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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青钢蓝
   「青史裁剑气」   ——...


  「青史裁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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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雅趣


「泥嚎,这里是一段还没想好的文案」


有两个不同的版本可以选择ww

睁眼→兽耳闭眼

兽耳睁眼→兽耳闭眼

超级喜欢那个闭眼时黏糊勾搭在一起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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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质上是字组无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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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豆丢
我哥在胯骨处纹了一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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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维田园

几个月前做的团圆饭,年末了拿出来加点料热一热,然后再端出来,顺便把10月初那张画挖的坑填上~(不要问我为什么叶二在这里没碎掉的bug,10月那张图当做是心境的具象体现就好啦)

  为什么我会开始思考结局?问就是因为梦枕貘新作《梅道人》一章关于寿命论的对话很打动我,同时结合历史来看发现这是一个蛮悲情的点。原著模棱两可的时间线暂且不谈,我陆陆续续看过很多同人文设定的结尾,有悲有喜也有开放式的。考虑到自己是一个喜欢大团圆he的人(不过在he前怎样虐都能接受哈),想着不如自己为他们创造一个合适的后续故事,于是就有了这个系列的小漫画。

在此简要介绍一下自己的设定。

晴明:作为从......

几个月前做的团圆饭,年末了拿出来加点料热一热,然后再端出来,顺便把10月初那张画挖的坑填上~(不要问我为什么叶二在这里没碎掉的bug,10月那张图当做是心境的具象体现就好啦)

  为什么我会开始思考结局?问就是因为梦枕貘新作《梅道人》一章关于寿命论的对话很打动我,同时结合历史来看发现这是一个蛮悲情的点。原著模棱两可的时间线暂且不谈,我陆陆续续看过很多同人文设定的结尾,有悲有喜也有开放式的。考虑到自己是一个喜欢大团圆he的人(不过在he前怎样虐都能接受哈),想着不如自己为他们创造一个合适的后续故事,于是就有了这个系列的小漫画。

在此简要介绍一下自己的设定。

晴明:作为从小学推到现在的男神我真的不忍心看他老去,所以延续了白狐之子的设定,寿命很长便说得过去了(而且身为泰山府君的供奉人,还是关系户hhhh),后来被敬奉成神仙。

博雅和保宪:作为普通人的他们需要经历死亡、受人供奉、成神这个流程。博雅被冠以“雅乐之神”的称号,保宪则代表着阴阳道家族一派的流传(至于为什么流程走得这么顺利还得去问泰山府君doge)。

道满:按原著描写道满的实际年龄绝对比外表要大得多,他是实力恐怖到可以随意游走三界的存在,所以跨越死亡对他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泰山府君:欸这个人间钉子户我管不了呀)

世界观:遵循日本民俗信仰的逻辑,鬼由心生,神造人人亦能由造神。一直以来被当做工具人和纸片人的泰山府君我也进行了形象创造,一位来自中国本土的、而且亲切随和的神明,主管神道教信仰地区的地府事务,一直以来很欣赏晴明所以暗自给了很多关照。

  世界观与原著相比多了些神魔元素,或许存在不相符之处,不过主要还是自己看得爽就好啦,如果有人喜欢的话我也会很感激~

p2-5是暑假画的系列主剧情

p1是开学初emo的时候画的补充片段(唯有一人摘下冠冕,谁是真爱我不说🤭)

另:考虑寒假开另一条现代世界线,立好设定后就以四格小漫画的形式连载。痛苦的期末月快点结束吧不然我就要去见泰山府君了😇😇😇(后面20天认真学习,暂时不更新了)

秦岭秋风
这辈子就摊上叔叔了不可以吗,…...

这辈子就摊上叔叔了不可以吗,……啊啊啊啊就是完全就是我喜欢的款啊就是我根本都没法狡辩天啊叔叔就是叔叔,叔叔是不能变成情人的()快点快点快点联动我要玩这个啊啊啊

  呃但是感觉挨在一起就会发现我们首领还是……很年轻的啊!嗯

这辈子就摊上叔叔了不可以吗,……啊啊啊啊就是完全就是我喜欢的款啊就是我根本都没法狡辩天啊叔叔就是叔叔,叔叔是不能变成情人的()快点快点快点联动我要玩这个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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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海水褪色
在线邀请你玩惩罚灰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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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到坐忘峰喝酒

【魏姚】半生事已成

魏姚在天津喝小酒。

迟来一个月的生贺🥺 @十听 

灵感来源:《东北民谣》 “霜花满窗就在此良辰 我俩就定了终身”

有私设(掏出一个私设,又掏出一个私设.gif):比如韦家是沙东的;韦姐名叫韦玉言;韦姐离世时魏洗星在场



屋外的黑夜像一口大铜钟倒扣下来,轻悄得仿佛说话声都被冻上了,人在屋内听不见、也瞧不见外边儿一丝动静。屋子里头倒是暖烘烘、亮融融的,灶上一锅水烧开了,里屋的炕也热腾腾的了,姚青山便打发姚芳镜去睡觉。他一面催她上床,手心里还一面捏着几只红皮儿的炒花生,在他摆手之间窸窸窣窣地响,然后咔一声被他的指尖剖开来,丢到嘴里去。

 ......

魏姚在天津喝小酒。

迟来一个月的生贺🥺 @十听 

灵感来源:《东北民谣》 “霜花满窗就在此良辰 我俩就定了终身”

有私设(掏出一个私设,又掏出一个私设.gif):比如韦家是沙东的;韦姐名叫韦玉言;韦姐离世时魏洗星在场



屋外的黑夜像一口大铜钟倒扣下来,轻悄得仿佛说话声都被冻上了,人在屋内听不见、也瞧不见外边儿一丝动静。屋子里头倒是暖烘烘、亮融融的,灶上一锅水烧开了,里屋的炕也热腾腾的了,姚青山便打发姚芳镜去睡觉。他一面催她上床,手心里还一面捏着几只红皮儿的炒花生,在他摆手之间窸窸窣窣地响,然后咔一声被他的指尖剖开来,丢到嘴里去。

 

姚芳镜还眼馋摆在外间桌上的花生、瓜子和炒板栗呢,爬上床的时候一脸不情愿。姚青山不打算让步,倚着门框只当没看见。但魏洗星比他耐心许多,他坐到床边安慰了姚芳镜几句,还随口诌了个故事给她解闷儿。等他轻声细语地讲完,姚芳镜已然是迷瞪瞪的了。魏洗星给她掖好被子,才起身回到姚青山身边,关上房门,一起走到外间。

 

“你真够有心的。”姚青山摇摇头说,像在叹气。魏洗星扭过头看他,他正好把手上最后两颗花生塞进魏洗星嘴里。“难怪这丫头这么喜欢你,每次你来她都像见了菩萨似的。”

 

魏洗星嚼着花生无奈道:“有这么夸张?”想了想又说,“席月年幼时,我有太多事要忙,看着她入睡的机会少之又少……”姚青山走到灶边去,将热水倒在一个盆里,又往水里浸了两只酒杯。至于一会儿要喝的酒——则是魏洗星到了桌边,把放在桌下边的袋子拎了起来,一边继续道:“现在席月已经长大,想补也补不回来了。”

 

姚青山把水盆端过来放下,一边道:“你这样喜欢孩子……”刚说了半句,却又掩口,转身佯装忙碌,折回去拿了块儿抹布,轻轻搁在桌角。

 

他本想说“你这样喜欢孩子,该有一个自己的”,但惊觉这事儿难免令人尴尬,甚至可能让魏洗星难过——更何况,说出口之后,教魏洗星如何回答呢?于是在魏洗星旁边坐下,有些讪讪地看着他的手。它们正拆开那拿到桌上的袋子,露出了其中两只样貌精致的木雕盒。

 

魏洗星注意到了他忽然的沉默,问:“什么?”

