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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玱玹×小夭

＊两个小苦瓜互相用幸福而短暂的童年治愈的一生

＊4k7 Bgm：

小夭与另娶她人的涂山族长干脆决裂后，将自己关在房门里不肯出来。

 

玱玹知道她需要独自静一静的时间，可他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吃饭，就算是玉盘珍馐也吃得味同嚼蜡。

 

实在吃不下去，他正搁了碗筷想再去看看她，听见身后传来一句：

“哥哥，吃饭怎么不叫我？”

 

玱玹牵起嘴角对她露出微笑：

“给你开了小灶，原本想着让苗圃直接送到你房里。”

 

小夭边走过来边问：

“哥哥不愿意和我一起用膳？”

 

“怎会，快坐。”

“和你一起吃饭才香呢。”

玱玹亲自为她拉开旁边的椅子。

 

然后他眼看着小夭强颜欢笑，故作无事，大口吃肉，胡吃海塞。

 

察觉到玱玹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小夭也回视向他：

“吃饭看我干嘛？看我秀色可餐？”

“哥哥，我早学会了难受时，更要大口吃饭，不然活不到现在。”

 

看她强迫自己狼吞虎咽完了第三碗饭后，玱玹难得对小夭肃着脸面，制止住她的暴饮暴食：

“别吃了。”

 

他牵握住小夭的手，将她拉起来，带她出去散步消食。

 

他们肩并肩一起趟着皎洁澄明的月光，玱玹启唇温声说：

“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贪嘴，有年在生辰宴上吃得肚子鼓鼓的，直到睡前还是胀得难受，姑姑就这样牵着你，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小夭捏了捏与他相握的手：

“当然记得，还记得某个人在旁边偷偷笑我。”

 

他们一边回忆着往昔，一边绕着紫金宫的庭院走了三圈。

 

再次走到寝殿门前时，小夭停下来说：

“哥哥，我感觉好些了，你回去歇息吧。”

 

 

亲眼看着小夭进了房门，亮起灯盏，玱玹才离开去洗漱，洗漱完后，仍不放心，又来到她屋外守候。

 

玱玹轻唤了两声小夭，想让她知道有自己在陪她，但发现无人回应，命侍女进去察看，室内已然空空。

 

喜怒不形于色的玱玹露出肉眼可见的慌乱。

 

他急忙派出信得过的手下四处寻找，没多久在凤凰林里发现了她。

 

小夭正双目无神呆呆坐在秋千架上，任露水打湿了她的鬓发。

 

玱玹遣散了所有属下，快步走到她面前，慢慢蹲跪下来，与她视线齐平。

 

小夭头歪靠在绑秋千的绳索上，梦呓般道：

“哥哥，这里和朝云峰，真的好像。”

 

玱玹用自己的衣袖为她擦拭鬓角的湿漉：

“我说过，会让辰荣山上，也开满凤凰花。”

 

说着，他伸手接了空中飘落的一朵，不做观赏，而是送到她嘴边。

 

小时候他一夕之间失去双亲，小夭来到他面前，给他凤凰花让他吸食花蜜。

 

心里太苦了，就吃点甜的吧。

 

玱玹看着眼前人极力隐忍的别扭神情，沉声说：

“小夭，想哭的时候，不要笑。”

 

小夭嘴硬：

“我有什么好哭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玱玹执握住她的手，缓缓道：

“很多次我也曾一遍遍告诉自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娘自尽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每个人的娘早晚都会死；不得不离开朝云峰去皓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每个男人长大了，都得外出闯荡，我只不过是提早了一点；叔叔要杀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谁家都有恶毒亲戚……”

 

小夭一字一句听着，唇间的凤凰花蜜明明很甜，她却被苦得掉下眼泪来。

 

泪水越流越止不住，她哽咽地说：

“哥哥，我真的好想娘亲……”

“这种伤心难过的时候，我好想能在她的怀抱里大哭一场。”

 

玱玹当即将她拥抱进自己怀里，也跟着落泪，一遍遍重复：

“哥哥在，还有哥哥在呢。”

 

小夭哭了多久，玱玹的一颗心就一同揪紧痛了多久。

 

 

等小夭发泄够了，玱玹为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柔声说：

“回家去吧，好不好？”

 

他搀扶小夭站起身，才看见此前她掩在裙摆里未穿鞋袜的玉足，指甲用鲜花染色，比漫山的凤凰林还要艳红。

 

玱玹愣住了一瞬，随即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一步步苦心经营至此，这天下已少有人能让玱玹为之折腰。

 

他却在小夭面前主动躬身弯下脊梁，冲她笑着邀请：

“上来，哥哥背你。”

 

毕竟都已是成年男女，小夭犹豫了。

 

玱玹仍然弯着腰身等她，整个人比月色还要温柔：

“长大了怎么不肯让我背啦？小时候是谁偷懒不想走路，非得让我背的。”

 

小夭想起年幼时是没少讹他背自己，撒娇兼耍赖，玱玹总是拿她没办法，只能依着顺着。

 

她心思松动，终是倾身上了去。

 

 

伏在玱玹宽阔坚实的脊背上，一同穿行在凤凰花雨中，小夭忽生感慨万千。

 

眼前这漫山遍野的凤凰林，和儿时记忆里的仿佛也没什么两样。

 

可她知道，就算再像，物是人非事事休，到底回不去了。

 

 

三十七年，就能在一个全新的地方种植一片几乎一模一样的凤凰花林。

 

有时候她会想，家到底是什么。

 

皓翎不是她的故乡，西炎也不是，清水镇和辰荣，都不是。

 

她想念的从来不是朝云峰，是朝云峰上的人。

 

但好在，她记忆里朝云峰上的玱玹还在。

 

他们共享那段最美好而短暂的幸福时光。

 

全天下，只有他们能感同身受，只有他们能从根源上真正懂得彼此。

 

 

玱玹是她乡愁的具象，是她缅怀的寄托，是她追思的凭仗。

 

 

他们就是彼此的故里。

 

对方在，自己人生的来处就还在。

 

 

 

长大后的玱玹一路背着长大后的小夭回了紫金宫寝殿，将她安稳放到床榻上，为她盖好被子，吹熄灯烛，要离去时，小夭却抓住了他的衣袖，小声说：

 

“哥哥，别离开我。”

 

玱玹内心柔软得一塌糊涂，随即应道：

“哥哥不离开。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坎坷的成长经历让小夭的患得患失已经刻在了骨子里，亲情却是她唯一确认不会失去的东西。

 

因为与生俱来，血浓于水。

 

这世上唯她与玱玹，打断骨头连着筋，生死一条命。

 

 

还记得小时候在外面玩闹摔了跤，两个人一起哭鼻子，阿婆会抱着他们轻拍拍安慰，没事的没事的。

 

繁星闪烁的夜晚，母亲也会轻拍着他们的肩背哄睡。

 

长大后，他们仍然在学着逝去的亲人的样子爱人。

 

 

玱玹轻轻拍着小夭的肩背，为她唱起小时候姑姑对他们哄睡的歌谣——

 

“高高山上一根藤

节节藤上挂铜铃

风吹藤动铜铃动

风停藤停铜铃停”

 

此前小夭为玱玹清除体内的逍遥丸余毒时，也是这样轻拍着他的肩背，为他唱这首歌谣哄慰。

 

这是他们小时候，最喜欢听的歌，如今这世上，只有彼此知晓，只有对方还会吟唱。

 

 

彼时的玱玹和此时的小夭，都在这穿越时空的歌声里逐渐镇静安定下来。

 

仿佛自己变回稚童，又睡着在了家人温暖的怀抱里。

 

 

他们是彼此永远的避风港，只要对方在，他们就有人可靠，有人可依。

 

 

玱玹轻拍着小夭，小夭也予以回应，同样轻拍着玱玹。

相互依偎，彼此慰藉。

 

他们不约而同都意识到——

这世间最疼惜自己的人，就在眼前了。

 

上天不疼惜你我，那我们疼惜彼此。

 

 

小夭半梦半醒之间，最后听见一句：

“睡吧，睡吧，明天新的桑葚酒就酿好了，等你醒来，咱们一起喝。”

 

 

第二天日上三竿，小夭迟迟起床时，玱玹已经去忙政事。

 

小夭一天没见到他的人影，眼看日色西沉，她到书房堵人：

“你昨晚明明说有新酿好的桑葚酒的，别想抵赖。”

 

玱玹紧赶慢赶，在日落之前批完了手上最后一份公文，恰好小夭主动过来找他，他噙着笑意站起身，带她出门找到藏酒之地。

 

一启封，醇香扑鼻。

玱玹将酒壶递给小夭：

“桑葚蜜能解千愁，还是你告诉我的。”

 

小夭看着眼前的酒壶，却仿佛看向很远的地方：

“我是听娘亲说的。”

 

他们都不由想起小时候，曾一起背着长辈偷酒喝的轶事。

 

桑葚酒于他们而言，不止关乎于一壶酒。

 

这一脉相承的味道还在，那些久远得像上辈子的美好记忆，就不是假的。

 

 

小夭将酒液分倒在几个杯盏中。

 

“这一杯，敬阿婆。”

 

玱玹也学着她，说：

“这一杯，敬姑姑。”

 

小夭接着道：

“这一杯，敬舅舅和舅母。”

 

最后小夭看向玱玹：

“多少生死存亡之际，你我都是并肩作战，我们该为了这份不离不弃，敬彼此一杯。”

 

 

两盏相碰，清脆一声。

 

 

小夭仅在玱玹面前，能够真正放肆喝醉。

 

她借着酒意，彻底放松下来，慢慢伏在他膝头：

“还是哥哥好，哥哥最可靠，永远都不会背弃我。”

 

玱玹珍而重之地回应道：

“放心，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永远守在你的身边。”

 

 

 

他们在辰荣山朝夕相伴，偌大的紫金宫，只住了他们两个人。

 

在外必须八面玲珑的玱玹，唯在小夭面前才会有点少年样子，会流露出最柔软的一面，会吃醋，会幼稚，会失控，会关心则乱。

 

他会为她拧裙提鞋。

 

会在她睡前喂着她玉瓜给她讲故事。

 

会起促狭心思捉弄她，将书本定于她头顶，一个时辰后才能取下。

 

…………

 

连玱玹的贴身侍卫都没大没小地感叹道：

“殿下只有和王姬在一起时，才有点人气像个人样。”

 

 

 

四季变幻，白云苍狗。

或许时间真的能抚平一切伤痕。

 

 

某天，小夭躺在一张舒适的摇椅上，像在清水镇时那般，悠闲晒着太阳，她忽然说：

“哥哥，我不想嫁人了。”

 

玱玹看向她：

“说什么傻话。”

 

小夭辩驳道：

“女子，就一定非要嫁人吗？”

“玱玹哥哥，你不愿养我一辈子吗？你嫌我是累赘？”

 

玱玹其实内心窃喜不已，巴不得小夭能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

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未置可否，只说：

“我希望你幸福安乐。”

 

 

太阳晒得暖烘烘，摇椅摇得人懒洋洋，小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场午觉醒来，玱玹已不在，去了正厅议事。

 

小夭觉得头上有些异样感，一摸鬓边，多了一朵若木花。

 

 

当年玱玹的母亲殉情时，小夭也在场，是知晓若木花对于玱玹的意义的。

 

走出小半生，她蓦然回首想起儿时童声稚嫩的誓诺——

 

“玱玹哥哥，如果我嫁给你，是不是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分开了？” 

“对啊，我爹说过，夫妻是一辈子在一起的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分离。” 

“那一言为定，等我长大了就嫁给你，和你做夫妻。”

“一言为定。” 

 

 

她怪涂山族长对她食言，如今想起，自己才是先对玱玹食言的那个。

 

 

无声簪在鬓边的若木花，什么都不必说，什么都懂了。

 

 

 

他们在父母坟前一同祭拜，怎么不算共拜了天地。

 

并肩给皓翎王和西炎王叩首请安，怎么不算拜过了高堂。

 

有人刺杀玱玹危险万分的关头，小夭舍命以肉身挡护。

万幸有惊无险死里逃生，他们额头抵对着额头，满是生死相依的壮美。

怎么不算是，夫妻对拜。

 

 

他们甚至都喝过了交杯酒。

 

幼年时他们玩过家家扮夫妻，交杯用的是直到如今还在喝的桑葚酒。

 

 

 

 

辰荣山遮天蔽日的凤凰林中。

 

风儿清新舒畅，秋千荡得欢快，小夭又唱起儿时记忆里的歌谣——

 

“高高山上一根藤

节节藤上挂铜铃

风吹藤动铜铃动

风停藤停铜铃停”

 

在她身后推着她的玱玹却说：

“总是听这个，能不能换一首。”

 

小夭回眸看他，故意问：

“你听腻了？是不是对我也腻了？”

 

玱玹没回答，用手指轻敲了下她的额头。

 

小夭挨了揍反倒还笑，对他说：

“哥哥，总是你在推我，换你上来坐，我也想推一推你。”

 

玱玹领旨遵命。

 

小夭边推着他边道：

“我会的曲子并不多，你想听别的，那我就勉为其难换一首吧。”

 

说完她清清嗓子唱了起来——

 

“君若水上风

妾似风中莲

相见相思 相见相思

君若天上云

妾似云中月

相恋相惜 相恋相惜

君若山中树

妾似树上藤

相伴相依 相伴相依

缘何世间有悲欢

缘何人生有聚散

缘何余生愿与君执手

长相守 不分离……”

 

 

 

两个人嬉闹累了。

 

玱玹坐在秋千上，小夭坐在厚厚一层的落蕊上，伏靠在他的膝头，发间簪戴着他送的若木花。

 

岁月静好，玱玹恍惚想起家中长辈为小夭取的这个闺名，是源自这样一首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如火如荼的凤凰花瓣逐渐落了小夭满身，原本素白的长裙，被铺缀得像是鲜红色的灼灼嫁衣。

 

 

小夭在他膝上蹭蹭脑袋，启唇说：

“哥哥，做人太累太苦了。”

“若有来生，你做凤凰树，我做攀绕你而生的木若花，可好？”

 

玱玹抚摸她的鬓发，回答得温柔又坚定：

“好啊。”

 

玱玹从未如此期盼过来生。

 

 

 

来世愿为连理枝。

 

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

 

不必长相思，永远长相守。

 

长相守，不分离。

 

 

 

（彩蛋是终成眷属的少年帝后）

ooc，全员疯批，三观不正，慎入！

全文10k+，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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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璟死了。

为流矢所中而死，那飞箭中注入了强悍的灵力，箭簇上抹了罕见的毒药，连小夭这个医毒双绝之人都束手无策，回天乏力。

她不肯相信涂山璟已死的事实，终日守着他，静夜与苗圃多番劝阻，无甚用处，眼睁睁地瞧着殿下的绝望与日俱增，生机却黯然流失。

玱玹来的很快，整个青丘一片凄风苦雨，涂山氏府中已布下白色魂幡，仿佛昭示着涂山世族的日暮途穷。

帝王仪仗向来威严繁琐，玱玹虽精简了些却依旧浩浩荡荡，涂山氏失了族长，小夭又不管事，如今竟是乱糟糟的，连个迎接帝王主事之人都没有，玱玹虽未将不满摆在脸上，但周身威压已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荒唐，身为四大家族之一的涂山氏，面对紧急关头却无应对手段，玱玹心里没有太多对烂泥扶不上墙的可惜可叹，他不会计较这些小事，他只要小夭平安。

他登基称帝已近百年，再不是从前那个静夜敢拦下的西炎王孙，所到之处无不跪拜以示恭敬臣服，玱玹目不斜视，径直推开了房间的门，老桑替陛下将门轻轻合上，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里面传来了王姬殿下的哭泣声，并非歇斯底里，而是沙哑悲切，闻者无不感同身受，悲痛欲绝，老桑眼眶通红，感叹王姬殿下命运多舛，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却终是化为乌有。

