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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雕老头18《麻瓜电影上映啦》文本内提到的13篇戳这里沙雕老头13《麻瓜电影换人了》 

这次想说一下自己的一些想法:①是沙雕老头系列里的gg形象我会永远保持这版,我画的不是演员,不会跟着演员形象而变,他们两个已经活在我幻想出来的宇宙里了,就长这个样子;②是我个人很不能接受看了fb3就说AD无情…什么是大义什么又是爱,我喜欢的邓布利多永远不可能为了爱情去投奔黑暗。尊重有人这么想,但请不要在这我里留言了,特别是这条里,看到的话我会删掉

沙雕老头18《麻瓜电影上映啦》文本内提到的13篇戳这里沙雕老头13《麻瓜电影换人了》 

这次想说一下自己的一些想法:①是沙雕老头系列里的gg形象我会永远保持这版,我画的不是演员,不会跟着演员形象而变,他们两个已经活在我幻想出来的宇宙里了,就长这个样子;②是我个人很不能接受看了fb3就说AD无情…什么是大义什么又是爱,我喜欢的邓布利多永远不可能为了爱情去投奔黑暗。尊重有人这么想,但请不要在这我里留言了,特别是这条里,看到的话我会删掉

龍卷

💛💖贴贴(姿势是按照p2画的!萌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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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spider
【锤基圣诞12H】风 圣诞快乐...

【锤基圣诞12H】风

圣诞快乐 


上一棒:19:00     鹰bby每天都想free

下一棒:20:00      @白昼如焚  


【锤基圣诞12H】风

圣诞快乐 


 

上一棒:19:00     鹰bby每天都想free

下一棒:20:00      @白昼如焚  

 

夏虫

【蒲齐】暮云05

*又名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

*年龄操作大,ooc预警


——

蒲熠星做了个很漫长的梦,齐思钧是十五六岁的模样,他的书桌前支着一副画架,他好像永远在画一副未完成的画。齐思钧看见蒲熠星来了也不搁下画笔,甚至都不站起来,只是笑:“蒲星星,你今天不上课吗?”


蒲熠星局促地站在他卧室门外,他前头没有唐九洲,想躲也不知道该躲去哪,坦露着整个的自己在齐思钧的目光里头,他被齐思钧望得要化掉,夏天里掉在地上的奶糖,片刻就被日光一样炫目的、齐思钧的视线晒成一滩蜜样的糖水。


在他忍不住想要讨饶或是逃走的时候,齐思钧终于好心放过他,招招手说:“过来。”


蒲熠星温驯地走过去,走到他边上,梦里齐...

*又名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

*年龄操作大,ooc预警


——

蒲熠星做了个很漫长的梦,齐思钧是十五六岁的模样,他的书桌前支着一副画架,他好像永远在画一副未完成的画。齐思钧看见蒲熠星来了也不搁下画笔,甚至都不站起来,只是笑:“蒲星星,你今天不上课吗?”


蒲熠星局促地站在他卧室门外,他前头没有唐九洲,想躲也不知道该躲去哪,坦露着整个的自己在齐思钧的目光里头,他被齐思钧望得要化掉,夏天里掉在地上的奶糖,片刻就被日光一样炫目的、齐思钧的视线晒成一滩蜜样的糖水。


在他忍不住想要讨饶或是逃走的时候,齐思钧终于好心放过他,招招手说:“过来。”


蒲熠星温驯地走过去,走到他边上,梦里齐思钧的画纸被雾蒙着,他无论如何也瞧不见上面画了什么,齐思钧拉着他的手腕说:"坐。"


蒲熠星坐下来才发现自己与齐思钧一样高,梦里的齐思钧是记忆里十五六岁的模样,而自己是现在的自己,蒲熠星为这个荒唐颠倒的年龄慌了神,他反握住齐思钧的手,齐思钧的手那时就带着茧,但很柔软,很小,没有完全生长拔节好的指骨被他握在掌心摩挲,是个可以完全被自己握住容纳的大小。


蒲熠星吞了吞喉咙,痛和痒从喉管里滋生,促使他想要做些什么,他茫然将齐思钧的手握得很紧,渴望从晃荡不安之中找到一个锚。


齐思钧伸出另一只手将他指头一根一根掰开,轻轻的,生怕弄醒他一样,蒲熠星抬眼望去,接受到齐思钧有些懊恼的眼神:“我不想吵醒你的。”


长成青年的齐思钧坐在床头看他,壁灯笼着一团蒲公英一样暖黄的光,他坐在光里头,轻巧拨开蒲熠星的最后一根手指。


“做噩梦了吗?抓着我的手不放呢。”


蒲熠星摇摇头,望着齐思钧一字一字说得极其郑重:“是美梦。”


“美梦就再睡会儿,现在还早得很,我出去跑个步,回来给你带早饭。”


齐思钧下了床,还不忘回头给蒲熠星抻好被角:“闭眼。”他又轻又快地命令道,蒲熠星想也没想立刻照做,毛绒绒蒲公英的灯光被啪嗒关上,蒲熠星阖上的眼皮感知到明亮倏然消失。


片刻后,他又偷偷重新睁开眼睛,室内仅剩窗帘漏进来夏日黎明的微光,很微弱地,床角穿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蒲熠星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


齐思钧借着微光脱去了睡衣,套上了速干的运动T恤,他套T恤时脊背微微弯曲,透着蓝的日光代替了蒲熠星的视线,轻轻描摹着齐思钧的凹陷出流畅线条的脊柱,和漂亮纤细的腰线。


蒲熠星听见心脏砰砰乱跳,好像是小时候第一次趁妈妈没注意偷吃巧克力,大人三令五申说坏孩子才会不听话、才会刷过牙还要吃糖,蒲熠星听话多年却为甜腻的白巧克力第一次犯戒,他剥开糖纸的时候心跳声震耳欲聋,隐秘地怀揣着愧疚、惊喜和快乐,马上就要尝到的甜让他知错就错——是坏孩子。


我是坏孩子。


蒲熠星屏住呼吸打量在晨光里昙花一现的齐思钧纤瘦的背脊,T恤的下摆重力作用下自然垂落,挡住了后头的一切。齐思钧的手又扣在睡裤的松紧上——蒲熠星“啪”关上了自己的视线。


他在浑身僵硬之中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他对齐思钧的感情在时间推移之下,不单纯是小孩仰望哥哥一样的孺慕之情。


他对齐思钧的渴求,超过了好孩子应得的最大限度。


蒲熠星伴着胡思乱想又重新睡去,进入梦境的一刹那,齐思钧好整以暇坐在画板前重新冲他招手:“过来。”


漂亮的、从容的、永远对他们一视同仁好脾气的齐思钧,蒲熠星定在他面前,心里升起来无法消解的躁意,这种带有毁灭性质的情绪让他既想立刻走到齐思钧面前,也想迅速拔腿跑开,因为他惧怕一切不好的事物将会伤害到齐思钧,包括他自己。


齐思钧带回来豆腐脑和油条,叫醒蒲熠星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


“蒲星星,起来吃饭。”


蒲熠星眼睛睁开,琥珀一样漂亮的瞳孔聚焦于自己身上之后,并没有被叫醒的闷气,而是怔怔地,仿佛有些愧疚一样望着齐思钧。


齐思钧身上有刚沐浴完的水汽,柠檬沐浴露的味道湿软地将蒲熠星的感官注意都攫取过去,以至于齐思钧打开豆腐脑问他:“王阿姨的鸡汤豆脑还是这么香,是不是?”


蒲熠星机械一样应道:“好香。”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兀自难为情地红了耳朵。


齐思钧把油条沾在汤汁里,咬了一口:“我今天白天要去画室上课,你呢?在家里待着,还是跟我一起?”


蒲熠星囫囵咽下口中正含着的豆腐,连忙说:“我要去画室。”


虽然他很喜欢待在齐思钧的家,甚至为此隐瞒了自己并没有忘带钥匙的信息——但倘若齐思钧本人不在,那这里也就是一间普通的屋子而已。


像是猜到他会选什么似的,齐思钧说好啊,然后又说:“慢点儿吃,烫。不过我上课的时候不能陪你玩,你到时候就在空房间里一个人写作业……可能有点无聊,可以吗?”


当然可以!蒲熠星甚至想补上一句我会很安静不打扰你的,他没戴上那副大框架眼镜,眼睫毛在齐思钧视线里清晰地眨动,像蝴蝶振翅,眨得人心痒痒的。


齐思钧说那你换上衣服,我们这就要出发了。


蒲熠星戴上粉色的头盔,坐到了几乎是专属于他的电动车后座,因为晨间一些隐秘的、龌龊的心事他揽上齐思钧的腰时有些犹豫,但又屈服于齐思钧坦荡向四周辐射的馨香,衣服上新洗出来的皂荚、颈后沐浴露的柠檬,蒲熠星对此无法产生任何自持力。


他收紧手臂,因为风盈涨起来的齐思钧的外套被他箍起来,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怀抱。


长大了的蒲星星好像比小时候要黏人,齐思钧讶异地微微偏头,蒲熠星以为他要和自己说什么,所以歪着头凑到他侧脸边:“你说什么?”


他的呼吸吹热了齐思钧的耳根,让那里,连同耳后的一小块皮肤都像过了电似的发麻。齐思钧愣了愣,道:“没说什么。”


蒲熠星缩回头,他把脸凑在齐思钧的衣领,用鼻尖轻轻探触一样嗅了嗅,鼻尖上的皮肤代替他吻了吻齐思钧脊梁上的衣物。


没有人会发现。


齐思钧的画室下头有一间咖啡店,侧面隐秘狭窄的楼梯里熏着经久不散的咖啡香气,蒲熠星跟在齐思钧身后数楼梯,前面的人脚步顿了顿突然回头:“你说不定今天可以看见小狗——是一只银色的长毛小猫,名字叫小狗。”


这是什么话,蒲熠星一时间没有消化完这条信息,齐思钧没忍住也发出笑声:“唉,你看见小江老板就知道了,他就喜欢起这种奇奇怪怪的名字。


“小狗喜欢进画室晒太阳,你肯定会很喜欢它的,因为它和你……”齐思钧急急忙忙停住,“好像”两个字说出来总觉得不太妥当似的,仅存于他幻想里的蒲小猫……毕竟是即将成年的高中生,被说和一只家养小猫像可能会觉得冒犯吧。


“它非常漂亮,没有人不喜欢它。”齐思钧的目光扫过蒲熠星的眉眼,慢慢说道。



—tbc—





夏虫

【蒲齐】牛奶燕麦粥04

*独身父亲(?)×保姆

*感恩阿苏赐名


——

齐思钧早上进蒲家的时候已经恢复如常,蒲青青探出一颗脑袋,仰望着齐思钧,看清来人后立刻伸手要抱:“妈咪——”


齐思钧往后避了避,他一面收拢雨伞,一面温声解释:“我身上沾了潮气,别蹭到你……”


蒲青青一把抱住他的腰,睡衣兜帽掉下来露出来圆润的脸蛋直往他怀里蹭,齐思钧没拿伞的那只手揽住蒲青青的后背,很无奈地说完自己的话。


“……身上。”


屋子里开着暖气,齐思钧脱了外套,里头穿着的是卡其色的粗毛衣,蒲青青又重新挂在他身上不撒手,齐思钧拿她没办法,干脆把她抱起来塞到椅子上才消停。


他早上买了蒲青青和她爸...