 

“没什么……”姚青山道,定了定神,笑起来,“我是想着,你既然喜欢孩子,眼前不正好有个现成的么?芳镜这丫头还小,又喜欢你给她讲故事,就给你玩儿呗。”他用手托起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

 

魏洗星失笑:“什么叫‘玩’……她又不是玩具娃娃。”

 

姚青山道:“你知道我的意思就行——瞧现在这样啊,你再对她好点儿,她就该喊你‘爹’啦。”说着,他低头看着桌面,手指轻轻顺着木头粗糙的纹路滑动,“总之,你多来看看她就是了。”

 

魏洗星一顿,脸上也有了笑意,道:“那是一定的。”

 

姚青山低低地说:“嗯。”说着,又抬起脸来道,“怎么定着不动呢?开酒呀,水都要凉了,”他玩笑地戳了戳魏洗星的手臂,“我还等着品尝你这家乡的高粱酒味道如何呢。”

 

魏洗星于是打开一只木盒,拿出一个直身的黑色陶瓷酒瓶来,瓶身上画着口衔谷穗的白色凤鸟,在黑色瓶身上羽翼舒卷。

 

“哟,这瓶子怪好看的。”姚青山细细看了看上面的字,“‘复祥和’……对吧?”

 

“是,想着你喜欢酒,就带一些给你。家里许多人都说好……”酒进了那两只浸在热水中的小瓷酒杯,酒瓶也一同温上,魏洗星又将装着炒货零嘴儿的碟子推到姚青山手边,“过年不能带你回去……但家里的味道还是可以一起尝一尝的。”

 

每年过年,只要时间允许,魏洗星都会回山东老家陪伴母亲,但返乡的只有他一人。因为家里亲戚大多迂腐,他对姚青山说,席月难免遭人指指点点,当年旧事也可能被人翻出来重提。刚好席月也没有回去的意愿,便不必折腾这一趟了。

 

而现在多了一个姚青山——很显然,在保守的亲戚故交那里,姚青山也落不到好处,因此魏洗星过年回家,依旧是一个人。

 

姚青山听出他声音里带着点歉意,就拍拍他的手背,笑道:“我可不一定能品出滋味儿,你家的好酒遇着我指不定是浪费喽……我喜欢酒,其实是喝个与人对酒的味儿。抽烟呢,却是独自藏起来抽着舒服。”他冲魏洗星眨了眨眼,“正好,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我可以抽烟;你在呢,就可以陪我喝喝酒。”

 

魏洗星微笑,剥了个栗子给他。姚青山接了,一边嚼,一边含含糊糊地说:“不过这酒……听着很熟悉啊。”

 

“你喝过?”

 

姚青山想了想,看了魏洗星一眼,又把目光挪开了:“如果没记错……以前……和韦正德吃饭的时候,他带来过这种酒。章丘的,对吧?”

 

魏洗星有些惊讶:“是章丘的。”

 

“嗯,那大概没错了。他给桌上每个人都倒上了,绕了一圈儿,说,这是他姐夫特地给他带来的家乡好酒,叮嘱他在宴请的时候喝;虽说不比南边儿的黄酒,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说到这儿,姚青山看着魏洗星,噗一声笑出来了:“怎么,真是你带给他的?”

 

魏洗星无奈:“没有这回事……”

 

“那就是他把你搬出来撑排场了?可好笑了,当时大家一听:呀,原来是魏大帅爱喝的酒!那不得立刻斟得满满的,人人喝了都说好。到后来,席间还有几个醉了的。”姚青山笑道,“偏偏你今日选的也是这种酒,怎么这样巧?难道是冥冥之中有天意,想让我俩回忆一下往昔?”

 

魏洗星道:“这也不算奇怪,毕竟我们都是山东出来的。只是他太过放纵,”说着摇了摇头,“连一点小事都要仗势。”

 

他看着漆黑的窗户,轻轻叹了一声。

 

“当年……”他说,“他姐姐临终前嘱咐我,要我照顾好她这个弟弟。她说,虽然知道他顽劣不堪,难以纠正,但无论怎样,若是能让他收敛一些,对韦家、对他人都有益处。我自然是答应……然而……”

 

没想到,命运变得这样快,这样无情。韦正德已经死了这么久了。

 

姚青山也顺着同样的方向看去,那窗上长着淡淡的霜花,被黑夜压得显出灰色,中间映着一点煤油灯的火花,跳动着,点出一个小小的暖黄,使得窗户像含着月亮的深井,朦胧又远,仿佛当年的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他回过神来,把酒杯从水里拿出,热乎的杯沿暖着他的指尖。一杯放到魏洗星手边,一杯搁在自己面前,又拣了两颗瓜子吃,一边笑道:“不过,就算是你家乡的酒,今晚我也得看紧了你——你这几杯就上脸的酒量,可小心喝多了。”说着,他伸出手,轻轻盖在魏洗星的酒杯上。

 

魏洗星也微笑着,将手覆在姚青山的手背上,一边捏了捏他的手指。同时,他把姚青山的杯子摸了过来,先抿了一小口:“我不多喝,你也别贪杯。”

 

姚青山见他把自己的杯子偷走了,轻轻笑着啐了他一下,然后把自己手底下的杯子端起,道:“没事,有你看着我呢,哪儿还能多。”

 

温酒入了腹,像有一只手在瞬息间柔滑地揉搓着他的胃,热意带着酒香四散开去,让身体暖洋洋的。姚青山半倚着桌子,勾着脚尖,时不时晃动两下,有些倦懒的样子。魏洗星把花生、核桃送到他嘴边,他就张口吃了。

 

“那时他们说你侵吞韦家产业,”他忽然问,歪头看着魏洗星,“是真的么?”

 

魏洗星一愣,反问:“指的是我杀人夺财,还是单指韦氏产业的收管?”

 

姚青山道:“韦正德不是你杀的,这我清楚。”

 

魏洗星问:“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杀的?”

 

姚青山道:“明摆着的事。要是你杀的,哪会这么明目张胆?你可别逗我。”

 

魏洗星笑了:“收管韦氏产业倒不假。韦正德被杀是有人设局栽赃,避也无用,接手后还能充军费,算来我也不算吃亏。”

 

“但你还是吃了一记禁闭。”姚青山皱了皱眉,“当初栽赃你的,莫非是……严辞?”

 

魏洗星道:“是。”他又喝了一口酒,“韦正德也是……”

 

他停顿了,不知该不该将这件事告诉姚青山。姚青山却已经猜到:“是……严辞杀的?”

