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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努力清草稿版)

「光夜」当你难产去世(2)

  ooc警告⚠️

  

  「齐司礼」

  

  ——————————

  

  齐司礼抱着怀里酣睡的小狐狸,目光不知锁定在何处。

  

  是啊,他是灵族,你是人类,人类的躯壳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强大的灵力呢?他怎么就……没有再多加些保护措施呢?

  

  小狐狸很可爱,是你期待的模样。

  

  以往你常和齐司礼赌气说:“等我生个和你一样的小狐狸!我天天抱着他尾巴!才不要你的尾巴!”

  

  齐司礼这种时候就会叹口气,傲娇着说:“没说不让你摸。”

  

  你乐呵呵跑过去,你就知道,齐司礼最吃这套了!

  

  你会窝在齐司礼的怀里,指着肚子说:“齐司礼...

  ooc警告⚠️

  

  「齐司礼」

  

  ——————————

  

  齐司礼抱着怀里酣睡的小狐狸,目光不知锁定在何处。

  

  是啊,他是灵族,你是人类,人类的躯壳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强大的灵力呢?他怎么就……没有再多加些保护措施呢?

  

  小狐狸很可爱,是你期待的模样。

  

  以往你常和齐司礼赌气说:“等我生个和你一样的小狐狸!我天天抱着他尾巴!才不要你的尾巴!”

  

  齐司礼这种时候就会叹口气,傲娇着说:“没说不让你摸。”

  

  你乐呵呵跑过去,你就知道,齐司礼最吃这套了!

  

  你会窝在齐司礼的怀里,指着肚子说:“齐司礼,宝宝出生后也会是小狐狸吗?”

  

  得到齐司礼肯定的答案,你笑得特别开心,“那以后我就有两只狐狸啦~”

  

  幸福的生活还历历在目。

  

  都怪他,都是他不好,他要是再多保护你一点,你就不会……和他……天人永隔。

  

  齐司礼忽然有些哽咽,悲伤笼罩着他全身。你生产的时候,是很美好的一个晴天。此时齐司礼觉得这个太阳太过毒辣,把他身子灼烧着,让心脏的皮肉都烧成灰烬,让所有人都看着他的心脏是不是在往外汩汩流血。

  

  齐司礼颤抖着,每一口呼吸都无疑扯着他的心脏。

  

  他抱着孩子,蹲了下去。

  

  他感觉自己马上要倒下去了,却猛然想起了你说:“以后也要好好爱我们哦~”

  

  于是齐司礼恨上了自己。

  

  你们的孩子还小不会化形,他就一直带着孩子在家里学习直到他能够完全隐藏自己的耳朵和尾巴。

  

  他给足了孩子关心,但却没有给予他足够的爱。

  

  但说到底,齐司礼还是爱着他的,只不过这份爱更多被齐司礼的后悔和愧疚代替。小孩子不懂大人的心思,也不知道他的爸爸是个口嫌体正直的人。

  

  小狐狸时常想要钻进父亲的怀里,却总是被他父亲冷漠的性格给劝退。

  

  上学的趣事无人分享,心里的委屈无从诉说。

  

  在夜里,小狐狸经常会掉眼泪。

  

  他经常学着他父亲,拿着你的照片,自己一个人说这话,有时候遇到不懂的事情,他还会轻轻问你,“妈妈?我这样对不对呀?”

  

  他对他的母亲并没有记忆,甚至不知道你的性格如何,他对你的认知,仅停留在你的外貌。

  

  不过小狐狸也尝尝会猜测你的性格,家里摆满了你的照片。家里也处处都是你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他看你笑得很开心,就猜你是个很开朗的人。

  

  打不开你的箱子,就看你照片里穿过多少条裙子,就猜你也很爱美。

  

  你的日记一直都是齐司礼收着的,小狐狸也不敢去要。

  

  他也想过问爸爸关于你的事情,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齐司礼再也没有出过山,他最喜欢待的地方,是你们共同打理的花园。有时候会翻看你以前的设计稿,有时候会躺在吊床上闭目养神。

  

  闭上眼睛,似乎还能听到你在他耳边不停说这话。

  

  “叽叽喳喳的……真是只笨鸟。”

  

  齐司礼眼睛一睁,瞧啊,他忘记了,他的笨鸟已经不在了。

  

  于是齐司礼又陷入许久的沉默。

  

  小狐狸过得也不愉快,在上小学的时候,总是有其他孩子来嘲笑他说:“你妈妈是不是不要你了啊?”

  

  “你是个没有妈妈的小孩!”

  

  小孩子怎么可能天生就知道这些话?

  

  小狐狸憋着委屈,在心里消化着。

  

  齐司礼看出来了他的异常。

  

  “告诉我,怎么了?”

  

  小狐狸闭着嘴巴不肯说。

  

  齐司礼当然有办法让他张口。即使他没有和你相处,齐司礼也明白他对你的爱。

  

  “你妈妈会担心。”

  

  就短短六个字,让小狐狸的心理防线在一瞬间全部崩塌。

  

  “他们都说我是没有妈妈的孩子,说,说我没有父母爱……”小狐狸哭得一抽一抽的。

  

  齐司礼听完眉头一皱,第一次他抱在了怀里,拍了拍他的背,“在哭这方面,你倒是和你妈妈很像。”

  

  之后齐司礼为了保护你们的孩子,也会主动送他上下学。也向他老师反应了这些问题。

  

  小狐狸第一次感受到,齐司礼并不是冷冰冰的。

  

  在往后的相处中,小狐狸第一次向齐司礼提出说想看看妈妈的日记。

  

  齐司礼最终还是答应了。

  

  他们一块在沙发上坐着。

  

  “一月十二日。怀小齐已经有四个月了,今天才开始写日记是我这个新手妈妈的不称职!好期待宝宝的样子,希望是和齐总监一样,都是毛毛很柔软的狐狸~希望宝宝能够健健康康长大,我和齐总监也一直都好好的。”

  

  “一月二十七日。今天宝宝动的好厉害!踢了我好几次~齐总监脸都黑了,扬言说等宝宝出来要教训他,天呐幸福地冒泡泡。”

  

  “二月七日,宝宝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购置好了,齐总监还坚持不让我跟着!拜托我哪有这么脆弱!给宝宝买东西超开心,宝宝也要好好长大呀。”

  

  齐司礼突然没有继续看了,“你先看着吧。”

  

  他走到一边,眼眶有些红,在你去世后,齐司礼的情绪变得特别敏感。也许是一朵花,一本书,你的一张照片都可以勾起他的回忆。

  

  在漫长的历史中,他有太长一段时间都属于空白,只有遇到你的时候,他的世界好像才亮起来,你带着他绘制着你们的故事,你早就占据了他的回忆。

  

  拥有过的东西再失去,对齐司礼是属于何等的酷刑。

  

  喜欢从来不是不容易说出口的东西,爱也如此,只不过你们从来没有想过意外的发生。

  

  满腔的爱意,已经没有机会诉说了。

  

  小狐狸一个人看完了你的日记,越到后面,字数越多,即使有些字他不认识,却也能够体会到你的爱意。

  

  文字真的可以是感情的载体。

  

  小狐狸说不出话来,他的胸口闷得慌,他想起你在日记里说,很喜欢小狐狸。

  

  他抬起头问:“我变成小狐狸,妈妈会回来吗?”

  

  齐司礼沉默着。许久之后才开口:“我不知道。”

  

  “从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她就离开我们了。”

  

  小狐狸眼眶湿润,憋着眼泪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目光模糊不清,声音也带着哽咽。

  

  “是因为我妈妈才死了吗?”

  

  齐司礼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不是,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齐司礼忽然蹲下身子,第一次认真看起了你们的孩子。

  

  小狐狸只有眼睛长得像你。

  

  但齐司礼已经满足了,至少他有一处像你的地方,那就够了。

  

  “爸爸,我想见见妈妈。”小狐狸最终还是没有憋住泪水,泪水擦了又擦。

  

  齐司礼俯下身子替他擦去泪水,转头看向你的照片。

  

  花海中花开得烂漫,你一脸笑盈盈。

  

  “会的,再等上个几百年,几千年,我们总能再次找到她的。”

逐星斋

【齐司礼】当你伤害自己时不小心被他撞见

*一开始蒙在鼓里的齐司礼x因过往经历心理状态有些问题的你 一点点自毁倾向

*非传统追妻火葬场 是心疼你的狐狐

*6k➕一发完he

  

  

  

  

1.

  我总是随身携带一把小小的美工刀。别人问起时,我会说这是职业习惯。

   

2.

  

  关于有时我会忍不住用利器划伤自己这件事,是个秘密。

  

  我的家人、朋友们甚至于男友都不知道。

  其实这件事本不该瞒着齐司礼。只是没在一起时他清清冷冷,我认为他不会在意下属的私生活,觉得没必要说。

  

  在一起后,我反而更难把这件事说出口了。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我其实也...

*一开始蒙在鼓里的齐司礼x因过往经历心理状态有些问题的你 一点点自毁倾向

*非传统追妻火葬场 是心疼你的狐狐

*6k➕一发完he

  

  

  

  

1.

  我总是随身携带一把小小的美工刀。别人问起时,我会说这是职业习惯。

   

2.

  

  关于有时我会忍不住用利器划伤自己这件事,是个秘密。

  

  我的家人、朋友们甚至于男友都不知道。

  其实这件事本不该瞒着齐司礼。只是没在一起时他清清冷冷,我认为他不会在意下属的私生活,觉得没必要说。

  

  在一起后,我反而更难把这件事说出口了。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我其实也不时时刻刻都是乐天派的笨鸟,恰恰相反,我是个过于敏感尖锐的人。

  

  我怕他因此而嫌恶远离我,也怕他因此用可怜的眼神看我,处于种种原因,我已错过了和他坦白的最好时机,不得不继续瞒着他。

  

  有时候我也会很痛——虽然这伤口由我自己施加在身上。

  

  

3.

  

  平心而论,齐司礼是带给我温暖的人,和他在一起之后,我的情况有逐渐转好。

  

  但有些伤疤是会永远留下痕迹的,例如左手手腕上一条蜿蜒的疤痕,还有两边小臂上的一些刻痕。

  

  在一起后,我缠着齐司礼戴了情侣手链,成功遮住了手腕。但小臂上的刻痕我不知道该如何掩藏,只能一直穿着长袖遮掩。

  

  伤疤总归是丑陋的,我想,或许在上面纹些漂亮的花朵掩盖会好些。

  

  我开始选一些糜艳的纹身图案,那一天被齐司礼看他,他皱眉问我这是什么。

  

  “纹身啊,”我说,“你觉得这些里面哪一个好看些?”

  

  他言简意赅:“都不好看。作为设计师 ,你的品味需要提升。”

  

  我轻轻笑了一下。其实我也觉得都不大好看,但是想要遮住疤痕,我不得不选一些色彩浓丽的。

  

  齐司礼问:“你想要纹身?为什么突然想纹这些?”

  

  我说:“……其实我一直想的。你不喜欢我纹吗?”

  

  我想,他如果回答不喜欢的话,我可能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是你的自由,”齐司礼说,“你做你喜欢的事情,追求你喜欢的打扮,不需要我的同意。你喜欢的自然就是最好的。”

  

  我有被他感动一点,其实如果要说选我最喜欢,那应当纹个小狐狸上去。

  只是这个想法刚刚产生就被我打消了——旁的不提,伤疤是很痛苦而丑陋的东西。不该把狐狸和这些纠缠在一起。

  

  

4.

  

  偶尔也会有场面控制不住的时候。

  

  即便我下定决心以后不再伤害自己,有时情绪的不稳定使我难以理智,等到回过神时,熟悉的刀片已经被我握在手里。

  

  我颤抖着指尖放下,告诉自己要冷静自持,至少不要再在身体上添新的伤疤。

  

  我不可能瞒齐司礼一辈子的,那么至少在他发觉之前,我要先自己变好。

  

  ——这样在他发现的时候,我便可以云淡风轻地告诉他,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现在早已经痊愈。

  

  大概是太过心急和焦虑,有时我反而更控制不住自身。我不断告诉自己没关系,情况一定会逐渐转好。

  

  直到那一日。

  

  

5.

  

  大概一切都早有征兆,前一天我和齐司礼闹了点矛盾,彼此都有些错处却都不愿意先一步低头,于是冷战持续了一整晚。

  

  我有些失眠,第二天不得不起了个大早,本想拉开窗帘看看太阳,结果却发现今天是个阴雨天。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行人的伞在街道上穿梭,匆匆而过。于是我也想起,今天对我来说也是要上班的工作日。

  

  ——我讨厌下雨天。尤其是需要出门工作的下雨天。

  

  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天气对心情的影响往往比一般人更加重,我正犹豫着今天要不要请假,突然听见身后有声响。

  

  转过头,果然看见齐司礼从房间里走出来。

  

  “吃早饭了吗?”

  

  我说:“还没。”

  

  齐司礼没有问我为什么起得这么早。这个时间即便对他来说也太早了,很显然,我们两个都因为冷战没有睡好。

  

  我忍不住想,爱情就是这样彼此折磨,然后又狠狠把这种想法赶出脑海——我努力只把积极快乐的一面留在脑海里,这样或许能让我快些好起来。

  

  齐司礼做了煎蛋和培根,是我前两天说馋了想吃的。我知道这是他委婉服软的一种方式,但我仍旧不想就这样低头。

  

  大概是受雨天心情的影响,我性格里固执强撑的一面在这种时候尤为明显。

  

  我们两个无声地吃着早饭,他本就是安静的人,今天的我也没有说话。

  

  

6.

  

  齐司礼像往常一样开车载我去公司,我坐在副驾驶看着窗上的雨滴,渐渐觉得困意袭来,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时,我迷蒙地睁开眼,发现齐司礼的指尖离我的左手手链竟只有一毫米远,几乎就要碰到——

     我猛地缩回手。

  

  “干嘛?吵架就要偷走我的手链?也不至于这么生我的气嘛。”我是笑着说的。

  

  齐司礼:“笨鸟,你压得太久,勒出红印来了。我帮你调一下。”

  

  “没事,我自己来就行。”

  

  我握住自己的手腕,心跳得很快。我转头望向窗外转开话题:“咦,都已经到了?怎么不把我叫醒?”

  

  “离上班还有二十分钟,你可以多睡一会儿……咳,这样工作时精神也会好点,不会耽误太多。”

  

  他后面一句加得不大自然,我忍不住笑了笑,心中又泛起一点甜。

  

  “知道了。放心吧,我会好好工作的,即便今天是个讨厌的雨天。”

  

  齐司礼问:“你不喜欢雨天?”

  

  我说:“不喜欢,你不觉得一早下雨心情都变差了?”

  

  齐司礼摇摇头,我想也是,他大概不会理解天气会影响心情,更别提像我这样坏心情会来得莫名其妙的人。

  

  刚刚还有点雀跃的心情又跌了下去,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莫名又难缠,简直是个讨厌鬼。

  

  “没事,心情会慢慢好的,”我说给齐司礼也说给我自己听,“我去上班啦,今天也得是活力满满的一天。”

  

  

7.

  

  祸不单行,今天的一切都不顺利极了。

  

  先是发现上一期作品的成绩平平,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紧接着设计小组里就出了乱子,一个新人把还未改好的作品直接发给了齐司礼。

  

  我焦头烂额地去解释,果然被他嘲讽了一顿——工作时间的齐司礼一向铁面无私。

  

  只是我难免有点委屈,毕竟我只是个被后辈连累了的倒霉笨鸟。看着齐司礼冷硬的眉眼,我总感到十分的割裂,想象不到这是晚上回家会给我做饭,允许我贴贴的男友。

  

  紧接着更坏的消息来了,齐司礼临时需要去外省出差三四日,这几天我只能独自呆在家里。

  

  这样说可能有些无理取闹,其实我暗暗期待他拒绝工作留下来陪我,但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也不需要齐司礼亲自去。

  

  我只能和其他同事一样,云淡风轻地和他道别。

  

  “齐总监再见!一路顺风,一切顺利。”

  

  其实我的内心在想,早些回来吧,齐司礼。

  

  下午时,更让人恼火的事发生了——刚刚捅了娄子的新人连考核成绩也不理想,而且女孩在考核组面前把锅都推到了我这个前辈身上。

  

  虽然我的其他同事都很明理,安慰我不要生气,但这件事总归让人心情更差了。我试图和这个新人讲道理。

  

  “我只是你的领路人,不要指望我什么小事都要替你想好了,这不是我该负责的。”

  

  对方不领情:“我听说您刚进设计中心时,也是齐总监一步步带着的,我不觉得我这样有什么问题。”

  

  我险些被气笑了:“如果我是齐总监,你现在马上就会被我赶出办公室了。他带着我是因为我一直会虚心改正,而你已经原地踏步三个月了,再这样下去,你不适合留在万甄。”

  

  女孩很不服气地又嘟囔了些什么,大约就是觉得我脾气不好,齐总监会比我有耐心得多。

  

  我不在乎她如何看我。只是望向窗外,我在这一刻尤其地想念齐司礼,我实在太累了。他这时候大约已经在飞机上了吧?

  

  

8.

  

  下班时,外面的小雨还是没停。我宁愿它下场暴雨,然后雨过天晴,也好过现在这样断断续续地阴雨连绵一整日。

  

  没有齐司礼在身边,我一个人撑着伞去乘地铁。我知道我的情绪不大对——最近太心急地想要摆脱那些疤痕,反而让我心绪更压抑了些。

  

  在这种时候,我尤其地、特别地想念他。

  

  早知道齐司礼会离开这么久,昨天晚上不该和他吵架冷战的,他离开太匆忙,我们温存的时间还嫌不够。

  

  回家之后,难得没有人管束着,我点了平时被齐司礼严令禁止的“垃圾食品”,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开心。

  

  手机对话框里,齐司礼的回复寥寥无几,我猜到他现在一定是忙得焦头烂额。

  

  我一个人追了一会儿剧,电视声并没有让空旷的房间变得热闹,反倒更显冷清了。

  

  我默默望着窗外放空,最终关掉了电视机,早早地上床睡觉,和齐司礼说了晚安,他大概还没有结束工作,没有回复。

  

  我躺下开始数羊、数星星、数狐狸,却依旧毫无困意。身体明明疲惫极了,脑袋也跟着疼痛,我却莫名无法入睡,心率还比平常微微快些。

  

  烦躁地起身,我望向钟表才发现已是凌晨两点了,我就这样躺了几个小时都没睡着。我放轻脚步,拉开了床头的抽屉,里面有一枚木质的首饰盒。

  

  这是齐司礼亲手做给我的,里面之前放着他为我雕的木簪。后来我把木簪放进了我的梳妆盒,这个他做的木匣子我也没有舍得丢。

  

  用钥匙打开了小锁头,木匣里躺着的是我在熟悉不过的美工刀——我把这把刀锁在这里,试图让爱成为它的刀鞘。

  

  这样我每每想要拿到这把刀伤害自己,就会意识到自己是在做一件伤人伤己的事情。

  

  我靠着这个木匣子捱过了许多个焦虑的、难受的夜晚。这是我把美工刀装进去以来,第一次又打开了锁。

  

  我的手伸向它想要摸一摸,恰巧这时候手机提示音响起。我打开手机,看到了齐司礼的回复。

  

  【齐司礼:抱歉,一直在处理事情,九点的时候遇到一点紧急事件,就再也没看手机。】

  

  【齐司礼:笨鸟,不要吃垃圾食品。难得你睡得这么早,希望不是在骗我。】

  

  【齐司礼:我看了天气预报,雨一直没有停,还要连下很多天,明早记得带伞,穿厚一点的外套。】


  【齐司礼:心情有好点了吗?】

  

  【齐司礼:晚安,笨鸟。】

  

  齐司礼居然还记得我早上说的“下雨天心情会变差”,还一本正经地问我心情好点了没。

     他今天话有些多。配上我之前缠着他换的可爱狐狸的头像,好像只唠唠叨叨的小狐狸在数落我,让人觉得有点可爱。

  

  我抿抿唇,缓缓合上了木匣子。

  

  我想,等一等吧,等他回来,说不定我就有勇气和他坦白我的事,现在这样做只会让我情况更糟糕。

  

  

9.

  

  在齐司礼出差的第三天,情况急转直下。

他依旧忙得团团转,我带的新人依旧把我气到头痛——这些都不算什么,更倒霉的是我在傍晚回家路上遇见了尾随的人。

  

  我小心听着后面的声音,一路快步跑回家里锁上了门,这才失去所有力气瘫坐在了地上。

  

  手机响起,是齐司礼打来的电话——刚刚发现有人跟着我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拨通了他的号码,那边却是无人接听。

  

  我很想接通电话后嚎啕大哭,告诉他刚刚有人跟在我身后,我一个人害怕得要命。可是他远在千里之外,无法飞奔回来,我这样只会凭白拖慢他工作的进度。

  

  ——而我很想他早些回家。

  

  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我怕和齐司礼打电话会被他察觉,于是把电话挂断后给他发消息。

  

  【笨鸟:没事啦,刚刚想要吃冰淇淋想要申请你同意的,结果你居然不接我电话,我现在已经吃上了,哼哼。】

  

  【齐司礼:刚刚在开会,抱歉。】

  

  【齐司礼:不要吃太多了,我很快就回去。】

  

  【笨鸟:很快是多快?】

  

  【齐司礼:明天晚上我会载你下班。】

     我的眼泪落得更多了。很奇妙地,即便不知道我今天的遭遇,他却能说出“明天我会载你下班”这样的话,仿佛是对我无声的安慰。

  

  【笨鸟:知道啦,我会等你。去忙吧。】

  

  

10.

  

  连续失眠几日,我的情绪本已经到了失控边缘,今天晚上的经历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轻轻拿出了木匣中的美工刀,我忍不住想,其实身上的疤痕早就那么多了,再多今天的两道也没什么。

  

  冰冷的刀刃贴近皮肤,又被我拿开。我给齐司礼打了电话,或许潜意识里希望能再被爱救赎一次——我那时不曾意识到,其实我也是想呼救的。

  

  可惜不知道齐司礼在做什么,他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我把手机放远,默默看着窗外的夜色。今天雨终于停了,是个难能可贵的有星星的夜晚。

  

  我一个人坐了很久。直到天都快要蒙蒙亮,我拿起手边的美工刀,在小臂内侧缓缓刻下了新的伤痕。

  

  原本只是浅浅一划,因为我不想再留下新疤,可是自从第一刀开始,我的力气已经逐渐不受自己的控制。

  

  血/色染红了本来带着草木香气的睡裙,使它也不再洁净了。

  

  而屋里还是一片静寂。

  

  我有些难受,于是停下了动作。顾不得处理伤口,先一步将美工刀擦好放回去。

  

  理智终于渐渐回笼,我起身拉开卧室的门,想要先去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和血迹。

  

  在拉开门的那一刻,我的心仿佛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齐司礼大约是刚刚赶回来,在客厅的身影带着些风尘仆仆的疲惫,听见声响后,他转过身与我对上的眼神。

  

  ——而我还按着手臂上的伤口。

  

  我们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想,我真是个什么都做不好的白痴。一切都搞砸了。

  

  再没有比这更差、更惨烈的坦白的时机了。

  

  我面色苍白地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齐司礼向我走来。他的眼睛里含着震惊,还有一种我从未看到过在他身上出现的情绪。

  

  ——我不知道怎样形容,但大约是,好像那些伤口是划在他身上一样的痛苦情绪。

  

  我听到他喊我“笨鸟”,声音居然有一点颤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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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6k➕一发完!he!后续共1.8k➕都在彩蛋里啦,真的真的很甜我保证!77是会治愈你心疼你的人!彩蛋还有一些他知道你被尾随后的反应以及讨厌的后辈的下场(主打一个恶有恶报)

  ❤️任何一个小红心小蓝手关注评论都是对我最大滴支持!希望大家都快乐生活!!

四夕

被你抛弃的他 🆚 穿书后又回来的你

  本文纯属虚构

  切勿带入现实

  

  “卧槽,怎么又回来了。”

  

  你震惊的看着这间熟悉的房间,这不就是你书里的房间吗。

  

  内心疯狂呼唤系统但没有丝毫回应。

  

  回忆被拉回开始。

  

  你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莫名其妙就被绑定了反派拯救系统,穿到这本书中拯救终极Boss 大黑反派。

  

  开始你是有些怕的,在强烈的抗议下系统把你送到了反派的少年时期,希望能从少年时期帮助反派好好塑造三观,避免日后丧心病狂般研制出丧尸病毒毁灭世界。

  

  担此重任你小心翼翼的接近反派,发现和你想象中的好像不一样,这哪里是反派明明就...

  本文纯属虚构

  切勿带入现实

  

  “卧槽,怎么又回来了。”

  

  你震惊的看着这间熟悉的房间,这不就是你书里的房间吗。

  

  内心疯狂呼唤系统但没有丝毫回应。

  

  回忆被拉回开始。

  

  你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莫名其妙就被绑定了反派拯救系统,穿到这本书中拯救终极Boss 大黑反派。

  

  开始你是有些怕的,在强烈的抗议下系统把你送到了反派的少年时期,希望能从少年时期帮助反派好好塑造三观,避免日后丧心病狂般研制出丧尸病毒毁灭世界。

  

  担此重任你小心翼翼的接近反派,发现和你想象中的好像不一样,这哪里是反派明明就是小天使好吗?

  

  你配他度过了高中三年,高中三年中他并没有做出书中所说的那些疯狂的事,反而是一个热心帮助别人的阳光少年,高考完的那一天系统判你任务成功送你回到现实世界并给予了相当多的报酬。

  

  你当然没什么留恋,毕竟他们都只是书中的人物而已,你毫不犹豫的离开了甚至都没给他留下一句道别的话。

  

  原本你正在现实生活中享用那笔可观的报酬,谁知道洗个澡的时间你又回来了,关键是你还维持着洗澡时的样子……

  

  反应过来你急忙冲进浴室快速整理好自己,而你却没有发现浴室里微闪的摄像头。

  

  “回来了,那就……别再离开我了……”

  

  电脑的那边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暗色低语,昏黄的灯光打在那白冷的脸上显得有几分压抑,眼里的疯狂偏执确是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让人尾骨发凉。

  

  你随手在衣柜里寻了件衣服穿上,你现在急需搞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来,你在脑海里不断尝试联系系统,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谁?”

  

  你询问出声,只见一个手上提着菜的男人有些惊措地盯着你。

  

  “予欢,是你吗?”

  

  听着眼前的人叫出你的名字,你仔细看了看他发现这不就是大反派吗,怎么突然长这么高了。

  

  “额是我……我回来看看。”

  

  “是吗,都很久没见到你了,当年高考后就找不到你了,当年还开玩笑说一起报一所大学呢。”

  

  “我离开了很久吗?”

  

  他苦笑了一下摇摇头。

  

  “10年你说久不久。”

  

  你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回话,只好囫囵吞枣的搪塞过去,不过看着现在的大反派真是越长越好看,那双眼睛会魅惑人的狐狸似的。

  

  相对无言,你的肚子响了起来,你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他却只是轻笑了一下,提着手上的菜就要去做饭。

  

  “对了,你怎么在我家?”

  

  听到这话他停下了手中的切菜的刀,眼神微暗了一下,开玩笑般的说道:“怕有一天你回来觉得太脏了,我就定期来打扫添菜。”

  

  你抿了抿嘴,心情有些复杂,你只把他当做一个任务对象一个纸片人,他却真心实意的是把你当朋友。

  

  “以后要是我又走了你就别……”

  

  “嘣”

  

  话还没说完你就被吓住了,他刀下的鱼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被剁成碎渣,鱼骨却完好地摆在一边。

  

  “好了好了,你先出去等吧,这里腥味大,好了我叫你。”

  

  他对你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就让你放下了刚才的怀疑,内心默默吐槽自己想的太多。

  

  待你离开后,脸上的笑容突然被怒气代替。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想离开自己,这可不行这可不行,我得想办法,对我得想办法……”

  

  满足的吃完饭后,你的困意就上来了,脑袋一点一点的,慢慢的就睡着了。

  

  男人放下筷子,轻轻的把你抱起,把你带到了他的实验室里。

  

  如果你还是醒着的你一定会尖叫出来,巨大的容器瓶里装着被不明液体浸泡的人,旁边透明房间的实验台上放着一具被解剖了一半的***。

  

  轻柔的把你放在手术台上,拿起旁边的小刀缓缓地化开你脚踝处的皮肤,你疼在睡梦中哼哼了两声,安抚般的摸了摸你的头,便毫不犹豫地把那枚早已准备了不知多少年的芯片放了进去。

  

  这能使你不能离他太远,没有他允许超出一定的距离你的脚就会疼痛无比,但这远远不够,你还需要去和那个帮助她离开的系统做笔交易,彻底让失去离开自己的机会。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黄昏了,你内心疑惑自己这么困吗,暂时联系不上系统,打算先在这个世界生活中,但你现在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状况。

  

   他一进来就看见发愣的你,发乱乱的头发还有一束呆毛翘起来。

  

  好乖好乖,真想c死。

  

  看见他你眼前一亮,对呀你可以问他呀。

  

 “咳咳,我想问你个事。”

  

  他径直坐在你床边,为你整理好旁边的被子,声音柔和:“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哈哈,这也不用搞得我像是要问什么机密的事情,我就是想问问现在发展的情况,嗯……我这么多年在国外你知道的,我不太了解。”

  

  他笑了一下,像是讽刺又像是什么都没表达。

  

  “我比较宅,从事的方面也比较偏,可能不太了解,你问这个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啦就是想暂时找个工作,毕竟要生活的嘛。”

  

  工作?想都别想。

  

  “没关系,我可以养你的。”

  

  你急忙摇头否决,不说在这个世界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他和你的关系也淡了不少,就是人家万一有女朋友有家室那你不就罪过了。

  

  没理会他,你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而他藏在身后的手早已青筋暴起。

  

  不接受?是不接受他养你,还是不接受他,不管哪一种都不可以,既然不听话那就关起来。

  

  去找工作的想法在你的脑子里愈演愈烈,在他离开的时候,你也出门去找工作了,不过并不顺利,而且你的腿不知道怎么也很疼,后来你实在痛的走不动,想打车回去,发现根本没带钱也没带手机。

  

  他买了你最喜欢的蛋糕回来,想着你吃蛋糕时的会笑起来的眸子,内心像是被填满了一样。

  

  打开门,空无一人如当年一般,手里的蛋糕被摔的稀碎。

  

  “欢欢,欢欢你在吗?欢欢……”

  

  没人回应,他疯了一般找遍了所有的角落。

  

  “又离开我了吗,又离开我了……”

  

  手机铃声响起,麻木的拿起电话,明媚的女声传出。

  

  “喂,你在吗?我在外面忘带钱了,你可以来接我吗?”