*独身父亲(?)×保姆

*感恩阿苏赐名



——

齐思钧早上进蒲家的时候已经恢复如常,蒲青青探出一颗脑袋,仰望着齐思钧,看清来人后立刻伸手要抱:“妈咪——”


齐思钧往后避了避,他一面收拢雨伞,一面温声解释:“我身上沾了潮气,别蹭到你……”


蒲青青一把抱住他的腰,睡衣兜帽掉下来露出来圆润的脸蛋直往他怀里蹭,齐思钧没拿伞的那只手揽住蒲青青的后背,很无奈地说完自己的话。


“……身上。”


屋子里开着暖气,齐思钧脱了外套,里头穿着的是卡其色的粗毛衣,蒲青青又重新挂在他身上不撒手,齐思钧拿她没办法,干脆把她抱起来塞到椅子上才消停。


他早上买了蒲青青和她爸爸都很爱吃的那家小笼包,包子在保温良好的纸袋里捂得很热乎,齐思钧把巧克力牛奶插上吸管,放到小女孩手里:“你爹地起床了没有?”


蒲青青摇摇头,又连忙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声道:“爹地昨晚好像忙到很晚,特地跟我说,早上不用喊他起来吃饭。”


暂时不用面对蒲熠星也是个好消息,齐思钧听闻后舒了口气,自己也说不清是失望还是轻松居多,他打开小笼包的包装,有些狡黠地对蒲青青眨眼:“那我们把这些全都吃掉,不留给他。”


蒲青青便笑得十分开心,点头说好,才不给爹地留。


虽然雄心壮志,但一大一小的胃口都很有限,平素加一起也堪堪就蒲熠星一个人的饭量。所以最后齐思钧打着饱嗝把剩下的小笼包,以及特意买给蒲熠星的那瓶哈密瓜味牛奶放进了冰箱。


蒲青青上午要练琴和看书,照顾到她还在酣睡的爹地,齐思钧就让她先读书,他昨夜没睡好,陪蒲青青读书的时候居然缩在小女孩卧室那张靠椅上睡着了。


蒲青青喊了一声妈咪没有应答,扭头一看,齐思钧蜷着身体陷在豆袋椅子里,双眼阖着,呼吸均匀地睡去了。


妈咪也会累睡着的哦。蒲青青好奇地努努嘴,丢开书,把挂在椅背上的毯子扯过来,盖在齐思钧的身上。


齐思钧醒过来时蒲青青已经安静读完了书,他揉揉眼睛,有些抱歉:“我睡了很久吗?”


蒲青青很大人似的摇头:“就一小会,妈咪,你要是困的话,我下午上课的时候,你可以睡一觉。”


齐思钧觉得好笑:“知道了,快去练琴。”


他带着蒲青青下楼,遇到了穿着睡衣游魂一样往楼下飘的蒲熠星,蒲先生眼睛困顿地只睁一半,望见他下意识打了个招呼:“小齐。”


齐思钧迟疑了一秒钟,而后正常的回应道:“蒲先生,早上好。”


蒲熠星揉了揉头发,他的意识被齐思钧的声音唤醒,从混沌中回忆起昨天那一桩并不寻常的相亲,他忍不住凝目朝齐思钧打量过去。


被打量的人也是刚睡醒,被毛毯闷出红彤彤的气色,眼睛湿润,毛衣的领子在侧脸和下巴上印出麻花样的睡痕,不是小齐一贯整洁温和的样子,反而是柔软的、冒着傻气的,好像他那副自持稳妥的气质在睡梦中遭到洗劫,变出来现下这个软乎愚钝的齐思钧。


蒲熠星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的时刻有些久,甚至一时半会不打算收回去,齐思钧被他望得耳廓发热,偏开头,带着蒲青青坐到钢琴前。


蒲青青才学一些简单的曲子,缓慢而圆拙的旋律里,齐思钧折回去把小笼包和牛奶放进微波炉加热,蒲熠星喝完水,齐思钧问他:“在这里吃,还是回屋吃?”


蒲熠星说就在这里,泛着奶绿色泽的牛奶盛在玻璃杯里,他双手接过杯子道谢,目光落在玻璃杯里,绿色的,哈密瓜味的,他喜欢喝的。


外头的雨被关闭的门窗闷成不够清脆的淅沥,钢琴的键被小女孩按出一个一个有些钝的音符掉在客厅里,蒲熠星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有些艰涩地寻找发声的位置:“小齐。”


昨天晚上不欢而散的时刻,齐思钧的模样蒲熠星自然还记得,虽然眼前人昨晚生闷气的原因并不明朗,但今天再过来的小齐果然如他自己所言,又重新消化完所有负面情绪,大方宽厚地按照喜好给他买了牛奶。


蒲熠星的手指碰到温热的杯壁,有些烫手一样缩了缩食指,他被这份无条件的包容震讷住刹那。


只有真正的家人才会无条件的包容,生着气也忍不住要关心对方,可齐思钧其实与他非亲非故。


齐思钧俯下身听他说话,蒲熠星舔了舔干涸的下唇,又喊了一声:“小齐。”


被叫了两次姓名的人有些纳闷地偏过头,湿润透黑的眼睛露出不解的笑意:“我在听。”


蒲熠星说:“我昨晚回来想过了,我不应该自作主张为青青考虑,大人做什么事情总喜欢找孩子当借口,这其实并不公平,也没有道理可讲。”


他很讨厌解释,不经过整理的话语永远无法清晰表达出意思,蒲熠星讨厌词不达意的感觉,但是他觉得齐思钧在等他解释,于是他违背自己微不足道的喜恶原则讨求齐思钧的欢心。


“所以我会跟我母亲说清楚,相亲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齐思钧静静听他说完,而后站起身,很公事公办、不近人情的样子:“蒲先生,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呢?”


这样还不够吗,阴雨天的客厅采光不足,开着灯也透着灰暗,蒲熠星的瞳孔在暗中皱缩成两道刃心瞄准着齐思钧,似乎想要刺穿他无懈可击的神情,齐思钧与他对视,他的眼睛很黑,乐于展现柔软时候像漆黑绸缎,但现在却像浓郁到无法化开消解的夜海,可以吸纳一切白日鼓噪的杂音乃至万事万物。


蒲熠星在对视中败下阵来,他再开口时有些沮丧,因为沮丧所以声音也软下来:“因为、因为青青一直把你当成家人……”


“……我也一样,小齐。”


齐思钧一直很想问蒲先生把自己当作什么,是雇佣的家政、青青的保姆还是别的什么。他一直没有问出口的问题在这个不曾预想过的情境下被对方提早回答——家人,比任何词都更重、更有分量的两个字在蒲先生口中似乎乏善可陈,要不是他柔软的神态,恳切的眼神无不宣誓这个词语的郑重其事,齐思钧甚至会以为他在开玩笑。


但他也很快明白了蒲熠星冥思苦想出来的这个词的含义:因为是家人,所以一切与这个家相关的事情总是要提前商量,要彼此交待,所以齐思钧会不高兴,所以蒲熠星现在要为此解释——他在为平静有序生活中骤然出现的错乱音符找寻解释和答案,齐思钧有些感慨,居然还真被他找出了这么一个毫无错漏、行之有效的思路。


一个家庭里并不存在重叠的身份,每个人都在小小巢穴里各司其职,他被蒲青青当作母亲,那么蒲熠星把他当作什么家人呢。


齐思钧觉得如果自己现在不依不饶向他追问下去,是不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他叹口气:“趁热吃饭吧,蒲先生。”


但到底是生不起来气了,齐思钧有时候觉得他面对蒲熠星比面对蒲青青更没有办法,这对父女里面,蒲青青绝对讲道理、好沟通的多。


午餐吃的是咖喱蛋包饭,蒲青青那份要迷你一点,煎成嫩黄的蛋皮上用番茄酱画了一个漂亮的哈特,小女孩伸头看了看蒲熠星的盘子,确信自己的爱心是独一份之后笑得无比灿烂:“妈咪我也爱你!”


蒲熠星默不作声看了看对望笑着的两个人,也,为什么用也字,但齐思钧默认着摸了摸她的头发:“要吃得干干净净,不然下午上课会饿。”


蒲熠星用勺子戳开了自己的鸡蛋,没有爱心,味道不也是一样吗。




下午送蒲青青上课之后,蒲熠星驾车去了公司,车上蒲母的电话如约而至,对方主动询问昨天见到的女孩子漂不漂亮,性格好不好,蒲熠星也省得再去找她的功夫,直截了当:“我觉得不合适。”


蒲母道:“是不是年纪太小了?我这里还有几个朋友介绍……”


“是我不合适,”蒲熠星打断了她,“青青现在很好,我也很好,还是别去耽误……别人家那些好孩子了。”


蒲母沉默了一会,蒲熠星一向最有主意,说到这种程度其实就已经没有转圜余地,好半晌电话那头才传来她失望的声音:“……你也不用搪塞我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指示灯变红,蒲熠星将车停在线内,车前玻璃外车水马龙从他眼前游过,他愣了愣:“我是什么意思?”


蒲母以为他还在装愣,于是冷笑一声:“你找的那个家政啊,叫齐思钧是吗?”


她将这个名字不甚熟练地重复出来,从未产生过联系的两个人,突然间听见一方说出另一方的名字的情景有些诡异,蒲熠星觉得莫名其妙,正要问她好端端提小齐做什么。


她又接着道:“你要是喜欢他的话,倒是让我见一见啊,像现在这样吊着人有什么意思?我就那么古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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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二毡
天冷了 谈个认真的恋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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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虫

【蒲齐】薄冰(上)


*裁缝×副官

*全架空,勿上升

*两位都不是白的,慎入


——

让我发出去,普利斯🙏🙏🙏


【蒲齐】薄冰(上)


*裁缝×副官

*全架空,勿上升

*两位都不是白的,慎入


——

让我发出去,普利斯🙏🙏🙏


夏虫

【蒲齐】我是谁2.0

*蒲熠星/eazin×齐思钧

*长相一样的同胞兄弟,混邪向

*一点后续

——

比认错自己男朋友更可怕的事情是什么?


如果叫齐思钧回答,那就是发现被认错的那个对象是第二天入职的顶头上司。


齐思钧也没有想过事情就会这样巧——他因为想离公司近,所以搬进了eazin或者说他哥哥的家,那么他哥哥也在这家公司上班的几率有多大?


不管原来是多大,现在这个100%的事实就摆在他面前,让他如坐针毡地听着蒲熠星安排人带他去熟悉工作流程。


带他的前辈人很好,看他上手快于是也轻松闲聊了几句——“你跟蒲经理一个学校的喔?以前认识吗?”


齐思钧完全不知道这茬,还问他:“蒲...

*蒲熠星/eazin×齐思钧

*长相一样的同胞兄弟,混邪向

*一点后续

——

比认错自己男朋友更可怕的事情是什么?


如果叫齐思钧回答,那就是发现被认错的那个对象是第二天入职的顶头上司。


齐思钧也没有想过事情就会这样巧——他因为想离公司近,所以搬进了eazin或者说他哥哥的家,那么他哥哥也在这家公司上班的几率有多大?


不管原来是多大,现在这个100%的事实就摆在他面前,让他如坐针毡地听着蒲熠星安排人带他去熟悉工作流程。


带他的前辈人很好,看他上手快于是也轻松闲聊了几句——“你跟蒲经理一个学校的喔?以前认识吗?”