 

魏洗星轻轻点点头。

 

“当年他追查青林帮,捅出金轩楼的事,一是为了给我找麻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焦兴添堵。”他看着姚青山蹙起的眉头,说,“你对严辞……似乎不很喜欢。”

 

姚青山道:“很明显么?”他抿嘴笑了,“不过我和他都没怎么打过照面,要说我讨厌他,似乎也还没有资格吧。只是因为……他鬼精鬼精的,来了燕城之后又到处捣乱,搞得鸡犬不宁……我反正喜欢不起来。”

 

“到处捣乱?”魏洗星重复道,似乎被逗乐了,“这么说倒也恰当,但他来了之后肃清许多土匪,却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嗯,这我可管不着。”姚青山柔声道,靠得更近了些,摸摸他的脸,“其他人来来去去,但我只喜欢有魏大帅坐镇的燕城……”

 

魏洗星眨眨眼:“怎么突然说这么好听的话?”

 

姚青山收回手,嘿嘿一笑:“看你喝到现在脸都没红!就想逗逗你。”

 

“想看我脸红做什么?”魏洗星道。

 

“稀罕。”姚青山说,“好看。”


魏洗星脸红的样子的确是少见的——但眼下,在姚青山的注视中,他的脸上慢慢爬上了红色,眼睛也又眨了几下,掩不住里头的局促了。他这副模样令姚青山得意,于是转过身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正就着花生将它喝下肚,他听见魏洗星轻声问:

 

“当年我查抄金轩楼……你有因此怨我吗?”

 

姚青山愣住了,砰一下把酒杯放下:“……怎么会?”他清了清嗓子,看着魏洗星,“当时的场面你也看到了……倒不如说,幸好你来了。我怎么会怪你?”

 

“那这事之后呢?若我没有扳倒月金麟……”

 

“那我也没有机会从他那里逃出来,更没有今日。”姚青山断然道,“你给了我几次麻烦,但长痛不如短痛,这道理你应该比我清楚。”他一边说,一边有点担心地去抓魏洗星的手,“你还好么?是醉了么,怎么问这样的问题?”

 

魏洗星握住他的手,道:“没醉。我知道你不会怨我……只是现在很想听你亲口说出来。”他的面上闪出点笑,又看着姚青山的眼睛,道,“想听你讲你的心里话……青山,你有问题,可以尽管问我;有想说的话,也可以尽管说出来,不必遮掩。”

 

姚青山轻声道:“我明白……但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魏洗星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你方才提到‘孩子’时似乎有些迟疑。”

 

“哦,那个呀。”姚青山道,“我那时是在想——在想:你喜欢孩子,但可惜我们没法有一个。”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变得很低。他把目光短暂地移开,又回到魏洗星身上。

 

“就是这件事么?”

 

姚青山道:“是啊。我差点说出口,但又想,万一让你难受了……”

 

“那你呢?你觉得遗憾么?”

 

“我还好。”姚青山摇头道,“我没那么爱孩子。”

 

魏洗星注视着他,为他拢了拢头发,微笑道:“那就好。致远,我也不遗憾。我们不是有芳镜和席月么?已经够了。”他顿了顿,说,“最重要的是我有你——这就够了。”

 

姚青山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轻轻拍了他一下:“啧,你这人也太容易知足了。”虽然是责怪他,脸上的笑意却振翅欲飞一般,连眼睛都亮晶晶地望着他,像兜着一团火。他把酒瓶拿来,给彼此又斟满,然后端起酒杯轻轻举了举,道:“看在你这么知足的份儿上,我以后要待你更好些。”

 

魏洗星笑出声,也拿起杯子向他示意:“我何德何能。”

 

姚青山饮尽了这杯,眨眼又添满了,轻声道:“你说这话可是折煞我了……嗯,说实话,那年在燕城,我也许曾经有一点点……”他用手指比划着,微笑着说,“一点怨你。但不是因为你教我倒霉了,而是因为你总是在我狼狈的时候出现,总是看到我不那么光彩的样子,而我光彩的样子、我能勉强为之骄傲的东西,你似乎也不在乎……但,”他长叹一口气,“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魏洗星将杯子贴近姚青山,与他的酒杯相碰,笑道:“若是过去无悔,便是最好的了。”

 

姚青山将杯沿在他的杯身上磕了一下:“是。”

 

魏洗星又道:“然而纵使痛快,也不要喝太猛才好。”

 

姚青山笑道:“好,多谢魏大帅提醒——那我喝了这杯,就不再喝了。”说罢,他一转念,忽而觉得这成了最后一杯的高粱酒竟还有些让人流连。他和魏洗星的酒杯靠在一处,是两个小却完满的圆形,里面的酒液被油灯的光照着,闪着几点光亮;他们的手之间的距离也那么近,再往前挪一寸就能触到另一个人温热的肌肤。

 

姚青山的手微微一动,弯起手腕,勾住了魏洗星的手臂。

 

他只做到这一步,就停了下来。有一个声音在悄悄地问他:你在做什么?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你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么?他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么?

 

魏洗星看着他。他的表情平静得几乎令姚青山有些害怕,没有反感,也没有疑惑,像一面空空荡荡的镜子,一瞬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姚青山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他的耳朵里,砸着他的头脑,嘭、嘭。嘭。窗外的夜漆黑一片,只是冷,没有雪花,却像落了一场千里的大雪,一切都被抹去了声音。

 

这一瞬间过去了。接着,魏洗星缓缓地将手臂抬起,也勾住了姚青山的手,朝回收去。

 

他将酒杯送到唇边,姚青山依样而行。这让他们齐齐向前倾身,彼此偎在一块儿,几乎面贴着面。

 

姚青山仰起头,饮尽了杯里暖融融的酒。

 

这杯酒也如在一瞬间。酒杯空了,令他胸腹中有温柔的涌动。他怔怔放下手,望着魏洗星;魏洗星也不说话,只是捏着空空的杯子。他的目光在姚青山的脸上轻轻逡巡,从眼眉下落到嘴唇。

 

他想吻我。姚青山颤抖着想。这让他身体中的某处几乎痛起来,他的胸膛、他的心颤着,他像是醉了——他想,我大约是醉了,不然为什么这样鼻酸、眼胀,整个世界都昏昏的……他的眼睛醉了,只能看清很近的东西,看清魏洗星的眼睛……

 

魏洗星低声道:“所以……既然喝了这杯酒,我们……”

 

“我们……?”姚青山低声重复着魏洗星的话。你说下去呀,他想。我们、我们?

 

姚青山知道魏洗星是个果断的人;在平日,对于犹豫不决之举,他甚至称得上厌烦——可是他今夜吞吞吐吐的次数已太多了。他提起韦玉言、提起韦正德时的犹豫,纵只有一秒,也还是犹豫……你不是说,有想说的话可以尽管说出口么?姚青山想。你自己又为何无法做到?还有……当姚青山说“它们都过去了”的时候,魏洗星又想说什么?他看见魏洗星的欲言又止;他想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难道我们每个人在开口之前,都难免先在自己的心中徘徊?

 

魏洗星道:“我们算是……?”

 

喝了这合卺酒,我们算什么?人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那我们此时是不是……离那百年,只差了一步了?

 

姚青山轻声接过他的话,道:“……成了?”不知怎么,他有些想笑,眼前还是模糊的,一笑,就有水波在他的眼窝里荡。

 

魏洗星点点头,道:“我们这算是成了么?”