老桑垂首盯着地面，近日青丘多雨，对连绵不绝的细雨总归是不大习惯的，他想着来时陛下曾对他说要接王姬殿下回中原，莫让她留在这伤心之地，老桑深以为然。

许是小夭终于有了可以依靠之人，这几日强撑着的精神气一下子就散了，她当即晕厥，玱玹带着宫中的一众医官，鄞给她把脉之后，同陛下请罪，王姬身上的伤口不曾妥善处理，现已化脓得了疡症，殿下伤心过度，积郁成疾，又心存死志，不愿醒来。

帝王震怒，下令彻查王姬殿下与涂山璟遇刺一事，又将王姬身边照顾的侍女护卫一律拉出去打了板子，一时间涂山府乃至整个青丘皆噤若寒蝉，生怕惊动陛下。

好在医官们照看细致，小夭身边除了苗圃，其余全部被玱玹下令关押，换成了此次从宫里带出的亲信，玱玹更是不假于人亲自照顾小夭，小夭身上的伤已大好，却仍未苏醒。

帝王不便离宫太久，玱玹将小夭带回了辰荣山，紫金顶上的凤凰花已然开遍，新的秋千架也已扎好，是玱玹亲手做的。

涂山璟的葬仪由覃芒操办，蓐收最近忙于战事，无暇顾及此些杂事，为示天恩，玱玹下旨将丧事办的极为隆重，许他身后哀荣，只是涂山族长之位悬空，当初那个防风意映与涂山篌苟合所生的孩子早就死于一场意外，涂山璟与小夭尚无子嗣，覃芒便从旁支中挑了一位效忠陛下之人暂且主理涂山家事，打理庞大的商业版图。

西炎与皓翎以及中原四世家六氏族，皆派人前来观礼，他们上次齐聚于此是涂山族长与王姬殿下的成婚礼，时隔不久的再聚首竟是涂山璟的葬礼，不由让人扼腕叹息。

覃芒行事严谨果决，处理丧事期间，与那位代理族长涂山煜共同把控住暗流涌动的涂山氏，当然其中不乏趁乱而入企图分一杯羹或是胃口大开妄图吞并涂山氏部分产业的各大世族浑水摸鱼，玱玹皆冷眼旁观，临走前他与覃芒商议过此事，只定了条底线，其余则静观其变不会轻易出手。

涂山氏最后一位惊才绝艳的经商大才——青丘公子涂山璟的陨落注定让涂山氏风雨飘摇，短短半年，那庞大的商业帝国的根基虽未被撼动，可无论是弃车保卒亦或是断臂求生，涂山氏的颓败已呈必然之势。

玱玹听着覃芒的奏报，很是满意，世族之力过于强大，便足以使整个国家倾覆，而他要做的便是逐步削弱瓦解，巩固皇权，将天下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他素来勤政，看奏折常至深夜，今晚却难得犯懒，扔下一书案的奏章，与老桑去了小夭住的云台殿。

老桑依旧守在门外，玱玹一个人入了后殿，他坐在床边的脚踏上，小心翼翼地为小夭擦拭脸颊，又用水润了润小夭干燥的嘴唇，做好这些后，他才握着小夭的手，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脸上。

“小夭，今日鄞同我说，你身上的伤口皆已痊愈，可为何你还不肯醒。”玱玹的眼角带着红痕，“小夭是不是在怪哥哥，没有保护好你，害你受伤。”他顿了顿，艰难地扯了扯唇角，“小夭…哥哥想你了…从前是我不对，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玉山，害你流落大荒…”

“更不该允你嫁给涂山璟，让他连累你至此。”玱玹的眼里闪过悲痛，悔恨还有狠戾，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屋内的烛火并不明亮，甚至可以说颇为幽暗，跳动不已的火光照在玱玹的脸上，一半落在阴影中，他垂首敛下一切情绪，抬起头时已重新恢复寻常，同小夭讲起朝中无关紧要的事来，就像当初在琦园，他肆无忌惮地同小夭撒娇不想再与任何人虚与委蛇。

他所处的位置，肩上的责任，不许他向任何人敞开心扉，唯有小夭，这世上唯有小夭还可以让他摘下面具，放下束缚，痛痛快快地撒娇抱怨，分享他的爱与恨。

玱玹获得了久违的平静，是小夭就在他身侧，就在他眼前的安宁。

朝中自是有风言风语，这大半年来，玱玹几乎不曾踏入后宫，反倒是阿念特地从五神山赶来，带着诸多珍贵灵药，连皓翎王都久违地踏足中原，只为探望小夭。

皓翎王与玱玹密谈，不许任何人靠近崇明殿，没有人知道师徒二人聊了些什么，老桑远远地立在阶前，时隔许久，皓翎王才从殿中出来，陛下落后两步跟在他的身后。

老桑觉得皓翎王好像突然苍老了不少，他的背依旧挺拔，步伐依旧从容，但眉眼间是抹不去的疲惫，还有遮掩不住的怒气，老桑下意识地为自家主子忧心，可是惹了皓翎王不快？

细看之下，他更是疑惑不解，怎的陛下脸上有遭人掌掴的红痕，分外醒目，老桑环顾四周，幸好刚刚将人全部调了开去，主子的笑话可看不得。

老桑规规矩矩地等在原地，待陛下同皓翎王道别，方才恭恭敬敬地将皓翎王送回暂时居住的宫殿。

他亲自去侍医处领了伤药，这是上好的活血化瘀祛痕的药膏，极其管用，明日早朝前定能使陛下恢复如初。

玱玹见老桑捧着新煮的茶汤，将原先放凉的那杯替下，这本是侍女的活计，但玱玹屏退了所有宫人，只有老桑被允许进入殿内。

老桑将藏在怀里的膏药呈给玱玹，玱玹看了一眼，忽然笑了。

他从没见过陛下笑得这么苦，就连王姬殿下成婚那日都不曾如此，老桑缄默不语，陛下登基之后积威日久，侍候在侧的人更是谨慎稳重。

“师父到底还是心疼我的。”玱玹将那副伤药握在手中，老桑不发一言，对陛下突如其来的慨叹听而不闻。

“老桑，吩咐下去，后日晚上的宫宴好好准备，给陛下践行。”玱玹将伤药收入袖中，并没有涂的打算，老桑恭敬应是，然后退出殿中，找人安排宫务去了。

偌大的宫殿，又只剩下玱玹一人，自从迈入夺储之路，身边有人来亦有人离开，直至今日，他坐拥天下，临万人之上，享无边孤寂，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颇为自嘲，讥讽自己的贪婪与不堪，殿中有面等身长的铜镜，他站在镜前，同自己对视，他伸手用灵力将脸上的痕迹掩盖，面上一片温和，任由疼痛牵扯着他的神经。

皓翎王打他的时候未留余力，远比老桑看到的要严重，可他就是要留着这伤，留住这份疼痛，时刻提醒自己别无退路。

守在云台殿前的亲信面带喜色来崇明殿同玱玹禀报，玱玹抬脚就去了云台殿，入殿前他整了整衣冠，一路上他同下属确认数次小夭已醒的事实，待他亲眼目睹小夭起身，背靠软枕喝着汤药时，才吩咐人将消息传与皓翎王知晓。

医官已围在小夭跟前，鄞望闻问切后，便与苗圃叮嘱事项，几人皆喜形于色，王姬殿下苏醒于公于私都是好事，事情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待注意到玱玹驾临时，几人反应极快地行礼问安。

玱玹挥手免了他们的礼，径直走到小夭跟前，鄞将王姬殿下的脉象与情况同陛下一一说明，玱玹大喜，赐下不少赏赐，他瞥了眼苗圃，苗圃心领神会，带着一众医官侍女退下，鄞医官亲自去盯着煎药一事，苗圃则静候于殿外。

殿中的两人相顾无言，玱玹实在受不住这样的氛围，他抬手将小夭揽进怀中，将她按在自己的肩窝处，小夭顺从地扎进他的怀抱。

此刻他们仍是朝云峰上相依为命的两个小可怜，一辈子在一起的童言稚语犹如细细密密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玱玹的心上，他脸上的疼痛并未消散，痛感随着思绪逐渐涌入，瞬间的窒息感翻涌而来。

他没有错，他不能有错，他也不会有错。

小夭看不到他变幻的神色，她好像忘记了什么，长久昏迷似是让她落下了很多东西，但她并不着急，那个长长的梦终于结束了，颠沛流离的数百年也已经过去，玱玹现在就在她身边。

没说几句话，玱玹敏锐地察觉到小夭的异常，当即传召医官，几位疾步匆匆赶来，面露惶惶。

诊脉的结果是鄞单独向玱玹禀报的，玱玹独自一人坐在殿中，将桩桩件件厘清后，唤了老桑进来，下了封口令，严禁有人在王姬殿下面前提起有关涂山氏的任何事，违者杖杀，再次检查宫殿中所有物件，带有涂山氏印记的一律销毁。

他再去云台殿时，皓翎王与阿念都在，小夭之事玱玹已亲自同师父说明，皓翎王沉默半晌，终是同意了他的意见，作为小夭的父王，他亦不愿小夭忆起痛苦过往。

返回皓翎的日子往后延了一旬，小夭已无大碍，这段时日像是回到了她与父王刚刚相认之时，白日里，他们父女三人一道游园赏花，小夭陪着父王下棋，阿念抱着坚果坐在一侧昏昏欲睡，小夭贴心地替阿念盖上薄毯，父女二人相视而笑。

“小夭，随父王回皓翎吧。”

小夭看出父王的欲言又止，她自然清楚自己的身体，她失去了昏迷前大段的记忆，身边的人虽同她说了些，倒也看得出必是隐瞒了不少事，她对此心知肚明，不愿深究。

她手执黑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子切断了父王的退路，皓翎王惊异于小夭棋艺上的进步神速，思考片刻后将白子轻轻落下。

对弈时常有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之事，亦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柳暗花明绝境逢生。

小夭先手拿下三城后，依旧被父王杀的节节败退，她看着眼前的棋局，却觉得迷雾重重，看不太清。

“小夭，下棋可是为吃子占地？”皓翎王将棋盘上的白子一一拣起放入玉质的棋罐，接着说道，“非也，下棋亦为悟道，胜败本是常事，世事人生皆如棋，凡事需谋定而后动，有舍才有得。”

小夭若有所思，她将剩余的黑子收拢，“父王，再来一局如何？”皓翎王欣然应允。

玱玹手里捏着的正是父女三人游园谈话行事的记录，皇宫上下早已是铁桶一块，守卫森严，尽数掌控在陛下之手。

数日一晃而过，他脸上的伤已大好，玱玹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案前，挥袖将奏章全部推落，那一打奏折里尽是参小夭于理不合，劝他早日诞下子嗣，对涂山氏盲目狠绝的倾轧，玱玹不耐，压着性子批阅了几本后，越想心中越是不忿，“朕看这些人是太闲了些，都管到朕的头上来了。”

他心下烦躁，为此大发雷霆，“妄图挟恩图报？是朕平日里待他们太过宽容，念着旧日扶持之意，这些年尽是优待，如今不过是小夭住进云台殿，竟敢来说三道四，三番五次上奏折，名义上希望朕早日诞下子嗣，实际则是后宫与前朝牵连，怕是想要一个关系更近些的储君方便拿捏以稳固自家地位吧。”

殿中只有老桑候着，其余早在玱玹发火前都被遣了出去，老桑心情复杂，云台殿的修建由他亲自监工，图纸是照着朝云峰上的宫殿加以改造过的，外表虽低调不显，其中布局比辰荣馨悦所居之处更要精妙华丽，规制堪比王后宫殿，绝不逊色。

桑葚酒陛下年年都酿，挑上满意的几坛埋入土中待来日启封，其余就放入宫中酒窖，唯有那几日，陛下才是鲜活的，他会与老桑反复提起他与小夭短暂的童年。

埋下的桑葚酒终有一日会被挖出，他留着最好的桑葚要留给最好的王姬殿下酿酒喝。

只是可惜，自从王姬殿下与那涂山族长成婚后，她便不怎么回来看望陛下，偶尔归来亦是来去匆匆，陛下将王姬视作珍宝，老桑也同样挂念着与王姬殿下的情谊，心底存疑后，留了心思暗自打听。

不知这涂山族长给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生性热爱自由，喜好游历之人竟肯整日待在府中，就算回到紫金顶，也要派人时时跟着，寸步不离地守着，总劝殿下早些回府。

老桑对陛下从不隐瞒，他先同玱玹请罪，而后将所知之事和盘托出。

玱玹面色沉沉，他走下台阶将老桑扶起，他并不怪罪老桑的自作主张，他同样察觉小夭在涂山府恐是处处受限却不自知，她幼时被九尾狐妖所囚，如今更是落入了另一只九尾狐妖为其精心打造的名为“爱”的牢笼中。

老桑自化形起始就跟随在玱玹身后，他心中凛然，已明白陛下眼中是止不住的杀意。

老桑垂首不语，将陛下挥落的奏折捡起整齐堆放在书案上，又把温和的春茶递给陛下。

玱玹将茶汤一饮而尽，“摆驾去云台殿，朕去看看小夭。”他不想再看那些奏折一眼。

小夭正带着人拾掇新的药庐，她与苗圃几人忙着将药材规整，待玱玹走到近前，她才发觉他的到来。

小夭放下手里的书简，命苗圃去沏茶，苗圃领着宫人们有序退下后合上了房门。

“哥哥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小夭示意玱玹随意，继续核对着药材的数目与位置，“今日都是初十了，父王与阿念过几日便要启程回皓翎了吧。”

玱玹正要拿起竹简的动作一顿，他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动，颇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对，师父与阿念两日后启程，明晚宫中设宴为他们践行。”

“我好像许久未参加宫宴了。”小夭将书简放在桌案上，她提笔将错误之处修正，“哥哥…”她抬起头直视着玱玹的双眼。

“嗯？”没有人知道玱玹平静表象之下的惊涛骇浪。

“哥哥你说，我回五神山上住些日子可好？”小夭没有错过玱玹眼中一闪而过的茫然失措。

玱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将此事交由小夭决定，他下令将许多东西搬进了云台殿，奇珍异宝，华服美饰，珍馐美馔，但凡他所能想到的皆命人送到小夭跟前。

宫宴那日，小夭并未依照安排坐到玱玹下首首位，而是同阿念坐在一处，姐妹二人相聚不久又要分离，格外不舍，阿念极力劝姐姐跟她一道回皓翎以全父女之情，姐妹之谊，小夭并未应下，只说再考虑一二。

小夭幼时见惯人情冷暖，清楚人性险恶，自能轻而易举地看穿玱玹如今的想法，这人自登基后心思更重，明明不愿她离开，却什么都不肯言说。

皓翎王与阿念离开那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随行之人颇多，玱玹又备下厚礼，因而这队伍愈发显得浩荡。

小夭并未离开，她同父王与阿念道别，再三保证今年入冬时定回五神山避寒，到时候久住可别嫌她烦人就好。

皓翎王让小夭去瞧瞧阿念，又将玱玹唤到跟前，仔细打量了他许久才开口说道，“玱玹，谨记你所言，小夭受伤一事再一再二绝不可再三，你清楚朕的手段。”

“师父放心，玱玹定会遵守承诺。”玱玹拱手向皓翎王行了弟子礼，皓翎王颔首。

他赌赢了，他最是知道如何让小夭心软，即便年底入冬时她依旧要回五神山，不过那时他定能与她同去。

玱玹将皓翎王一行送至城外后便回了崇明殿，他今日心情颇佳，召来覃芒与其对弈，涂山氏的生死也随着棋局的落幕定下结局。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涂山氏不会被完全割裂，却也是元气大伤，而新局势的造就注定为天下注入新的活力。

百年筹谋，西炎大定，中原世族不再是心腹之患，接下来的路便只剩天下一统。

观棋如观人，皓翎王的教导他铭记于心，遑论师父那日通过耳目之口再次提醒他，“凡事需谋定而后动，有舍才有得”。

玱玹手执黑子下的肆意，却将覃芒冲杀地几近片甲不留，覃芒行事稳重，棋风上亦是稳扎稳打，一时间反应不过师兄新换的章法，被连吃数子后拱手讨饶，师兄弟二人久违的笑闹了几句，同时怀念起幼时在五神山上的岁月，又挂念在外忙碌奔波的蓐收师兄。

