前搞新年倒数活动,很多学生都在那边,倒数的声音很大,听起来压抑不住的兴奋,此时正倒数到最后一声,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新年快乐”,年轻人的声音有种特别的感染力,像潮水和花朵,声音传到宿舍这边的时候,新的一年已经到了。
我看了看锤子,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锤子,实在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先是震惊,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是马上又觉得,有什么可震惊的呢?这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我接过了锤子,问他,“井柏然,你这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没说话,抿着嘴,只是看着我。
我向来是个嘴很笨的人,此时此刻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攥着锤子看他,觉得有一千一万句话要对他说,但是又说不出来,急得都快要跺脚了。井柏然云淡风轻地把我的羽绒服往中间拢了拢,声音很轻地跟我说,“收起来吧。”
我语无伦次地说,“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井柏然说,“白敬亭,你什么也不用说。”他很少这么全名全姓地叫我,对我露出一个笑容,看起来有点难过,但是又有一种如释负重感,把我攥着锤子的手往里轻轻一推,又在我头上拍了一下,又说,“外边冷,你上楼吧。”
我整个急了,抓住他的手腕,说话的声音高了一个八度,从话音到手全都在抖,也不知道自己在着急和难过些什么,“上什么楼啊?井柏然,上什么楼啊?你都没话问我?操,你问问我啊?”
井柏然看了我好一会,才开口说,“小白,你这时候不要和我开玩笑,我开不起玩笑的。”他说话的语气好像是在恳求我,好像我随便一句话就能宣判他的生死似的。
我揪着他,几乎是在喊了,“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拿锤子锤你了!”
他看起来还很镇定,还能带着点笑说,“怎么还带威胁人的?”可是按在我肩膀上的手也在抖,抖得比我还厉害,做了能有十几个深呼吸,才终于憋出一句赶集似的“我喜欢你”,立刻又很懊悔地说,“不行,刚才发挥得不好,我重来一次。”然后看着我的眼睛又说了一遍,“白敬亭,我喜欢你。”
我只觉得话都哽在喉咙里,从眼睛烫到喉咙,半天才迸出句,“靠,你怎么才说?”
井柏然看着我说,“那你同意吗?”
我说,“都这样了,你还问我同不同意?”
他没说话,突然蹲下了,我也跟着他蹲下,伸手去推他,“你干嘛啊?你怎么了?”
他说,“你先不要管我,让我平复一下。”
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只能安慰地去拍他,把够得着的地方都拍了一遍,十二月份的北京,我们两个就在寝室楼外面对面蹲着,我还穿着双拖鞋,不知道蹲了多长时间,我瞅准空隙把手指头塞进去,摸他的脸,问他,“你哭了吗?”
井柏然攥住我的手说,“没哭,你先闭嘴吧。”
我说,“没哭我们就上楼,哭了也上楼,我脚太冷了。”
井柏然突然站起来,拉着我就往楼上跑,我说,“你不要跑!我拖鞋要飞了!”他一直到拉着我进了寝室,才终于又开口说话,问我,“我能亲你一下吗?”
我都无语了,说,“这你还问什么呢?”
我话音还没落下,他已经亲下来了,这个人亲之前很客气,还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亲人的时候又是另一副样子,跟有今天没明日了似的,刚开始亲的时候是把我按在墙上亲的,我的后背硌在寝室的开关上,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自带迪厅的效果,亲完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我的椅子上,我坐在他的大腿上,都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人像是失忆了。
我拿着他那把锤子看,问他,“你自己做的啊?”
井柏然说,“嗯,是不是挺好看的?”
确实挺好看,打磨得挺精致的,我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发现锤子柄上还刻了个B,我说,“这B是白吗?”
他说,“那还能是什么。”
我说,“你们磨这锤子是什么时候啊?”
井柏然想了想说,“大三下学期吧。”
我又词穷,看了他一会,问他,“这么长时间?啊?你这,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说,“谁知道呢,可能从你敲三角铁开始吧。”
我说,“那我要是不答应怎么办。”
井柏然说,“本来就是按照你不答应的规格操办的,我酒都买好了,等着一会回寝室浇愁呢。”又开玩笑似的说,“你不答应我就拿锤子捶你一顿,然后在B前面再加一个S。”
他说着说着,看见我桌子上放着圣诞节前买的幸运曲奇,拿起来问,“你还没拆啊?”
我说,“没呢,买回来就忘了,现在拆吧。”
井柏然说,“正好我的也在包里,我们一起拆吧。”
我把曲奇掰开塞进嘴里,把纸条展开,上面写的是,“梦里梦到的人,醒来就该去见他。”我心想,还没等到我去见他,他先来见我了。
井柏然把他的曲奇也喂给我,看着自己的纸条说,“还挺准的。”
我问,“写了什么?”
井柏然伸过来给我看,上面写着,“诚心祝福你,捱得到新天地。”
我嚼着曲奇,驴唇不对马嘴地说,“嗯,挺好吃的。”
+++
元旦假期结束之后,寝室人都回来了。有一天晚上,大家都还没睡觉,看电影的看电影,打游戏的打游戏,我的球赛正好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我就把耳机摘下来,说了一句,“那个,和大家说一声,我有对象了。”
他们几个乍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大概隔了能有十秒钟,才都回过头来看我,最后还是山哥先开了口,问我,“你跟谁啊?”
他话音还没落下,魏大勋很急地又问,“井柏然知道这事儿吗?”
我说,“他知道啊。”然后顿了一下,环顾四周,才接着说,“就是跟他。”
然后我就被他们拿羽绒服蒙着脑袋按在地上打了,下手非常黑,把我黄儿都快打散了。
第二天井柏然问我,“找个时间陪我去红螺寺还愿吧?”
我说,“考研成绩这么快就出了?”
他说,“不是,还的是姻缘的愿。”
我开玩笑似的说,“行,顺便也去烘焙社还个愿吧,都挺准的。”
他说,“都行,还能去看个海呢。”他说这话的时候,我觉得脸颊一凉,伸手接了一下,说,“下雪了。”
井柏然看了看天说,“是啊,这雪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了。”
————Fin————
胜春朝|是但求其爱
『时间』00:00
下一个开端: @RAMIN
·架空,全文以感情线为主,ooc严重。
·苦于文字枯槁矫情,修改后尚能勉强一观,望谅解。
[图片]
如果不是我爱的人,那我手中的玫瑰给谁都一样,不过是一束花罢了。
——陈奕迅《是但求其爱》...
『时间』00:00
下一个开端: @RAMIN
·架空,全文以感情线为主,ooc严重。
·苦于文字枯槁矫情,修改后尚能勉强一观,望谅解。
如果不是我爱的人,那我手中的玫瑰给谁都一样,不过是一束花罢了。
——陈奕迅《是但求其爱》
01.
嘉林的风炎炎而又湿润,像融化的甜筒冰淇淋,黏腻地贴在李诗情后背。她出了一层薄汗,不热,反有些发凉。
距离45路公交事件已经过去三年,这三年里她和肖鹤云像普通情侣一般恋爱结婚,互相搀扶克服着普通情侣没有的由循环带来的一系列后遗症。只是没想到三年后的同一天,在不觉的某个时分,自己回到了这个公交站台。
眼前的场景仿若复制粘贴,连细节都不曾更替。头顶的大学城站牌还是改版前的长方形老样式,浅色绿漆因长久磨损慢慢褪去,四角累为深色。夏日黄桷树正是最旺盛的时期,叶子沿中央叶脉折成微微上扬的弧度,光自叶缝间坠落下斑斑驳驳的光影,落在李诗情的头发上,肩膀上,帆布包上。
李诗情微微仰头,恰好对上一束。她抬手试图挡住,然而光线依然穿过指缝透出来,不偏不倚钻进瞳仁,刺得她微眯了眼。
命运在轮盘里随手撒下一把钢珠,钢珠四散,李诗情被迫推往未知。
如果说三年前的循环将她的内心翻江倒海,其中一场不可或缺的风暴便是学会接受。接受自己是一个未知的X,是一张空白的万能扑克牌,在需要的时候随时随地打出,炸掉对家的一对A后重获自由。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自己下一次进入循环竟又开始于这个公交车站,仿若一场游戏,玩家用尽精力好不容易通关,结果下一秒系统告诉你,不好意思,服务器崩溃,请重新开局。
她几近认命地长叹一口气。
操着一口流利方言的大叔开着视频扩音从身后路过,大声吆喝着卖糍粑的老奶奶不停扇动印着广告推销的小圆扇取凉。李诗情低头看了看手表,13:21,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自己是在这个时间点左右坐上了45路公交开启接下来长达25次的循环之旅。
李诗情正想着,车轮因刹车和地面发出的呲呲摩擦声传入耳底。
“45”两个鲜红数字赫然显示在公交车前的电子屏幕,驾驶座上王兴德依然稳健操纵着手里的公交车盘。她平静地看着,所有一切都如程序般行在既定轨迹上,直到公交偏后方的玻璃上映出的一个熟悉身影令她心尖微微一颤。
肖鹤云!
是只想见这三个字都会让她瞬间无比心安。
如果肖鹤云也进入了这次循环,那就什么都不怕了。
浮木终于找到着陆点,隐隐的甜在心尖扩散开来。李诗情盯着贴在玻璃上越来越近的那张脸,嘴角的弧度也越来越大。公交停稳,她赶紧掏出帆布包里的公交卡,几乎踮起脚后跟小跑上车坐在肖鹤云旁边。
彼时的肖鹤云正昏昏欲睡不知天地为何物。他的头随着公交启动而左右摇摆,就算磕到车窗也只半梦半醒地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张开嘴仰头陷进去。
肖鹤云的睡容实在太过优雅,以至李诗情忍不住咧嘴笑了一会儿后才推搡着胳膊叫他醒来。
“鹤云,鹤云...”
结婚一年,李诗情的嗓音已然能控制得很好,温柔绵长,是既能唤醒肖鹤云又不会让他受惊吓的程度。
果然,几秒后肖鹤云从熟睡中缓缓醒来,倚着头的手在空中无意识地挥了挥,捂上额头。
初触光亮的眼睛涣散而混沌,女孩的柔软掌心依然温热搭在肩膀。肖鹤云取下眼镜仔细揉了揉,下一刻朦胧视线恢复清明,聚拢,逐渐落在李诗情身上。
“请问你叫醒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问。
02.
几年前刚上大学时学生间突然刮起过一阵盲盒风,当时李诗情买过几个也收到过几个盲盒,丑丑的公仔居多。和肖鹤云在一起之后,李诗情为了逗肖鹤云开心偶尔也会淘盲盒玩玩儿,结果一打开发现恰好都是他不喜欢或者无感的英雄模型,只能搁在收藏架的角落里吃灰。
现在,命运又将一个盲盒不由分说扔进她怀里。李诗情伸出颤抖的手打开一看,一个绑好的定时炸弹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独立通关。
浮木绑上铁块再次沉入湖底。
“你..不认识我了?”
也对。
如果循环没有发生,她和肖鹤云本就该行走在各自路上。她是未出社会的大学学生,他是涉世已深的游戏设计师,两条不相关的直线因45路公交偶然产生一个短暂交点,接着便是分开走向更为模糊的尽头。
遥远的峡谷里一只蝴蝶轻轻扇动了翅膀,千里之外的海面掀起飓风。李诗情抬手抹去眼角一滴泪,泪水在手背停留不过几秒便迅速蒸发殆尽。余光瞥到手表,她意识到时间的流逝,于是在泪腺彻底崩溃前不断提醒自己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13:25
系统仿佛是给她加了一个隐形buff,这次的时间很充分。
没关系,流程我已经很清楚了,一个人也可以的!
李诗情在心里安慰自己,赶紧掏出手机,熟练敲下老张电话编辑了一条求助短信,下一秒发送成功,电话关机扔进包里,闭上眼静候救援时刻的到来。
如果不需要为爆炸拖延时间,她和肖鹤云也就没有相遇的理由了。两个人经历苦苦三年才拼凑完整的白瓷瓶终于再次被命运推翻在地,而这次,蹲在地上捡碎片的只有她一个人。
任务完成,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就像正潜在最深海底的时候被人拔掉氧气瓶,李诗情突然觉得心口很闷,喘不上气,即便闭上眼,泪水也止不住地流出来。
过去三年如电影片尾字幕般大片大片在眼前流过去。肖鹤云在拥挤的校门口等她下课,李诗情在昏暗房子里打开一盏灯等他回家。他们在溶金落日时牵手,拥抱,亲吻。
只是现在都没有了。
亲吻没有了,拥抱没有了,牵手没有了,肖鹤云也没有了。
李诗情的心越来越沉,音节嗫嚅着从喉咙追上来,连绵成段,逐渐放出来。就在她模糊睁眼去摸帆布包里的纸巾时,一只白白瘦瘦的手从旁边伸过来,犹犹豫豫地摊开问道:
“那个,你需要纸巾吗,我看你好像在哭...”
李诗情一顿,哭得更凶了。
“你别哭啊..”
肖鹤云不知道自己的关心为什么反而加深李诗情的哭泣程度。他手忙脚乱抽出一张纸巾放进李诗情手里,又觉得好像不够,赶紧又抽了第二张,第三张...直到李诗情捧着一堆白纸说够了他才停止。
肖鹤云纠结许久,最后小心开口:
“我就问问...你为什么看见我之后哭得那么厉害...我们...以前见过吗?”
汹涌的破洪在男人笨拙的动作中逐渐收敛。李诗情吸了吸鼻子,摇头,那双因痛哭而染得发红的眼含了水紧紧盯着他,一言不发。
肖鹤云缩了缩脖子,正要继续发问,前半截车厢忽的剧烈一震,一个大妈由两个男人按倒在地,原本放在脚底的高压锅被人打破车窗迅速扔下河,紧接着砰地一声,水花四溅。
警察成功实施抓捕,爆炸解除,无人员伤亡。
03.
