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邪】背缚
黑瞎子喜欢背后抱着人。
我原先料想他不是个喜欢与人亲近的性子,于是没想到在我们的关系发生质的改变之后,每每与人睡觉他都会在一旁抱着我。我原先喜欢仰着睡,只是后来肺病的缘故这样的姿势有些呼吸困难,于是只能侧身。他第一次贴上来的时候我还有些惊悚,问他什么事?黑瞎子在我背后笑,说没事,你睡你的。
这样的温度下人真的很容易困倦,我很快就睡了过去。自那以后黑瞎子每每见我上床都要搂过来,且腿不老实,也要夹着我脚踝入睡。我错觉他是我梦中的一条黑蟒,缠缠绕绕把我整个包了进去,蛇尾粗壮地盘踞我的身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囫囵将我吞下去。这种梦持续了很久,久到那些费洛蒙带来的幻境和黑瞎子带来的温度已然不...
黑瞎子喜欢背后抱着人。
我原先料想他不是个喜欢与人亲近的性子,于是没想到在我们的关系发生质的改变之后,每每与人睡觉他都会在一旁抱着我。我原先喜欢仰着睡,只是后来肺病的缘故这样的姿势有些呼吸困难,于是只能侧身。他第一次贴上来的时候我还有些惊悚,问他什么事?黑瞎子在我背后笑,说没事,你睡你的。
这样的温度下人真的很容易困倦,我很快就睡了过去。自那以后黑瞎子每每见我上床都要搂过来,且腿不老实,也要夹着我脚踝入睡。我错觉他是我梦中的一条黑蟒,缠缠绕绕把我整个包了进去,蛇尾粗壮地盘踞我的身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囫囵将我吞下去。这种梦持续了很久,久到那些费洛蒙带来的幻境和黑瞎子带来的温度已然不能分辨。我抓着蛇尾,手指细抚上面的鳞片,抬头看见一条眼镜蛇吐着信子看我,当真消化了许多恐怖的梦境。我把这件事和黑瞎子讲的时候他挑了眉,笑声说怪不得你昨天掐我大腿。
在更后来,从背后抱着便不总是那么舒服。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对我有了这种想法,第一次察觉到他下身变化的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睁着眼挪蹭一下,他就在我耳后闷哼。他笑起来,告诉我别乱动。我心说真的假的?不是都一百多岁了么?我是以为他绝后了才敢跟他谈恋爱的,不然不是耽误人家么?黑瞎子手脚很规矩,压着我问在想什么?我不动声色地躲了躲,问他这种情况多么?他说话向来不正经,说原来不多,最近春天到了,春天嘛。
“要不要分手?”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黑瞎子原本钳着我的手腕,据他说是我睡觉不老实。他捏了捏我的腕骨,低下头看我。
“什么意思?”他问我。我咽了口口水,说,也许你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们不正常?”
我心说废话呢,我们哪里正常了?他沉默,松开我的手。我觉得这个话题不能拖,越往后越难开口,于是喊“瞎子”,他没有理我。
“我们这样也不是办法,春天到了,你不如……”
于是我发现他果然是喜欢从背后开始。也许这样的姿势更有掌控感,让他的大男子主义得到了宣泄。我被他压着脖子按在床里,手腕被他一只手束着拢在后腰,于是整个肩膀都在向后摆。之所以知道是一只手是因为他还扒着我臀缝,也不知道他怎么长那么大一只手。他扶着进来的时候我疼得眼前一花,没想到还能有这么难过的事情,随后是屈辱,被人突破世俗底线的屈辱。我破口大骂,说他是个流氓。他在我背后不管不顾地笑,压着又往里进了一点:
“你再骂,我听着还挺刺激。”
答应他成为情侣的时候没想过这一遭。怪我眼界太窄,谈对象之前没好好做背景调查,只觉得俩男的能翻出什么风浪,又不会吃亏,现在想来真是后悔。我被他捅的上不来气,肚子里开始变得滑溜溜的。我想哭,想跑,但下半身太酸了,这个姿势太被动,我根本无法从“我屁股里连着黑瞎子”这件事里走出来。他体型大我一圈,从背后整个将我抱起来。他气息乱得不成章法,喷在我脖子上,随后咬我的后颈:
“小三爷。”黑瞎子埋在我背上,也埋在我肚子里。
“你真他妈刺激……”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夸我,但总之我很不争气地哭了出来。那天晚上我们胡闹到两点多,睡下的时候我的背上都是牙印。他依旧从背后拢着我,包容的,像我梦中的蛇。那天晚上我梦到蛇尾钻进我的肚子,隔着肚皮我能摸到蛇蛋的硬壳。那时我想,原来那天他说他想跟我在一起,居然他妈的是连在一起。
那之后他又因为一些小事和我做了很多次,渐渐地我也尝出这种运动的好。他从背后压得深的时候我会忍不住尿出来——后来我知道那不是,但因为真的太久没有发生过,于是我还以为我大小便失禁。我已经不再年轻,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是衰老的疾病,而不是繁衍的本能反应。他看我无助地攥紧,捂着哭得什么似的,便一次又一次地按下去,问吴邪,你怕什么?
我怕生老病死,我心中答道。第一次的,他将我翻过来,我看到他墨镜后的眼睛,灰色的,瞳孔里是无助的黑。他亲吻我,谈恋爱后第一次的,他给我一个吻。
“叫师父。”他扶着进来。我哼声,他卖力地动。
“叫了这声,我跟你同生共死。”
「情急之下我疯了一样的想把头拽出来,按理说,我的脸比胖子小多了不会有障碍,此时也不知道是哪里卡住,惊呼之余,荧光棒从我嘴里又掉了下去,打在下面的脸上,那黑色的脸毫不犹豫的逼了过来。几乎是瞬间,一只手从我脖子的地方插入到石兽的嘴里,一抬我的下巴,同时有人揪住我的领子,我一下被拽了出来。
我摔翻在地,立即起来去看那兽嘴里面,就见到在黑黝黝的洞内,有半张脸冷冷的看着我,那荧光棒被这脸挤的从石头嘴里滚落出来,落到了外面。
接着,人脸快速的缩入黑暗之中。
我敲自己的心口,让心脏稍微跳的舒服点,转头看到拽我的是闷油瓶,而边上胖子一副以为我在耍他的表情:“草原版罗马假日?”
“滚蛋!这地下有东西!”......