  

  这句话像是激活键,他疯了一般奔了出去。

  

  你向路人道了谢,没等一会儿,他就赶到了,一言不发的把你抱起放进车里。

  

  “今天谢谢你。”

  

  出乎意料他没有搭理你,一言不发的开着车,往郊外越走越远,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没理会你的疑问,大力把你拽了进去。

  

  关上门,便开始脱出你的衣服,你挣扎但被阻止。

   

  黑暗跨入……

  

  “*……c死……水……多”

  

  “混蛋,你去死呀。”

  

  你使劲全身力气把枕头砸在他身上,由于过多草弄没有什么力气。

  

  他用力的钳住你的手,虽然依旧是那张平和的脸,但说出的话语却格外刺骨。

  

  “省省力气,也别想着再回去,你的那个系统我已经解决了,你只能留在这儿了,等你生了孩子就放你出去。”

  

  “你……你说什么……什么叫你已经解决了。”晴天霹雳般,你的话语变得艰难无比。

  

  “你理解的意思,它要这个世界存在,而我要你,这很公平。”

  

  你瘫软了下去,回不去了……我的家……

  

  不知何时你变得木木呆呆的,不说话也反抗,不过多时便怀上了。

  

  他扶着你,走在刚开出野花的嫩草地上。

  

  “欢欢,要多走走,这样宝宝才会健康。”

  

  你没什么反应,河的对岸就是城市,而你缺怎么也跨不过去……

  

  原谅俺一个月才更,上学拿不到手机,这篇草草结尾,想写很多,但实在没时间作业太多了,最后谢谢宝子的等待❤

  

  

  

  

  

  

  

  

  

  

  

  

  

  

  

  

  

  

  

  

  

  

  

  

  

  

  

  

  

  

  

  

  

  

红茶拿铁赛高

痴汉体育生×乖乖女你

      从小到大你都是不擅交际的人。进入大学后,形形色色的人让你的社恐属性更加严重。大家都在参加社团活动时,你永远在图书馆埋头苦读。

      舍友非常担心你会脱离大众生活,生拉硬拽把你拖到球场上看她男友的比赛。你们来的时候观众席已经有不少女生了,舍友带着你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中间位置,兴致勃勃地向你介绍这次比赛球队的队员。

      她们的快乐与你并不相通,你只觉得她们吵闹。随着球员一一入场,欢呼声也一波赛......

      从小到大你都是不擅交际的人。进入大学后,形形色色的人让你的社恐属性更加严重。大家都在参加社团活动时,你永远在图书馆埋头苦读。

      舍友非常担心你会脱离大众生活,生拉硬拽把你拖到球场上看她男友的比赛。你们来的时候观众席已经有不少女生了,舍友带着你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中间位置,兴致勃勃地向你介绍这次比赛球队的队员。

      她们的快乐与你并不相通,你只觉得她们吵闹。随着球员一一入场,欢呼声也一波赛过一波。你暗暗皱眉,思考该如何完成因球赛而落下的学习任务。

      突然,耳边越来越嘈杂,一道巨型阴影笼罩住你。

      “同学你好,请问可以借包纸巾吗?”

      高大健硕的男生站在你身前,黑沉沉的双眸紧盯着你。一身长时间在阳光下运动而晒成小麦色的腱子肉,此刻因起伏的呼吸愈加凸显线条,露出的臂膀似乎比你的大腿还要粗壮。

      舍友狠狠地掐了你一把你才回过神来,愣愣地拿出纸巾递给男生。男生走后,舍友兴致勃勃向你科普:“他是篮球队的队长江绪,是不是超帅!不过你们认识吗?他为什么走到这边和你借纸巾?”

      你并不认识江绪,只当他是临时起意走到这边。

      江绪小心翼翼地把你给的纸巾放进背包里,想起你看向他时,那可爱的模样,眼里的痴迷根本藏不住。在他队友与女友视频时,不经意间瞥向屏幕,便看到你被舍友作弄而羞恼的表情。

      真人比视频里更加令他着迷。他一手就能掐住的,白嫩细腻的脖颈,是不是微微用力就能在上面留下印记。

      呼,不能再想了。江绪强压住身体里的躁动。慢慢来,不能吓到你。

  

      比赛过后,你和江绪遇见的次数莫名频繁了起来。在图书馆学习时,江绪总能准确找到你的位置,和你一起学习。明明旁边还有空位,他偏要和你挤一张桌子。你在饭堂打饭,他执意要用他的饭卡给你刷,还不顾你的阻拦强行给你加肉。

      每次你都吃得肚子圆鼓鼓,还是会剩下一半。每当这时,江绪总会拿过你的盘子,直接把你剩下的菜全吃完。在他第一次无比自然地拿过你的盘子时,你急忙拦下他,就算你们最近开始慢慢熟络起来,他也不能吃你的剩菜呀。

      可江绪义正严词地解释不能浪费粮食,把你堵得哑口无言。他那护食的样子,仿佛是你在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江绪越来越喜欢和你待在一起。不知他从哪里弄来你的课表,好几次早八你下楼时,发现江绪已经在你的宿舍楼下等你,手里还拎着给你的早餐。又或者遇到需要抢座位的专业课,江绪总是比你提前到达教室,给你抢好座位,大多数时候还赖着不走,和你一起上课。

      迟钝如你,也察觉到江绪对你的不同寻常。你旁敲侧击问他,最近篮球队的训练不忙吗?

      “再忙,我也可以来找你。”江绪见你似乎有躲避他的意图,这可不行。

      他已经规划好了你们的未来生活,只要你愿意,现在去领证绝对没有问题。

大口吃面包

  龙龙夸了一下总部姑娘很漂亮,某day的刚刚还笑那么灿烂立马变脸哦~

  然后不看龙龙,看别的地方了,但是最后还是去看龙龙了,就是说怎么能不看lp呢,龙龙在说话的时候day总的眼神没有离开过,主持人在讲话的时候也只是象征性看了几眼,然后就把视线看向别处 也不固定,就是到处看,lp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lp当然和别人不一样!

  龙龙夸了一下总部姑娘很漂亮,某day的刚刚还笑那么灿烂立马变脸哦~

  然后不看龙龙,看别的地方了,但是最后还是去看龙龙了,就是说怎么能不看lp呢,龙龙在说话的时候day总的眼神没有离开过,主持人在讲话的时候也只是象征性看了几眼,然后就把视线看向别处 也不固定,就是到处看,lp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lp当然和别人不一样!

一只小羊

【dayon】虎口脱险

*一发完,上下一起发了

*我流dayon,OOC🈶

*冲破暧昧期

*两个人都很勇敢


“爱你的每个瞬间像飞驰而过的地铁。”


张云龙下意识点开他和胡一天的对话框,屏幕上大多是来自对方的白框,有文字也有图片,是胡一天给他分享的日常。他也会回几句,但频率远没有胡一天高。

他们的聊天止步于昨天,最后一句是张云龙发的。胡一天跟他说我们谈一谈,张云龙说好。


张云龙说胡一天是个不直接的人,其实他只说对了一半,胡一天只对喜欢的人不直接。因为喜欢,所以更在意。

胡一天之前做过一档综艺的常驻,在里面他表现得还算活泼,观众反响也比较不错。这倒不是立人设,上综艺还摆个臭脸给观众看那是不敬业...

*一发完,上下一起发了

*我流dayon,OOC🈶

*冲破暧昧期

*两个人都很勇敢


“爱你的每个瞬间像飞驰而过的地铁。”


张云龙下意识点开他和胡一天的对话框,屏幕上大多是来自对方的白框,有文字也有图片,是胡一天给他分享的日常。他也会回几句,但频率远没有胡一天高。

他们的聊天止步于昨天,最后一句是张云龙发的。胡一天跟他说我们谈一谈,张云龙说好。


张云龙说胡一天是个不直接的人,其实他只说对了一半,胡一天只对喜欢的人不直接。因为喜欢,所以更在意。

胡一天之前做过一档综艺的常驻,在里面他表现得还算活泼,观众反响也比较不错。这倒不是立人设,上综艺还摆个臭脸给观众看那是不敬业,他只是认真完成了工作。

和他合作过的同事对他的评价大多是高冷、不善言谈,胡一天不置可否。成名的经历让他像个刺猬一样不愿展露出自己柔软的一面,在片场也总是和自己的助理待在一起。娱乐圈的感情真的很不值钱,与其将自己一点点剥开,还不如一开始就保持距离。

胡一天刚接下《民国奇探》这部戏的时候仍然贯彻着他的原则,然而张云龙却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势头闯进了他的生活,让他难以招架。

他经常和张云龙一起吃饭,胡一天总怕张云龙会拒绝他,所以大多时候都是托助理约的。张云龙因此总是笑他,说他不够直接,约个饭都要托助理。胡一天只是笑笑,他有时很直接,有时又很扭捏。真正的好哥们之间是不会在意这些有的没的,可他没办法坦荡。

在他的感情发酵之前,《民国奇探》杀青了。胡一天松了口气,果断找了个地方去散散心。

杀青前跟他说要常联系的哥哥果然没食言,经常在微信给他发消息,是他不常回。

他心里有鬼。


公司给他休假的时间并不多,连这几天都是忙里偷闲硬挤出来的。他像个陀螺一样跑完这个剧组跑下一个剧组,有人挥舞着鞭子,所以他不能停下。

也好,也许进了下一个组就能从上一个戏里出来了,他想。


张云龙每部戏都能交上几个朋友,合作过的人都说他人非常好,有趣又健谈。只有极亲近的人才说,他是纸老虎,一聊到正经话题就打马虎眼,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一开始和胡一天合作也是这样,能和这位慢热的弟弟打成一片让他很有成就感,只是杀青后对方显然不再那么热络。张云龙这种情况见得不少,也不愿意自讨没趣,之后也没怎么和对方聊过天,只是偶尔逢年过节会寒暄一下。

几个月后他们的剧开始播出,反响意外的不错,他们也因此重新变成了同事,一起参加营业活动。

几次活动下来他发现胡一天可能不是因为不想理他才对他冷淡的,具体什么原因他也不清楚,但他确实可以确定。因为胡一天对他真的很好,他们聊天时他的表情也很真挚,这是演不出来的。

也许是因为性格吧,他猜测。


胡一天觉得自己最近非常不对劲。那些曾经被他刻意忽视、强行抹杀、被视作是因为没出戏而产生的情感好像有破土而出的趋势。

实际上当张云龙笑着和他打招呼的瞬间,仿佛有无数只鸽子从他胸腔飞了出来。那几秒被无限拉长,只有对方的眉眼永远定格在他的心里。

想看着他,想对他好,这些行为根本不受控制。

当胡一天意识到他对张云龙的感情并不局限于戏里时,他终于坦然接受了。

暗恋像是重感冒,胡一天毅然在自己头上浇下了那桶水。


他们以知己的身份登上了一档国民综艺,胡一天在里面展现出了异于平时的胜负欲,张云龙虽然意外但也十分配合。

张云龙感觉到有种奇妙的气氛萦绕在两人之间,他在有时抓得住,有时抓不住。

张云龙活了三十多年,他当然不是什么都不懂。或者说胡一天表现得太好懂了,见到他就凑上来,看到他和别人一起就挂脸。

张云龙觉得他可爱,但每次对方真要表现出什么来,他又开始装傻。

人是趋利避害的动物,直觉告诉他这背后的风险他可能承受不住,可是行动总是更快一步。因此当《民国大侦探》剧组找上他时,他只考虑了片刻就答应了。

有钱不赚那才是缺心眼。


想通只是一瞬间的事。这个圈子里的很多东西他都不在乎,所以他想勇敢一次。等正式进《民国大侦探》组的时候,胡一天就准备开展自己的追求计划了。

这次进组张云龙自己开了小灶,他的房车上有个小厨房,他带了个厨师,基本上中午都不在剧组吃盒饭。

这让胡一天的请吃饭计划泡了汤。吃饭可是提升两人感情的好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胡一天蹲在树下扒拉盒饭,他个高,即使缩在一起也是很大一团,十分显眼。张云龙知道他赶着要拍下一场戏,他思索了片刻,凑过去问他,“要不要以后中午和我一起吃饭?”

扒饭的人明显一愣,张云龙看到他脸上露出浅浅的梨涡,“好啊,那就麻烦龙哥了。”

这事就算这么定下了。

于是胡一天顺理成章地每天都去张云龙的房车光顾一圈,有时他下了戏张云龙没下,他就先去自己房车上切好水果再去张云龙车上等他。久而久之厨师不仅知道了张云龙的口味,也摸透了胡一天的口味。


胡一天还是带他去吃了几次炸鸡翅,他之前说他喜欢吃炸鸡,但那种韩式炸鸡吃到大概八分饱就会犯恶心,他最喜欢的还是中式炸鸡翅。

在片场的时候他经常和张云龙头靠着头看同一部手机,互相分享看到的搞笑视频。依偎着笑完又后知后觉开始不好意思,但紧贴的肩始终靠在一起。

杀青那天主演三人一起拍照,胡一天凭借两人身高优势越过张馨予直直看向张云龙。

“下次见啦。”他笑着说。

胡一天并没寄希望于薛定谔的三搭,他开始频繁地在微信上和张云龙分享生活。他表现得足够明显,但两人一直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也就还是以好兄弟的身份自处。

据说十五号晚上会有超级月亮。胡一天坐在天台,遥遥拍了张挂在天边的月亮。

“今晚月色很美。”

张云龙没回。


这之后的几天他们聊天都弥漫着淡淡的尴尬,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胡一天说我们谈一谈吧,张云龙说好。

正好过两天胡一天要去北京,两人约在一家餐厅,还特意找了个包厢。

吃了两口菜,胡一天坐不住了。

“龙哥,我…我觉得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喜欢你。”

张云龙没看他,筷子挑起跟青菜放到盘子里,“一天,你是不是还没出戏……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好朋友……”

胡一天冷笑一声,“我可不会给好朋友挑鱼刺,也不会给好朋友切水果。”

“你可能只是有点依赖我。”张云龙其实有点慌,他下意识想远离这种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情况,但胡一天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你在逃避什么?接受或者不接受,你可以做出选择。”他有点咄咄逼人。

“我不知道,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张云龙问他。

“一点都不好。”

两人僵持不下,包厢里的氛围瞬间降至冰点。胡一天率先离开,一顿饭落个不欢而散。


张云龙在录制综艺的间隙打开手机,那个总是给他发消息的人已经很久没找过他了。

很久是多久,其实才过了两天。张云龙承认他有点不适应,他自嘲地笑了笑,放下手机继续练习他们组的歌。

结束后有人提出要不要一起点个外卖,张云龙说我知道有家炸鸡翅还挺好吃的,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

大家最后真的点了那家炸鸡翅。咸香酥脆的外壳、滑嫩的鸡肉,看得人食指大动。张云龙坐在角落里,盯着炸鸡翅盯了半天,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口腔内充斥着酸涩。

苏有朋说他有真心交流恐惧症,张云龙不置可否,但此刻他真的有点后悔。

勇敢一点也没什么的,他不想再逃避了。


话说回胡一天,他确实被张云龙气得不轻,那天刚回到家就收到经纪人发来的消息,要他第二天去参加某个综艺的录制,去做飞行嘉宾客串一期。胡一天这才想起这茬,收拾东西就进了山。

山里信号本来就不好,他有时打开微信就要等半天,结果出了工作信息也没有什么他想看的。

小没良心的,胡一天想了想,觉得两个人可能都需要冷静冷静。

出了山沟再给张云龙发消息吧,他想。无视也好,拉黑也罢,到时候他照单全收。


胡一天回京的时候正好天气转凉,他在飞机上睡了一觉,下了飞机才来得及看手机。他裹紧自己的外套,惺忪的睡眼在看到未接来电时猛地睁大。

——是张云龙打来的。

胡一天快步上了车,车门一关,他立刻给张云龙回了电话。他屏息等了一会,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张云龙醉醺醺的声音。

胡一天懵了一瞬,换了语气问他,“你喝酒了?”

“你管得着吗,你是我的谁啊?”

胡一天脸色一僵,还是问他,“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

张云龙像是忘了和他通话的人是谁,慢吞吞报了他家的地址。


张云龙这几天难得休假,他放了部电影,在客厅一边看一边喝啤酒。他看两眼就要看一眼手机,剧情没什么印象,胡一天的头像倒是要被他盯出洞来了。

两罐啤酒下肚,张云龙鬼使神差地给胡一天打了个电话。拨出去那一刻他突然有点心虚。许是酒精作用,张云龙没挂断,静静地等着接听。

胡一天没接。

张云龙想是不是他上次表现得太决绝,让胡一天放弃了。他想起这位弟弟的性格,觉得自己那么做了对方很有可能以后都不想再见他了。

说实话,他对胡一天对他的感情并不是那么有信心。

张云龙叹了口气,拿起手边的啤酒往嘴里灌。


胡一天到的时候张云龙已经快不省人事了,听见敲门声硬撑着去给他开了门。胡一天一进门,他立刻倒进对方的怀里。他们拥抱了太多次,却没有一次像这样。他把头靠在胡一天胸前,对方身上还有外面的凉气,他不舒服地“嗯”了一声,在胡一天身上蹭了几下。胡一天叹了口气,认命地扶着他走到沙发前。

两个人静静地在沙发上待了一会,张云龙呼吸间都带着酒气,胡一天皱起了眉。

“龙哥……云龙?”胡一天试探地叫了两声,手上不闲着往他腰下塞了个抱枕。

“……胡一天?你怎么在这,你不是不喜欢我了吗。”他嘟嘟囔囔的,胡一天听着好笑。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喜欢你了?”他问。

“你这几天,也不给我发消息,打电话也不接……”张云龙控诉他。

“我这几天有个活动,刚从山里出来。”胡一天无奈地解释道。

“你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为什么在意我有没有给你发消息?”胡一天趁他还醉着问他,如果是在清醒状态,张云龙一定会转移话题。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我想了很久,在录制时看到炸鸡翅会想到你,看到晚霞会想到你,连看到相机都会想到你……一天,其实我很喜欢你,只是我可能习惯了逃避,逃离那些不可控的事情,好像这样就能解决问题一样。”他自嘲一笑,“我想勇敢一次,可以吗?”张云龙抬眼看他,眼里还带着迷蒙的水汽。他酒已经醒了大半,这番话完全出自真心。

胡一天眼眶泛红,低头吻住了他。


张云龙是被阳光刺醒的,他睁开眼发现已经十点了。他匆忙穿上衣服,昨天的一切好像一场梦。下一秒卧室门被人打开,胡一天倚在门框上问他要不要来吃早饭。

他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张云龙喝了口粥,嘴巴鼓鼓的,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他,“你说我们要是三搭了是不是公费恋爱啊。”

胡一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这次也该轮到我们两个结婚了。”



end.

挞泥

 胡一天张云龙在一起真的好暧昧。。。 一个185足球运动员在男朋友面前娇的像只猫。。192高冷高冷摩羯同样抵不住可爱猫猫。。。。。。。

 胡一天张云龙在一起真的好暧昧。。。 一个185足球运动员在男朋友面前娇的像只猫。。192高冷高冷摩羯同样抵不住可爱猫猫。。。。。。。

橙子又青了

【dayon】一个理性主义者的自白书

       胡一天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性主义者,这是从小他就认定的事实。

  

       这也导致每一件事情他都看的很开,包括他的演艺事业,一直秉持的理念就是趁火的时候多拍戏,赚够钱就跑路。于是,他也没有在娱乐圈交朋友的打算,拍戏的时候都是淡如水的性子。只是工作而已,一个人多好,他想。

  

        张云龙正好和他相反。是一个宁愿喝下愚人村的井水也不愿当众孤.........

       胡一天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性主义者,这是从小他就认定的事实。

  

       这也导致每一件事情他都看的很开,包括他的演艺事业,一直秉持的理念就是趁火的时候多拍戏,赚够钱就跑路。于是,他也没有在娱乐圈交朋友的打算,拍戏的时候都是淡如水的性子。只是工作而已,一个人多好,他想。

  

        张云龙正好和他相反。是一个宁愿喝下愚人村的井水也不愿当众孤独的人。

  

        胡一天以为自己和他成为不了朋友。但这种想法在这个人一次次凑到他眼前笑着喊他胡老师的时候就消失了,没有人会拒绝一只喜欢讨好人的小猫,他想。

  

        至少,这个人很愿意包容他的小古怪。比如,有天他往剧组搭了个跷跷板,肖燕骂他是不是有病,但张云龙很严肃地对他说,我怎么没想到这么有趣的东西。于是,他们俩一拍完戏就坐在那跷跷板上,有的时候会一直聊天,有的时候又沉默着,望着对方发呆。

  

        戏拍到第十天的时候,胡老师有点想请张云龙吃饭,但那天下午看他热络地站在导演边上和其他人聊天时,突然又不想请了。等又过了五天,他才慢吞吞地去问张云龙的经纪人,“龙哥晚上有约吗?”对方了然一笑,“晚上应该是有空的,帮你问问。”

  

        于是,胡老师很顺利地和张云龙吃上了饭,期间还互相了解了彼此的理想型。胡一天想,哪有人理想型会是善良的,果然和自己不和。但看着眼前的人捧着酒杯眯着眼对他笑,又默默低下了头。回去前,张云龙拍了拍胡一天的肩,告诉他,下次想约饭直接来找。

  

        到家天有点黑了,胡老师打开门,也不开灯,顺手从茶几上拿了个火腿肠,然后又转身出门。看着趴在自己面前乖顺地吃着火腿的流浪猫,胡一天满意地点了点头,自己真是个善良的人啊。

  

        张云龙是个很容易焦虑的人。这还是胡一天后来才知道的。那天是杀青前几天,张云龙刚接到自己下一部戏面试失败的消息。他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NG了好多次,把导演都逼地直接说今天就算了。

  

        胡一天那天晚上就带他去吃了横店的一家炸鸡,给他配了好多酒。张云龙就喝了很多酒,然后他就流着泪问他,自己是不是很没用,为什么努力了那么久都没有结果。他说,他今年都31了。胡一天没法回答他。

  

        最后,张云龙碰了碰他的酒杯,说,“你真挺幸运的。”

        说,“我们明天去做热气球吧。”

        张云龙不知道胡一天有恐高。

        “好。”

         胡一天也不知道张云龙有恐高。

  

        等第二天热气球升到高空的时候,张云龙又开始笑了,两只眼睛弯了起来。于是胡一天也笑。他们开始许愿。胡一天一开始并不相信这个,实际上任何许愿他都觉得没什么意义。可张云龙很兴奋地扯着他胳膊,“胡老师,听说热气球到最高点的时候许愿都能成功,你快许!”他就配合地闭上眼睛,心里默念,希望他如愿。

  

        那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几张合照之一,也是他最喜欢的一张。晴朗的天空,明亮的热气球,周围是飘动着的闲散的白云,多么美好的一天。

  

        落地的时候,张云龙抱了胡一天,胡一天听见他在耳畔说,“一天,我很害怕”。但他到底没问他在害怕什么,可能是因为热气球,可能也是因为其他。

  

        杀青那天,张云龙哭得一塌糊涂,导演笑他连女演员都没他这么脆弱,张云龙回你懂什么是男人的真心。所有人都在笑,就胡一天没笑,他转头看了眼被放在角落的跷跷板,也没说话。 

  

       等坐上车时,经纪人递给胡一天一个剧本,“我们明天休息一下,后天就进组了。”有人拍了拍车窗,张云龙刚哭完,眼睛还红着,但这次却笑得很明朗,他说,“胡老师,这次和你合作很开心。杀青了也别忘记我,有时间常联系。祝你越来越好。”

  

        车窗被摇了上去,胡一天闭了闭眼,他听见了。这是胡一天第一次有了不想接戏的冲动。

  

        快乐大本营录制是在剧播出之后,因为一直拍戏的缘故,这反倒成为了他们俩杀青后的第一次见面。以至于胡一天在看到张云龙笑着说好久不见的时候,竟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他开口问,“龙哥,最近还好吗。”

  

        那天编导小妹还专门咨询了胡一天的经纪人,“听说胡老师镜头面前挺高冷的,也不爱说话,今天看和张老师游戏玩的挺好的呀。”经纪人叹了口气,“等正式录制,人多的时候再看吧。”

  

        录制的主题是“朋友的聚会”,需要两个人一起录段VCR,对着镜头说出你想对对方说的话。胡一天本来想说,龙哥,别害怕了,你很优秀。可后来想了想,他盯着眼前的镜头,说了,“龙哥,焦虑是件好事,不必对自己过分苛责,你付出的每一步都会有结果。”

  

        出来后,他问张云龙,在里面说了什么我的坏话。张云龙对他眨眨眼睛笑,才不告诉你。

  

        所以胡一天录制时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快结束了,他看向大屏幕。画面里的男人罕见的没有笑,很严肃,但是眼睛亮亮的,很像夸他把跷跷板拿来剧组那次。

  

        “希望你能找到一样自己喜欢的东西,那样会让你看上去不那么孤独。”

  

         已经找到了,胡一天低头笑。





Karasu

【垚生】烂账

乔楚生说他不喜欢童丽,只是想娶她。

那这次呢。路垚很想问问乔楚生,这次你也是不喜欢她,只想给她一个家么。

 

你不该叫乔楚生。路垚说,你该叫乔收容所。


1.


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再穿上一身帅气西装,今天的路垚依旧觉得自己倍儿美。


至少上船前,是这样。


2.


已经多久没回上海?或者说多久没回到中国。


三年或者五年,谁会特地去记呢,至少路垚不会。


脑容量很珍贵,他要用来装金钱,美酒,佳肴,真理以及乔楚生。


3.


哦,是了,...

乔楚生说他不喜欢童丽,只是想娶她。

那这次呢。路垚很想问问乔楚生,这次你也是不喜欢她,只想给她一个家么。

 

你不该叫乔楚生。路垚说,你该叫乔收容所。

 

 

1.


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再穿上一身帅气西装,今天的路垚依旧觉得自己倍儿美。

 

至少上船前,是这样。

 

 

2.


已经多久没回上海?或者说多久没回到中国。

 

三年或者五年,谁会特地去记呢,至少路垚不会。

 

脑容量很珍贵,他要用来装金钱,美酒,佳肴,真理以及乔楚生。

 


3.


哦,是了,乔楚生。路垚下船拦了个黄包车,车夫见他穿的人模狗样,坐地起价,路垚叉着腰跟他理论半天,砍得铜板半个,颇为满意,坐在破烂皮凳上宛如坐敞篷豪车般潇洒。

 

循着请柬上的地址,提前一截路喊停,他找了面反光玻璃,对着照了又照,捋了捋有些凌乱了的发型,整了整领结,迈开长腿,面带微笑,步伐裹挟着从大洋彼岸吹来的风,停在了酒楼门口身着大红色长褂的人面前。

 

乔楚生没什么变化,许是被他逼着总寄照片的缘故,脸颊上略长了二两富贵肉,显年轻,挺好。

 

他远远就瞧见了路垚,要不是今日身份特殊,恨不得直接奔过来就是一记老拳招呼,乔楚生看着路垚由远及近,悠然地像乌龟在爬,嘴角带着笑,怒骂:“孙子,要不要我找人抬你!”

 

路垚也笑:“好说,抬我那至少得软轿起步,顺带再报销一下船票钱。”

 

乔楚生拿喜糖丢他,路垚接住,剥了放嘴里嚼了嚼,脸顿时拧巴成一团。

 

酸的。

 


4.

 

路垚抱着双臂,杵在乔楚生旁边,趁着迎客的间隙有一搭没一搭说上三两句话。

 

“几时到的上海?”

 

“刚刚。”

 

乔楚生有些诧异,路垚嘚瑟了没多会儿,心有余悸地解释路上遇到了短暂的雷暴,所幸掌舵的是名经验丰富的老船长:“其实应该提前一天抵达的,我以为赶不上了。”说罢摇头晃脑,继续嘚瑟,“这就叫缘分啊,乔探长。”

 

已在工部警务处任职的乔楚生懒得纠正他的称呼错误,明明之前书信里讲过,这孙子多半是忘了:“请柬寄出去没收到信儿,我当你不来了呢。”

 

“哪儿能呢,你结婚,我当然得来。”

 

“那这份子…”

 

“没钱。”

 

乔楚生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鼻腔里不冷不热地“呵呵”两声,路垚也哼了两声。

 

沉默在二人之间流淌,似乎有什么忘记了,路垚一拍脑门:“哦对,忘了说,恭喜啊,新婚快乐。”

 

“...”这么半天才想起来?乔楚生道了声谢,简直不知道这祖宗来干什么的,他当是句玩笑话问出了口。

 

路垚正要搭腔,屋子里蹦出一人,开口就是熟悉的女高音,喊了声“哥”,似有什么话要传达,步子跨到跟前,三脸懵逼,场面凝固,路垚扯了扯嘴角,“嗨”了一声,想说的话拐了个弯,变成了:“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白幼宁皮笑肉不笑,张嘴一个称谓给整好夹在中间的乔楚生弄得有些尴尬,“前夫。”

 

该说不说,这样的喊法出现在新婚,有点晦气。

 

 

5.

 

杵在门口迎客的变成了三个人,白幼宁与路垚斗嘴不断,逐渐就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从与乔楚生并排着吵,变成了双双后退一步,在新郎身后呜嗷喊叫,热闹得跟菜市场似的。

 

也不知这二人的关系到底是破了冰还是要继续僵着。

 

乔楚生无奈地摇摇头,抬碗看看表,又去点了点礼金账簿,人差不多是来齐全了,扭脸冲两只斗鸡吆喝了一声,率先进了门。

 

路垚撵着他的背影,瞬间恍惚昨日,三人同行,前方矮他半个头的身影将红与黑交叠。

 

“老乔。”离宾客的熙攘声越来越近,路垚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声。

 

“嗯?”乔楚生回头看他。

 

白幼宁跟着停下脚步,记者敏锐的嗅觉告诉她即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你没告诉过我...”