从警察局离开已接近日暮。
雏树逢夏,枝叶上繁荣起了云彩,黄昏不尽兴,挑染几分金色上去,背光则微黯。远处的层楼或是烟囱,团状烟云飘来城市罕见的烟火气。
告别老张,李诗情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目光搜寻着视野可见的每一个角落,果然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作为爆炸案的唯一报警人,李诗情按例接受了警局调查。而属于路人身份的肖鹤云,此时应该已经平安下车,顺利签完合同坐在工作室里和刘鹏讨论具体的游戏细节设计了。
即便理智告诉自己接受,情感上依旧不可避免地有所期待。就像每一个买彩票的人都渴望中五百万的那个人是自己,实际上五百万人里大概才出一个人能中五百万。此时的李诗情希望肖鹤云能站在旁边,实际上他也许根本不认识自己。
李诗情独自走到警局门口,太阳已然完全沉落,气温骤然降下来,风灌进她的短袖衬衫,后背微微发凉。
记忆脩然回到三年前,他们最后一次也是走出循环,肖鹤云在公安局门口牵着她的手说一起吃饭。当时两人正劫后余生,于是傻乐呵着去了附近最贵的饭店,花了肖鹤云半个月工资。
她鼻尖一酸,又想流泪了,但最后没有。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习惯性觉得应该是和一个人握着,但也没有。
这样也好。
现在爆炸解除,所有人平安,肖鹤云也没有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生活终于在迟到三年后滑上原定轨道,虽然拿到隐藏剧本的只有自己,但总算是一个圆满大结局。
肚子再次不争气地叫起来,召唤李诗情回到现实。
昏沉夜色中警察局的白炽灯光逐渐发亮,融化女孩一半轮廓。三年前陷入循环让她绕着警察署附近走过数十次,即便没有用心去记,这条街的每个角落早已自汇成图刻进了李诗情的血液。
正在她准备在脑中搜索附近的饭店时,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拍。李诗情猛的转头,长发猝不及防扫过那人的脸,打得他一激灵。
“对不起我正在想事情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很疼吗鹤...先生。”
她着急去帮肖鹤云捂住脸,开口才意识到现在的动作对于陌生人实在过分亲密,于是咽着口水将最后几个字吞下去,默默收回手绑了一个丸子头。
“没事没事没事...你叫我肖鹤云就好了。”
许是被李诗情的猛然一击扇昏了头,肖鹤云并没有在意这个插曲。他揉了揉脸,缓缓后才指着远方暗沉的天色说:
“我刚是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吃饭来着。”
三分钟前,肖鹤云电话安抚好刘鹏从洗手间出来,一只脚刚迈进大厅便瞥见女孩独自站在门口的背影。外面夜色暗涌,偌大的警察厅口只余她一个人。肖鹤云端着眼镜仔细辨认了一番,确定是白日公交上坐在自己旁边那个哭哭啼啼的女生。
她的穿着打扮分明很年轻,规规矩矩的衬衣长裤,斜跨一个帆布包,多半尚是一位在读学生,却莫名令他联想到荒漠里迟暮的日落,那样落寞,那样寂寥。
但肖鹤云自诩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更不喜欢没事找事。他撤回目光,准备假装没看见默默自她身侧离开,却在即将陷入黑暗的刹那听见了女孩肚子发出的咕咕声。
肖鹤云离去的步伐停了下来。
他抬头一望空荡的四周,脩然觉得夜浓得吓人,没有半分示好。一种不知名的情绪从心底涌上来,于是肖鹤云收回迈出的脚步,从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等李诗情回应,他摆手立马解释道。
“你别误会啊,我不是想搭讪。”
“我只是看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咱俩都被扣在了警局,我没吃,就猜你肯定也没吃呢,所以不如一起去吃个饭。”
现实与记忆再次在她心里撕扯,眼前的画面与过去无端重合。李诗情的眼眶微微泛红。
幸好。
她想。
现在灯光昏暗,所以自己能在黑暗中尽情伪装。
李诗情自然没误会,甚至在她内心深处,是隐隐期望着肖鹤云能主动过来找自己要联系方式的,但她知道不会。因为他是肖鹤云,所以才不会。
人真是一种复杂而敏感的生物。
“我知道。”
“欸?”
李诗情偏头对肖鹤云笑笑。
“走吧,肖鹤云。一起去吃饭。”
04.
结婚后,李诗情专门研究过肖鹤云的口味。作为一名麻辣爱好者,李诗情严厉批评并严肃杜绝了肖鹤云的全清淡行为并在锅里狠狠扔了几颗辣椒。
而现在,两人再次回到熟悉的饭馆,肖鹤云坐在她对面,桌上摆的是清一色淡菜,几乎都是他喜欢的菜品。
“这么巧,你也不吃辣!”
原是作绅士风度将菜单全权交给李诗情的肖鹤云感到有些惊喜。生活多年,身边的朋友多多少少都吃一点辣,只有他一点不沾,未曾想今天偶然遇见的女孩竟和自己有相似的口味。
拿到点菜权的李诗情原本也想过点几份辣菜,只是记起肖鹤云刚开始尝试吃辣时呛得直流眼泪的模样,终于还是不忍心,全换了两人共同喜欢的淡菜。
尝试也是一种偏爱,因为爱所以愿意改变二十多年来的饮食习惯。李诗情知道,现在的她尚未拥有这种偏爱。
她夹一筷子放进嘴里。幸好,还是熟悉的味道。在这个重置的世界里,一点和过去有关的细节都会让李诗情忍不住鼻酸,诸如站台边第一眼看见的肖鹤云,诸如公交上他依旧递来的纸巾,以及现在嘴里鲜活起来的味蕾。
她抬头望向对面的肖鹤云,男人正低着头大快朵颐。
看来是真的饿了。
李诗情垂眸,把最后一点伤感情绪和着菜吞进肚子。
其实在她内心深处有一个想法正在悄然萌芽。现在的肖鹤云没有经历循环,她也没有经历爆炸,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可以以普通人的身份重新认识,然后在普通的世界里做一对普通的恋人。
或许不是恋人,只是朋友,那也比毫不相关来得更让李诗情慰藉。
饭馆里,最中间的情侣正小声讲着悄悄话,旁边的妈妈抱起女儿把饭一勺一勺喂进她嘴中。唯有他们这一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两人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肖鹤云是不想说,李诗情是不敢说。
“那个——”
“那个——”
两人在沉默中同时开口,又在一秒后同时笑出来。
“你先说。”
肖鹤云拿过放下的筷子重新夹起菜放进嘴里堵住。
“行。”
李诗情轻轻把勺子放进碗里,碗里盛了少许汤,微微泛起褶皱。她双手放在桌上,以一种郑重的语气开口说。
“刚刚忘记介绍。肖鹤云你好,我叫李诗情,是嘉林师范大学一名在读本科生。”
“你好你好,我叫肖鹤云,是一名游戏设计师...额,好像你已经知道我叫肖鹤云了。”
肖鹤云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话语的多余,短暂愣神后扶了扶眼镜,咧嘴一笑。
从出警局到现在,两人已经相处了好一会儿,现在才开始介绍模式着实算亡羊补牢,但李诗情并不觉得突兀,肖鹤云也不觉得。
仔细回想,他们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正式介绍过,无论是三年前她直截了当不由分说把肖鹤云拉入循环,还是三年后的现在她和肖鹤云一起从警局出来平安无事面对面坐在饭馆里。
有些仪式感是可以省略的,比如双十一和双十二的购物狂欢,有些仪式感是难以省略的,比如端午的粽子,结婚纪恋日的玫瑰,和开启一段认识的自我介绍。
但在这段友好的自我介绍之后,又空余了大段的沉默。
李诗情沉默下来是因为陷入自己的思考。她猜想肖鹤云待会儿大概率会问自己为什么知道炸弹就藏在车里,于是提前开始思索各种回答的可行性。脑中首先冒出的念头便是说出循环的真相。但肖鹤云,或者说,这个世界的肖鹤云,会相信么。
不会吧。
45路公交事件前如果有一个人告诉李诗情自己陷入了循环,恐怕她也只会一笑了之。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中二少年卢·猫之使者·哮喘征服者·被光选中的人·迪才能在得知循环的第一时间相信并加入他们。
而且,无数轮转后的命运好不容易以最温和的方式重新洗牌,李诗情希望这个世界的肖鹤云能拿到最好的排列组合。
那该怎么说呢,和对付警方一样说自己闻到可疑的气味么。
李诗情纠结良久,最终发觉其实这已是最佳方案,严谨合理又不会被怀疑。更重要的是,这个方案还是当时她和肖鹤云一起商量出来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李诗情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在迅速清晰地理完腹稿之后,她对肖鹤云说。
“对了,你刚刚是准备问什么?”
“哦对,”
肖鹤云捏捏眼镜架,被李诗情打乱的思路重新组织起来。他的眼前浮现出初见李诗情的画面,脖子微微往前倾了倾,放低音量道:
“白天...你在公交车上为什么哭啊。”
“......”
李诗情在心里暗舒一口气。
程序员或许都有些直脑筋,在电脑前苦苦蹲守一天只为寻找一个错误代码。以前她觉得这多少是种执拗,现下倒万分庆幸。
“额——”
时间紧迫,脑中瞬间飘过无数可能,李诗情随手抓了一条,捞出来。
“因为今天天气不太好。”
连她都觉得离谱的程度。
几年前一部经典韩剧里有这么一句台词:遇见你的每一天都很耀眼,因为天气好,因为天气不好,因为天气刚刚好。放在李诗情身上大概得改成,遇见你的每一天都哭得很耀眼吧。
她这才发觉自己之所以能在循环里说谎成章是因为百炼成钢,时隔三年,缺材少料的本体似乎又变回成那块未经打磨的生铁,一说谎话就紧张得要命。
面对的肖鹤云轻挑了下眉,耸耸鼻,满脸肉眼可见地挂着问号。
说出去的谎泼出去的水,李诗情决定咬牙硬着头皮圆道:
“我的意思是...太阳太大了..很热..嗯...”
她张开双手隔空比了个圆,一脸嫌弃。又觉得好像不够,继续补充着。
“其实吧,我从小就和别人体质不同,他们在太阳底下晒久了都是流汗,我是流泪。”
李诗情伸出食指在眼角处点了点,目光暗自观察着,恨不能拿起放大镜捕捉肖鹤云脸上出现的每个微表情。看对面的人点头张嘴缓缓发出一个“噢——”音,她也跟着点头,心虚地拿起筷子准备低头夹菜。
这反应..应该是相信了吧。
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慢慢落地,危机解决,李诗情准备把余下精力用在填饱肚子上。
就在这时,她的头顶刹那发出“噗嗤”笑声,像刚炸好的爆米花,砰地一声爆出来。李诗情疑惑抬头,入目便是肖鹤云眼角微褶的笑脸。
肖鹤云见过李诗情在身边哭得稀里哗啦的失态,也见过她在警察实施抓捕时临危不惧的镇定,这些情绪算不上特别,甚至在他眼里多少带了一些隐藏和防御的意味。唯独此时,李诗情坐在自己对面,一本正经地扯着有关流泪的蹩脚谎话,他才第一次那样真实地感受到,李诗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儿。
“你还挺有意思的。”
肖鹤云看着她,一双眼含了满满笑意。
05.
吃完饭,肖鹤云便提议送李诗情回家。
这个点原不着急回去,但人姑娘毕竟是自己拉出来吃饭的,又刚经历了一场爆炸案。虽仅虚长几岁,肖鹤云多少有一些作为“长辈”的使命感,一番思考后觉得把她尽早送到家才是最安全的。
李诗情没有拒绝。
她默默估了估,从饭馆到最近的地铁站有一公里,至少要走十分钟。也就是说,她还有不少于十分钟时间可以和肖鹤云单独相处。
和他在一起之后真是连计算能力都发生了质的飞跃。
又无可避免地回忆曾经,李诗情怅然感慨。此时的天已然完全黑下来,两人沿着街边漫步,橱窗一家接一家,仿若一面偌大的镜子,将李诗情和肖鹤云的身影略微扭曲地印在其中,又阴差阳错地靠在一起。
于是她驻足一家店前,拿出手机按掉闪光灯迅速拍了一张。
“你在拍什么?”
肖鹤云微微俯身靠近,没等看清手机屏幕便骤然熄灭。李诗情立马将手机放回包里,望着他头也不转指着橱窗里的展品说——
“我觉得这个很好看。”
待她说完话顺着自己手看向所指物品时,心跳悄然侧漏了一拍。
的确很好看。
那是一捧盛放的玫瑰,饱满晶莹的露珠还躺在花瓣,每朵都以一种极其舒适的姿势绽放开来,鲜活而生动。香味仿佛渗透空气流入鼻梢,李诗情不动声色地用力吮了吮。
肖鹤云没有回应,只是停在她旁边,一同静静欣赏着玫瑰。
李诗情略略侧头,视线正好能看见男人鼻梁上隐隐冒汗的镜片和红得发烫的耳根,以及上扬了微小弧度的唇角和明显突出的喉结。
Adam's apple.
李诗情忽然理解了亚当和夏娃为什么会偷吃禁果。
肖鹤云仿佛察觉到了她的余光,下一刻转过头来看她。可惜李诗情早在他转头前先一步收回了视线,重新放在橱窗里若无其事,没留下半点痕迹。
就差一点。
她想。
就差一点就忍不住吻上去了,幸好肖鹤云及时制止了她。
八点的嘉林不复白日炎热,街尾跑来的风吹散额角细汗。
人的欲望天生具有无限膨胀的能力,李诗情分明最初希望的不过和肖鹤云相识,靠近后却又开始幻想或许他们可以重新展开关系。
“嗯,是挺好看的。”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短暂停顿后,肖鹤云望着橱窗里那捧玫瑰应声肯定,接着头也不回地往地铁站方向继续前行。
恰到好处的温度,微醺的风,都在一句话后瞬间冷却下来。
李诗情收回望向玫瑰的眷念目光,叹口气,扯着帆布包带小跑追上肖鹤云的脚步。
“地铁站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嗯,你回去路上也要小心。”
“好。”
肖鹤云站在地铁口外向李诗情扬手,李诗情也抬手向肖鹤云说了再见。然后肖鹤云转身离开,像一只鱼,在人群中慢慢划出一道波痕,慢慢被两边潮水淹没。
认识肖鹤云前,李诗情曾第一次路过这条街,遇到了自己的舍友。酒量那么差的一个人,对着窗外漆黑的夜晚,一口接一口地喝,那么落寞,说不出话来。
就和现在的她一样。
一路上她原本有很多机会找肖鹤云要联系方式,却舍不得打扰沿途风景。直到走到终点站才认清,自己其实是徒有其表的哑巴。
出站和进站的人来来往往,没有一人停下匆忙的脚步。李诗情抬头,漫天星辰正以极其缓慢不易察觉的速度流动着,躲进厚重云层。
她忽然就想明白了。
没有李诗情的肖鹤云依然会有自己的生活,而没有肖鹤云的李诗情也会慢慢习惯。命运这辆大巴上,他们谁也没有掉队,却谁也没有再前进哪怕一步,维持现状才是最终出口。
于是她转身踏上台阶,化成一滴水融入人群。
“李诗情!”
就在她快把上扶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穿过嘈杂人群钻进耳里。李诗情脚步一迟,身后排队的人群诧然拥堵。她一边微微鞠躬道歉,一边倒着从侧面退出去。
地铁口外,分明离开的肖鹤云不知何时再次折返。
许是太过着急,他显然忘记自己罕有的体力,像个刚成年的毛头小伙子般匆匆闯进她视野里,颈脖青筋暴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顺了好久才勉强能开口。
“那个...”
一架飞机恰在此时飞过头顶,星星让了路,在空中划出一道断断续续的痕迹。肖鹤云扶正眼镜,举起手机小心翼翼说。
“咱俩能加个微信吗。”
周围人潮汹涌,不知是谁在身后轻轻一撞,李诗情盘好的丸子头散落下来。细风撩起卷起微微弧度的长发,像极了她和肖鹤云彼此凝望的眼。她觉得这时自己的眼眶一定泛着淡淡的红,否则怎么会烫得模糊了视野。
都怪这阵风。
李诗情想。然后走下台阶,走向他。
06.
沉溺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李诗情独自一人站在海里,海水悄无声息淹没她的脚踝,膝盖,脖子,头顶,苦涩的咸味液体灌进她的鼻子耳朵堵塞所有感官,人和世界在此隔离开来。喉咙发出的呜咽呼救无人回应,她只能用尽余力将一只手探出水面,五指胡乱抓动空气。
海中比想象更冷,更静,不久黑暗侵蚀恐惧,孤独席卷绝望,生命以极快速度流逝得悄无声息。就当李诗情快要放弃挣扎时,一只手从天而降,扣住她,将她从溺水中拉出来。
李诗情醒了。
许是睡得太久,她头疼得厉害。床边,肖鹤云枕着胳膊正在熟睡,手却一直握着自己。目光顺势攀岩,悠长的输液管一直挂到头顶,深蓝色窗帘紧紧合上,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天花板雪白,被褥雪白,连同自己的衣服也是雪白。
她怎么住院了。
“肖...”
李诗情想喊肖鹤云的名字,不过发出半个音节喉咙便火烧的疼。仿佛感应到什么,虽未能完全出声,下一刻床边的肖鹤云晃悠几下脑袋,懒懒地挑起了眼皮。
“诗情..?”