覃芒出宫后，小夭带着新研制的药膳到崇明殿探望陛下，老桑领着王姬殿下进了内殿，上了茶汤与备着的茶点后正欲退下，小夭叫住了他，“老桑，去拿几坛桑葚酒吧。”

老桑愣了愣，看了眼陛下得到首肯后才高声应道，“好嘞！”

王姬殿下已多年不喝他的桑葚酒了，老桑一时间热泪盈眶，跑去将埋了多年的桑葚酒挖出，将酒坛上的泥淖清理干净，倒入干净的酒壶之中。

小夭很喜欢桑葚酒，玱玹拦她不住，她喝了许多，这酒后劲极大，醉意上涌时，小夭脸颊通红，她拎着酒壶直接就往嘴里灌，玱玹眼疾手快地把她手中的空酒壶拿过来。

“我…我还要喝…我已经很久没喝过烈…烈酒了…我要喝桑葚酒！我最爱喝桑葚酒！青梅…青梅酒…”

玱玹心中大惊，他知道青梅酒是涂山璟经常赠予小夭的酒，他将小夭捞进怀中，把空的酒盅塞进她手里，小心翼翼地试探小夭是否记起了什么。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忘记了什么，没有人同我说，我究竟忘记了什么。”小夭的眼神有些涣散，她看着玱玹，“一定是不好的事情吧，哥哥、父王连阿念都瞒着我…还有苗圃，遮遮掩掩…不告诉我…”

小夭说话开始颠三倒四，玱玹叹了口气，小夭的酒量向来不错，今日竟醉成此番模样，他往小夭口中塞了一粒解酒丸，又喂她喝了半杯温水，她渐渐安静下来，躺在他的臂弯里。

玱玹将小夭抱进偏殿，替她卸了钗环，扶她躺下，坐在床侧静静地看着她，不用提心吊胆，享受难得的安宁。

“小夭”，玱玹的声音低沉微哑，“明日我们去看凤凰花可好，我重新做了个秋千架，十分好看，可以像小时候那样，我给你推秋千，或者你给我推也可以。”玱玹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禁失笑，“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被他们欺负，还是你为我出头，将他们一一打服，那次我受伤还是你背我回的朝云峰。”

“那时你同我说要一辈子在一起可还作数？”玱玹用目光描绘着小夭的眉眼，“是我食言了，未及时去玉山接你，你怨我也是正常的。”玱玹苦笑，他记得那支若木花，是他强塞给的小夭。

“倘若终有一日，需要你在我与旁的人之间做出选择，你还愿坚定不移地选择我吗？”

回应玱玹的是小夭嫌这软被太热，将手伸出被外。

玱玹出了偏殿，将苗圃召去问话，自是不知在他走后，小夭便挣开双眼，目光清明，她本就酒量过人，那解酒丸又效果奇佳，将玱玹说的话听得清楚分明。

玱玹在害怕什么？小夭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袋，青梅酒有何不对？她究竟忘掉了什么？

“永不分离”，小夭重复着玱玹的话，她记得此事，外婆离世前让他们发誓，永不背弃守望相依。

夫妻…夫妻！“夫妻是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他们也曾许下再不分离的约定。小夭想到这一层后竟是说不出的茫然。

她住惯了云台殿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可她抽空去了趟辰荣馨悦的宫殿，辰荣馨悦眼中淬了毒，连明面上的和善再不肯装上一二，彻底同她撕破脸皮，破口大骂。

小夭面无表情地立在原地，对失了风度的辰荣馨悦冷眼相待，她从来都是心硬冷情之人，辰荣馨悦只觉得她真是像极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你们才是一路人，薄情寡恩，西炎玱玹翻脸就可以将当初扶持过他的世家打落尘埃，当你对他无用时，他也会这样对你！”

“不过皓翎玖瑶你也不是个好的，你的夫婿死了才多久，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要做王后？你就该去地下陪涂山璟，该去给我哥哥赔罪！你当初与那防风家的逃婚，置我哥哥于不顾，害辰荣氏与赤水族脸面丢尽，明明这婚约是你自己答应的。逃也逃了，怎么转头又嫁入了涂山氏？王姬殿下当真是好手段，将我们这些人耍得团团转。不对，你可是大魔头赤宸之女，是西陵珩与赤宸无媒苟合所生，可担不起这声王姬殿下！”

“苗圃，掌嘴。”辰荣馨悦的脸当即红肿，她尖叫着试图推开苗圃，却被殿中的婢女摁住纹丝不动。

“你可以骂我，却不能侮辱我的娘亲。”小夭走到辰荣馨悦跟前，伸手掐住她的脸，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不过你说的对，我确实冷漠无情，你以为赤水族如今的衰败我没有出力吗？还是你觉得你的谋划天衣无缝？想要离间我与哥哥的感情？”

“丰隆是可靠的合作伙伴是合格的家族继承人，可惜摊上你这样拎不清的妹妹。”小夭轻轻抚过辰荣馨悦的头发，这奢华的宫殿早就成了她的囚牢，小夭俯下身为她整理衣饰，“哥哥会给你体面，看在丰隆舍身相救的份上。”

“馨悦，好自为之吧。”小夭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她站在阶前最后一次回头看着这座宫殿，这是辰荣馨悦拼命想要得到的王后宝座，她往后余生都会被困在这里。

她没有回云台殿而是径直去了兰一园，园中风景如画，花开绚烂，小夭郁闷难解，坐在亭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喂着池中小鱼。

“小夭，这鱼怕是要被撑坏了。”

小夭的手一抖，手里的东西纷纷落入池中，她回过身来，望着笑意未达眼底的玱玹默然，不住扪心自问，什么时候他们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哥哥”，小夭没有行礼，她甚至都没有站起来，只是挺直了背脊，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被玱玹打断。

“辰荣馨悦同你说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她生了癔症，整日胡言。”

小夭看出了玱玹的紧张与不安，她笑着说些诛心之语，“她说的也没错，涂山璟的葬礼我未出席却直接入了宫，还在规制远在王后之上的云台殿住了近一年，涂山氏的分崩离析，我也算得上是大功臣。”

“你…小夭…你记起来了？”

“涂山璟精于算计，欲掌控西炎命脉，妄图将我软禁于府中，时刻着人看守，不允我出门，更不许我回宫。”

“世人皆道涂山族长爱慕看重王姬殿下，谁知这只是披着爱之名的监禁，可我幼时就被狐妖囚住数十年，怎会分不清呢？”

“沾着糖水的刀依旧是利刃，还是我最厌恶最恨不得除之后快的方式。”

小夭笑得悲凉，“我的身世闹得沸沸扬扬，因我失忆，父王对我依旧疼爱有加，他只知道此事上我受了极大委屈，想必不知背后竟也有我插手。”

“但哥哥，你当初答应我的，留涂山璟一条命，他与我相识相知相伴多年…到最后，总该有个结果…”

小夭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神兵”，抵上了自己的心脏，难怪她当初会忘的一干二净，她恨涂山璟的软弱，恨玱玹的失信，恨自己左右为难，难逃命运。

玱玹慌了神，他不敢靠近，怕小夭伤了自己，他试图安抚住激动的小夭，“对不起，是哥哥对不住你…”玱玹的眼眶通红，奋力压制着情绪，“小夭先将它放下好吗？”

他在哀求小夭，小夭的泪一下子便落了下来，“哥哥，你让我如何面对呢？”

“还记得你帮我戒逍遥丸吗？那时我常常出现幻觉…”，玱玹边用言语转移她的注意边慢慢靠近，“我们在亲族墓前起过誓，我再也不能失去亲人了！”

小夭一瞬间的怔愣，让玱玹有了可趁之机，他一把将小夭手中的匕首夺过，利刃刺破他掌心的皮肤，鲜血沿着纵长的疤痕直流，滴落在小夭的衣裙上。

玱玹将小夭紧紧抱在怀中，禁锢住她的动作，他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再三确认她的存在。

“玱玹，帝夺臣妻，有违人伦，放我离开吧。”小夭没有挣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要做千古留名万世敬仰的帝王，不能有这样的污点。”

“朕是君王，未来更是天下之主，谁敢指指点点，朕拔了他的舌头。”玱玹摇头，“史书向来是由胜者书写，朕不允他们不敢。”

“小夭你说过的要陪我一辈子，我们永不分离，我们起过誓言，在奶奶，父亲母亲还有姑姑的墓前，我们说好永不背弃，彼此依靠。”

“你不能将我丢下。”他再也压制不住，声音暗哑，“小夭我不许你把我丢下！”

小夭心如刀绞，她累了。

玱玹又恢复到了除了在崇明殿批奏折便在云台殿陪小夭的日子。

初入深秋，皓翎王态度强硬地将小夭带回了五神山，玱玹亲自护送，临走前在皓翎王殿前跪了一夜。

辰荣馨悦被废，玱玹力排众议，不立中宫，由瞫氏淑惠暂摄后宫诸事。

辰荣残军彻底被打散，蓐收领军大获全胜，施计诛杀九命相柳，至此，除皓翎之地，其余尽归附西炎。

西炎与皓翎必有一战，不过，是玱玹先提了与皓翎联姻之事。

朝中知晓陛下真实用意之人不足三成，在玱玹示意下皆沉默不言，另有三成权衡利弊过后，对联姻一事表示支持，毕竟西炎虽强大，但皓翎偏安一隅，社稷稳固，军纪严明，是块极难啃下的硬骨头，剩下不明真相亦揣测不清君心的在朝会上跳脚。

玱玹心意已决，覃芒早将那几个“出头鸟”的罪证收集好交到他手中，他一直隐忍不发，留待今日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皓翎王收到国书时，一家人齐整地在用膳，小夭也在，桌案上摆着的是小夭亲手做的滋补身体的药膳，味道极佳，深受好评。

听完国书内容，皓翎王面色阴沉，难掩怒气，小夭朝阿念摇摇头，起身跪在父王面前，行了大礼，“父王，我去。”

“小夭！”

“这些年我与阿念已经讲明白了，玱玹并不是她良配，阿念值得更好的男子，护她周全，许她一世欢喜无忧。”

“那姐姐你呢？”

“玱玹对我执念太深，不达目的他不会罢休的，况且，父王将我视作亲女，多年来精心照顾，静安妃待我与待阿念是相同的。”

小夭抬起头朝皓翎王一笑，“我幼时丧母，流落大荒数百年，最期盼的不过是有个家，有父母亲爱我疼我，如今我都得到了。”

“还请父王应允儿臣所求，以皓翎王姬身份出嫁西炎。”

静安妃急着上前同小夭打着手语，小夭让阿念带她母妃回去休息，阿念不肯，“皓翎玖瑶你在说什么浑话，他不是我良配，难道就是你的良配了？你喜欢在后宫中汲汲营营，吃醋争宠？你甘愿被困在方寸之地一生吗？”

“我不喜欢。”小夭镇定自若，安抚阿念，“但皓翎必要将王姬嫁入西炎，众所周知，皓翎王姬唯你我二人，虽然…虽然我非皓翎血脉，但父王并未将我除名，这封国书虽未指定人选，可玱玹向来算无遗策，即便是你，他也定有后手。”

“我们都不愿看到生灵涂炭，烽火四起，联姻不过是目前最有利的选择。”

皓翎王将小夭扶起，他瞧着小夭的眉眼，想起故人往昔风采，王姬大将军的英姿飒爽，坚韧不拔，他知道小夭的决定不容更改。

“小夭，父王永远是你爹爹，你想做什么就去做，爹爹支持你。”

小夭将仍在生着闷气的阿念拽过来，“别生气了！让爹爹给你选个好夫婿，咱们阿念当然要高高兴兴的，可不能再生气了！”

阿念气呼呼地转头，哼了一声，静安妃将她转了回来，她又不高兴地钻进母妃怀中，静安妃愣了愣，轻轻拍了阿念的背，阿念头也没回，伸手将小夭扯到身边，环住她的腰，静安妃笑了笑，将小夭一齐抱住。

他们本就是一家人。

册封礼前一日，玱玹避着人到了云台殿，小夭正无所事事地赏着窗外景象，玱玹怕惊扰了小夭，停在远处并不靠近。

“哥哥？”不知何时小夭发现了他。

“小夭，我…”玱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与小夭已许久未曾面对面说过话了，只在迎皓翎王姬入城时，公事公办地说上两句。

“喝酒吗？”小夭回屋去拿桑葚酒，折返时却两手空空，“我忘了，明日还有册封礼，确实不宜饮酒。”

两人说不出的疏离，“小夭”，玱玹顿了几息，“你身体如何？可还好？”

“尚好。”小夭言简意赅，过往在他们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以至于如今他们虽站的近又相距甚远。

“哥哥，我想去看凤凰花。”

火红的凤凰花簌簌坠落，铺满山野，其中的秋千架被保存的完好如新，小夭坐在秋千上，玱玹站在她身后，使了力气推动秋千，夕阳西下，瑰丽晚霞染红天际，天地共色。

“小夭，一切骂名由我来背，我会扫清所有阻碍，绝不会有人与你为难，你只需，只需陪在我身边，不要离开就好。”

小夭握着并不扎手的绳索，感受风的轻语，如果她这一生注定不得自由，那待在玱玹身边何尝不是一种选择。

玱玹望着小夭的背影，思绪被风拉扯地极远。

小夭永远不会知道她所知有关涂山氏的真相中掺杂着三分假，涂山璟虽同相柳往来贩卖粮草，倒不至于颠覆西炎，他握着西炎半数以上的矿脉，却不敢不按时上缴，辰荣馨悦的心机算计还有玱玹的别有用心，使得涂山璟不放心小夭独自入宫，但他毫无魄力念着往日旧情被涂山府拖累是真，毫无安全感整日寻求小夭关注迫使小夭心软不得不时刻与他待在一处亦是真…

真真假假最是令人信服，这份精心设计的真相不是玱玹直接摆到小夭的案上，而是由她自己去查清楚的。

其中又有无数人的推波助澜无心插柳，没有人知晓全部的真相，但这些足以使小夭勉强接受这个结果。

涂山璟的死与玱玹无关，小夭也怀疑过，但所有证据都表明，涂山璟死于一场意外，玱玹计划里并没有这一箭，更何况当时她也身受重伤。

小夭无比确信，玱玹不会伤害她。她也不想再去追究过往，身负使命，她有不得不为之事。

就当是她从最开始便陪在玱玹身边，他还不至于强迫她做什么。

“好。”

风将她的声音递到玱玹耳边。

———END———

写在最后：写了好久好久终于写完了！

PPPPPS：想的没错，涂山璟就是玱玹计划杀的，但中间环节出了问题，说他死于意外也能说通，小夭的心结在于玱玹失信（果然在她心里玱玹排在首位），本篇以夭玹为主，对其他不怎么友好（慎入慎入）。

求求了求求了，给我评论，给我点赞给我推荐吧，球球了球球了！（窝囊组上大分）

有人爱看的话，考虑出个番外（都鲨啦）

已完结✌😌

懒作者懒得搞合集，就建了个目录(/ω＼)，如果大家不喜合集有其他CP的文，可以收藏这个目录，夭玹一有更新，就往这里添😘。

当然我更希望得到大家的关注和喜欢😌🤤（脸真大）。

简介：

又名：我既是男主又要老婆

*最近室友在追《长相思》，她和我说了女主和四个男人的爱恨纠葛，很“叛逆”地get到了夭玹（也可能因为我超喜欢张晚意的颜）。

*设定：玱玹重生追妹（？）。没怎么看《长相思》，好多剧情不知道，再加上表哥都重生了，还会那么气人地按原剧情走吗？所以真的不按原剧剧情走啊，大家看这篇文时，请暂忘原剧剧情咳咳。