齐思钧完全不知道这茬,还问他:“蒲经理?你是说刚刚我们见到的那位吗?”


“是呀,hr给我看过你的简历,你和蒲经理一个高中还一个大学,我以为你们认识呢。”前辈又想了想,“不过看他刚刚的态度,好像也不像见到熟人……”


齐思钧怔肿片刻,模模糊糊之中似乎觉得思绪抓到了什么绳索似的——但很快这绳索又毫无缘由地乱成一团,他眉头皱紧又松开,最终对前辈笑道:“可能我和……蒲经理有缘分。”




红外感应水龙头哗啦哗啦流水,齐思钧低着头洗手,余光瞥见另一个人走到自己旁边,他下意识抬头往镜子里望,镜面里的人也正望着他。


是蒲熠星。


齐思钧有些紧张地垂下眼睛,放下手作势要走,边上人却突然开口。


他也不用称谓,但洗手间里只有他们二人,所以齐思钧知道他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为什么不把衣服扣好?”


虽然hr说过他们上班着装没有任何要求,但稳妥起见,齐思钧在入职第一天还是选择穿了件休闲款的衬衣,不会太正式也不会太随意,他领口扣子很松散地解了两颗,露出两弯锁骨。


蒲熠星的问题叫他摸不着头脑,他往镜子里打量了一番,觉得自己的打扮没有任何问题。


蒲熠星伸手越过他的衣领,指在了他的锁骨下方,他指尖沾着水,碰到皮肤的感觉有点陌生的凉,齐思钧下意识往后回避了一下,但他也在镜子里最终瞧见了蒲熠星的所指。


一个新鲜的、红色的吻痕。


齐思钧在认出这个痕迹的瞬间立刻捂住衣领,他脸色爆红,有些窘迫地、警惕地望着蒲熠星,后者没有收回目光的意思,但他表情实属冷静,似乎纯粹出于善意而没有任何私心:“出门的时候,他没有提醒你吗?”


他,eazin,蒲熠星的亲弟弟,刻意留下这个吻痕的主人。


齐思钧昨晚将蒲熠星错认成eazin阴差阳错造就一个吻,这一幕又被吃醋成性的小男友当场捉住,所以他夜晚只好花费了很大一番功夫哄他。


哄得过程让齐思钧有些精疲力竭,就忽略了对方居然将这里吻出了印记。


早上出门他收拾一新,eazin从被窝里钻出来指着自己的脸索要了一个亲亲,又让齐思钧转了个圈给他仔仔细细看一遍,末了满意舔着牙笑:“嗯,完美。”


齐思钧记得对方眼睛里毫不掩饰的、狡黠的笑意——原来、原来昨晚他根本就没有被哄好。


这死小孩从头到尾打定的就是这个主意。


让他顶着这个印记去蒲熠星面前溜一圈,eazin知道自己要入职的公司是哪家,自然也就知道他会在这里碰到谁。


齐思钧明白过来之后一边在心里骂他幼稚,一边低着头慌忙把扣子全都扣好。


蒲熠星屏着呼吸,只有这样才能屏住心里高涨的怒火和痛苦——这世上没人比他更了解他那位弟弟,也没人比他更知道对方的顽劣与恶意。


如果说昨天他看见齐思钧的时候,eazin问他那句好看吗是挑衅的开始,那么今天这个吻痕就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宣战:看吧,这就是你喜欢了这么久的人。


他,是,我,的。


齐思钧的手腕被一把捉住,他抬头见蒲熠星仍旧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可他黑色瞳孔里却风雨欲来,这种宁静和汹涌的感觉互为表里,矛盾到让人疑心多望一望他的眼睛就会被完全卷入吞没。


昨晚那个吻不合时宜涌入齐思钧脑海,那时候他身体已然察觉不对,和eazin比起来那个吻过于温柔,也过于生涩,但他意识却混沌着陷入错觉之中——因为那是、那是……


齐思钧被抵在洗手台边缘,他说:“蒲经理,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对吗?”


他声音仍然冷静,不疾不徐点出两个人现在这样的不合身份。


因为他们的关系是上司与下属、哥哥与弟弟的男朋友、认识才一天的陌生人。


蒲熠星松开他的手腕,齐思钧慢慢后退一步,事实上他远并不如他表现的这么平静,咕咚咕咚的心跳已经蹦到嗓子眼,直到这一刻才终于回落。


这里虽然是公司内部洗手间,但也随时都有人进来的可能,齐思钧并不想在入职第一天和自己的上司传出什么不好的传闻,而且这个上司还是自己男朋友的亲哥哥。


下一刻他就被重新拉回蒲熠星怀里,他下意识发出小声惊呼,而后那惊呼又尽数消失于含糊不清的呜咽之中。


齐思钧重新陷入蒲熠星的气息里,就如同昨晚的那个吻一样,可以说是温存,也可以说是一种孤注一掷的绝望。


在他尝到蒲熠星唇舌上草莓奶油的味道之前,他先感受到是这种足以令任何人陷落下去的感情,所以他没有、没能、或者说那一刻不愿分辨这个人是谁。


就像此时此刻一样,蒲熠星搂着他腰的胳膊很用力,以至于在被箍痛的同时叫齐思钧感受到他的颤抖,他像一只被抛弃了的宠物在用尽一切方法像主人表达忠诚,哪怕是无用功,甚至是南辕北辙。


齐思钧挣开他,实际上他并不用什么力气,这个人本来就像强弩之末一样,轻轻松松就可以完全挣脱他。


蒲熠星在原地看着他,齐思钧为自己心生的怜悯感觉到可笑,但他迎着蒲熠星受伤幼崽一样的目光,一时间却说不出任何狠话。


“小齐。”


蒲熠星慢吞吞喊了他一声。


“别拒绝我,好不好?”




—fin—

阿飘飘RM

画了 大概是 快一个月前的梗

文案:迟早把你摔下去(bu

画了 大概是 快一个月前的梗

文案:迟早把你摔下去(bu

一块小甜糕🍰

【蒲齐】收租前请看清对像(一发完)

*蒲熠星/齐思钧

*AU, OOC

Warnings: 是块没有情节的小饼干呜呜呜用这个做七夕贺文实在太不好意思了_(:з)∠)_


===


十五分钟前,齐思钧被一声响雷震醒。

他躺在床铺里,半阖双眼毫无焦距地望着天花板上电风扇转动的影子。光是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的,伴随着雨水敲击窗框的声响。今年A市的雷雨季格外漫长,似乎没有一日的晴天是完整的。空气里充满着潮气,闷热得叫人烦躁。齐思钧又翻了个身,背后隐隐约约闪烁着雷光,低沉的隆隆雷声把睡意都要赶跑。他干脆坐起来,毯子踢到床尾,又把电扇开到最大档,笨重的机器摇头晃脑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可风还是热烘烘的...

*蒲熠星/齐思钧

*AU, OOC

Warnings: 是块没有情节的小饼干呜呜呜用这个做七夕贺文实在太不好意思了_(:з)∠)_


===

 

十五分钟前,齐思钧被一声响雷震醒。

他躺在床铺里,半阖双眼毫无焦距地望着天花板上电风扇转动的影子。光是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的,伴随着雨水敲击窗框的声响。今年A市的雷雨季格外漫长,似乎没有一日的晴天是完整的。空气里充满着潮气,闷热得叫人烦躁。齐思钧又翻了个身,背后隐隐约约闪烁着雷光,低沉的隆隆雷声把睡意都要赶跑。他干脆坐起来,毯子踢到床尾,又把电扇开到最大档,笨重的机器摇头晃脑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可风还是热烘烘的。他揉揉脸,哀叹一声再次倒回去,像一只趴着的、无力的小熊猫,揉成一团的毯子是毛茸茸的大尾巴。

有汽车从楼下的马路驶过,又过了会儿,屋外穿来“咣”的一声,沉闷又突兀。齐思钧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拿过摆在门后的半截水管,蹑手蹑脚地穿过狭小的客厅来到厨房。原本趴在沙发里的猫咪也跃到他脚边打转。他伸手抚了一把,小声地说了句没事。

门上没有猫眼,齐思钧一手握住门把手,一手捏着水管,深吸口气拧开门锁。

风夹杂着细小的雨珠争先恐后地从门缝里挤进来。齐思钧慢慢推开门,却不知道被门后什么东西挡住了,半天都推不动。他又使劲推了一下,一声呜咽飘进耳朵。齐思钧愣了愣,他放下水管,从一旁的橱柜抽屉里拿出一支手电筒正要从门缝里照了出去。

一道闪电霎时劈下,让他看清门后的障碍物居然是一个人。对方正伸着血淋淋的手握住门板,费劲又艰难地探出脑袋,“痛……”

齐思钧的家在二楼,一楼是间糖水铺。虽然在外墙直接搭了一楼升至二楼的楼梯,可眼下入口被挡得严严实实,他只能从另一扇门下楼到糖水铺,打开卷帘门钻出去再锁好,绕到长楼梯那儿蹬蹬蹬跑上去,把对方小心地扶起来倚在墙边。小猫咪在门口喵喵叫,彻底被雨打湿的两个人跌跌撞撞地进了屋,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受伤的人被一条大浴巾严严实实包着半躺在沙发里。他淋了十几分钟雨,伤口被雨水冲得发白,屁股刚刚沾到沙发就要闭上眼睛,根本挡不住袭来的睡意。朦胧间他看到善心大发的屋主拎着一个药箱坐在他身边,T恤似乎被剪开,消毒水的味道飘进鼻腔。耳畔好像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可他还没来得及思考,意识便倏地坠入黑暗。


蒲熠星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压在五行山下,只露出脑袋和肩膀,勉强能吸点新鲜空气。那山甚至还在移动,快要把肺里的氧气全都挤出来了。他在一股窒息般的痛苦中睁开眼,发现自己胸口正坐着一只猫,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似乎这个位置很舒服,尽管蒲熠星醒了,可猫没有挪动一寸,甚至还趴了下来,后腿堪堪压着腰侧的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厨房里传出叮叮当当的动静,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是碗筷摆放的声音。蒲熠星正要抬头,一句「甜甜,来吃饭啦」让他要脱口而出话卡在喉咙口。

是他刚睡醒的脑袋还没清醒吗?甜甜是谁?是叫我吗?

蒲熠星抱起猫用胳膊肘把自己撑起来坐在沙发上,迷迷瞪瞪地望着厨房的方向。不一会儿视线范围内出现熟悉的身影,齐思钧走了过来,一把把猫咪抱走放到餐桌边。蒲熠星这才注意到那儿摆着一碗猫粮和一台小型自动饮水机。刚才将他当坐垫的四脚兽埋头吃得好香。

“还以为你在喊我……”蒲熠星说,语气里颇有些失望的意味。

“你叫甜甜吗?”齐思钧不咸不淡地反问。

蒲熠星张了张嘴,很快又说,“我也饿了,而且伤口好痛。”

椅子被拉开,齐思钧朝他伸出手,“那就过来吃饭。”

早餐是街角茶餐厅打包的两份叉烧蛋治。他还是不习惯早上喝冻柠茶,一如既往煮了一小锅粥,舀了两碗摆在餐桌上,还有一小碟自己腌的酱瓜。蒲熠星是真的饿了,他从昨晚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三明治没几口就全部落了肚子,碗里的粥每一粒米都吃得干干净净,末了打了个饱嗝,舒服地靠在椅背上。

齐思钧放下筷子,“吃好了?”