「情急之下我疯了一样的想把头拽出来,按理说,我的脸比胖子小多了不会有障碍,此时也不知道是哪里卡住,惊呼之余,荧光棒从我嘴里又掉了下去,打在下面的脸上,那黑色的脸毫不犹豫的逼了过来。几乎是瞬间,一只手从我脖子的地方插入到石兽的嘴里,一抬我的下巴,同时有人揪住我的领子,我一下被拽了出来。
我摔翻在地,立即起来去看那兽嘴里面,就见到在黑黝黝的洞内,有半张脸冷冷的看着我,那荧光棒被这脸挤的从石头嘴里滚落出来,落到了外面。
接着,人脸快速的缩入黑暗之中。
我敲自己的心口,让心脏稍微跳的舒服点,转头看到拽我的是闷油瓶,而边上胖子一副以为我在耍他的表情:“草原版罗马假日?”
“滚蛋!这地下有东西!”我说道,如果我有刀在手就未必怕,但我只有一张脸,我能用来反击的只有舌头和口水,这可吓死我了。」
【彬诚】算无遗策(下)
前篇:【彬诚】算无遗策(上)
BGM:我本人
再提醒一遍,这篇真的很黑,很崩,很ooc……
————————
(三)
我在黑暗中慢慢地睁开眼睛。
没有风,没有光,什么都没有。
我摸索着站了起来,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又茫然地向后看。几秒过后,我摸了摸口袋,不出意外地从里面摸出一只老旧的打火机,是我经常带在身上的那只。
“咔哒”一声过后,黑暗里慢慢浮起了一点微弱的火光,裹夹着薄薄的热气。借着火光,我又往前走了走,几乎就在那个瞬间,我听到了一点非常微弱的动静,那声音离得非常近,几乎就紧贴在我耳后,似乎是某种非常熟悉的呼吸声。
我猛地回过头去。借着微弱的火光,我看到了他。
他...
前篇:【彬诚】算无遗策(上)
BGM:我本人
再提醒一遍,这篇真的很黑,很崩,很ooc……
————————
(三)
我在黑暗中慢慢地睁开眼睛。
没有风,没有光,什么都没有。
我摸索着站了起来,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又茫然地向后看。几秒过后,我摸了摸口袋,不出意外地从里面摸出一只老旧的打火机,是我经常带在身上的那只。
“咔哒”一声过后,黑暗里慢慢浮起了一点微弱的火光,裹夹着薄薄的热气。借着火光,我又往前走了走,几乎就在那个瞬间,我听到了一点非常微弱的动静,那声音离得非常近,几乎就紧贴在我耳后,似乎是某种非常熟悉的呼吸声。
我猛地回过头去。借着微弱的火光,我看到了他。
他站在我身后,眉眼被细散的火光照得黯淡而温柔,半张脸落在阴影里。他看到了我,在染血的镜片后面对着我微微一笑。我下意识地伸手往前一抓,居然抓住了他,把他的手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也抬起头看着他。
他也在看着我,眼睛是我从未见过的黑,里面倒映着小月河里流淌的月光,我在河底看到自己微微晃动的影子。
“彬……”我张了张嘴,想要跟他说跟我回去,但是又似乎知道那是无用的,只能徒劳地把他抓得更紧些,下意识道,“我……”
“馨诚,”他突然打断了我,语调平静而温和,我看到他眼睛里微微跳动的火光,“我不可能跟你回去,你知道的——你为什么还要跟来?”
这个问题我听过无数次,也回答过无数次,但是这个瞬间,我被他这样看着,仿佛整个人都无所遁形,居然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叹了口气,用力地把自己的手从我的手心里抽了出来。
“等一下——彬!”我突然不管不顾地大叫了一声,更用力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脱口而出,“我跟你走。”
这四个字说出口的瞬间,仿佛有一道光照进了我的心口,我浑身一震,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我为什么千里迢迢地追到越南来,放弃了家庭,放弃了生命,放弃了我视若生命的使命、工作和正义,什么都不要了,明知道他不可能跟我回去,明知道我改变不了什么,明知道我舍不得他让他死,明知道一句承诺毫无作用,明知道我已经都失去了一切,明知道我什么都得不到——但我还是来了。
我是来找他的——袁适说得对,我只是想见他。为了见他,我所拥有的一切也好,我所毕生相信和追逐的一切也罢,我统统都可以不要。
——只要有他就够了。
彬转过头来看着我,漆黑的眼睛无喜无悲,淡淡地反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咬了咬嘴唇,重复道,“我什么都不要了……我跟你走。”
他深深地看着我,我在黑暗和黯淡的火光中看到他无喜无悲、平静冷淡的脸,还有映着我倒影的漆黑的眼睛。他慢慢地向我靠近了一点,几秒巨大而漫长的安静过后,他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的手一抖,打火机掉在了地上,四周恢复了一片黑暗。我感觉到他在黑暗中慢慢握住了我的手,另一只手伸过来摸了摸我的脸。
“赵馨诚,”他贴得那样近,灼热的呼吸喷在我耳朵上,跟他冷硬的表情一点都不一样。他那只手慢慢伸到我的脑后,轻轻地触碰着我脑后乱糟糟的头发,一字一句用那把低哑而温柔的声音轻声道,“这是你自找的。”
下一秒,他靠了过来,用力地贴上了我的嘴唇。
我在黑暗中大汗淋漓地猛地惊醒过来,一缕黯淡的光照在我的眼皮上。我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刚才是在做梦。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是做了什么噩梦啊,这汗出的。”
“我……”我眨了眨眼睛,回忆起梦境最后彬流着血的眼睛和染着血的微笑的表情,感觉手脚冰凉,“我梦到……”
我猛地顿住,艰难地转过头去看着坐在身边的人:“你怎么在这儿,周巡?”
“涉密任务,我正好在越南,听说你快死了,就来看看。”他摊了摊手,按住我的肩膀,“别动啊大哥,你都一身是窟窿了,还跟个猴子一样。”
“我们,”我这才发现我们现在是在一辆越野车上,车上只有我、周巡和司机三个人,黯淡的天边微微露出几颗微弱的星辰来,“我们这是在哪儿?”
“快过界了,”他安抚般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等回去就安全了。”
“放屁,”我翻了个白眼,“还指不定有什么官司和牢饭等着我呢。”
“你他妈也知道啊,”周巡骂了一句,“那还这么作死。”
“你不懂,”我懒得跟他吵,“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谁他妈不知道你在这儿啊,您老的战绩在全国的公安系统都传开了,”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戳了我一下,“是不是也想要一张A级通缉令啊,成双成对亡命鸳鸯的,是不是特美啊?”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没工夫跟他掰扯什么鸳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地方?”我特意加重了“这个”这两个字。
“有人告诉我的呗,”他摊了摊手,“就那个叫袁适的,他跟我说你快死了,把你的定位发给我的。”
“袁适?”我摸了摸自己锁骨上的伤口,心不在焉地问道,“我上次为了逃跑打晕了他朋友,他没事吧?”