*保证不虐，甜就完事了，肯定HE。

*ooc、魔改、时间线混乱和逻辑不通致歉。

第一章：陨落亦是新生  

第二章：我们一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苦了吧？ 

第三章：哄诱她、围困她、占有她？还是放过她？ 

第四章：我喜欢你，有错吗？ 

第五章：终日劈桃穰，仁在心儿里。两朵隔墙花，早晚成连理。

第六章：玱玹：我危在旦夕（听闻小夭失踪，垂死病中惊坐起）

第七章：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第八章：小夭：轩老板能有我哥好看？    玱玹：我在等风，也在等你 

第九章：我找小夭关他玟小六什么事？ 

第十章：如果叫不出口，叫一声“夫君”也是好的 

第十一章：我若为帝，她便是唯一的后！ 

第十二章： 这样我们都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第十三章：那是我仅有的温柔，也是我爱你的原因。 

第十四章：此心昭昭，日月可鉴。原誓旦旦，天地皆知。 

第十五章：待到日后，海晏河清、青出于蓝，再与你天下逍遥！ 

番外1：全新的自我 

番外2：偏离航道的他 

写写哥哥发疯，很爱！很爱！为了一碟醋包了一盘饺子🥟🥟（阴暗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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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霍》

长相思/玱玹×小夭

“若我说，我想娶的人，是你呢？”

玱玹停下了夹菜的手，冷不丁地对坐在他对面的小夭说。

说出这番话的同时，他的心竟然有前所未有的畅快，好像自小夭回来以后内心深处一直有的那股重压一下就散去了。即便这样的代价是失去小夭，他已经忍了太久，实在忍不住了。

每一天都和小夭兄友妹恭，他永远都在扮演着一个好哥哥，他在小夭心里的上限也只有哥哥。他太贪心了，他还想要更多。

哥哥，他不愿意让出去；能长相守的位置，他想占有。

玱玹的眼睛很认真，嘴边若隐若现地噙着笑意。他看着小夭惊诧的脸庞，心底涌起一抹快意，他语气稀疏平常地重复一遍：“我想娶的人是你。”

小夭抖了一下，筷子从她手中掉落，砸在饭桌上发出额外声响。她微微张嘴，欲言又止。小夭垂下眼睑，另一只手揉搓自己的袖角。

她太震惊了，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一切太突然，突然到她除了惊讶就没有了别的情绪。

玱玹可能是嫌他给的晴天霹雳还不够，他继续说：“自始至终，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每一次，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说话，我的心都在滴血。我恨不得冲上去，赶走除你之外的所有人。我甚至想把你藏到只有我知道的地方，让你一辈子也出不去，一辈子也见不到其他人，只能看见我。”

他喝了口酒水，咽下喉咙，接着说：“我知道你最怕寂寞了，时间一长，你就更离不开我，你就会更加希冀我的存在，你会不自觉地每天都期盼着我的出现。”

“小夭。”他凝神聚气，眼底像墨一样黑，没有一丝光亮，可是他盯得小夭死死的。既有锁定猎物的志在必得，又有怜惜爱意。

此时的他，十分复杂，像强弩之末般摇摇欲坠，却也如根系盘虬的参天巨树，风雨不动。

“小夭，我就是这样一个，卑劣的、疯狂阴暗、不可理喻的人。”他扶起小夭位置前倾倒的酒杯，很慢条斯理的为她斟酒。“我宁愿你恨我一辈子，我也不愿意你离开我，否则，我会疯的。”

他俯身轻抚小夭的脸颊，捏住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

小夭这时才如梦初醒，她推开玱玹。头发都被扯断，她的头皮一阵刺痛。小夭整理情绪，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心还是跳得一次比一次剧烈。

“哥、哥哥，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她用祈求的眼神注视着玱玹，希望他能够回应自己的逃避。

小夭蹙眉，眼角涌起水雾，她尽力抿住嘴巴，让自己不至于哭泣。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各种情绪交杂，却唯独没有厌恶。

玱玹看到，很开心。他知道自己在小夭心里的重要性，他现在这样做，无非也就是恃宠而骄。可是不够，小夭太美好了，太善良了，她能对大部分人都很好。

他想要更多，多到小夭能依靠的只有他一个。

玱玹扯起嘴角，漆黑的眼睛里看着小夭伤心的模样，他毫不犹豫地击破小夭的幻想：“小夭，我并不是在说胡话，你知道的，我从不骗人。我想娶你，从一开始就是。只是我太懦弱，小夭，是我没有一开始就跟你讲。”

小夭沉默，她很想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但她的眼泪从眼睛里滑落，连带着她与玱玹的命运牵绊，一同在泪珠里，向地面狠狠砸去！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更多了！”

小夭厉声阻止，她扑在桌子上嚎啕大哭。事情怎么会这样发生呢？她不明白。她最重要的哥哥、能够为他付出生命的哥哥，竟然对她存了那样腌臜的心思。明明她应该觉得厌恶，觉得恶心，可是她怎么会有怜惜的念头产生！

她哭玱玹，她更哭她自己！

“小夭，为我这种人哭，不值当。”玱玹靠近她，揽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他轻轻揉捏小夭的后颈，“我已经想说太久了，如今这番话说出来，最伤心的人肯定是你。我太自私了！可是如果我不说，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如今你大婚在即，我的话定在你心中插了根刺。以后只要你一想起我，你就会想起今天的痛，你心中的刺就扎得比上一次更深。这就是我的目的，小夭，这就是我的目的。我想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我想永远做你心中最特殊的人。”

玱玹捞起小夭，与她脸颊相贴。他享受着小夭的眼泪，这会给他一种水乳交融的错觉。

他爱惜地蹭了蹭，温柔吻去小夭满脸的泪水。

“小夭，我压抑了太久，看到你梨花带雨的模样，我竟心猿意马了起来。”玱玹笑，笑声很开怀，但是很危险，好似一匹已经失控的野马。“我太爱你了，我太爱你了。”

小夭一听，心头震撼更甚，她觉得玱玹已经疯了。小夭狠狠推开玱玹，脱力地靠着椅背。她的胸膛不断起伏，眼睛早是通红一片，含着泪水。分明是伤心欲绝的模样，整个人却潋滟得不可方物。

小夭想要逼退玱玹，一时情急，抓起手边的酒杯，用力扔了过去。酒水在空中洒出来划出一道弧线，酒杯正中玱玹额角。几乎是立竿见影，酒杯碎裂在地的时候，他额头的血液涌了出来。

玱玹眼睛发亮，他回味着小夭砸他时生动的模样，顶着满脑袋的血，在小夭疑惑又不忍，惊心又痛苦地眼神中再次紧紧抱住了她。

小夭挣扎，但她一触碰到玱玹的血液就停下了，只是默默流泪。她不想离开玱玹，可玱玹的心她要不了。

“如果只是哥哥，就好了。”

小夭哽咽着说：“如果你永远只是我的玱玹哥哥就好了，我讨厌你，玱玹，我讨厌你！”

玱玹笑着回应：“讨厌我，很好；喜欢我，更好。从我说出来，我就没想你能接受我。我不怕你恨我，我只怕你从来不把我当一回事。小夭，你对我的反应，我真是太愉悦了，你虽然说讨厌我，但我知道，纵使你的心里在下雨，你仍然为我打着伞。”

玱玹知道，他在挥霍，挥霍着小夭对他第一顺位的爱。

又名：我既是男主又要老婆

*下文：https://qinglianwuhuang.lofter.com/post/310e107c_2b9e71320 

*最近室友在追《长相思》，她和我说了女主和四个男人的爱恨纠葛，很“叛逆”地get到了夭玹（也可能因为我超喜欢张晚意的颜）。

*设定：玱玹重生追妹（？）。没怎么看《长相思》，好多剧情不知道，再加上表哥都重生了，还会那么气人地按原剧情走吗？所以真的不按原剧剧情走啊，大家看这篇文时，请暂忘原剧剧情咳咳。

*保证不虐，甜就完事了，肯定HE。

*ooc、魔改、时间线混乱和逻辑不通致歉。

 

 

 

玱玹老了。

温润如玉又威仪赫赫的帝王如今缠绵病榻，从他瘦削却英挺的面庞尚能窥见当年几缕风姿。

然而他就要死了。

玱玹费力地从枕下拿出一直珍藏的九尾狐尾巴，凝望、轻抚、叹息。

回顾他玱玹这一生，得到了一直想要的天下，但也失去了她——他真正的表妹小夭，也是他明白自己心意时为时已晚、爱而不得却只能放手成全的心爱之人。

 

真的放下了吗？

但还能怎样呢？

这么久过去了，她已和她的爱人归隐山林，过着她一直想要的、远离纷争的平静安稳生活。

想来如今定是儿孙满堂、畅游山水。

多好，他怎能去打扰。

 

更何况，是他没有认出她，一直在伤害她。

即使后来终于相认，心中的裂痕已存在，他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青梅竹马相依相伴的纯真岁月。

之后他的所作所为更是将小夭推的越来越远。

他早已不是小夭心中爱她护她的哥哥。

近千年的心中孤寂让玱玹明白了，他的爱掺杂了太多，他的第一选择从不是小夭，自小立誓要保护小夭，可到头来却成了伤害她最深的人。

是他的爱太自私了。

又或者……这其实不能算是爱。

 

如果再来一次……

玱玹叹气，如果再来一次，他不愿让小夭因他受那么多苦。

小夭不喜王权纷争，那便让她自由安逸地在清水镇做“玟小六”，然后遇到涂山璟。没了他的阻碍，他俩一定会顺利地在一起吧？相知相伴、结婚生子、一起老去。

这样，这样就好了吧……

紧握的九尾狐尾巴滑落。

太阳升起，帝王陨落。

但，这似乎又预示着新生的到来。

 

 

“哥哥？哥哥！哥哥……”

“哥哥，你怎么在这睡了？快起来陪我玩啊！”

少女清脆欢快的声音入耳，她抓住躺在树下的少年的手臂，时不时摇晃着，让人联想到树枝间叽喳蹦跳的鸟雀。

 

是谁？敢在他寝殿撒野！

玱玹被吵的心烦，透过树叶的阳光让他眯了眯眼，再缓过神来就看到幼年时的小夭。

天啊，是在做梦吧。

“想不到我们竟会以这种方式再相见。”

面容稚嫩的玱玹语带惆怅、感伤，透露出暮年般的沧桑，让小夭摸不着头脑。

“哥哥，你睡糊涂了吧？我们天天见面的……没想到哥哥这么想见我啊？”

玩笑后，小夭又不放心地将额头贴到玱玹的额头上试温度：“不热啊？难道真睡糊涂了？”

 

温温热热的触感让玱玹瞪大了眼，活人？这不是梦！

玱玹急切地抓住眼前人的肩膀拉开距离，他这才发现他的手变得好小。

这是怎么回事？

“我问你，我是谁？我是不是昌意之子玱玹？”

“你是谁？你，你是真的小夭吗？”

“这是哪里？”

“现下几时了？”

 

伴随着一连串的问题，玱玹的手劲无意识增大，面容狰狞。

自小被表哥温柔以待的小夭何时见过他这副模样？

她害怕地缩了缩：“我是小夭啊！哥哥，你弄疼我了！”

小夭的惊慌、隐忍甚至隐隐的信任让玱玹想起曾经他还没认出小夭时，每次伤害她，她都是这样眼中带泪、欲语还休地看着自己。

玱玹如梦初醒地松手，呐呐道：“对不起。”

好在小夭很快恢复活力，拉着玱玹叽叽喳喳地说起他们身处何地，现在是什么时候。

 

玱玹边听边思考，看样子，他是回到了幼年生活在朝云峰的时候。

可惜再过一段时间爹爹战死、娘亲殉情的消息会传来，奶奶因此伤心离世，姑姑要替西炎出征，小夭被送到玉山，而他身为质子前往皓翎一路辗转。

等他和小夭再相见，已是三百多年后的清水镇，那时早已物是人非。

 

他还是无法改变幼年时亲人离散的悲惨身世，如果能回来得再早些……

也罢，这玄之又玄的重生已是逆天之事，他应当知足了。

前世小夭应该只是把他当做哥哥、亲人，那今生他就做她的好哥哥，把他的爱和痛的记忆都落在泥土里吧。

 

 

之后玱玹对小夭越来越好：不和她抢零嘴了，陪她荡秋千、喂鸟崽，打雷下雨的夜晚给她讲了睡前故事、等她入睡再离开，甚至戴上小夭编的七扭八歪、粉嫩嫩的花环。

这可把小夭高兴坏了，于是她送给玱玹一条九尾狐尾巴。

抚摸着熟悉的九尾狐尾巴，玱玹目露怀念：他已经忘记前世何时收到的礼物，只记得后来每每想念小夭，就把随身携带的它拿出来把玩，直至他离世。

还好他又收到了礼物。

日后别离，以解相思。

“我会好好保存，以后看着它就像看到了你。”

“噫，这话说的，”小夭被玱玹突然的深情激得抖了抖肩膀，“以后送哥哥更好的呢！”

以后？是多久以后呢？

以后你还愿意回来吗，还愿意看见我吗？

还愿意和我这般亲密无间吗？

玱玹敛去眼里的深思，淡淡笑道：“好。”

 

 

玱玹突然想起前世小夭说，她离开玉山后因一直变换样貌而忘记自己原本的长相。

那时正逢五王之乱，师傅没能及时接走小夭，导致小夭出走、流浪。

玱玹也不确定今生的自己是否就有能力赶在小夭出走前带走她。

所以为了防止小夭忘记她的样子，他决定为她做一幅画。

 

火红的凤凰花下，一女孩正灿烂地笑着荡秋千，明眸皓齿，巧笑倩兮，不禁令人想象其长开后的容颜有多么绝色。

年幼的小夭见玱玹不像平时陪她一起玩，而是伏案端坐在不远处，半是气恼半是炫耀地叫到：“哥哥，你看我！飞得好高！”

玱玹抬头，看到小夭明媚的笑脸，风扬花落，凤凰花的明艳不及女孩半分。

这样的场景，曾是多次入他梦的，也是后来他画了上百年也不曾满意的。

微红了眼，笔走游蛇，画作一气呵成。

 

画上不只有女孩、秋千和凤凰花，还有他本人。

玱玹私心不想让小夭忘记他。

小夭小跑过来，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幅画：“哥哥，你什么时候学的作画？太好看了吧！”

这是说画好看，还是画中的她自己好看呢？

玱玹也不点破她的小心思，笑着揉了揉小夭的脑袋：“拿着吧。”本来就是给你的。

“不要忘了我。”就像我不会忘记你。

 

 

父母双亡的噩耗如前世那般传来，虽然早已有无法改变父母结局的自知之明，但玱玹还是很难过，也痛恨自己的渺小无能。

他又饮下一杯酒，这桑葚酒明明是甜的，为什么喝起来那么苦呢？

小夭找过来时，玱玹已喝得面泛桃花。

小夭担忧地握住玱玹的手：“哥哥别难过，小夭会永远陪着你。”

“傻丫头，谁家妹妹会一直陪着哥哥？你以后要嫁人的啊。”

“那就不嫁，”小夭嘟了嘟嘴，“不对不对，嫁给哥哥不就好了？哥哥不是说长大了要娶我吗？”

 

玱玹一愣，是啊，他说过的。

小夭还记得？

想到前世他一次次的联姻……

不，在这之前，他给她那么多的伤害和折磨，这也消磨着他二人分别多年后藏于回忆、岌岌可危的情谊。

所以，她不再期待和依赖，另寻所爱。

所以，其实是他先违背了承诺。

也不怪最后小夭没有选择他。

 

玱玹释然地叹气，借着酒劲，缓缓伸手，轻抚小夭滑嫩的脸庞。

少年人的手因练武带着薄茧，肌肤摩挲间，泛起的陌生痒意让小夭瑟缩了一下。

玱玹安抚地轻拍她的手背，最后点上她额间灼灼的桃花印。

“你还小，嫁娶可不是儿时的玩笑话……”