蒲熠星点点头。两人的目光一对上他立刻正襟危坐,“……我伤口还疼,流了好多血哦。”

齐思钧抿着唇好气又好笑。虽然蒲熠星的伤口有三分之一是他昨天推门加剧的,可他也打算赖掉。天晓得他昨晚看到地上一大滩血水时吓得要腿软,等扶进屋一看才发现是颜料水。那条浴巾被染成粉色,扔进洗衣机里尽情翻滚。

“要开门做生意了,你把碗放着吧。”

也没有要赶他走。蒲熠星捏着碗放进水池,想了想又把两只碗都冲洗干净放在一边。他探头向楼下望去,齐思钧正弯腰升卷帘门,发出好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窗户半开着,一夜的雨总算带来了些清凉,让他的心情舒畅许多,鞠了把水把齐思钧养在窗台边的几盆草也浇了。他又舍不得走,绕着屋子转了好几圈,心里一笔笔记着——卧室怎么能没空调、床也有点小哦、浴室瓷砖都碎了好危险……刚想摸口袋找手机,才想起来自己压根就没带,为了防止彻底失联只拿了一个信号很烂的对讲机,孤零零地被摆在床头柜上。蒲熠星把它打开,拉长天线,对着喇叭喂喂喂了好几声,突然小弟阿伟的大嗓门哇啦哇啦传过来,「大哥啊!你还活着!」

蒲熠星皱皱眉堵了堵耳朵,“把车停在老地方。”

他下楼特地绕到店铺门口,玻璃门上还挂着「未营业」的牌子,可他分明看到桌上放着一袋打包好的外卖,绿豆沙番薯糖水椰汁西米露不重样,新鲜水果切得满满一盒。这时齐思钧从柜台后冒出来,一边整理手上的东西一边低着头说,拿了快走,车停着当心被楼上泼凉水。

蒲熠星拎着爱心甜品刚走到转角就听到阿伟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高空抛物,紧接着第二盆水唰的倒下来,阿伟被浇得透心凉。一路上雨刮器嘎吱作响,蒲熠星抱着食盒心情大好,阿伟打了个喷嚏嘿嘿笑道,“大哥,苦肉计有用吧!”

有用有用,就是他打算把齐思钧家那个木门一起换了,磕得是真疼。

“接下来去哪儿啊哥?”

“先回家,再去算账。”

虽然顺势用了苦肉计,可也不能平白无故挨刀子。他从英国回来没有很久就有人坐不住,一堆人堵在华星冰室,把食客全都吓跑。蒲熠星刚刚咬了一口招牌魔鬼猪扒包,四周一阵骚动,对面的椅子被猛地拖开,鹦鹉头花臂壮汉搁下一盘黑松露炒蛋多士,抓起面包就往嘴里塞。蒲熠星顿时没了胃口,喝了两口奶茶就要走。根据冰室老板事后感慨,想他在马德里街纵横十余载,也不是头一回看到帮派打架,总要损失些桌椅碗碟、发生些流血事件。「那个小年轻被扎了一刀还拿卡出来给我刷。」老板一边沾口水捻现钞一边同食客讲话,「我都不好意思,又给他打包了个猪扒包啦。」

匕首本来要捅他肚子,蒲熠星眼疾手快只划破皮肉。小弟们还以为老大要死了,七手八脚把他抬上车,一脚油门要冲去医院。上坡下坡石子路颠得他晕头转向,一把握住方向盘说去新街糖水铺。阿伟不愧是跟得最久的小弟,立刻明白这是一出苦肉计。他瞥了眼蒲熠星的伤口,“哥,可你这看起来快好了。”

车停在拐角,远处只有一家小超市还亮着灯。阿伟顶着雨买来一盒颜料,混了水涂在蒲熠星的衣服上,看起来好像大出血。他又从车里翻出一支对讲机,郑重交代说要是嫂子问起来就说手机也坏了,为了见你最后一面才强撑着过来。

蒲熠星:倒也不必如此。


深夜,银河灯光璀璨、觥筹交错。他换了身干净清爽的休闲西装,带着三五个人,倒像是去谈生意。戴士和韩潇刚从港城回来,也跟着一道去了银河。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一行人被带去走廊深处同样奢华的VIP室。谁又能想到这里的主人早年从深水埗摸爬滚打靠收租起家。小少爷陷进丝绒沙发里,对着满桌油亮水果,想起家里进冰箱的爱心糖水,突然好想喝。

有脚步声从外传来,门一打开,蒲熠星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对方鼻青脸肿的样子惊到。

“我靠!”花臂哥一见他就火冒三丈,吐出香烟用皮鞋狠狠捻灭,“就划破皮的伤口你找你马子来揍我,现在又要来干架。一家人打我两顿,你们讲不讲武德啊!”

一时间VIP室静得只有呼吸声。

戴士吹了声口哨,“嚯,可以啊。”

韩潇不可置信,“我们有武德这种东西?”

蒲熠星被一连串「马子」、「一家人」砸懵,好像面前噼里啪啦放了几炮礼花。

一干小弟大为震撼,内心高呼大嫂好勇。

华星老板不向黑恶势力妥协的纪实文学早就像风一样传开,齐思钧下楼扔垃圾也能听到街尾乘凉的阿叔在感叹。要不是他亲手给蒲熠星包扎,还真的会相信茶餐厅血流成河这种添油加醋的夸张描述。思索片刻,糖水铺锁了门,小老板开送货车去了永乐戏院后头的烂尾楼,顺便还给廉政公署旧友何运晨打了电话。龙头帮白天混在烂尾楼,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外面没有看守,齐思钧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客气地敲敲门说来送外卖,龙头帮老大刚刚拧开门锁就被蹬开的门撞飞出去,一碗隔夜的香芋马蹄沙扣在头上。等何sir千里迢迢赶到,小老板已经一人打十人,各个脸都肿成猪头,看到警察像见了菩萨,立刻扑过去高喊给他们做主。

何运晨掏出小本子,“为什么打架?”

齐思钧指着花臂哥满头的马蹄沙,“他偷我外卖!”

秉公执法的何sir拍拍小老板肩膀,“那也不能打人,和我走一趟吧。”

新街糖水铺今天晚开两个小时,生意照样红红火火。

很讲武德的小少爷终于吃上爱心糖水,顺便吩咐阿伟去订个最新款的空调。新来的小弟见他拿着手机一筹莫展,小心翼翼问您还要买什么啊。蒲熠星对着满屏的猫粮选择困难,随口回道给甜甜买点吃的。

小弟恍然大悟,原来嫂子叫甜甜。

 

*


长胜记早年靠收地皮发家,直到蒲熠星父辈开始金盆洗手,继续保留这个乍一眼像是卖烧腊的名字。蒲熠星是话事人郑伯的外孙,在他快上小学的时候又听了算命先生的话要发善心做好事,便从福利院收养了几个小孩供他们读书,齐思钧就是其中之一。他比小少爷年长几岁,在福利院待得时间也很久,靠着接济念书识字,平日里最喜欢躲在书房里看书。那日蒲熠星做完功课,家宅无人,连拖鞋也不穿跑到二楼书房想要拿几本连环画。多年后小少爷一边煮麻薯一边回忆,齐思钧蜷在书柜下像一只小猫,快要埋进那本比他大上许多的精装封皮百科全书里,好可爱。

当然,没多久他就发现齐思钧哪里是小猫咪,分明是只小狐狸。

长胜记从上到下忙着清理业务,蒲熠星童年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和齐思钧一起度过的。高中毕业典礼那天,郑伯终于得空带着一票黑西装手下浩浩荡荡去了学校,惹得廉政公署拉响一级警报,开着金杯一路呜啦啦跟在身后。而蒲熠星此刻正在和自己校服扣子较劲。听隔壁爱看八点档言情剧的同学说,第二颗扣子是要送给喜欢的人,他在洗手间折腾半天终于拆下来塞进口袋,又把校服外套钮扣全都解开,全年级毕业照只有小少爷一人放荡不羁,看得老爷子拍手大笑说有自己当年的风采。

他只来得及换了件外套就被拉出去吃庆功宴。等到半夜返家,原本随手搭在沙发上的校服被叠得整齐放在一边。蒲熠星拿起来一摸口袋,那枚纽扣居然不见了。再仔细一看,第二颗扣子牢牢地缝在原处。这时齐思钧从二楼下来,见他抓着校服发懵,立刻把手插进口袋,若无其事地问道,“你们吃好了?”

蒲熠星抬眼,“你手怎么了?”像是笃定齐思钧不会说真话,他走上前握住对方的手腕,粗粝的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以好学生形象示人的乖仔其实私下一直帮长胜记处理事务,你打我我打你在所难免,只不过他从来没告诉过蒲熠星。齐思钧笑弯眼睛,“搬东西扭到手啦~”拖长的尾音像一根猫尾巴在小少爷心尖挠了挠。

“你拿着衣服干什么?”眼看要蒙混过关,他赶紧换了话题。

蒲熠星愣了愣,“纽扣……”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前因后果,吞吞吐吐的望着面前的人。

“哦,你说这个,我前面帮你缝的呀。”齐思钧无辜地抛下一颗炸弹,“你该不会穿着没有纽扣的校服去拍了毕业照吧?”

“你缝这个干什么!”小少爷又气又急声音都拔高了。

齐思钧歪歪头,眨眨眼睛不说话。


数月后,蒲熠星要去港城念大学。临走前他在家里收拾行李,不小心把齐思钧放在柜子上的储钱罐打碎,大大小小的硬币滚落一地。米白色的纽扣转了个圈停在他脚边,弯腰拾起来一看,背面刻着他高中校名的缩写。小少爷脑袋发懵,几秒后反应过来拉开衣橱的门,三五下翻到齐思钧压在最底下的高中校服。他全然忘记俩人是同所高中毕业,自他那一届开始才在纽扣上刻一串英文字母。

四周都是送别的人。蒲熠星拖着行李箱来来回回,直到看见齐思钧从远处跑来,气喘吁吁,连头发都是乱蓬蓬的。他张了张嘴,万语千言涌到嘴边却不知该说哪一句最重要,但在齐思钧正要开口同他道别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不远处——

小弟A:哇靠kiss了!

小弟B:难舍难分欸!

小弟C:哇,好浪漫哦。

一旁的郑伯呷了口咖啡摇摇头,“这里是氹仔码头又不是国际机场,现在的小年轻真是沉不住气。”

他将港城的部分业务交给蒲熠星,也不让他回A市,于是每到放假齐思钧总是大包小包,仿佛远渡重洋。船还未靠岸,他远远地就看到穿着红色T恤的蒲熠星在同他挥手。

“这么热的天你还穿红色的。”齐思钧不肯把超重的双肩包给他,只让他拿着一大袋子份量很轻的小点心。

“怕你找不到我啊……”蒲熠星腾出一只手剥开一支棒冰给齐思钧咬了一口,又自己咬了一口,晒化的糖水淌下来黏黏糊糊的。

齐思钧准备了一沓旅游攻略,乐此不疲地穿梭在大街小巷。蒲熠星拎着一袋打包的加辣咖喱鱼蛋慢悠悠地跟在身后,步子虽慢,可心却七上八下。他虽然人在港城,消息却很灵通。齐思钧被郑伯找去谈话三小时的事情他知道的比戴士还早。也不晓得经过几手的传闻到他这里变成一出「我给你三块地皮快离开我外孙子」的戏码。

「就是新街口那个小三层。」戴士在电话里笑得让人冒火,「你就值这点!」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跟了俩人三条街的13K小弟突然冲出来喊打喊杀。咖喱鱼蛋啪地盖在脸上,蒲熠星拉着齐思钧转身就往人群里跑,还不忘说借过一下谢谢。

俩人一口气跑过快三个街区,在窄巷子里绕来绕去,又穿过一条宽马路,竟然跑到了西环码头。齐思钧弯腰撑着膝盖气喘吁吁,“你跑什么呢?”