周巡一边低着头噼里啪啦打字,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哦,那小子啊,没事。”
我嗯了一声,眯起眼睛看着窗外逐渐浮起的黯淡的天光,不再说话了。
车子又开了几分钟,我坐立不安地半躺在椅子上翻了个身,只觉得全身酸痛:“怎么,老顾让你抓我没让你把我铐起来啊?”
“不是老顾,是老白,”周巡一边按着手机一边头也不抬地说,“你的家伙都被我没收了,就你这两下我还用得着铐你么,碰一下都能让你咕噜咕噜冒血。”
“您老说的是。”我一下子笑了起来,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几秒过后,我又动了动,听到他不耐烦地开口问道:“又怎么了?”
“要不停一下?”我嬉皮笑脸地开口道,“我想解手。”
周巡白了我一眼,扔过来一个塑料瓶子:“凑合一下。”
“这不太好吧……”我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小声嘟囔道,“关队知道你站边上看着别的男人解手么。”
周巡脸一下子就绿了,作势要用手机敲我的脑袋,我瞥了他一眼:“再说,你在我边上我也方便不出来啊。”
“这么多事儿呢,”他骂了一句,吩咐让师傅停车,伸手准备去拉开车门,“我跟你说你快——”
他那半句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我趁他弯腰开门、身后完全放松的空当从口袋里摸出了仅剩的一颗石子和一颗长钉,用石子敲晕了前面的司机,同时从背后扣住周巡,用生锈的铁钉抵住了他的喉管。
“别动,”我轻声道,“就算我不会弄死你,你也不想打破伤风吧。”
“你想干什么?”周巡冷静地用眼角看着我,“你老老实实跟我回去,最多也就是一顿处分的事儿,上面有人给你压着,最多不过丢了工作,可现在你要一钉子扎下去,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事了。”
“我知道,”我笑了一下,把他扣得更紧一些,“我还知道你一直在骗我。”
他眉头跳了一下,沉默地看着我。
“我知道你不是老白或者老顾派来的,也你不是接到袁适的消息来的,”我笑了一下,感觉伤口隐隐作痛,“袁适根本不认识你,如果他真的想让人救我,会就近选择他那个同学而不是你;我跑的时候确实打晕了一个人,但那孩子压根不认识袁适——而且以我对你的了解,一面之缘,他那种人你又瞧不上,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想起他的名字,”我眯了眯眼,“你只会跟我说‘那个博士’。”
周巡沉默了一会儿,一下子也笑了:“长进不少啊老赵。”
“是你退步不少,”我淡淡地反驳道,“教不严师之惰,看来是关队太久没料理你了。”
他冷笑了一声:“是不如你的师傅。”
我咬着牙没有说话,从他兜里摸出了手机,界面还停留在我刚刚看到的他和关宏峰聊天的界面上。我飞快地往上滑了一下,看到周巡前一天晚上的一条回复:放心吧,我一定把那小子全须全尾地带回来,还了你欠人家的那个情。
果然是他。我咬了咬牙,心下有了计较。几乎与此同时,周巡趁着我分神的功夫,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把我反扣在了车座上,用那把生锈的铁钉抵住我的脖子。
“行啊你老赵,”他避开我受伤的左腿,把我压在后座上,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都浑身冒血了还这么能耐,想去哪儿啊你?”
“是韩彬让你来把我带走的,是不是?”我毫不客气地与他对视,左脚垂在地上,不动声色地往前移了一点,冷冷地看着他,“放开我,我一定要回去。”
“我就不明白了,你回去到底要干什么?”周巡不耐烦地看着我,选择性地没有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你是想让他死啊还是活啊?你要让他死,把他扔在那儿就齐活了,你要想让他活,巴巴地跟着他把他带回去他也活不了啊。”
“我不带他回去。”我因为疼痛和失血浑身发冷,脑子却奇迹般地无比清醒,“我跟他走。”
“我操——”他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连困着我的桎梏都不自觉地放松了一点,“不是吧你赵馨诚,你是不是有病啊,你——”
下一秒,我用脚尖勾起了滚落在地上的一个保温杯,左手借势发力,狠狠地敲在他的后脑上。他浑身一震,晕了过去。
我气喘吁吁地爬起来,用发抖的手检查了他一圈,确保他只是暂时晕过去了,也许不过十几分钟就会醒过来。我把他们留在车上,只摸走了他身上的枪和匕首,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自己,又用周巡的手机给关宏峰发了一个定位,确保很快就会有人来把他们救走。做完这一切,我抓起周巡扔在车上的黑色外套穿在身上,确保自己看上去没有再流血了,从车上跳了下来,关上了车门。
我沿着公路飞快地走着,没过几分钟,有一辆货车从路旁开过,我用现学的蹩脚的越南话跟他们艰难地交流了几句,让他们捎我一段路。我气喘吁吁地坐上了车,定了定神,掏出几乎快被摔坏的手机来,给黄锋打了一个电话。他说我疯了,但是最后还是给了我一个号码。
我打完最后一个电话,慢慢吐了一口气,看着逐渐开始变亮的天光,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周巡和黄锋说得都没错,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不能留他一个人在那里。
(四)
黄锋让我联系的那个人叫刀疤,是时天的朋友,跟彬他们之前有过一段交情。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分拣枪支,听到动静齐齐回过头来,几十把枪口对准了我。
“你是赵馨诚?”他上下打量了我一圈,我看到他耳后一道深刻的刀疤。
我点了点头,听到他有些轻蔑地开口道:“能打吗?”
我深吸一口气,把别在腰间的枪掏出来,坚决地点了点头。他笑了一下,嘴里叼着一支烟,从地上一堆枪里挑出一把扔给我,又问道:“背壳吗?”