肖鹤云临出门前身着的白色衬衫已微微发皱,下巴隐隐可见冒出细刺,眼眶里尽然是红血丝。见自己苏醒,男人满是疲乏的眼中才终于一扫茫然,散发出灼灼光亮。
“诗情,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你歇一会儿,我马上去叫米医生!”
“米医生,诗情醒了!”
在肖鹤云的呼唤下米佧很快来到病房。李诗情这才知道,自己高烧了一整晚,梦魇了一整晚,而肖鹤云也陪了自己一整晚,目光锁定输液管,时刻检查温度计,方才的小憩是期间唯一的休息。
“渴了吧,我喂你喝水。”
米医生检查后离开,肖鹤云心疼地摸了摸李诗情皲裂的嘴唇。他的指腹因常年敲击键盘带上一层薄茧,可触感温暖而柔和。他伸手去拿床头的杯子,指尖还没够到,人先被李诗情紧紧搂入怀里。
明明入梦前见过,这个拥抱却如此久违。
“肖鹤云肖鹤云肖鹤云......”
李诗情不停喃喃起肖鹤云的名字,说得越多,喉咙越疼,越是剧烈的疼痛才越让她意识到,自己真的回到了现实。
“我在我在我在...”
她念了多少次名字,他就回答了多少遍我在。熟悉嗓音一遍遍在李诗情耳边重复着,已足够让她最后几分不安臆想落地。
肖鹤云哄孩子般温柔抚摸着李诗情的后背顺气,待她缓过神稍静一些后松手,故作严厉伸出食指一点她眉心,落下时又万分温柔:
“你看,我就去工作室加班一会儿,回家的时候你都烧成什么样子了,以后我还怎么放心加班。”
他无奈笑笑,抹了抹李诗情眼角的泪水,轻声问:
“怎么哭了,是不是还不舒服?”
李诗情用力摇头。
高烧带走了她的大部分梦境,只有一些场景依稀存活在她的记忆里,搅得她心神不宁。
印象最深的,是他不记得她。
“我做梦了。”
“肖鹤云,梦里你不认识我了。”
肖鹤云轻轻一笑,双手放在耳朵上方揉揉她的头。
“傻话。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
越来做多的细节被唤醒,越来越多的情绪泄露,仿若投向水面的一块木碎,短暂地下沉仅仅片刻,接着摇摇晃晃浮上来。
李诗情点头,语气坚决。
“是真的。你还不给我买玫瑰来着。”
肖鹤云摆手。
“不会吧。就一枝玫瑰而已我怎么可能不买给你!”
“你还笑话我不会撒谎。”
“怎么会...”
“吃饭的时候也不陪我吃辣。”
“......”
“我哭的时候也不哄我。”
“...诗情我错了...!”
世间表达爱情的方式有很多。比如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比如以吵架为方式的偏爱,比如即便拌嘴没理的李诗情遇上变着法认输的肖鹤云仍然会赢,比如什么也不知道的肖鹤云哄着高烧不退的李诗情心甘情愿。
“若爱是但求今生,要不要求其他生。”
李诗情回到过去并未经历循环,但她仍于普通平凡中与肖鹤云相识。肖鹤云失去记忆没有泛滥同情,但他仍被李诗情的人格魅力吸引。
时间让过去归零,往事如烟散,而我依然回到了爱你的开端,心动或许会掩埋爆炸的外衣下,但真正的关键因素不过是你我而已。
因为是你,所以玫瑰有了花期。因为是你,所以我遇见爱情。我们是天生的爱人。
三年,三十六个月,一千零九十五天,二万六千两百八十小时,一百六十万八千分钟,九亿九千四百八十万秒。
地铁从起点站开往终点,45路公交换了新司机继续行驶在应有轨道。岁月洪流从未停止它的脚步,而李诗情和肖鹤云留在了彼此身边。
朝阳徐徐升起,大雁迁徙北方。世界飞速逃跑,他们疯狂相爱。
ENDING
1.很荣幸能在《开端》的结局,联文的开端作为一块敲门砖发出这篇联文。能和这么多姐妹一起同步追完一部剧真是一种很特别的体验。祝《开端》所有主演将来会呈现更多更好的作品,祝胜春朝联动顺利。新年将至,提前祝所有人2022年有一个最好的开端。
2.因为全文以女主视角为主,所以在此补充一些小细节吧:
(1)为什么肖鹤云没有问李诗情发现爆炸的事情:因为在他的立场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从便衣警察上车到离开,李诗情都没有表现出与这件事有关联。或许警察会提到她是报警人,但对他来说整件事已经被解决了,也就没有深究为什么是李诗情报警的必要了。
(2)作为李诗情视角,用了很多游戏有关的比喻,这是因为李诗情和肖鹤云在一起后潜移默化受了肖鹤云的影响,也暗示了这其实是一个梦。
(3)两人停下来看橱窗里的玫瑰时,肖鹤云夸的那句好看,不只是对花。
3.全文共1w+。越到宣传后期关注的人越多压力越大,感慨自己文笔之贫乏,感慨能力的欠缺。很感谢饼干劳斯对本文的建议,希望在座喜欢。
4.其中一个情节无意与大结局重合HHH临时改文刺激子。
附赠一个无脑小甜饼:
某日深夜,肖鹤云忽然回味起李诗情讲的发烧时做的那个梦,越想越不对劲,越不对劲越气,于是轻轻推了推身边昏昏欲睡的李诗情问:
“诗情,我当时真的没给你买玫瑰吗,一朵都没有?”
李诗情困得不行,眼都没睁点了几下头。
“对啊。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结果就夸了一句花挺好看的,然后走了。”
肖鹤云嘴唇一抿,翻了个身平躺在床,眉头紧锁望着头顶天花板兀自喃喃:
“那个肖鹤云,你也太小气了...”
迷迷糊糊中,李诗情感觉后背一空,于是翻身再次钻入肖鹤云怀里,梦呓道:
“不买玫瑰,我还是嫁给你啦。”
【白玦/温客行】孤鸾(十八)
[图片]
温客行在客栈里又养了两日的伤,料想宗门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和魔王之子,心知一个地方绝不可久待,便结了帐,打算和厉尘澜离开。他们刚踏出客栈的门槛,便听有人高声叫道:“在那儿!别让他们跑了!”
温客行见那人八卦盘上的指针对着他俩,厉尘澜手臂上似乎有一道咒文一闪而逝,厉尘澜也看见了。
一群宗门修士挥剑提刀便朝二人杀来。温客行将厉尘澜往旁边轻轻一推,他本不欲多伤人命,是以铁扇未开,只是用扇骨将人抽晕过去。
“小心!”温客行感到厉尘澜朝他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腰,他被撞得往前踉跄了一步,回头一看,厉尘澜吐了一口鲜血出来,方才击中厉尘澜后心的一方印玺掉在了地上。不远处,一个白衣...
温客行在客栈里又养了两日的伤,料想宗门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和魔王之子,心知一个地方绝不可久待,便结了帐,打算和厉尘澜离开。他们刚踏出客栈的门槛,便听有人高声叫道:“在那儿!别让他们跑了!”
温客行见那人八卦盘上的指针对着他俩,厉尘澜手臂上似乎有一道咒文一闪而逝,厉尘澜也看见了。
一群宗门修士挥剑提刀便朝二人杀来。温客行将厉尘澜往旁边轻轻一推,他本不欲多伤人命,是以铁扇未开,只是用扇骨将人抽晕过去。
“小心!”温客行感到厉尘澜朝他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腰,他被撞得往前踉跄了一步,回头一看,厉尘澜吐了一口鲜血出来,方才击中厉尘澜后心的一方印玺掉在了地上。不远处,一个白衣修士以指捏诀,那印玺回到他袖中,又有三枚飞剑朝温、厉二人射过来。温客行推开厉尘澜,飞身而起,扇骨击在剑刃上,飞剑偏轨,将围住厉尘澜的修士穿心而过。温客行形如鬼魅,眨眼之间,已掠到那白衣修士身前,那白衣修士还来不及祭出印玺抵挡,已被温客行掐断了脖子。
“先杀魔王之子,再斩他的同伙!”方才拿八卦盘的那人高声叫道,他见厉尘澜似是不会武功,又受了伤,温客行对他又挂心得紧,便想要柿子捡软的捏。宗门众人也反应过来了,刀枪剑戟都冲着厉尘澜招呼。厉尘澜左闪右躲,手臂上还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温客行飞扇而出,扇刃割断了将剑堪堪递到厉尘澜心口的修士的喉管。他旁边方才一刀斩在厉尘澜手臂上的修士则在一晃眼间,被温客行一双手掏进后心,撕作两半。
浓重的血腥味在街上弥漫开来,剩下的三四个修士看了看那撕作两半的尸体,又看了看温客行一双染血的手,筛糠似的抖个不停。温客行抬眼看了他们一眼,微微一笑,那几人便如同见了地狱恶鬼一般,连滚带爬地跑了。
温客行转头,见前日帮他采买的客栈伙计整个人已然吓呆,和他眼神一触,如见了洪水猛兽,惊叫了一声跑进了店里。原来这副模样,还是如此吓人啊。温客行有些出神地想。他胸前的伤口又崩裂了,一阵剧痛袭来,温客行踉跄一步,厉尘澜上前扶住了他,从怀中取出温客行昨日买衣服时一同买的丝帕,将他手上的血擦去。温客行回过神来,将手缩进了袖子里。
一件柔软的斗篷披在了身上,厉尘澜帮他把带子系好。
“走吧。”温客行将兜帽拉起来,遮住了脸,沉默地在风雪中出了城门。
二人买了一匹马,共乘一骑,赶到了临近的镇上。刚在食肆坐下要了两碗面,便又有宗门人追来。那群人中,也有一人拿了八卦盘。厉尘澜想起方才手臂上有咒文一闪而逝,便拉开衣袖,果然见到自己左臂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浅褐色的印记,如一张符咒印在手臂上。温客行也看到了。
“中了我宗门的追魂咒,你们便是躲到天涯海角也难逃!”那持八卦盘的修士道。
街上的人一哄而散,都怕殃及池鱼。食肆的老板也躲到了灶台后面,他见温客行生得斯文,看起来似乎好说话的模样,便小声道:“公子,算小人求求你,能不能上外面打。这儿要真给拆了,小人这营生可就没法儿做了。”
一锭银子抛在老板怀里,温客行道:“这些够赔了么?”
“够……够了……”老板道。这何止够赔,他再歇一年不做买卖都够了。
“够了便煮你的面,就是阎罗王亲至,我也保你无事。”温客行道。他倒是挺希望来的是真的阎罗王呢,毕竟十殿阎罗,不管来了谁,见了他都得礼让三分。哪儿像宗门这些心里没数上赶着送死的。
温客行幽幽地捏了一个核桃,把核桃仁儿剥了出来,他看了看厉尘澜,垂下了眼,低声道:“我手脏,就不给你了。”说完,他把剥好的核桃仁儿抛进自己嘴里。
温客行看了一眼围在食肆外的诸人,有几个眼熟的,是在先前的镇上他敲晕过去的。想来是这些人醒过来之后,又去搬了救兵。
“活着不好么?”温客行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手里的扇子,轻飘飘扫了一眼方才死里逃生的那些人。
“你……你这样撕活人如扯一只布偶的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其中一人磕磕巴巴地说。
“那你来降妖伏魔啊。”温客行凉凉一笑,又往嘴里抛了一块核桃仁儿。那群修士恨恨地瞧着他,温客行那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便是催命的刀,眼下诸人,要么在封魔山见识过他的厉害,要么在临镇的街上,见过他手撕活人的模样,是以眼下,谁都不敢贸然上前。
不一会儿老板便把面端上了桌。筋道的面浸在大骨熬的上汤里,面碗上铺了满满一层炖得软烂的牛肉,牛肉上洒了碧绿的葱花。温客行挑了一箸,汤鲜面韧,牛肉入味。他对厉尘澜道:“挺好吃的,你快趁热吃。”
厉尘澜点了点头,低头吃了一口,确是人间美味。
温客行喝了一口汤,他胸前的伤口又渗出血来,他稳住了端碗的手,旁人没看到一丝颤抖。寒风夹杂着点点细雪,吹得空无一人的街道愈发萧条,只有灶台上骨汤发出沸腾的轻微声响。温客行和厉尘澜安安静静地把面吃完了,起身走出了食肆。
宗门的修士将他二人围住,却依旧没人敢动手。
“要么死,要么滚。”温客行轻轻打开折扇。他没有危言耸听,以他现在的状况,若是出手,也只有一招致命的力气。
两支短箭破空射向温客行和厉尘澜,温客行按着厉尘澜弯腰,短箭擦着他二人的头发飞过。宗门修士趁机一拥而上。温客行将厉尘澜抛到马背上,眼神一冷,将扇子甩出去,扇刃割过咽喉,围攻的十几人瞬间倒地,没留一个活口。温客行转头看了一眼方才那食肆的老板,老板和他眼神一触,便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同公子无冤无仇,求你饶小人一命吧。”
温客行低垂了眉眼,只见一只手朝自己伸了过来。
“温温,上马吧。”厉尘澜柔声道。温客行握了他的手,翻身上马,同厉尘澜出了城,没有再回头。
温客行和厉尘澜又行过两个镇子,走得远一些,才又找了一个客栈落脚。
温客行进了房间,要了热水,将手在盆里洗了又洗。厉尘澜觉察出了他情绪不对,将温客行的手从水盆里捞出来,用毛巾擦干,道:“可以了,温温。已经洗干净了。”
“洗不干净的。”温客行低声道。他将手从厉尘澜的手里抽了出来,没有看他,只小声道:“今日你都瞧见了,我便是这样一个双手染血的恶鬼,你是不是在心里已经嫌弃我了?”