 

路垚张了张嘴,乔楚生溜圆的眼神正认真地看着他,似乎他踌躇不出个所以然,就有耐心等下去,路垚深吸的那口气都提到心口了,乔楚生冷不丁回头,冲站在主桌,背着手看过来的白老爷子打了个手势,连后脑勺都传达着“我马上来”。

 

许多人在朝这边张望,有人认出了路垚,跟身边人咬着耳朵,除了“这帅小伙谁啊”多半都是“嚯白老爷前女婿”,乔楚生扭过头来,疑惑地“嗯”了一声,问:“怎么了三土?我没告诉你什么?”

 

他神情坦然,一如当年的真挚,或许是大日子的缘故,眉头跳跃着些许的喜色,路垚伸手拂了拂他肩头,笑了笑:“你没告诉过我...婚礼是中式。”

 

新郎官穿这个,可没法整理领结。看着乔楚生领口的盘扣,路垚心里怪不舒服的,总觉得像欠了乔楚生什么似的。

 

“…下次记得穿西服。”他顶着乔楚生纳闷的表情补了一句。

 

真的服了。乔楚生忍不住了,撩起长摆,抬脚就踹:“你他妈才二婚!”

 


6.

 

冲动是魔鬼,他差点就问乔楚生,你没告诉过我,为什么就结婚了。

 

幸好没问。路垚被拉去主桌坐着,与和路家来往密切顺带着给自己好脸色的前岳父你来我往客套了几句,时不时朝乔楚生的方向张望,他正跟媒婆打扮的人说着话,嘴角带着畅快的笑意,双眸弯成一道月牙。

 

幸好没问。好好的日子,别弄得跟要质问什么似的。

 


7.

 

他明明可以问的,再早一点。

 

在乔楚生第一次提到自己有相好时,就该问个清楚。

 

彼时的自己在做什么?路垚嗑着瓜子,在热热闹闹的敲锣打鼓声里稍微回忆了片刻,悲哀地发现自己连那是哪一年的事都想不起来了,总之不是在异国他乡游山玩水就是吃喝玩乐,顺手再寄些新奇玩意至上海,酒,或者一些别的,邮寄费、置办费,通通找乔姓钱包汇给自己。

 

后来路垚嫌麻烦,干脆让乔楚生一口气汇笔大的,自己省着买,货比三家精细着挑,准比从国外运回商店里的标价便宜,还附着上书信一封,详细介绍此物及产地的风土人情,结尾处再三强调:“你不来看上一眼准后悔,以后我带你来。”

 

第一封信件和第一通跨洋电话相隔了许久,几经周折打到了乔楚生位于警务处的办公室,乔楚生说东西他早收到了,颇感新鲜,兢兢业业回了信,认真誊抄了好几份才满意,寄出,被退后,惊愕了数日,这下接到路垚电话,得知这位爷不过是在那处短暂停留,如浮萍般顺着心河飘荡去了下一个地方,他当即破口大骂:“我想回信骂你都不行了呗?”

 

路垚的声音被电流包裹着,有些失真,却听得出来是笑了:“这么想骂我啊,好嘛,成全你。”

 

自此他便会在途经之地呆半载,租个房,找份工作,闲暇时以扩散之势去往周边逛悠,即使要迁居,也会提前告知乔楚生。

 

车马很慢,船也快不了多少,路垚上班挣那点钱还不足以支撑高额的跨洋通讯费,一月两次,一次半刻钟都够呛,他让乔楚生给他打,多打,被骂:“你人都不在国内了还想着法祸祸我钱是吧?”

 

“也是。”路垚说,“你的钱最好还是攒着,不然以后抽身了连个养老的钱都没有。”

 

“你知道就好,不跟你说了啊,我忙去了。”乔楚生哐当撂了电话。

 

鞭炮爆裂开来,宣告着吉时和八抬大轿已到,来的多数是道上弟兄,嗓门巨大,人声鼎沸,吵得路垚脑瓜子嗡嗡,更想不起来乔楚生到底是什么时候告诉自己他有相好了,信里又是怎么说的。

 

但唯有当时的想法,路垚至今难忘,贯彻到了此时此刻,才让眼前的场面显得如此不真切。

 

相好?开什么玩笑。路垚想,他乔楚生处的那些,能叫相好吗?

 

流水的舞伴,铁打的顾问,要是我不高兴,他连发小都能断交呢。路垚美滋滋地想着,屁股黏在凳上,伸长了脖子去瞅已经跨过火盆的新人。

 


8.

 

夫妻礼,红绸花一牵两头,四拜送入洞房。

 

路垚的位置正巧能将乔楚生看得一清二楚,他身着红色喜袍,身段笔挺,那双平日里漫不经心却散发出无边的杀气的双眸此刻褪尽了锐利,眼底笑意浮动,连呼吸的起伏都温柔极了。

 

这可真是不得了。好奇的小火苗在心底蹭蹭蹭蔓延开来,燎得路垚抓心抓肝,琢磨这得是什么样的天仙能给乔楚生迷成这副陌生德性,他逮着来敬酒的乔楚生挤眉弄眼:“看一眼。”

 

中式婚礼可不兴当场掀盖头,路垚以为乔楚生会早点掀了盖头让他趴门缝一睹芳容,结果人大大方方直接伸手掏出块怀表,打开递给他。

 

路垚接过,乔楚生转身去往下桌,将表和路垚留在原地,贴身之物随手交予,这副一如既往全然信任的姿态让路垚莫名舒服了些,他垂下眼皮,对着照片看了又看,感觉不过是一普通姑娘。

 

“诶,”路垚拿胳膊肘捅咕旁边的白幼宁,他本来不在意,可此时不知从何冒出亦或是被积压许久的疑惑一股脑倾泻而出,从他们怎么认识到女子的家事等等,问的事无巨细,颇有当年审犯人那架势。

 

他一问白幼宁一答,无非是孤苦无依,独自飘零,倔强生长——耳熟得不得了,路垚在与乔楚生有过牵扯的不同女人身上听过无数次的同样版本,不是多么了不得的故事,他皱着眉又看了一眼手里的怀表。

 

白幼宁本想三言两语带过,被刨根问底,烦不胜烦,随口反问:“你不是经常跟楚生哥书信往来吗,他没告诉你?”

 

“告诉了,”路垚诚实中带着一丁点委屈,怪乔楚生不写详细点,抱怨道,“我以为是露水情缘,你哥的德行,你也知道。”

 

白幼宁无语:“谁会把露水情缘写信里边儿啊。”

 

路垚“哦”了两声,迷迷瞪瞪被白幼宁戳了一下脑门:“还顾问呢。”

 


9.

 

乔楚生被灌得有些上脸,搭配红彤彤的喜服活像只熟透的虾子,胃里全是酒,难受,新郎官趁人少了,跑路垚旁边躲清闲,要他多留几日,待忙完这些天,准请他喝遍上海,好好叙旧。

 

“上海的酒有什么好喝的,喝了三十多年,还没喝够啊。”桌上净是残羹剩菜,路垚边给他剥花生米边淡淡地说,“等你忙完,跟我去法国喝呗。”

 

乔楚生从他手心里掏花生米的动作顿了顿,舌头抵着腮,犹豫片刻,推辞了:“不行啊三土,我走不开。”顿了顿,他笑着补了句,“你好好玩,全当替我了,钱不够找我,哥有私房钱,管够。”

 

“以后也行。”路垚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以后也不行。”

 

“…这么笃定?”路垚哽了一下。

 

乔楚生点点头,“嗯”了一声:“家在这里。”

 

“那我…”有什么正在从指缝溜走的感觉很清晰,心脏沉甸甸得痛,强烈的窒息感让路垚立马妥协了,“回上海?”

 

乔楚生猛地抬起头看向他,满脸惊愕,嘴巴张了又合,路垚看见他身后不远处六子带着弟兄乌泱泱凑近,嘴里叫嚷着四哥快点洞房。

 

他妈的!凑热闹的比办正事的还猴急。

 

路垚用眼神无声催促乔楚生快点说,却见他动了动耳朵,偏过头,任由六子把他半拖半架起来,“挟持”着往洞房去了。

 

未尽之语搅得路垚心烦意乱,一时分不清这和乔楚生的拒绝哪个更令他窝火。

 


10.


他也曾拒绝过乔楚生。

 

“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清醒最坚定的决定。”

 


11.

 

眼下遍地荆棘,我去未来等。

 

我不用你马上抽身,我去未来等,不行吗。

 

还是你当我钱多才不断给你寄东西,我是没朋友才不停给你写信,我吃饱了撑的才厚着脸皮盛邀前舅哥得空了共赴大洋彼岸,游历万水千山。

 

路垚越想越气,要找乔楚生理论个清楚,他追着闹洞房的队伍,脚步有些匆忙。

 

他要问清楚,他迫切的,要马上问清楚。

 

新娘被掀了盖头,一眼瞅见红着脸的乔楚生,立马跟枚炮仗似的蹦起来,笑着冲来闹的众人发难上了:“谁给我夫君灌成这样的!”

 

五大三粗的汉子们哄笑着,挪揄全无半点恶意,双方你来我往地扯皮,新娘一张嘴说不过八张,扭脸就告状:“他们欺负我,你管不管啊!”

 

乔楚生倚着床柱,笑得要多傻有多傻,被点到名冷不丁一个激灵,干咳两声,骂咧着让闹洞房的人赶紧滚,嘴角就没下来过,路垚都替他腮帮子发酸。

 

人潮退去,独留站在边缘的路垚和乔楚生大眼瞪小眼,他顶着新娘好奇地打量,冲乔楚生眨了眨眼。

 

“干嘛。”乔楚生眼神清明,冲路垚挑了挑眉,“不走还要留下来一块儿睡啊?”

 

路垚竟当真认真思考了会儿:“也不是不行。”

 

“滚!”乔楚生笑骂,“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12.

 

睁眼时天空还是蓝灰色,路垚决定去码头碰碰运气。

 

也不知运气是好还是坏,还真被他买到一张回英国的退票。

 

路垚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

 


13.

 

你揍了我所以我讥讽你;你那倒霉妹妹弄丢了我的工作所以我就多讹你几笔顾问费;我救了你所以你得给我买电熨斗,还得是德国的。

 

我无意间脱口的伤人话语,从你身上得到的无限纵容和信赖,被你夺回的珍贵自由,曾经那些无法回应你的…我通通留到未来偿还。

 

乔楚生却一把火烧了这笔烂账,熊熊烈焰烧灼在他的心头。

 

不用还了,三土。

 


14.

 

“我能帮你跑路。”而不是和你一块儿跑路。

 

做不到的事乔楚生从不轻易打包票,原来他早就告诉了自己答案。

 


15.

 

踏上船的那刻,心里某处突然坍塌了,空落落的。

 

上海乔宅的地址并没有迁,路垚呆呆地想,可订制的那些还没寄的玩意,以后该寄往何处呢。

 


0.

 

船开动了,风吹在身上,他成了真正的浮萍。

 

 

 end.






漩涡

把我的心里话说给你听,好不好

一些个常看常新的东西

在快本给彼此的心里话,无疑都是诚恳真诚的

但我突然从中品出了一些奇妙的宿命感。


dayday会直击痛点,直接说“我可以感受到你的焦虑”,然后才说一些开导的话。

这是属于年下弟弟对哥哥的迫切关心、精准安慰。这样的表达方式是他本身就有的:直接、具体、有力,好像不够委婉不够温和,但对于心思敏感细腻的张小毛来说,只有这样直接干脆的表达才会真正的安抚到他,没有弯弯绕绕、没有让人胡思乱想的余地,只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知道你的焦虑,但你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毛毛却不会直接以“我能感觉到你的孤独”起头,他甚至不会特意把“我知道你孤独”这件事拿出来说,而只是说“希望”你...

一些个常看常新的东西

在快本给彼此的心里话,无疑都是诚恳真诚的

但我突然从中品出了一些奇妙的宿命感。


dayday会直击痛点,直接说“我可以感受到你的焦虑”,然后才说一些开导的话。

这是属于年下弟弟对哥哥的迫切关心、精准安慰。这样的表达方式是他本身就有的:直接、具体、有力,好像不够委婉不够温和,但对于心思敏感细腻的张小毛来说,只有这样直接干脆的表达才会真正的安抚到他,没有弯弯绕绕、没有让人胡思乱想的余地,只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知道你的焦虑,但你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毛毛却不会直接以“我能感觉到你的孤独”起头,他甚至不会特意把“我知道你孤独”这件事拿出来说,而只是说“希望”你能好好生活找一些喜欢的事,让你能“看起来”没那么孤独。

不是摆脱孤独不是放弃孤独,因为他了解他这位年下弟弟其实会享受当众孤独的滋味,不会常常因为孤独而苦恼。

当常常有人对你说“你太高冷了,活泼一点好”“别总是一个人,很孤独”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出现告诉你,他懂得你的孤独、理解你的孤独,即使希望你没那么孤独也不会强硬的跟你说要合群,只是告诉你要好好生活找到真正喜欢的事情这样至少能让你看起来不那么孤独。

如此,再冷心冷情的人也不会不动容吧。


年上哥哥一路走来坎坷艰难,他本身又心思重缺乏安全感,于是他用开朗热情的外壳把自己包装起来轻易不向人展露脆弱敏感的内心。

但有人一眼看穿他表面的圆滑,走进他焦虑的内心,不动声色的陪伴、安抚,却会在恰当的时候一针见血、直接干脆地帮助他直面困境、走出困境。


年下弟弟出道就走了大运,尝到了大红的甜头,也经历了全网黑的黑暗。于是他再不敢轻易出岔子,总是谨慎持重、冷淡疏离,轻易不与人交心。

但有人像太阳一样闯进他的世界,靠近他、温暖他、理解他、支持他,让他心甘情愿的打开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孤独了。


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也是格外相配的两个人,注定是彼此的救赎。


遇人如此,幸甚至哉



Hanhan.

【dayon/论坛体】H姓男明星的双标日常?(上)

有私设。OOC警告!

cp粉发言,切勿上升至正主。


  

1L:H姓?胡?黄?华?候?到底是哪个?


2L:楼主呢?开了楼就跑?

3L(楼主):来了来了,刚刚在忙。

  

4L:这什么情况?求楼主大大明示。🤕

  

5L(楼主):就是…H是我朋友带的一个艺人,她那天跟我说起这个事情。

  

6L:楼主无中生友?

  

7L(楼主):咳咳,看破不说破吗。🥺

  

8L:楼主快讲!!!


9L(楼主):来了来了。就是H的性格是那种冷冷的,但是他对工作人员或者是同事就还是很好的。在认识Z之前,录节目或者在剧组的时候他也会给工作人员点奶茶或者买吃的。...

有私设。OOC警告!

cp粉发言,切勿上升至正主。


  

1L:H姓?胡?黄?华?候?到底是哪个?


2L:楼主呢?开了楼就跑?

3L(楼主):来了来了,刚刚在忙。

  

4L:这什么情况?求楼主大大明示。🤕

  

5L(楼主):就是…H是我朋友带的一个艺人,她那天跟我说起这个事情。

  

6L:楼主无中生友?

  

7L(楼主):咳咳,看破不说破吗。🥺

  

8L:楼主快讲!!!


9L(楼主):来了来了。就是H的性格是那种冷冷的,但是他对工作人员或者是同事就还是很好的。在认识Z之前,录节目或者在剧组的时候他也会给工作人员点奶茶或者买吃的。

会分加冰的,常温的,全糖的,半糖的,无糖的。不过这种情况订的东西肯定都是统一的吗。

当然了,在认识Z之后也会订。


10L:有点像…中央空调?


11L: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演员请工作人员下午茶这种事情也很常见啊。总不能说人家都是中央空调吧。


12L: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好奇,那个Z是谁吗?


13L:ls你不是一个人。


14L:之后呢?楼主话说一半可是要扣钱的。


15L(楼主):认识了Z之后虽然说他还是会跟之前一样给工作人员点奶茶,看似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的双标就在这体现出来了。


比如说他给所有人都点的是薄荷奶绿,但是他给Z点的永远都是Z最喜欢的。并且永远都是独一份的。


16L:嘶…照顾前辈?


17L:这是谁家又要塌房了?


18L:“H”?完了,我有点慌。


19L:心疼ls一秒钟。不能再多了。憋笑.jpg


20L:单凭这一点也证明不了什么吧?


21L:为什么一定是前辈呢?难道不可以是后辈吗?


22L:说不定就是人家两个关系比较好呢?


23L:那个…小心翼翼的问一下,Z是男的女的啊?


24L:ls,这很重要吗?疑惑.jpg


25L:《楼主离奇失踪记》


26L:楼主在吗?呼叫楼主!


27L:嗯…怎么不重要呢?


28L(楼主):H和别的艺人一样,有两个手机,一个是工作的一个是私人的生活手机。他的私人手机他基本是不允许别人看的。但是他对Z不一样。有时候在片场,两个人聊着聊着就凑到一起看手机了。


29L:私人手机这种东西是可以给别人随便看的吗?震惊.jpg


30L:楼主大大可不可以给个全名啊?拼音缩写也可以的。🥺


31L:片场?所以Z也是演员咯?


32L(楼主):H:192cm  Z:185cm。每一次两个人说话的时候,Z连脚都不用踮,因为H每一次都会弯腰。


33L:wc?难道这就是七厘米的浪漫?


34L:有点意思了。🤔


35L:还有吗还有吗?


36L(楼主):Z之前因为工作导致的饮食不规律,后来得了胃病,有一次拍夜戏的时候,Z的胃病犯了,H照顾了他好久,等Z恢复好了之后又赌气了几天。


37L:H为什么赌气啊?


38L:这还用想吗?肯定是气Z不好好照顾自己咯。


39L:我来晚了,但是…这一路看下来,H姓,Z姓,性格冷冷的,192和185,怎么那么想day总和龙哥啊?


40L:ls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诶。


41L: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42L:吃瓜就好好吃瓜,抱走我们day总不约。


43L:抱走我们龙哥不约啊。


44L:可是这俩人最近不是二搭了吗,这么久了,就算是日久生情有点什么也很正常吧。


45L:唯粉不磕就别瞎掺和啊。


46L:所以说真的是他们?楼主也没解释啊。


47L(楼主):我可什么都没说,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48L:我不管,反正我代了!


49L 横店周边住民: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之前的那个事情好像也就解释的通了…思考.jpg


50L:什么什么?还有什么是我没有吃到的瓜吗?


51L:44楼我挺你!


52L 横店周边住民:我家在横店这边,那天我出门帮我妈买东西,看见day总带了个帽子和口罩在旁边买奶茶。我当时想着他也不喜欢喝那个口味的啊。


53L:那现在就很明朗了,他根本就不是给他买的,而是给龙哥买的!


54L: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


55L:果然,帅哥都和帅哥谈恋爱了。😭


56L:上面都已经默认了吗?这么快?!


57L:我也不想磕啊,可是他叫他云龙诶。🥺年下不叫哥,想法有点多。


58L:话说…还有人记得之前龙哥披荆斩棘第一季的哥哥的时候吗?龙哥录制的那段时间,天总的路透看起来情绪都不怎么好。思考.jpg


59L:虽然但是,有一说一家人们,歪楼了吧?


60L:ls强行正楼可还行?😂


61L 我蒸煮好像恋爱了:你们是在说张云龙和胡一天吗?


62L:ls小姐姐的ID有故事啊。


63L:话说…都十几楼了,楼主呢?


64L:61楼小姐姐请说出你的故事!


65L 我蒸煮好像恋爱了:没什么,就和lz说的差不多,只是看你们差不多都猜到了我就出来锤一下。


66L:ls惊现内部人员?咱们楼出息了?


67L:ls你把lz放在何处?🧐


68L(楼主):我回来了,刚刚被薅去片场了。


69L 我蒸煮好像恋爱了:lz你是不是穿的白色短袖和牛仔裤,背了一个黑色的帆布包?


70L(楼主):对啊,你怎么知道?看见我了?你在哪?要不我去找你吧,反正现在这边也用不上我。


71L 我蒸煮好像恋爱了:你抬头,往旁边的山上看。


72L:好家伙,ls是站姐小姐姐吗?那lz小姐姐是…?震惊.jpg


73L:秒变大型面基现场?


74L 我蒸煮好像恋爱了:lz小姐姐是天总的助理哦,我们已经见到了。


75L:那片场那边lz怎么办?


76L(楼主):我和老板请过假了,而且他身边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助理。


77L:温馨提示一下,歪楼了,我亲爱的lz大大,助理小姐姐。


78L 我蒸煮好像恋爱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kswl!


79L:怎么了怎么了?小姐姐看见什么了?求个现场转播。


80L 我蒸煮好像恋爱了:搂上了!就是,就是在片场休息的时候,两个人在那咬耳朵,龙哥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天总笑的特别…春心荡漾?天总那眼神像是要把龙哥吃干抹净一样,反正就是,后来天总就特别自然的把手搭到龙哥腰上了然后就搂上了!(请原谅我的语无伦次)

  

81L:wc?!


82L:妈妈我出息了?我磕的cp成真了?!


83L: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84L:lz呢?你还好吗?


85L(楼主):lz还健在,已经在跟公关部联系准备公关稿了。怀疑人生.jpg


86L:心疼lz一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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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佩服我自己,水了80多楼两千多字。不过这个应该还会有一个后续。你们如果想看的话我就写。

对了,过两天想下一个DF(吴白×樊书臣)的论坛体,你们有什么梗或者是想法也可以和我说,评论区就可以。

疯人院的留守儿童

留学生(你)X欧美雇佣兵

《你是我的烟与酒》

2022.9.11作 全篇1.1发完

(一)

食堂的饭菜或许真的吃得不太习惯。

你慢慢咽下嘴里最后一口炸鸡肉,将金黄的脆皮一点一点嚼碎,只留下口中沙沙的质感。

好吃是好吃,可是好腻,你根本不喜欢这些。

奔赴千里,离开家乡来到异乡,是你为了梦想付出的选择,然而这段刚刚开始的留学生活让你不从适应,甚至开始反感。

你突然很想念妈妈做的饭菜,想念楼下沙县小吃买的皮薄肉厚的扁食,想念早餐铺的豆浆花卷。

一股酸涩感在心中弥漫,渐渐的,一种泪意涌上双眼。

真的,好莫名其妙,可是你还是很想哭。

不可以,食堂人好多,一定要忍着。

你收好餐盘,戴好口罩,起身离...

《你是我的烟与酒》

2022.9.11作 全篇1.1发完

(一)

食堂的饭菜或许真的吃得不太习惯。

你慢慢咽下嘴里最后一口炸鸡肉,将金黄的脆皮一点一点嚼碎,只留下口中沙沙的质感。

好吃是好吃,可是好腻,你根本不喜欢这些。

奔赴千里,离开家乡来到异乡,是你为了梦想付出的选择,然而这段刚刚开始的留学生活让你不从适应,甚至开始反感。

你突然很想念妈妈做的饭菜,想念楼下沙县小吃买的皮薄肉厚的扁食,想念早餐铺的豆浆花卷。

一股酸涩感在心中弥漫,渐渐的,一种泪意涌上双眼。

真的,好莫名其妙,可是你还是很想哭。

不可以,食堂人好多,一定要忍着。

你收好餐盘,戴好口罩,起身离开学校食堂。

说实话,你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炒菜做饭,这样大概能宽慰几分思乡之情。

可是,在这个陌生的异乡,连物价都是陌生的。由于纬度高,气候偏冷,许多蔬菜都不能自足,甚至依赖进口,蔬菜很贵,而学校的食堂,是不需要学生花钱的。

想到这里,你更难受了。

再过一段时间之后就是冬至了,不是吗?


(二)

你很少见到你的邻居先生。

不如这么说吧,你根本就不知道隔壁住了人,只有一次回到房子太晚时,才见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开门进去。

你问了房东,她说确实有人住在隔壁,已经很久了,只是她不清楚那个人叫什么,因为他租的房子和她没有关系。

你不太想扯上关系,邻居是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脸没看见过,但是他的背影就给人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深秋的天气还能只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健硕的肌肉把衣服绷得紧紧的,手臂上隐约可见一条长长的疤痕。

你本能的认为这样人不好惹,但是这种肌肉男一直都很戳中你不可描述的XP.

你一直就想着不拜访也可以,但是异国他乡的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新住户一定会拜访自己的邻居。

前几日,刚刚搬来一位新邻居,向你送来了一盒担心作为见面礼。

你悄咪咪的试探新邻居,问他有没有见过那个男人。

新邻居面露遗憾,说没有,她只敲了一次门,没人开,以为那里不住人的。

你松了口气,想想过几天去拜访,毕竟这个男人确实长期不在,这样也就当安慰自己了。

之后的生活变得缓慢,你开始慢慢步入留学生活,你去中华街找到了一家中华料理,老板是位华裔,你靠着家乡优势成功应聘,平时没课就去兼职,因为老板管饭。

冬至那天,妈妈提前寄了冻水饺到了,老板做了芝麻汤圆给你,太阳落山之后,你回了家,顺便去拜访邻居。

敲了一会儿门,也不见人来开门,你松了口气,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木门“咯吱”一声,慢慢打开了。

你愣住了,大概是看见了你,男人也愣住了。

眼前出现熟悉的黑色短衫,身高原因,你只看到男人衣服被宽实的胸肌勒出的纹痕,抬头看去,看见一张帅气的面庞。

好吧,其实你是个脸盲,你是在看不出来欧美人长相的区别,一般只能用穿衣打扮或者特别的痕迹的认人。

黑色的短发被修的简洁凌厉,熟悉的发色让你好感颇多。眼角上挑,棕色的眼睛目不转睛看着你,大概是愣住了,有些面无表情。

他的五官尤其立体,最显著的是嘴角下面的一道短小的疤痕。

果然,还是不好惹的样子。

你赶紧低下头不与男人对视,管他叫什么,你只想赶紧结束一切。

“对不起……打扰了,我是住在1207的住户,实在是打扰了,这是见面礼。”

说罢,递出怀里的塑料饭盒。

热乎的,煮过的水饺,白菜猪肉馅的,底层是几颗汤圆。

男人一直沉默,并且也没有伸手接过。

怎么办,好尴尬。

大概是看出你的窘迫,男人伸手接过饭盒,看了一眼。

你觉得,他或许没有什么兴趣。

“实在是打扰了,再见!”

不等男人开口,你一个箭步冲回自己的小屋,开门,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不管了,不管了,只要你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的。


(三)

克里斯回过神,关上门,只觉得手里的塑料盒最好的归宿是垃圾桶。

他转念一想,想起了刚才看见的女学生,想起了与他们不一样的外貌,没有这么做,只是把塑料盒放在桌子上。

撩开上衣,去看刚刚缠好的绷带。

这一次的任务让他元气大伤,想想至少佣金不少,这段时间他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克里斯是个雇佣兵,干的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比较奇怪,不太喜欢女人,倒是对酒精和烟草更为上瘾。

不太喜欢女人,不代表没有过女人。

是的,以前也有,结果就是太麻烦了,不要也罢。

他坐在沙发上,躺倒在靠椅上,面前的桌子和垃圾桶摆着攒了几个月没扔的烟头和玻璃酒瓶。

饿了吗?或许是。

他把目光投向刚才送来的塑料盒。

还好没扔。

克里斯打开盒子,热气与香味扑面而来,找了半天找到一双没有拆开的筷子,吃下了邻居送来的见面礼。


回了小屋的你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

脑海里满是男人高大的身体和结实的胸肌。

除了上瘾之外,还有几分羞涩。

其实你也不是没有过男朋友,只是这位邻居实在是刚刚踩在XP上,想多了,你觉得有点难为情。


几天之后,你也没有在见到过那个男人。

你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留学生活,最快乐的就是在中餐馆兼职,可以吃到老板投喂的家乡美食。

八点多了,老板让你快点回家,夜深了就不好了。

你嘴里还有今天蛋炒饭和牡蛎煎的味道,老板说明天做水煮肉片,想想就高兴。

你快速上楼,电梯太慢,卡在九楼不动,你就直接走楼梯了。

随着你的脚步声,安全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响起,楼道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安静,除此之外,还有你为了安慰自己打开的短视频的声音。

突然间,你听见一阵细微的喘息声。

很微弱,弱到不可觉察。

你暂停了视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上去。

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躺在楼道里,黑色的短衫浸出丝丝血迹,他双眼紧闭,大概意识有些迷糊,听到脚步声,试图站起来。

你心中一惊,几步走上前去,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呃……邻居先生,你,你没事吧?”