等你长大，遇到你真正爱的人，再和他长相厮守吧。

只要你过得比哥哥幸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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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看法是，男主要是不眼盲心瞎，真的很快会全剧终，哪还有别的男人的事？

亲情和友情其实都可以发展成爱情（这里有血缘关系的亲情仅限古言）😏。

哦，我看古言的时候可喜欢表哥表妹文了。

呜啊啊啊啊，张晚意，嘿嘿嘿🤤，张晚意，嘿嘿嘿🤤……

宽大的沃尔沃沿着机场高速安静地滑过。车里，兄弟两人，一言不发。

叶修微微仰头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右手握着烟盒，左手五指虚悬腿上，时不时地飞快地敲打一轮。叶秋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漫无目的地拨弄着个旋钮。随着他的动作，车里的广播从轻音乐放到了单田芳的评书，连换了几个台，忽然一个清亮的女声响了起来：

“兴欣战队队长叶修宣布退役——”

“啪嗒”一声，广播被随手关上。空调安静的换气声填充着小小的车内空间，好一会儿，叶秋终于忍不住扭头看了看自家亲哥，舌尖顶着上颚，很响亮地啧了一声：

“我说哥，你就带这么点东西回来啊？亏我还特地开了辆大车子出来，结果，就一小包——”

就这么一个双肩包还没装满。空落落轻飘飘的，像是只支棱着件把硬物，甩到后座上，很轻很轻的一响。这样子，无论如何也不像游子远归，倒是临时回家住几天一样。

“别的东西不是都能网购么。”叶修仍然不睁眼，只循声向弟弟的方向侧了一侧，语气轻飘飘的微带笑意，“倒是你，最近不错啊。“随手拍了一下身下的真皮座椅，“买新车了？”

“妈买的！”叶秋没好气地回答。停了一停，又低声补了一句：“去年5月份买的。5月底。”

叶修默然。他微微睁眼，出神地望着窗外飞掠的树影，少顷，忽而挑眉一笑：

“哟，那妈岂不是要夸死我了？”

这一笑眉目灿然，口气轻松里带着惫懒，分明是他平时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叶秋打心底里松了口气，紧跟着，就忍无可忍地白了他一眼。

“妈把你骂死了是真的！——那几天一直在家里叨咕你，这种合同都会签，简直有辱她的威名。还有，要不是你自己舍不得，她随便打发个学生出去，分分钟告到嘉世破产好么！”

“老妈威武霸气——”叶修耸了耸肩。心知这确实是事实，身为77年恢复高考的第一代法学生，老妈的学生里，单是年富力强、正直当打之年的大律师，站出来少说也能组一个排。至于再下一代的徒子徒孙，加起来一个团也是往少里说了。

这个阵容出去欺负陶轩……咳咳。

 

 

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候响了起来。叶修生生茫然了片刻，这才在弟弟的目光里把烟盒拍在驾驶台上，手忙脚乱地满身上下翻手机。铃声耐心地连响了十来遍，叶修才堪堪搜出手机，赶着接了起来：“喂？”

“叶修？我是陈果。”电话里传来的女声又急又快，噼里啪啦的，直往隔座的叶秋耳朵里灌。他出于礼貌，不得不强迫自己偏开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到远处的路面上。

叶修右手攥着手机贴在耳边，胳膊肘撑在车窗上，斜靠着座位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寂静渐渐如窒息一般弥漫而起，又从副驾驶座上流淌到电话的另一头，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急促的嚷嚷声打破：

“喂喂？喂喂喂？”

“老板娘。——我退役了。”

叶秋不禁侧头看了他一眼。余光中，叶修的脸色并不是他见惯的轻松和玩世不恭，而是一种少有的严肃，甚至还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阴郁。然而那双眼却是雪亮的，如同新发于硎的利刃，寒光凛然，却只是一闪，便掩没在鞘中消失不见。

对面还在嚷嚷着什么。似争辩，又似劝说。叶修一声不吭地听着，良久，垂下眼帘，再次重复了一遍：

“老板娘，我退役了。”

他的声音安静而坚定，与平时轻飘飘、懒洋洋的口吻大不相同，口气隐隐无奈，却又带着百折不回的力量。对面的声音立刻降低了，小声嘟囔了几句，终于传出了恋恋不舍的一声“好吧”。

“嗯嗯，拜托你啦。帮我回绝他们吧。”叶修又随意聊了几句，挂断手机，重新仰回椅背上，闭上眼长长吁了口气。叶秋直等到他重新睁开眼睛才问道：“找你回去？”

“不是——她们知道我退役了。是世邀赛的事情。”

“世邀赛？”

“荣耀世界邀请赛。第一届的。十六个国家，在苏黎世开赛。”

一声长长的刹车声响。片刻车已在路边停稳，叶秋松开方向盘，半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叶修：

“哥，你想去的话，家里我来说——”

“不用啦。”与他的郑重相对的，叶修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挥了挥手，仿佛把刚才那些沉重、不舍之类全部扇出了窗外，剩下的，只是唇边一缕飘忽笑意：

“说了我退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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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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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他们也曾经绝交过，就在六赛季，不过不是在决赛之后，而是在常规赛程里的某一月某一天，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日子，他们因为吃豆腐脑的时候是穿术士长袍还是戴魔法尖帽而绝交了整整五分钟。

黄少天：？？？？

黄少天说：我活了二十多年没见过你们这么无聊的人。

他又说：你们为什么不讨论一下吃豆腐脑的时候是先吃豆腐还是先吃脑？

他再说：你们不能穿着术士长袍戴着魔法尖帽吗又不矛盾！

他还说：所以你们为什么要穿那么多去吃豆腐脑你们不热吗？

他居然还在说：你们有时间讨论这个为什么不来跟我探讨一下人生呢？

王杰希忍辱负重地跟喻文州说：“文州，我们和好吧，你说什么都对，所以你能不能去出卖一下色相让黄少天闭嘴？”

喻文州高冷地“呵呵”一声，王杰希继续诚恳地请求他：“喻队长……文州……州啊……”

“……你还能更没下限一点吗？”

“可以啊，”王杰希想了半天，“残宝宝……”

“……”

 

10

打完决赛之后，王杰希觉得他应该跟喻文州绝交俩小时。

“好啊，”喻文州爽快地点头，“你快跟我绝交吧，真的，你快走吧。”

王杰希微笑：“我不。”

打完决赛等着开记者会的时候，喻文州跟黄少天情难自禁差点在无人的走廊里亲起来，王杰希就恰巧路过了他们。

王杰希向他们打招呼：“我去下厕所。”

“……”

等上厕所的人走了过去，喻文州跟黄少天说了几句又来了感觉，王杰希又恰巧路过了他们：“啊这么巧，我上完厕所回来了。”

“……”

等上完厕所回去的人走了过去，走廊里两个人想速战速决，刚挨在一起，王杰希又恰巧路过了他们：“这次懒得想理由了。”

喻文州连忙把跳起来要跟王杰希真人PK的黄少天塞进了休息室，回过身来引用了一句名人名言：“幼稚。”

王杰希冷酷地从鼻腔里哼了声：“我不舒坦，你们还想舒坦？”

“好好好，您老要怎样才舒坦？先说好不能打手，不能揍脸。”

王杰希好似真要找个趁手的位置上手打他一顿地上下左右打量了喻文州好久，末了在他背上拍了两下：“有句话还是要跟你说。”

“嗯？”喻文州心想，手劲还挺足。

“恭喜。”

喻文州笑了笑：“有句话我也要跟你说。”

王杰希还专门低了点头，示意我对你这种矮个儿洗耳恭听。

喻文州费了老大劲儿才把那句“幼稚”憋回去，也拍了拍王杰希的背：“明年一起继续加油。”

 

11

在第七赛季的冠军发布会上，王杰希说：借喻队长吉言。

当时两队粉丝就疯了，微草粉哈哈大笑道我们王队这句嘲讽太妙了真金不怕火炼略略略略，蓝雨粉表示看你家这个小人得志的样子一看就兔子尾巴长不了。

在两边粉丝从游戏到微博打成一片的时候，王杰希还敲了下喻文州的企鹅。

「方士谦要退役了。」

喻文州有点吃惊：「这么突然？」

「其实这赛季中期就差不多决定了，只是最近要开发布会。」

「伤心？」

「还好，退役又不是见不到了。」王杰希又说，「也不是分手。」

喻文州看着对面“正在输入”了好一会儿，又没有新消息，他停下了手里的事，没说话等在电脑前。

王杰希说：「就是有点不习惯。」

「嗯。」

「要说伤心的话，王不留行大概会很伤心吧。」

 

12

“有时候觉得大眼真是太惨了。”黄少天说。

喻文州：“啊？”

“他们都说他像个单亲爸爸一样，操心呐。”

喻文州挑挑眉：“你以为我不操心啊？”

黄少天勾过他的脖子：“你有我啊！怎么说也是父母双全是不是？大眼非要说的话以前还有个老方，可是我看老方心理年龄也没比熊孩子大多少。”

喻文州还没来得及问黄少天的心理年龄比熊孩子大多少，黄少天就冲过去跟卢瀚文抢零食了，他好笑地摇摇头，兴致来了给王杰希发了个消息：「我们队来了个很厉害的小孩子。」

王杰希在“孩子”问题上一向是秒回他：「我们队也有。」

「我们队这个活泼大方。」

「我们队这个温和谨慎。」

「我们队这个足以上场当主力。」

「我们队这个已经有临场经验了。」

喻文州想了半天：「我们队父母双全。」

王杰希不想跟你说话并向你扔了一个熔岩烧瓶。

 

13

谁都明白高英杰一开始的性格不太适合职业赛，喻文州从来没在王杰希面前提过这点，他知道王杰希肯定最明白这一点。

他看得出来王杰希想从性格开始深刻地影响培育高英杰，这倒是真有点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意思。他也想过如果高英杰是蓝雨的队员的话他要怎么办，蓝雨这种从他自己开始就是直接扔上场摔打的风格大概能把小高逼疯。

微草队长养久了方士谦，养谁都像养闺女，全方位保护到没有一处不妥当了才敢放手。蓝雨队长就是典型的养小子了，实在不行了他还有一个杀手锏，搂着人家的肩说：你看连我这样都能当队长，你还怕什么呢？

王杰希嗤之以鼻：你们蓝雨就是心大。

喻文州报以微笑：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而且心再大，能看清楚的东西，也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喻文州坐在全明星的选手席里，看着台上王杰希和高英杰打新秀挑战赛，一步一步，一点一点，走向王杰希计划好的结局。

他想王杰希终究还是变了很多，这个王杰希和那个初见面时候带点傲气的王杰希，和那个四赛季和他一起吃泡面的落寞的王杰希，和那个方士谦退役时候说大概王不留行会很伤心的王杰希，都有点不一样。

但其实又是一样的，其实好像又从来都没变过，喻文州站起来鼓掌的时候想，哎呀，不得了，王杰希。

 

14

王杰希搭着高英杰下台来的时候看见站着鼓掌的喻文州，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就跟小时候被人看了各种真情实感的日记一样，羞耻play。

喻文州看着他，一副很多话要说又说不出来的欲言又止模样。王杰希把还在反应迟钝中的高英杰推回座位，顺手一拐喻文州，把人拐到了旁边的阴影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来吧，里人格。”

喻·里人格·文州感叹道：“你这个逼装得真好，我给你满分不怕你骄傲。”

王杰希终究还是没憋住，笑了。他心想我这一集寓意深远荡气回肠传道授艺主题富有教育意义的影片，居然被这个人加上了这么一个不上档次的片尾，果然不安好心，仇人啊！

 

15

第二天某电竞刊物专门辟出一页搞了个报道，大标题写着“老对头王杰希状态下滑不敌新人，喻文州喜不自胜起立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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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2（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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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江波涛在集合第一天，就把周泽楷拉到小角落，迫不及待的八卦：“周队！你放假时去找叶神的？”

周泽楷点点头，江波涛赶紧继续：“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表白？叶神答应了没？”

这次周泽楷很平静的摇头，表情波澜不惊。

江波涛的阅读理解能力在逐步提升，已经能抢答了：“是没有表白还是没答应？”

“……没答应。”周泽楷的语气很平静：“有条件。”

“条件？”江波涛一瞬间脑洞大开：“谈聘礼？”

周泽楷皱着眉，又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冠军。”

江波涛顿时醒悟：“要用冠军奖杯当聘礼？不愧是叶神，够狠啊！”

周泽楷低着头，缓缓说道：“会的。”

虽然周泽楷语气很坚定，但是目前轮回这个形势……江波涛拍拍他的肩，叹气：“加油加油，周队，就算不为我们轮回，为了你的终身幸福，咱们也会一鼓作气，加油拿到冠军的。”

周泽楷抬起头，语气难得有些激动：“谢谢。”

拿冠军奖杯这个事，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轮回虽然现在有江波涛充当周泽楷的翻译，战术方面队员理解了许多，但是毕竟是后起之秀，和蓝雨、霸图、微草这些豪门战队还是有些差距，不过第七赛季开赛以来也在稳定的累积积分，相反，联盟另一只豪门队伍，本赛季却表现得让人跌破眼镜。

嘉世对霸图的这场比赛，以1：9大败给霸图，赛后的记者招待会上，叶秋依然没有露面，副队长刘皓面对镜头和和气气，表示接下来的比赛我们会更加努力，争取打破现在的僵局。

嘉世的比赛周泽楷一场没落下，都是赛后立刻就看转播了，在会议室里，轮回队员们看着投影屏幕上的比赛，议论纷纷，只有周泽楷专心致志，一句话也没有说。

散场之后，周泽楷坐在会议室里许久未离开，队员们打过招呼就去训练，江波涛留了下来，坐在他的身边，叹一口气：“嘉世这个赛季有点不理想啊。”

周泽楷只是摇摇头，低声说道：“前辈，很好。”

江波涛知道他是想说叶神表现得很好，但是能力再大，面对同样强劲的对手团队赛里也无法扭转乾坤，很显然嘉世的团队配合乱了套，打得随心所欲，丝毫不像联盟四大战术师之一叶秋的作风。

比赛视频里，一叶之秋很努力的配合队员的操作，想要一挽狂澜，但是策应他的似乎只有枪炮师沐雨橙风，嘉世的团队配合在一点一点土崩瓦解中。

“整场比赛看下来，感觉叶神有些无力回天的样子，是不是嘉世的内部出了什么矛盾？”

周泽楷摆弄着手指，半晌才回答：“……嗯。”

江波涛知道他担心叶秋，只能拍拍他的肩，周泽楷在会议室又坐了一会儿，忽然便起身回了训练室。

叶秋的QQ现在不在线，枫叶头像灰蒙蒙的好像今天S市阴霾的天气。

周泽楷点开一叶之秋的头像，一个字一个字敲下：

前辈，加油

 

 

 

叶秋的心情是真的很不好，他在会议室复盘时冷嘲热讽了一番坐在那里假装很气馁的一群人，他当然知道他们是在假装，否则如果真的认真努力的话，这个赛季的比赛怎么会打成一盘散沙。

刘皓他们表面上还当他是嘉世的队长，但是只有表面上。

坐在操场的台阶上，叶秋一个人抽着闷烟，手中把玩着打火机，苏沐橙找了过来，坐在他的身边：“还不回去睡觉？”

叶秋叼着烟，抬头看着昏黄的路灯：“哪能睡得着。”

“只有你穷操心也没用啊，他们没心没肺的，结束之后就出去吃夜宵了，”苏沐橙抱着腿，虽然声音还是轻轻柔柔，但是语气却有些绝望：“你说嘉世以后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叶秋冷笑一声，弹掉烟灰：“嘉世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嘉世，联盟也不是一开始的联盟了。”

其实对叶秋这个队长的架空他们两人都一点一滴的看在眼里，原因很简单，叶秋最致命的缺点是不肯体现出任何商业价值，连露面都不肯，更别说什么代言，嘉世虽然已经有了苏沐橙这棵摇钱树，但是却不介意再多一座金山，而叶秋这座金山就像海市蜃楼，让他们看得见却摸不着。