厉尘澜摇了摇头。他沉默了一阵,上前一步,拢住温客行的双手道:“温温,你教我武功吧。”
“我会的全都是把人弄死的阴毒法子,”温客行恹恹道,“哪儿能教你武功。”
“那你也教我。”厉尘澜道,“让我来保护你。”他轻轻将温客行额前的碎发拨到一边,“这样,你便不用为了保护我杀了人心里难受了。”
温客行心被熨帖得酸胀又柔软,微微红了眼眶,他咬了咬唇道:“好的不学,学这些做什么……”
“我是魔王之子,本来也不算什么好人……”厉尘澜道。
“不许你胡说!”温客行屈指在厉尘澜额角轻弹了一下,见少年捂住额角有些委屈地看着他的模样,心情好了许多,他把伙计唤来,要了吃食,坐到卧榻上,让厉尘澜帮他上药。
温客行已经睡下了,厉尘澜却睡不着。他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追魂咒,那褐色的咒文如一道催命符,而他和温客行都不会解。此咒不除,宗门的人追来只是迟早的事。温客行胸前的伤口很深,几可见骨。方才上药之时,烈酒浇过伤口,温客行咬了苍白的唇,一声不吭,后颈的头发却全被冷汗浸湿了。厉尘澜却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若是再同人动手,伤口难免再次崩裂,一念及此,厉尘澜便拿定了主意,轻轻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
“你做什么去?”温客行迷迷糊糊地问他。
“我看看东西收拾好了没,免得明天走得急落下了。”厉尘澜道。
温客行闭着眼“嗯”了一声,又带着鼻音黏黏糊糊地说:“其实只要带了钱就行了……”
厉尘澜把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拿了进去,又轻轻地给他曳了曳被角才下了塌。他蹑手蹑脚地将烧酒,棉纱,金创药都翻出来放在桌上。又将匕首就着烛火烤了。他咬住叠好的棉纱,看了一眼熟睡过去的温客行,挥刀朝着手臂上那些咒文上划了下去。
没有宗门的人追来,温客行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用过早膳,二人便离开了,经过两个集镇,天色渐暗,便就近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一晚上都风平浪静,温客行得了一夜好眠,第二日晨起梳头,厉尘澜刚洗了脸,便被他拉过来,看哪支簪子更衬今天换的这身衣服。温客行的手才握住厉尘澜的手臂,对方便眉头紧锁,发出了一声压抑的闷哼。
“你手怎么了?”温客行立刻察觉到不对。
“没事。”厉尘澜把手缩了回来。温客行却不肯让他就这么糊弄过去,三招两式便擒住厉尘澜的手腕,把袖子撸了起来。他见厉尘澜手臂上缠了棉纱,不顾少年的挣扎抗拒,硬是将棉纱解开了。温客行看着厉尘澜的手臂,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厉尘澜手臂上印着的追魂咒已看不出原先的咒文,覆在其上的是斑驳的刀痕,有些已经结痂了,有些还渗着血。
“他们若是追来,杀了便是。”那些细密的刀痕仿佛割在温客行心上,他又气又心疼,“谁让你这小傻子这么划自己手的。”
“温温,你的伤口不能再裂开了。”厉尘澜道,“而且,你杀人的时候并不快乐。”
“你这样,我便能高兴了么?”温客行道。
“我想保护你。”厉尘澜低声道,“这是我眼下唯一能做的了。”
温客行轻轻抱住厉尘澜,厉尘澜身体一僵。他听到温客行伏在他肩上小声地啜泣。他有些无措,试探着用手轻抚着温客行的一头乌发,柔声道,“没事的,温温,其实也不是很疼……唔……”厉尘澜才说完,温客行便扒开他的衣服,在肩头狠狠地咬了一口,咬完红着眼狠狠地瞪着他。厉尘澜知道温客行心疼他才这样恼他,心里暖暖的。他转头看了一眼肩上的牙印,又看了看温客行气鼓鼓的模样,小声道:“温温,你怎么跟小狗似的,生气了还带咬人的。”
“你才是小狗呢!”温客行不服,“还是最笨的那只!”
二人一路又往南走,果然没再有宗门的人追来。温客行的伤渐渐地痊愈了,但厉尘澜手臂上那些刀痕却划在了他心上,这样单枪匹马、东躲西藏终究不是办法。
温客行和厉尘澜来到了一座山下的小镇,刚坐在茶摊上,要了一壶茶,便见街上一阵骚动。一群身着黑衣的人扯着一个女子便外走,那女子一直哭,父母一边扯住自家的姑娘,一边哀求那群黑衣人放过自己的女儿。
“想什么呢,若是被谷主看上,那是她的福气。”为首的一个黑衣人道。一群人将那姑娘年迈的父母推倒在一边,将那女子扯走。
“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还有如此明目张胆强抢良家女子的。“温客行道。
“何止女子,长得好看的小公子也逃不过。”茶摊的伙计搭腔道,他见温客行生得甚美,道:“公子,您要不还是往里坐坐,用兜帽把脸遮起来,免得让那群人瞧见了,多生事端。”
“就这么欺男霸女,官府都不管的么?”温客行道。
“此地偏僻,哪儿有什么官府。”伙计道,“再说了,那尘稷山忘忧谷的谷主一身邪法,便是有官府,只怕也没能耐管。”
温客行轻轻地“哦”了一声,道,“哦,那宗门那群张口闭口便要除魔诛邪的‘正义之士’也不管吗?”
“先前有修士来过,但据说那谷主有一件法宝,叫做什么’招魂幡’,能摄人魂魄,驱使厉鬼,上山的修士,没一个活着回来的,再往后,便也没人过问了。甚至有些被宗门追杀的人,也逃进了尘稷山,成了那谷主手下的爪牙。”伙计道。
有意思。温客行在心里盘算了一遭。这简直就是瞌睡遇上了枕头。他一直寻思着,开宗立派太费时间,若是能有现成的让他占山为王,那便是最好不过了。就如同当日在鬼谷,生剥了老谷主的皮,便全谷上下都俯首称臣,供他驱策,只是与虎谋皮累了些,总归是有人能使得,还能与所谓的名门正派分庭抗礼,搞风搞雨。如今竟还有这送上门的便宜谷主,温客行心情顿时大好。
“小丑八怪,我们走。”温客行扯了厉尘澜起身,将一锭碎银子放在桌上结了茶钱。
“做什么?”厉尘澜问。
“抢别人的山头去。”温客行以扇掩面,笑得如沐春风。
-TBC-
这一章写下来,才发现写不到上一章彩蛋里的下集预告,预告翻车了【捂脸】
本章彩蛋是一个小甜饼,谢谢赠礼的小伙伴~
【南北】献给Stefan的银河星屑(26)
·今日份更新,让我康康有多少小可爱在等我更文~
·本章是纬钧的场合,但为了连贯保留南北tag
·本章透露了好多秘密!感觉一定会有人精准猜到剧情了哈哈哈
·BGM推荐:夜空。
【二十六】权限
“明明已经决定不再见你,可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无法忘记你。今天也在夜空之下,祈祷着能与你相见。”(《夜空。》miwa)
齐思钧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在口袋里,穿过实验厅的走廊,走向自己的实验室。
他手指还没放上指纹锁,便突然听到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轻微的车轮声。
他微蹙着眉,沉吟片刻,放轻了脚步,慢慢地朝声音来处走去。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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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是纬钧的场合,但为了连贯保留南北tag
·本章透露了好多秘密!感觉一定会有人精准猜到剧情了哈哈哈
·BGM推荐:夜空。
【二十六】权限
“明明已经决定不再见你,可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无法忘记你。今天也在夜空之下,祈祷着能与你相见。”(《夜空。》miwa)
齐思钧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在口袋里,穿过实验厅的走廊,走向自己的实验室。
他手指还没放上指纹锁,便突然听到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轻微的车轮声。
他微蹙着眉,沉吟片刻,放轻了脚步,慢慢地朝声音来处走去。
这条长廊尽头有一间很大的会议室,但转过一个弯再往里,还有几个保密等级更高的实验室。从会议室的位置到里面几个实验室的走廊上,有一道带锁的玻璃门。
齐思钧没有轻易探头过去,只在转角处贴墙站好,竖着耳朵听了听动静,才缓缓地悄悄露出一只眼睛,朝更隐秘的地方望去。
几个同样身着白大褂的实验员推着一辆手推车,步伐轻巧地转进了一间实验室,齐思钧只来得及看到了一个边缘。
虽然只有一眼,但齐思钧几乎可以肯定,那辆手推车上躺着一个人。
里面那间实验室的门被关上了。
齐思钧低着头思索片刻,走过去试探着在那扇隔开了两个区域的玻璃门电子锁上刷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证。
“嘀——齐思钧,保密等级二级,开锁失败。”
齐思钧收回工作证,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这里面的区域,属于一级保密区域,自己并没有资格得知里面的一切。
他不再多做停留,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里。
四只小鼠的实验已经进行完了第一和第二阶段,按照齐思钧接到的任务来说,其实这个实验已经可以算结束了,毕竟他需要测试的只是脑细胞改造手术对小鼠智商提高的幅度。事实证明,通过脑细胞改造手术9.0版本的第四只小鼠,智商大约是其他小鼠的三倍。
但是齐思钧没有直接开始下一个实验,他特意把小鼠多留了几天。
资料上显示,交给他的这几只小鼠是在大约半年前进行的手术,短短几个月时间,便有了如此迅捷的变化,比起从前的实验数据也有了极大的提升。
但是齐思钧从不相信这就是实验的唯一结果,从他收到课题组邀请函的那一刻起,心里就已经有了类似的推断。
他之所以坚持进入了这个课题组,也正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推断。
桌上的三只小鼠都在自己的笼子里来回奔跑攀爬,而第四只却显得非常安静,抬着前爪,高高直立起来,面冲着那块会被打开的挡板,睁着黑豆似的小眼睛一动不动。
齐思钧看了看表,差不多又到了喂食的时间了。他像往常一样,在迷宫的终点放置了食物,然后依次打开几个小鼠笼子里的挡板。
前三只小鼠依然如同往常一样,从有些迷茫的探索,到四处嗅着寻找方向,看起来短时间无法完成迷宫的考验。
但第四只小鼠似乎变得有些不同。
挡板被打开后,它似乎有些迷惑,歪着头好像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十几秒后,才四爪着地,缓缓地向前行进。
齐思钧神情严肃地盯着它。
它的行动极其缓慢,好像每走一步都要停一停,而且也并不是像平常那样能直接而迅速地找到正确的方向,也如同其他三只小鼠一般,将每条路都探索一遍才回归正途。再加上它实在过于缓慢,以至于另外三只小鼠都已经吃到了食物,它仍然在迷宫里慢悠悠地走着。
一小时后,迷宫实验结束了。
齐思钧给第四只小鼠注射了麻醉剂,迅速而严谨地利用仪器对它进行了细致的检查。
一个他早已有所预料,却仍然难以置信的事实摆在他眼前——
第四只小鼠的大脑在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萎缩。
天空阴沉,仿佛预示着一场大雨。
周峻纬从星球最高保密局的电梯里出来,在门口遇到了自己的未婚妻Christina。
此时是工作时间,保密局中央大厅再无旁人。
Christina双手抱在胸前,神情平淡地问道:“一切顺利?”
周峻纬点点头:“那几个B级项目做完,他们对我的信任度已经很高了,明天会进行一个X级审核,审核通过的话……大概就可以提升一级权限了。”
“恭喜你。”Christina微微一笑。
“也多亏了你……谢谢。”周峻纬非常真诚地说。
这时,大厅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Christina弯起眼睛,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上前一步抱住周峻纬的脖子,轻轻在他侧脸落下一吻。
“恭喜你升职亲爱的!”
周峻纬也勾唇一笑,伸手揽住她的腰肢,与她拥抱了一下。
脚步声渐行渐近,很快,一个干练的中年女人从大厅里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二人,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nana,小周。小两口怎么还躲这儿说悄悄话呢?”
“冯部长。”周峻纬彬彬有礼地朝她点头示意。
“冯阿姨。”Christina甜甜地叫了一声,满面的笑意宛如春风拂面,她亲昵地挽着周峻纬的手臂,故作抱怨地道,“我们哪有时间说悄悄话啊,峻纬一天天的本来就忙死了,现在又要入职高科院……”
“年轻人工作忙是好事,看你们这黏黏糊糊的样子,感情可真好。”
你来我往地寒暄了几句,干练的女人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周峻纬渐渐收敛起笑容,松了口气。
Christina松开周峻纬的手臂,眼中犹含着一丝促狭的笑容。
“我们现在可是即将结婚的情侣啊峻纬哥哥,不必跟我说谢谢……对了,这周末有一场家庭宴会,你应该需要出席。”
周峻纬怔了怔,微微皱起眉,似乎有一丝苦恼。
“怎么?有事?”Christina问。
周峻纬摇摇头:“没事,我知道了,我会准时去的。”
Christina一双明眸打量着他:“你这表情分明是有事,对我就不必瞒着了吧?”
周峻纬沉默半晌,才缓缓道:“这周末……是他生日。”
Christina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
“既然决定了不留退路,那这也就没什么可纠结的了吧?不是你说的吗?越留恋、越迟疑,伤害越大。”Christina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你自己再想想看吧,宴会的事你提前给我准信。”
说完,Christina转身走进了保密局大厅。
周峻纬抬起头,浓重的黑云已完全遮住了日光,风里带来些雨的湿润气息。
大雨将至。
正负【29/终章】他走进门,把整个芝加哥留在了背后
【祝我们永远幸福。】
蒲熠星买了束鲜花。
还没到花期的芍药,花张了个口,没开完全。
玻璃瓶子里本来有几株叫不出名字的野花,给摘出来,换了芍药进去,加了浅浅一层水。
这花能养很久,到末春才会开。
蒲熠星坐下来,打开手机。
时间是早上六点,日期是2月5日。
“哎。”蒲熠星喊了一嗓子。
门一拉,探进来个脑袋,“怎么?”
蒲熠星对着郭文韬摇了摇手机,“2月5号。”
郭文韬眨了眨眼睛。
“唐九洲生日。”蒲熠星说。
唐九洲是不太喜欢过生日的。
生日在开年,各家都打着这一整年的算盘,这聚会的目的性就强得可怕。一顿要请很多人,叫得出...
【祝我们永远幸福。】
蒲熠星买了束鲜花。
还没到花期的芍药,花张了个口,没开完全。
玻璃瓶子里本来有几株叫不出名字的野花,给摘出来,换了芍药进去,加了浅浅一层水。
这花能养很久,到末春才会开。
蒲熠星坐下来,打开手机。
时间是早上六点,日期是2月5日。
“哎。”蒲熠星喊了一嗓子。
门一拉,探进来个脑袋,“怎么?”
蒲熠星对着郭文韬摇了摇手机,“2月5号。”
郭文韬眨了眨眼睛。
“唐九洲生日。”蒲熠星说。
唐九洲是不太喜欢过生日的。
生日在开年,各家都打着这一整年的算盘,这聚会的目的性就强得可怕。一顿要请很多人,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到他更前多得笑,说还记不记得上次咱咋样咋样,没用的礼能摆一屋子,所有祝他财源广进的也没几个真心。
好在今年多了邵明明。
“这个是谁?”邵明明歪在真皮沙发上,举着小眼镜看“家产大概是多少?”
手下看邵明明的眼神也看唐九洲的眼神。
“今年身价五千万美元以下的都不要来了。”
邵明明伸手扯了手里的名单,顺着窗户口进来的风一抛。
白花花的纸撒了一地,上面烫金的名字都一长串,全给撕成了两半。
唐九洲语气淡淡的,“这样不行。”
邵明明抬头,“为什么不行?”
“不符合规矩。”唐九洲顿了顿,“而且这些人来年都是要一起做生意的。”
“那你的生日不可以过得开心一点吗?”
“生日是用来开心的吗?”唐九洲反问。
这种触及人生观的问题邵明明无法回答。
“先生?”手下低头。
“按原样子请。”唐九洲说。
邵明明扭过头,给唐九洲一个后脑勺。
“今天我生日。”唐九洲拧着邵明明的脸颊把人的脸又拽了回来,“你不能给我脸色看。”
“那你倒是把生日当个生日过啊。”
唐九洲低头,“那你送我什么?”
邵明明眨眨眼,“我的不都是你的吗?”
“你的,什么,是我的?”唐九洲一顿一顿。
横着飞过来一打纸,“再开冖黄冖腔就离婚!”
唐九洲原封不动地砸了回去,“是你心脏。”
邵明明抱着纸,“是不是想打架?”
“有点。”唐九洲点头,“但是今天是我生日。”
“所以呢?”
“你要让着我。”
邵明明站起身。
唐九洲神色依旧,“而且我不想在这里打,我想……”
邵明明指着唐九洲的鼻子,“你敢。”
“去冖床冖上。”
“……我杀了你。”
“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从小培养他,他也争气,从不给家里添麻烦,送他来美国是希望他深造,家里卖了房子,他也勤工俭学,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只是出去和朋友喝了些酒,惹到了那个人,他们就……”
齐思钧把雪茄头戳进烟灰缸里。
面前亚洲长相的男人年龄也就近五十,头发却病态地白了大半,男人是有骨子的,抽泣也不掩面,就等眼泪从新生的皱纹里流下来。
“他们就杀了他,砍了他的头。”
齐思钧抬起眼。
“他们在我儿子的尸体旁边喝酒取乐,用他的头颅做游戏……”
男人哽住了。
齐思钧手指尖上的钢笔转了一圈。
“我寻求法律的帮助,我坐在律师的身边,眼看着他们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法院。而我,却在一场闹剧之后,连我儿子的鼻梁骨都找不到。”
“他们是芝加哥当地的黑手党,我无能为力,像个笑话。后来,有人告诉我,可以向您求助,像这座城市地下最至高无上的……”
两个字在男人的喉口滚动了一圈最终没能吐出口,淹没进一片混沌的呜咽声里。
齐思钧慢悠悠地把烟灰缸转了个方向,还在燃烧的雪茄蒂头隐约地闪着光,对着男人的方向。
“必须是今天吗?”