这句话好智障,肯定有事。你后知后觉地想到。

“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邻居先生突然抓住你的手臂,棕色的双眼紧紧盯着你,说:“这个不用,你……”

腹部的伤口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微微撕裂,一股痛意直击大脑,把最后所剩的几分意识打散。

但愿这个留学生邻居不会把他怎么样。

接着,克里斯放心晕过去。

其实,把他扔在楼道里就行。


(四)

你在内心挣扎许久,既不想扯上麻烦,又放不下一位受伤的邻居。

罪恶感和同情心作祟,慢慢打破了心中的逃避。

算了吧。

你弯下身子,双手绕过男人的腋下,把他慢慢拖进自己的小屋。

好重。

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把邻居拖进自己的小屋,你找边他身上的口袋,也没有找到他房子的钥匙。

于是把人搬上沙发,让他躺在沙发上。

过程中,腹部溢出的血越来越多,没见过这般场面的你吓得紧张兮兮,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只能撩起男人的衣服去看伤口,绷带缠绕着,你只好上网求助怎么急救。

多亏房东留下的纱布和药品,搞了半天,终于把男人的血给止住了。

找了一条天热盖的空调被,盖在男人身上,看了看时间,收拾一番后,你就回房间睡觉了。


这个留学生邻居会救下他时,克里斯并没有感到诧异。

他猜出了你的国籍,也知道这是人的善心作祟。

他看着在小厨房煮粥的你,突然陷入了沉思。

腹部的伤口被处理过了,手法很粗糙,大概是现学的,对于这个邻居,一上来就是救命之恩。

“只有这个了,你吃吧。”

你热了牛奶,又煎了两个鸡蛋,夹在面包里做成了三明治。

“谢谢。”

男人的声音没有了昨晚的痛意,声音低沉沙哑,意外地好听。

在事业上肆意妄为的男人从来没有这么狼狈地被人救下,一时无言。

“你的钥匙丢了吗?吃完你就回去处理吧,对不起,我随便搞得,可能不太行。”你充满歉意地开口,男人呆呆看着你,只是发呆而已,你却觉得有些脸热。

相顾无言。

“怎么了吗?”你尴尬的问道。

“没事,还是谢谢你。”男人说,一边咬下一口三明治,想着大概多少年自己没有正常吃过早饭了,然后一本正经的撒谎:“我的钥匙丢了,我能在这里再呆一会吗?因为这个时候我的房东还没有醒来,我只能等一下联系他。”

没有什么房东,房子本来就是他的,他没带钥匙,或者说很少带,虽然是十二楼,从天台往下,但一般直接走窗户或者阳台。

“这个可以,先生,等一下我要去上课……”

可以,理由充分,你可以接受,等一下把值钱的东西收好,锁在卧室吧。

“我会帮你关好门的。”克里斯接受了任务,“对了,我叫克里斯。”

克里斯?你想了想,没有姓吗?

“谢谢,克里斯先生。”

“不用,应该是我谢谢你。”

两三口解决早饭,喝完牛奶,你把餐具放进厨房的水池,进了卧室收好东西,锁门,上课去了。

克里斯看着你离开,听着你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才缓缓从你呼唤中醒来。

被这么叫名字,意外地奇怪,可是,并不讨厌。

晚上回家之后,你打开门,没看见早上的男人。

回去了吧,你想了想,不知道哪里来的失望。

厨房的餐具都洗干净了,沙发上沙发布也被拆下来洗干净了,正挂在阳台上迎风招展,甚至地板被洗了一遍,还隐约可见水渍。

真是人妻属性MAX。

你开了卧室的门,值钱的东西依旧摆在原处。

松了一口气,你就去洗澡了。


(五)

学期过半,经过期中考试周之后,学校放了半个月的假期。(我没留过学,我编的。)

中餐馆的老板去乡下探亲,这几天给你放假,你一直宅在小屋里,没有出门。

这几天吃的都是速食,白天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很痛。

熟悉的感觉,大概是有些发烧了。

简单测了一下体温,确实有些低烧,只好出门买些退烧药。

穿好衣服出门,才走几步,头痛欲裂。

你扶着脑袋,靠着墙,慢慢缓过来。

可是头痛一阵一阵,犹如海水一般一波一波地涌来。

脚下微滑,你瘫坐在地上,伸手扶墙,试图站起来,可是没有成功,手心浸出汗水,背上的冷汗如潮水般涌出。

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开始松散,你用力往自己的小屋移动,就在手搭上门把手时,门却开了。

你的身子前倾,向屋子里的男人倒去。


好像做了一个梦,很长,长到你都不太记得了。

你被热醒了,醒来时,整个人蜷缩在厚厚的被子里,身下的床垫尤其柔软,周身却有着陌生的气息,那股气息似乎带着一股浓烈的荷尔蒙气息,搞得你一阵脸红。

推开被子,坐起身子,一脸茫然的看着陌生的房间。

确实陌生,但隐约可以猜到是谁。

你下了床,光着脚踩在冰冷的瓷砖上,一阵凉意由下而上,窜上大脑,冷得你一阵缩瑟。

正在你发呆的时候,房门推开了,是邻居先生。

克里斯穿着一如既往的黑色短衫,下身是黑色的长裤,嘴角叼着一根烟,目不转睛的看着你,随后目光落在你的双脚上,不悦的皱了皱眉,然后出去了。

几分钟后,他又回来了,只是嘴角的烟已经消失不见,手上还拿着一双没有拆掉吊牌的拖鞋,他伸手一拽,将吊牌扯了下来,把鞋子放在你身前。

你穿上鞋子。

“谢谢你,克里斯先生。”

“不用,上次你也帮了我——你发高烧了,你不知道?”

“啥?不是低烧吗?”你想起了体温计上显示的数字,有气无力的反驳。

克里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你。

接着,他伸出手,摸了摸你的额头,你感觉他大概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终于退烧了。”他起身出了房间,“出来吃饭吧。”


克里斯煮了粥,确实有点难以想象。

这个国家基本以小麦和玉米为主食,能买到大米确实有心了。

你小口小口地吃粥,克里斯在客厅一点一点收拾几个月积攒的酒瓶烟盒。

你睡得挺久,他也有机会通通风。

克里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收拾,冥冥之中,他不想你看见自己的残局。

虽然只是白米粥,但这份心意和家乡的食物让你十分高兴,喝得津津有味。

等你吃完,克里斯也收拾好了。

“谢谢款待。”

比起你随便的三明治,这点粥真是太棒了。

克里斯先生真是个好人。

(六)

不用言语,你们之间的关系默默拉近。

克里斯难得清闲下来,元气大伤的他和自己的中介人也有说过,大概会几个月都不接任务。

他买的酒和烟逐渐少了,大多是你从中餐馆带回来的一些饭菜。

克里斯隐隐约约明白自己在想什么,想要什么了。

他和你说了,希望你能帮他带饭,就从中餐馆订,他会给你钱的。

你不知道克里斯的过往,但在初见时他腹部上的伤口,就知道他大概是个麻烦,而你们之间,有一条鸿沟,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你搞不懂自己哪来的勇气,在相处的岁月里能够坚持下去。

又是一天晚饭。

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没有在乱流血。

克里斯知道你喜欢中餐,就在放假这段时间里,给你做了中餐。

你问他是不是学过,不然为什么会做得这么好吃,他说没有,是第一次做。

天赋过人,你暗戳戳的想到。

看你想辣想了很久,他特地跑了几条中华街,凑够了火锅底料和常用的辣椒。

你其实不太能吃辣,但是耐不住喜欢,大概就是人菜瘾大。

肥牛好香,辣意和麻意在大脑里炸开,你赶忙几口牛奶下肚,驱散舌尖的辣意。

克里斯吃不太习惯,也喝了牛奶。

但你愣愣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傻眼。

“那是我的牛奶……”

“……我知道……”克里斯回答,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所以……你懂吗?”

“懂是懂,可是……那是最后一瓶牛奶了,还有好多菜没有吃完!”你不满地控诉。

克里斯沉默,你只记得他下楼买了牛奶,然后你们结束了晚饭,临走前,还亲了你一口。

因为一瓶牛奶,你们稀里糊涂的确定了关系。

 

今天又是水煮肉片,真高兴,你一边想着,打算再去便利店买个喝的。

正打算下班走人,没想到却下雨了。

你看着手机上刚刚新建的联系人,不知道该不该叫你的邻居先生来接你。

接你?以男朋友的身份吗?

你胡思乱想,思绪犹如在泥潭挣扎的人,却是甜蜜的。

 

“你在这里干嘛?”

 你抬头看去,只见男人撑着一把小小的伞,一脸严肃的看着你。

“呃……避雨啊……”

克里斯看了看你手上的东西,拿过装着啤酒的袋子,伞柄微倾,遮盖你的身子。

“走吧……”

你们都在一把伞下,一把小伞,对两个人来说只是勉强,他将伞面遮住你,自己一半裸露在雨中,很快就被雨水浸湿。

“你这样,不好吧?”你偏过视线才看到他的半身,不知该怎么开口,傻傻的说。

“不好什么?没事,快走吧,很快就到了。”

你闻言就跟上他的步伐,克里斯示意你抓住他的手臂,快速在逐渐变大的雨中穿行。

前面不知道怎么多了条水沟,你不想湿了鞋子,因为实在是麻烦得很。

克里斯看出了你的犹豫,直接把伞给你,打算自己先跨过去,然后在另一边伸手,方便接住你。

他走出伞下的安全区,走进雨水中,瞬间被倾盆大雨浇了个透心凉,你开始担忧他腹部的伤势。

他长腿一跨,很轻松的过去了,口袋里却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进了水沟,随着雨水的冲刷消失不见。

你没看清,只看见一阵银色的光。

来不及提醒,克里斯已经向你伸手,他身上的黑色短衫被淋湿了,将身上的肌肉纹线描绘的更加清晰。

你抓着他的手跨过水沟,地上有点滑,一个踉跄摔进他的怀里,脸结结实实的撞上健硕的胸肌。

来不及脸红,他揽着你匆匆进了楼梯口,两人瞬间松了一口气。

 

丢的那个银色的东西,是克里斯房子的钥匙。

你们站在1206面前,相顾无言。

良久,你开口说话。

“先去我那里吧,你淋了雨,不能着凉了。”

凉掉的水煮肉片放在餐桌上,脱下没有湿的鞋,你领着克里斯去浴室洗澡。

你没有合适的衣服,找了半天,只能拿房东留下的新浴巾将就一下。

你很饿,不知道为什么也很渴。

水煮肉片简单热了一下,油泼的香味瞬间出来,很是让人上头。

你摸了摸还有些冰凉的啤酒,想也没想就打开喝下。

许久没有喝过酒,酒精冲上大脑,酒气冲进鼻头,你不经打了几个喷嚏。

后劲来了,原本被雨水打湿的身体恢复了几分热意,周围开始慢慢升温。

你有点喜欢这种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喝的时候就没有,于是一口接一口,在克里斯洗完澡出来之前,一瓶啤酒下肚,整个人热乎乎的,尤其是脸。

克里斯出来了,目不转睛的看着你。

你傻傻看着他,这才发觉他身上只有下身围着一条浴巾,裸露在外的皮肤是迷人的古铜色,在昏暗的灯光下尤其迷人,爆炸性的肌肉引人注目,犹如希腊神像一般。

你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的目光幽暗深邃,没有平时的平静与淡然,多了几分不拘。

你很喜欢,但更多的是害羞,低下头不去看他。

他走过来了,一步一步,好像踩在你的心跳上。

吧椅很高,他站着,你的头都能够到他的胸膛。

一堵厚实的肉墙占据你的视线,你开始躲闪,尽量不看到男人。

克里斯有些不满,伸手去抓住你的手。

你只觉得脸上更热了。

克里斯抱住你,低声笑了起来,你的耳朵靠在男人的胸肌上,听着阵阵充满磁性的笑声传进耳朵,深入大脑,一瞬间,你半边身子都要酥掉了。

“你不想摸吗?”他好像妖精一样。

“可以吗?”你小心翼翼地问。

“为什么不可以?”

听到这里,你好像鬼迷心窍一般,伸手抚上男人的腹肌。

腹肌八块,手感坚实温暖,带着不能忽视的丝丝电流。

你吓得缩手,却被男人一把按住,他另一只手抬起你的下巴,满意的欣赏你羞红的面容,然后吻上你的双唇。

酒意弥漫,热度上升,你被吻得难舍难分,双手顺从地抱住他的腰身,与他抵死缠绵。

你知道他很会,没想到他这么会。

“可以吗?”

秀色可餐,或许说的就是眼前的场景吧。

在酒精的加持和男人刻意的引诱下,你没有把持住。

 

(七)

你熟悉的双手钻进衣物,去到不为所知的禁地,大脑迷迷糊糊,却又异常兴奋,你被男人夺走呼吸,甚至是声音。

眼前是一阵暗红,疼痛袭来,你的眼角浸出泪水,却被男人吻住,耳边是男人轻声地安慰,白光烁烁,脊椎尾部窜上来丝丝的快意慢慢将你淹没。

你感觉好像在一处汪洋大海里航行,你乘着一叶小舟,被狂浪一阵阵掀起,后来,眼前一阵白光之后,呼啸而来的海浪将你包裹。

你好像正在变大,大海也不再是大海。

 

又是一个很长的梦,醒来时,你感觉身边的男人像一个火炉,源源不断的输送着热意,在深秋季节,很是舒服。

他将你紧紧抱住,你只觉得头有点痛。

大概就是宿醉吧——另一种意义的宿醉。

你动了几下,男人也跟着醒了。

“醒了,哪里不舒服?饿了吗?”

身体躲在被子下面,没有黏糊糊的感觉,大概是已经清洗过了,腰间酸痛,双腿好像跑了几公里一般,带着酸涩的不适。

“还好……”你感受一番,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想起了昨天没吃的晚饭,“饿了……克里斯。”

男人闻言坐起身子,把你轻轻按倒在床上,拉过被子把你盖好,低头在你额头亲吻一下。

“你再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做饭。”

他转身去捡掉在地上的浴巾,束在腰间,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你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回头看着天花板发呆,突然之间陷入了迷茫。

你本科大学期间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也不是没有过和男友牵手抱抱亲亲之类,只是像这样突破自己,这么快到底还是没有想到。

你其实早就猜到克里斯是做什么的,但他不说,你也心照不宣没有捅破那层纸。

无故的猜忌和怀疑是不好的,你在等克里斯自己和你说明他的过去,他的故事,他的一切。

但愿,他会给你这个机会和权力。

 

水煮肉片被放进冰箱了,男人回了自己的房子拿了大米煮了粥,还炒了一盘西红柿炒蛋,然后把快要睡着的你叫醒。

你瘫在他怀里打着瞌睡,任由他给你穿衣服。

睡裙的裙角卡在腰间,他轻轻一扯,你顺着力道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视线微转,瞥到了男人脖子上的淡红色的抓痕,抓痕顺着黑色的短衫衣领一路而下。

你伸手戳了戳,问道:“痛吗?”

克里斯捧过你的脸,亲了一口,说:“还好……”

他抱着你去吃早饭,莫名其妙的,你觉得自己好废。

有点难受,但不至于疼到动不了,果然小说里写的都是骗人的。

克里斯没和你一起吃,而是去阳台收拾床单和你的衣服。

好像个男妈妈。你一边喝着白粥,一边想到。

男妈妈克里斯收拾了阳台的衣服和床单,走过来和你一起吃早饭。

白粥不太能打动外国人的味蕾,他只吃了一点,然后看着你吃。

克里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吃得津津有味,他就满足了。

你脑海里闪现昨天晚上让人脸红心跳得一幕幕,被他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

“怎么了?”

你咽下嘴里碗里最后一口白粥,看着他棕色的双眼。

于你而言异常迷人的棕色双眼闪烁着绵长的温柔,几乎要将你整个人溺死在这潭水波之中。

克里斯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你,目光更加温软。

他收拾好餐具,出来之后看着你乖乖坐在椅子上,安静等待他的模样只让他的内心更加柔软。

克里斯抱着你到沙发上坐下,他让你坐在他的腿上,轻轻搂着你的腰。

你低头发呆,然后又是被捧起脸亲了一口。

比起早上那种短暂的亲吻,是一种更为缠绵细腻的长吻,你感觉男人好像要将你拆入腹中,却又不是凶狠的,狂野的。

他松开了你,你开始大口大口呼吸,像一只差点窒息的鱼。

他的头靠在你的肩上,看着你的模样低低笑了起来。

好气哦,你有一种被拿捏得死死的感觉。

“搬去我那边,还是,我搬过来?”

克里斯抬头看着你,伸手去抚摸你披散的黑色长发。

“……”你正在呼吸新鲜空气,来不及回答,男人又说话了。

“或者,买下来,把两边打通?”

你默默看着他,眼里的拒绝十分明显。

“我搬过来,这件事,不可以拒绝!”男人看着你的反应有些不悦,斩钉截铁的宣布,他凑过自己的俊脸与你的脸颊相贴,鼻尖沁满了你的气息,一种满足和上瘾油然而生。

以前让他上瘾的东西是烟和酒,现在,你是他上瘾的一切。

“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

这算是求婚吗?

你来不及问话,又被男人夺走了呼吸。

可恶,这一天天,他要亲几次?!

 

(八)

假期结束了,你恢复了日常的留学生活。

慢慢的,周身的一切开始变得习惯,你更加适应了异国他乡的生活。

你照例去中餐馆兼职打工,但其实克里斯说过,你可以不在去那里打工,钱他有的是,甚至可以交完你研究生的学费,还能让你过上奢侈的生活,如果是为了中餐,他也可以学着做。

你拒绝了,虽然被人养着确实舒服,只不过,还是没有什么安全感。

你很清楚,你在等他开口那一刻。

 

趁你去学校上课,克里斯去见一位老朋友。

几个月前他因为受伤暂停了任务接单,这位好友算是他的介绍人和中介,将他领进这个行业。

和你同居的几天里,你有睡午觉的习惯,那个时候你呆在他怀里,安静可爱的模样让他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短短几天,他彻底回顾的自己的曾经。

这并不是一段美好的过去,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你想知道,所以他会选择告诉你。

 

“喝点什么?最近进了一批不错的威士忌。”这家酒吧是好友开的,见他来了,便对他说道。

正打算招呼酒保去拿,却被克里斯拒绝了。

“不用了,我记得有柠檬茶,给我来这个吧。”

好友诧异看了他一眼,调侃道:“你来之前喝过酒了?怎么,不会是要戒酒吧?”

实际上,这家酒吧里的柠檬茶放了蜂蜜,还是用来解酒的。

“没有,打算戒酒了。”克里斯不咸不淡的说,示意酒保可以离开了。

好友打量他一番,只觉得克里斯精气神十足,身上还有一些以前不曾有的气质,只是,说不太上来是什么。

“你谈恋爱了?”好友开玩笑地猜到。

克里斯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了是。

好友惊得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看久了,他竟然从克里斯身上看到一种得瑟。

“真是好奇什么样的女人可以拿下你?你找我有什么事,是要继续接任务吗?”好友颇为感慨。

“你不用知道——我是想和你说,我不干了……”

金盆洗手,克里斯想了很久。

还没遇见你之前,他觉得他大概会等五六十岁才会不在接任务,然后找个城市安度晚年,可遇见你之后,他只想要和你在一起。

“为了你的小女友吗?怎么,你要和她结婚吗——话说,认识你这么多年,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恋爱脑呢?”

“我想和她结婚,然后和她回家。”

克里斯很清楚你的思乡情结,所以你毕业回国,他也会和你回去。

他对你的家乡印象颇好,知道那是一个不错的国家,只是受到身份限制,他没有去过那里。

而距离你毕业还有一年半的时间,这一年半,他要结束自己曾经的一切,然后洗白,陪着你回国。

“我知道,就怕那些喜欢你的客户会伤心。”

克里斯算是他手下的王牌雇佣兵,任务完成率极高,一直都是大多数客户钦点的对象。

“洗白,你还要洗白?”好友不解,以前不是没有因为结婚金盆洗手的人,可也有想着要洗白的。

“她是个留学生……”

话还没说,好友了然,也知道他说的是哪里。

“洗白还是可以的,这个你放心……”

 

你已经不再接受中餐馆老板的投喂。

克里斯为你做好了晚饭,顺便去接你回家。

这几天你来了小日子,麻辣的川菜什么的别想了,被他拒绝。

等待夜晚入眠的时间到来,你们腻歪一阵后,你被他拥进怀里,躺进舒适的被窝里。

你们低声诉说着一些隐晦的情话,他的手习惯放在你的头发上,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头皮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人昏昏欲睡。

因为来了例假,你没有洗头,可他也不嫌弃,还总是亲你的额头。

“我有件事告诉你……”他看着你,棕色的双眼软成一滩,你没有错过他语气里的坦诚与温和。

“什么事?”你有点困了,还不是很困。

“你想知道的,我全部告诉你……”

 

(九)

克里斯的童年还算美好,有相爱的父母,美满的家庭,母亲是基督教徒,可以说,九岁之前的生活都是舒适和谐的。

母亲受到信仰的影响,给他取名克里斯,表明对他的美好祝福。

圣洁,聪明自信,处世乐观,希望他聪明自信,阳光开朗。

变故就在十岁那年,父亲意外去世,母亲长年作为家庭主妇,早于社会脱节,而身边的亲戚们没有人伸出援手,他们的生活陷入困境,十三岁之后,母亲实在是无法撑不住,带着他再婚,嫁给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男人。

可是,一切都是表象,时间久了,继父露出了他的獠牙,对着母亲和他非打即骂,他的童年从一个地狱跳向一个新的地狱。

十六岁之后,他再也无法忍受一切。

那天,母亲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青紫的伤痕,干枯的头发尤其凌乱,右脸颊上面是红色的掌印,嘴角还在流血。

就在继父扯着母亲的头发将她的头向着桌角砸去的时候,他拿着水果刀将继父的腹部狠狠捅去,继父痛苦倒在地上,他骑跨上继父的身子,将沾了血的刀子向他的心脏捅去,好像失去知觉一般,一次又一次,直到继父不在发出声音。

那个时候他好像从梦中惊醒一般,母亲靠在柜子上,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嘴里嘟囔着一声又一声的“恶魔”。

他被抓了,进去了几年,母亲从来没有来见过他。

他因为年纪小,再加上社交能力不错,在里面被许多“前辈”教导,学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法。

出来之后,他顺着工作人员提供的信息,去找了母亲。

母亲看他的眼神不再是当初的样子。

冰冷,害怕,恐惧,甚至是厌恶。

那一年的克里斯突然很累,有一块巨大石头压着他,几乎无法起身。

再想想自己的名字,他觉得多么的讽刺。

后来,他遇见了好友,好友向他介绍了这份职业,从此,他就告别了光明。

可是几年之后,与你的相遇,他开始有了岁月静好的感觉,有了重新选择光明的权利。

 

“辛苦了,如果,我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如果真的有,请你抱一抱我吧……”

抱一抱,那个十六岁的我。

谢谢你,我爱你。

 

(十)番外

又是一年冬至。

今年的冬至很是特别,因为正好在圣诞节附近,正好是一个小长假。

克里斯的洗白工作难得清闲下来,他买了饺子皮,白菜和猪肉。

你只会吃,包饺子还真没试过,看着未婚夫利索的手法,头一次对自己的国籍表示愧疚。

好吧,最后你还是包了几个饺子,很好,下水之后没散就成功得差不多了。

晚饭吃了点水饺,尽管身边陪伴着未婚夫,你还是很想家得。

克里斯知道你的心情,在你和妈妈打完视频电话之后,就一直坐在你身边。

直到你哭得没有力气睡着了,抱着你上床睡觉。

 

今年冬天很冷。

克里斯带着你去了一个热带城市过冬。

沙滩阳光,难得舒适。

你突然想穿着泳衣去沙滩上散步看日落,这么清凉得穿法,你从来没有试过,有点跃跃欲试。

说给克里斯你的想法,你以为他会阻止——一般来说,小说里女主穿的少男主都会很生气把她裹得死死得。

男妈妈没有阻止,还陪你去买泳衣,挑选泳衣得款式。

你搞不懂,不阻止就是开心。

那天去沙滩,克里斯穿得和你差不多,你只是疑惑他为什么前一天晚上还去了健身房。

你问他怎么回事。

“你想展示你的美你的权利,我就好好保护你就行。”

听到这里,你十分感动,决定再也不信那些言情小说了,什么辣鸡男主!

 

从沙滩回来的那天晚上,你差点睡死在浴室里出不来,最后还是克里斯抱你出来,给你穿衣服。

可恶,到底还是吃醋了,醋劲还不小。

 

顺利毕业之后,克里斯卖掉了1206的房子,和你回国了。

经过父母的考察,克里斯成功娶到了你,并且定居川市。

他想要转国籍或者是拿绿卡,可是太难了,只能不断延长签证时间。

所以孩子出生直接和你同一国籍让他十分嫉妒。

你们运气不错,生了一对龙凤胎。

克里斯不想你再生,在你生产之后就做了结扎手术。

 

有时候克里斯还是会喝一点小酒,偶尔会想起自己的过去。

那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什么强烈的负面情绪,就像一位过客一般。

“在想什么?”你走过来问道。

“在想你啊……”男人一把揽过你,把你抱在怀里亲吻。

“骗人……”你来不及挣扎,只能溺死在他的柔情里。


瑟瑟发抖的橙子

【生垚】饮鸩

看文名就知道,又是我最爱的疯批垚。


1.3w+,属于路垚的万字情诗。


一发完,he


【引】

没有人知道,婚礼上拒绝乔楚生的那一次,路垚已经耗尽了毕生所有的力气。


再没人对他像乔楚生那般好。好到,无论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是从小疼爱的妹妹,亦或是恩重如山的老爷子,统统都要为他让步,统统不敌他一句撒娇,更比不过他一个笑容。


好到,即便他同自己的义妹结婚,他也要拼着背叛全世界的勇气,认认真真地问他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他说,如果这只是他的权宜之计,他会为他安排好一切去跑路,跑去他随便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保证谁也找...

看文名就知道,又是我最爱的疯批垚。

 

1.3w+,属于路垚的万字情诗。

 

一发完,he

 

【引】

没有人知道,婚礼上拒绝乔楚生的那一次,路垚已经耗尽了毕生所有的力气。

 

再没人对他像乔楚生那般好。好到,无论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是从小疼爱的妹妹,亦或是恩重如山的老爷子,统统都要为他让步,统统不敌他一句撒娇,更比不过他一个笑容。

 

好到,即便他同自己的义妹结婚,他也要拼着背叛全世界的勇气,认认真真地问他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他说,如果这只是他的权宜之计,他会为他安排好一切去跑路,跑去他随便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保证谁也找不到。

 

他其实想告诉他,跑路可以,但他要和他一起逃,天涯海角,也要和他相依为命。

 

可乔楚生不能,于是,他也不能。

 

看着那人强颜欢笑的表情和一步步黯然退场的身影,他在庄严又肃穆的教堂里,对着神父手下的圣经一遍又一遍地发誓,一遍又一遍地祈祷,祷告此生,若那人再留自己一次,只要一次,那么无论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悬崖,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再次回到他身边。

 

神爱世人。

 

乔楚生爱他。

 

那人的第二次挽留,越过漫漫大海,顺着蜿蜒的电波,化成白纸上清香的墨,追着呼啸的游轮踏浪而来。

 

于是,他便要回去履行他的承诺。

 

此生此世,一心一意,他要与他的乔楚生,再也不分离。

 

【1】

“你终于肯笑了,路三土。不过,不是因为蜜月,而是因为我哥发来的电报吧?”

 

海上的雾气阻隔了视线,船舷破浪的涛声掩盖了话语声,海风更是将路垚原本梳起的头发吹得全部垂在眼前,两人明明近在咫尺,白幼宁却既看不清她这个新婚丈夫的表情,也听不到他任何一缕微小的心声。

 

那人并不否认,眼神飘忽,似乎在看她,却更像是在看她背后模糊而遥远的港湾——他们都知道,港湾后,是灯红酒绿的十里洋场,是属于他们的家。

 

只不过,不是同一个家。

 

白幼宁的家,在白启礼那儿。

 

而路垚的家,只有乔楚生一个。

 

路垚满腔的兴奋根本掩盖不住,争先恐后地从弯弯的眼中逃逸出来,因为激动,攥在手里的电报几乎已快被捏碎,暗沉的黑眼珠再一次闪闪地亮了起来,甚至一改打登上船便冷漠疏离的样子,开心地抱起她转了好几个圈,而后坚定地望着她道,“法租界出事了,我要回上海去。”

 

“路垚,你确定吗?”白幼宁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转,本以为踏上远行的渡轮,一切便木已成舟,却不料,即便她用尽一切方法,绑得这个人终于同自己一起,却原来,处心积虑编织的美梦,会在瞬间化为泡影。

 

——乔楚生只需一张再简单不过的电报,路垚会义无反顾地再次回到他身边。

 

“当然”,那人所有疯狂的喜悦转瞬即逝,一切仿佛只是她的错觉,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自恋样子,修长的手将电报折成一艘精致的纸飞机,得意洋洋地将它扔向遥远的海岸线,眼睛一眨不眨地目送它远去,随手拍着栏杆笑道,“我不回去,谁来帮你哥破案?”

 

“只是案子吗?”冷,如坠冰窟的冷,白幼宁双拳紧紧握着,刚做好的漂亮指甲死死陷进掌心的软肉里,靠着疼痛勉强维持神志,咬牙切齿地提醒他道,“路垚,上海滩离了你,也照样能转。”

 

“是吗?”路垚后退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挑了挑眉,瞧起来甚至有些无赖,毫不在意地耸肩道,“可这次,杜先生指定我和你哥处理,还是你爹亲自让乔楚生叫我回去,所以嘛......至少这个案子,少了我,转不了。”

 

“最好是”,又一阵海风吹过,白幼宁冻得止不住打了个寒颤,路垚,他的新婚丈夫,正在与她在蜜月途中的丈夫,只冷眼看着没任何动作,懒懒散散依靠着栏杆道,“冷的话就进去吧,别在这吹风了。”

 

原是连多看一眼都不愿。

 

白幼宁咬牙离去。

 

果然,第二封电报很快如路垚所料,一刻不耽误地接踵而至。

 

发件人一栏赫然写着路淼二字,内容再简短不过,只道已与杜先生联系过,会安排人手协助乔楚生破案,无须挂念,放心与幼宁蜜月即可。

 

路垚毫不犹豫地将它撕成碎片,抬手全扬入广阔的大海,阴鸷地看着它们瞬间被淹没在浩瀚奔涌的洋流中,直至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

 

【2】

渡轮还没来得及靠岸,路垚已坐立难安地收拾好了所有东西,一向懒散的少爷换了个人般直挺挺地站在门口,俨然是第一个要冲下船去的焦急姿态。

 

大门只堪堪开了一条缝,路垚便艰难挤了出去,无视背后气喘吁吁的白幼宁,也并不往白家宅子的方向,只撒开丫子,目标明确地直奔巡捕房而去。

 

探长办公室的玻璃窗上,映着七八个影影绰绰忙碌的身影,路垚一眼找到了那个心中描摹过无数次的剪影,深吸了一口气,脚步轻快地上楼,一把推开虚掩的房门,笑意吟吟地望着办公桌后正愁眉苦思的探长,再自然不过地开口道,“早啊老乔。”

 

那人动作一僵,很快又恢复正常,抬起头同他对视,眼睛在朝阳下亮得宛如上好的琥珀,像往常每次一般抬了抬手招呼他道,“回来了啊,来,看看这个案子,很不寻常......”