苏沐橙托着腮，叹气道：“我了解你的苦衷，可是他们未必了解啊……他们就希望你能像小周一样，站在镜头前挣足风光，陶哥找我谈过的，想让我劝劝你，他说以你的知名度肯露面的话人气肯定分分钟超过周泽楷，嘉世也一定会发展得更好。”

后面的话叶秋倒是没听进去，听她提到“小周”，心里冒出一丝酸酸涨涨的感觉，嘴角不自觉的勾起：“轮回这个赛季开赛节奏把握的很好，前两年都杀入季后赛了，今年说不定也会如此。”

苏沐橙偏过头调笑道：“怎么，你在跟我炫耀男朋友很厉害吗？”

“他再厉害哪有哥厉害，”叶秋掐了烟，敲了敲苏沐橙的额头：“还有啊，你别什么‘男朋友’‘男朋友’的乱说，我和小周没关系。”

“好好好，我不说，等你以后自己承认了我再说，”苏沐橙站起身，同时把叶秋拉起来：“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咱们就去投奔轮回，小周肯定收留咱们。”

叶秋被她这句话逗笑，两人晃晃悠悠回了宿舍，刚打开QQ，就看见周泽楷的那句“前辈，加油”，叶秋笑了，回了一句：

我加油了，你可就拿不到冠军了啊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枪穿云的消息：

前辈拿冠军，我开心

似乎心里的阴霾一瞬间一扫而空，叶秋笑了笑，关了对话窗口安心睡觉去了。

 

 

 

眼看着就要十二月，第七赛季开赛已经两个多月，战队之间的积分也渐渐开始拉开距离，目前排名第一的是霸图，而嘉世已经排到十一位，显然这个赛季的状态急转直下。

今天是星期四，距离下一轮的常规赛还有两天调整时间，面对人心涣散的嘉世，叶秋把该布置的战术布置下去，下一轮是对百花，有张佳乐坐镇的百花也是一个劲敌，叶秋想要力挽狂澜，可是被挽救的人也要配合才行。

好像自从吴雪峰退役后……嘉世就真的变了样了。

晚饭过后，叶秋正在竞技场里挥洒青春，关榕飞突然找了来，在叶秋宿舍里和他讨论关于一叶之秋装备用料的更改方案，叶秋也闲来无事，留了关榕飞下来闲聊，直到十点多，房门突然被敲响了，苏沐橙正站在门外。

“你是不是一整晚都没有上QQ啊？”

叶秋点点头，指指关榕飞：“老关在这儿做客呢，我连荣耀都没上。”

“那你快上Q看一下，有人找你。”

苏沐橙说完就回去了，叶秋感到莫名其妙，登上QQ，立刻看见一枪穿云的头像在跳动：

叶秋前辈，我在楼下，方便见你么

时间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前了。

叶秋睁大了眼，快速回了一句：

现在在哪儿？

显然周泽楷应该是在玩手机，几乎是秒回：

楼下

叶秋猛然站起身，拿了外套匆匆准备出门：“老关，你先回去，我们明天再说。”

关榕飞看了一眼电脑，结果叶秋手快已经关了屏幕，急匆匆把他赶出去锁了门，关榕飞看着他奔下楼的身影，挠了挠头：“大半夜的火急火燎的，这是去做什么呀……”

叶秋这一段急奔，立刻暴露出多年死宅的弱点，没跑两步已经气喘吁吁，门口的保安看见叶秋喘着气跑出来，纷纷感到奇怪：“叶队，有什么急事？”

“买烟。”叶秋丢下两个字就冲出侧门，保安看着他的身影不禁肃然起敬：不愧是嘉世第一瘾君子啊，这得是什么样的精神啊，为了买烟跑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背后有狗在撵呢！

刚出了嘉世大门没跑两步，就看见相同的位置，树荫下周泽楷站在那里，穿着黑色的风衣，牛仔裤衬得一双长腿更加修长，他看见叶秋，立刻走过来，声音含着欣喜：“前辈。”

叶秋停下脚步，扶着电线杆气喘吁吁，周泽楷走到身前语气略显担忧：“没事吧？”

叶秋摆摆手，好容易平复下来呼吸，这才直起身，盯着周泽楷：“等多久了？”

有了墨镜的遮掩，叶秋看不清周泽楷的眼眸，但是也能猜出墨镜下的那双黑眸一定沉静温柔，周泽楷摇摇头，勾着嘴角：“没多久。”

看样子从发了那条消息开始，他就一直站在这里等了，风衣上都带着一股深秋的凉意，而且看样子还隐藏得挺好，没被人发现这是大名鼎鼎的荣耀联盟第一帅哥周泽楷，也真是奇迹。叶秋靠着电线杆，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今天怎么过来了？”

不年不节的，而且下一轮常规赛还有两天就开始了，他不在轮回忙着练习，居然有空跑来H市？

周泽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很忙？”

“其实还好吧，”叶秋的情绪似乎不佳，抓了把短发：“刚刚和关榕飞，就是你在食堂见过的那个，在讨论装备的事，没有上QQ。”

周泽楷点点头，他也知道叶秋没有回肯定是有事，所以耐心的等在这里，后来还是苏沐橙主动过来找他，才赶紧去敲了叶秋的房门，周泽楷咬了咬唇，半晌才轻声开口：“前辈，加油。”

叶秋心里暖暖的，笑了笑：“你也是啊，轮回打得很好，你们要更加努力。”

一时间路灯下两个人又没了话题，路上偶尔有一两个行人路过，投来一丝好奇的目光，叶秋问道：“你还没说呢，今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周泽楷似乎在斟酌用词，犹犹豫豫好久，才吞吞吐吐说道：“前辈……注意身体，团队……你没有错。”

原来他这么敏锐，已经能看到嘉世团队的问题，还给自己鼓励，在粉丝的抱怨和讨伐声中，一句“你没有错”微弱得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却让叶秋瞬间宽了心：这个后辈还真是相信自己，甚至一点怀疑都没有。

叶秋耸了耸肩：“身体是我自己的，可以把握，团队的话，只能听天由命咯。”

周泽楷没有再开口，叶秋点了一支烟：“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等会儿，就走。”

叶秋算了算时间，现在回去坐车的话少说也要一两点了……他见周泽楷只背了一个单薄的小包，看来一开始就没打算住这儿，忍不住说道：“要不明天早晨走吧？现在回去太晚，去找个酒店住一晚，明早走。”

周泽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头：“会迟到。”

队长带头迟到多少还是不太好……叶秋摆摆手，这孩子一片赤诚，虽然只是跑来鼓励自己一句，他也不好意思多说他什么，似乎叶神一贯的嘲讽脸在他面前毫无无用武之地了，只能叮嘱一句：“快回去吧，注意安全。”

周泽楷点点头，叶秋转身也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听见身后微弱的呼唤：“前辈。”

“嗯？”

“……晚安。”

看着叶秋渐行渐远的背影，周泽楷伸出手，明明想要一个拥抱，却还是不敢说出口。

 

 

 

叶秋走到宿舍楼下，看见穿着睡衣的苏沐橙站在那儿，看见他就迎了上来：“这么快就回来啦？”

“不然呢，”叶秋披着外套，叹一口气：“好了好了，回去睡觉。”

苏沐橙跟在身后，显然还想多挖些八卦：“你们说了什么啊？”

“就是战队情况啊，他看出来嘉世的问题了，安慰我团队有问题不是我的错，然后闲聊两句，就这么多。”

“没了？”

“没了。”

苏沐橙皱着眉叽里咕噜的抱怨：“诶你看你，小周大老远过来的你也不和他多说两句，尽说些比赛场上的事，一点情调都没有，人家好歹过生日啊，真是的……”

叶秋猛然停下脚步：“生日？”

苏沐橙皱起眉：“是啊，今天是周泽楷20岁生日，微博和论坛上粉丝的祝福都传遍了，我也是看见是他生日，晚上才去问候一下。”

叶秋愣在原地，忽然想起刚刚周泽楷犹犹豫豫的模样，还有临行前那声微弱的呼唤，或许他在冷风中等了很久，只是想听自己说一声“生日快乐”，可是得知他因为战队的情况情绪不佳，所以连一个这么无足轻重的恳求都咽了下去。

苏沐橙看他呆愣的表情，也猜了个大概：“不是吧？小周什么都没说？”

叶秋猛然回过神来，看着苏沐橙：“你有他的号码吗？打个电话给他。”

苏沐橙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立刻打电话给周泽楷，电话接通之后递给叶秋。

周泽楷的声音似乎有些闷闷不乐：“喂？”

“你回去了吗？”

对面周泽楷的声音立刻提高了一个音度，惊喜交加：“前辈？”

“嗯，是我，你现在在哪儿？”

“走了，一条街。”

叶秋握紧了手机，似乎挣扎了很久，才开口：“你回来，在楼下等我。”

于是叶秋又一次出门，这次的理由不是买烟，而是接弟弟。

TBC.

ooc注意

轮回经理：我真的会谢

关心王牌选手的恋情，从每一天开始。

各家俱乐部中，最操心自家王牌选手恋情的，非轮回莫属。

轮回经理在定期的战队会议上，会留下周泽楷详谈，了解他最近的工作和生活状态。其中自然包含感情问题。

“泽楷，现在是你的事业上升期，能不谈恋爱最好不要谈恋爱。”经理如是告诉周泽楷。

周泽楷向来服从队伍安排，说不谈就是真不谈。

过了一个赛季，周泽楷主动告诉经理：“想谈恋爱。”

经理愣了半秒，不知道这么乖的周泽楷是被谁迷住了眼。周泽楷虽然好说话，但自有一套准则，他坚持的事，其他人怎么说都没有用。

经理很看好他，得知这个对俱乐部运营来说不算好的消息，他也依旧没有对周泽楷说什么重话。

“是遇到喜欢的人吗？”经理问。

周泽楷想到什么，嘴角微微翘起点头。

经理心道死也要死个明白，起码知道这个人是谁，好做下一步打算：“泽楷，如果你要追人家，要记得和俱乐部报备，出去见面要提前请假，要挑私密性好的酒店……”

他像个担心自家崽崽被人拐跑的老父亲，苦口婆心对周泽楷说了一大堆话。

“嗯，知道。”周泽楷说。

“我知道问这个问题不太好，但是泽楷，你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是圈外人还是圈内人？”经理说完又笑，女选手少得可怜的职业圈，实在想不出来有多少合适的圈内人可以谈恋爱，“应该不是圈内人吧。”

“呃，圈内人。”周泽楷坦诚道。

经理想破脑袋，都只有苏沐橙这个人选，原因无他，苏沐橙是荣耀第一美女，周泽楷如果实在要对圈内人心动，就是她没错了。

经理表示理解：“是她的话也不奇怪，毕竟长得很好看嘛……你是不是去嘉世打比赛的时候就注意到人家啦。”

“嗯。”周泽楷没想到经理思想如此前卫，居然一眼就看出他暗恋叶修，稍作震惊后，他腼腆笑笑。

“之前怎么不喜欢她？她成名很久了吧！”经理还纳闷，难道苏沐橙漂亮的皮囊下，还有更吸引人的灵魂？他没怎么和苏沐橙接触过，也不了解。

确实成名许久，叶修从出道开始成名至今，周泽楷和他几番接触下来，才慢慢被这个人的一举一动打动，等回过神来，已经不可自拔了。

“接触才发现。”周泽楷解释。

走的还是细水长流路线，经理感慨万分。

“那她知道这件事吗？”经理又问。

“不知道。”

经理拍拍他的肩膀给他鼓劲：“没关系。你们两个都占了联盟里第一的名头，在一起也很般配，你这恋爱我支持了。”

联盟第一帅哥配联盟第一美女，如果能促成两人的恋情也算是一桩美谈。到时候和嘉世那边沟通好，直接打造出一对电竞圈大神情侣，绝对可以吸一波CP粉。

周泽楷都要被经理的包容度吓到了，他之前还担心经理不同意，谁知道经理在经过短暂的纠结后，已经表现得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积极。

叶修是荣耀第一人，他是联盟里呼声极高的荣耀第一人继任者，确实是两个第一，确实般配。

*

经理说到做到，给予各方面支持。他打听了苏沐橙最近在H市的行程，都是要拍广告，再一看，这些广告商也有意和轮回合作。

经理二话不说同意广告合作，把周泽楷打包到H市，临行前还不忘告诉周泽楷：“我都安排好了，把握住啊泽楷。”

周泽楷原先还纳闷经理的安排，咔擦咔擦拍了一上午的广告。H市又潮又热，拍完广告的周泽楷蔫蔫走到旁边喝水，忽然看见窝在角落里的叶修。

莫非，这就是经理的安排？

周泽楷上去和叶修打了个招呼：“前辈。”

“小周啊，拍广告呢。”叶修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嗯，你呢？”周泽楷努力找话题。

叶修昂起下巴朝向右边的摄影棚：“等沐橙。”

“喝水。”周泽楷把另一瓶水递给他。

叶修接过矿泉水，看他身边没有轮回的工作人员，便问：“就你一个人来啊？”

“嗯，很近，方便。”周泽楷说。实际上是经理说人多眼杂，让他自己行动的时候小心点。

S市和H市确实很近，叶修也没有多问，等了十几分钟，苏沐橙总算结束了早上的行程。

叶修拎上苏沐橙的包，看周泽楷一个人孤零零坐在位置上，眼睛也不挪开就看着他。

把他一个人丢下确实有点可怜，叶修勾起唇角，问周泽楷：“小周，去不去吃饭？”

周泽楷站起身问他：“可以？”

“当然可以呀，”苏沐橙笑笑替叶修回答，背过身去边走边开始思考，“嗯，吃哪家好呢？”

叶修问周泽楷：“有什么不吃的吗？”

“没有。”周泽楷摇头。

“好，那就去我们食堂，你之前没去过吧。”叶修笑着问他。

周泽楷还是摇头，就这么跟着叶修苏沐橙去了嘉世战队的食堂。

一周之内，周泽楷拍广告遇到叶修三次，巧到让叶修都打趣：“是不是特意安排好的啊。”

周泽楷很想说确实如此，但他知道不能暴露自己的意图，一来二去，也和叶修熟悉不少。

回到S市的周泽楷先见了经理，对他的助攻行为表示感谢。

“我都听说了，你们一起吃饭，是不是觉得关系更亲近了？”经理早就听到那点传闻。

“嗯，他邀请我去。”周泽楷说。

经理面露惊讶：“没想到她这么直白，她对你绝对有意思，要是没意思我实在想不到她主动邀请你吃饭的理由。”

在经理眼中，自家队长是块宝，颜值满分，技术超群，不会有人面对他的示好还不心动，就算是苏沐橙也不能例外。

“真的？”周泽楷眼睛忽然亮起来。

“真的，”经理肯定，“最近H市没什么广告可以拍，这样吧，下个月嘉世有个酒会，会邀请一些选手和股东去，我有个朋友也要去，你和他一起去吧。”

经理都帮他帮到这个份上，周泽楷很难拒绝。

酒会当日，周泽楷跟着经理的朋友去酒店。

嘉世把酒店二楼包下来，灯火通明，衣香鬓影，周泽楷婉拒请他喝酒的男男女女，在人群中寻觅那个人的身影。

结果让他很失望，他看到了嘉世的经理，看到了苏沐橙，唯独没有看到叶修。

“你找叶秋啊？”远远察觉到周泽楷眼神的苏沐橙找了理由溜到周泽楷附近，笑着问他。

周泽楷不知道心思被她看破，沉默两秒点了点头。

“你不知道呀，他从来不参加这种聚会的，”苏沐橙悄悄和他说，“他这会在宿舍打游戏呢！”

“不出来？”周泽楷的失望肉眼可见。

“也不一定，你QQ上问他出不出来，”苏沐橙忽然想到，“你是不是还没加他QQ？”