男人似乎抓住了希望一样往前一探身,“我忍不过任何一天,我接受不了我的儿子痛苦死去,而那些人渣还能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哪怕再多一秒。恳请您接受我的请求。”
“今天是唐家家主的生日宴。”齐思钧坐在暗处,半张脸都拢进阴影里,“所有芝加哥有头有脸的家族都会出席,你的要求是去那样的欢宴上为你杀一个人。”
“您主持的是公正,先生。”
“法律是公正。”齐思钧厉声打断,“我所能为你招来的是无止境的复仇与被复仇,冤冤相报到你这一支血脉流尽为止。”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不会来找您的。”
齐思钧站起了身。
“看得出你是个普通人,遵纪守法、生活平淡。”齐思钧站在男人面前,“但你要我为你做事,就要接受我们的规则。”
男人确实心怀侥幸,希望报这一仇却也不想跟这个圈子有太多的瓜葛,但他多少也聪明,品得出齐思钧的话。
从沙发上起身,男人伸手去拉齐思钧的右手。
那边指尖一抽,把左手换进了男人的手心。
右手代表忠诚,左手代表宽恕。
宽恕他的不尊敬和不守则。
男人轻轻地吻了齐思钧的手背,眼角的一滴热泪落在手背上。
“请您宽恕我的鲁莽,我愿意为您献上我的全部忠心,直到我生命结束的时刻。”男人颤抖着喊出那两个字,“教父。”
唤他一声教父就成了他的子民,受他的庇护,欠他的情分,不能再拒绝他提出的要求。
齐思钧抽出手。
“你会如愿的。”
王春彧在观察对面这个小伙子的表情。
年纪不大的,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跋扈俩字儿都写脸上了。
现在还是下午,唐家的家宴远远没有开始,面前这个人还是有机会的。
郎东哲站在他背后,手指头在王春彧肩膀上敲,一下下的,跟个微型的按摩一样,王春彧多少有点舒服地靠在椅背上。
“我知道你。”小伙子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扔,“听说你从来没有败诉过。”
王春彧点头,“不好意思,这个记录前段时间被齐家的大少爷郭文韬先生打破了。”
“真可惜。”男孩子笑得让王春彧很不舒服,“我本来还想做第一个的。”
郎东哲的手指头停了。
“我给你看这些不是打算告你,是打算帮你。”王春彧说话彬彬有礼,“法律是可以保护你的。”
小伙子把文件往王春彧面前一甩,“那你去告啊。”
王春彧轻轻一笑,收了面前的餐巾,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桌子上,站起了身,指了指身后的郎东哲,“你记一下这张脸。”
年轻人看了郎东哲一眼,“干嘛?”
“没事,记一下为好。”王春彧礼貌地一鞠躬,“告辞了。”
刚出门王春彧就从鼻孔里冲出来一股气,“气死我了。”
郎东哲憋着笑捏了捏王春彧的肩膀,“那别干了。”
“不行!”王春彧瞪了郎东哲一眼,“教父给了这个数。”
郎东哲看着王春彧明晃晃的五根手指头,“也就两个唐九洲的价格。”
王春彧白了他一眼,“谁跟钱过不去啊。”
“做教父之后第一单,场合又大,树威信的。”郎东哲整了整衣服,内袋里的匕首撞了一下枪把,“都不愿意自己人干。”
“毕竟要到唐九洲的生日上去闹。”
郎东哲叹口气。
“少爷就不能过个安生的生日吗?”
唐九洲看见郎东哲了。
旁边的人眼见家主眼底一沉。
郎东哲是在邀请名单上的,王春彧也在,甚至齐家都在,但心照不宣的,这些人都不会来。
唐九洲与身边已经疲于交谈的人握了握手,跻身到了郎东哲身边。
郎东哲看见他来了也不躲。
当日每个人与唐九洲说的第一句话应该是祝福,但郎东哲出口却是,“对不起。”
“该死吗?”唐九洲问。
“该死。”郎东哲回答。
“没事。”唐九洲叹了口气,“前几年也有过。”
郎东哲眉头一挑,“在你生日当天吗?”
“嗯。”唐九洲笑着,“我叔叔当初应该是故意的,教父比他好些。”
郎东哲注意到,唐九洲也开始不再提齐思钧的名字。
“抱歉,那我……”郎东哲举了举杯子。
唐九洲点头,随意地与他撞了一下。
“生日快乐。”郎东哲擦着唐九洲的肩膀走过。
郎东哲跟进偏厅的时候会场里刚响起一首圆舞曲,该是厅里的人起一场舞的时候,男士正亲吻女伴的手背。
整了整西装,郎东哲轻轻地掩上了门。
贵妇的裙摆在地上画了个圈,优雅地下坠又浮起,然后把手放进了男伴的手心。
“先生。”郎东哲开口。
里面的年轻人回过头。
“来杯白兰地吗?”郎东哲问。
第一个舞步过后要交换舞伴,曲调欢快了一点,妇人的步子也轻快了一点。
“好的,谢……”
年轻人刚回过头,被人揪住脖领,针管插进血管的瞬间,他透过虚掩的门看见了旋转的裙摆、辉煌的大灯和相撞的酒杯。
这一个舞步完了,换回舞伴。
郎东哲扯掉手套,转身走出了房间。
从侍应生手里拿过酒水一饮而尽,郎东哲转过身。
他不用费心尸体的事,在自家生日宴会上发现尸体,唐家比他更着急。
“先生。”郎东哲弯下身,向坐在角落的男人伸出手,“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王春彧抬头,把手放进郎东哲的掌心。
这只手几分钟前刚为教父结束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我要跳男位。”王春彧说。
齐思钧合上手机。
周峻纬看了他一眼。
“可以了。”齐思钧拍拍驾驶座,“走吧。”
“他解决了?”
“嗯。”齐思钧看着窗外,哼哼了一声。
“来都来了,不进去祝唐九洲生日快乐吗?”
“不去。”齐思钧听着兴致也不高,“说好了下一任教父之前两家再没有交集的。”
周峻纬抓住了齐思钧的手。
晚冬,车里开着空调手还是有点冷。
“小齐。”周峻纬叫他。
齐思钧回过头。
面前这个人是整个芝加哥地下唯一一个还可以连名带姓称呼他的人,他有他的特殊,特殊在哪里,齐思钧自己也说不清楚。
“以后有事也可以叫我做。”
“玩儿命的,别搞。”齐思钧打了一下周峻纬的手。
“我不就是玩着命留在你身边的吗?”
“哎。”齐思钧转过脸,“我那时候要是拒绝你了,你怎么办?”
“和你说过了啊,我转身就去找郭文韬,那就没蒲熠星什么事儿了。”
“扯。”齐思钧白了周峻纬一眼,“郭文韬盯上蒲熠星很久了。”
周峻纬一惊,“什么意思?”
“嘘。”齐思钧歪着倒进周峻纬怀里,伸一根手指抵在周峻纬唇前,“这是秘密。”
周峻纬忽然有点庆幸这样的齐思钧只有他一个人看得见。
外面人叫他教父,说他是个合格的人情买卖商,说他狡诈阴险,又怕他畏他。就只有周峻纬一个人看得见掰开的黑面包里流出的奶白色馅儿。
哪个是真的,周峻纬都不在乎。
着万千世界里只给一个人特殊的样子,不管这个样子是装的还是真的,都够了。
“在想什么?”齐思钧从下往上看周峻纬。
“在想你到底是不是个好人。”周峻纬说的实话。
“是。”齐思钧不假思索,笑得像个狐狸,“亲我。”
周峻纬低下头,轻轻地印上了齐思钧的唇。
司机发动了汽车,开上大路的瞬间,庆祝唐九洲诞辰的第一束烟花冲上了芝加哥的天空。
郭文韬嘴里咬着银叉子,远远看着蒲熠星和那个男人说话。
餐厅高档,人没有几个,也安静,角落里一个穿燕尾服的男人弹钢琴,悠悠扬扬的。
郭文韬双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攥个叉子,一手托着下巴,神色也淡然。
跟蒲熠星说话的这个男人他在海关就见过,跟蒲熠星握手,对蒲熠星笑,然后接他们过来。蒲熠星没与那人说郭文韬的来头,只说了朋友,大概是因为郭文韬生得乖,那人没多想,什么都不知道便给渡了过来。
确实不知道,不然就不至于看人的眼神这么露骨。
郭文韬眯着眼睛,看那个人伸手去抓蒲熠星的手腕,给巧妙地躲开了,蒲熠星的神色已经冷了,那边倒也察觉到了,隐约后退了一步,递给蒲熠星一张名片。
蒲熠星微微一笑脱身冲郭文韬的方向走过来。
“点菜了吗?”蒲熠星问。
“没有。”郭文韬笑着,“结清了?”
“嗯,把过关的钱结了。”蒲熠星看着也不想说这个,把菜单往郭文韬面前送了送,“点吧。”
“你点。”郭文韬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蒲熠星没拦他,拿回菜单,看着郭文韬的背影微微笑了一下。
郭文韬没走几步,正好那人也没走远。
“您好。”郭文韬在背后叫他。
那人该是个地头蛇一样的角色,平时在空中送送人也做做地面上的生意,赚点蝇头小利。
“哦,先生。”男人笑着回过头,“又见面了,您好您好。”
郭文韬握了握那只手。
“先生贵姓啊?”男人问。
“免贵,郭。”
“哦哦,有什么事吗?”
男人大概是以为来了生意,说话还恭敬。
“这边。”郭文韬给人拉进了服务员拿餐具的隔间,“先生平时都做什么工作啊?”
“什么都做。”男人笑着,“郭先生有朋友要进关内吗?还是要新的身份?要送什么东西进来吗?”
郭文韬歪了歪身子,“抽烟吗?”
男人点了点头,便等着。
这时候按道理确实是该郭文韬拿出根烟来给他,但郭文韬却没动,定定地看着对面。
男人觉得多少有点尴尬,伸手挠了挠头皮。
郭文韬拉开西装,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轻轻抽出一支,“先生平时都这么喜欢拿别人的东西吗?”
男人这时候也听明白了,没忍住扬了扬下巴。
烟刚抽出来又给郭文韬塞了回去,“不好意思,这里是禁烟区。”郭文韬笑得很甜,“不能给你。”
男人往后退了一步,“郭先生。”
郭文韬认真听着。
“我与蒲先生相识五六年了,打他还是个学生的时候,就是我受人之托把他带进国内,那时候您二位就认识了吗?”
“认识。”郭文韬说。
男人一愣。
“我四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了。”郭文韬笑,“那时候您在哪儿呢?”
男人一晃神的功夫,郭文韬抓住人的胳膊一拧,从架子里抽出餐刀,给人摁在桌上一瞬间的功夫,摊开的手掌上空就凌了一把餐刀。
但在距离几厘米的地方郭文韬很顺利地刹住了。
男人腿都吓软了。
郭文韬手一松,餐刀在男人手心钝钝地戳了一下落在了旁边。
“对不起。”郭文韬直起身,“忘了,犯法。”
微微一笑,郭文韬转身出了隔间。
等回到桌子上的时候,菜都快上齐了。
“去了好久。”蒲熠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一句。
“嗯。”郭文韬伸手指了指蒲熠星身边,“我能坐那儿吗?”
两边都是长沙发,坐两个人绰绰有余。
蒲熠星点头。
郭文韬挪着身子挤到蒲熠星身边。
蒲熠星笑了一下,“杀人犯法。”
“知道。”
蒲熠星低头在郭文韬的下唇上轻轻咬了一下,算个短暂的吻。
郭文韬睁开眼的时候桌上的高脚杯已经倒上了香槟。
“这种伎俩都哪里学的。”郭文韬拿起酒杯。
蒲熠星撞了一下那边的杯壁,“祝他生日快乐。”
“祝我们永远幸福。”郭文韬说。
喝口酒,蒲熠星转过头,“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当时为什么要来机场接我,就为了骂我一顿吗?”
郭文韬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蒲熠星静静地等他回答。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
郭文韬一点没回答的意思,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物件儿,放在桌上。
蒲熠星瞪大了眼睛。
郭文韬说话像撒娇,“我花了好大的劲儿让它过安检呢。”
桌上是个十字架,纯金的,中间有块儿磨损了,想给什么东西抓着给生生拔出来留的印子。
蒲熠星自然认得,这是他们唐家家徽双头鹫左爪抓的十字架,尺寸都该印进唐家人的骨子里。
“哪来的?”蒲熠星问。
“别人送我的。”郭文韬回答。
蒲熠星皱眉,“这可不是随便能拿到的东西。”
郭文韬不接话,把十字架往蒲熠星方向推,“拿着。”
蒲熠星小心翼翼地把十字架托在手心里,“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
“为什么要来机场接我。”
郭文韬笑得眉眼弯弯,“我回答了。”
伸手拿起酒杯撞上蒲熠星的杯沿。
“祝我们永远幸福。”
他又说了一遍。
最后一丝烟花落尽的时候所有的宾客都离席了。
当所有的繁华落尽的时候会感觉到一点空虚和孤独,这算是人的本性,家主也不能免俗的。唐九洲盯着烟花的尾巴一点点落进芝加哥河,脚下是零星宾客和管家寒暄,然后坐进汽车,一阵马达声之后走远。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了蒲熠星,那个有一点点可怕的哥哥,一直以来两个人是互相畏惧的关系,当这个家里就剩下一个合法的继承人,游戏一下子变得无趣了。
他知道郭文韬和蒲熠星跑得再远也走不出这片土地,就像他叫蒲熠星回来的上一个电话一样,只要唐家和齐家需要他们的时候,一定会等来带着责任的掌局者,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棋局。
好在这一回合他们都迎来了自己的结局。
有人保守着葬送无数生命的秘密,就算一切与他无关;有人钻过臭水沟穿上了丝绸衣裳,最后看着金子分不清同化和迷失的区别;有人被仇恨裹挟了一生,血和泪流尽了还是一无所有;有人逆着风翻了盘,却带走了最大的责任、危险和孤独;有人谋划了一辈子,最后一眼就放弃了一切;有人本该好好活到满头白发,却义无反顾要牵那双手走摇摇欲坠的独木桥;有人得到过最好却亲手抛弃,想得清楚活得疯癫,一头撞破了最不可能的人生线;有人揣着一颗称王的野心,最后为了他的第一次落吻心甘情愿跪一辈子。
在同一个屋子里庆祝过同一个生日,那些孩子,都长大了。
最后那个被繁荣的欢宴包裹的孩子,在烟花落尽之后只剩下一个人,孤零零地看着整个不夜城。
背后有人笃笃笃地敲窗框。
“干嘛呢?”邵明明听着很不耐烦,“装什么深沉。”
“进来,外面冷死了。”
“快点,给你准备了礼物。”
唐九洲转过身。
他走进门,把整个芝加哥留在了背后。
FIN.