蒲熠星靠着漆成橙色的集装箱同样大口喘气,“人家手里有刀。”

齐思钧刚想说自己说不定能打得过,忽然记起他在蒲熠星面前维持的一贯的文弱形象,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视线垂落,小少爷两手空空,“……我的咖喱鱼蛋呢?”

蒲熠星伸手擦掉他鼻尖的汗珠,“看后面。”

齐思钧狐疑地转过头。

落日的光温柔地铺陈在海面上,顺着波纹蔓延到他脚下。夕阳慢慢地坠入高楼与云层间。好多人坐在岸边举起相机,而齐思钧摸摸肚子,不合时宜地想到不翼而飞的咖喱鱼蛋。

果不其然蒲熠星从背后抱上来说,“在那边呀。”


小情侣手牵手返家,蒲熠星又绕道去打包了两份煲仔饭和烧鹅。远远看到,一片霓虹里齐思钧坐在公寓楼门口的台阶上,他屈起腿交叠着,宽大的裤腿像是被灯火缓缓拨开,露出一片朦胧春色。小少爷快步走去,朝他中意的人伸出手,“回家啦。”

 

*


每月总有一日不开张,齐思钧往小货车里放满吃的用的和书本玩具,一路颠簸开向福利院。薇薇安修女同他一道坐在花园的长条凳上,远处是半座A城和隐藏在云雾里的摩登高楼。他小时候奢望过的景色,而有人牵着他将奢望变成现实。

修女突然说起蒲熠星。齐思钧有些尴尬地挠挠脸,还以为是自己所想被窥探。

她说上个月那个男孩子来看望过,带了很多礼物。福利院并不想再和帮派有过多牵扯,蒲熠星点点头,想了想说就当我是替小齐来的,他最近有点忙。

齐思钧愣了愣,心里计算着上个月是什么时候,好像就是他刚从英国回来没多久。他忽然有些生气,就像一年多前蒲熠星不告而别,等他好不容易打通电话,对方早已远隔重洋。期间他恶作剧,在情人节po出一大束玫瑰花,下一秒立刻铃声大作,蒲熠星压低声音着急地问是谁嫌命太长送来玫瑰。齐思钧刚刚送完一圈外卖准备返家,身边都是有情人手牵手,他赌气说是常来糖水铺的客人送了九十九朵,连一楼几张木桌拼在一起都放不下。小少爷火烧眉毛,还不忘和戴士吐槽,送什么玫瑰,铺张浪费!

「你就说你送过没有?」

小少爷的信息迟五秒回复,「……好像没有。」

他一下飞机就想去订花买礼物,可是走到花店又迟疑,这不是和别人一样落入俗套。只不过小少爷没料到,别说鲜花,就连他本人都被禁止入店。小老板隔着门冲他哼了一声,系上围裙又去厨房煮红豆沙。

这才有之后的苦肉计。


离开福利院,原本是要去鱼市取订好的海鲜。齐思钧开着小车绕了一圈又一圈,心情才稍微舒畅些。他给蒲熠星发消息喊他晚上吃饭,车刚刚拐进新街,远远就看到糖水铺门口围了好几个人手拿棍棒。

齐思钧停了车,拎着两袋海鲜走过去。有一人上前堵住他问,“你是这儿的老板啊?”

他点点头,弯腰升闸门,赶紧把海鲜放进冰箱。

“这个月店租还没有给啊。”

小老板一脸茫然,“我为什么要给你?”

“问你收、收租你就拿出来,少废话!”

阿仁吞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拽很嚣张。他头一回收租,地图背得滚瓜烂熟,带着刚刚入会的小弟们浩浩荡荡冲了出去,哪晓得没收几家就中彩。糖水铺老板叼都不叼他,自顾自开始洗菜切菜,拍碎的蒜末飞到他领口,还让他站远点不要挡到自然光。阿仁握紧棒球棒,决定给点颜色看看。

等蒲熠星赶到时,装空调的阿伯比他还早一步,和齐思钧一道坐在门口台阶上手里还有一碗莲子汤。齐思钧抱着猫,身后桌椅歪倒,玻璃碎片满地,糖水铺的招牌摇摇欲坠,仅靠一颗螺丝还在苦苦支撑。

阿仁和一干小弟乖乖在另一边宛如罚站,被戴士一人一巴掌后脑勺,“没长眼啊!这特么是你们大嫂的店!”

来往路人纷纷侧目。

齐思钧有点脸红,他扯扯蒲熠星的衣摆,“……你这样我以后怎么做生意啊?”

蒲熠星握住他手,“大不了换个地方嘛。”


半个月后糖水铺重新开张。门口两排花篮,放百响鞭炮,长胜记一干小弟点头哈腰发传单,差点造成交通堵塞。

齐思钧同常来的食客聊天,对面茶餐厅姐弟还送来刚出炉的奶油猪仔包。小老板忙里偷闲咬一口,好香好香。

“小齐!”厨房里传来小少爷焦急的喊声。

小老板擦擦嘴巴赶紧过去,“……不是做姜撞奶吗?”这满满一碗看起来倒像是椰汁西米捞。

蒲熠星舀了一勺递过去,“我明明按照菜谱做的啊……”

齐思钧凑上去喝了一口,姜水和牛奶像在嘴巴里打架。

“算啦算啦,我来做吧。”他正要解开围裙系带,被蒲熠星搂住腰结结实实chu了一口。

“……好像是不太对哦。”

“喂!”


“老板,我点的姜撞奶还没有好嘛——!”

 

 

-END-


東渡骨

《画地为牢》

·蒲齐/非典型AB恋先婚后爱。

·全文1.2w+,一发完。


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

| 张爱玲


00.


“齐思钧先生,您现已因寻衅滋事被我局拘留,可由您的家属或律师申请取保候审,请耐心等待。”


“好的,谢谢。”


审讯室内光线昏暗,齐思钧垂眸,耳畔嘀嗒声割裂沉默的角,手脚被桎梏住难以动弹。腕上折出一缕银光,晃眼,碎裂的表盘玻璃绽出无数细密的痕,像蛛网一般,他皱了皱眉,勉强辨别隐藏其下的走针指向,时间已近零点。...

·蒲齐/非典型AB恋先婚后爱。

·全文1.2w+,一发完。

 
 

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

| 张爱玲

 
 

00.

 
 

“齐思钧先生,您现已因寻衅滋事被我局拘留,可由您的家属或律师申请取保候审,请耐心等待。”

 

“好的,谢谢。”

 

审讯室内光线昏暗,齐思钧垂眸,耳畔嘀嗒声割裂沉默的角,手脚被桎梏住难以动弹。腕上折出一缕银光,晃眼,碎裂的表盘玻璃绽出无数细密的痕,像蛛网一般,他皱了皱眉,勉强辨别隐藏其下的走针指向,时间已近零点。

 

“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抱歉,齐先生。”

 

警员应道,公事公办的模样对齐思钧摇头,他不断翻看着手中的笔录本,其实于个人感情而言,他很想让眼前人离开此地,但这不符合官方规定。

 

等待漫长又无聊,笔从指缝间转了十几个来回,警员终究未忍住,暗自观察着被困在审讯室的人,他穿着一身藏红西装,银质袖扣雕了一簇栩栩如生的油桐花,领口处被人为攥出的折痕格外突兀,尽管眉骨处一道血痂凝着,也被神情中的柔和尽数融成一团棉似的,温和若春风般的气场,这种人…怎么可能主动惹是生非啊?

 

警员合上笔录手册时,听到对面的人竟与自己一同叹了口气,又听他说。

 

“还是错过了啊…。”

 

齐思钧看起来有些无奈、有些遗憾,却在下一秒露出释怀又苦涩的笑,仿佛混杂着千百种繁复的情绪,警员看着,咂了咂嘴,舌尖像是流过错觉一般,也跟着对方的笑蔓延开一股酸苦滋味。

 

——他在难过吗?

 

 

蒲熠星推开车门,春雨落下来,裹挟一股凌晨时分涨潮似的寒。伞挡下雨水却挡不住风,他束紧衣领,却将西装外搭的黑色风衣挂上臂弯,叠顺整齐、一丝不苟。

 

警厅地表的洁净瓷砖面映一道身影,他踏上去,留一串泛水渍的浅色脚印。

 

蒲熠星跟随工作人员来到办公处,对方递来一叠纸,内容列出的条例与注意事项很清楚,他并未仔细读,只看似仔细实则粗略的扫过一眼,已经凌晨了,疲乏的神经紧绷得像一根随时会断裂的橡皮绳,他不想再耽搁更多的时间。

 

“您是齐思钧先生的丈夫对吗?”

 

工作人员的话让蒲熠星的指尖顿在页脚,他抿唇,复而点头,身旁人递去一个惋惜的眼神,年轻的小姑娘不懂掩藏小心思,蒲熠星看她粉嫩嫩的指尖抵上最后一页的右下角,对自己说,“——家属在这里签字就好了。”

 

“谢谢。”

 

字句利落,咬字不轻不重,将礼貌与疏离尽数刻画在话语间,小姑娘察觉到自己的失礼,识趣的将表情收得很好,但作为新上任的Beta警员,面对气质如此出众的Alpha男性,她的心跳还是会不受控的加速一点。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小姑娘想,他已经有伴侣了。

 

蒲熠星跟在她身后,听她敲响审讯室的房门,推开一道缝隙,对面向她的人点了点头。视线未能触及的区域中,传来一阵铁制品碰撞的哗啦声,蒲熠星眯着眼,门缝之中露出的手铐让他隐隐不安,尽管来之前律师已经打了一剂强心针,告诉他,齐思钧不会有事。

 

“齐思钧先生,您的丈夫来了。”

 

“...啊,好、好的。”

 

齐思钧的声线似乎不太稳,或许是没想到会是蒲熠星到来,他起身时下意识试图将衣衫褶皱顺平,显然是无用功。

 

同他一直以来在审讯室内的平稳状态不太一样,警员歪了歪脑袋,似乎对齐思钧显露出的一丝紧张很感兴趣,见对方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身走出了审讯室的门。

 

“阿蒲...。”

 

眉骨有一道伤、表盘碎得很彻底、西装也被抓皱了,短时间内便得到如此多的信息,惹得蒲熠星皱眉,只低低嗯了一声,旋即将臂弯挂着的风衣披到齐思钧身上,看不出更多情绪。

 

小姑娘倚靠在墙壁,目睹了这一瞬的亲昵,她盯着制服套装的皮鞋发呆,记得听同事说齐思钧是位Beta来着,蒲熠星可是商界蛮有名的人物,如此优秀的Alpha...。

 

像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小姑娘赶忙摇了摇头,不对、不对,这样想简直是太讨人厌了,齐先生一定有格外吸引人的地方,说起来他这次进警局,好像还是因为见义勇为呢!