 

四周的探员神色各异,彼此交流着眼神,懂事地悄然散去。

 

少年于是听话地走到他身边,接过他递来的材料却不看一眼,只痴痴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咧开嘴傻笑道,“可我还没吃早餐,低血糖,脑子转不动。还有,这个顾问费嘛......”

 

“路垚......”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也不过成了个低声呢喃的简单称呼。

 

男人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再寻常不过的名字,头一次被一个人念得那般柔情缱绻,仿佛舌尖上融化的山楂糖,甘甜中藏着不易察觉的酸涩,少年打回来时便一直剧烈跳动的心脏,随着这一声低语越来越沉寂,强忍眼眶中泛起的酸意,上前两步伸开双手望着他道,“乔四爷,你说过的,有恩必报,我这一恩,是不是现在就得抱一抱?”

 

为什么离开,又为什么回来,所有辗转的心事,所有隐藏的情意,什么都不必再解释了——少年站在这里这件事本身,就是再清楚再坚决不过的答案。

 

乔楚生终于笑了,眼角满是细密的纹路,一把将他揉进怀里,语调亦变得轻快起来,“好啊,想吃什么,随便挑。”

 

一切一如往昔。

 

【3】

法租界公董局五名董事集体死在了金玉兰会所,这案子实在复杂,好在乔楚生反应迅速,将现场保持得极好,涉案的人员也顶着压力悉数扣下,再加上杜先生明里暗里的支持,想来破案并不是难事,路垚初探过现场,便拍着胸脯打下了一周内水落石出的包票。

 

一向繁华的会所难得安静下来。

 

“喂,行吗你”,乔楚生跟在步伐轻快的少年身后,眉头狐疑地皱作一团,“法医确认是有机磷中毒,这种鱼龙混杂的场所,能下毒的机会实在不要太多。我可告诉你啊,光我这儿控制住的那晚在会所的人,就足足有一百来号。一周,你怕是口供都审不完。”

 

平日里熙熙攘攘的人全没了踪影,会所前门可罗雀,路垚往嘴里扔着刚从凶案现场随手拿的花生,一点不忌讳,嘎嘣嚼着轻松道,“凶手刻意选了这么热闹的场所,乔探长可别辜负他的一片苦心。既然这么多人被他拉下水,以巡捕房这点警力,可没法对他们多好了,吃的少一点,环境差一点,人人自危一点,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晾他们三天,然后就从表现最好最不闹事的人开始审吧。”

 

“得,你可真会给我找活”,乔楚生看着小少爷一副全无所谓的模样,无奈摇着头叹气,“能去金玉兰消费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这么对待他们,回头等人家无罪释放出来,非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不可。”

 

“那就看乔四爷的本事了”,少年快走几步,手欠地去摸会所门前石狮子项上带着的金圈,“反正……要么破不了案,要么挨骂,你自己选吧。诶老乔,你说这个项圈,是真金还是镀金啊......”

 

正说着,手已经转着项圈要找粘合处的开口了。

 

乔楚生太阳穴突突地跳,忙往他那边走,抬高了嗓子阻拦道,“诶诶诶,赶紧住手啊你,什么金都跟你没关系,杜先生的东西也敢……”

 

扳机扣动的声音倏地响起,耳边刮起一阵疾风,路垚只来得及看见残影从眼前闪过。下一秒,男人的声音蓦地停滞,抬手捂住左边胸口,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而后,身体变成失了灵魂的躯壳,重重跌落在地上,只剩汩汩鲜血从指缝中流出,将那只他无数次想交缠相握的手,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

 

少年所有调皮的嬉笑和活泼的玩弄全凝固在了脸上,眼睁睁看着那人嘴角流出血来,却还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望着他轻声安慰,“三土......别怕......”

 

原本搜查现场的巡捕们潮水般涌了过来,将掉在地上的花生踩成一团红白交织的烂泥,一圈圈围在乔楚生旁边,厉声吼着原地呆滞的路垚道,“路顾问!路顾问!接下来怎么办啊!”

 

路垚谁也不看,眼神直勾勾望着越来越扩大的血迹,眼底一点点攀上同样猩红的血丝,世界变成了慢动作播放的电影,他看得清乔楚生身上的每一滴血如何流出,看得清他的呼吸如何一次次愈发虚弱,反手指着身后子弹袭来的方向咬牙道,“对面,大洋百货三楼天台,给我封锁。”

 

“别动他!”凄厉的警告同时响起,“去叫医生过来!”

 

没叫探员们太过失望,这位年轻的顾问飞快接替了探长主心骨的地位,脱下昂贵的西装外套,一改往日里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从乔楚生腰间摸出一把再锋利不过的短刀,将它裁成合适的布条紧紧缠住伤口,狠力按压着他的胸腔道,“封锁消息,乔探长受伤的事情,除了今天在场的,不能再被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那些报社,给我盯死了。”

 

“还有”,少年摘下腕间被鲜血染红的手表,“去找青龙帮的六子,告诉他乔四爷有令,让他安排人带上狗来搜查现场,剩下的到医院集合,要他亲自带队。”

 

【4】

路垚一双眼红得仿佛血月,映得眼角的泪都带上了些通透的赤色,下唇早已经被咬破,整个嘴全是刺眼的斑驳,死死扒着担架,直至急救室沉重的大门关上仍不放松,扯着嗓子歇斯底里道,“手术啊!同意书呢!主刀医生呢!上人啊!”

 

因着乔四爷的身份,连手术同意书也是由科室主任亲自送出来,伸长了脖子对着围在外面一圈的人群张望,“病人家属呢?来签字。”

 

路垚一把夺过笔,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大名,不放心地提醒道,“枪击伤,子弹还在身体里,注意气胸,快实施抢救。”

 

“这位先生,您是病人的......?”主任并不搭话,只透过厚厚的眼睛盯着他道,“不是亲属的话,签字无效的,我们没法手术......”

 

“我是他亲人”,路垚根本没有心思同他废话,死死看着手术室厚厚的门道,“速度安排手术,放心,无论出什么事,我兜着。”

 

“还请您理解一下,这个是我们医院的规……”

 

“啪”,路垚干脆利落地抡圆了胳膊,重重一个巴掌打在主任脸上,直打得他一个趔趄,面无表情冷冷道,“在医院呆傻了?青龙帮的乔四爷是个孤儿,没有亲属。再废话,我让你这个医院从今天起再开不下去。”

 

“姑爷,你......”便是连乔楚生,也从没有对医生如此不敬过,六子被路垚这一巴掌打得懵了神,不知为何,一向跟在四哥后面畏首畏尾的怂包、自家小姐看中的那个温文尔雅的上流少爷,突然就变成了这般蛮不讲理凶神恶煞的模样,忙结结巴巴道,“四哥他......”

 

“他不会有事”,路垚斩钉截铁下了结论,也终于转过身仔细瞧着他,六子这才发现,眼前这个人,虽长了张和路垚一样的脸,却完全没半分少年曾有的优雅与书卷气,在医院本就昏暗的灯光下,看上去倒是与早年间在尸骨堆里爬的乔楚生没半分区别。

 

只是,好像比乔楚生要更加深不可测一些。

 

没有乔楚生那般直接,更不似男人平日里那么急躁,皮薄肉细的少爷,就着手术室前闪烁的红光,定定与他对视良久,直到六子背后起了层细密的冷汗,这才转过头去,对着四周尚还没回过神的巡捕道,“乔探长遇刺,十有八九是因为白玉兰会所案,上一个目标是探长,下一个......”

 

吓人的猜测停顿得恰到好处,路垚满意看着所有人脸上起了或多或少的惧意,勾了勾唇角保证,“不过请诸位放心,这段时间,我会代乔探长找到幕后真凶和他的同谋,将所有犯罪分子绳之以法。有杜先生和白先生的支持,再加上我本人路家的身份和早已展现过多次的探案能力,我保证,案子仍能在一周内告破。”

 

众人吃下了一颗再有效不过的定心丸——若从前,眼前这人还只是因为破案手段高效而获得巡捕房众人的信服,那么当下,同样明察秋毫的能力,再加上白家女婿和路家公子的双重身份,在上海滩更称得上是横行无阻,如此人物,说出这般话,自然算不得乱夸海口,

 

“当然,这段时间还得有劳各位同僚”,路垚蓦地笑了,仍是一贯谦逊的模样,微微弯下了腰,听不出是请求还是威胁地开口道,“辛苦费,路家和白家自会为各位奉上双倍。可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有人趁乔探长身子不适的时候消极怠工,路某不才,和工部局新换的那几位董事仍旧情谊匪浅,作为乔探长的妹夫,届时就只能如实向工部局反应,以求其秉公处理了。”

 

三言两语,举重若轻,能在巡捕房混上巡捕的,也没有半个蠢货,路垚话已至此,忙十分有眼力见地异口同声道,“还请路先生吩咐!”

 

“严重了”,路垚摇了摇头,笑得再和缓不过,“一切都为尽快帮杜先生破案而已。辛苦各位,按照我刚才在白玉兰会所说的,回去好好招待下还在巡捕房的那一百多位涉案人员吧。”

 

【5】

锐利的眼光又转回到了六子身上。

 

“诶,你别给我来那一套啊,打一棍子给俩枣的,老子不吃”,六子跟着乔楚生混了大半辈子,即便没自家四哥那般通透敏锐,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见路垚这副架势,便知道他抱了什么心思,硬着头皮对上他渗人的笑拒绝道,“我的命是四哥救的,我只听四哥的,我不管你想夺权还是想干什么,我这儿,别想。”

 

路垚这次真心实意地笑了,摩挲着下巴,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啊,既然你只听老乔的,那就好办了,刚我让人拿去叫你的那块表,你拿出来仔细看看。”

 

“不就是块表吗”,六子边掏口袋边碎碎念道,“咋的,还能有给你的传位昭书啊。”

 

“六哥倒是挺幽默”,路垚眼中多了些缱绻的柔情,指着血迹斑驳的表盘道,“翻过去,拆了后盖,看里面。”

 

六子笨拙地照着他的吩咐将表拆开仔细查看,见那里果然刻了行字,旁边还有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图案——是青龙帮中,专属于乔楚生的那个图案。

 

“这四个字是......”六子举起后盖讪笑,“我不认识字。”

 

路垚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道,“垚垚吾爱。”


六子愣在了原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四哥曾认真向他吩咐的,无论何时何地,一切以路垚为主,背后藏的,竟是这般曲折苦涩的缘由。

 

路垚一把从他手里夺回表,灵活地重新组装好戴在自己腕间,嗒嗒敲着表盘道,“时间紧急,我就不跟你多废话了。其中缘由,你仔细回忆回忆乔楚生对我的态度和细节,应该能够想明白。我想说的是,他已经退让至此,却还是这个下场,如果该为他撑腰的人不站出来,那他能做却从不肯做的那些事,我便要帮他做了。”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六子后知后觉地自言自语。

 

医院太嘈杂,路垚一时没听清楚,偏过脑袋,杀机涌动,“你说什么?”

 

“没什么”,六子将所有话全咽下,人也谦卑地弯下了腰,带着后面跟随乔楚生出生入死的一众兄弟,乌泱泱地向他鞠躬行礼,“以后但凭路哥差遣。”

 

“别,这样太奇怪了”,确定是自己人,那个熟悉的少年才终于再次回来,不习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扭道,“我叫你哥,你比我大,这么叫显得我好老。”

 

六子刚刚燃起来的激昂热血全被这没个正形的回答破坏了氛围,气愤地一把打掉路垚还放在他肩头的爪子,没好气淬了他一口怒道,“四哥怎么找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5】

白玉兰会所的案子朝着没人能看懂的方向发展。

 

——几百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捕房里,愣生生拖了一天又一天,任谁前去理论,那黑帮出身的探长竟连半分面子也不给,一律谁都不见。

 

被推出来应付的,只有个探案顾问。可那顾问身份实在厉害,即是白家新得的女婿,又是路家最小的公子,本就令人顾忌,偏偏还巧言令色,态度又再好不过,虽是在换着说辞地敷衍,却也让人挑不出任何发难的毛病。

 

还是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主,讲法律讲人情,讲形势讲大局,绕来绕去不过一句,找到真凶前,谁也别想走。

 

顶过了一日又一日,任整个巡捕房的监区怨气冲天,直顶得杜先生都坐不住派人询问进展,路垚仍稳如泰山地没有任何动作。

 

到第五日,滔天的怨怼终于由单纯对巡捕房的不满,加倍转移到了对路家和白家的不满上。

 

路垚坐在乔楚生平时总坐着的椅子里,侧耳听着高跟鞋熟悉的声音,向门外朗声道,“放我大姐进来吧。”

 

“路垚,你是不是有些胡闹得过分了?”对面的女人风尘仆仆,厚厚的粉底亦难掩疲倦的脸色,显然是刚刚赶回上海,怒不可遏道,“你知道那些人都是谁吗?你关他们这么多天不破案,你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路垚低下头看着指尖发白的月牙,眼睛弯成好看的弧线,轻飘飘地开口道,“很简单,等乔楚生醒过来。”

 

路淼神色一暗,似乎是猜测,又似乎已完全笃定,“那如果,他醒不来呢?已经五天了,路垚,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醒不过来?”少年笑得天真,说的话却无比狠毒,“那就等我替他报仇,等我找到要他命的人,无论是谁,剥了他的筋,拆了他的骨,让他为我的乔探长陪葬。”

 

路淼心神一凛。

 

“唉,这个东西……”,路垚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婚礼上交换的戒指,垂下眼皮淡淡道,“要不是他买的,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带在身上。大姐,你和白幼宁之间到底有过什么交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乔楚生要死啦……我可不想以他妹夫的身份为他送终,明天,约上白老爷子,解除了我俩这个闹剧一般的婚约吧……”

 

“你说的话,我听不懂”,路淼的态度并不因为他这番话有任何退让,“婚是你自己求的,人是你自己娶的,你们本可以各行其道各得其所,是你半途走错了路非要回头,真要找凶手的话,那该找的,也是你自己。”

 

“你说的没错”,路垚点了点头,坦然自若,“所以,替他了结完这些破事后,我会去陪他的。”

 

“路三土!你不要太过分!”路淼蹭一声站起身来,面色煞白,双唇疾抖,“好好过你的安生日子,不好吗?!”

 

“好日子?”少年笑得讽刺又凄苦,“大姐,他要是真因为我流干了浑身的血,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了冷冰冰又黑黢黢的地里,我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过下半辈子呢?没有了……我没有余生了……”

 

“不会的”,路淼深深看了他一眼,“路垚,你什么都没有失去,白幼宁是你的妻子,路家是你的依靠。财富,地位,声名,一切只会越来越多,军界政界,只要你想,抬脚就能跨入。你只是一时看不开,熬一熬,过去了,一切就都好了。”

 

路垚仿佛聋了,丝毫不为所动,“明天退婚,后天破案,否则,后面会发生什么,我保证不了。”

 

【6】

窗外的天空一片啡色。

 

山一般护着所有人的男人,头一次了无生机地躺在病床里,面色直比身下的床单还要再煞白三分。

 

右手挂着点滴,手下贴心地垫了只热烘烘的暖水袋,路垚坐在他左侧,小心翼翼握着他布满伤疤与老茧的左手,嗓音轻缓,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地同他漫天瞎聊,“老乔,对不起啊,都怪我太胆小,以为照着家里的安排,他们就能放过咱们俩。可是……可是没办法,我大姐用你威胁我,她告诉我,我要是还闹下去的话,下一次,那颗子弹打进谁的胸口,可就不一定了……还能是谁……我怎么可能让你成为她的目标……”

 

“不过,别担心,我其实也很厉害的”,少年强打起精神,挤出个得意的笑容,“巡捕房那边,我第一时间向工部局交了报告,瞎说了许多必须扣人的理由,又用自己的身份做包票,他们信以为真,当然答应了我的请求,等我大姐反应过来想要让我放人时,已经来不及啦。”

 

“这儿谁也不知道,你安心休养,我耍了点小把戏……”,少年虔诚在他额头落下羽毛般的一个吻,“医院里,另一个生命垂危的你好好在病房里躺着,我在那儿工作的师兄师姐,会给我大姐她想要的答案。”

 

“还有,我要和白幼宁退婚去了,这个假结婚的法子一点也不好,我不用了……”,少年抬手小心翼翼去摸乔楚生的眉毛,“你皱眉了吗?别怀疑我啊,他们会同意的,六哥还有巡捕房的所有人,会陪着我一起去的,我会安全回来的,信我。”

 

“这次回来……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你还想在上海做你的乔四爷,我就陪你留在上海;你想去巴黎,我就和你一起去喝遍法国的葡萄酒…………乔楚生,你……快点醒来吧……”少年垂下脑袋,像只委屈的小狗,“我想听你和我说说话,想听你叫我名字,一个人……太闷了……”

 

【7】

回上海的第七天,路垚和白幼宁终于又坐在了同一张桌上,当然,还加上了白老爷子和路淼。

 

“来,路垚,这段时间忙捕房的案子辛苦了”,白老爷子不说其他,只举起了酒杯佯装无事发生,“今晚这个家宴,好好喝一场放松放松!”

 

“家宴?”路垚连杯都懒得碰,倦怠地抬了抬眼皮,凝目望着神色各异的三人,“那是不是,还少了个人啊?”

 

“三土”,路淼也举起了酒杯,面色恬淡,语调沉稳,“说什么呢?幼宁从始至终都是独生女,你又不是不知道。来,和你新婚妻子喝一杯。”

 

白幼宁端起的酒杯微微颤动,看着路垚依旧雕塑般一动不动,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路垚……对不起……你节哀……”

 

“唉……”路垚不见悲伤,嘴角反而可疑地弯了起来,慢吞吞拿起酒杯,任凭三个人逼迫般举着杯,只悠哉悠哉晃着杯中暗红的液体,“既然说到了案子,那我们就来说说案子吧。”

 

一颗子弹被扔在了桌上,路垚目不转睛地望着它旋转,伴着与桌子撞击叮铃铃的声音开口道,“这发子弹的主人,我找到了。”

 

“哦?”路淼面不改色,“这么普通的一发子弹,也能找到吗?”

 

“当然可以”,少年眯了眯眼睛,“只不过,没从子弹下手。你们好像忘了,乔探长养的那些狗,真的很好用的……”

 

路淼的从容裂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

 

“那些犬仔细闻了子弹发射的地方,而后,跟着它们的鼻子,探员和乔楚生手下的那些弟兄们找到了一处公寓,你们说巧不巧,里面住着的呢,正好是大哥手下一名得力的枪手。”

 

“那又能证明什么?”路淼强作镇定。

 

“别着急嘛,我这不正要说?”路垚颇有心思地笑了一笑,“既然有了这条线索,我当然就安排巡人去审问巡捕房那些还扣着的犯罪嫌疑人喽。关了这么多天,再加上查出了同伙,凶手很快就认罪了,签了份白纸黑字的供词。他说,他是被路家的枪手收买,作案的手法、工具、地点,全是听那人所为,并且向他承诺,那个查案的探长很快也会被杀,他与被害人全无关系,因此,永远不可能有人查到他身上的。”

 

“一派胡言!”白启礼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冷着脸哼道,“血口喷人!你们巡捕房就是这么办案的?!”

 

“怎么会是胡言呢?白先生,这一切再合理不过了”,少年眉眼弯弯好似狐狸,自娱自乐地品着酒道,“正因为凶手是路家的人,我这个所谓的探案顾问才会一直寻着各种理由不破案;正因为我娶了白幼宁,白家不再需要乔楚生这个左膀右臂,所以他才会丢了性命;也正因为这是白家与路家的筹谋,所以才会率先向公董局的董事下手,案发后,度蜜月的我才会着急忙慌地赶回来,用最快的速度接管一切……”

 

“你……你……”思维缜密,逻辑闭合,最要命的是,他们都忘了,即使这张桌上的三个人都知道路垚心怀鬼胎,可对外而言,他的的确确是路家的儿子、白家的女婿,他一切胡闹的行动,最后,都得他们两家来替他买单!

 

怪不得迟迟不破案!怪不得不放人!怪不得要对那些人如此之差!根本就是故意的!目的,无非是引着这一团熊熊烈火,直烧向他们的眉毛!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可能不需要我自己去解释了”,路垚舒舒服服地靠上椅子靠背,四肢舒展,语调森然,“白老爷子,您去向这些人的家属解释吧。至于大姐,毒杀法国公董局董事,再加上枪杀巡捕房探长这件事,以咱们家的权势,应该也不至于毫无转圜的余地,我相信,难不倒你的。”

 

沉默,良久的沉默。

 

“路垚……你……真的就至于……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吗?你心知肚明,那起案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毒杀法国董事这么大的罪名……你知道会有多严重的后果吗?”路淼万万不敢相信,自己这个自小自私又胆小怕事的弟弟,有一天会真的疯到如此丧心病狂的程度。

 

竟然不惜做局,向自己的家人扣下如此大的一顶黑锅。

 

“本不至于的”,少年抬起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思绪却飘到远远的天边,“我那时,还是报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想着,只要我娶了白幼宁,从此以后,老乔继续做他的乔探长,我就以亲人的名义待在他身边,做他的探案顾问也好,做给他包扎伤口的人也好。无论如何,在上海滩千千万人的心中,路垚与白幼宁只多了纸婚约,可路垚与乔楚生,除了恋人的关系外,利益、行动、名声,全都真的死死绑在了一起,随着岁月流逝,白启礼隐退,以后,世人再提乔楚生,第一个想到的不会是其他任何人,而是唯一的路垚了。”

 

“你……这么想……你让幼宁情何以堪?”白启礼气得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她?”路垚毫不在乎地摊开手,“我曾经很心疼她,也很感谢她,为了能让我留在上海,竟然甘愿与我假结婚。所以,我不止一次地告诉过她,很明确,只有她不喜欢我,我才会娶她。可是,她叛变了,这场婚约,从一开始就是个局,我以为的蜜月,其实是你们三个联合起来安排好的、再也不能回来的不归路,不是吗?”

 

路垚已经很久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见那三个人面面相觑并不回答,于是自顾自地继续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本来大家皆大欢喜,你们要的通通都能得到,委屈的只有我和乔楚生。可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偏偏要将我逼到这么走投无路的地步?”

 

“他是个男人!路垚!”路淼再忍不住,狠狠地将酒杯摔在地上,任酒液溅了自己一身,“而且是个那样的男人!你知道他手上沾了多少血、背上背了多少条人命吗?!”

 

“他手上沾血?哈哈哈哈哈哈”,路垚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哈,你、你们在座的各位,谁、谁又是干干净净的啊?路淼,你手上至少沾了乔楚生的血,白老先生更不用说。就是白幼宁和我,虽然没亲手杀过人,可我们吃的穿的用的,花掉的每一分钱,又岂不是用的家里那些同样血淋淋的大洋换来的!”

 

“我还不是为了你?!你当真和他混在一起,你有想过会给咱家带来多大的麻烦吗?!”路淼气得几乎要吐血,“你从小到大都再聪明不过,怎么偏偏这件事这么糊涂?!”

 

“无论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路家,路淼,你用错方法了”,与路淼的盛怒不同,少年一副云淡风轻不紧不慢的样子,“其实前面你一直做的很好,只要你留着乔楚生,我便会投鼠忌器,可杀了他这一步,真是大错特错了。围师遗阙,穷寇勿迫,你以前教我背书时,明明分析得那么头头是道,怎么到真正要用的时候,却偏偏要一错再错,非得将我推到这般置之死地的绝境呢?你难道不知道,困兽之斗,作为决绝吗?”

 

“不解决了他,你永远不能死了这颗心”,路淼面若寒霜,心如毒蝎。

 

“好了好了,咱们不要再打嘴仗了”,少年擦掉了眼角笑出的泪花,摆了摆手道,“路淼,你加上整个路家,再加上整个白家,你们这么多人,也玩不过我的。上一次你能赢,不过是因为乔楚生,他是我的软肋,又心甘情愿舍了自己成全幼妹,我没有办法,只能认输。可这一次,他快死了,我的软肋没了,我再没什么可怕的了,大不了,咱们一起死。

 

“一起死?”白启礼冷哼,“我还在这坐着呢,你想让谁死?”

 

“你到底想干什么?”眼见形势一触即发,白幼宁又急又气,不解地望着路垚质问道,“既然楚生哥他已经……你究竟还要什么?”

 

路垚敛起了疯癫的笑意,认认真真掰着手指头道,“路淼,我要以后路家再不干涉我;白幼宁,我要退婚;白老先生,乔楚生跟了你这么多年,该报的恩,也报得差不多了,我要你把该给他的东西,悉数都给他。”

 

“我要是不愿意呢?”白启礼皮笑肉不笑。

 

“由不得你不愿意”,少年周身的杀意潮水般涌起,眼神刺骨地冷,站起身疾退到门边,高声向外面道,“萨利姆!六子!进来抓凶手!”

 

纷杂的脚步循声而动,白启礼毫不慌乱,风轻云淡拍了拍手,“就你那点儿人,够塞牙缝吗?”

 

话音刚落,更多的人便已全部涌了上来,路垚不见畏惧,眼中尽是不管不顾的疯狂,“今天我死,也定然会拉上你们垫背,咱们同归于尽。”

 

【8】

剑拔弩张,枪口对峙,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干什么呢这是,好好的,怎么动上手了?”正安静的时候,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嗓音带着笑意由远及近前来,路垚惊喜交加地回过头去,见果然是那个日思夜想的人,面上所有的坚毅和勇敢一下全没了踪影,疾跑几步一把扑进他怀里,将脸埋进他温暖的脖颈,哽咽着喃喃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乔楚生揉了揉他的头发无奈,“长本事了啊路三土,这么多枪,不害怕吗?”

 

少年傻笑着摇头,“不怕。”

 

乔楚生叹了口气,与他十指交缠地紧握在一起,头一次不去白启礼身边,隔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巡捕,远远与他对望着,态度生疏,“老爷子,我听说三土破了案,惊喜之下,忙请了杜先生前来坐镇,估计半柱香的功夫就能到。”

 

“老杜来,这案子也得讲证据”,手杖重重砸在地上,震得桌上的碗筷杯碟都抖了一抖,白启礼凶相毕露,“楚生啊,我送你去捕房是为了让你学怎么遵守法律的,你倒好,颠倒黑白就算了,如今翅膀硬了,还敢把枪口对准我了?”

 

“您误会了老爷子”,乔楚生大病初愈,说话都带着藏不住的疼与倦,语调慢慢,笑容浅浅,“我的枪口,是对准凶手的。既然我的顾问找到了凶手,那当然要带人回巡捕房进一步审问。”

 

白启礼的人蠢蠢欲动,乔楚生冷眼看着,笑容不减,只不动声色地将少年拉到自己身后,慢条斯理地摇了摇头道,“老爷子,先别急着动手,我还有件事没向您汇报。”

 

“什么事?”白启礼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

 

“没什么,只是帮三土补充一下”,乔楚生淡淡道,“如果他没有查错的话,那杜先生那边,恐怕路小姐就更不好解释了。试问,路家为什么会同意路垚和白幼宁联姻?一向自视清高的路家,为什么竟会同意自家小儿子娶一个黑帮的女儿?再退一万步,上海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何偏偏是白幼宁?”

 

“我知道!”路垚已经跟上了乔楚生的思路,探出半个脑袋笑嘻嘻道,“因为白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的白幼宁,只要我娶了白幼宁,而后,我们家再动手杀了乔楚生,白家就彻底是路家的了!再然后,白家多年的积攒加上路家的权势,那真是如虎添翼,不出几年,恐怕整个上海都要是路家的地盘了。”

 

“啊,对了”,少年眼神灵动,语调轻快,“至于证据,大姐,我记得你曾发给过我一份电报,上面明确说了不让我回来,会安排其他人帮乔楚生破案。啧,完全与杜先生的要求背道而驰,这是为什么呢?我们不妨设想一下,我要是真的走了,这个案子会如何结案?乔楚生又能不能救回来?”

 

路淼想要反驳,却不得不无力地承认,一切已成定局,路垚加上乔楚生,这两人已缜密又细致地给他们四处挖好了坑,无论往哪里走,都不过是掉入陷阱的下场。

 

白玉兰会所那一百来号人的怒气,杜先生的交代,英国工部局的要求,法国公董局的追责,没有一个,是他们能够轻松承受的。

 

这一次,输得一败涂地。

 

路垚站在乔楚生山一般宽的背后,悲哀地望着一屋子神态各异的人。

 

真可悲,爱这个东西,明明那般纯粹那般美好,像天上高悬的明月,像地上皎洁的月光,却总是被别没有心的人弃之如敝履,白白遭受许多折磨与践踏。

 

万幸,即便遭遇许多曲折,足够相爱的人,总是能稳稳地站在彼此身边。

 

打乔楚生昏迷后就一直乱糟糟的一颗心,终于奇异地平静下来,少年筋疲力竭,再小声不过地控诉道,“其实你们都知道,我对乔楚生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也都理解,杀了乔楚生,于我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可最终还是这么做了,你们不在乎他,也不在乎我……你们都一样,从来没把我们当真正的亲人,都不过是工具,是棋子,是组成那个家族的螺丝钉,却唯独不是应该疼爱的家人。”

 

乔楚生握着他的手更紧了一些,回过头温柔望着他,眉目如画,“三土,不要难过,你要的家,我会给你的……”

 

【9】

上海滩出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

 

其一是白玉兰会所案终于告破,杜先生原本要感谢乔探长所送的东西,却全给了那个日日拖着案子的顾问,只道一切都是路顾问的功劳,以后法租界的治安管理,也要多仰仗这位年轻的顾问;

 

其二也与那顾问有关,作为路家最小的公子,与白家小姐匆匆忙忙新婚不足半月,便又讳莫如深地解了婚约,落得个无情无义、声名狼藉的下场。

 

其三嘛,则是羽翼早已丰满的乔四爷,终于自立了门户,却仍保留了巡捕房探长的职位。

 

其四,也是最出人意料的是,即便那路家少爷对白幼宁极不客气,退了婚害了她的名声,视白幼宁为亲妹子的乔四爷却仍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不仅将他留在了巡捕房,更让他掌管了新帮所有的财政大权。

 

旁人不知,当事人却再清楚不过。

 

“别动了!”厨房煲着的鸡汤再香浓不过,路垚正尝着咸淡,听到卧室里的动静,忙回了房间将乔楚生往床上按,“你好好养伤!休想再瞒着我出门和六子他们鬼混!”