【井洋】你飞到城市的另一边20【半现实】
下章完结。
20
杨洋拍电影的时候常笑,拍个电影就是走遍中国各地免费旅行呀。
那些秀丽山河、壮奇景观,慢慢的都会记在电影里。就如这个电影画面里面一开头那个在病床上看着另一张床的病人,微微探着头逆着光,问他“嘿,要不我给你推荐一小吃吧。”即使微小平凡也有其动人心魄之处。
这个片子初定名是《相思南国》,乍听起来确实带着几分古韵的。杨洋指着剧本的名字问井柏然“你说这光听个名字像不像古代宫廷剧?”井柏然翻了一下里面的内容,明明是一个逗趣的现代电影,“我觉得像写意山水画,或者是一段悠然的古典舞。”说的舞蹈的时候又...
下章完结。
20
杨洋拍电影的时候常笑,拍个电影就是走遍中国各地免费旅行呀。
那些秀丽山河、壮奇景观,慢慢的都会记在电影里。就如这个电影画面里面一开头那个在病床上看着另一张床的病人,微微探着头逆着光,问他“嘿,要不我给你推荐一小吃吧。”即使微小平凡也有其动人心魄之处。
这个片子初定名是《相思南国》,乍听起来确实带着几分古韵的。杨洋指着剧本的名字问井柏然“你说这光听个名字像不像古代宫廷剧?”井柏然翻了一下里面的内容,明明是一个逗趣的现代电影,“我觉得像写意山水画,或者是一段悠然的古典舞。”说的舞蹈的时候又挑眉了一下眉看了看杨洋。
杨洋对此心领神会,马上给井柏然跳了一段古典舞。
说是南国,但是主角不是出生在南国的。杨洋演的角色是一个被拐卖了以后又逃出来的,又被孤儿院养大的孩子。他年龄大,没有家庭领养他,于是他16岁就早早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后来得了脑癌暗恋上了井柏然演的那个角色,然后终于在井柏然腿骨折了以后住院的机会接近他。
于是两个人的故事在医院的邻床开启。
病中有人陪同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两个人谈天谈地还可以开脑洞想着自己在什么什么地方做什么什么的事情,等井柏然病好,也可以一一实现。只是杨洋演的那个角色实在悲情了点,苦命因素都往身上凑了,最后还会因为癌症去世。
只是为了配合杨洋病中的设定所以,多加的设定而已。本来井柏然想吐槽这个绝症的时候,想着杨洋一下就不想开口了。演这个电影的演员,都是病中。拍电影的进度一直是走走停停的状态,杨洋身体不好晕倒了的话,大家会歇工。所以进度一不快。
而电影取景的地方又非常多,他们把简单的都拍完了,最后一个景是在西藏。从最开始,井柏然就很担心杨洋去西藏。很简单,不提高原反应,他要是晕倒怎么办?
体温下到最低,那个时候就不是光是晕倒了而是高原昏迷。井柏然想到就心中一沉,他耳边还能响起他们工作人员一起开会讨论需不需要修改剧本。杨洋和他坐在一边,杨洋风轻云淡地说“按照想拍的拍吧。”
如果天要注定,那不论在什么地方他也逃不掉。
可是结果去西藏,杨洋的状态很不好。一天到晚都疲乏的很,井柏然心疼地不行,能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就算一小会儿也尽量的靠着。
最后那场戏,其实只要两个人往雪山走一段路停下来,然后两个人情境自然地聊聊天就好了,在开拍之前已经做了很多的急救工作,刘寻见杨洋实在状态不好,一时间拿捏不下。
杨洋笑着说“那挺好的,挺像主角要死的状态的。”刘寻破口大骂不吉利,一边喋喋不休地说“洋洋你不能这样想,你虽然这病挺蹊跷,但总是有治愈机会。你现在失望了怎么对得起以后研究出来的成果?”
可是,不论是刘寻或者是井柏然,都知道杨洋实在……
他们说不出口那些晦气的字,就连心里想想都不敢,怕那些不好的运气都真的应验在杨洋身上了。于是对着杨洋说话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些话,杨洋脱口而出的时候,刘寻不知道杨洋是什么心情。
表面上波澜不惊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是内心呢?
杨洋想了一会儿,跟刘寻说了一下“我有些话实在跟我哥说不出口,如果我哪天真的醒不过来了,你帮我劝劝他。”杨洋停顿了一下,见刘寻如临大敌一样看着他,只是微微笑开。“让他忘了我,好好过自己的吧。”
没有了杨洋的井柏然,会是怎么的光景?井柏然没有想过,杨洋一设想就觉得心中斑驳。那句句动心不已的誓言还会在耳边回响。井柏然啊……是一个长情却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的男人。杨洋心里想。
刘寻又骂杨洋想这些有的没的,杨洋只是笑笑。然后看着井柏然冲他走过来,两个人牵着手就要去拍最后一场戏。
那时是二月份。从入冬开始拍,到现在。藏北漫天的风雪,两个人雪地里面慢慢地艰难的行走。
故事里面的杨洋演的那个人叫初冬,井柏然的那个人叫南和。一个是因为被拐了以后不知道名字,收养的时候是初冬,查了一下初也是个姓,于是草率决定叫初冬。另一个则是家庭美好期许,和为贵和为兴。
当他们爬到一个半山腰,初冬就不行了。高原反应来的快,初冬说“我们停下吧。”他们没有一定要到很远,于是南和顺着他的意愿,两个人靠在一起,看着这山峦耸立白雪皑皑。
初冬靠在南和身边,突然笑了起来。南和不懂,皱着眉头问你笑什么。初冬看着这雪景,说“我要是死了,得多麻烦你一趟了。”初冬拍拍南和的胸口“把我的骨灰撒在这里,我就可以和万千的鸟木虫鱼为伴,就着白雪存在这里了。”
南和听了难受,骂他“不知趣、没有一点……没有一点……”声音细不可闻。初冬已经癌症三期,没有化疗撑到现在不过凭着一颗心而已。谁都知道的,初冬活不过冬天了。
初冬坐在地上对着站在来的南和伸出手,南和慢慢握住,两个人依旧靠在一起。南和一边又在构想这虚无缥缈的以后,初冬靠着他不说话,慢慢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南和侧过脸看着初冬。
杨洋慢慢的倒在了井柏然的怀里。
于是一切都往最坏的方向走了。医疗团队急急忙忙给杨洋急救,然后迅速下山去医院,从小医院又转到大医院,最终在深沉的黑夜里,杨洋被推进了急救室。
井柏然失控的捶着墙,尽量地去发泄自己的情绪。压抑太久、一直不敢爆发的悲伤,而此时铺天盖地汹涌而来。
有些人生来是为了带着笑,有些人只是为了让人流泪的。井柏然一边深爱着杨洋一边憎恨着杨洋,那些欲言又止的话,种种呵护备至的举动,一想到便痛彻心扉。刘寻安慰他不要太悲观,可是刘寻自己面上也惨惨淡淡一副戚戚然。刘小元站在对面,安安静静。
里面急救的人,明明牵系着许多的人的心,但所有的人不过他是生命的旁观者。只能驻足观看不能施以援手。
束手无策。
这恐怕是最悲伤的事情了。
【井洋】【大结局】你飞到城市的另一边21【半现实】
请答应米糕一定看完要留言好么,请答应米糕送米糕一个长评好么!约好!
21
电影名字的发展跟杨洋病情不一样。
电影名字上映前,去掉了“相思”两个字,只留下了“南国”。刘寻对此解释说,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我们都知道南国的意思是相思,如真是相思,电影中可寻见,那么它便不用露骨也能情真意切感受到。
井柏然想了一下,还是单单个“相思”一词好。
可是电影名字最后改了,杨洋的病却这样最终走向了最极端。他在电影最终拍摄后陷入了沉睡。带着续命的氧气罩和营养液。你看啊,一个健康的人,就这样慢慢的被折磨在病...
请答应米糕一定看完要留言好么,请答应米糕送米糕一个长评好么!约好!
21
电影名字的发展跟杨洋病情不一样。
电影名字上映前,去掉了“相思”两个字,只留下了“南国”。刘寻对此解释说,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我们都知道南国的意思是相思,如真是相思,电影中可寻见,那么它便不用露骨也能情真意切感受到。
井柏然想了一下,还是单单个“相思”一词好。
可是电影名字最后改了,杨洋的病却这样最终走向了最极端。他在电影最终拍摄后陷入了沉睡。带着续命的氧气罩和营养液。你看啊,一个健康的人,就这样慢慢的被折磨在病床上,最终只能用营养液过命。井柏然天天来守着杨洋,没事儿的时候就给杨洋揉腿活动肌腱。
他还记得杨洋的父母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走进病房的时候,一贯高雅端庄的女人失声痛哭。一边的父亲早已没有打拼多年的沉稳冷静也暗暗垂泪。那是他们家,最宠爱的小孩。井柏然在一边安慰着他们,一边想“会有办法的、会有的。”
每个人都要有期待的,不是么?就算是心中一点点的虚无缥缈的期待都要有。
井柏然提前拿到成片的时候,一个人窝在家里,没有杨洋的家少了生气一切都是冷冰冰的。依旧没有开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放着。看着杨洋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忍不住笑意。看着杨洋说着那些无心无情的话,有时候会伤人,有时候会逗趣。到最后他一边笑着一边哭了起来,满脸的泪一边忍不住擦着,却最后呜呜的泣不成声。
……
南和一开始,很讨厌隔壁床的那个病人的。确实非常的乐观,毕竟已经癌症三期了也不好好在脑科那边呆着,说是床位不够一脸无辜的被推了进来。跟一个骨科的病人住一间病房。
但是那个病人性格实在开朗,特别喜欢跟他说话。天晓得他多讨厌他么?他摔断了腿,都不敢跟家里面报信,好不容易的工作也丢了。换句话就是说,他多在医院呆一刻,他的存款的数字就在减少!
不过他怨艾也没有用了……最终只能跟着这个年强人一边闲聊起来。谈天说地聊着自己又夸夸其谈自己去了那么,然后想着一个又一个壮烈的故事。另一个人随声附和肯定着他的形容又笑骂他脑洞太过想的太多。
不过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两个人关系慢慢变好。两个人都没有家里人来看望。渐渐的他就知道了,面前的这个人男生,是个孤儿。癌症都三期了,还在坚持寻找自己的生母,也是不容易。
南和就说,要不然我帮你寻找生母吧。对此,他只看见初冬露出一个像猫一样的理所应当的笑容。
于是南和帮初冬加入了寻找生母的组织并且还真的有了点回应。渐渐的,南和的腿也恢复正常了,于是说准备出院帮初冬去打听情况。可是南和离开医院的时候,初冬却也收拾好了包袱,说“我们一起走吧。”南和怒不可遏,初冬却据理力争“我钱不够!”“我出!”“我不想医了,我都三期了!没用!”“你好好医万一好了呢!”
“我想见我妈妈最后一面。”初冬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扬起最阳光的笑容,眼中却星星点点都是泪。“她长什么样子我都忘记了,我能想起的,就是我被拐了逃出来一直做的噩梦。”
“真是好可惜啊……记得噩梦却记不住妈妈的脸。”
两个人,于是结伴上路。初冬还是带了药的,不过还是常常陷入昏迷。他们为了节约开支坐着火车,初冬就靠在他身边,醒来的时候两个人当没事儿一样闹起来。他们在各个城市周转,得到点消息就高兴,完全不介意从这里到那里,只觉得离心里想的更近一步。
最后得到消息,初冬妈妈在拉萨。
于是两个人背着包包前往拉萨。两个人还计划要一起去拉萨爬雪山去参拜走最圣洁的路看各种的宗庙习俗。南和不是这样喜欢到处跑的人,大约是前半辈子过的太单调,最终背上包包的时候像个背包客一样。
……
《南国》这个片子最终在戛纳电影节亮相了。刘寻带着主创们一起亮相,独独少了杨洋。当初电影开初的那些爆料杨洋甩大牌的人,最后都被狠狠打了脸。大家都才知道,原来他……只是因为身体不好。对此种种,刘寻只是在微博写到一首歌的歌词“你苦苦地追求永恒/生活却颠簸、无常、遗憾/你傻傻地追求完美/却一直给误会、给伤害、给放弃、给责备.”
井柏然静静地坐在人群里面,看着舞台上慢慢开场,慢慢颁奖。他曾经跟杨洋说,“以后要是得了奖,第一个分享的人一定要是对方。”那时候见到杨洋眉眼弯弯,笑着说“好”。这一次却不能了。
……
初冬找到了母亲,却那一刻也失去了母亲。
母亲开始了新的生活,已经又有了两个儿子。初冬对她来说,只是一段让人觉得羞耻难过的时光。她嫁与人妻,丈夫却最终抛弃了她。那时候孩子已经五岁了,有人想跟她好,但是不想要孩子。
于是初冬看着母亲一边哭着抹着眼泪说着对不起,一边睁着眼睛虚空地流泪。南和把空间留给了母子两,本来以为会是一个高高兴兴的相认于是初冬也会有家了。
最终见初冬红着眼眶从门里走出来,背着包包沉声说“我们走吧。”门里的母亲追了出来,站在门口对着初冬喊“儿子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该那么心狠的,不该……”
初冬听着却置之不理拉着南和头也不回,南和一下就懂了。……原来卖了他的,是自己的母亲。
于是没有家的初冬,由南和给了他家。他们去了雪山参拜了游玩了,就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情侣香火客。两个人回了南和所在的城市,好好的住了下来。慢慢的,初冬病的越来越重。他们一语不合又吵了起来,初冬也是有脾气的,两个人拉不下面这次初冬直接出了门,南和没有追出来。于是初冬靠在公园的椅子上,睡了一夜。
……
井柏然一直存有和南和一样的认同感与悔恨感。当初杨洋也是那样,出了门。就着夜色星稀,却不肯离开所爱的人。
如果那晚,没有吵架。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的时候久一点?
……
初冬去的时候那么突然。
就是一个平静的早晨。南和还在给初冬做早饭,初冬坐在座椅上慢悠悠地喝着牛奶,南和向高彩烈地说“初冬你最近感觉身体好点了么?我觉得你肯定好很多了,毕竟最近都没有出什么事情了……”
盛着奶的杯子被摔在地上,发出了清响。
脆生生的,死神的镰刀就此挥下。
……
刘寻要到了井柏然那首《你飞到城市另一边》的这首歌的版权。电影的结束曲,以井柏然的背影结束。当开头的清唱慢慢响起来,很多人就将这首歌里面的初冬和杨洋重叠起来。
那样如风的少年,飞过了地平线飞过白天黑夜,飞到了城市的另一边。带着海峡的距离,带着昨天,带着众人的回忆,就这样,留在天地间,却比梦还要遥远。
也许这样的少年,他的美永远是上帝的恩赐,却也是太难让人珍藏住的。
于是你一看不好,他便如琉璃碎掉了。
当颁奖人念出“最佳男主角是《南国》杨洋”的时候,井柏然眼眶湿润,代杨洋,大步向前上台领奖。
这个奖,属于他。
属于每一个为此拼搏学习努力的演员。
多少人爱演员银幕上的风采,爱他遗世独立的姿态。在电影里面,嬉笑怒骂皆成诗,人间只是寄身之处,还有更广大的天地。
虽然如风的少年,只是安静的睡去了,可他终会醒来。
井柏然拿到奖杯的时候说“他现在正在做手术,如果真的顺利也许能醒来。我希望大家都能祝福杨洋。杨洋也许就是那样歌里的少年,前段时间有人在我面前说,杨洋像是睡美人,只差一个吻就可以醒来。我曾经希望过我是他的王子,能凭借一吻就可以唤醒他,而现在,我愿意只做他的骑士。”
身份的更改,不过是井柏然需求的更少而已。
他只求杨洋能好好的。
醒过来。
……
手术终是顺利的。
过了一周,杨洋在房间盈满阳光以后,醒了过来。入眼便是井柏然清俊的眉眼,还有那句。
“你吓死我了,小兔崽子。”
【完】
后记:
这篇文一直写到了21章。一开始开的时候没有想到的,因为这梗只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杨洋晕倒,梦见两个人一起拍戏后来井柏然为他拿奖。却没想到,最终能写到现在。
感谢所有看我文的人。鞠躬。
因为是半现实文,而这篇文只是为了我的恶趣味233病弱睡美人。所以我不知道是否是你们心中的井洋形象。我希望我刻画出来的是杨洋是一个默默清醒着懂得一切却一直乐观面对的人,就算偶尔有点小脆弱也是以乐观示人的。井柏然则是一个大暖男,有点痞关心杨洋又偶尔搬出大男子主义。
井洋在我心里,就是暖暖的。开文的时候也觉得是因为糖太甜了。于是写的时候总是带着甜蜜的心态写的。希望我的文能带来你们以感动以温暖。
长评请跟我约好,一定要有好么!