我借着黯淡的星光看了一眼扔在地上的防弹衣,犹豫了半秒,摇了摇头。太重了,我现在的状态坚持不了那么久的负重,活动起来会很不方便。
“我猜也是,”他吐出一口烟圈,有点不屑地笑了起来,“我现在一根指头都能戳死你。”
我没搭他的话,低下头检查了一下枪,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天要亮了。”
刀疤皱了皱眉,把嘴里的烟扔在地上碾灭了,吐了口气:“现在。”
我和另一个年轻人是现场唯二没有穿防弹衣的人,行动最为灵活,因此被指派的任务也最为复杂:他们用火力为我们打开一条通道,我们负责进去把人救出来,其他人都是为我们打掩护的,我们才是最后的底牌。
“你行不行啊,”刀疤把枪上了膛,有些不相信地看了满身是伤的我一眼,“别跑到半途就嗝屁了吧。”
“我要是不行就不会站在这儿了。”我把枪在手里掂了掂,又摸了一下插在靴子旁的匕首,顺口道,“再说,我死不死关你屁事。”
一片让人头皮发麻的沉默。我顿住了手,回头看了他一眼,发觉他正在用某种悲悯而可怜的目光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一下子笑了起来,挑了挑眉毛:“怎么,怕我死了?我还以为你待会儿完事了会顺手给我一刀呢。”我认得他耳后的那个刀疤标记,那是越南边境一带一个类似于红色高棉的极端组织,里面很多人都是从国内套过来的罪犯,不知道彬怎么会认识这么危险的人。
“你胆子还挺大。”几秒过后,他也突然笑了起来。我微微松了口气,继续低下头检查我的枪,就听到他继续道,“我听说你是个警察。”
我擦枪的手一下子顿住,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别紧张,我不会杀你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知道是安抚还是警告,“我只是特别好奇你千里迢迢地跑来干什么。”
这个问题我被人问了太多次,这次终于不耐烦了:“关你屁事。”
他笑得更厉害了,手像铁铸一般纹丝不动地按在我肩膀上:“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这人特别有意思。其实你根本犯不着再跑回来——愿意为他死的人多得是,不差你这一个。”
“也不多我这一个,是不是?”我淡淡地站起身来,“废话说完就赶紧走,天要亮了。”
“放松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往前走去,又重复了一遍,“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会杀你的。”
带走彬的是有涉黑性质的越南军警,他们应该发现彬是中国人,为了维持边境关系,现在还尚且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很快他们就会知道这个杀了他们很多弟兄的男人是中国警方的A级通缉犯,到时候他们可不会再有别的顾忌了。我们的时间非常有限。
关人的地方在雄王路向西不到一公里的一个地下黑工厂里,我不知道刀疤他们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但是甫一到达,我就知道我们来对了地方:这是一个石料厂,是我们之前去的那个石灰厂的上游生产线。
生锈的铁门紧锁,我看了刀疤一眼,他已经从身后的人群里拎出一个男人,那人从身上摸出一根细铁丝来抵着锁眼,我皱了皱眉头。
果然,几秒过后,那人退了回来,摇了摇头:“里面安了东西,从外面强行拆开的话会引起爆炸。”
刀疤思索了几秒,伸手拍了拍身边一个瘦子,我认出那是没穿防弹衣的那个男人:“行吗?”
瘦子不确定地看了眼前的高门一眼,点了点头。
人群散开,瘦子后退了几步站定,作出一个发力的姿势,我注意到他虽然看上去非常瘦弱,但是衣衫下面的肌肉却非常饱满有力。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发力,用某种快到我几乎看不到的速度飞快地向前奔去,借势攀住了生锈落漆的铁门,我几乎看不到他的动作,只见他身手敏捷地顺着凹凸不平的铁门攀爬了上去,一个纵身翻到了门后。
一片寂静中,大门缓缓地打开了。瘦子站在门后,气喘吁吁地看着我们,失意我们进来。
方才奋力一搏似乎耗尽了他大半的体力,我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看到他额角渗出的汗水,隐约明白了为什么刀疤先开始不想让他先上:这对于他来说,体力耗损实在是太严重了。
我用疑问的眼神看了刀疤一眼,用眼神示意他要不要换一个人作为一起不穿防弹衣进去的人选,他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再回头的时候,那个瘦子已经眼神坚定地跟在人群后面走了进去。
我们悄无声息地爬上二楼,循着声音找到了他们。他们一共有几十个人,我看到了被扔在地上的彬,他似乎昏过去了,背后的伤口被草草包扎了一下,手从身后被绳子绑住了。我有些忧虑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句怒喊,正在打电话的那个男人骂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越南话,用力摔了手机。
“坏了。”刀疤突然轻声道,“他们知道他是国内的通缉犯了……我们没有时间了。”
我脑子一炸,猛地回过头去,恰好看到黑暗中的那群人,有一个人反应特别快,几乎是立刻转头拿着刀就往彬身上扎。那个瞬间,什么计划什么策略,我统统都来不及想,抬手对着那人的后脑就是一枪。
不知道哪里来的子弹击中了唯一的一根昏暗的灯管,在一片漆黑中,混乱一触即发,一时间枪声响成一片。我知道我打破了全盘的计划,但是我别无选择。
对方火力不比我们差,所幸因为准备不足,他们并没有重武器。我一枪掀翻一个掏出手机打电话大叫增援的人,另一手握着匕首刺中了另一个朝我扑过来的男人。那个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我,顺势补了一枪,靠着桌子喘气,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这边。”
在这样的黑暗里,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乖乖地跟着瘦子走:我看出来了,他虽然体力很差,但是显然是刀疤手下技巧最为高超的一个。
我躲开一把朝我们劈来的砍刀,又一脚踹翻另一个手里拿枪的越南人,把他手里的枪抢过来,感觉腰腹部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又一个越南人攥着刀向我们刺来,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我趁机一枪打碎他的脑袋。我低下头去看,刚才绊倒他的是一个小尺寸的汽油桶,那玩意儿微微晃动着,可以听到里面所剩无几的汽油晃动的声音。
我把那玩意儿一脚踢远了,猫着腰眯起眼睛看了一圈,终于勉强看到了彬,他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快要醒过来。
我精神为之一震,扑过去攥住了他的手,感觉他冰凉的指尖在我手心里微微动了动。
我睁大眼睛看着,瘦子也已经凑了过来。我感觉他又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彬……”我小声叫了一声,看到他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我在他眼睛里看到自己模糊的身影。
我猛地松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力气突然都卸下来了,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几乎喘不上气来。我把绑着他的绳子割开,把枪塞到他手里,在他后背仔细而快速地摸索了一圈,发觉他之前吃的那一枪其实打的浅而偏,伤口被简单包了一下,伤得其实并不十分严重。我略略放下了心,想要扶他起来,他动了一下,反手握住了我的,用漆黑的眼睛看着我,像北仑河的月亮一样冰冷又温柔。
黑暗中,我听到他用虚弱而坚决的声音问道:“你回来干什么?”
就知道是你丫给关宏峰发的定位。我心里翻了个白眼,又气又急,心说他果然是不想活了,却还想着要让我走,不由地恼怒地回嘴道:“我来找死的,行了吧?”