 

“哪儿就鬼混了”,乔楚生无奈摇头,“六子一个人处理不了,我得帮帮他去,再说了,我这伤早好了,比以前的休养时间都快多出三倍了……”

 

“那也不行!你学医的我学医的?”少年毫不让步,“他迟早要自己面对这些事情,总要你帮忙,什么时候才能独立?你给我好好待着,别瞎动!”

 

“好……”乔楚生干脆将他也拉得跌倒在自己怀里,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感概,“不过……太无聊了,好垚垚,不如来陪我做个运动……?”

 

路垚勾着他的脖子,看着男人身上曾经那些苦涩再不见踪影,再一次暗暗庆幸,一切都没有发展成最坏的结局——乔楚生这样的人,已经够苦了,若真的爱他,就要太阳般明亮地将他整个人笼罩,绝不能让他的后半生再因为自己,而无故又多出更多可望而不可即的苦涩来。

 

“好啊……”少年凑上去亲男人火热的唇,抬起腿环住他精壮的腰身,“反正鸡汤……还要很久才能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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屿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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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里的秋

*平行线:《惶惶不安的长河》 

  

乔楚生死于上海某个平凡的夜晚。


那是抗战胜利后的事情了。民国三十五年,惨胜后的第一个春天,百废待兴时,黎明到来前。根据路淼的说法,乔楚生是很平静的断气的,并没什么太大的痛苦。而这件事,路垚是在报纸上知道的——落地上海机场,赶往霞飞路的黄包车上。


-01-


民国十五年,国内时局激荡,路垚和白幼宁定居伦敦。刚开始一切照旧,到后来乔楚生不就给路垚回信了。白幼宁给白启礼发了几封电报,对面也只讳莫如深,让她和三土在国外安稳过日子。路垚这边消息更灵敏一点,通过几次越洋电话,往往是话刚开口就被搪塞说忙。...

*平行线:《惶惶不安的长河》 

  

乔楚生死于上海某个平凡的夜晚。

 

那是抗战胜利后的事情了。民国三十五年,惨胜后的第一个春天,百废待兴时,黎明到来前。根据路淼的说法,乔楚生是很平静的断气的,并没什么太大的痛苦。而这件事,路垚是在报纸上知道的——落地上海机场,赶往霞飞路的黄包车上。

 

-01-

 

民国十五年,国内时局激荡,路垚和白幼宁定居伦敦。刚开始一切照旧,到后来乔楚生不就给路垚回信了。白幼宁给白启礼发了几封电报,对面也只讳莫如深,让她和三土在国外安稳过日子。路垚这边消息更灵敏一点,通过几次越洋电话,往往是话刚开口就被搪塞说忙。终于和乔楚生接通一次,伦敦下午,上海深夜,隔着七小时的时差,乔楚生打断他,却只喊了一句三土。

 

这就是拒绝了。路垚不说话,长久的沉默后,听见乔楚生挂断电话前说,你和幼宁好好的。

 

路垚跟白幼宁离开的第三个年头,上海变了天。这时候,乔楚生已经一路从探长提成督察,再到南京政府的一级督察长,几年间一跃成为华人在上海的最高职级。而白启礼已经金盆洗手,明面上撂了摊子,似乎再也不管江湖事。

 

巡捕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很多年以后乔楚生被逮捕下狱,觉得这一生不算太长,但也活够了。过得并不算糟糕,遗憾有,但不多。落子无悔,没什么好说的。伤口大概是感染了,动弹一下内脏像是要从伤口流出去,他算下来自己还能撑三天左右,却忽然记起来一件不搭调的事——他在这上海法租界的第一个案子,还是路垚给他办的。

 

乔楚生一向认为,有手有脚就饿不死。

 

宣统三年,他十三岁,长江发大洪水,村里因此闹了饥荒,他同瑶琴一同逃难到上海,是从码头扛包的活计做起的。人总得找个活法,他懂拳脚功夫,又舍得死。上海有名有姓的黑帮,姓白的只有一家。十七岁那年,他将拜帖递过去。白启礼有个捧在手心都怕摔了的宝贝女儿,比他小四岁,拉住他的衣角喊了声哥哥。黑黢黢的枪口撤离他的太阳穴,白启礼收下拜帖,乔楚生从此拜入黑帮,成了乔四。

 

只是跑江湖的乔四有一副看起来过于体面的皮囊,额头光洁,鼻梁英挺,眼窝有点微微的凹陷,这是一种中西文化里都认可的样貌。这副俊俏的模样让他在上海混得有些艰难,看起来总给人一种不太能打的错觉。上海滩,擦枪走火难免的事,有时遇上嘴严的,乔楚生就把人泼醒,“醒了?”他正手抽过去一巴掌,“再想想。”他反手再抽过去一巴掌,上了膛的枪死死顶在对方下颚,“我让你再想想。”

 

年岁不太平,有钱有枪都不一定混得风生水起。民国十四年,白启礼花了不少大洋,乔楚生就此洗白上岸,摇身一变成了法国租界中央巡捕房的探长,只是习惯难改,见了镜子里那身警服都下意识要抄家伙。

 

同年,路家——海宁的名门望族,最小的公子刚从康桥大学三一学院毕业回国,拿了数学和医学的双学位,任职于上海沙逊银行股票部,催债不成偷划人车,结果被卷进陈老六的案子里,稀里糊涂就成了犯罪嫌疑人,被他带人吹了声口哨带人堵在楼下。

 

乔楚生闻惯人血,见多冷暖,自诩会看人——面前这人贪财,却不好色,脑子灵活,脾气不小,人缘极差。没这个胆子杀人。“路先生,说实话,”乔楚生把卷宗扔在审讯桌上,微笑了一下,看起来十分好脾气,“不然搞死你。”

 

路垚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还穿着深蓝色的丝绸睡衣,修长的食指屈起来敲了敲太阳穴,歪着头,很惋惜的样子,叹息似的喊了一声,“乔探长,出门办案,是把脑子落家里了?”

 

-02-

 

路垚其人,和他几位大名鼎鼎的兄姐不同,一生未曾主动沾惹过政治。只是有时候子弹追着人跑,躲都躲不开。

 

大概是运气实在不好,路垚本以为破了案子就能继续安稳赚钱,结果正好碰上白家大小姐白幼宁同她爹吵架离家出走,为赚稿费在新月日报一通胡写,他因此倒霉地被沙逊炒了鱿鱼。

 

民国十四年秋,电车驶过,找错了嫌疑人的罪魁祸首戴着昂贵的劳力士手表,居然还能体面挺拔地靠在路边等他,握住他的手腕微笑道,“帮我办案吧。”

 

“知道我一个小时赚多少钱吗,你请得起吗?”

 

“我叫乔楚生。”

 

路垚头也不回,拉长了声音,抱着一盒子家当,留给他一个颀长的背影,“随便啦。”

 

乔楚生低头笑了一声,骂道,“这孙子。”

 

派克笔,唐三彩,口袋上的镀金纽扣,镶钻款宝玑陀飞轮,上海限量的唱片机,丹纳曼纯手工雪茄,意大利手工小羊皮的皮鞋。路垚和他爹赌气,交不上房租的时候,也舍不得卖掉这些心头肉。舍不得并不是因为这其中来自乔探长,而是因为这些宝贝属实价值不菲。路垚变本加厉地耍浑卖乖,乔楚生笑得咬牙切齿,细琢磨还有点无可奈何,“行了,破案了都送你。”

 

认识没多会儿,他偷骑乔楚生的摩托玩,撞上贩摊还得赔座椅、车漆和弹簧。后来乔楚生倒是大方,主动送了他一辆劳斯莱斯,是他提过的牌子,说是送他和白幼宁的新婚礼物。他大喜,于是跨过去,吧唧一声亲在乔楚生脸上。

 

-03-

 

乔楚生抽烟,但在他面前不抽烟。乔楚生惯着他,他就心安理得地受着,毕竟他也给乔楚生破案子,利益交换,很公平。更何况乔楚生也挺爱损他,“你那个嘴,惹事了注意点,反正抱着头打不死。”“哥你为什么要听他指挥啊?”连白幼宁都看不下去了,“都几天了,这案子还没找到真凶啊?”

 

“有个要吃要喝的祖宗我能怎么办。”

 

几步外的距离,路垚转身,修长的影子铺在砖地上,调侃道,“乔探长,我还没吃晚饭。”

 

“……我上辈子欠你的啊。”乔楚生的确言而有信,恪尽职守地做他的钱包,认命地跟在后面结账,叹口气,“红房子,香满楼,贝当路新开那家法餐,你自个儿选吧。”

 

“他有过几个女朋友啊?”路垚插着兜,店老板问这位是,便吊耳郎当且理直气壮地答道——我是他男朋友,免贵姓路。乔楚生摇头笑了笑,听惯了他插科打诨,倒也没有反驳的意思。

 

上海法租界政商关系错综复杂。冬去春来,他们的相识算来算去不过短短一年,在租界英国势力的渗透和阻挠下,桩桩件件案子都称不上轻松,却是后来回忆里十分难得、十分宝贵的日子。

 

-04-

 

乔楚生查过路垚的底,但路淼到得比他想得快。

 

路垚的母亲是位不赶巧的末代格格,父亲是参加巴黎和会的中方代表,两位兄长是北洋军阀,长姐路淼是政府的机要室秘书。在她的观念中,不让他和光膀子纹身的江湖朋友、下三滥的杂碎交往是合情且合理的。路垚少有认真,只说绝不离开上海。

 

乔楚生替他拦下一次,两次,态度十分强硬,放下话说想他了欢迎来看,但要想欺负他,欢迎来战。百密一疏,英国势力也参与其中,路垚中了枪。形势一时危急,护士拿着同意书,急匆匆从手术室推门而出,“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门口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护士打量二人,白幼宁似乎是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平静而坚定道,“我是他老婆。”

 

“……老婆?”乔楚生侧头看她,嘴虚空地张了张,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他眼神有些失焦,神情也十分困惑,喃喃地将这两个字重复一次,好像在这时候才终于恍然大悟似的,原来他并没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替他签字。

 

路垚在生死之间走一遭,醒来后似乎想通了许多事,正赶上工部局的董事决议也下来了,让他去苏格兰培训一年,他不再强烈抗拒。“结婚?”路垚这辈子最厌烦被管束,所以乔楚生很意外他会在这个夜晚接到他的婚讯,“你要和幼宁结婚了?”

 

路垚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前一天同白幼宁求婚,第二天就要办婚礼。只可惜邀请的宾客被卢嘉义带兵堵在路上,乔楚生就成了教堂尖顶之下唯一的证婚人,“你娶幼宁,到底是心甘情愿,还是权宜之计啊?”

 

“你猜。”路垚露出些平静的笑意,乔楚生也笑了,“你现在跑还来得及,跑路我是专家,想去哪我帮你安排,保证谁也找不到你。”

  

这是最接近和盘托出的一次。然而也只是接近而已。

 

想明白那发子弹是来自路淼对路垚不是难事,他比谁都明白,一旦路淼动用军方势力,乔楚生扛不住,白家也扛不住,但婚后他就是上海合法公民,路淼无权擅自抓人离沪。他就是太了解他,才怕他鱼死网破。路垚讨厌威胁,讨厌束缚,此刻却突然觉得,用婚姻作筹码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这局必须要做得够真,不然瞒不过路淼,也瞒不过乔楚生。他微微侧了一下头,露出一个笃定的表情,“放心吧老乔,这次和幼宁结婚,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清醒、最坚定的决定。”

 

乔楚生于是笑了,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领结,“好啊,祝你幸福。”

 

劳斯莱斯是提前两个月预定好从英国运过来的,乔楚生其实不知道路垚会开车,只知道他喜欢排场,喜欢精致且昂贵的东西,车买来是打算带他出去办案子,现下到得正是时候,便干脆大方地当做了新婚贺礼。

 

临行前路垚问他,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巴黎。乔楚生只笑笑,摇头,“有时间回来看看。”

 

蜜月地点定在巴黎,可惜驶离上海的轮船开离岸边不到十分钟,巡捕房就发来电报,说是法租界公董局的董事昨夜死在了金玉兰会所。这让他们在上海又多呆一个月。

  

要知道,离别的过程如果被拉扯得够长,就足以淡化情绪,这让正式的道别显得没那么难堪。一个人是无法抗拒属于他的命运的。早一个月,晚一个月,并没什么实质区别。白老大虽然舍不得女儿,时局所迫,最终还是下定决定将两人送出国去,目的地是伦敦。

 

-06-

 

“楚生,”二人走后,白启礼盘着手里的核桃,抬眼看他,“你明白吧?”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费了大力气才在公共租界插进去乔楚生这根钉子,自然不是废棋。乔楚生从小就做惯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行当,听得懂这话的意思,知道从此和路垚幼宁就是两路人。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后腰的枪,低头说是,一切听老爷子安排。

 

南京政府形势暂稳后,路淼和卢嘉义果然顺理成章将乔楚生引荐过去。路淼本想让路垚为南京政府所用,这小子带着老婆跑得倒快,路淼的算盘打了空,只好另想办法。乔楚生是江湖人,讲旧规矩,好用,软肋多,是趁手的枪,妹妹跑了哥哥也一样。黑帮势力拔除前,既能制衡白家又能拿捏路垚,还能牵制北洋政府旧势力,一石三鸟。

 

最艰难的决定做了,最舍不得的东西也舍了。乔楚生甘愿做几方棋子,尽心尽力处处周旋。而这些路垚都是后来才知道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瞒着他,怕他坏事。

 

白启礼的死讯是电报传回来的,明面上是死于黑帮合并火拼。这是那通回绝的电话后,乔楚生第一次主动联系路垚,叮嘱他别让幼宁知道。路垚心道不好,赶回公寓果然发现白幼宁已经不见踪影,十有八九已经在回上海的飞机上。

 

形势比想象中更严峻,路垚一入境就被扣下了。路淼不在上海,罗织罪名并不难,随便扣一个都够他吃不消的。就在被关在巡捕房的第二天,路垚被捞了出来,“通融一下,我兄弟,”半个影子折过墙角,路垚听出来乔楚生的声音,“不是说了吗,我妹夫。”

 

路垚从小娇生惯养,没怎么受过皮肉之苦,心里一松就没撑住晕了过去。醒过来时已经在熟悉的卧室,是他还在上海租的房子,而白幼宁已经握着他的手趴在床边,眼睛熬得通红,见他醒了连忙起身,“路垚……”

 

“你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你偷跑回来……”路垚气得头疼,情急之下握住她的肩膀,她一眨眼,两行眼泪就顺着侧脸滑下去,“路垚,我爹没了。”

 

这个女孩好像在这一刻才终于真正长大,明白世界并不是围着她转,上海这个词也不只是地图上的一个地名。人生顺风顺水的前二十年就此结束,她终于要真正承担起她的命运,这残忍的真相,足以让人原谅她的幼稚和天真。路垚看着她,最终还是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准备一下吧,我们明天就走。”

 

“走之前我们不见楚生哥吗?”

 

路垚皱眉,“等一下,你不是他带过来的?”

 

上海看起来似乎和几年前没什么区别,梅雨季的天气不好,窗户玻璃哗啦作响。根据白幼宁的描述,她一落地上海,就被打在了后脖颈,醒过来已经躺在这里,“房东太太说,楚生哥让她告诉我,会送你过来。”她的眼神落在床头柜的木质盒子上,“我爹,他也带过来了。”

 

她抬起眼睛,路垚看着窗外楼下的路灯,摇头,“现在不行,之后再说吧。”

 

现下白启礼一死,白家在上海彻底失了势,乔楚生就成了这股江湖地下势力的兵符,明面说是上海外勤最高职级,其实处境并不比他们好过多少,救他和白幼宁已经很冒险,大概率已经遭人拿了把柄。路垚想着等一等,再等一等,人生这样长,总有一个合适时机。

 

上海的梅雨季太长。只是没想到回伦敦没多久,国内抗日战争第一枪就打响了。他和乔楚生彻底失去了联系。

 

-07-

 

民国二十二年,风雨欲来。欧洲大陆的形势也坏起来,路垚干脆带白幼宁去了纽约。他不少康桥同学也携家带眷定居美国,看中他的商业头脑,邀他合伙入资,一起做生意。日子一过,分不清东西南北。白幼宁写小说已经第四年,再也不会犯错别字这样的低级错误。有时候路垚下班回来,白幼宁把几页新的稿纸拿给他看,他忙里偷闲、装模作样地看几眼,嘴里就叭叭个不停,照旧挑出一堆毛病。很默契,默契得将往事只字不提,默契得仿佛他们真是夫妻。

 

战争一打就是数年。虽然路垚和路淼决裂已久,得知她已经到了重庆还是松了一口气。他忙得几乎头晕,在旧金山和纽约两头跑,认购了大量救国公债、国防公债,空下来飞了几趟新加坡参加筹赈会,购入的医药、棉衣、汽车等军需物资的捐赠十分麻烦,奔走中只能旁敲侧击问乔楚生的消息。

 

民国二十六年,上海沦陷。路垚借由国内的同学故交,终于辗转联系上乔楚生。说是联系上并不准确,只是路垚单方面知道他的近况。此时上海已成孤岛,各方抗日势力急需掩护据点,侵华日军与法租界当局暗潮涌动,乔楚生被指定为双方交涉代表,被推在风口浪尖。这时候路垚才知道,此前他捐赠的不少抗日物资均是由他暗度陈仓,苦心操作交付前线。

 

日本彻底投降后一年,路垚买了回国的机票。落地上海后,黄包车车夫告诉他,霞飞路已经不叫霞飞路,推荐他去新的商业区。路垚想了想,打算直接去法捕房找他,到时先和他去吃一吃老馆子。

 

实在是太久没见,其实他有一肚子的话哽在喉咙里,少有地有些局促,不知道先问哪一句更好。好巧不巧,上海又是梅雨季,卖报的小童顶着小雨乱跑。路垚心情很好,随手买下一份,然后看到了乔楚生的消息。

 

他在心里念了一遍,然后又念了一遍。用来诓骗乔楚生的理由好像成了真,他仿佛真有阅读障碍似的。他的手指着上面的铅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又念了一遍。乔楚生死于狱中。乔楚生死于狱中。这是什么意思,是还有人叫乔楚生吗,还是说这个人叫乔楚,他气急了,简直失去理智,几乎要抓着随便一个过路人愤怒地质问,这写的是什么狗屁不通的话,这白纸黑字写的是什么意思。

 

这上面说他的枪毙原因是通敌——在他的住所搜出大量与地下革命组织的电报往来。

 

一个乔楚生,到死也不过占了报纸不到三行的版面。

 

后来路淼告诉他,念及在抗日期间曾多次冒险营救在法租界被捕的革命者,掩护地下抗日组织,她出面,勉强保下了他一条命,终身监禁。只是乔楚生身体已经不好,又受了刑,没能熬过第二晚。她好像终于有点动容,说他身上是有毒药的,但忍着严刑拷打,没吞,最后没捱住,是在睡梦中走的,也算平静。

 

-08-

 

瑶琴没能想到,再见到乔楚生会是这样的光景。

 

乔四和她一起逃难到上海的时候还是个豆芽一样的孩子,因为肯干活又不吭声,在码头总被欺负,她被卖到长三堂后,时不时就过来塞点钱到她手里。后来他长成了名震上海的乔四爷、乔探长,还是很照顾她,她遇到过一个命案,还替她查真相。后来开始打仗,她也就跟着逃难南下,和他断了联系。回来后他还是排场很大,说话做事都有人跟着。

 

这样威风的、传奇般的一个人,现在却躺在她这长三堂房间方方正正的棺材里,面色十分平和且温柔,一点也不像睁眼后的样子。

 

瑶琴不懂政治的弯弯道道,只知道没有人敢替他收尸。瑶琴不怕鬼,叫了辆牛车,偷偷从把他的尸体扛回来。雨过天晴,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她叫的抬棺人已经三三两两地来了。瑶琴叹口气,说我送你这一程也是缘分。棺木便宜,抬起来却不轻,几人刚要蹲下使力,门却突然被撞开。

 

“等、等一下!”这人大概跑得太急,连呼吸都喘得不行,手撑在膝盖上,他抬起头来恳求道,“……麻烦开一下棺。”

 

瑶琴突然觉得这人很眼熟,他个子很高,戴着金丝眼镜,英俊的轮廓能看出来岁月的痕迹,可西装外套却皱巴巴的,早就没了形状,头发狼狈地贴在额头上。他的眼神落在棺材上,深呼吸两口,站直了身体,好像终于缓过劲来似的,苍白地笑了笑,像是在说再平淡不过的事,“我要验尸。”

 

-09-

 

路垚当年在康桥大学拿了两个学位,其中有一个就是医学。他没少和尸体打交道。大概太久没碰,手法居然生涩起来,第一次有些握不住刀。

 

乔楚生身上一共有二十三道疤,左手臂内侧两个烟疤——这是小时候在十六铺扛包的时候弄脏了雷纳德的皮鞋,被戳上去的。胸口有许多烙疤,还有一道完全不同的、长而深的旧伤,根据伤口形状能判断是自己划的。左腿胫骨骨折多次,膝关节严重磨损,大概每到阴雨天容易阵痛。他的右腿上有一道纹身——这和后来新潮的纪念式图案并不相同,是他拜入黑帮后的第一道宣誓。那时候路垚问他,能不能给自己也纹一个,粉色小猪这类的玩意,他是开玩笑,乔楚生还真的笑着答应他,如果他想的话,下次就带他去。

 

其实按瑶琴的观念,这人还是得入土为安,她搞不懂这些新式的人是怎么想的,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去,这盒子里埋着乔楚生,“您是路先生吧?”

 

路垚有点意外,“你还记得我?”

 

瑶琴笑了笑,说当年那个悬尸案还是您和乔探长一起帮我结的呢。她说乔四后来也经常提到你。路垚转头看她,问他是怎么说的。瑶琴仔细想了想,说他说您喜欢喝咖啡坐办公室,其实不喜欢办案子。

 

 

乔楚生一生未曾婚娶,自然膝下也无子女,路垚将路淼的警告置之脑后,替他料理好后事,在静安寺外却见到了一位前来吊唁的人。那人摘了礼帽,自我介绍是当年白启礼资助去法国的留学生,回国后乔楚生吃过几次饭,算是和他有交情,现在已经移居巴黎,最近回国探亲,看到报纸上写的东西,不禁感佩其人,前来吊唁。席间他告诉了路垚一桩往事。他回国那时候白启礼还在,是乔四去的码头接他。

 

“巴黎?”本是漫无目的的闲扯,乔四却突然被手里的烟头烫到,他低头笑了一声,在抬起头时神色显出一种不合时宜的温柔和莫名浓烈的兴趣,带着点微笑,“那行啊,你和我讲讲呗——就讲巴黎就行。”

 

瑶琴过去的时候,路垚已经保持这个姿势站了许久。阳光在前面落了浅浅一片阴影,他打量身边这,久久地站在。阳光太刺眼,眩晕感让人从胃里升出一种几乎要呕吐的冲动。路垚扶住柱子,听见瑶琴问他,“路先生?您还好吗?”

 

“路先生,先生您要去哪里?”

 

路垚点了点头,眯着眼睛,神色仍然很平静,看不出什么大的波动。只是好像身体不太好,看起来摇摇欲坠似的,喃喃地问,“是啊,我要去哪里呢。”

 

瑶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头。明明昨晚刚下过雨,空气泛着湿润的味道,这乌云压下来却又有落雨的意思了。她看到这位路先生在哭,哭得那样伤心,那样狼狈,一点都不顾及他那昂贵的西服是如何浸透在泥泞的水洼中。一个如此高大的男人,把怀里方正的盒子裹在大衣里,就那么缩成一团,几乎要被压垮了。

 

-10-

 

一九八九年,香港。

 

白幼宁告诉过他,乔楚生替他算过命,他能活到九十多岁。说这话的时候她刚答应布莱恩长达两年的追求——那是个蓝眼睛的白人,终于用他的锲而不舍打动了心爱的女人。白幼宁笑着说那算命的后半句是他这辈子福禄双全,子孙满堂。路垚现在想这话也并不完全准,但哪怕去个零头,若真要熬到九十岁,那这剩下十余年又该是如何的折磨。

 

他和几位兄姐政见不同,在他们定居旧金山后完全断了联系,独自一人在香港开始创办实业,此后定居香港,果然又独自一人活了很久。他小时候被狗咬过,从此见狗就仿佛被踩到尾巴。大概是孤独克服了恐惧,他现在养了一只狗,不是有名的品种,一个下雨天在路边捡到的而已。

 

路垚现在的睡眠已经不太好,记忆也时好时坏,有时候一个没注意一天就过了大半。有时候乔楚生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路垚的回忆里还是常常记起来他二十出头的样子。他没有摩托车驾驶证,偷了骑摩托车结果乱七八糟地撞上小摊,对面乔楚生从百乐门的霓虹灯里插兜走过来,折下腰看他,云淡风轻地问,“路先生,没死啊?”

 

路垚抬头看他,想说我老了,又想问你为什么还这么年轻呢。可这答案似乎太过可怕,太残忍,以至于不愿细想,于是就仰头看他,笑着说是啊乔探长,我到现在还活着呢,你算的那什么命啊,怎么跟诅咒一样,缺不缺德。

 

可惜话还没说完就醒了过来,路垚恍惚了一会儿,发现面前的遗嘱还剩最后一行,他于是终于记起来自己是在做什么。壁炉把房间暖得令人困意十足,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小狗托付给白幼宁。他把这张信纸放在桌案的一角,拿墨水瓶仔细压平了褶皱,终于在这个平静的秋日放心而安稳地沉沉睡去了。

 

-11-

 

黄粱一梦的典故几岁就读过了,这一睡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久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换了个名字。路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成了司徒颜,总之别人都这样叫他。作为一个律师,却办砸了一件全北京城都瞩目的大案子。可他有更重要的事,他多方打听过,可哪怕是在上海,也没人听说过乔楚生的名字,仿佛连同白家、路家一起全部消失在历史洪流里。又或者这才是梦,路垚明明已经活到八九十,人生既然如此辛苦,何苦还要来第二遭。

 

路垚是个唯物主义者,不信宗教,不论鬼神。非要说的话事情是从遇见某个人开始不对劲的。

 

路垚坐在座位上没动,其实是在仔细地观察他。虽然是统一的皖系军装,靴子却是意大利小牛皮的,一身行头少说也得值上百大洋。手指有常年拿枪的茧,总的说来,仍然是养尊处优的一双手。少爷兵。乔楚生后来在他心中的形象定格在泛黄卷边的旧相片里,隔着大陆和战火纷飞的岁月很洒脱、很宽容地对着他笑。而面前这人正抱着胳膊,有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我叫……”

 

路垚的嘴唇动了一下。隔壁桌却突然蹿出一只小狗绕着他脚边。他抬手摸了摸狗脑袋,再抬头时,发现这人已经盯了他好一会儿,见他抬头,从腰里摸出烟来,这才露出一个客气而疏离的笑容,用一种说不清是失望还是缠绵的语气,“我叫骆少川。”

 

路垚愣了一会儿,坐回去,眼神落回自己面前的碗筷时,语气已经平淡而无起伏,“司徒颜。”

 

“司徒颜?”骆少川点点头,又说,“别介意啊,我就是觉得你挺熟悉的。我以前有一个朋友,很多年前了,他——”他在桌上摁灭了烟,努力克制倾诉的欲望似的,尽可能地精简语言,笑了笑,“他毛病挺多的,这么大狗都怕。”

 

骆少川一双笑眼弯起来,本应是很愉悦的,整个人却流露出一种十分落寞的神情,“你长得很像他。”

 

陶瓷碗清脆地摔碎在地上,声音引来了邻桌不少侧目。

  

“……你说什么?”骆少川走过来,弯下腰来看他,然后路垚看见了他的眼睛。

  

这样近的距离,骆少川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发生剧烈的变化。这是怎样一种眼神呢?这样复杂的情绪,其中的震惊、试探、怀疑,要把将他活生生地审视再剖开,因为过于珍视、严谨而显得近乎残忍,像是在极力忍耐着期待,生怕落空了。他看得那样专注细致,温柔又残忍,又像是在慎之又慎地确认,是否是某样失去已久又十分宝贵的东西。

 

这眼神几乎刺痛了他,路垚陷入一种深深的困惑,觉得脑子像堵住了,丝毫不灵光,动不了,想不通,无法判断这整件毫无逻辑的事。北京城的冬天不知为何并不寒冷,路垚在这令人眩晕的阳光里,感觉到非常温暖,非常困倦,不想思考,不想醒来,几乎要流眼泪了,他好像彻底放弃抵抗了似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这一次终于能发出声音来,“是你吗?”

 

 

-END-

忍荒

【博肖】 夏眠 『一发完结』

● 伪现实背景 脑洞产物 勿上升

● 少糖有苦  虐度因人而异  he/be自行理解

● 1W+ 一发完结

王一博斜靠在沙发上,

连续几天不间断的行程折腾的实在太累,这样吵闹的后台,居然也能将就着睡下。

脚步声叠着脚步声,喧闹声叠着背景音乐,混杂在一起什么都听不清楚。

突然一句话,似穿过云霾般透进他的耳朵。

“嘘~  别吵,他睡着了。”

■卍

我见着助理捧着一摞文案向我跑来,知他马上就要摔一跤。

若没记错,他还会碰倒桌子上的咖啡,撒在一份合同上,然后又会急忙道歉,再跑回去重印一份。

“哗啦~”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去换一份。”

果不其然...