 

“对不起,我想请问一下,刚刚我交给你们保管的东西,被放在哪里了?”

 

被吓了一跳,小姑娘看向齐思钧温软的笑颜,连语气都轻柔得像一阵风似的,...真温柔啊,她想,不由得为自己一开始的念头感到羞愧的移开视线。

 

“这个对吧?您拿好。”

 

三人一路走到大厅,小姑娘拿出被搁置许久的蛋糕盒子,天蓝色绸带打了个花结,但透明外壳上沾了不少奶油渍,盒内完整的蛋糕体上的奶油也融得差不多了,特意写上去的字已经支离破碎,可谓是面目全非。

 

蛋糕?蒲熠星愣了愣,不知如何开口。

 
直至回到车上,齐思钧坐在副驾驶始终一言不发,他披着蒲熠星的外套,怀里捧着显然应该丢进垃圾桶的蛋糕出神。午夜的街道上唯有灯影摇晃,伴随春季雨幕的寒凉气将其割成一片又一片,氛围莫名沉重,蒲熠星不由得被扰得心烦,方向盘一转将车停在了空无一人的路边。

 

车窗被打开一条缝隙,风吹裹来一股雨夜湿润泥土的清新气息。

 

“...对不起。”

 

蒲熠星听到齐思钧说,他偏过头,对方的视线被盖在阴影之下,肩膀却耸动着,鼻音里混入一股酸涩滋味,让蒲熠星也觉得心尖儿上堵了什么似的,哽在喉头。

 

“对不起,麻烦你忙完工作以后,还要半夜赶来接我。可是...蛋糕,我真的很想准时送给你的。”

 

吧嗒——。

 

一滴泪落在透明外包上,落不进蛋糕里,被捧在齐思钧怀里的它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蒲熠星没能反应过来,他想伸手擦掉齐思钧眼角延下的一抹泪痕,却见对方小孩子似的用衣袖擦干,捧着蛋糕递到自己面前。

 

齐思钧倔强的、逞强一般,不愿意将脆弱暴露在蒲熠星面前。

 

他红了眼、却笑着,

“蒲熠星,虽然已经晚了,但是、生日快乐。”

 

02.

 

“所以你就把自己费了一天时间才做好的生日蛋糕,亲手丢进垃圾桶了!?”

 

唐九洲险些被柠檬气泡水呛到喉咙,唇张了又合,想说的话在唇齿间滚两圈又咽了回去,眼前人一副受伤的样子,让他再说不出其他话来,怎么想对齐思钧都是一种伤害。

 

店铺窗外阳光洒落一地金黄,昨夜片刻的雨痕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唐九洲托着下巴,看齐思钧将那一杯可怜的咖啡搅得翻江倒海。

 

...安慰?他在心底摇了摇头,自己哪儿来的立场安慰他啊,当事人都不见得心疼在蛋糕房耗的精力和心思,就堂而皇之的给扔掉了。

 

现在想来齐思钧和蒲熠星结婚也有一年多了吧,怎么感觉...还是没什么进展啊?

 

“往好处想,好歹不是阿蒲扔的嘛。”

 

完了、完蛋了,怎么感觉自己说完以后,齐思钧的表情更难看了,唐九洲赶忙喝了一口气泡水掩饰尴尬,他想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胳膊抬到一半却又收了回来,作为一名单身优质Alpha、且齐思钧已经是有夫之夫,还是不要在他身上留下什么气味痕迹得好。 
 

“小齐哥,你别皱...”

 

话没说完,唐九洲顿时变了脸色,咖啡馆内也变得慌乱起来。

 

齐思钧惊恐的望着不远处的餐桌,坐在位置上的人面色润红,周遭不少人似乎都被他影响似的,应该是那人忽然进入发情期了,显然,唐九洲也被强烈波动的信息素流影响到了。

 

咖啡馆在周末本就是情侣约会圣地,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有人即刻作出反应,齐思钧看到对方从包里拿出Omega的专属抑制针剂,细长的针管刺进嫩薄的皮肉之中,才让这一幕突发的闹剧落下帷幕。

 

“九洲,你还好吗?”

 

他担忧的望向眼前人,应该多亏于救助者的反应及时,唐九洲虽然仍紧皱着眉,却摇了摇头,齐思钧这才放下心来,却听到眼前人说:“有时候真羡慕Beta啊,不会有这样的困扰。”

 

一句话像击到齐思钧内心最柔软的一方天地,让他的身形不由得一颤。

 

“赶紧走吧,别一会儿再出什么乱子,我们也帮不上忙。”

 

唐九洲起身,只见愣在原处的齐思钧丢了魂似的点点头。

 

——Beta、身为一名Beta...真的好吗?

 

03.

 

半山别墅,蒲熠星名下的一处房产,也是他与齐思钧刚搬来不到一个月的新家。

 

齐思钧打开书房的灯,来到柜前席地而坐,从角落的隔层里拿出一个木盒,不算沉,但被一道金质锁头保护得很好,钥匙只有齐思钧握在手上,正插入锁芯里的那一把。

 

盒子似是已有许久未被打开过了,里面躺着一本日记、一张红底双人二寸照和一片被压成标本的银杏树叶。

 

齐思钧小心翼翼的将银杏树叶拿在手中,他抬起手,迎着头顶洒下的暖黄光线去看细散的叶络,扇子一般延展开,他年少时也曾幼稚的、不知疲倦似的,一遍又一遍重复“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的问题,企图以此来占卜出蒲熠星的心思,可每一次,无论齐思钧反复细数多少遍,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

 

他随手翻开日记一页,想将树叶夹进其中,却无意间瞥见文字所记述的内容。

 

懵懂的少年时代,蒲熠星是他情窦初开时埋下的一株萌芽,齐思钧听过蒲熠星在校园辩论赛上犀利而精彩的辩词、见过蒲熠星在篮球场上漂亮的三分投篮、陪他一起在结业典礼上作为优秀毕业生讲话,也亲手在日记中写下过那一年秋季,他从蒲熠星发间拾走一片金黄的银杏树叶。

 

时隔这么久,那一片本脆弱不堪的叶子,竟还丝毫未损的留存在齐思钧的木盒中。

 

齐思钧失神的笑了笑,将日记本合上,他的指抚过有些年代痕迹的封皮,稚嫩的笔迹在右下角刻上自己的名字。

 

木盒中安稳躺在最下方的红色背景照片,与褪去鲜艳色彩的日记封皮形成鲜明对比,齐思钧将它捏在指尖,这是他和蒲熠星去办结婚证书时拍的,他觉着好看,特意找工作人员留了底片,自己私下里印了一张出来。

 

照片上齐思钧笑得格外灿烂,眼睛快眯成一条缝似的,反观一旁的蒲熠星,他的指腹抚摸上照片中那人的唇角,却只有浅淡的一抹笑,不惊不喜,眼底一片平静看不出有多喜悦。

 

...是啊,齐思钧想,他怎么会开心呢?

 

上流社会人尽皆知,蒲熠星作为商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且作为一名单身Alpha,当初是多少名门望族正暗中观察的女婿人选,谁曾想齐家横插一脚,竟是把自家的Beta儿子塞进了蒲熠星怀里。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不可否认,蒲熠星的能力有目共睹,但家境却不尽人意。

 

齐家作为M市最大的地产富商,想要巴结的自然不在少数,有人说蒲熠星想借机上位、有人说齐家为齐思钧找了一个好夫婿,各有各的理,却少不了一顿明嘲暗讽,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的确,是齐父极为看好蒲熠星年少有为,亲自为齐思钧定下了这桩婚姻,自己从年少时便对蒲熠星心存爱慕,那他呢?或许对蒲熠星而言,他早已看清自己的婚姻不由自己做主,哪怕对象并不是自己,他也能够如此平静的接受吧。

 

蒲熠星也仅用一年多的时间,便证明了齐父没有看走眼,一个月前正式搬离了先前齐父送的婚房,入住到了M市人人向往的富人区,而这一个木盒子,齐思钧无论搬到哪里都会带在身边。

 

一年五个月零十八天,齐思钧算着,他们原来已经一起生活这么久。

 

像是偷来的生活一般,齐思钧与蒲熠星之间一直相敬如宾,如高中时代似的,自觉的以好友身份自居,根本不像是新婚未过两年的一对璧人。

 

——可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齐思钧重新将木盒上锁,却将它死死搂紧怀里,他跌躺在冰凉的地面,春季蔓延开的一抹寒凉顺单薄衣衫贴到背脊,侧过身将手脚蜷缩,他眸底闪过一瞬的茫然与无措。

 

情窦初开的年少,齐思钧追逐着蒲熠星的背影前行,看他凭借自身的努力成为万众瞩目的新星,仿佛从遇到他的那一天开始,自己的便已经被困在他周身那一方天地之中——画地为牢。

 

不满足吗?

 

不是的、不是的,齐思钧想,他并非觉得不满足,这本就是自己生生偷来的时光而已,他在为蒲熠星感到惋惜,会不会、会不会是自己绊住了他的脚步呢?如今的蒲熠星早已能独当一面,他可以不受家境的束缚追求真正爱慕的人了。

 

可像小偷一般不肯放手的自己、连一份生日礼物都能搞砸的自己,真的足以与他相配吗?

 

04.

 

蒲熠星回来的很晚,哪怕昨天所谓的生日,他也没能逃过加班的困扰。

 

客厅一盏落地灯是常开的,二楼走廊的灯是齐思钧为自己留的,蒲熠星一直都知道,却也一直没有点破,他不太能够将两人之间的感情剖析的过于透彻。作为高中时代一路陪伴而来的好友,哪怕在结婚后,蒲熠星也没有越过那条已经模糊的界线。

 

隔壁卧室的房门半掩着,窗帘未合,纯澈的光落在床沿,盈一抹月白池水将齐思钧承在其中,蒲熠星下意识迈步走进房间,将人睡梦中掀开的被角掖好。

 

头发似乎长了,他想着,抬手欲要拨开对方盖过眉梢的发,却在一瞬愣在原地,蒲熠星眸底一片晦暗,猜不透心思,他的指尖收拢进掌心,却再未有任何动作。

 

过半晌,齐思钧睫毛颤了两颤,那片被月凝出的影,旋即便陷入他眼中。

 

“阿蒲。”

 

蒲熠星听见齐思钧喊自己,喉咙碾着一丝略显干涩的哑,他笑起来,轻且柔的,蒲熠星因尚未将目光从他眼底抽离,而陷入一种怪异的晕眩,静默无言,月盈在齐思钧的眼角眉梢,一寸又一寸,被额发遮挡分割得支离破碎。

 

此刻的齐思钧显得如此脆弱,连月光都能将他撕扯出裂痕。

 

他说,“你回来啦。”

 
 

蒲熠星醒来的时候未过七点,闹钟还没响。

 

按部就班的洗漱、换衣后从房间走出来时,蒲熠星发现对面的卧室门已经敞开,昨晚睡得不安稳的人也早就起了。

 

楼下传来一声面包机的提示音,蒲熠星从楼梯上探头望过去,齐思钧正叼着一片刚出炉的烤面包,将手里的两杯温牛奶摆在餐桌上。

 