我说着用受伤不严重的那边肩膀使力试图把他扶起来,瘦子也移动过来帮忙,彬似乎还想说什么,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我们突然听到一阵清晰而短促的枪响——
瘦子的眼睛猛地睁大,接着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扑倒在了我面前。我睁大眼睛,看到他背后在汩汩地冒着血。
我一手把彬勉强护在身后,一手手忙脚乱地去拉瘦子,发现那一枪已经击穿了他的肺叶,他挣动了一下,嘴角喷出带着泡沫的鲜血来。
我无力地转开脸来,瘦子又挣动了一下,一把抓住了彬的手腕,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带血的词汇。我还没来得及听到他说什么,他浑身一震,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了。
我愣在原地,第一次真正理解了黄锋和刀疤的话——愿意为他死的人多的是,不差你这一个。
彬垂下眼睛看了瘦子一眼,就仿佛在看一个死物一样毫无波动,迅速移开了眼睛,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借力要站起来:“我们走。”
我梦游般地应了一声,知道自己这种状态是不对的,强迫自己清醒过来,转过头去,看到彬皱眉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梦游般地看向四周,枪声、惨叫声、刀枪穿透血肉的声音像是被按下了慢速键,在我耳边缓慢而剧烈地划过。一片漆黑的血色中,我似乎听到了某种奇异的声音,像是什么筒状物在地面上滚过,里面的液体汩汩地流动着,接着是一声离得极近的枪响——
那个瞬间,我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本能地带着彬往前一扑,整个人扑在他身上,身后响起短促而剧烈的爆炸声。
我知道,是我们刚才遇到的那小半桶汽油遇到了火星爆炸了。
我在一闪而逝的火光里看到彬的脸,他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带着某种奇异的、我从未见过的表情。我看到他的眼睛,映着火光月影,里面有我的影子,裹夹着烟尘和鲜血,还有小月河里摇摇欲坠的半轮月亮。
“馨诚……”他低低地叫了一声,伸手去摸我血肉模糊的后背。他的眼神镇定,镜片后面乌黑的眼睛似乎看不出任何表情,触碰在我后背的手却似乎在微微地发抖。
我突然松了一口气。哪怕我明知道不应该这样想,还是忍不住会觉得——
片刻的神经阻断过后,那种剧烈的、无法承受的疼痛传遍了我全身,我疼得发抖,冷汗飞快地从额角落下。我想我可能疼得叫出了声音,因为我看到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慌表情,用力地握着我的手,比我握着他的还要用力。我喘着气抬头看他,发觉他连嘴唇都开始发抖,罕见的、手足无措地看着我,右手停在半空中,似乎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
太好了,我想——哪怕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了他去死,在他心里,我到底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
我动了动嘴唇,一股血沫从我嘴里流出来。他用发抖的手抱住我,贴着我的耳朵急切地开口说了句什么,跟他平时那副模样一点都不一样了。我耳朵里嗡嗡作响,过了一会儿才听清他似乎是在问我在说什么。
“我说……”我拉住他的手,咳出嘴角的血沫,断断续续地开口道,“好疼啊,彬……”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从镜片后面怔怔地看着我。仿佛慢镜头一般,我看到他嘴唇动了动,脸上露出了某种奇异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是绝望的表情。
“你不是问我、问我为什么回来吗,”我费力地睁大眼睛,想要把他看得更清楚一些,摸索着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勾了勾他的手心,“我……我跟你走。”
这句话说完的刹那,仿佛有一道闪电照进了我的心口,那些我以前想不通、不愿去想的一切,一下子就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是的,我想跟他走,想永远留在他身边,想一辈子陪着他,想看他笑,想看他哭,想看他喜怒哀乐,平安顺遂,万事如意……而我只想跟着他,见到他,陪着他,无论是怎样的境地,无论放弃了多少东西,哪怕是我的生命和信仰,我都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就是这个人了。我想。终我一生,再也不会遇到这样一个人了。
我抓着他的手,想把这一切都说给他听,然而再也来不及了。黑暗迅速笼罩下来,我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彬摸着我的脸,慢慢摘掉了眼镜。
(五)
我站在原地,用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天边挂着半轮冷冰冰的月亮,月光轻轻地荡漾在小月河里。
我回过头去,不出意外地看到彬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跟我之间隔着一道很浅的水坑。我等了会儿,疑惑地看着他:“你不继续往前走了吗?”
他隔着镜片看了看我,平静地说:“我过不去。”
我想了会儿,觉得他可能是在说那道水坑,不由地觉得有点好笑:“你跳过来。”我顿了顿,看着他月光下冷硬的脸,又伸出手来,用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轻声道,“我拉着你。”
他沉默地看着我,慢慢地摇了摇头。
“唔,”我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又把手收了回去,“那我们回去吧。”
他依旧是那副平淡的表情,眼睛里落满了小月河冰冷又温柔的月光,认真地看着我,过了很久,再次摇了摇头。
“我们回不去了。”
我隐约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即使是在梦里,那种无力的焦躁感还是清晰地传遍了全身。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你想去哪里?”
他很慢地伸出手来,我看到他镜片后面漆黑的眼睛,里面倒映着小月河的月光,还有我自己的影子。他深深地看着我,突然朝我笑了一下。
刹那间,仿佛有一只手按下了某个看不见的开关,我身后突然亮了起来。我回头去看,小月河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身后只剩下一片漫长虚无的黑暗,还有在黑暗的空地上逐渐蔓延的火光。
我浑身一震,转过脸去看彬,他的手固执地停留在半空中,鲜血一滴一滴从他的指尖落下来。他微微抬起一点下巴,透过镜片看着我,一滴血划过他的镜片,顺着他苍白的皮肤消失在颌角。
“馨诚,”他的声音平静而温暖,带着某种鲜血淋漓、钻心刻骨的力量,一下一下地撞在我的心口,“我们走吧。”
我怔怔地看着他,着魔一般地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鲜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一滴一滴地流下来,顺着我们交握的指缝,慢慢地淌了我满手。
他笑了起来,伸手慢慢地摘掉了眼镜。那双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在里面看到冲天的火光,还有站在鲜血和火焰里的,我自己的身影。
一滴血从他漆黑的眼睛里落下来,我失神地看着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我说:“好。”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彬的脸。他专注地看着我,对上我的眼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点微笑的表情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醒了?做噩梦了?”
我眨了眨眼睛,感觉身上被插满了管子,艰难地点了点头。我嘴唇发干,几乎说不上话来,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看着他漆黑的眼睛,益发感觉到某种奇异的、冷冰冰的温柔。彬看了我一眼,轻声问道:“要喝水么?”