 

是不是我眼花了,姚青山想,为什么他的眼睛也……也如有泪流。

 

那眼睛像麦穗沉沉垂落,像金子熔化,那么浓稠,那么烫。姚青山想,你可千万不要流进我心里呀……多少得给我留下一个一生都消不掉的疤。

 

他一低头,看见魏洗星还捏着那个酒杯不放,他的手搁在膝盖上,酒杯也就悬在他的膝前。姚青山伸手去把杯子拿出来,眼泪也正好掉进杯底,噼啪,很轻一声。

 

眼泪掉下去,他却还能笑。他笑着抬起脸,轻声责怪魏洗星:“你问我,那我问谁去?”杯子放在一旁,他又去摸魏洗星的脸,轻轻刮着他眼下的湿润,“那你说,我俩成了吗?”

 

魏洗星的呼吸似乎加快了,像远处吹来一阵风,绕在姚青山的耳边。他握住姚青山放在他脸上的手,又靠近他,直到与他脸贴着脸。他用鼻尖蹭了蹭姚青山的鼻梁,睫毛碰着了他的眼睛。姚青山闭上眼。

 

“成了。”他听见魏洗星说,“从此以后,你我……”

 

魏洗星又迟疑起来。

 

“说呀。”姚青山张开眼,望着他,“你有想说的话,也不需要瞒我的。直说就是了。”

 

“我想……你我算是结发……为夫妻了。”魏洗星低声说,“以后我会把婚礼补给你……不过有天地为证,我们也不算孤零零地成了亲。”

 

他看着姚青山说:“你……不喜欢么?”

 

姚青山不知道自己的脸现在什么样——大约无论怎么看都算不上个欢喜的样子。他太震惊,有太多无法向魏洗星表达的思绪;他只觉得想哭又想笑——他想说:还要什么婚礼呀,不用那么麻烦;但他又舍不得拒绝,不管是魏洗星的好意,还是那个在未来等着他的婚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虽然他依旧不会与魏洗星同到他母亲面前去,二拜高堂这一节如同虚设,但能和魏洗星一同拜天地,接着在红烛下相望,又怎么不好。他的心被千头万绪堵得紧,不知如何应答,干脆伸出手将魏洗星死死抱住,脸埋在他肩上,说:“想那么远干什么?以后的事儿以后再盘算。”

 

他停了一下,轻声道:“今夜有你就够了。”

 

魏洗星笑道:“这就够了么?是谁之前说我太容易知足?”

 

姚青山也笑,哽咽道:“再不说了,不说了。”他的泪水仿佛能顺着声音流出来。他抱着魏洗星想,没关系,即便天这么冷,在灯下只有我们两个人,这些都没关系。

 

没有你的前半生,无论几十载是悲是喜,都已尘埃落定;而遇见你的后半生,无论会发生什么,我清楚地知道一件事,它无需疑问,清楚得像你眉间的一道纹路——我一次次地去吻它,吻它背后的苦涩、辛酸与可爱,也因此有无数次机会将它看清:

 

再不会有第二个你这样的人了。

 

再不会有、再不会有谁,像你一样走进我的心门。



焦糖化旧业

想大师兄了!说到《贵妃醉酒》,一直觉得最娇艳欲滴的瞬间是贵妃俯身叼起酒杯的时候,妈耶就好想看大师兄叼酒杯的时候给台下的老魏暗送秋波()就像陈嘤嘤()
(动作参考梅老贵妃醉酒23: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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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参考梅老贵妃醉酒23:09) ​​​

稚远徵

希望我的手指划破稀薄的夜空,化作流星离开这片世界。

  

  

p2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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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参考

废物点心

不好意思,这边胜率是百分之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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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nie_Rain

【走灰】灰二家今天的饭

CP:藏原走X清濑灰二


概要:全世界都以为他们在一起了,只有当事人不知道。又名《舌尖上的走灰》时间点在灰二,阿雪等人已经毕业,神童尼古即将毕业,阿走大二下期的时候


剧情捏造预警,人物属于三浦老师,OOC属于我


友情提示:很长,将近1w字,提前自备零食和晚饭,阅读体验更加~


——————————————————————


    “灰二哥,我回来了。”


      阿走在玄关脱下鞋子,将冷流关在门外,钥匙串被轻轻放进鞋柜上的玻璃盏里。...





CP:藏原走X清濑灰二


概要:全世界都以为他们在一起了,只有当事人不知道。又名《舌尖上的走灰》时间点在灰二,阿雪等人已经毕业,神童尼古即将毕业,阿走大二下期的时候


剧情捏造预警,人物属于三浦老师,OOC属于我


友情提示:很长,将近1w字,提前自备零食和晚饭,阅读体验更加~



——————————————————————


    “灰二哥,我回来了。”


      阿走在玄关脱下鞋子,将冷流关在门外,钥匙串被轻轻放进鞋柜上的玻璃盏里。


    “回来了啊。”清濑灰二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他本人几乎连头都没抬一下,继续缩在沙发里翻看文件。白炽灯光下,若不是他的那双眼睛还在眨巴眨巴,阿走差不多都以为他要睡着了。至于那份他看得聚精会神的文件,不出阿走意外的话,那应该就是灰二今天开会的结果了——他们田径队冬季的训练计划。


      踩在温热的地暖上,一路上蜷紧的脚趾终于得以放松,阿走感觉浑身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舒服得像只猫似的打了个抖。虽然气温骤降,但入冬也不过半月而已,公寓里还是早早开上了暖气,阿走执意这样做。并非因为他有多怕冷,而是他单纯地觉得,清濑灰二的膝盖不应当再与潮湿的寒气抗衡。


    “有吃的吗灰二哥?我要饿晕了。”阿走也就是问得诚恳,人却整个瘫进沙发,一副“我快累死了要把饭喂到嘴边才行”的咸鱼样子。


    “搞得好像你才是社畜一样。”灰二依旧不抬头,甚至煞有介事地,开始用笔在纸上认真批注。“明明是出去喝酒,才到这个点儿。”


    “……”阿走回以一阵来自饿晕边缘的沉默。


    “那些家伙都还好吧?”灰二又开口。


    “有吃的吗?”阿走答非所问。


      服了你了。灰二叹口气,用手里的文件夹指指厨房:“晚上剩的咖喱,自己去热。”


    “啊,还有海带豆腐汤,你少热一点,明天早上还要吃的。”


      双人间公寓在深夜的时候,又一次腾起香料、土豆、胡萝卜以及洋葱和炖牛肉味道的蒸汽。


    “他们都还好吗?”灰二坐看着狼吞虎咽的阿走,自己坐在餐桌的另一旁,烧酒里加了几滴姜汁,冰块让杯壁覆满水珠。他有点懊悔自己因为开会,缺席了难得的聚会,毕竟这种机会有一次少一次。灰二终于在工作后体会到身不由己的感觉,于是也喝起了酒,假装和往日的朋友们遥相祝贺。


    “挺好。都挺好。”


    “具体一点谢谢。”


    “阿雪哥,尼古学长,King哥都挺好的。城太也挺好的。”


      就去了这几个人啊,灰二心想。没能去成聚会的负罪感减轻了不少,但依旧对阿走的回答不太满意。“我看你脑子不太好。喝麻了吗?”灰二戳戳阿走脑门儿,“他们有没有问些什么?”


    “他们问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


    “???”