蒲熠星松了一口气似的,这才迈开步子走过去,他轻声道早,听齐思钧甜甜的讲了句早安,对方显然没有因昨晚的小插曲有什么异样,或者说,齐思钧可能根本不记得有那样一幕发生,毕竟昨晚说完那句话,他一个翻身便又睡去了。

 

“周末甄氏千金的订婚宴,邀请函送到公司了。”

 
蒲熠星咬了一口嫩度刚好的煎蛋,又喝了一口温度适中的热牛奶,舒心的笑了笑,他望向安静吃早餐的齐思钧说出这个消息,对方抬起头,眼神中的询问意味明显。

 

“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毕竟下个月的竞标之后可能还有合作。”

 

“好,那就去嘛。”

 

心底总归是有芥蒂的,齐思钧心不在焉的将面包一角咬下。

 

人尽皆知甄氏千金甄丽人曾经大张旗鼓追求过蒲熠星,从高中时期一直追到他与齐思钧订婚的前一天还表白过,但每一次都被当事人直言拒绝未有例外,如今终于轮到自己订婚,反是一张请柬送到对方手上,看来甄老板也不想丢失与蒲熠星合作的机会。

 

“我下午有空,一起去取上次新订的西装吧。”

 

蒲熠星咽下最后一口早餐,将餐盘拿起走向厨房的洗碗池,齐思钧望着他的背影,轻声说了句好。

 

 

自结婚以来,两人能够真正闲下来独处的时间少之又少。

 

齐思钧能够理解,作为所有人都紧盯着的被冠以“新星”名头的蒲熠星,身上所背负的压力不仅有他本身好强带来的,也少不了外界的虎视眈眈与闲言碎语,来到齐家能够得到多少利益,同时也就要承担多重的担子。

 

西装是搬到新家前来订做的,齐思钧上一套藏红西装恰好毁在了那一晚,虽然蒲熠星没有多问细节,但齐思钧还是惋惜了一把,那可是他最喜欢的一套,虽然样式简单,但也是蒲熠星亲口夸赞过的。

 

“蒲先生、齐先生,西装已经包好了,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在签收单上签名就可以了。”

 

齐思钧的思路被打断,他看着蒲熠星签下名字,两人属于亲属,一并签收没有任何不妥,每当这时他才有一点已经和这个人结婚的实感。

 

“这次做的也是藏红色,怎么没想换个颜色试试。”

 

他听到蒲熠星问,不由得笑了笑,“就是...喜欢啊。”

 

“小齐。”

 

“怎么啦?”

 

蒲熠星望着眼前人的笑眼,他想说你穿什么颜色都很好看,但却又将要吐出口的话又改了口。

 

他说,“喜欢就好。”

 

05.

 

订婚宴设在甄氏旗下的酒店宴会大厅。

 

齐思钧一身藏红西装,仍是那一副银质油桐花袖扣,他挽着蒲熠星的手臂,身旁人天蓝色的西装与其呼应的色调倒是和谐,袖扣是齐思钧为他挑选的,据店家说是白玫瑰的花样。

 

携手走进宴会厅,不出所料,视线几乎在一瞬间凝在两人身上,几乎盖过了宴会主人的风头,这可是蒲熠星与齐思钧为数不多的公开双人出席,早就听闻两人婚后似乎并不和睦,但今日一见,仿佛也没有传闻中那般不堪。

 

“你和我到底有多少虚假传闻啊?”

 

齐思钧贴在蒲熠星耳边笑,对方耸了耸肩,“恐怕不仅限于各玩各的,或者我在外有情人诸如此类吧。”

 

关于那些闲言碎语两人多少有耳闻,如今说来倒都一笑了之,他们彼此的情况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对此,齐思钧只是在众目睽睽下将蒲熠星的手臂挽得更紧了些。

 

“蒲先生,好久不见。”

 

甄丽人从人群中脱身,挽着未婚夫走到两人面前,却直接忽视了齐思钧的存在,只对蒲熠星一个人打招呼。

 

说实在的,齐思钧并不会因此气恼,他不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甄丽人其实从高中就一直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大家同为一所高中的旧日校友,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让彼此连面子上都过不去。

 

“谢谢甄小姐的邀请,我和思钧很荣幸能够来到你的订婚宴。”蒲熠星将话头引过来,亲昵的唤着齐思钧的名字,Alpha强大的气场显得有些低压,他虽笑着,眼底却不见笑意,显然对甄丽人的失礼感到不满。

 

“哦、齐先生。”甄丽人仿佛后知后觉般,她对齐思钧莞尔一笑,似是不经意,“听说...齐先生前阵子因为寻衅滋事,被抓到警局去了?”

 

泛含讽笑似的话语传入耳畔,齐思钧身形一僵,上流社会中被抓到警所喝茶做客,可不是一件值得人称颂的事,可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不知怎么竟传到了甄丽人的耳朵里。

 

他下意识的攥紧了手,周遭投来的目光像一把把利刃,狠剜在自己身上,非要看他流血破皮一般,场下多少人巴不得自己与蒲熠星当众出丑,齐思钧怎么会不明白。

 

可事实如此,他无从反驳。

 

宴会厅都失了原本的热闹,似是在等他回应般,正陷入一片尴尬沉默中,蒲熠星缓缓开口:“思钧那晚为了救一名无辜被抢的少女,当时已是深夜,迫不得已与对方发生了一些不可避免的矛盾,难道...这也算是错?”

 

他怎么会知道?

 

齐思钧心下一颤,那晚的事情自己根本没和蒲熠星说过。

 

蛋糕店外就是一条小巷,齐思钧那天拎着蛋糕想要抄近路走去公司,结果遇到意外,他扔下蛋糕就冲了上去,根本没顾着对方是一名身体强健的Alpha,不过作为一名Beta,他不受对方的信息素影响,也无法根据信息素辨别对方的属性,这也是必然。

 

但是...蒲熠星是从哪里知道的,警员那里吗?

 

齐思钧皱了皱眉,还不等他想明白,便看到甄丽人白着一张脸,虽还装得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却是咬牙切齿的说出另一番话:“蒲熠星,你明知道什么是更好的。扪心自问,你不喜欢我、难道你就喜欢他吗?大家的婚姻都是利益催化下的产物罢了,谁还不知道你进齐家的那点儿小心思啊!”

 

说罢,她跺了跺脚,拽着未婚夫转身离去。

 

蒲熠星一瞬错愕,他想回头对齐思钧说些什么,却被突然过来的甄老板打断,“哎哟,蒲先生、齐先生。真是对不起,我平常就是太宠着丽人了,你别放心上啊。”

 

一名长辈亲自鞠躬道歉,倒让蒲熠星和齐思钧都不好再说什么。

 

齐思钧多想逃离这一片热闹却在他眼中宛若死寂的宴会场,他最不愿揭露的伤疤被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四下的窃窃私语、铺天盖地而来的注视将齐思钧捆绑起来,他逐渐感到窒息,却僵住脚步,半分都挪动不了。

 

蒲熠星被接踵而来意图合作的人围起来,齐思钧站在他身边,宛若一尊雕像。

 

众人都说自己与他的婚姻是锦上添花,真的是如此吗?

 

订婚宴正式开始时,甄丽人一改方才刁蛮模样,莞尔一笑,走到台前接受大家的祝福与欢呼,所有人眼中,这是一场心知肚明的利益交易,婚姻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的工具。

 

——那我和你呢?

 

齐思钧望向蒲熠星,对方的视线望向台上,似乎想到什么,正陷入一阵回忆一般。

 

你是不是也想和真正爱的人一起站在台上,讲爱、讲未来、讲往后余生的携手期盼,而不是被困在以利益为前提的囚笼之中郁郁一生呢?

 
 

蒲熠星觉得不对,齐思钧从回程路上便一直一言不发。

 

若是以前,他一定会缠着自己讲未婚新娘的礼服有多好看、哪位集团总裁将奶油蹭到了袖口、谁和谁又谈到了谁家的八卦,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的望着车窗外,竟是一点要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小齐,你还好吗?”

 

齐思钧不知道如何回答,甄丽人的一番话像飓风一般将他的世界刮得粉碎,一直以来他为自己构建得心理建设都尽数瓦解,坚持真的有效吗?

 

他不知道,甚至在这近一年半的时间走过后,仍找不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我偷来的生活与时光,是不是应该还给他了?

 

齐思钧想做一个自私的人,可终究,他的教养、他的性格、他对蒲熠星自年少时便生生不息的爱意,都在告诉他不可以,他做不到真正自私的以利益为前提捆绑蒲熠星的自由,齐思钧深知爱对自己的重要性,所以他宁愿、宁愿在这一刻干脆利落的放手,也不愿纠缠不休。

 

齐思钧在车窗闪过的一片碎影中回神,他偏过头,留下冷清的一句。

 

“蒲熠星,我们离婚吧。”

 

06.

 

“小齐哥,你...。”

 

跨洋电话隔了十二小时的时差,唐九洲还在加班加点的熬夜工作,他打了个哈欠,将苦涩的咖啡灌进喉咙,顺便换了一种说法:“唉、不是,你真想好要离婚了?”

 

齐思钧望着和平广场上的鸽子,将手里的面包屑尽数抖在地面,他站起身,浑身的重担都被卸掉似的,拿住夹在肩与耳侧的手机,仿佛松了一口气,此刻的他,竟也觉得自己如这群飞鸟一般,能够无拘无束的遨游在天际,原来如此畅快。

 

或许,大洋彼岸的蒲熠星,也同自己一样吧。

 

“嗯。”他说,“虽然手续还没办,但基本已经定下来了,还在想怎么跟家里说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跑到国外去啊,这都几天了才告诉我。”

 

唐九洲扁了扁嘴,齐思钧虽看不到,却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不由得笑了笑,“给我和他一个缓冲期吧,与家里人说这件事也不容易,总要想个两家都不丢面子的借口。”

 

“真的吗?小齐哥,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言语间的停顿太明显,唐九洲想问的问题也呼之欲出,他想说你真的不是在逃避吗?但面对一直以来都坚强示人的齐思钧,他又怎么忍心亲手往他身上捅刀,电话对面陷入一阵沉默,广场上飞鸟扑扇翅膀的声、人群传来的杂乱谈话声、擦肩而过时的脚步声都尽数收在听筒里。

 

齐思钧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只说,“蒲熠星是自由的。”

 

 

甄丽人的订婚宴后,蒲熠星和齐思钧陷入了一种默契的无言中,对于离婚的提议,蒲熠星没表达出任何态度,究竟是同意、又或者不同意,其实对于齐思钧而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在给蒲熠星一个解脱、也在给自己一个解脱。

 

没有任何预兆,齐思钧走的时候,只给蒲熠星留下了一张便条。

 

 

按时吃饭,我过几天就会回来。

希望到时候,我们还能像朋友一样。

 

 

到时候是哪个时候?是指他从国外回来、还是两人离婚手续尽数办妥以后。

 

蒲熠星捏着纸条,竟觉得有一丝茫然感盈上心头,而在这几天里,他也自顾自的增加了在公司的时间。

 

厨房里再为响起面包机的提示音,从冰箱里拿出的牛奶透心的凉,蒲熠星不管不顾的喝下去,液体滑进胃袋的感觉都如此清晰,让他从睡梦的混沌中幡然惊醒。

 

从第一晚回到家里,二楼走廊却一片漆黑之时,他望着齐思钧卧室紧闭的房门,竟是一瞬的不知所措,他一直以来认为理所应当的习惯与存在,似乎一瞬间化为一场梦境、一段泡影,他伸出手,却怎么也抓不住那虚幻飘渺的记忆。

 

离婚,他想,齐思钧说要和自己离婚。

 

本该是一件充满纠结的事,为什么从他口中说出就如此轻易,蒲熠星一时间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在他听到齐思钧说出口的一瞬间,他的确有种或许也不会有差别的想法,但后知后觉袭来的失落感与无措,让蒲熠星自己也无所适从起来。

 

生日那晚,蒲熠星加班到深夜才脱身,接到电话就匆忙赶到。

 

作为朋友、作为丈夫、作为齐思钧可以依赖的人,蒲熠星没有发脾气,也没有追根究底,他只是想知道齐思钧还好吗?所以在路上就已经和律师通了电话,还好、还好他没事,他从律师口中得知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知道他受了一些委屈。

 

可是,还不等自己将安慰的话说出口,齐思钧却捧着那盒面目全非的生日蛋糕对自己说,生日快乐。

 

本已经被自己、甚至被家人忘却的所谓重要的日子,齐思钧还记得,甚至在春季的雨夜里为这一份小小的心意撑起一把伞,哪怕他自己都已经遍体鳞伤,还是倔强的、执着的笑着,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到自己面前。
 

怎么会,蒲熠星懊恼着,自己怎么会连如此深切的爱意,都能视而不见呢?