● 伪现实背景 脑洞产物 勿上升

● 少糖有苦  虐度因人而异  he/be自行理解

● 1W+ 一发完结




王一博斜靠在沙发上,

连续几天不间断的行程折腾的实在太累,这样吵闹的后台,居然也能将就着睡下。

脚步声叠着脚步声,喧闹声叠着背景音乐,混杂在一起什么都听不清楚。

突然一句话,似穿过云霾般透进他的耳朵。


“嘘~  别吵,他睡着了。”






■卍


我见着助理捧着一摞文案向我跑来,知他马上就要摔一跤。

若没记错,他还会碰倒桌子上的咖啡,撒在一份合同上,然后又会急忙道歉,再跑回去重印一份。


“哗啦~”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去换一份。”


果不其然。




两个月前,我在后台沙发上醒来。

准确的说,是被经纪人摇醒,催着天天向上录制马上开始了。

我讶异的瞪大了眼睛。

按理我已经离开了天天向上,早在五六年前。

再者,这个人也并不该出现在我身边。

他是我在原公司的经纪人,而我早已解约,另开了工作室。


我朝镜子里看,

一个熟悉入骨却又极为陌生的人,

那是年轻的我自己。



原来,我回到了2018年。



说实话,我并没有为这从天而降的“重生”感到开心,因为它的功能不完全。

它并未赐我后悔药,我无法改变事情的发展,无法改变原本的决定,甚至无法改变自己的行为。

或许,宇宙中本存在无数平行空间,过程相同,时间相错。

而我,一不小心,掉进了其中一个。

我知道第二天的安排,知道努力工作的结果,知道谁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因为什么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就好像二刷一部毫无新意的电影,我只是作为观众,重温一遍自己的人生。

很无聊。


我顶着一张“全世界和我无关”的扑克脸,对一切丧失好奇心。

毫无差错,毫无意外,每个人每件事都告诉我:我将会平淡无奇的耗过自己最美好的10年,每次努力工作都是反响平平,30岁还是不温不火,好不容易攒够一套房子,却还要为以后的生活发愁。

我运气不好,也不擅长讨人喜欢。

虽然我一直自命清高,自信满满。






*

“肖战是谁?”

许是我太过异常的情绪起伏,吓到了小助理。他一脸懵的看着我,怯怯地说:

“那个,一个男团的成员。以前也来过天天向上。”

“你说,他来跟我演《陈情令》?”

小助理无辜的点点头。


我盯着夹在页间的照片发呆,记忆中完全寻不见那人半点影子。

在上一次人生中,我该是跟一位顶流搭档作配。因其“行程紧张”,我愣是对着绿布唱了3个月独角戏,后来又因“剧本修改”,分量被剪了个七七八八。其结果可想而知 : 一塌糊涂。

咳咳...回归正题。

总之,我肯定没遇见过这个人。



肖战,你是谁呢?





*

一个高高的男孩,瘦的很,长得干干净净,有一双“撩人”的大眼睛,手里还抱着个娃娃。

彬彬有礼,对谁都一张笑脸,说话也很客气。

我难得如此认真的去观察谁。

对于这个我重生后头一次遇见的“陌生人”,自然要仔细一些。

我朝人走过两步,却看他脸上表情越来越僵硬。

刻意调整了下周身的冰冷气场,硬扯出一个“亲和”的微笑。

“你好,我叫王一博。”

他双手来接我的伸手示意,并略弯腰,

“初次合作,请多关照。”



我并未搭话,因为我在端详这个“变数”的具体模样。

说实话,还真是不赖,很直观的好看,符合我对颜值的要求。

“王老师?”

???他叫我老师???

“你多大啊?”

我好像问的太唐突了些。

“我,91的。”

“那你还叫我王老师,您可比我大六岁呢,哥哥。”

我可能真的是太激动了,这么随便的措辞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像话。

其实,肖战长得很显小,一点也看不出大我6岁的模样。尤其是笑的时候,一双瑞凤眼晕着无限光影,流转之间顾盼生情,实在勾人的很。

幸好,他是个好脾气的,并未与我计较。



“那以后就叫一博吧。”

“行,看您喜好,叫什么都行。”





*


这已经是肖战今天第三次哭成泪人了。

对个台词而已,几句话的功夫,他的眼里就布满血丝,泪跟断了线似的簌簌往下掉。


- 至于吗?

我真诚的发问。


主要是,他一哭,梨花带雨的,挺让人心疼。

更主要的是,剧本一合,他又跟个没事人似的冲我笑,搞得我心慌。



“您的诡道是去地铁修的吗?说停站就停站。”

我随口说了个冷笑话,也没期待人有什么反应。毕竟我的笑话,从来都不怎么搞笑。

可谁知,那人却极为配合,呵呵的笑个没完。

我转头去看他,竟也不自觉的跟着笑起来。

两人一唱一和,哈哈了半天。



肖战是我时空流转中唯一的变数,

是唯一可以让我自由选择行为方式的人。

他不在“既定命运”范围之内,自然也不存在我“本该”怎样与他相处。

通俗点说,肖战是我这一世遇到的第一个“活人”。

有血有肉,有声有色,有趣有意外,也有期待。


我知自己整天的戏份安排,却不知肖战那天会在几点来上班。

我知横店何时会下一场惊天大雨,却不知肖战会不会加件衣服,有没有带伞。

我知这剧约摸四个月的拍摄时间,在8月杀青,也在8月离散,却不知肖战会不会和我一样铭心镂骨,念念不忘。


我不甘于只作为他泛泛之交,停留在他短暂的过往中不咸不淡。

这算是某种奇怪的胜负欲,我要自己于他也与众不同,要他待自己也异乎寻常。


如被“夺舍”般,和他在一起时的我总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面,硬拽着他跟我聊天。

我变着法儿的与他打趣,偶尔突然袭击,拽掉他刚系好的腰带或者抢走他手中的小风扇,转身拔腿就跑,像极了故意撩闲的小学生。

起初,他还顾着“大我6岁”的哥哥身份,端庄有礼,心平气和。可架不住我日日如此,甚至变本加厉。

有天,在我十分夸张的模仿他跳“极乐净土”的样子后,他终于爆发了。

“王一博,你是人吗?善良一点不好吗?”

他拿起我的避尘,追着我满剧组的跑。

饶是我动作迅速,也不可避免的被打到好几下。

神知道我在开心什么,被揍了还乐成了一朵喇叭花。

也是那天起,我们两个的交流总是伴着吵闹声开始,又在厮打中结束。

周围人都躲的老远,生怕殃及了自己。

像是一层隐形的屏障罩在我俩身边,名字叫做“特殊病房”,上面写着“闲人免进”。




肖战的确是不一样的,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盼着我早早懂事,只有他愿意陪我做个孩子。






*

“你相信平行世界吗?”  我这样问他。

“嗯?王老师怎么突然问了个这么严肃的话题?”

“说真的呢,你信吗?”

“信吧,宇宙之大,本来就不是人类能窥探完全的。”

“我跟你说哦,我好像真的去过某个平行时空。在那里,我没遇见你,过得特别不好。”


肖战突然笑起来,

“如果我当初踏踏实实的干着老本行,没有头脑发热跑进了娱乐圈,你可不就真的见不着我了。”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肖老师了。”


“所以呢,你得对我好点。

要不然哪天我跑了,就没人跟你没大没小的闹了。”

 
                                              卍■



——


“王老师,醒醒。”


王一博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一圈身边的人。

像是个剧本围读的场景,自己坐在“配角”位置,前面是几张年轻的面孔。


“王老师,您倒是认真点啊。又不是新人了,怎么这么不专业,读剧本都能睡着。”


王一博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角色,是个中年的单身爸爸,40左右的年纪。

心下一惊,不顾周围的错愕跑了出去。


对着镜子,里面的人依然熟悉且陌生。
只不过,这次,似是比原来老了不少。

自动更新的记忆将从前覆盖,瞬时之间,一切化作真切的过往印在脑海里,成为不可否认的事实。

王一博突感一阵头晕目眩,双腿发软,直直瘫在地上。




2019年网剧《陈情令》播出,由于剧本变更与原著严重不符,及团队营销策略不当,并没激出多大热度。简单的网络宣传,形式化的官方捆绑,又自然而然的一拍两散,即使两人真的有过一段亲近相处,也随时间流逝渐渐疏远了。

而后,平淡无奇,

王一博的人生轨迹渐渐与曾经重叠,一切又回归本来的样子。


好像只是一场无关痛痒的梦,他终归还是他。

唯一突兀的,是这个梦,一做就做了10年。


“我40岁了啊。”

王一博喃喃低语,自己都不敢信的。


自来水是越流越凉的,盛在手心又扑在脸上,终是刺得清醒了。

他整理了一番才匆匆回去,不好意思的跟导演解释自己昨晚没睡好,有点精神恍惚。

导演嘟囔了几句,却也没多责怪,最后说了声下次注意,便转身走了。




既《陈情令》后,肖战也接了几部别的剧目,大多还是古装仙侠,大多反响平平。

32岁那年,肖战开了一家设计工作室,慢慢退出了演艺圈,现在已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

前几年,两人还偶尔通个电话,假意寒暄,问问近况如何。

到底生活圈不一样,几乎挑不出个共同话题,往往尴尬的沉默后草草挂断,接着是一段更长时间的杳无音信。

不知什么时候,竟都记不清彼此的联络方式,偶尔想起才觉出一阵空落。

似一颗不慎掉进大海的宝石,你知它珍贵,却终归水天相隔。




本来如此的,这世上很多关系的结局,都是没有关系。




王一博倚着摩托,望着夜色在海面舞动。

夏日的晚风大抵是上帝嘉奖凡人的恩典,即便攒了一天的燥热难耐,它一吹,就散了个干净。

王一博少言寡语,不爱与人交际,常常是形单影只,一个人做完所有的事。

他活的太过超脱,也太过淡漠。好像没什么东西能煽动他的情绪。


外人定不会知道,这样的他,曾因一个人笑的那般明艳,那样开怀。





■卍



“王一博,你是在看自己深爱的人,眼神得用情,懂吗?”

“你们两个私下多磨合磨合,才好培养感情,要不然真拍出个直男兄弟情,哪有人看啊?”


导演不满的斥责声一股脑灌进耳朵,惊的我浑身一哆嗦。

后背被人用力拍了一下,又听见一清朗的少年声音。

“王一博!”

是肖战跑来面前,低声对我说:

“你是蓝湛,我是魏婴,我们是一对儿啊!”




我好像又一次回到了过去。





*


“王一博,我们交往吧。”


收工已是凌晨,还不等我的身体完全瘫上床铺,肖战就破门而入,没头没尾的喊了一句。

见我惊恐的眼神,他才急忙解释。

“我是说,拍戏期间。”

“到杀青为止,你做我男朋友,我做你男朋友,你爱我,我爱你,怎么样?”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我很快意识到。

这应该是我这一世的变数,是改变既定命运的唯一机会。

“好!”

我点点头。

不管可能性有多少,我总要试一试的。




为了尽快适应“恋人”的身份,我们做了各种奇怪的努力。

比如喝同一杯水,吃同一份盒饭。

比如唱同一首韩文歌,跳同一套女团舞。

他要我剥莲子给他吃,说是“莲”通“怜”,是怜爱的意思。

我要他所有行程都跟我报备,理由是“占有欲也是喜欢的表现”。

原本是娱乐圈公认“好伺候”的两个人,突然齐齐失了自理能力。

我的领子要他整理,他的话筒得我拿,

我帮他画好下场要背的台词内容,他帮我收拾明天包里该带的东西。

倒也没啥影响,反正还是不用麻烦外人的。



肖战是个充满生活情趣的人,总爱把事物拟人化。

他管“仙子”叫小伙子,管“兔子”叫“小乖乖”,管家里养的猫叫“我家姑娘”。

有次他故意气我,说我长得像根竹笋。

我不甘示弱,嚷他像个菠萝。

可肖战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说:

“挺好的啊,菠萝里面住着海绵宝宝呢!”


这让我非常恼火,

因为这个对世间万物都赋予灵魂的哥哥,居然叫我“狗崽崽”,

甚至还总在我“主动示好”时一脸不屑:“你好吵啊,住嘴吧!”

又在我十分严肃的与他辩驳时,扔过来一句“王一博,你家里人没有嫌你烦吗?”

要知道,从小到大,向来只有我烦别人的份儿。能这样大言不惭的说我烦的,肖战还是头一个。

倒也不奇怪,他一直都是我的头一个。




这种独辟蹊径的表演方法竟然效果显著,至少导演对我们两个的变化极为满意。

有时抓到个“绝美”的镜头,导演便会呼声叫好,也不顾有谁在场。

肖战特容易害羞,每次旁人稍一调侃,脸就涨得通红,说话都结巴。

似得上苍极尽偏爱,他当真是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如此好看,却不敢看久了,否则定要被夺过魂去。


我,大概是已经中了他的招。






*


“王一博”

“肖战”


墨色的字,布满整张白纸,打眼一瞧,全是两个人的名字。

肖战与我常常一起“探讨”软笔的书写方法,意见不和便大吵两句,又在瞬间和好,乐此不疲。


肖战一本正经的教我:

“王字可以写的随意些,最后落笔一钝,显得大气。

肖字下面的月,左竖要短,右竖要长,才能好看”


我不以为意:

“不要,这样好看。”



“你那‘肖’写的跟个萝卜似的,好看个鬼。”

“你那个没特点,还不如用输入法字体打印。”

“......”

虽也不知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吵的。



有一天,肖战把“王”“肖”两个字左右相接,写成个“琑”,还托人做了塑封,按了画框。

“送你了,王老师。”

“这破玩意儿,我要他干嘛?

  再说,真有这字吗,还是你瞎写的?”

“这字念‘suo’,我没骗你。

  礼轻情意重,哪有你这么嫌弃别人的?”

“行吧行吧,我收着,到时候肖老师成名了再卖出去,估计能赚不少钱。”

“每天劝你善良一点!狗崽崽!”


其实,我嘴上嫌弃,心里却欢喜的不得了。

收工就让人帮我快递回家,又叫人帮我放置好,

想着等回去了,定得挂在客厅墙壁,最显眼的地方。






*


临杀青前一天晚上,肖战一个人跑到外面瞎转。

我放不下心,出去寻他。

林子里没个灯,不过几步,就把自己吓得半死。

得亏那人并未走的太远,只是安安静静坐在竹丛后的一块石头上。

“呀,肖战!”

我大声喊他,也给自己壮壮胆。忙不迭的朝人跑过去,紧靠着坐下,才找回了点安全感。


“你来干嘛?”

“来找你啊,怕你一个人孤单,触景伤怀。”

“切,小屁孩,你懂啥?”

“也不知道是谁天天说我‘你都多大人了,还没个正形’,现在又说我小屁孩啥都不懂。”


肖战低头笑了,月光映在眼眸里,泛出晶莹闪烁。


“你哭了?”

我侧身去看,却被他偏头躲开。

他说自己没哭,只是看的入神了。

又使劲揉了揉眼睛,转头对我一本正经的胡说:

“我是用真心在看月亮,目光灼热,把它烤化了。”

我疑惑的皱皱眉,瞧他认真,便也琢磨了个“诚恳的问题”。

抬手指了下天:

“你说月亮化了,那它怎么还在上面。既没消失,也没变小。”


他仍然胸有成竹:

“因为你没用真心在看月亮,目光太冷,又把它冻实了。”



这对话无趣,可我却笑的前仰后合。

他气不过,使劲拍了我两下。

幸好他躲得快,要不然我一定双倍还给他。


他朝我得意的吐了吐舌头,对我说:

“所以啊,往后,我们两个得结伴儿,一起看月亮。”




多可爱的景儿,多可爱的人儿,多可爱的一句话。

若一切的变化都因他而起,若上苍恩泽赐我此生幸运,我可不可以奢望,把这个人留在我身边。

我无法准确定位自己对肖战异样的情愫,无论是作为本已过不惑之年的王一博,还是如今20出头的蓝湛饰演者。

像透明世界所有毫无温度的触感中,仅存的一抹灼热,如光似火,无与伦比。

我靠近他,视若珍宝

我看不透他,便奉之为神灵。

忘却了,神乃尊贵所在,不渡世人之苦。

                                          卍■




——

“这关别人什么事。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凭什么要避嫌,凭什么不能在一起?”

“凭我不愿意!”


睁眼是一片昏暗,荧幕的光映在前方的座位上,照见零星几个背影。

影片上映已有半月了,又是深夜场,没什么人。


王一博安静的接受着记忆中过往的变化,也接受着自己已是50年岁的事实。

他有些习惯了这种瞬间性的恍然大悟,不会再想第一次一样惊慌失措了。


同性婚姻法通过的第三年,肖战执导了一部同性电影。上映当天票房过亿,引起了不少话题讨论。

概括来讲,就是两个男生因为世俗眼光不得不天各一方,又在多年后偶然重逢,再入爱河的故事。

不知是否自作多情,王一博总能从那两个角色身上看到他们的影子。

虽然自己并不似其中执着的一方般隐忍无私,肖战也不会如率先放弃的一方那样冷酷无情。

倒不难理解,毕竟肖战是个善良的性子,总顾着自己的错,念着别人的好。

记得当年两人人气鼎盛之时,私生堵在酒店门口把他困得半天出不去,他仍是好脾气的跟人讲:

“都是别人家的宝贝姑娘,这要是让她们父母见了,该多心疼啊。”



肖战向来不懂得埋怨别人的。



影片几近尾声,两个男孩向着彼此奔跑,又相拥在吊桥中央。

王一博没有看完他们的最后一吻,

他不喜欢只属于电影的完美结局,,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羡慕,忍不住嫉妒。

王一博在影片落幕的同时走出了放映厅,一扇厚重的门隔绝现实与“美好幻象”间的距离。



黑色背景上突然出现一行文字:

        本片根据真实经历改编,情节有出入




这一幕,向着所有人播放,

这句话,却是只为一个人写的。

可惜,他,偏偏没能看到。





从影院到家大约3公里的路程,一路绿灯,连个过往的行人都没有。骑摩托用不上10分钟。

王一博有点感谢上帝赐予人善变的本能。

如今,不会再有围在剧组外头造成交通堵塞的粉丝,也不需要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起来,裹成个“蜘蛛侠”。

偶尔白天出门有人认出来,也只是客气的要个签名,不会似从前疯狂的往上扑。


倒进沙发里,打开电视。

开屏就是那张眉目疏朗的脸。

时光会优待世间的惊艳,不忍他衰老,不舍他消逝。

王一博不自觉的轻笑一下,想起从前自己与那人打趣,说“肖老师以后也会是这样,永葆青春,光彩照人。”

那人还佯怒打他,“又开始了是吗?”



《陈情令》大火后,两个人的发展都不错。

只是剧集结束了,便没有再捆绑的理由。他们需要进入下一个角色。下一段拍摄。若一直夹着“腐向cp”的人设,不说有没有商业价值,就是上头传统的政策观念也不会允许的。

两方公司协商,停止营销合作,尽量避免争议,各自安好。

肖战应了,王一博也应了。

其实,王一博那种直截了当、不管不顾的性格,他是不会在意世俗眼光的。

大不了被资源限制,大不了回到从前的不温不火,再不济也就是退圈不干了,他没在care的。

可是,只一点,

他怕肖战不愿意。


肖战一直理智又周全,定不会这般无所顾忌。

肖战是自己最珍视之人,他不能一味随心所欲,任性妄为。


似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写手,故事编了这么久,却没想好如何收尾。

结局,当真是不好写的,

戛然而止太过遗憾,藕断丝连又太难缠。

索性只留空白。

你想爱,便爱着。你想逃,我也不拦。




自过了40岁,王一博便慢慢消失在公众视线。

有人说他挣够了钱,准备回家娶妻生子。

也有人说他江郎才尽,趁着人气未冷见好就收,还能落个不错的名声。

闲杂琐碎,王一博还真没多想。

即便是偶尔听见什么传闻,也只是一笑而过。

他关心的,从来不是这些。





电视调来调去,也没找着个想看的。

只调到体育频道,听着若有若无的转播音。

点开手机搜索页,输入那人的名字,大量相关消息跳出来,目不暇接。

大致扫一圈,知道那人过得不错。

懒得去翻其他八卦新闻,索性锁了屏,又把手机扔到一边。

自顾着倒杯酒放在一边,又转身跑进浴室冲凉。

到底是一件事都没做完,都留下一半,不伦不类。




时针指向十一点,王一博闭上眼睛。

近几年戒掉了熬夜的习惯,每日都休息得早。

人年纪一长,也就逐渐适应了自己的力不从心。


其实,他少有沾枕就能睡着的时候,大多只是清醒的躺着,胡思乱想。

偶尔,会无聊的数数一生到底遇见过多少人。

从父母老师小学同学,到后来的前辈同事领导上司,再加上自己。

数着数着,却发觉哪里不对劲。

原来,“肖战”这个名字,他已经数了好几遍了。





■卍


“老王!”


我见着肖战朝自己走来,伸出手的同时被人握紧,用力的一抱。

看样子,我该是又回到了过去。

那个 喜欢相同性别 就会被视为病人的年代。


“战哥。”


我轻唤他。

太久没叫过这个称呼,说出口十分别扭。

“演唱会马上开始了,你怎么还在这发愣呢?”

他自然的拽住我的手,拉着我就往里面走。

心下一紧,

我都快忘了,曾经的我们是那样亲近的。



“等会儿你讲话可注意点,别什么都往外说。”

“注意看台下,别总晃神儿”

“还有,多少配合点,这么多观众...”

“......”


不到百米的功夫,肖战嘟囔了一堆。

忆起来,他从前的确总婆婆妈妈的嘱咐我一些有的没的,我也乐意听,笑呵呵的应着,却是一句话也没放在心上。





*

《陈情令》应该是网播史上第一个拥有演唱会的剧目,直逼顶峰的热度、前所未有的爆棚人气,似一场盛宴空前绝后,让人不敢相信。

出场就迎来一阵嘶吼,震得耳膜生疼。

我定定神,往台下望。

明晃晃的应援牌,人群挤到场馆外,千百目光如炬,齐刷刷看向舞台。

又转头去瞧站在身侧的肖战,满面春风,笑意嫣然。

明明我还是我,他还是他。

只是恰逢时空流转,我们不似从前的自己了。

其实,我有点怕了。

怕这次依然是水中捞月,一场空欢喜。



到底是没抑住情绪,歌词一出口,一团湿雾就拢在眼前。

就在刚刚,万众瞩目之下,肖战那样响亮的叫出我的名字。

就在现在,视线交融之中,肖战向我比了个大拇指,低声说“唱得超棒!”

肖战的眼睛是会说话的,

若还是20岁的青涩,或许读不懂,可当下,已历50年人情冷暖的我哪里会看不出来。

他明明喜欢我,其浓烈丝毫不亚我之予他。


只是,这样彼此珍视,彼此爱慕的我们,到底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

心脏突然剧烈的绞痛,

若这仍是一次重演,若我依然只是过往的观众,若一切不得更变...


我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






*

一念成谶

我绝望的“回顾着”所有工作安排,绝望的听着肖战采访时与从前分毫不差的回答,脸上的表情也如同复制粘贴,

一种对既定的恐慌感席卷我所有神经,即是肖战偶尔抽空跑来看我,与我闲聊,也如利刃般割在心头,如梦魇般惊恐难耐。

因为我清晰的记得,在上一时空,他也做过同样的事情,说过同样的话。

这很残忍,亲眼看着一切遗憾重演一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未知是加法,已知是减法。

我在等待着,一切归零。





*


两方公司相互压制,粉丝群体逐步解体,竞争对手趁虚而入...


“很感谢两位这段时间的配合,可以说是表现得非常完美,以后也希望两位顺风顺水,无往不利。”


我终还是等到了这句话。


一份合约终止协议摆在面前,意料之中的时间,意料之中的地点,却是意料之外的痛彻心扉。

我知道自己会难过,只是没想到会那般强烈,扯出神经,全身都在颤抖。


这种结果,明明早就清楚的,不是吗?


肖战拿着合同,眉头紧皱,似是读的认真。

我没多想,径直签了。

他看过来的目光很复杂,有点惊诧,又有些责怪。

许久才落了笔,将“肖战”二字写在纸上。

想起从前,我们也曾在一张纸上写满对方的名字,

参差不齐,大小不均。

虽说不甚美观,却是一笔一划用尽了心思。

每写一遍,便如同加了一道锁,想把人牢牢的拴在身边。



“吃顿饭吗?”

肖战轻轻一声,试探的语气显得疏离。


“不了。”

我又一次拒绝了他。


“狗崽崽”

这一唤,肖战叫的极温柔,

“你都不做蓝湛了,

  可我,好像还是出不了戏呢。”





*

这一次时空流转的变数是一次偶遇,在“解绑”半年之后。

我走进一家小酒馆,刚好碰见喝的醉醺醺的肖战。

肖战怕酒,从前应酬时他都随身带着两瓶酸奶。

我曾鼓动他平时多加锻炼,说“男人哪有不能喝酒的啊!”

他屡屡拒绝,说“喝酒误事,算了算了。”


我坐到肖战对面,安静的看着他

他蠢兮兮的冲我笑,感觉特别好欺负。

见他还要继续喝,我忙不迭的把杯子夺过来。肖战虚晃的勾了两下,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你谁啊你!干嘛抢我酒。”

又揉揉眼睛,仔细盯了盯:

“是你啊,蓝湛。”


或许幼稚,可我的确不喜肖战总把“我”和“蓝湛”混为一谈。

毕竟他是我唯一的欢喜,我不愿意把属于自己的感情再分给旁人一半。

刚想反驳一句,却又听他说:

“不对,你是王一博。”

他搭上我的手,无名指抵在我的掌心,温热的触感勾着隐隐的痒。


“王一博啊,你从来都没说过爱我呢...”

“其实,我是先喜欢上你,才入了戏的啊。”



终于明白,酒明明又香又淳,肖战到底为何不喜。

因为无法肆无忌惮、明目张胆

因为无法朝夕相伴,把酒言欢

他是藏着心事的人,哪里敢醉呢?



                                            卍■


——


一个无比寻常的夏日夜晚,没有电闪雷鸣,没有大雨滂沱。

王一博靠在床背上,半睡不醒。

徐徐的风吹在脸颊,带来远处草木清香。

是一张笑颜,突然闯进脑海,刺破他朦胧的梦境。

猛然睁眼,兵荒马乱涌上心头,久久不得平静。



怎的花了这么多年才弄懂,

那句“出不了戏”,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看见日历,想起今儿是十五。
王一博突然很想看月亮。

披上件外套,走出门去。

许是真的老了,这夏夜的风竟能把衣服吹个透儿。

吹上心头,引来一阵凉意。

王一博在外面寻了好一会儿,却也没瞧见半点月影儿。


正失落,可突然又咧开嘴角笑起来。


王一博想通了。

一定是那人早几时来看月亮,把它看化了,才找不见的。


你瞧,这不还有几滴,落进了他的眼睛里。




时光惯会耍骗人的把戏。

它告诉你:  “流星赶月,世间万物逃不过似水流年”

又赌你一定会信了这句话。

你放手了,它就得逞了。




只怪当局者迷,他在美好的过往中等待离别的未来,错过了本可以幸福的自己。




王一博匆匆往家跑,

60岁的年纪,腿脚都不利索,慌张中差点跌了跤。

他急得很,他等不及,

只想着自己还能多睡几觉,多梦几回。

没准儿哪次恰巧避开了所有误会,也没错过任何机缘,一切都是刚刚好的。

他们就不必分离,可以携手走过这一生。






■卍


“王一博,快点教我!”

肖战穿着一身黑色长衣,腰带束得紧,一步一跳的向我跑来。

“快点,我一大半都没会呢!”


还没来得及惊喜,却发觉自己被不自主的沉默压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


“你再不教我,我就去抓虫子了!”

如提线木偶一般,我机械的做出回应:  “马上,马上。”


一段再普通不过的对话,击垮了我最后的心理防线。

因为这次,竟连肖战都被划在了我的既定命运之内,无法更改。

是场悲剧,撕心裂肺,却不因其结局是悲。

伤就伤在,我本是把它当成喜剧去看的。

错在我啊,抱着虚无缥缈的奢望,自作聪明,白费力气。





*

依然是行尸走肉般的置身过往,只是这时空不再连贯。

刚看着肖战把盒饭里的茄子挑出来,转眼又是穷奇道夜戏他大声抗议:“为什么蓝湛不用淋雨”。

我听他叫我“蓝二哥哥”,又听他凶我“狗崽崽,又开始了是吗?”

一切都关于我,一切也都与我无关。

只是零散的记忆片段,还由不得我挑选。



我有些恍惚,辨不出此刻是何时何地。

肖战就在前面,正往远处走,留下一个背影。

我清楚,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在一起了。

我想喊住他,想告诉他,

他会过得很好,前程锦绣,名利双收。

会有一个美丽的妻子,温柔贤惠,通情达理。会有一双可爱的儿女,男孩聪慧俊郎,女孩漂亮伶俐。

只是,他的未来,不会有我了。



无谓的浮想联翩之中,我终于迎来了这次时空流转的唯一变数。

猝不及防,是脱口而出的一声:


“战哥,弟弟爱你。”


肖战回过头,只当我无言乱语,一句玩笑。





肖战啊,你看我对你的心意有多沉,几十年的思念堆积,才把一个“爱”字说出口。

这回,你可没理由再怪我了。



                                          卍■



——


夏日潮气重,晚风一吹,关节就隐隐作痛。

想来是从前作息不当落下的毛病。

王一博瞧着镜子里白发苍苍的老人,不甘的笑了笑。

年轻时,还总担心人这一生太长,漫漫几十年不知怎么熬。

如今再看,原不过三时三餐几场梦罢了。


客厅里的挂钩坏了,画框“哐当”一声掉在地板,把王一博吓了一跳。

踉踉跄跄走过去捡起来,又找了新的挂钩,再把东西重新挂上。


王一博盯着这纸上的字,自言自语。

“你说,“王”“肖”二字,到底有多少种写法呢?”