再次感谢大家的看文和留言。^^
【井洋】你飞到城市的另一边18【半现实】
18
首映礼结束地无比尴尬。
刘寻几度想跟井柏然说话,最后都被井柏然不冷不淡地“之后再说”给挡了回去。刘寻憋不住,他确实心急的很,他确定的人拍案下来主演是谁他第一选择就是他。不肯改的那种。
杨洋一个人落寞在旁,刘寻本想问杨洋打算,但井柏然那样一说,他也拉不下老脸当场问这个事。最终只有穆怀久和井柏然交谈甚好,就当做了给这个电影炒炒绯闻赚点旁外人气了。
不过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首映礼放完,就有人在网上爆料说,杨洋片场耍大牌,井柏然和杨洋实不合。甚至拿首映礼的事情来说。网上尽是说井柏然和...
18
首映礼结束地无比尴尬。
刘寻几度想跟井柏然说话,最后都被井柏然不冷不淡地“之后再说”给挡了回去。刘寻憋不住,他确实心急的很,他确定的人拍案下来主演是谁他第一选择就是他。不肯改的那种。
杨洋一个人落寞在旁,刘寻本想问杨洋打算,但井柏然那样一说,他也拉不下老脸当场问这个事。最终只有穆怀久和井柏然交谈甚好,就当做了给这个电影炒炒绯闻赚点旁外人气了。
不过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首映礼放完,就有人在网上爆料说,杨洋片场耍大牌,井柏然和杨洋实不合。甚至拿首映礼的事情来说。网上尽是说井柏然和穆怀久传可能有恋情产生,爆料的人还用着片场洋洋睡着了的照片和首映礼媒体拍的照片,比对分析面部表情,言之凿凿恍如置身当场。
所有的事情的来龙去脉总没有看见的那样简单,因为眼睛会骗人。
井柏然和杨洋一前一后回到家,两个人本来是睡在一起的,吵架了以后虽然没有分房睡,但是昨晚盖两床被子两个人分离的远远的。一晚上下来,竟然谁也没有挨着谁,中间泾渭分明。今天回了家,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也是相距甚远。
到了晚上,刘小元电话没打给杨洋,却打给了井柏然。井柏然坐在那里看电视,一接电话是刘小元,瞟了眼故意不看他的杨洋,转身去了阳台接电话。
还没等井柏然走到阳台,就听见刘小元凉飕飕的开口“小井你当初到我面前说喜欢洋洋什么的,才没多久就跟人家吵架了?你们这架可是厉害了,都上了花边新闻了。”
井柏然呆了一下,没想到会这样,皱着眉头说“传不合了?这种事过段时间就下去了,路人也是听听就算谁还当真?”
“不合?”刘小元故意拖长了词“说杨洋还耍大牌,说你和穆怀久有恋情了,说杨洋第三者呢”
“小井啊,其实绯闻这种东西,大家都是看看就算。我也没当什么事儿,只是杨洋想接电影,你……”刘小元原来兜了一转还是来给杨洋说话的,井柏然听出来了以后火气也上来了“小元姐,你也知道他这周晕倒几次了?他还去接刘导的电影?他是不要命了么?”
井柏然一听这个就来气。跟刘小元说话也冲的很,却没有发现杨洋听见他那样说话,早就站在一边,只是一直没说话,井柏然没有转身也没有看见。
“电影是不是必要拍?小元姐你拿心来说说”那边刘小元说了什么,井柏然又接着说“对,业界都说他这次可能拿最佳男配,你说趁热打铁什么的,在我这里根本行不通!他要去作死,我想拦一把怎么了?”
“他真要想接,那就不用顾忌我,他想做什么做什么!”井柏然撂下狠话,一下挂了电话。一阵心累,邪火上来了压都压不住,为了这件事从昨天他跟杨洋就冷战了。
他就想这小兔崽子安生一点,他怎么就不懂?
井柏然转过身,才看见杨洋站在角落那里,他不言不语地,就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听了多久……井柏然也拉不下脸给刚刚的气话道歉,擦身经过了杨洋。
杨洋被突兀的井柏然走过撞了一下,踉跄了一下才扶住了墙边。皱着眉头看着井柏然的背影,本来想叫住他的,一时间也开不了口。
很多话想跟井柏然说,可是他又不敢说。
他这病,确实有些厉害。刘寻之前打过电话问过他情况,说是有个片子,那晚上杀青宴后灵感来了,琢磨着想拍的,是个同性题材。想他和井柏然演,知道他身体状况不佳了以后,也表示,也可以等。可是井柏然不愿意。
一是,早几年的时候杨洋已经公开表明过绝不拍同性题材。当初也是因为娱乐圈潜规则的时候,杨洋被人示意过,于是拒绝这一块。
二是,他身体太不好了。井柏然看过剧本,场景多还有一场雪山的戏,井柏然心悬的很,所以不肯他去。
杨洋有很多话,都想跟他说,却只能憋着、忍着。还能怎么呢,井柏然是在为他着想为他思量,也是为了他而气的。转过来转过去,不过就是在他身上打算。人家心思在他身上,他却急着赶着要去折磨自己作死。
这个事情,说起来,还有点好笑。杨洋想着,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意,眼睛盯着地板,心却灌了风一样呼啦啦的疼。
两个人,最后又坐在沙发上,电视里面放着综艺节目,最近最新最热门的综艺,主持人在那里笑翻天,他们两个不买账的看众,一个笑脸都没有。
等杨洋的手机来电响起,杨洋下意识地先去看了井柏然一眼,才接了电话,是刘寻。还没等刘寻把这句“喂,是杨洋啊。我跟你说那事怎么样了啊?”说完,就被井柏然一把抢过来的手机,杨洋站起来惊愕地看着井柏然对着他伸出手推拒他,一边接着电话说“刘导啊,不好意思啊。这电影杨洋不拍了。”刘寻那边失望的声音传来“真不拍啊?”
“真不拍了”井柏然嘴上说得情真意切地,“真是对不住了……”一边眼睛盯着杨洋,眼神冷得像冰。被人拒于千里之外的滋味总是不好受的,特别是自己所爱。
杨洋气的浑身发抖,眼神里面全是不可置信。听井柏然假模假式地挂了电话,杨洋的胸口大起大伏,忍不住质问井柏然“哥你这究竟什么意思?”
“保护我?”他问的语气惊奇,带着几分嘲弄和伤感“你不觉得你的做法已经变质了么?”
“变、质?”井柏然反问他,举着杨洋手机问他“我看你去拍戏我才是觉得我做法变、质了!
”然后把手机扔到沙发,重重地砸在了沙发上。杨洋的心沉了下去,轻轻的呼吸不敢好好的正常的呼吸。
井柏然总是觉得自己应该保护杨洋的,这是一种怜惜的情感上升,可是不知不觉,保护的过头了以后,往往里面夹杂着太多其他的东西。
“你想拍这电影是吧?”井柏然说“同性?绝症?话题度高的很啊,你看着就觉得柏林、威尼斯、戛纳影帝在跟你招手是吧?”边缘化,对每个演员来说都是演技的突破,也是一种升华。如果有这种机会,常常会有出人意料的效果。
“是啊。影帝嘛。”杨洋被井柏然浇了一桶冷水,他有点看不清,他在井柏然心中究竟是什么样子。“别说你不想啊?哥。”他说的玩味的很,嘴角带着几分笑。
杨洋长到现在,几乎没有跟人红过脸吵过架。他向来忍的多,碰见什么事,也是不吭声就完成了。
这样任性地跟井柏然吵架,还是头一遭。
“反正我是不会接的!你也别想接!”井柏然眼中凶的很,想要威胁杨洋。谁知道杨洋走两步靠近井柏然,说“这电影,我接。你接不接你的事。我接不接也是我的事!”两个人吵起来火气上来说话都不管不顾的。杨洋被井柏然之前的话刺到了心,心还拔凉拔凉的说话也没轻没重。
“你行啊,你要撇的这么清对吧?”井柏然指着大门口,眼神如刀“那你出去啊,这是我家!你出去,我们两不相干!”井柏然的手指间着力绷紧,全身都在亢奋状态里面。完全是硬撑着说这句话。杨洋顺着他的手指,一下看向了门口。
……井柏然,在赶他走。
刚刚所有的猜疑、不甘都统统消失掉了。杨洋一下子,心沉到了最底下。悲伤的情绪就这样铺天盖地的涌上来,只觉得这个冬天就这样,到了寒冬腊月时节。四周再也没任何的温暖。
就算站在眼前的这个人,亲密无间,却又陌生至极。
“好……我走”他示意性点点头,柔软的笑了起来。一如花少里井柏然和杨洋和初见的那次,拘谨严肃只好柔软的尴尬的笑,来填补这点点的陌生的间隔。
原来一切事物,总是绕了一圈又跑回了原点。
井柏然整个人都像是雕塑一样,站在那里绝不回头。他看着杨洋被他伤害了以后,眼中分明的泪意,却强硬地忍了回去。看见杨洋从沙发上拿起了手机,头也没回脚步沉重的往前走去,一步步,打开了门。
寒风死命的往房里灌,呼啸着张牙舞爪。
明天就是立冬,怪不得这么冷。
原来情侣之间,分分合合相爱吵架总是难免的。井柏然想着,门被杨洋推上了,沉重的门一下关上。
杨洋关门的动作很小心很礼貌,就像对待一个第一次到别人家的客人,就连关门也怕惊扰到主人,让主人心生不悦。
井柏然就这样站在,站在沙发旁边。时间“滴答滴答”静静的走着。他缓缓抬头望着纯白的天花板,喉结滚动着,说着语焉不详的话。他们明明,就是在跟时间赛跑,珍惜一点点的光阴,换取那就算是一丝一毫的甜蜜也甘之如饴。
而今,却要这样,就这样……分开了么?
不……
不会的……
我不要!
井柏然动了起来,全身肌理像是才活过来,他大步地走向门口,再次打开这道门,去找他!找到他!
不是说好的,自己要用尽全力保护他么?
不是自己的说的,喜欢么?
为什么。
为什么……到了现在,他对他冷嘲热讽说了绝情话,不顾他不要他了了。
井柏然打开门,才发现杨洋靠在门口,倒在门口。
……
原来他,一直没走。
【井洋】你飞到城市的另一边16【半现实】
16
当这部戏总算在有惊有险里拍完了。
当晚的杀青宴刘寻高兴,拉着井柏然和杨洋说了不少话。刘寻是个容易尽兴的人,当晚也跟井柏然和杨洋喝了不少酒。最开始杨洋还在自己喝,到后来每每有跟杨洋敬酒的,全被井柏然接了下来。
刘寻心里跟个明镜似的,看的透的很。井柏然和杨洋之间的小互动,他怎么也懂了。他瞧懂了也不劝,只是担心这两孩子以后走的艰难,毕竟也是两个好演员。不过刘寻自己对他们没什么偏见,是越看越喜欢。
玩艺术的,总是不在乎这些世俗。越是大胆出格,越是生命蓬勃。
等到杀青宴快散了,...
16
当这部戏总算在有惊有险里拍完了。
当晚的杀青宴刘寻高兴,拉着井柏然和杨洋说了不少话。刘寻是个容易尽兴的人,当晚也跟井柏然和杨洋喝了不少酒。最开始杨洋还在自己喝,到后来每每有跟杨洋敬酒的,全被井柏然接了下来。
刘寻心里跟个明镜似的,看的透的很。井柏然和杨洋之间的小互动,他怎么也懂了。他瞧懂了也不劝,只是担心这两孩子以后走的艰难,毕竟也是两个好演员。不过刘寻自己对他们没什么偏见,是越看越喜欢。
玩艺术的,总是不在乎这些世俗。越是大胆出格,越是生命蓬勃。
等到杀青宴快散了,刘寻跟他们两说,这部戏拍的很好,他很满意。后来醉的厉害了,等快散了的时候,刘寻拉住杨洋说了一会儿话。大约的内容杨洋听着心里也挺暖的,跟他说好好照顾自己,这一趟剧组他出了不少事,身体也不见得多好,虽然年轻不要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这种事上了年纪的人,总难免絮絮叨叨。
到最后了,刘寻拍拍杨洋的肩膀,说“你要是愿意,给我做干儿子吧。”井柏然在一旁听着马上回口“刘导你是要捡个白胖儿子大便宜,我家洋可是好好教养出来的,万里挑一。”
刘寻连连摆手说“我只是真心疼这孩子,我只有女儿,有个儿子就好了。”杨洋只是笑,然后笑着答应“好啊好啊,那刘导以后可要给我高片酬啦,要亲情价!”
这下刘寻感觉到了井柏然和杨洋在联手坑他了。虎着脸假装严肃说“说是亲情价,怎么能要钱,零片酬零片酬!”井柏然笑说“刘导不厚道”之类的话两个人来来回回,杨洋靠着井柏然的肩,只是傻笑。
最后走的时候,杨洋极为诚恳地说了句“谢谢。”低眉顺眼、态度谦逊。
这句谢谢莫名把刘寻说泪了,一边说“我干儿子真好”一边又让他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等井柏然和杨洋走了,他蹲在酒店外的台阶上,一根一根的抽烟停不下来,烟头的火光在黑夜里慢慢燃烧,刘寻心想,这部戏拍完了,要结束了。他慢慢掐掉烟头,这世间众生相啊,必然也有众生苦。
井柏然和杨洋到了家,两个人窝在沙发上,都不想动。既然也睡不着,井柏然就说要不然看部电影助助眠?杨洋觉得不错,两个人窝在一起肩靠着肩,挑了一遍片子没一个满意的。说是动作片晚上看了更睡不着,科幻片最近没喜欢的,恐怖片没兴趣。
最后剩下爱情片。于是杨洋大发慈悲解决了这个问题,挑了个《时间旅行者的妻子》来看。放的时候,井柏然突然文艺了一把,凑近杨洋耳边说了一句英文“Nor time, nor place, nor chance, nor death can bow,My least desires unto the least remove 。”
杨洋没反应过来,问井柏然什么意思,让重说一遍。井柏然故弄玄虚指着电影让杨洋好好看。杨洋不甘心,想知道答案跟个猫抓心口一样,反复缠着井柏然“哥你告诉我啊,欺负我英文不好。”软软的语气,娇都撒上了。
闹了半天,男主都见到女主了。井柏然指了指镜头说“你看。”片中男女主的第一次相识,拍的唯美浪漫。等杨洋把电影看进去了,井柏然看着杨洋认真看电影的侧脸,忽然说“时间、场所、际遇、死亡都无法让我屈服,我最卑微的欲望就是最少的移动。”等杨洋怔怔的转过头,井柏然耸耸肩说“这是小说开头的引用的那首诗。”
时间、地点、机遇、死亡都不能让我让步、更改心意。这世上,只有爱而已。唯有爱,可为它翻山越岭、移山填海。
井柏然伸手把杨洋半搂在怀里,杨洋头靠在井柏然肩上,一切的动作顺其自然。井柏然看过原著,杨洋没看过。其实这个电影,虽然原著很多东西都没有拍出来,也不失为一个好电影。等到电影的结尾,杨洋一边感动于草坪上的女主的奔跑。井柏然却在一边说,最好的都没有拍出来。
等电影放完,片尾曲缓缓响起。井柏然语气带了几分惆怅“最好都没有拍出来。”杨洋作为一个捧场的观众,说“哥你真是好扫兴。”却见井柏然摇摇头,说“我记得故事的结尾,是年老的老太太坐在那里,等着她年轻的丈夫穿越时空来看她。”
爱,是一种情结。是一种持以永恒态度的坚贞。杨洋想起电影里面,男主克莱尔说的那句话,跟井柏然说的所契合“……我不希望你一生都活在等待中。”
井柏然转了身,凑过去一点点的亲着杨洋的唇角。一边说“我愿意……我愿意……”谁愿意了什么了呀,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话。明明两个人在讨论电影话题,井柏然却忽然凑过来说着这话。
可是那一句句的“我愿意”,就像是结婚的时候纯白誓言,双唇相接,杨洋微微启开唇,任井柏然的舌头微微试探的进入他的口腔。两两交融,轻轻试探与包容。吻下去,缠绵悱恻。
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等两个人都安静下来,杨洋趴在井柏然的胸口,听着井柏然沉稳的心跳声。井柏然的手指在杨洋的光滑白皙的颈项间游走。杨洋突然探了头,眼神带着几分期许地望着井柏然。
“怎么了?”杨洋的眼神太过炽烈,井柏然忍不住问道。
“哥”杨洋叫着井柏然“我们跳舞吧。”
井柏然哑然失笑,大半夜的这小兔崽子想一出是一出啊,真是喝了酒小孩子脾气圈出来了。两个人为了看电影,把灯都关了的。刚刚亲吻,也不过是趁着月色正好,借这一分月光尽兴而为。
杨洋说着就要把井柏然拉起来,井柏然闲闲被杨洋就这样拉起,准备去开灯。杨洋连忙拉住井柏然“你做什么?”