我再次点了点头。他越过我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在我脸上投下一道干燥的暗影。我茫然地看着他,正在思考需不需要一个勺子的时候,他没什么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喝了一口水。
什么情况?我更加茫然地看着他,心说是医生说我现在不能喝水,所以他故意喝水给我看吗?
下一秒,我的疑惑得到了解答:他俯下身来,一手扶住我的后脑,闭着眼睛,贴住了我干燥的嘴唇。
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感觉到他嘴唇温暖的温度,手足无措地看着他近在咫尺、微微颤动的睫毛。温热的水流进我的嘴里,他似乎对我僵硬的反应有些不满,伸出舌尖把那口水往我舌根深处送了送。他把手松开一点,嘴唇仍旧贴着我的,平静地与我对视。半秒过后,他伸出舌尖,无比自然地舔了舔我的嘴唇。
“太干了。”他这样评价道。
“你,我……”我涨红了脸,感觉老脸都丢尽了,憋了半天,结结巴巴、词不达意道,“电视里不是这么演的……”
他愣了一下,似乎对我的反应感到惊讶,随即一下子笑了起来:我从没见过他那样轻松而自然的笑意。
“没关系,”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你昏迷的这几天,一直都是这么喝水的。”
我直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馨诚,”他挑了挑眉,整个人看起来放松而惬意,无比自然地摸了摸我的侧脸,“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
我心说放屁,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啊不对,这件事我刚刚才知道,你怎么早就知道。
“不过没关系,”他俯下身,很轻地亲了一下我的额头,依旧用那种冰冷又温柔的眼神看着我,轻声道,“我和你喜欢我一样喜欢你。”
彬伤得其实并不十分严重,身体素质又远好于我,很快就康复了个七七八八;我就不一样了。那次爆炸震伤了我的大脑,也对我的心肺功能造成了一定的损伤,我差不多在床上躺了有一个月,又休养了一个多月才终于好了个差不多,但是身体也没法跟之前相比了。对此,彬的评价是:“反正你也不会再回去当警察了。”
我摸着后脑勺点了点头,心说唯一的遗憾也就是身体现在这么差,怕是这辈子都要被压得死死的了——不过我转念一想,就算是以前,但凡动起真格来,我也只有躺平认打的份儿,之前在津港那几次,完全是因为彬手下留情,给我留了半条老命。这么一想,也就干脆破罐破摔了。
我们现在在越南一个偏远的市区里,不知道彬打点了什么关系,居然再也没有任何中国人或者越南人来找过我们的麻烦。我通过彬和关队的关系辗转联系到了我的家人,和他们报了平安,得知我已经被上面发了秘密的通缉令。所幸我临走之前为了以防万一已经和雪晶签了一份离婚协议,虽然对她有诸多亏欠,至少不会再继续拖累她。
我出院的那天,依晨那丫头提出要出去逛街,美其名曰庆祝我康复,实则是为了买衣服。女孩子的购物欲极为可怕,我和彬等了不过半个小时,就看到她怀里抱着一大堆衣服走过来,用脚尖轻轻地碰了碰彬的皮鞋:“买单啦!”
彬本来和我在沙发上说话,手里拿着外套,时不时掏出手机来打几个字,又把手机装进外套口袋里。他闻声头也不抬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来,这下小姑娘脾气更大了,圆圆的眼睛一瞪,不依不饶:“你陪我去呀——诚诚自己在这里坐一会儿又不会丢!”
彬闻声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来,把外套顺手塞给我,被小姑娘连拖带拽地走远了。
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笑了一下,站起来准备待会儿跟过去。我怀里抱着我、彬和依晨的外套,此时一阵震动从不知道哪件衣服里传来,三件衣服被手忙脚乱的我一起掉在了地上。
店里的服务员帮我把外套捡起来,又把从彬外套口袋里甩出去的手机捡回来递给我。我用越语道了谢,正准备再次把他的手机放进外套口袋里的时候,它又震动了一下,一句话从手机屏幕上闪过。
我抱着衣服的手一下子顿住了。我重新把手机点亮,看着屏幕最上方的那条消息。发件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消息内容只有两个字:谢了。后面跟了一个小人亲亲撒喜糖的表情。
我记得很清楚,这是杨子的手机号。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一片空白。
我慢慢坐下来,脑海里无数画面、无数声音飞快地地闪过,那些碎片迅速地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渐次浮现在我眼前。
“你能看到的,其实我都能看到。”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再想找我查韩哥的事,揣上拘留证来家里铐我吧。”
“有人要留你狗命。所以,你也有幸成为了第一个能在我面前连续撒两次谎的活人。”
“他一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你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找他。”
“愿意为他死的人多得是,不差你这一个。”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会杀你的。”
——到现在,我终于找到了最后一块拼图。
我闭上眼睛,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我看到小月河下的半轮月亮,看到缓缓流淌的北仑河和染满尘埃的界碑,看到厮杀的刀影里一道黑色的闪电,看到他漆黑的眼睛和染血的镜片,看到他替我挡掉子弹,看到他被绑着手腕倒在地上,看到他慢慢摘下眼镜,睁开双眼……
最后这些画面尽数消散,我看到我懒洋洋地趴在阳台的护栏上面,彬站在我身后,安静地听着我分析案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有一道白光笼罩在周围,我竭力地睁大眼睛,却始终无法看清他的脸。
迷雾和白光中,我终于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声音。
“……所谓客观,大多听起来更像是粉饰主观的借口。你所说的‘局’倒是存在的……很多时候人们是能看清这个‘局’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执著于错误的选择。”
杨子也好,黄锋也好,刀疤也好,不论是生是死,都不过是他的工具,我看到的一切,不过是他想让我看到的。
他知道我心甘情愿地跳进去——哪怕明知这一切都是错的。
从在健身房看到王睿开始,给张明坤打电话开始,抑或是更早——从我们在谭嗣同先生的墓地第一次相遇开始,他早已设计好了一切,不动声色,冷眼旁观,一步一步诱我入局。
他步步为营,算无遗策,连自己的前途、家人乃至性命都可以利用,旁人的生或死,不过是他弃掷道旁的一颗棋子。
而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用了八年的漫长岁月来仰望他,一步步踏上他设计好的道路,莽莽撞撞地一头撞进牢笼,被他牢牢地攥在掌心,只要他轻轻一动,就能让我伤筋动骨,痛不欲生。
我一无所知,急切地、徒劳地跟在他身后,甚至都来不及看一眼前面等待着我的是什么。即使一无所有,仍旧跌跌撞撞,紧紧抓着他的袖口,拼命地追逐着他的身影。
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只要我足够努力,终有一天能够追上他;但事实上,直到今天,哪怕我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也不过是他精心编织好了染血浸蜜的牢笼,站在那里慢慢地等着我走过来。
而他的缠绵温柔,深情款款,不过都是他镜片后小心翼翼掩藏的假象;他编织这样一个完美的谎言,不过都是因为如果他再走快一点,终我一生,都再也无法看到他的背影。
我想起他的眼睛。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不动声色,深不见底,漆黑而专注的,带着微弱的笑意,以及某种冰冷的温柔。
我浑身一阵阵的发冷。现在我知道了。
——那是势在必得的,看着牢笼里的猎物的眼神。
我绝望地闭上眼晴。
他早已布好了局,不动声色,耐心地等我一步步走进来。
而我心甘情愿。
我一无所有。无处可逃。
一阵细微的动静从我身后传来,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平静地站在我身后,温和地问道:“怎么了,馨诚?”