 

订婚宴那一天,蒲熠星望着台上的一对准新人,脑海中所浮现的,正是自己与齐思钧订婚宴上的场景。此时的齐思钧整个人都浸入欢喜之中,那一双眉眼泛起的笑意,如今想来,竟也那般清晰的镌刻于记忆深处。

 

如甄丽人所言,他一直以来对这段婚姻都抱有一种抵触,来源于心底里的偏见,蒲熠星太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能力,而不是被冠以这段婚姻的名头,可到头来,他所丢失的最重要的东西,恰好是这段婚姻所给予他的。

 

——齐思钧。

 
 

蒲熠星被一阵胃痛折磨醒,伴随低热,他昏沉的睁开眼,入目的并不是熟悉的天花板。昨晚,鬼使神差一般,他来到了齐思钧的卧室,在病热带来的疲乏中昏昏入睡。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木盒,金质锁头被搁置在一旁,齐思钧如果知道自己的秘密会被发现的话,一定不会将钥匙堂而皇之地与木盒放在一起。

 

蒲熠星也是无意的,他偶然见到过齐思钧捧着木盒发呆,却一直没问其中放着什么,直至思念将他磨得快要崩溃,而通讯界面早已停留在一周前,他才发现翻找出那一个收于角落中的盒子,企图在上面寻找到一丝齐思钧的气息。

 

然而,映入他眼底的,却是齐思钧过往的所有爱意与思念。

 

蒲熠星记得那片银杏叶,那一年的秋天,新学期仪式,新生入学典礼的事宜被交到两人手中,在去往文艺馆的路上,会经过学校院内的一棵岁过百年的银杏树,风一吹,金黄的叶零散的落下来,轻而柔的,像齐思钧从发间拂过的触感。

 

“落到你头上啦,我帮你摘下来,记得请我喝汽水。”

 

彼时,年少的齐思钧这样笑着,以玩笑的口吻与自己打趣,竟是不知何时将它偷偷揣进了校服口袋。

 

蒲熠星几乎是颤抖的翻开日记,就此将齐思钧的爱与欢喜展露在自己面前。

 

一本不算厚的日记本,捧在手间,却仿佛有着沉甸甸般的重量。初遇、重逢、相识、交好,每一次的纪录都让蒲熠星的回忆跟随他笔下的文字一起陷入记忆的洪流,那些自己不曾得知的小心思、与旁人接触泛起的柠檬糖果般的微酸气息,鲜活的、生动的,一点点侵入到蒲熠星的脑海中。

 

他以为、他本以为,自己与齐思钧都是这场利益婚姻的牺牲品,可事实不然,原来早在被自己忽略的千百日夜当中,齐思钧就已经将自己的爱意渗透进每一寸缝隙中,所有种种,都有迹可循。

 

——那自己呢?

 

蒲熠星握着那一张红底照片,蜷缩在床铺上陷入沉默。

 

仅仅是习惯吗?

 

喜欢看他穿藏红色西装、爱喝他亲手温热的牛奶、习惯在回房前为他掖好乱窜的被角,难道这些都可以被归为习惯吗?

 

不对、不是的,蒲熠星想,被自己忽略的岂止是齐思钧的感情,更有自己在无声无息中悄然滋长的爱意,他为了工作、为了竭力证明自我,而硬生生将那一寸又一寸生长出的萌芽忽视。

 

从一开始错的,就是自己。

 

07.

 

齐思钧托着行李进门,诧异的看着门口摆放整齐的一双皮鞋。

 

——阿蒲在家。

 

念头闪过脑海,齐思钧下意识喊了一声,却无人回应,他急忙换下拖鞋进屋,总觉得心下有些不安。

 

跑到二楼时书房的门开着,原本关合的书柜最下层也被打开,而那一个木盒却已不知踪影,他不由得心下一紧,来到两扇卧室房门前却发现都紧闭着,齐思钧打开属于蒲熠星的那一扇,诧异的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加速的心跳暴露了齐思钧的慌乱,如若蒲熠星发问,他甚至不知该如何解释那本日记、那片银杏叶、那张被可以印出的照片,可结局已定,无论如何齐思钧都已经想好要放蒲熠星自由,他咬了咬牙,祈祷自己的预想不是真的,却又仿佛期待着什么。

 

房门一开,哪怕是身为Beta的齐思钧都能感受到的压迫力,伴随气流涌动一并袭来。

 

“蒲熠星!”

 

齐思钧几乎是立刻跑到床边,甚至无暇顾及已经被翻看过的日记,陷入易感期的蒲熠星朦胧着眼,手中却仍攥紧那一张脆薄的照片,两人俊美的脸庞被收折得扭曲变形,他紧紧搂着齐思钧的床被不肯放手,半张脸埋进其中,似乎试图捕捉到一丝信息素令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齐思钧作为一名Beta,哪里能留有这样的残痕。

 

蒲熠星的额发被汗水濡湿,他仿佛陷入极大的压抑与痛苦之中,齐思钧试探着将手覆上对方的额头,触及到一片灼热。

 

“抑制剂...抑制剂呢?”

 

齐思钧甚至来不及责备蒲熠星不会照顾自己,自己不能缓解他的痛苦,无声无息中竟让他的心又往下沉了一分。

 

刚要起身的瞬间,一股极大的力将齐思钧拉扯着跌入柔软床铺,灼热气息喷洒在颈侧,覆在身上的人竟莫名的安稳下来,鼻尖的薄汗沾染到肌肤上,他能感觉到对方滚烫的掌心顺衣摆探进来,齐思钧下意识的推搡,却引来蒲熠星极大的不满。

 

“齐思钧,别动...求你。”

 

蒲熠星...是清醒的?

 

被准确唤到名字的人僵在原地,他一时之间无法消化如此多的事情,思绪如同一团被绕成结的毛线团,任他如何撕扯都无法解开,齐思钧安抚似的在蒲熠星的脊背上摩挲,他无法用信息素让眼前人安定下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试图缓和他的不安与难受。

 

细密的吻落下来,湿润从耳根蔓延到锁骨上那一层轻薄皮肉,齐思钧本能的颤栗,不仅是对未知的恐惧,或者更多的是不可名状的欢喜与诧异,但他知道,蒲熠星正在易感期中挣扎,尽管他能够清醒的辨别自己是谁,却不一定能够违背天性。

 

“蒲熠星,我去给你找抑制剂,好不好?”

 

他柔声开口,哄小孩似的问,可对方却将横在腰侧的手臂收拢的更紧,被人逼迫着偏过头,齐思钧能感觉到蒲熠星的舌尖滑过后颈干瘪的腺体,他浑身一抖,不自觉地软了腰身,哪怕是Beta也无法忽略腺体这样天生的敏感地带。

 

“蒲熠星!我是Beta!”

 

“我知道。”

 

齐思钧试图以最现实的一击唤醒蒲熠星,可对方却清晰的将这三个字送到耳畔中。

 

“小齐,我不想离婚,所以绝对、绝对不会在协议书上签字。”

 

蒲熠星将齐思钧紧紧拥在怀中,因为易感期、又或者不安而颤抖着,他的鼻尖紧贴在齐思钧的腺体处企图嗅得一丝能够安抚他的信息素,但终究一无所获,可他身上始终有一股清新的、如同阳光晾晒后的被褥一般温暖的味道,足以令他心安。

 

然而被蒲熠星突然讲出的话震在他怀里的齐思钧,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阿蒲...你知不知道,我们从一开始就...”

 

“这场婚姻是你情我愿的,小齐,从一开始我就是愿意的。”

 

身体漫出的潮热将两人尽数包裹,蒲熠星隐忍着声线的暗哑,他极力克制着想要立刻将眼前人占为己有的本能欲|望。

 

蒲熠星抬起头,眼下布满猩红色的血丝,他凌乱的发也跟随身体一同颤着,那一双眼,此刻仅存着齐思钧一人的身影,万千情绪混入其中,却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齐思钧紧紧套牢。

 

“我冥顽不灵、我恶劣不堪,齐思钧,如果从我早一点发现我的爱,是不是就不会让你这么痛苦了?”

 

他都知道了。

 

齐思钧在此刻涌上一阵鼻酸,泪水险些蒙上他的眼,蒲熠星的面庞在变模糊,他眨眼、又眨眼,试图让眼前的事物变得清晰,可眼睫间却覆上了一枚灼热却轻柔的吻,将他阖眸时溢出的泪水尽数卷入唇间。

 

“齐思钧,我的爱来得太迟了,心思也迟钝,竟然一直都没能明白你的顾虑、没能猜透自己的心思。”

 

他顿了顿,直视齐思钧的眼睛,深邃的眼传达出的情令人迷醉,让齐思钧一时间甚至分不清这是不是现实。
 

“再给我一个机会,一个爱你的机会,好不好?”

 

齐思钧望着他,对方的指腹碾过后颈腺体那一寸皮肉,他看到蒲熠星笑了笑,对自己说。

 

“你要相信,任何、任何事,都无法成为阻止我爱你的理由。”

 

——我愿违背天性,由你画地为牢。

 
 

 

//Fin.



后记

 

齐思钧偶有一次再数银杏叶上的叶络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嘟囔着数了一遍,摇摇头、又数了一遍,还是摇摇头,蒲熠星凑过来抱他,亲了亲耳根问怎么了?

 

他告诉他,银杏叶自己又长了一条叶络。

 

蒲熠星从他手中将银杏叶接过,重新塞回那个小木盒里上了锁,告诉他如果有空问银杏叶自己喜不喜欢他,不如直接问本人来得实际一些。齐思钧不由得一拍大腿,怎么忘了蒲熠星看过自己日记的事儿了,他装作气呼呼的不理人,被蒲熠星追着讨吻。

 

当然,蒲熠星不会承认,那片银杏叶多出的一条脉络,是他自己用指甲一点一点印上去的。

 

——有空解释一句,不如多亲一下。


*油桐花花语:情窦初开。

*白玫瑰花语:我足以与你相配。



TiAn缇安

诗人x机器人


摸个新AU

基本上跟原剧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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