    “哈???”


      尼古啪的一声把酒杯砸在桌子上,下巴也快掉到桌上去了:“你们居然还没在一起?”


    “我就跟你说吧!”阿雪一副赌赢钱的精英笑容,一边给尼古倒罚酒,一边得意洋洋地断言:“没那么快!”


      什么情况?什么叫没那么快?为什么我和灰二哥要在一起?阿走懵逼三连。他真的很不明白,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实际情况——和灰二哥一起合租而已,居然能在酒桌上引起一阵又一阵爆炸式的波澜,其中还夹带着城太“可恶啊!我和老弟找公寓找得超辛苦”的莫名其妙的羡慕,害得他没有办法再理直气壮地吃那些外皮酥脆,烤到冒油珠儿的鸡肉串。阿走空着肚子出来喝酒,中气不足,眼看仅剩的鸡蛋卷和油豆腐也即将告罄,他忙不迭地转移话题:“比起这个,尼古学长还有心思关注别人吗,明明都到这个关头了!”


    “什么关头?”尼古又吨吨吨灌下一杯,“你几个意思?觉得哥哥我找不到工作?”


    “我是说,神童哥都去面试了!您还悠闲地出来喝酒!”


    “巴士底狱!”


      King一掌拍在桌子上,对着墙上的电视大喊出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尼古立刻把因为过于激动,不由站立起身的King拽下来,阿雪连忙给周围其他食客道歉。


      城太快笑死了:“果然是King哥,居然还在坚持不懈地抢答,哈哈哈哈!”


    “你懂什么,抢答是男人的浪漫!”King自知失态,闷了一口酒,开始揭起尼古的老底:“他也就是看似稳如老狗,其实慌得一批!前段时间他天天找我问面试技巧来着,居然还问我有没有多的西装!你们说整个青竹,谁的衣服能塞下那一大把骨架子?”


    “去你丫的。”尼古脸上有点挂不住,正经八百地尝试解释:“神童那小子心气高,其实他收到的offer不少,他之前比赛的表现,让老板们都觉得他是强大又坚韧的人。”的确是这样,阿走由衷地感叹。“但他还没那么快决定,是因为他想要最好最好的那个。我不一样啊,现在IT男多好找工作,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神童想扎在东京。我签的公司也在这里。”尼古好像喝的有点多了,抱着酒瓶絮絮叨叨,口齿不清起来:“这家伙的事务所在东京,”他指了指阿雪,又给King倒满一杯:“你这不也跳槽到NHK了吗?所以到头来,大家还不就在一块地皮上踩个暖和,白瞎了毕业典礼时候流的眼泪!我说,”他转过身面对阿走和城太,“我和神童老兄毕业的时候,你们可别瞎抹泪啊。”


    “当时哭得最厉害的还不是你自己。”阿雪在旁边嘀嘀咕咕,好像把自己哭花眼镜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


      阿走回想起被尼古学长说成“瞎抹泪的时候”,是已经过去的上一个春天。


      那个春天,掌管萌芽的塔罗尔到得十分凑巧。不知何处飘来的甘甜花香,伴着涌动的人潮,混杂在晨雾散尽的空气中。电车车厢里的灯眨着眼睛,明明灭灭地驶过,多摩川依旧安稳地流动,在缓慢洒下的阳光里泛出粼粼波光。


      临近毕业,又恰逢天公作美,河滩上往日的平静被闪光灯的嘈杂打破。


      清濑灰二穿了学士服,胸口挂着温柔的粉色垂布。他站在三月天的暖阳里,所以发稍间的花瓣也嵌进了温柔的粉色,圆眼睛闪烁着某种阿走不曾见过的新奇光泽。明明要走了,明明就要离开,他的目光里却满是镇定,好像已然对接下来的路了若指掌。阿走不禁也追随着他,在人潮中驻足。他追随那束清冽的目光,正如某个遥远春天的夜晚,灰二和那辆破旧的自行车一起,连同齿链间枯朽的嘎吱声,追随他跑过了好几条街。如今那嘎吱声还在耳边回响,不知不觉他们就跑过了一年。


    “超——帅气啊!灰二哥,看这边!”城太将快门按得啪啪作响,城次在一旁上窜下跳:“我们的袍子会是什么颜色?也是粉色吗?”


      神童在旁边解释:“你们俩和我都算理学,所以应该是灰色,穆萨是工学,垂布是黄色。”


    “欸?灰色啊?总感觉没那么显眼。”城次撂下这句话,看见灰二把学士服脱给王子试穿,冲口而出一句“我靠,王子也太适合粉色了吧”,便跑到同学院的学长那边去要衣服穿。


    “怎么样,试一下不?”灰二走过来,阿走轻轻扶住他,两个人都尽力不去在意他微跛的右脚。


    “我吗?”阿走有点诧异,“我也……?”


    “也是这个颜色哦。”灰二理解错了意思,自顾自地对着阿走上下打量一通,让高个子的男孩觉得有点浑身发毛,“阿走你说不定也蛮适合粉色的。”


    “不我的意思是,”阿走着急忙慌地解释,“我是说灰二哥毕业之后是神童他们,然后还有王子和穆萨,最后才是……”


    “现在试太早了?”灰二侧过身面对他,微微仰起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阿走望着灰二,又一次控制不住地,坠进他明亮的眼眸里。那双深邃有如湖泊,却坚定又如烈火的眼眸。


    “但是你已经准备好了,不是吗。”


      我对你有信心。阿走预料他会这样说。可惜灰二还没说出口,就被满脸梨花带雨的阿雪和就要憋到内伤的King叫到一边去,他们说竹青庄的to be old boys无论如何也要拍一张。


      但阿走还是听到了。灰二哥将长久的、坚定的、近乎执念的信任,全部赠予他一个人。阿走感到某种温暖的幸福,小小的火种埋藏在心底,从春风化雨的泪水与拥抱,到夏日夜空的暮霭与烟火,再到初冬时节的烧酒与旧谈。灰二哥就像光那样,一直在他心口温柔地燃烧,从此他再也没有感受过孤独。


      阿走突然就觉得很想见他。尽管今天才互道过早安,灰二上班临走前对他说“我出门了”,他也报以“一路顺风”,可十几个小时过去,阿走依旧滋生出一丝焦灼的思念。墙上的挂钟走得懒惰,才十点而已,真急人。他的心已经飞回了那间小公寓。这样想很对不起朋友们,但阿走宁愿现在就从居酒屋出去,大步大步地一路跑回家。


      城太说:“话是这样讲,可现在还是凑不齐全部人啊。神童哥去面试也就算了,其他人呢?话说王子和穆萨到底去干嘛了啊?”