我站了起来,怔怔地看着他,他平静而安然,淡淡地看着我,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我吐出一口气来,把手机递给他:“你的手机刚才震了一下。”
他把手机接过来,漫不经心地往屏幕上一瞥,半秒的沉默过后,他突然笑了。
他笑了起来,无比轻松,无比自然,随手把手机装进口袋里,摘下眼镜,仔细地擦了擦。
“没事。”他垂着眼睛,我看到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垃圾短信而已。”
他说着抬起头来,把眼镜重新架在鼻梁上,看着我微微一笑。
我仍旧怔怔地看着他,这次我清晰地从他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安静而茫然地藏在小月河朦胧而柔软的水光月光里,河水浅浅的漫上来,渐次把我淹没。
“走吧,”他向我伸出手来,“晨晨还在前面等着我们呢,该等急了。”
我咬了咬嘴唇,沉默地看着他向我伸来的手。
我闭了闭眼睛,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小月河流动的河水和月光。我们并肩走着,晚风吹动我们的衣角。我们慢慢向前走,偶尔跳过地面高低不平的水洼,月光渐次落在我们身后。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的眼睛,慢慢握住了他的手。
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失去了彬,我将真正一无所有。
而这个人——这双眼睛——终我一生,我再也不会遇到这样一个人了。
他不动声色地布下了陷阱,步步为营,算无遗策;而我哪怕失去了一切,也依旧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我们都回不去了。
除了彼此,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其他东西了。
END
_________________
妈呀终于写完了……这个梗我想了好久,终于还是写出来了。虽然好久没有动笔导致文风又干又柴,但总算是磕磕绊绊写完了。我实在是太话痨了,这篇依旧比我预计得要长得多,只要一动笔就一定会上两万也是服了……写到最后我觉得自己在写斯德哥尔摩情人,ooc到妈不认,但又不够酸爽……总之之后会有个小短篇补充一下老韩的心理状态。
………………………………其实非常不满意!改了半天也没有改出我想要的感觉!一点都不带感!基友说我退步了!暴风哭泣!
……不管了还是解释一下到处乱埋,埋到最后连我自己都想不起来的梗,比如老韩动不动就对老赵上♂下其手啦,其实老韩心里不是特别有底但是看到老赵跟过来其实心里特美暗搓搓喜滋滋但还要假装赶人回去啦什么的。老韩一开始就布好局挖好坑等老赵跳进来,他身边的人,比如那个刀疤,多少都猜到一点,所以才用那样可怜又害怕的表情看着赵馨诚。可惜老韩实在是太狠了,什么都舍得,才能让老赵最后心甘情愿的一无所有,傻乎乎地连命都不要了,就跟着他。老赵最后发现了,可是他已经一无所有了,而且老韩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比他自己的性命、自由和信仰都还要重要了。他割舍不掉,离不开他,也无法离开他。
关于老韩的眼镜。这可以说算是老韩的一个面具,他戴上眼镜的时候就尽力在老赵面前装作正常人(虽然被发现,或者说主动暴露自己杀了那么多人就已经很不正常了,不过大佬的世界不是我们能理解的),所以才有了开头他即使是擦眼镜上的血也不肯摘掉眼镜的行为。最后他被馨诚发现的时候,摘掉眼镜是一个彻底放飞自我的意向,就是他已经知道老赵发现了一切了(也许这仍旧是他故意的,毕竟老赵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但是最后还是决定戴上眼镜,为老赵营造出一个虚假的、完美的“正常”情人的样子来。
很可怕是不是,但是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正常人”的极限了。同样的,老赵放弃了所有,放弃家人,放弃正义,即使看清了这个“局”,仍旧愿意装聋作哑,这样的选择,也已经是极限了。到最后,他们全都一无所有,只有彼此了。
走在钢索上的爱情才有趣呀。
……然后写完这一长段拉上去一看,妈呀我真是个死话痨……最近三次元太忙了写的有点慢,多谢大家不嫌弃=3=
【彬诚】瞧,他就是喜欢我
复健结束,8K巨甜一发完
520贺文❤❤❤
剧情接书后
彬诚是真的,我是假的,ooc和bug都是我
——————————————————————
赵馨诚是被热醒的。
他晃荡着脑袋爬起床,打开窗,潮湿闷热的空气呼啦往里涌,把挂在皮肤上的汗吹得更黏。
即使能操着本土话跟小贩battle,黑土地养育出来的身体仍不能适应北回归线以南的湿热气候。
拜托了空调。
赵馨诚烦躁地按着遥控器,直到屏幕数字低到不能跳动,才松开按钮。
五百岁养生计划搁浅。
他闭眼又躺了会儿,屋子里只有制冷机嗡嗡转动的声音。
彬不在。
档案没了,可能是被带走了。
赵馨诚翻个身,瞟到窗台的烟盒,一个燕跃下床...
复健结束,8K巨甜一发完
520贺文❤❤❤
剧情接书后
彬诚是真的,我是假的,ooc和bug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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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馨诚是被热醒的。
他晃荡着脑袋爬起床,打开窗,潮湿闷热的空气呼啦往里涌,把挂在皮肤上的汗吹得更黏。
即使能操着本土话跟小贩battle,黑土地养育出来的身体仍不能适应北回归线以南的湿热气候。
拜托了空调。
赵馨诚烦躁地按着遥控器,直到屏幕数字低到不能跳动,才松开按钮。
五百岁养生计划搁浅。
他闭眼又躺了会儿,屋子里只有制冷机嗡嗡转动的声音。
彬不在。
档案没了,可能是被带走了。
赵馨诚翻个身,瞟到窗台的烟盒,一个燕跃下床,比起填补胃,肺的需求更优先。
不放火机的烟盒没有存在的意义。
他趿拉着人字拖在沙发的衣服堆里翻裤兜,火柴也行。
周一是清扫日,因为工作较少,其他时候比如今天,衣服碗筷就都积攒着。
那些带血的不带血的,彬的他的搅和在一起,到最后也弄不清谁的衣服沾血染了谁的裤子。
走廊的门锁转动,赵馨诚头也不回地问,“彬你身上有打火机吗?”