手不自觉拂了上去,轻描着笔迹。

“这‘琑’啊,看似兼容,却也到底是太委屈了些。

  扭曲求个完满,硬生生各让一半出来,

  ‘王’不像‘王’,肖不似‘肖’。”




-


思念是这世间最安静的事情,

所思之人不在身边,所念之事已成过往。

所有言语都毫无意义,还要把情绪隐藏的不露痕迹。

我渴望思念有声音。

这样,即使我并没有说话,你也会知道: 我在想你。





-

■卍


我好久梦不见他了。

多数时候,只是一片朦朦胧胧的云霾,偶尔几缕若有若无的声音。

其实,想他这件事,苦的很。

可若世间万物都没有味道,那苦也是甜的。



昨夜,那模糊的光影突然清晰起来。

我看见一位干净的少年站在月光下,捧着一束鲜花。

他说:“起风了,我得赶紧回家去。”

少年把花留在路边,希望会有人喜欢,把它带回家,替自己照料。

我拿了一朵,借着月光,看花瓣在晚风中摇曳,又在晚风中凋零。




“魏婴”




该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还记得那个故事的结尾,我唤了一声“魏婴”,他便回头了。

 
                                       卍■




——

肖老头86岁了,身体健康,性格开朗。

几年前妻子去世后,他开始一个人生活,说自己还不用劳烦儿女照顾。

这一天,肖老头捧着好大一束花,天都没亮就出了门。

偶然遇到个街坊熟人,瞧着他左臂上的黑带子,心下了然,也没多问。


肖老头来到郊外一个墓园,寻见一方墓碑,把花放在旁边石台上。

只垫了块垫子,就那样坐着,不说什么话。

用湿布轻擦一遍碑上的雕文:

         吾与孤独交好,素爱夏夜晚风,

         思过往,尤念肖。

                              

很漂亮的手写体。

“肖”中“月”字,左竖短,右竖长。




-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¹



-

其实,王一博没有做梦。

他不过是怀念一个人,用了一生的时间。







●番外(肖战篇)


肖战并未如从前预想中,在35岁之前结婚。

行程太紧,工作太忙,即使有了空闲也懒得再与人接触,

久而久之,就耽搁了多年。


肖战是偶然遇见妻子的,

一年末的颁奖晚宴,她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似是久经沙场般泰然自若。

可藏在桌底下不安分的手指出卖了她的紧张,又恰好被他发现了。

想起从前某个惯爱逞强的小孩,也是这样,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肯对外人说。


妻子是个单纯的人,笑起来很好看。

她不似他,眉眼、性格、处事都截然不同。

除了初识那一瞥,再也找不见半分重叠的影子。

若偏要说出一处共通,大抵是,她也爱极了他。



是个好天气。

适合看日出,适合喝冷饮,适合烤一锅曲奇饼干,适合看一部爱情剧。

也适合安安静静,从白天待到深夜,等几缕清凉的晚风,再看几眼皎洁的月。

肖战对着天空描了半天,只画出一个残缺的轮廓,似圆非圆。


-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²


原来,所有拖延多年的意惹情牵竟也可在一日之间整理分明。


-我不是不爱你,却也不喜欢回头。

 
沧海桑田,我可以拉紧另一双手,过好未来的生活。

  只是,若你从未离开,

  我便不会再遇见下一个人了。

 


那夜,肖战睡得沉。

第二天,他向她求婚,她答应了。

后来,他过得还算幸福。
至少家人都平安,也不必离散。




若说遗憾,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是偶尔忆起少年时期,夏夜晚风,有一个未做完的梦。




(全文完)




【注】

关于题目: 夏眠与冬眠一样都是动物在缺少食物的季节为了生存的自然现象。夏眠也叫 “夏蛰”。动物在夏季时生命活动处于极度降低的状态,是某些动物对炎热和干旱季节的一种适应。

¹:选自《蝶恋花·辛苦最怜天上月》 纳兰性德

²:选自《记承天寺夜游 》 苏轼



【😂辩解一下】

我真的纯粹是因为比写甜更擅长一些,再者深夜矫情病晚期症状!

望理解!

抱拳,老铁!







糖水儿桃子

【博君一肖】天真有邪

//私设多,现实向

//8000+一发完HE

//ooc是我的,爱情是他们的

//


1.

“肖战,9月24日,天天向上。”


谁也没想到在这个节点会突然曝光这么一条消息,仿佛觉得这礼拜还不够热闹似的,非要过来填一把火。


消息火速上升到热搜第三。有意思的是,第一第二的热搜,都与肖战有关。


“肖战  影帝  爆”和“肖战 性取向 爆”这两条热搜唯恐天下不乱一样,足足争夺了将近一个礼拜的热搜第一。


说来也巧,新科影帝肖战的奖杯还没捂热,就被爆出疑似同性恋的传闻。而起因,不过是因为一组暧昧的照片。


显...

//私设多,现实向

//8000+一发完HE

//ooc是我的,爱情是他们的

//


1.

“肖战,9月24日,天天向上。”


谁也没想到在这个节点会突然曝光这么一条消息,仿佛觉得这礼拜还不够热闹似的,非要过来填一把火。


消息火速上升到热搜第三。有意思的是,第一第二的热搜,都与肖战有关。


“肖战  影帝  爆”和“肖战 性取向 爆”这两条热搜唯恐天下不乱一样,足足争夺了将近一个礼拜的热搜第一。


说来也巧,新科影帝肖战的奖杯还没捂热,就被爆出疑似同性恋的传闻。而起因,不过是因为一组暧昧的照片。


显然是偷拍,另一个人的脸不甚清晰,连身体都被糊了一大半,只能看出是一个男人。他与肖战在无人的街头拥抱,又十指紧扣在夜色中散步,最过分一张便是角度刚好的亲吻。


照片一爆出来就引起轩然大波,诚然现在民风和政策都开放不少,肖战也无需再用流量来证明自己,但后续资源还是难免受到了一些影响。


就在他本人和粉丝都以为自己会抱着影帝奖杯待业在家一段时间的时候,天天向上向他发来了邀请。


“肖战王一博决裂四年后再度同台。”


肖战躺在沙发上刷微博看到这条消息时忍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 营销号还是抓着他和王一博的那点过去不放。


他上一档综艺节目被这么多人关注,不过是因为天天向上有个主持人叫王一博。


而王一博,是肖影帝起起落落的演艺人生里,不可避免被提及的一个人。


“决裂……”肖战苦笑着摇摇头。


原来再别人眼里,他们是真的决裂了。不,也许不止别人——


就连王一博本人,不都是这样以为的吗?


2019年的夏日限定热热闹闹,在夏天结束以后还保持着售后。就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不会被限定在夏天的时候,BE却又来的轰轰烈烈。


好像是肖战在新剧发布会上面对记者时礼貌客气的回答:“一博太忙,我也是,可能也没空一起出去玩了。”


又好像是王一博在单人采访中微笑着说:“战哥以后肯定会演很多大制作,我还要兼顾主持和跳舞,估计不会再有机会合作。”


前一个礼拜还被拍到一起骑摩托的人,突然高调的划清界限,成了彼此的不可说。


真是讽刺又好笑。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肖战发散的思维。助理在电话那边小心翼翼的说:“战哥,我们的航班……好像跟王老师是同一班,要改签吗?”


“算了。”肖战叹着气安抚助理,“左右躲不了一辈子,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


既然接受了天天向上的邀请,那就没必要再像以前一样避开所有可以同时出现的机会。


更何况躲了四年,也足够久了。


夜色越来越深沉,肖战终于抵不住困意在沙发上昏昏欲睡起来。他于梦中再一次遇到王一博,二十二岁的王一博。


他们在人生地不熟的日本放肆的追逐打闹,王一博语气嫌弃但又极其耐心的教他滑雪,然后两个人一起摔倒在雪里。


“战哥你也太菜了,就你这水平明年我还再接着教你。”


“那可真是耽误王老师时间了,呵呵。”


“不耽误不耽误,我还得谢谢肖老师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陪我来日本滑雪。”


肖战翻了个身,从梦中惊醒,动作慌乱的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照片来,抱在怀里继续睡。


他确实有太久太久的时间没见过王一博,也确实……太过思念。


2.


“肖老师没改签,应该很快就到机场了。”


“嗯。”


明明应该是开心的结果,王一博的声音却还是很冷淡。助理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一博哥,你不高兴吗?”


王一博摇摇头,把手中的书扣在脸上,背靠着休息室的沙发,没说话。


真没出息啊王一博。他想。那个人当初那么绝情的把你推开,又躲了你四年,结果到最后你还是因为他不把和你同一班的飞机改签而庆幸。


休息室外忽然一阵骚动,助理赶紧戳了戳王一博的胳膊,王一博却仿佛没感觉到一样继续发呆。又过了两分钟,休息室的门被打开,接着就是助理互相打招呼的声音。


王一博终于无法再继续视而不见,把书从脸上拿起,然后仿佛睡意朦胧一般站起身来,礼貌的微笑着看向门口:


“肖老师,好久不见。”


跟从前的玩笑话不一样,如今包括王一博在内的所有人看到肖战时的那一句“肖老师”都是真心实意。


肖战点点头,走到他面前主动冲他伸出手,脸上的表情完美的挑不出一丝错,笑容精致又冷静:“好久不见,王老师。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不打扰不打扰,肖老师快请坐。”


说来也奇怪,从前都是故意说着这样客套的话,但却亲昵的旁若无人。如今语气明明与曾经一样,却仿佛带着丝丝冷意。


两个人分别坐在休息室的两端,除去最开始的打招呼之外就再无交流。


飞机毫不意外的延误,或许因为实在是太无聊,肖战的助理打开一部电影,然后小心翼翼的问休息室的其他三个人:“不好意思,我忘记带耳机了,你们介意我公放吗?我会小声一点。”


“丢三落四你怎么这么傻……别打扰到别人。”肖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翻翻书包准备找自己的耳机。


“没事。”看书的王一博抬起头看了一眼这边,“有点声音也省得太安静。”


肖战助理得到别人的特许,便不管肖战,打开电影调到不吵闹的音量,开始看电影。


十分钟过去,电影BGM越来越诡异,尖叫和吸气声不断从屏幕中传来。肖战兴致勃勃的凑过去,连王一博的助理都很感兴趣,看了自家老板一眼之后眼神难掩兴奋的问道:“姐,肖老师,你们在看什么?”


“新出的恐怖电影,挺好看的,一起来看啊?”肖战的助理头也不抬的回答,显然沉浸在电影中出不来。


王一博的助理立刻走过去,三个人围着一张小桌子,为了让其他两个人听清,肖战的助理还特意微微调高了声音。


又半个小时过去,王一博轻轻挪动身体,离他们这个方向更远了一点,眼神盯在书上,却完全看不下去。


肖战时不时小声惊呼一声,偶尔讨论两句,全都带着笑意,应该是看得很开心。


王一博忍不住瞟了他两眼。


他怎么还这么爱看恐怖片?他是不是比领奖的时候瘦了?恐怖片真有这么好看吗?他最近会因为热搜很辛苦吗?他看恐怖片的时候都离别人这么近吗?他是不是精神状态不太好?为什么看恐怖片能笑出来?他……他还记得我怕恐怖片吗?


无数个问题在王一博的脑子里乱成一团,直到两个因为恐怖片迅速建立起友谊的小姑娘相约去卫生间,王一博才回过神。


——从肖战的脸上回过神。


两个助理离开休息室以后,休息室瞬间又陷入尴尬的安静当中。王一博发觉自己的失态,连忙又重新埋头看书。


肖战却在这时候忽然笑了一声。


“多大人了,还这么怕恐怖片啊,王一博?”


戏谑又熟悉的语调让王一博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抬头,思维还没过脑子,反驳的话已经出口:“怕怎么了?反正又不是头一次被肖老师嘲笑。”


3.


那句话说出来肖战就后悔了。


或许是重遇后两个人之间实在太过冷淡,于情于理身为哥哥的肖战都该主动活跃气氛;又或许是肖战心里那些不甘心和委屈在作祟,忍不住故意呛声。


你怎么能这么冷淡呢?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吗?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但话一出口,肖战就深知不妙。


对啊,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只不过肖战没想到王一博竟然会回应,用的还是两人之间曾经最常用的语气。


两个人皆是惊愕的对视一眼。王一博还是那副样子,冷冷清清的,除了眼神之外,大概看不出其他情绪。但肖战觉得他好像比以前更慢热更高冷了,如果对着自己都是这样,那对着别人呢?


想到这里,肖战愣了一下,随即在心里嘲笑自己自作多情——


万一他这种冷漠,只是对着我呢?毕竟我这么绝情的始乱终弃,说不定他讨厌的人只有我。


肖战垂下眼眸,神色飘忽,接着良好的演员素养让他很快收敛起情绪。既然头是他开的,他作为外放型人格,不介意再一次先和王一博示好。


最起码在天天向上这段期间,别看起来真的老死不相往来吧。


肖战破罐子破摔的想着,主动扬起笑容,顺着刚才的话题道:“有点惊讶而已,开玩笑的,你可别介意啊老王。”


“没有。”王一博神情晦暗的闪了闪,跟着笑起来,“我是真的怕,战哥你又不是不知道。”


熟络的语气,仿佛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到达长沙机场的图频很快出来,看热闹的人却发现王一博和肖战并没有如预料中那样没有交流。他们一起下飞机,路上有说有笑,最后同乘一辆车离开,看起来关系不错。


这哪里是决裂四年王不见王的样子?


一度沉寂的神起粉丝团体再度冒头,“肖战王一博同行 爆”飞速登上热搜,甚至有人猜测肖战那些照片的另一个人是王一博。


纯粉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纷纷澄清,好像比王一博本人更加避之不及。


肖战在车上刷微博的时候不慎打开非关注人私信,除了很多粉丝表白和鼓励他之外,还有陌生人的辱骂。


“肖影帝,你离一博远一点,求求你了,看在他以前对你那么好的份上,别害他行吗?”


“你怎么这么恶心啊?当初是你手撕cp现在还要倒贴王一博?你自己有丑闻不要拖王一博下水!”


这写私信后面大多跟上几个吐的表情,肖战面不改色的关掉私信,继续刷起其他消息。


“怎么了?”


王一博的询问声传来,听着普通,却隐隐有些担心在里头。肖战没想到王一博对他的表情还这么敏锐,赶紧摇摇头,无所谓的笑了一下。


他其实很理解王一博的粉丝,站在她们的立场上王一博确实很可怜,她们或者咒骂或者乞求都不过是为了王一博而已。


肖战在娱乐圈多年,早已练就铜墙铁壁,本不会把这些言语放在心上。可涉及到王一博,他的叛逆心理忽然无法抑制的生长出来。


指责他可以,可这些甚至可能连王一博本人一面都没见过的人,凭什么指责他?


就凭不知道持续多久的爱?就凭她们为王一博花过钱打过榜?可这又怎么样?王一博已经用绝佳的业务能力和毫无绯闻的私生活来回馈她们。


她们凭什么替王一博来恨他?


肖战想到这里,忽然侧头看向王一博。


4.


“你们节目组谁提起的找我?”


肖战问这句话的时候,王一博还在想刚才的事情,他已经猜到或许是网上有些不好的言论。


听到这句话王一博沉默了一下,闷声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感激一下啊,我现在可是有丑闻在身的,你们节目还这么有勇气!”


“不是丑闻。”王一博下意识回答,神色严肃到近乎凶狠,“你喜欢谁、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你的自由,别人无权评论。”


肖战瞪着眼睛看他,似乎很惊讶,完全遮不住神情中的错愕。


王一博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再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他总是温和客气的笑着,看起来好相处,实际上一直疏离冷漠。


不管是在视频中看到,还是他们重遇之后。


这么真实的表情,有多久……没出现在过肖战的脸上了?


王一博忽然迷茫。


——肖战他这些年,过得真的好吗?


所有的思绪又回到看到肖战出事以后的问题。那些照片到底是谁照的?又是谁爆出来的?为什么只爆出来肖战一个人?明明另一个人……


四年来所有的不解与怨恨并着这些新的问题一起涌入王一博的脑海里。终于他克制不住自己,按住肖战拿手机的手,犹豫又颤抖着低声问:


“战哥,四年前你是不是应该……相信我一点?”


一直刻意避开的四年前最终还是被提起,王一博像是自暴自弃一样,在肖战惊讶的目光中继续说道:“我当时已经二十二岁了,你应该相信我能承担很多事情。所以战哥,当年……”


“我没有不相信你。”肖战低头看向被王一博握在手心里的左手,就着这个动作笑了一下,“一博,很多事情都是不可避免的。”


“那现在呢?”王一博反问,语气里有刻意压制的急切,“你拿到影帝了,接下来要怎么样?”


肖战这才把手抽出去,后仰靠在椅背上看向王一博,神情有点促狭,但却又让王一博觉得无比熟悉。


“我以为你这些年,应该会恨我的。”


——不恨吗?


一千多个辗转反侧的深夜,王一博无数次想起那个春天的车场里,肖战从摩托车后座上跳下来把头盔递给他,笑得云淡风轻,一开口却仿佛刀子一般锐利:


“王一博,我想拿影帝,所以我不会让任何事情影响到我的事业。”


“所以分手吧。你好好当你的爱豆和主持人,我好好演戏。”


——怎么可能不恨?


明明甚至已经做好跟公司鱼死网破的准备,甚至连以后怎么面对千夫所指都已经想好。


面前的这个人啊,就用跟现在一样的笑容告诉他,分手吧。


四年的避之不见几乎断绝了王一博所有的希望和念想,甚至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放开,可以开始新的生活,这个人已经不会让他失控。


他不再关注他的事情,不再画出他们之间的每一个纪念日,不再失眠不再发呆不再想念,直到那组照片被曝光。


王一博整夜未眠,第二天大清早给负责人打电话,问可不可以邀请肖战。


——或许比起恨肖战,王一博更恨自己没骨气。


王一博,四年了,你对他的爱,哪怕有一丁点的消减呢?


5.


话题最终还是没能继续下去。就算是司机和助理都是自己人,有些话到底也只能两个人的时候说。


王一博想着找机会和肖战好好谈谈,可到长沙时已经是下午,到了台里肖战立刻被叫去采访。采访结束之后又实在太晚,他最终还是没忍心揪着肖战彻夜长谈。


第二天就是节目的彩排和录制,两个人都是重要角色,忙来忙去竟然到彩排结束后才得闲。


王一博是主持人,结束得比肖战晚,等下台的时候后台已经没了肖战的踪影。他逮住肖战助理,沉声问道:“你们老板呢?”


肖战的助理一看就是肖战亲自带出来的,笑起来的样子和肖战几乎像了十成十,一点也不怕冷脸的王一博,笑眯眯的指指外面:“出去了,但具体我也不知道。”


说完她想起起什么一样,补了一句:“战哥好像电话一直响,拿着电话出去的,说不定有什么大事。”


王一博冲她道了谢,快步走出去,先去问了前台确认肖战没出去,然后才围着录制大厅周围找。


肖战却好像打定主意不让别人知道一样,足足让王一博找了五分多钟都没找到。一直到最后王一博猛然想起五年前他们参加天天向上生日场的时候,他带肖战去的那个屋子。


一间在角落里,除了定时打扫卫生之外甚至不会有人路过的储物间。


他在那里压着肖战亲吻,交换唾液、耳鬓厮磨,如同最普通的小情侣一样,利用一切休息时间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亲昵。


王一博走到那间房间门口,果然看到房门开了一个小缝隙,里面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听不清内容。


如果是普通人大概会直接推门进去询问,反而会提醒里面的人。可王一博太熟悉肖战的声音,确定是肖战以后,他便小心翼翼的走进去,隔着储物间堆在一起的大箱子偷听肖战打电话。


真是没救了。王一博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对,却还是忍不住,他隐约觉得,自己离真相只差那么一点点。


肖战的声音终于清晰可闻。


“嗯,确认销毁了就行。”


“不晚啊,反正我是影帝了,现在政策开放,我一年拍一部电影总没关系。”


“你直接来我工作室报道吧,合同我去和那边谈,辛苦你卧底这么久了。”


“是是是,你是我的大恩人,要不是你发现他挪用公款,咱们也拿不到原片。”


“解约费我可以多付百分之二十,算我报答伯乐之恩吧。”


“……嗯,我最庆幸的就是王一博没被爆出来。”


“你可别吓我,赶紧把你手里的也删了,万一你修手机怎么办?王一博要是被爆出来,我这四年不是白过了。”


“也不算太惨啦,他最起码还肯跟我说话呢。我觉得……”


后面的话王一博没听见。


因为他直接绕过这些碍事的箱子,走进储物间最里面,在黑暗中准确的抓住肖战的手腕。


“王一博?”


肖战的声音瞬间提高,惊讶中带着慌张,手忙脚乱的挂断电话,看向王一博。


王一博冷冷的笑了声,看向肖战的眼神几乎可以用暴怒来形容。然而除了暴怒之外,更多的是心疼。


“你不是说——”他狠狠地把肖战拽向自己,几乎紧紧贴在一起,“你不是说你相信我?那你四年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怨肖战绝情怨了四年,又恨自己卑微恨了四年,没想到最后所有事情,可能都跟他想的不一样。


肖战什么都没说,只静静地看着他,半晌之后才眨了眨眼,睫毛颤动着,嘴唇也仿佛在发抖,到底还是没能克制住眼泪。


故作轻松这么久,刻意绝情这么久,委屈和辛苦却好像在他盛怒又担心的目光下轻易溃败。


王一博所有的怒火都被肖战强忍的眼泪洗去,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神中已经全是疼惜:


“战哥,算我求你了。”


6.


“要从什么时候说起呢?”肖战歪着头,似乎在思考,“就从我们的接吻被我之前的经纪人偷拍开始说吧。”


肖战的经纪公司在国内颇为有名,各种意义上的。陈情令爆红之后,肖战终于拥有了第一个对他比较上心的经纪人。


经纪人是老板的人,对他几乎没有任何个人感情,彻头彻尾的经纪人与艺人之间的关系,管理肖战的行程、资源,以及私生活。


肖战在高压下和王一博保持着联系,经纪人对此是默许甚至赞同的。CP带来的收益如此巨大,没有人会不爱钱。


“……公司允许你和他七夕聚餐,允许你和他去日本滑雪,甚至允许你和他出入同一个小区。但是绝对不能允许你谈恋爱,还是和一个男人。”


照片被摔在桌子上,肖战沉默着不说话。


“你发展的正好,也不用继续拿cp来炒热度,再这样下去你要毁掉你自己。立刻和他断绝联系,以后不要再来往了。”


老板的声音冷漠古板,用着命令的语气,但肖战可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的人,不卑不亢的回道:“公司总不能真的把我的私生活管彻底,我们以后小心点。”


“世界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这些照片就是证明。”


“这照片怎么来的咱们都清楚。”


“那也不行!谁也没把握能藏死,何况对方是乐华的艺人,不行!”


肖战不再说话,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进圈四年说是自己闯荡都不为过,不可能为了这些事情向公司低头。


“肖战。你有没有想过,这些照片一旦爆出去会是什么后果?”


老板放平语气问出这么一句话,肖战却终于变了脸色。他老板是什么人,会如何对待不听话的艺人,他太清楚了。


“就算你现在是演员,出事以后可以进修一阵子重新拍戏,不需要女友粉——”


狡猾的商人甚至不给他思考的时间,每一句话都戳进他心里,“那王一博呢?他可是个偶像。你不在乎自己,总要想想你年纪轻轻的恋人吧?”


肖战大脑一片空白,心瞬间沉入海底。


老板不愧是商人,毫不费力的抓住了他的软肋。


一个爱豆,就算业务能力再强,前期也完完全全依靠着粉丝的追捧。


上升期爱豆不能谈恋爱,尤其是个男人。不曝光还可以,如果曝光的话对王一博的星途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老板笑容温和的看着肖战:“你是我们公司价值最大的艺人,公司也不会这么绝情,我给你一个礼拜,你好好想一想。”


还有什么要想的?肖战在已经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笑出声来,然后给王一博打了个电话:


“王一博,你之前不是说,你的摩托车后座会永远留给我?”


7.


“他们没有遵守诺言……还是放出来了。”王一博冷笑着握紧拳头。


“不是啊。他们确实没有把你爆出来,这一次他们只想毁掉我。”


解约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肖战像个普通人一样省吃俭用四年才凑够预料之中的天价解约费。


老板当然不可能眼看着摇钱树就这么离开,再一次亲自找到他。


“又要故技重施是吗?”


彼时的肖战刚刚上映一部电影,票房爆炸口碑极好,气质上与当年那个强硬却冲动的小艺人完全不同,不紧不慢地坐下,目光平静。


“这么多年我拍戏,他唱跳还有主持,虽然不在一个领域,但也经常被人拿来对比。”还未拿到影帝的肖战双手撑着下巴,好脾气的冲老板笑,“一个竞争对手……老板,没想到您这么不计前嫌,我都要解约了还替我摆平他。”


老板审视着肖战。


“真的谢谢您,我都没把握打倒一个国民度那么高、人缘又这么好的主持人。”


肖战无所谓的靠着椅子背,笑容温和无害得如同一只兔子。


照片到底还是被爆了出来,在肖战拿影帝的第二天。


“战哥,你别又笑又哭啊,总会有办法的,你看,网上言论大部分是挺你的。”


助理手忙脚乱的给他递纸巾,他却只是摇摇头,小声说:“不,你不明白。”


……你看,所有人都信了,连老奸巨猾的前老板都确信,肖战不爱王一博。





铺天盖地的后悔几乎将王一博淹没,他用力抱紧肖战,紧接着又因为害怕勒到怀里的人而松开。


“对不起。”


如果二十二岁那年我没有掉头就走,而是死缠烂打的追问你分手的缘由,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你……”肖战却忽然伸手托起他的脸,然后看着他,表情温顺到甚至有些小心翼翼,“你不生气吗?我什么都瞒着你。”


王一博苦笑出声。


原来感情里卑微的人,从来不止他一个。


最后他们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就被各自助理打电话呼叫,说是正式录制快开始了。两个人匆匆忙忙的整理好情绪,前后奔向录制大厅。


王一博被汪涵叫走,肖战直接去化妆室补妆。王一博的助理在化妆室和他的助理聊天,一看到他立刻打招呼然后找借口溜走。


肖战补妆的时候,助理在玩手机。


“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你。”肖战语气平静的开口,却把天不怕地不怕的助理吓得一个激灵。


影帝大人瞟了她一眼,声音依然很平和:“第一个问题,你和他助理认识多久了?第二个,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看恐怖片的?”


助理眨巴眨巴大眼睛,冲自己Boss露出一个也跟小白兔一样的神情:“战哥啊,你要相信,我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肖战勾起嘴角,笑容和助理几乎如出一辙。前公司给他最唯一的礼物,就是这个姑娘。


节目录制的很顺利,整个节目组都对肖战显示出极大的善意,不管是游戏环节还是问答环节都有意无意替他发声和保护他。


王一博已经不再是那个镶边的小男孩,多个节目的常驻主持已经让他游刃有余,甚至可以不靠粉丝流量独自撑起一档节目。


他们按照流程互动,不刻意、不疏远,让盯着这期节目的人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节目录制接近尾声,梗多有趣的大老师眼神飘忽,接着和汪涵严肃的对视一眼,最后才问肖战:“战战,我们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照片上的另一个人,到底是谁呢?”


现场几乎是一瞬间就爆炸。


肖战的耳边呼啸着滑过无数的声音,粉丝的雀跃和尖叫,主持人的起哄。他茫然的看向四周,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似的。


为什么天天向上会问这个问题?为什么彩排没有这个问题?王一博知道这个环节吗?


他目光扫过整个现场,最后定格在隔了几个人的王一博身上。王一博没有跟着其他人起哄,就这样微笑着看他。


肖战觉得王一博的笑容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虽然弧度清浅,但却莫名的有些安抚意味在里头。


“战战?”大老师见他发呆,喊了他一声,“来都来了,告诉我们吧,我们想知道。”


肖战嘴唇轻轻张开,依然看着王一博。现场还在炸裂当中,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个答案。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准备用玩笑混过去。


“我知道是谁。”一个声音自旁边传来。


肖战的声音比脑子反应的更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脱口制止:“王一博你——”


“是我。”王一博的话来得更快,根本没给任何人反应时间。


他从边缘走到舞台中间,于万千目光的追寻下站在肖战身边,然后面对观众,又重复了一遍,“那张照片里被打了马赛克的人,是我。”


完了,全完了。


节目播出的内容可以由剪辑来控制,但现场repo却不能,肖战已经可以想象录制结束之后外面会有多少腥风血雨。


“淡定,淡定。”汪涵面不改色的出来控场,“你们别尖叫啦,我还以为两位自从转型走实力派以后粉丝不会这么疯狂了呢?”


王一博扬起头,仿佛以前每次游戏打赢他之后那样骄傲冲他笑,旁若无人的高调与他对视,像是在问他,谁还不是个实力派呢?


——你什么都不怕,凭什么要我害怕?





九月的长沙闷热深沉,肖战和王一博并排走在荒无人烟的深夜里。


王一博没了录制节目时候的天不怕地不怕,沉默的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反而是肖战接受能力够强,此时此刻已经情绪稳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现在知道怕我不高兴了?刚才不是挺神气的?王一博,你是要把我心脏病吓出来吗?”


王一博摇摇头,依然没说话,好像打定主意不辩解。肖战被他气笑了,叹着气说:“有什么事儿不能和我商量一下?你真是技多不压身底气足了,说公开就公开。”


“反正总有人会猜到。”王一博终于出声,一脸不服气的回瞪肖战,“我要是不在节目里说,这辈子你都不可能公开另一个人是谁。”


这次换肖战沉默了。


“肖老师舍己为人,我却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到最后还想让我装作没有干系。这也太不公平了吧?难道当影帝就可以决定别人命运了吗?”


王一博越说越气,快走了两步不看肖战。


他这样子,倒有些孩子气,像极了过去那个霸道又占有欲十足的小男友。


肖战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脸上挂着怀念的笑容,眼神有仿佛劫后余生一般平和温柔。


“王一博。”


他忽然转身登上路肩,步调不稳的往前走,然后在前面赌气的那个人回头时伸出手。


闹脾气的王一博别别扭扭地把手搭过去,肖战便顺势扶住这只手然后拉了一把,稳稳的在路肩上走了两步,这才侧头冲着王一博笑,眼睛里的光芒在黑夜中亮得惊人。


“这条路我一个人走不稳。”


他看着王一博,神情放肆又郑重。


“所以你要握紧我,跟我一起走。”


THE END


番外:«技术性官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