    “要是他敢说“因为漫研收到了百年不遇的新社员”这种烂理由,我就揍死他。”阿雪煽风点火。


    “王子是铁了心要去漫画社当编辑,”尼古站出来给王子正名,“早去实习了。我倒是没想到他行动力这么强。穆萨沉迷研究,那家伙脑瓜子贼灵光,估计不急着回国,是要留下来继续读研的。”


    “你弟呢?”King倒拐肘碰了碰城太,“你们俩不一起出现还真有点不习惯。”


      城太谈了口气:“欸,别说了。他又和叶菜妹去约会啦。”


    “诶!!!!”几个大男人一阵惊叫,食客们又一次朝这边侧目。你早说啊。阿走在心里埋怨,你早说,尼古学长就不会不依不饶地朝我开炮了。


    “他们都交往快一年啦。”城太反倒很平静,“城次抢跑,第一个告白,所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咯。”


      大家沉默地消化这段信息,最后阿雪吐出几个字:“一年了,这小子认真的啊。”


    “感觉我们都被跑步改变了很多啊。”尼古喃喃。“话又说回来,我本来以为阿走不会出现的。毕竟现在也是企业队的选手了。”


    “灰二哥同意我出来的。”


    “灰二、灰二,又是灰二。你是灰二养的狗吗?”尼古倒满最后一杯酒,空瓶子在桌上磕得乒乓作响,“你们好烦啊。”他一口把那杯全部闷掉,“清濑灰二,出来挨打!”


    “他这么说的?几个意思啊?”灰二歪着头咕咕哝哝。时间不早了,他喝了酒又有些瞌睡,在餐桌上便开始眼皮打架。


    “谁知道呢。灰二哥你快去休息吧,碗我来洗。”


    “难道还要我来帮你洗?长得不丑,想得倒挺美。”灰二说着说着头垂下去,最后几个音节模糊在嘴唇间。阿走扯了扯灰二的衣袖,后者实在败在了睡眠女神的石榴裙下,再也说不出更多的话。


      哪儿跟哪儿啊。阿走快气笑了,他逃瘟神似的火速窜回家(虽然是搭的电车),进门第一件事竟然是跟灰二哥要吃的,结果还不等他吃完,灰二哥先把他自个儿喝倒了。这算什么啊。他甚至记不起几个小时之前,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浑身躁动。


      他又打量起灰二睡着的脸。餐桌旁是暖光灯,灰二褐色的头发被镀上一层巧克力色的柔光,睫毛在下眼睑晕染出浓密的阴影。他看起来既疲惫又充实,连睡颜都是令人羡慕的满足,比那种浪费了一整天,惴惴不安入睡的表情好看太多。


      失礼了,灰二哥。阿走说。他把灰二的手臂搭到自己肩上,身体撑起他大部分重量。这重量切切实实地压在身上的时候,阿走还是会小惊讶一下。灰二哥真的很结实,实际体重比他看起来的,中等偏瘦的身材,赘人多了。不过这对他而言并不是第一次,相反地,他很多很多次地扶过灰二,多到他几乎想痛骂过去的自己的地步。现在回想起来,有的时候,灰二根本没有办法掩饰住他的痛苦,可当阿走出现在他面前,灰二的第一句话总是对阿走的称赞。他说,跑得好,阿走。他说,重要的只有你。大白痴。怎么他夸你几句,你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呢。阿走一小步一小步地架着灰二往卧室挪动,为了保持平稳,他走得十分缓慢,可灰二还是免不了地睁开眼睛。


    “说什么在一起呢。”他望着阿走,瞳孔里映出他模糊的影子,又朦朦胧胧地眨着眼,“我们可不就住在一起吗。”


      是了是了,你说的都是。阿走把他塞进被褥里,清濑灰二像小孩子一样安稳地坠入梦乡。


      半小时后,藏原走也沉沉睡去。


      依旧囿于膝伤的原因,晨跑的时候,灰二会比阿走少跑很多。他们一起出发,等到阿走回到家,收好东西打理完自己,灰二已经出门,并且给他留好了一份早餐。他甚至在餐桌上留下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为阿走准备了三明治,就放在冰箱里。


      阿走独自对海带豆腐汤,和煎得酥脆的青花鱼说了声“我开动了”。之后他又背上包,带了便当盒和一盒子好心情,对着没有人的屋子说了声“我出门了”。公寓门被轻轻阖上,锁住了屋内温暖的热空气,和藏原走如数家珍的归属感。


      等到中午的时候,阿走饿得只剩一口气,一盒子好心情俨然变成续命的东西。


      三明治明明只有单人份的量,却有两种口味,一半火腿夹奶酪再夹黄瓜片,另一半是金枪鱼罐头拌进一些蛋黄酱和甜玉米粒。看来灰二并不是特意为阿走做的,而是准备午餐的时候,顺手连同阿走的那份一起做了。他看了看饭盒另一侧的小格子,一格放着从中间破开的小番茄;另一格则是绿油油的蔬菜色拉,里面又有豌豆苗又有芝麻叶,想来估计也是灰二哥发现一种蔬菜两人分不太够,又临时加了另一种进去。


      时至今日,不用再费心费劲地拉人跑步,灰二也终于摒弃了他的那些,给人晚饭里做手脚的烂招,摒弃了醋酸凉拌黄瓜。阿走回想起那段日子:晚上不得不在灰二哥无辜又事不关己的目光里,吞下一大堆凉拌小菜,直到夜跑回来洗澡的时候,胃里还一阵阵冒酸,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个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幼稚鬼,这种孩子气的事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啊?


      不过现在倒不一样了。鲜绿的蔬菜叶被温润浓厚的焙煎芝麻酱包裹起来,黑醋恰到好处的酸味十分刺激食欲,微微辛辣的胡椒粉冲进鼻腔,驱散了寒意,阿走觉得自己终于又能撑过沉闷而冗长的下午。


      他在教学楼旁边的草地上找了块安静地方,正准备大快朵颐,城太端着两杯热咖啡闪现到他身边。不出所料,城太的仇恨值在看见一盒子花花绿绿之后又被拉到满格。


    “很过分欸你这位朋友,”城太一屁股坐到旁边,顺手牵羊往嘴里扔了几颗番茄,一点儿话语权也不留给阿走,“说好的单身狗要互相帮助,你怎么比现充还现充啊。枉我一番贴心。”


      说是这么说,城太还是把咖啡递到阿走面前。


    “干什么?我下午是哲学课,笔记借不了啊。”阿走接过咖啡,不由得提高戒备心。早在开学的时候,城太和城次屁颠儿屁颠儿地过来找他商量选课,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社会学院里哲学是必修,双胞胎选来当成选修,即使三天两头翘课,也能抱住阿走的大腿,期末不至于挂科。


    “你怎么回事,”城太捶他,阿走差点一口吐到他脸上,“灰二哥对你好才算好,别人对你好就是另有企图?你有问题的。”


    “那你……”


    “澄清一下,下午是英语课,不喝咖啡会挂掉的。城次已经要醉死在温柔乡了,我寂寞,找朋友排解,不行吗?”


      你这哪里是寂寞,分明就是在发骚。阿走心想,但又觉得真实得不行,于是说:“你也去找一个呗,又不是没有。”


    “那不要了。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


      这种成熟发言让阿走颇为震惊。就像他以前觉得跑步是一件非常私人的事情,他调动的是自己的筋骨,只为自己的肺泡呼吸每一口空气,他在跑道上奔驰的时候,强风吹拂过耳畔,那也是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可直到清濑灰二用“朋友”两个字撼动他的心,他如梦方醒,第一次寻找到了某种,将自己的信任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安心感。


      双胞胎是真实意义上的,自打娘胎里就生活在一起,这种共属感一定更加强烈。阿走稍微理解了。在他的世界里,跑道是空旷的,笔也是孤独的,他要自己写,可写出的故事,又是属于他们所有人的。一个人敢于独自面对世界的时候,大半也是因为他的后盾足够坚强。阿走为了他自己奔跑,也为了跟某个人见面而期待不已;他飞奔向某个地方,只因为有人在那里等待着自己。那是超越痛苦的、让胸膛燃起熊熊火焰的理由。清濑灰二教会他这些。


    “是啊,”阿走说,“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只不过如果不是清濑灰二这个人,凭阿走自己是没有办法这样坦荡地说出这个话的。


    “所以阿走哥请您把英语笔记也借我吧!”