“呃……嗯。”

苏沐橙说：“那你要先加他。”她还嘟囔，“哪有追人不加联系方式的。”

周泽楷眼皮一跳，自己的意图真的这么明显吗？

他从职业选手群里找到叶修，发了个好友申请过去，没几秒叶修就同意了。

“我也加你啦，有事直接问我就好了。”苏沐橙心想这两个人也真有意思，玩什么细水流长路线啊！

“谢谢。”周泽楷说。

他踱步到酒店门口，边走边给叶修发消息：“我在H市，要出来吃饭吗？”

末了，他还加上：“之前你请我吃饭，现在我请你。”

叶修秒回：“好啊，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周泽楷报了个酒店名，他查过，这里离嘉世俱乐部并不算太远，果然没过多久，叶修就出现在他眼前。

想到叶修主动来找他，他就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像是陷入一团柔软的棉花里。

他和叶修吃饭压马路，看了凌晨场的电影，爆米花放在两个人中间，零点十分，电影的声音未免有点催眠，两个人越靠越近，脑袋快碰到一起时，叶修塞了粒爆米花到周泽楷嘴里。

周泽楷条件反射吃下去，嘴唇蹭到他的指尖，耳尖也被染红。

叶修支着下巴就朝他笑笑，电影画面飞速变化，周泽楷就看着旁边这个人，叶修完全没有看电影，只是把目光放在他脸上。

“以前还没注意到，现在真是越看越帅。”叶修打趣道。

观众少的凌晨场，本来电影院里冷得让人搓手，周泽楷却清楚感受到有股热意灼烧他的脸庞，他草草应了声，没再好意思看他，生怕被叶修看出来。

叶修轻轻笑了声，也没有再为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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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是在一起的后续

＊全职第一篇献给周叶！！我爱老叶！！
＊基本按着原著向，后面退役后可能有改动
＊偏爱腼腆周不解释

补预警：有喻黄和双花出没（占全文比重很少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请洁癖党注意）



爱情没有终点 


BY:阿朔




一 


周泽楷惦记上叶修已经很久了。 
 
 

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发现对前辈有了这样的心思，叶秋连夺三冠风头正茂的时候他还只是刚刚进入训练营的新人，只能在屏幕上看着一叶之秋叱咤风云，一柄却邪舞得惊天地泣鬼神。训练营和他一般大的少年们看着斗神精湛绝伦的操作，纷纷发出赞叹惊呼，只有周泽楷昂着头，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自然垂放在牛仔裤上的双手弯起，渐渐握成拳。 

荣耀教科书。 

叶秋啊…… 

虽然从未见过这个人，但是周泽楷觉得他一定长得不难看。 
 


其实作为一名电竞选手，隔着一条网线一方屏幕，根本无法衡量出这个人除了操作水平、经验、意识这些与游戏内容挂钩之外的任何东西，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周泽楷就是认定了叶秋一定长得不难看。 

他和大部分荣耀玩家一样，视线都盯着职业圈那些顶尖大神，崇拜一叶之秋，仰慕荣耀大神叶秋，但是关注的方方面面却有些奇怪。 

开始正式为轮回效力后，他加入了那个全是职业圈大神出没的Q群，围观大神们谈笑，他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却总是期待从这个群的聊天记录里挖到一些有关叶秋的内容。 

想知道他平时有什么爱好啊、喜欢和别人聊什么、有没有特别偏好的食物……等等等等。 

叶秋虽然对外一直很低调神秘，但是和熟络的人聊起来却是只会秀下限，黄少天能给叶秋一句话堵的手速狂飙刷屏几十页，下边一排附和的捶桌笑，周泽楷嘴角勾起，顺手也排了一个表情下来，很快隐没在人堆里，要往上翻好几页才能看见。 

大家七嘴八舌的聊荣耀聊联赛聊八卦，叶秋插了一句轻飘飘的话很快就被刷了上去，却像扔了一颗深水炸弹，一下炸开周泽楷的心。 

哟，轮回的周泽楷也在群里啊？这个赛季打得真不错啊 
 



“打得不错”这个词用来形容锋芒毕露的周泽楷实在是太低调了，他半个赛季还没打完，吸粉无数，都被电竞报主动颁个最佳新人奖了，何止是打得不错？ 

那简直就是一飞冲天。 

下面已经又刷了几十条消息，周泽楷却盯着那个一叶之秋的ID，愣了好半天的神。 

等他手忙脚乱的想起来要回一下前辈，结果那句话早就不知被刷到哪儿去了，周泽楷连忙拉下进度条看聊天记录，又看见一句话几乎让自己懊悔到捶桌。 

叶秋又说了一句话。 

呵呵，看来真的不爱说话啊 
 


周泽楷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向前辈解释自己当时没有回消息绝对不是不爱说话，而是因为看见前辈忽然点到自己的名字惊喜了半天忘了回消息这个事实。 

去私聊一下前辈？ 

下次在群里看见前辈冒泡的时候再提一句？ 

去找苏沐橙让她代为转达？ 

训练室里，周泽楷的电脑开了两个窗口，正对着其中一个QQ窗口发呆。 

经理走过来，看见自家的队长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动也不动，忍不住过去询问一句：“小周，怎么啦？不舒服？” 

周泽楷摇摇头，手又放上鼠标键盘，经理扫一眼屏幕，看见窗口上的ID是一叶之秋，便打趣儿道：“这不是叶神嘛？怎么，你们在聊天？” 

周泽楷霎时间耳根都红了，匆匆关了窗口，一本正经的切回游戏继续训练，站在身后的经理反倒呆愣了片刻： 

我也没说啥啊？训练偶尔聊聊天放松放松也没毛病啊？小周这脸红得像抓包现场似的，这是紧张个什么劲儿？ 
 



经理当然不知道周泽楷在想什么。 

连周泽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后来索性就不想了。 
想向前辈解释的事就一直搁置着，嘉世在这个第五赛季虽然没有以往的气势如虹，却还是如日中天，挺进季后赛是很轻松的一件事，但周泽楷肩头的担子却异常沉重，因为他的目标是带领轮回站上总决赛的舞台。 

这对于一支弱旅队伍来说简直是一次残酷的挑战。 

常规赛即将结束，而轮回和另外两家俱乐部的积分咬得异常紧凑，接下来的赛程却更像一场魔鬼之旅——蓝雨、微草、嘉世、烟雨…… 

嘉世？！ 

周泽楷睁大了眼，看着赛程表上嘉世两个字，目光灼热。 

他问经理：“车票定了吗？” 

“啊?”经理摸不着头脑，就见周泽楷指着嘉世那一行，经理疑惑起来：不对啊，这嘉世的赛程还要再过一段时间，现在订什么车票？ 

周泽楷见经理没回答，又提醒一句：“要赶快订。” 

“哦哦……”经理回过神来，和这位不善言辞的队长沟通可是要一定能力的，不比做阅读理解简单，他仔细观察着周泽楷热烈的目光，联想到上次在训练室看到的电脑桌面，心里咯噔一下： 

这么上赶着要去H市，不会是要找叶神麻烦吧？？？ 


揣摩了一会儿用词，经理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周……你是不是和叶神有什么过节？” 
 



经理那儿的误会周泽楷只解释了两个字——没有。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然而经理却多了个心眼儿，时刻留意着周泽楷的举动，直到去H市赶赴嘉世主场，看见周泽楷黑亮的眼眸里燃着越来越亮的火，像洒了一片星辰，经理却是越来越搞不懂周泽楷心里的想法了。 

联盟的人都知道，叶秋那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没看见随队记者采访五个赛季了连叶神一张正面照都没混着吗？ 

所以即使是嘉世的主场，那叶秋不出来见客也是理所当然，反正罚款一早就交了。 

双方握手时，周泽楷看见对面少了队长的嘉世，多少心里透着失望。 

经理却在此刻谢天谢地，还好嘉世的叶神从不露面，否则和小周磕起来这比赛也甭打了！ 

一支弱旅面对豪门嘉世，虽然这场还是落败，但是积分却没有拉开多少，根据其他赛场传来的战况，起码季后赛的席位是稳了，周泽楷长出一口气，心里的石头暂时落下了。 
 



比赛结束之后，大家回到预定的酒店休息。 

打了一场比赛，明明很累，周泽楷却睡不着。 

他一直想着叶秋，在为今天没有见到前辈而失落。 

他用手机登了Q，看见群里都在聊比赛，在聊今晚嘉世和轮回这场，纷纷都在惊艳周泽楷不俗的临场表现，周泽楷想了想，礼貌性的回了一句“谢谢”。 

就见在他的消息下面，叶秋忽然插了一句： 

轮回今天打得的确很好啊，是吧？小周 

猛然看到“小周”这个称呼，周泽楷一瞬间血液又涌上头脑了，平时灵活的手指又开始迅速僵硬起来，他赶紧活动手指，在消息还没刷上去之前回了一句—— 

谢谢前辈夸奖 

然后—— 

等了十分钟，再也没有看到一叶之秋的消息了。 

然后又没有然后了。 
 

 

周泽楷沮丧的关了手机，想出酒店随便转转。 

俱乐部不会限制队员自由活动的时间，只要遵守纪律就好，周泽楷打算出去吃个夜宵，晃着晃着，却晃到嘉世那条街上。 

现在是深夜十一点，繁华的H市依然灯火通明，春夏之交这个不冷不热的时节，周泽楷穿着长袖宽口T恤，简单的牛仔裤，依然有型的不像话，擦肩而过的小姑娘都会回头看一眼这个帅哥，再笑着走开。 

这时候的周泽楷应该感谢自己才打了不到一个赛季，还能这么安全的出行，应该要珍惜眼下这泯然于众人的情况，而不是在将来上街去哪里都要裹得像个粽子，这张脸给他惹的祸要比其他的荣耀选手不知道要多多少倍。 

晃到嘉世门口，周泽楷停下脚步，昂头看着头顶嘉世队徽，那片枫叶火红，他在想象，嘉世的红白队服穿在叶秋身上应该是什么样子。 

黄少天和叶秋早已熟识，他在群里聊天偶尔会描述出一点叶秋的样貌： 

老叶你这个邋遢的家伙！头发都长过耳根了！ 

啧啧啧你那点营养全被手吸收了吧？大老爷们儿手比个姑娘还细还白 

你身高有一米八？？？你开玩笑吧你！一米八肯定没有！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 

凭借着这些只言片语，周泽楷的脑中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影：身材修长，甚至是有点消瘦；头发凌乱还有点长，没怎么仔细打理过；那双敲键盘握鼠标的手，白皙好看得不像话；还有说话的声音随意漫散，被烟熏过的嗓子含着微微沙哑…… 

沉浸在幻想中，周泽楷看见从嘉世的侧门里，缓缓走出一道人影。 

路灯将那道人影越拖越长，也越拖越近，周泽楷看见这人披着嘉世红白长袖队服外套，脚下踩着一双拖鞋，脚步也拖得散漫，叼着烟，一点红光在夜色中忽明忽灭。 

他向着周泽楷的方向走来，渐渐走到路灯下，昏黄的灯光打到那人脸上，露出一张清秀好看略带点憔悴的脸庞。 

看见周泽楷的瞬间，他也愣了神，随即露出一抹浅笑，拿下叼在口中的烟夹在指间，向周泽楷晃了晃手： 

“哟，小周，这么巧啊。” 
 



周泽楷几乎一眼就认定眼前这个男人绝对就是叶秋前辈。 

他没有把他往嘉世里的任何一个工作人员或者候补队员的方向怀疑，他直觉反应这个男人就是前辈。 

叶秋。 

同时周泽楷也听见他又说了一句：“啊，认不出我是吧？也对，我们刚Q上还说过话，我是叶秋。” 

几乎是同一时间，周泽楷也急着辩解：“我认得！” 

叶秋也没在意，指不定是黄少天还是谁给他透露过什么偷拍的照片，接着问道：“你怎么在这儿？这大半夜的。” 

周泽楷的思绪还停留在见到叶秋的无限遐想中。 

他盯着叶秋出神出了好一会儿。 

前辈果真长得不难看，不，可是比传闻中的形象要好看多了。 

手也很白……指尖这么细，是不是一下就可以将五个手指包入手心？ 

周泽楷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我说……你这大半夜的发呆来了？” 

周泽楷回过神来，赶紧摇摇头，对上那双晶亮的眼睛，一瞬间热气又腾上耳根，还在往两颊蔓延。 

叶秋叹一口气，摊开双手语气无奈：“看来你果真不爱说话。” 

这次周泽楷没有再错过机会。 

他走过去，和叶秋处在一个既不冒犯又不生疏的距离时，停下脚步，低声解释：“我在前辈面前，爱说话。” 

走到面前，才发现叶秋比自己稍矮一点。 

黄少说的是实话，果真没有一米八啊。 
 




叶秋队长会这么晚离开宿舍，其实只为了一件事：买烟。 

周泽楷和叶秋一起坐在体育公园的石阶上，看着叶秋拆开烟盒，那双细长好看的手抽了一根烟出来，夹在指间，还把烟盒递了过来：“来一根？” 

十佳少年周泽楷绝对没有抽烟喝酒的不良嗜好，这个时候却头脑发热的点头，直接把叶秋指间的那根给拿走了。 

叶秋无语的又抖了一根出来，自己点了烟之后，打火机递给周泽楷，周泽楷接过打火机之后，一直裹在手心里。 

叶秋吐出一个烟圈，瞟一眼身边这个还称不上男人的青年，问了一句：“怎么不抽？” 

而周泽楷则在直接向前辈坦白自己不会抽烟还是装模作样然后不幸被前辈发现自己不会抽烟之间纠结，叶秋也没强迫，食指抖掉银白的烟灰：“得，这个时间不想抽是吧？” 

周泽楷连忙点头，补了一句：“抽烟……有害健康。” 

“知道，烟盒上写着呢，”叶秋还特地指出那行字，随即又吐了一口轻烟出来：“这网游还是电子海洛因呢，咱们不也照打不误嘛。” 

周泽楷没有黄少天那种不经大脑就喷出垃圾话的功能，虽然觉得叶秋这个理隐隐不对，却又根本无从反驳，愣了半晌缓缓点头：“……嗯，前辈说的都对。” 

“你还没说呢，你这大半夜的跑嘉世大门口干嘛？”叶秋眼珠一转，悄声问道：“轮回输了，派你来砸玻璃？” 

周泽楷赶紧解释自己和砸玻璃这个事一分钱关系都没有，那边叶秋已经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逗你玩儿呢，你这小孩儿怎么这么好骗？” 

小孩儿？ 

叶秋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吧？ 

周泽楷摸了摸鼻尖，心里有些委屈：怎么一瞬间就在前辈眼里降格成小孩儿了？有长这么高的小孩儿吗？ 

但是——前辈笑起来还真好看。 

一支烟已经燃了一半，叶秋和周泽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基本都是叶秋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废话，即使是废话，在周泽楷听来都弥足珍贵，恨不得打开手机录音通通录下来。 

叶秋抽完一支烟，站起身，拍拍裤子：“走咯，回去通宵！” 

周泽楷也站起身，听到前辈要回去的消息，眼神中略带失望，但也只能点头，毕竟现在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这个赛季的最佳新人肯定非你莫属了，继续加油，小周。” 

对面的叶秋前辈说出这句话时，眉眼带着笑意，温和得像一团水。 

周泽楷仿佛吃了一记枪炮师的卫星光线，血槽骤空。



TBC

※ooc预警

※追妻火葬场但没追上

※2.7k字

※写得什么垃圾玩意儿，大家将就看吧。。。

1.

“我和她有点像？”

你衔着吸管歪着头，而后吐出吸管，对Adam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我知道的呀。”

Adam继续道：

“不是我故意膈应你，肖仔当年很喜欢那姑娘，但俩人没走到最后，后来那姑娘有新男友肖仔还消沉了很久。去年我见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劲儿，你的侧颜乍一看跟她有点像，尤其是鼻子那里……”

你低头拨弄吸管，安静听自家男友的故事，一点儿没打断，无疑是最合格的听众。

故事说完后，Adam眼神复杂地看着你自始至终就没收过的微笑，劝说的话卡在喉口，终化为一声叹息。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2.