“开灯啊。”井柏然不假思索马上回答。
“开灯?”杨洋反问了一句“放心啦,客厅这么大摔不着你的。”杨洋也是看月色好,月亮透过落地窗,将月光散满地,在不清晰里面仍然可以瞧着半清楚井柏然的轮廓。
不开灯,于是歌也免了。
两个人站在客厅,僵持了一下,都想搂对方腰。两个大男人,从来都是跳男步的,哪里平时想着要跳女步了。
“弟啊”井柏然马上就开口了,想劝劝自家傻一根筋的弟弟跳一下女步。还没等井柏然说完,就听见杨洋委委屈屈的地开口,语气听得井柏然忍不住下一秒就条件反射的答应了。
“哥”杨洋眼睛里面仿佛透着星光,点点月光都盈满了眼中“我想跳男步。”
井柏然堂堂七尺男儿,被杨洋这样一叫柔的跟水一样。“好好好,你男步。”等杨洋欢欢喜喜的搂上了井柏然的腰,两个人在黑夜里面漫舞。时光哑然一般,静默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只等这只舞跳完,再用缱绻的月光送来这支舞的祝福。
则为你,如花美眷啊。
似水流年。
【井洋】你飞到城市的另一边15【半现实】
我发现我不会写甜也不会写虐……好纠结。
15
拍这个戏,也是曲折。
杨洋睁眼的时候就在想这句话。医院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了,这么快又来一次,哥一定很担心吧。
抬了抬手才注意到井柏然趴在他床边睡着了。杨洋现在还输着点滴,心里知道虽然没有什么用,但好歹算个小安慰。怎么跟……井柏然说这件事呢?
已经避无可避。
哥,我……最近身体不好,不好意思没有告诉你。
或者?
哥我最近睡的比较多哈哈哈哈你也知道的……杨洋一边心里吐槽对啊,居然拍戏的时候...
我发现我不会写甜也不会写虐……好纠结。
15
拍这个戏,也是曲折。
杨洋睁眼的时候就在想这句话。医院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了,这么快又来一次,哥一定很担心吧。
抬了抬手才注意到井柏然趴在他床边睡着了。杨洋现在还输着点滴,心里知道虽然没有什么用,但好歹算个小安慰。怎么跟……井柏然说这件事呢?
已经避无可避。
哥,我……最近身体不好,不好意思没有告诉你。
或者?
哥我最近睡的比较多哈哈哈哈你也知道的……杨洋一边心里吐槽对啊,居然拍戏的时候坠湖了,这觉可真多。
杨洋在一边思前想后,井柏然也慢慢醒了。井柏然迷茫睡起身,看见杨洋睁着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他。井柏然忍不住去揉了一下杨洋的头毛,欣喜地表情雀跃不已“洋你终于醒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语气,听得杨洋心中微微有些发酸。
“哥……”杨洋拖长了音“你知道了?”语气试探,微微皱着眉头的样子,井柏然看着又忍不住去揉化杨洋的眉间。
“嗯。”井柏然低低答应了一声,抚平杨洋眉间的手颓然放下了。
两个人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之前杨洋想的那么多的解释和回答,好像没有任何的必要。
井柏然懂。
“这是个秘密的本来”杨洋无意识的舔了下嘴唇,干涩的唇被轻微的润滑了一下“现在被你知道了。”
井柏然抬起来望向杨洋,忽然握住了杨洋没有输液的那只手。紧紧握住,用力至深。“我也有个秘密想让你知道。”井柏然突然倾身望杨洋这边靠,距离慢慢拉近。杨洋望着井柏然的眼睛,微微有些紧张,井柏然的眼中尽是温柔的爱意。
他不止一次在电视中看过,井柏然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各大女主角。那是看一次就让人心动沦陷一次的眼神。
而这次,井柏然看的是他了。
“杨洋啊……”井柏然亲上了杨洋的唇,非常轻柔。干涩的唇与柔软的另一双唇相接,莫名契合“我喜欢你。”
井柏然退了回来,握住杨洋的手却一直不肯放开。
“怎么?”井柏然看杨洋呆呆地看着他,透着一副傻劲“杨洋先生,不喜欢我么?”井柏然笑得很狡黠,“要是不同意,我就一直拽着你的手,不放开了喔。”他语带威胁却又吻了一下杨洋的手指。
“不喜欢。”
杨洋看着井柏然示爱的举动,他愣神了很久。回过头来却发现眼角有些湿润,眼神飘忽不定,漂亮的眼珠不住的转动,才把生生涌上的泪给止住了。
“哥啊。”
杨洋当初就算设想过很多次,井柏然会在某个时刻挑明这个话题。却不是现在,不该是现在了。
时机太不对。就连这里的阳光、灯光、插在花瓶里面的鲜花都统统不对。眼前的这个人,更不对。他见井柏然的表情凝结,握住的手都僵硬了,手边的力度慢慢减轻松开……他却不自觉的反握住了井柏然的手。
明明说着不喜欢。真是的。井柏然又握住了杨洋的手,见杨洋低顺着眉眼,井柏然环抱住了杨洋。
“你哥我在呢。”井柏然想,这辈子我都折他身上了。
为他欢喜为他忧。
杨洋被风风火火送进医院的时候,刘小元站他旁边。刘小元六神无主,拉着井柏然又不肯说话。差点急死了井柏然,等刘小元说话的时候,刘小元说“杨洋病了。病的很重,但是这种病……没办法医。”
“没办法医?”井柏然反问“是癌症还是什么会没有办法?”
刘小元苦笑“都不是。”
这个病,来的莫名的荒唐,可是就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当医生再次跟刘小元说起杨洋的情况的时候,井柏然听着医生声音沉重,说“他的病,现在在不断的恶化。我们也只能尽力控制,但还是只能保守治疗。”
保守治疗!保守治疗!
井柏然这着这个词,就等于“不好意思我们没有办法”的另一种说法。听起来这么悲观,杨洋却一个字都没跟他说过。
其实他病了,井柏然慢慢回想了一下。他应该知道的……脉络那么清晰,他一下就发现了。刘小元见井柏然失魂落魄的样子,只是安慰他“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可谁都知道不会没事的。
井柏然守着杨洋,他的睡颜如此好看,上帝塑造他的时候,一定是将所有的“英俊”两个字,全然倒进了杨洋的这个壳,所以慢慢的,他褪去了青涩,展示给众人,美好这个词。可是……是不是上帝后悔了?
所以让杨洋好好睡着,然后好陪他?
他想起第一次杨洋跟他说他在医院,电话里面的语气冷淡,马上又像打翻了什么东西一样,最后电话挂掉了。
第二次,杨洋还在跟他说话,一下没了声音,最后手机也摔坏了。
第三次,那是那个罪犯告诉他,杨洋身体很不好。
第四次,……他……
井柏然闭上了眼,一切都不敢想了。
其实只是杨洋不说,他却竟然没有发现。一直相信这孩子只是最近没睡好、神经有些绷。就跟他说“他恋家”的谎言,如出一辙。
所以那个时候开始,井柏然就想通了。
如果……如果注定要发生,那让他也陪他一程。山路水路,这一程作陪到底。
所以,看见杨洋醒来,井柏然心中早已经百转千回,一切都设想了个遍。反而看见杨洋的时候,心中一直沉着的巨石一下放下了。
怎么了,杨洋还在身边呢。
怕啥呢。
【井洋】你飞到城市的另一边12【半现实】
12
医院总是这样冰冷的。想给病人一点慰藉,丝毫的暖意都做不到。
杨洋醒来的时候,看着医院的天花板愣愣的发呆。井柏然的脸一下就撞进了杨洋的瞳孔里面,慢慢的勾勒出了清秀的模样。他看见井柏然惊喜的面容,井柏然的眼中带着笑意,却一时间流下来了。
“醒来了……终于醒来了。”井柏然一边忍不住用自己的袖子慌乱的擦泪,表情里仍然是苦涩的,但眼中,那么亮,就像有火焰在烧。“小兔崽子你吓死我了!”
“你知不知道我……”他见杨洋的表情还是没变,眼中依旧呆呆的,想说的话全数都咽了回去,说“你等我下,我去叫医生。”...
12
医院总是这样冰冷的。想给病人一点慰藉,丝毫的暖意都做不到。
杨洋醒来的时候,看着医院的天花板愣愣的发呆。井柏然的脸一下就撞进了杨洋的瞳孔里面,慢慢的勾勒出了清秀的模样。他看见井柏然惊喜的面容,井柏然的眼中带着笑意,却一时间流下来了。
“醒来了……终于醒来了。”井柏然一边忍不住用自己的袖子慌乱的擦泪,表情里仍然是苦涩的,但眼中,那么亮,就像有火焰在烧。“小兔崽子你吓死我了!”
“你知不知道我……”他见杨洋的表情还是没变,眼中依旧呆呆的,想说的话全数都咽了回去,说“你等我下,我去叫医生。”
杨洋听着井柏然跑出去,仍然望着天花板。眼神总是聚不了焦,散散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医生很快和井柏然来了,探查了一下杨洋,情况一切都好。井柏然一边询问着医生,一边不住的看向杨洋。他从来没有见过杨洋这样的神态,那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对自己也感觉厌弃……
不该这样。
不对的。
井柏然的心抽疼得厉害,却一句安慰的话在医生的面前都不敢说。阳光大好,透过窗帘晒进房间,房间里面却一点暖意都没有。等医生走了,他搬着板凳,对着杨洋的床头边,趴在了床边。看着杨洋的半张脸。依旧是年轻白皙的俊俏面孔,无可挑剔。
他看见杨洋微微转动眼珠,头往左边偏了过来,他们两眼神相对。井柏然的满心满眼都是杨洋,杨洋的眼中无神,莫名的微笑了一下。
看得井柏然更加难受了起来。他不敢正常的呼吸,太过于压抑。他只敢一点点的抽气,就算那样一点点的来,一牵动到了心口,就会疼。井柏然听见杨洋哑哑的嗓子,不敢稍微大声一点惊扰到别人的口吻,带着气音望着井柏然,却又好像没有望着他,说“我心……这儿疼。”
疼啊。
井柏然也疼啊。真是好疼,井柏然眼眶一下湿润起来,怕让杨洋看了难过又强忍着泪意,轻轻柔柔绽开笑意说“不疼,哥在这儿呢。”
伤口在腹部,可是心疼的发慌。拼命的想挠想扔掉想大声的嘶吼,就想让它别那么疼。可是它就是让你分外的感受着,这样的疼,就是人生。
伤口再深再疼,都会慢慢愈合好起来。可是心里疼,却很难愈合。
杨洋的眼睛里面,终于全数倒影着井柏然了。他偏着头,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疑惑的表情,试探性的问井柏然“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小心翼翼,执拗的想得到什么呢。杨洋的眼角慢慢的渗出了泪,慢慢滑落进发中。井柏然试图开口去安慰杨洋,发现杨洋已经把头偏了回去。
他不想听任何人的答案。
“我一直在想,那么多的人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好……”杨洋刚刚醒来,声音太过于虚弱,尾音力不足,有些听不大清楚“所以我努力的想做到最好,想要让关注我的人不后悔,我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说过想要争取什么……”
“每次发生了什么,除非是触及底线,我从来不解释……”杨洋的声音飘飘忽忽,带着几分的哭腔,井柏然偏过头去不忍看也不忍听“我从来不知道,我到底错在哪里……”
“你没有错。”井柏然掷地有声,说出这句话后死命的咬住下唇,强忍住汹涌而来的泪,语气放的缓慢而低沉“如果真的有,那是我的错。”
井柏然的话,杨洋听不大懂。偏过头去看井柏然,井柏然迅速的抹掉了泪,说“不久之前,我也跟他们一样的人。”是啊,如果不是他真的介意对这个少年的抹黑,那句不轻不重的警告,他根本的不会在乎。
人总是这样,别人说的一句话,就能带偏过去。
“但是”他拂过杨洋额前挡住他灿若星辰的眼眸的发“只要跟你相处过,就会知道,你很好,好到每一分,都是我喜欢的模样。”
“对不起……”井柏然的声音沉重而坚定,杨洋望着井柏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像这样才窥见一个人。“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会接这个角色。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趟这淌回水,也不会遭遇到这种事……”才几句话,井柏然说的断断续续,尽是哭腔。泪大滴大滴的一直往下掉。眼泪总是真诚地直言不讳。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杨洋伸出没有输液的左手,艰难的慢慢抬起到井柏然的面前,井柏然双手握住了杨洋的手,贴近了自己的脸。杨洋的手很温柔的将刚刚井柏然流的泪一点点擦去了。指尖那么轻,杨洋的眉眼舒展,带着微微的笑意,“哥啊……你不要哭啊。”
“你一哭,我感觉更疼了。”杨洋尽力的说着玩笑话,明明自己眼中尽是受伤后的虚弱和自弃,但却浅浅的安慰着井柏然。这就是杨洋的好,别人懂不了的好。
他将自己的悲伤都藏了起来,只想在这样同样自弃的井柏然的面前,安慰他。不是你的错。人很难做到这样,遇见了事情以后总是不由自觉的推卸责任,很难真的想去承担。只有你认为,这个责任你该来,必须来,除了你没有别人的问题了。
杨洋这样想,井柏然也这样想。
那样安静的病房,连阳光倾泻下来的声音仿佛都可以听见。井柏然握住杨洋的手,一下子感觉到了力量一样。既然杨洋已然受伤,他宁愿把难过也好好收起来,让杨洋可以如花的藤蔓可以依附树一样,靠着他,就可以慢慢自愈起来。
他只能这样期待,也只有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