    “……”


    “您是文科大佬,英语一定吊打我的!!我相信你!!来吧!”


    “尊严呢?你作为人的尊严呢?”


      到了年底,除了训练的时候能见到,其余时间都神隐了很久的神童和穆萨,突然说要来拜访灰二。灰二当然很高兴,神童发短信讲他会带来老家寄的蘑菇,灰二二话不说就叫阿走去买了肥牛和猪五花。客人还没等到,寿喜锅倒先开始咕嘟咕嘟地翻滚冒泡。


      倒不是说脑子好二人组故意神隐,阿走在校园里偶尔还是能碰见他们的。穆萨常常披着白大褂出入实验室,雪白袍子和他黝黑皮肤的鲜明对比,很难不引人注目。而神童,在跑步的这一年里强壮了不少,穿西装的时候终于不再那么像卖保险的。对于他在面试场上表现沉着冷静,不卑不亢,被许多大公司关注这件事,阿走也有所耳闻。


      灰二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背影看上去也很开心。阿走完全理解。光是同一个屋檐下共住两三年就已经足够积累感情,更不用说他们度过了那样如梦似幻的一载。他们一起越过了很高很高的墙壁,看到顶端的景色,这些珍贵的东西,不仅仅是每个人都完成一次半马那么简单,但毋庸置疑的,是跑步让他们的羁绊更加深刻了。


      灰二似乎对两个人光明的前途并不意外,毕竟他拥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和一颗真诚的心,早在阿走去到竹青庄之前,他就认定过这两个人的潜力,更不用说,他们本来就拥有出众的大脑和坚强的意志。这一年里,这些东西更是透过跑步不以遗漏地展现出来。


      但是神童带来的消息,依旧在餐桌上引起了小小的爆炸。爆炸的导火索,是他无名指上一枚纤细明亮的圆环。


      神童要结婚了。


      神童宣布这件事的时候,阿走正捞到一大块五花肉往嘴里放,灰二惊讶地“啊”了一声,阿走被吓了一跳,五花肉还没来得及吹凉,就整吞进了喉咙,滚烫的肉裹着生鸡蛋滑过上颚,阿走差点被噎死,肺都给咳出来,还连带烫掉了一大片口腔黏膜。


      灰二一边递水一边给他顺背,嘴上还跟神童道歉,又数落阿走:“又不是你结婚,你惊讶个啥?”


      阿走哆嗦着嘴,有板有眼地学:“又不是灰二哥结婚,灰二哥叫个啥?”


      穆萨想笑又不敢笑,说:“二位感情还是这么好啊。”


      阿走气终于出顺了,还是很意外地看着神童。他费劲地在脑海里搜索,模模糊糊记起,自己好像在校园里见过神童和他身边的女孩,那是位长相不算惊艳但绝对算得上温柔耐看的姑娘。


      有这么着急吗?阿走觉得好笑,好像青竹的人都把灰二哥当做家长,有事第一时间找灰二哥,就算灰二哥已经毕了业。他又觉得不服气,原来所有人都像他一样依赖灰二哥。灰二哥也知道自己被依赖着,所以总是很有耐心,对每一个人都看得很清楚,每个人都很了解。阿走有点失落地发现,自己对他来说好像又没那么特别。


      他看见灰二哥认真地听神童说着什么,也想认真听,却集中不了注意,听了半天,也只听见神童说女方看到他比赛的样子,更死心塌地云云,听了半天,他还是在往灰二哥身上看。


    “阿走,阿走?去厨房拿点味增好吗。”直到灰二叫到他,他才如梦方醒地站起来,走到厨房里突然感到一阵难堪:他到底在干什么啊,吃醋吗?吃谁的醋?尼古学长的话在他耳边响起:你们居然还没有在一起?他的脸颊烧起来,又欣喜又惊慌,脑子里混乱不堪,觉得自己像一个醉醺醺的海盗,弄巧成拙在海湾的某个山洞里找到了宝藏箱,但是跌跌撞撞抬出去的时候,却发现上涨的潮水已经堵死了洞口,某种轻盈又压抑的浓稠情绪也如潮水般在他胸口蔓延。


    “啊,阿走,再带一罐啤酒出来吧。”他答应了一声,尽力压住嗓子里的异样,从冰箱里拿出啤酒先放在脸上冰了冰,确定自己的脸颊不再灼烧了才向灰二走去。


      他终于能集中精神听神童讲话,原来他本来打算先去找阿雪学长,但是阿雪学长貌似和他女朋友已经分手了。那么他现在的论调一定是先立业再成家,虽然这原则上也没有错,但是既然能预料到对方的态度,就不能算作询问参考。神童严谨的推敲让阿走十分佩服,他更疑惑神童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件,看起来很冲动的事情。


      理由真的很简单。神童说,她是我留在这里的唯一原因。


      神童和穆萨离开之后,灰二叹了口气,说神童除了聪明,他的意志力和果断也足以让他成为一个强大的人。你还记得不,神童当时是第一个同意和我一起跑步的人。


      阿走心里突然又别扭起来:那还不是因为,你看到了我跑步,才决定要拉上我去参加箱根驿传。


      不过啊,灰二又继续说,我对你可是最有耐心的。你和王子都很难搞定,不过花我最大功夫去说服的,还是你。


      笑意控制不住地在阿走脸上绽开,他努力背过身子,假装洗碗洗得非常认真。你是女高中生吗?他觉得自己幼稚极了,可怜极了,喜怒哀乐谈笑风生全部要看灰二哥的脸色。他十分确定,只要灰二哥叫到他的名字,无论在哪里他都会义无反顾地飞奔过去,而只要想起灰二哥,他整个人都轻飘飘。


      真是太没出息了。他恨不得直接蹲在地上,把头埋进地砖缝缝之间,再也不用面对灰二哥的脸。


      阿走突然开始羡慕王子,毕竟王子从来不需要等待他爱慕对象的回应。一厢情愿也好,静默无声也好,只要不被那个人知道就好,临阵脱逃最好。


      结果说曹操,曹操到,灰二的手机适时响起,机械大白痴不小心错按成了免提,扬声器传出王子凄厉的惨叫:“灰二哥——救我啊——”


      王子在神童到访的后一天接踵而至,挂着饱经风霜的疲惫,社畜二字提早写在了他的脸上,好在对那张欺骗性极强的俊美明星脸,还是瑕不掩瑜。


    “你怎么混得这么惨啊。”灰二看着他狂扒土豆炖牛肉,忍不住把整只锅都拎出来,剩下的牛肉悉数盛进他盘里。


    “辛苦了,王子。”阿走也觉得有点抱歉,明明训练的时候,每一个人他都应该注意,可王子跑得越来越上道,他竟然理所应当地忽视了王子既要上课又要实习还要跑步的境况,对小宅男来说,这可是全负荷运转了吧。


      王子说:“我也没想到啊。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拼成这样。灰二哥您真是我的光,是我的娜乌西卡,我的橡胶果实,我的one for all……”


    “打住,打住,”灰二听不下去了(也听不懂),“这些文献我本来也用不上。开始我都以为搬家的时候搬掉了,结果前两天打扫储物间又给找到了。你不用白不用,怎么说也是花了大价钱印的。”


      王子当即又感动得热泪盈眶:“灰二哥,您的大恩大德我永生难忘!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你倒是叫声爹啊。”


    “……”


    “算你还要脸皮。待会自己去把碗洗了。”


    “哪有让客人洗碗的道理?”