今天晚上有凌肖的演出，你因为工作繁忙加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班，职业套装都来不及换就匆匆赶去livehouse。

但他经常给你留的那个位置已经有人坐了，是一个看上去与你差不多年纪的女人。你只看了一眼就默默转身，找了个远一些的位置。

演出结束后你去休息室找凌肖，Adam站在门口却不进去，你疑惑地问：“怎么不进去？凌肖不在里面么？”

Adam看着你，没说话。

门没关紧，你透过门缝，看见凌肖和那个女人在里面，不知道在说什么，凌肖笑得很开心。

你不喜欢别人同情的眼神，避开Adam欲言又止的目光，坐在休息室外的沙发里，手指百无聊赖地扣弄着沙发上的花纹，想着你跟凌肖的第一次相遇。

3.

那天你如常挤地铁，停站时没留意，由于惯性往前一扑，砰的一声撞到了一个坚实的肩膀，慌忙道歉说对不起。

他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你一眼，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低下头继续打游戏，完全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你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人的眼睛还挺好看的。

凌肖这人很难追，那些喜欢他的女生没一个看得上，对好打发一点的采取无视态度，对难缠的就恶劣一点，好让她们不敢再来纠缠，你曾经就是其中的一分子。

其实你知道你的侧脸跟他前女友有点像，但终归只是有点而已，所以你试着化妆，从三分像到七分像。

他看着你化妆后的模样怔了神，随即眉宇间浮上暴怒。他讨厌有人模仿她，而且还很拙劣。

凌肖从不自诩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一个人，所以他厌恶地移开视线，轻蔑地嗤笑一声。

“东施效颦。”

人的恶意是永远不可估量的，你的事一传十十传百，经过无数次夸张的添油加醋，明明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却被很多人知道了。

你成了那些人口中的笑话。

追求凌肖道阻且长，最后凌肖估计被你缠得不耐烦了，勉强答应了：“行，可以，谁叫你跟她长得像呢。”

好不容易追上后，还被凌肖的几个疯狂迷妹截在小道里打。她们说，你只不过是仗着跟那个人有点像，一个替身有什么资格占据他身边的位置？

打得可真疼。

赶来的凌肖是什么反应呢？你不知道，当时你已经躺在医院了。

当他的女朋友可真倒霉啊。

你如此感慨。

4.

等待的时间有点长，你靠在沙发里陷入回忆，不知不觉有了困意，醒来时凌肖和那个女人已经离开了。

又被撇下了？

没事，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跟凌肖约会，十次有五次被拒绝，剩下的五次要么迟到要么被放鸽子。早就习惯的你抬手揉揉眼睛，起身打算回家。

走出livehouse，街道上已经没多少人了，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同样熟悉的声音同时响在身后。

“怎么不等我，自己就先走了？”

凌肖提着一袋热腾腾的烧烤，踏着昏暗的路灯而来。他眉眼间满是愉悦，看上去心情很好，哼着今晚演唱的曲目，走过来牵住你的手，不禁嘶了一声。

“你的手是放冰箱里了？为什么这么凉？”

他一边吐槽，一边将你的手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也把自己的手伸进去，与你十指相扣，亲昵得宛如世界上最甜蜜的恋人。

“下次找我别杵在门口，又不是不给你进去。”

闻言，你不禁一愣。

她是你们很少提起的人，除了那一次东施效颦后再也没有提及，这是你们之间心知肚明的禁忌话题，好像只要你刻意忽视他的曾经，那些往事就没发生过。

你小心开口：“可是，她……”

你停了一下，思索该怎么说才能委婉一点。就在这个停顿的空挡，凌肖牵着你的手一紧，那一下有些疼，他插话道：“那都过去了。”

“……嗯。”你点头。

空气突然安静了，气氛凝固起来，跟他在一起总是叽叽喳喳的你低头不语。最终是凌肖打破沉默，从装着烧烤的袋子里拿出两串塞到你另一只手上。

“喏。”

见你愣神，凌肖有些不自在，耳根微红，语带不耐烦地补了一句：“你每次吃烧烤的必点菜，我随便买了几串。”

你看着热乎乎的烤鱿鱼和虾饺，一时心情十分复杂。

5.

凌肖觉得你是个傻的。

无论他的态度多恶劣，你都笑嘻嘻地看着他，看上去没心没肺的，目光毫不迟疑，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

被那样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仿佛他就是你的全世界，这样的感觉让凌肖有些没由来的烦躁，以及没由来的抗拒。

你凭借温和的脾性和开朗的性格打入凌肖的社交圈，并且跟他们相处得很好，是他的追求者里最难缠的。

他决定让你知难而退，故意约了你却又失约，故意让你看见他跟别的女生谈笑风生，故意把你一次又一次地撇下。

直到那一次，你在等他的时候下起了雨，你等了整整三个小时，最后发烧导致肺炎住进了医院。

听到你生病住院的消息，凌肖那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撇下彩排就冲进医院。

脑子或许是烧糊涂了，躺在病床上的你笑得格外傻气，说，凌肖，你眼睛真好看。

被他欺负狠了也不记仇，这么傻的人，要是被别人欺负了怎么办？

就在那一刻凌肖猛地意识到，他对你动了心。

前女友是他不想提及的人，好在你从来没有说起她，两人心照不宣地略过这个话题。前女友回来那天，他们像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样聊了很久，笑着祝福对方找到了各自的幸福。

凌肖想，他是真的放下了。

他看见你在门口怔了片刻，却没有进来，不由觉得好笑。

害羞什么？

送走前女友后，凌肖打算出门去买宵夜，然后再回来叫醒你。看着你小心翼翼地询问她的事情，他心里跟被针刺了一样疼，拉着你的手也下意识地收紧。

他以前是很混蛋，但以后一定会好好爱你。

6.

从这天起，你开始一点一点地躲着他。

一向有些敏感的凌肖在察觉到你的疏远后，将你逼得很紧，对你似乎是势在必得。

你突然感觉很累很累，一切都往你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你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于是你给他看了张照片，凌肖先是蹙眉不解，在听了你的解释后，发了疯似的把照片撕成碎片，死死地拽着你的手，力道攥得你生疼。

“你在耍我？！”

“凌肖，”你平静地看着他，平静地喊他的名字，平静地说话，“你记得你答应我的表白时说过什么吗？”

他微微一滞，你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无奈，残忍又怜悯地道：

“我动机不纯，你也一样，所以我们只是在各需所求。”

7.

凌肖已经很久没睡一个好觉了。

一次好不容易睡熟却做了一个噩梦，凌肖从梦中惊醒，身上全是冷汗涔涔。

他习以为常地从床上起来，习以为常地去浴室洗澡，抬头看见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得像鬼一样，被汗湿的蓝紫色头发凌乱不堪，琥珀色的眼睛依旧漂亮得宛若上好的琉璃。

砰的一声，受到冲击力的玻璃四分五裂，他终于看不见那对劣质的琉璃。

凌肖却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气‖‖喘‖‖吁吁地趴在洗漱台上，犹如不再挣扎陷入绝望的困兽，轻轻地合上双眼等待死亡。

他又想起那张照片，那是一个和他有着相似双眸的男人，可惜早在五年前死去。

——凌肖，你眼睛真好看。

1

   我是荣华阁的老板娘芳容。

   店铺里有个手脚勤快、做事勤快的小丫头，很是招人喜欢。客人登门，她总能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他们身侧，时不时开口给他们推荐起合适的衣裳，哄得客人乘兴而至尽兴而归；一天结束后，她会眼疾手快地给比她年长的伙伴倒好茶水，有说有笑之中便帮他们捶好了肩；最让人欣慰的是，每月给神通侯府挑好送去的东西，都是由她细细点好包好，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侯爷有时高兴了也会爽快地在赏钱里多加几片金叶子。

   小丫头在我这店中几年，我从未见过她有过什么垂头丧气的时候。每次见她她都是一脸笑意，虽然有几分因为面对客人久了自然而然留下的殷勤，但仍旧掩不住她笑容中的真诚。

   她就像一朵太阳花一样有感染力。

   “瞧人家这丫头，再瞧瞧你们，还好意思整天一副愁眉苦脸的阴沉样子吗？”我时常拿她督促铺子里其他的伙计。

 

   唯一记得她眼中的亮光消减了些的，大概是一年前方侯爷来的那次。彼时我思忖良久也没想明白，侯爷一掷千金万金给荣华阁带来了那么大一笔收益，如何能让这个每天笑意盈盈的姑娘竟消沉了下去。

   “丫头，怎么不高兴啦？今日侯爷赏脸荣华阁，这个月的月钱给你加出一倍！”

   “......谢谢芳容姨。”她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眼角上好像是刚刚擦去又新挂上的泪花。

   “咱们也不去羡慕那些高级的衣裳，那位姑娘既然穿走了，就让她穿去吧。不难过，不难过啊。”想着是因为她艳羡被侯爷掰断了的珠钗和名贵的衣裳，我便这样劝说道。

   小丫头的肩头猛地颤了一颤，慌忙低下头去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她背对着我许久，重新面对着我抬起头来时她脸上已经干干净净，没有了刚才那种让我担心的绝望的神色，而是换上了七分恳求和三分娇羞，和以前一样眼睛里闪着亮光，问我道：

   “方才......方才侯爷给那位姑娘挑的那盒玉簪花胭脂，芳容姨能送了我吗？”

   “这还不好说，姨给你拿盒新的去呀！”见小丫头终于恢复了从前的模样，我忙不迭地转身迈步，想要给她寻来一盒新的胭脂。

   “芳容姨！

   “我......”她突然叫住了我，声音也在我又转身回去以后迅速降低。然后她走近我，把一只手在我耳边拢成一个小喇叭，迟疑了好半天才轻轻地开口：

   “我......我想要侯爷方才拿过的那一盒。”

 

 

2

   我就这样知晓了小丫头的心事，既不敢劝她趁早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又不能编出些“侯爷对那个女子不过虚情假意”的安慰她的谎话——这满汴京城，凡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方侯爷对他身边那位绿衫子的姑娘是绝对做不出什么始乱终弃的事情的。

   小丫头自己也很懂事。自那天侯爷带了那位姑娘来荣华阁已一年有余，她仍是循规蹈矩地在店中做事，还会给人倒倒茶水、捏捏肩膀，也还会亲热地叫我芳容姨，跟我说些暖心的体己话。一切如常，除了她总能第一时间听到人们议论“侯爷带姑娘又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的传言，毫不计较是真是假，哪怕万水千山也要自己去走一遍的，令我担忧的固执。

   她的固执让我心疼。

   单是我知道的，这一年里她就去了好些地方。

   她去马行街认认真真吃了一碗浮元子。

   她找到了一家卖包子的商铺，心满意足地吮着包子里的汤汁。

   她费了半天功夫搭马车到了一个名为桃花坞的地方，足足到了大半夜才蹑手蹑脚地回来。

   她打听了好久一个叫作“毁诺城”的地方，最终由于盘缠不够怏怏地放弃了。

   她数着日子等到金明池对百姓开放的那天，挤在人堆里拼命地仰着头，看了一场盛大的烟花。

   小丫头每次奔波回来后，全身散发着的满足和快乐足以盖去她脸上所有的倦意。我看她高兴如许，便也时常把劝说她的话咽了下去。

   “芳容姨，昨晚的最后一场烟花称得上真正的盛世烟花！你没去真是可惜，我的脚都踮疼了。”她满脸向往地对我讲，“听说......听说这场烟花是方侯爷筹备的呢，他果真担得起神通侯的称号。”

   我笑着揉揉她的脑袋 ，忽然想起今日有人传来神通侯府那边的消息，说是让荣华阁尽快着手备着上好的绸缎和各色首饰，府里过不了几个月就要来取了。

 

 

3

   方侯爷娶亲了。

   满城的人都挤在接亲的队伍旁巴巴地看。喜轿从神侯府中抬出来转了一圈，抬进通往神通侯府的那条路的时候，人群就被几个彪形大汉统统赶了走。

   听说方侯爷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英姿让围着看的许多姑娘们都惊叹出声——毕竟侯爷在这之前从未在身上穿过什么红色。

   听说侯爷夫人从神侯府中走出来被扶上轿子的时候刮了一阵风，差一点就把那红盖头吹得掀起来了。她慌忙抬手去按住，宽大的袖子滑下来露出了纤细白净的手腕——惹得旁边看热闹的小孩子们因为没趁机瞧见新娘子惋惜了好一阵。

   ……不过他们也只敢在方侯爷听不到的地方偷偷惋惜了。

   侯爷夫人是真的秀气又耐看，我去年见着过的。去年夸她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当真是美而不自知。

   ……你问缘何是听说？噢，街上人太多了，我可耐不住性子和那群精力旺盛的小姑娘小伙子们挤在一起。

 

   小丫头没赶去凑热闹。她握着那个自从一年前被用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开封过的胭脂盒子，在房中枯坐了一整天。

   她也是挺标致一个姑娘呢，可惜可惜。

 

 

4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小半年又过去了。小丫头除了在荣华阁尽心做事之外再无其他，也早已不再费力奔波在“侯爷去过的地方”，似是将要忘记了方侯爷其人。

   这天窗外寒风呼啸，雪花将下而未下。

 

   “......哪阵东风竟把侯爷吹来了。近日荣华阁新进的扇坠、香料......”

   “香料重新验过，确认没有差错了再往本侯府里送。”

   “还有给夫人的胭脂，这新的一批都......”

   “拿回去，重做。”

   虽然侯爷脾气不好是京城里无人不晓的事情，可是这番怒火我可是从未消受过。我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旁边捧着胭脂盒子的小丫头也猛烈地打了个哆嗦。

   丫头啊，这等男人有什么好挂心的。看这凶狠的模样，就是嫁进神通侯府估计也......

   我惊魂未定之余开始在心中盘算起了劝说小丫头的说辞。

 

   “她有身子了，须都得用上最好的。”像是察觉到了刚才那句话对我们两个人的震慑，方侯爷竟牵起嘴角轻轻地笑了一下。

 

   我一时怔住了。

   还是身边的小丫头及时反应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分辨不出是难以置信还是又惊又喜，颤声抢着道了一句：

   “恭喜夫人......恭喜侯爷。”

   方侯爷赞许地对她点了一下头，似是在肯定她把恭喜夫人说在恭喜自己之前的识趣一样。

 

 

5

   “方应看，浪费。”坐在铜镜前的姑娘——噢，早已是侯府夫人了——整了整刚上身的衣裳，抬起手来摸了摸头上的珠钗，嗔怪着对站在她身后的侯爷道，“这身衣裳穿不了多久，就又要换啦。”

   她身量还同去年一样苗条，仍有冰肌玉骨、出尘之姿，变化的只有宽大的衣袍和已经有些沉重了的身子。

   “别扯了，当心变成秃子。”方侯爷又笑了，上前去耐心地帮她去解开。

   青丝绕指，铜镜前的人脸上带了点红地绽开了一个微笑，羞涩得好看。

   “这回方大侯爷没狠心把发钗折断了去呢。”她的一只手轻轻抚在自己的小腹上，另一只手去接方侯爷递向她的珠钗，轻声打趣。

   她这句话的声音很小，我候在旁边也只是勉强听得到。

 

   “今年方侯爷没有把发钗折断啊。”远处房间的门缝里，小丫头低声地呢喃着。

 

 

6

   暗灯明灭。

   结束了半下午的车马颠簸，神通侯府中，方应看把早已疲倦得沉沉入睡的她、连着盖在她身上的薄毯一并抱下了马车，小心地安顿在塌上。

 

   荣华阁中的小丫头坐在桌前轻轻地吹着最后一只燃着的蜡烛，看它的烛焰生生跳动，始终不肯吹熄了去。

   没有酒。她舍不得买酒的。

   窗外的雪花终于飘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