    “那你就把东西还我啊?”


      阿走在一旁看得直冒冷汗。同样是直系学弟,尼古和穆萨打打闹闹,他和King也算毕恭毕敬,像这样洗刷后辈,清濑灰二迫真大恶魔了。


    “诶,阿走。”饭后阿走出于礼貌也待在厨房,王子蹭过来问他,“你和灰二哥进行得怎么样啊?热恋吧?我看你俩可酸臭了。”


    “???”阿走差点没跳起来,脑门子Duang地撞上橱柜。


    “怎么回事啊,要把碗给我卖了?”灰二闻声往这边走。


    “我们在聊……哎呦!”阿走捂着脑门踩了王子一脚,装模作样地说了句不好意思没看见,王子硬生生改口:“在聊阿走的感情问题!”


    “什么感情问题?”灰二倚在门框上,饶有兴趣的样子:“我一直觉得阿走喜欢胜田小姐。”


    “叶菜妹?怎么会!叶菜妹就是洁子学姐嘛!”


    “那是谁?”


    “是《排球少年》里的角色。经理,大家都喜欢的那种。”阿走竟然意外的看过。


      王子顾不得惊讶,开始连珠炮似的狂卖安利,其间夹杂着什么热血、友情、分镜超屌的话,灰二根本听不懂,只能自讨没趣地走开了。


      不过阿走倒是发现了新大陆。


    “王子,”他摆出一副严肃的语气,“你刚才说酸臭,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你现在要是说你俩没在一起,简直就跟神探夏洛克里华生说I’m not gay一样。等等,灰二哥觉得你喜欢叶菜妹……不会你们真的还没在一起吧??”


    “……我不知道灰二哥怎么想啊……对我。”


    “这难道不是全世界都能看出来的事?我靠,原来三次元的恋爱也是这样,好想急死你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在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会不会说人话啊。阿走决定立即和除了灰二哥以外的文学院学生断绝往来。


      除夕的时候,大家终于能聚在一起,挤在灰二和阿走的公寓跨年。电视机里红白歌会如火如荼,电视机外大家一边吃荞麦面和冰冻橘子,一边喝酒,一边等待除夕的钟声敲响。


      久违的热闹让清濑灰二很感慨。他刚想说什么,却被城太和城次的喧哗打断,他们俩一惊一乍,叽叽喳喳不停地缠着King问NHK到底是什么样子,为什么他没有去红白歌会会场。


    “吵死了你们!哪里有新人就去现场的啊!小心后天比赛我专门拍你们丑照!”


    “比赛”这个词如同一颗惊雷,在鱼池里炸裂出更加激烈的水声,灰二的声音被淹没在另外九个人的声音中,他也彻底放弃了追忆似水年华,投入到七嘴八舌的讨论里。


      跨年钟声敲响的时候,天空又飘起了雪花。


      朋友们并没有久留,在雪下得更大之前离开了,毕竟去年的成绩为他们赢得了种子队的资格,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掉以轻心。


      公寓里归于平静,阿走在这个时候感到一阵难以掩饰的心慌。


    “怎么了?”灰二敏锐地观察到他的异样。


    “后天,不对,已经到了,是明天,明天又要跑了。”


    “是啊。你好好跑,我会去现场的。”


    “我不习惯。”阿走忽然一阵泄劲,垂头丧气地说,“我还是不习惯没有灰二哥的跑道。”


    “这个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太奇怪了。”


    “嗯?”阿走抬起头,撞进灰二明亮的眸子,那双眸子里的笑意明晃晃,像太阳一样融掉他所有的恐慌,阿走羞赧地想移开目光,可又怎么也看不够。他实在太喜欢这双眼睛,喜欢到他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有多喜欢。


    “灰二哥,我……”


    “你累了,去休息吧。明早起来看日出。”


      于是阿走在他最爱的目光里闭上眼睛。再睁眼的时候,他又看到那对温柔的眼眸。


      灰二依旧穿着那件旧棉袄,阿走披了张毛毯同他依偎在阳台上。


     城市的楼宇之间,那轮红彤彤的光缓缓从缝隙间探出。阿走没有办法任由光刺进眼睛,于是他转过头,视野里只剩下灰二的侧脸:他盯着那个遥远的天体,呼吸在空中凝结成白色的雾滴。


      如果我现在说爱他,会很晚吗?阿走想起爱在黎明破晓前,想起“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可太阳升起的时候,正是梦醒过来的时候。


      又过了一年。灰二像是感受到阿走的目光,突然在熹微的朝阳里对他说。


      这个话不应该昨天晚上……?


      不。灰二打断他。


      阿走,你知道吗。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其实很舍不得。我原以为,那会是我度过的最美好的一年,毕竟那是我最后能跑步的机会,我不想结束。但真的很意外,到了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不仅不那么怀念,甚至没有觉得失去了什么。我思考了很久,才发现答案就是你。阿走,你明白吗。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我从来没有感到难过。因为你,过去的这一年依旧是最美好的一年,比之前的最美好,只差一点点,除了有点想念尼拉以外。


      阿走终于笑出来,张开双臂把灰二裹进毛毯里,他感觉自己冻僵了,所有的血液都奔流到心脏,那里满得快要爆炸。抱住灰二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可以僵硬到这种程度。


      行吧,输给跑步和尼拉,我也能接受。阿走说。他的心剧烈地搏动,好像刚刚用最快的速度跑完他的赛区。明天比赛之后,会比这个更快吗?他说不准,脑子变成一团黏糊糊、冒泡泡的焦糖,光是清濑灰二在他怀里这件事,都让他幸福得快要死掉。


      胡说什么呢。灰二的声音闷闷的,好像已经察觉到他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环抱住阿走的背,感觉到刚健有力的心跳隔着布料传过来,代替了阿走回答他,听得他红了耳尖。灰二不太好意思去看阿走,对方的脸烧得快滴出血来,于是他飞快地吻了一下阿走的嘴角,又拍拍他的背。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呐,灰二说。


      他们长久地拥抱在一起。相互倚靠,呼吸着同一方空气,在同一轮升起的红日里诉说爱意,在同一条时光的河流里住进彼此的世界。


      啊,好幸运。阿走发觉自己真的很爱这个人。很爱很爱。


      好在以后时间还长。







——————FIN——————



*NHK:日本放送协会

*塔罗尔:希腊神话中掌管季节变换的女神

*关于垂布:为了让灰二哥穿粉色这个执念,我就沿用了中式学士服的设计,文学学士粉色,工学黄色,理学灰色

*红白歌会:跨年夜时候的晚会,相当于日本春晚,由NHK电视台承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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