迟迟没得到回应,赵馨诚心生警惕,捡起地上皮带往外走。只见韩依晨双手捧了一大摞旧绘本单脚勾门,绘本品相极差,不是磨边就是掉页,还有油污。
“啊依晨……”
一米八的汉子害羞地缩回去,顾不上搭的背心是谁的,轱辘着往身上套,手忙脚乱以至裤拉链差点夹到手。
韩依晨站门口,目光里透着你全身哪儿我没看过的嫌弃。瞥够了,才从裤袋里掏出亲传的漆雕Naga火机盒。
“我帮你?”
“不沉,先上去了。”
木制台阶被踩得吱吱呀呀,少女托着旧书蹬蹬上阁楼。
赵馨诚点根烟吸了一大口后,用力拍了拍还有余温的脸颊,当年他和彬重伤昏迷,全靠依晨日夜照料捡回半条命。
那些该看的不该看的,早在二人昏迷期间就被全看光,想在姑娘面前重振男性长辈尊严,估计这辈子是不行。
等到赵馨诚醒来时,女孩的碘酒棉花又让他没出息地哀嚎。
时天安慰他,没麻药,不丢人。
可韩彬就不一样了,不仅能自己给自己缝肚子,还有余力指导女儿清理坏死组织,是个狼灭。
面对赵馨诚质疑的眼睛,时天说,
麻药其实还有一点,就一点。
行了,你跪安吧。
等到全国搜捕风波过去后,韩彬从赵馨诚裂屏的破手机里翻出袁适的电话号,两犯罪专家咕叽咕叽,就把他们咕叽成“法律性死亡”了。
不到半个月,手续全部办齐,袁适特地飞趟越南,就为看看踏入另一个世界的赵警官活得如何。
事实证明,猴子在哪都是猴子,活跃得很。
哪怕人被吊着脖子趟病床上,赵馨诚的嘴仍忍不住嘚啵,“诶袁大博士,这不会是你和彬特地下套弄我吧?不然文件怎么批得那么快。”
“别脸上贴金,我业务熟练。”
“业务熟练?哈哈哈你还给谁……我操。”
赵馨诚差点二度扭伤颈椎。
不是他瞧不起时天,好吧就是瞧不起,这位深海掮客或许情报能力一流,但绝不是那种有实力在帮派火拼现场手杀血路肩扛汉子并全身而退的家伙。
回想韩彬人模狗样地悲伤,
男人的嘴。
伤好一些,刚刚能踉跄下地的程度,赵馨诚就和韩彬滚一起了。
也是那段时间,韩依晨说什么不再给两人上药。
时天想八卦谁上谁下,莫名白洗两月的床单。
姚江就比较牛逼了,扛的一箱计生用品做探病礼。
远在祖国的老何听完就一句话,“搞基千万条,安全第一条,体位不规范,TC线两条。”附带快递血检纸。
彤哥怕老何作死,发货前偷偷换成黑枸杞跟肾宝片,雪晶贴心加邮五套床单。
老周从始至终蒙在鼓里,谁让他的嘴就是个黑洞,进去出来都没个把门儿的。
袁适是个通透的人,听完表情微妙片刻冷笑,“我不会问一个字。”
这位心理学博士看穿赵馨诚满腹出柜宣言,就等着谁吃惊地刨根问底——以往都是周巡的角色。
所有人都一副,哦你们终于搞在一起了,让赵馨诚无处施展腹稿。
他憋好几天后借酒精爆发,神情悲愤,慷慨激昂,甚至即兴手舞足蹈起来。
在床上,裤子都脱了的韩彬作为唯一听众,
硬生生把自己笑软了。
可能赵馨诚的心大就是遗传自爹妈,老两口得知儿子存活,第一反应是趁机买票去越南吃菠萝蜜。
金三角再怎么说也是鱼龙混杂,不想爹妈人到晚年还能参演暴力街区,他苦口婆心,勉强把人稳住。
另一边,本以为还能像当年,再度无条件接纳儿子胡作非为的韩松阁,时至今日仍不闻不问。
道理都懂,相见不如不见,老爷子这回是真当儿子死了。
韩彬也没说别的,就是每次赵馨诚往家里打电话,他都会去屋顶抽烟。
一抽抽半宿。
今年年初,韩彬收到个匿名包裹,里面装满果脯。
赵馨诚只吃到两块,味道做得和韩母一样好。
没有掉不了的疤,没有过不去的坎。
重回社会,少了那些血肉横飞的非日常,柴米油盐的重要性又凸显出来。
比起俩完蛋的大龄失业男子,勤劳美好的韩小妹早早在福利机构找到正式工作。
不仅为了生活,也为了脸面,二人对就业问题进行多次探讨。
要不是赵馨诚手疾眼快,挂掉姚江给韩彬的电话,死神组可能就重出江湖了。
时天说,掮客最重要就是低调,融大众于无形,迅速搜集情报全身而退。显然从进夜来香到现在被下好几张战书的韩彬不合适。
顺便一提,赵馨诚被塞的是房卡。
“懂,马上扔。”
“别浪费。我去。”
想谈一场恋爱吗?死神赴约的那种。
屡次出师不利,但赵馨诚没气馁,他表示自己对健身教练还是颇有心得,但金三角似乎并不缺乏运动。
“彬,你说越南和国内的法律一样吗?”
窗外响起帮派对战的号子,没多久就喧闹起来。韩彬懒洋洋歪在阳台栏杆上,抽着烟,看音乐剧似的看楼下,时不时往白瓷茶缸里弹烟灰。
“一样没用。”
赵馨诚哀嚎地趴在桌上,感叹国外就业环境恶劣,国内最次当个外卖小哥,就他俩这体格,养活五个依晨没问题。
然后,事情就这么定了。
外卖。
除了药片,武器和现金,其他什么都送。
起初赵馨诚还担心,堂堂死神沦落至街头送快递,简直惨得一逼,怕韩彬心理落差太大,北仑河可比小月河的水深,他捞不上来。
韩彬没多说,让时天放出话,开门做生意,来者不拒。
这话什么意思,没几天赵馨诚就懂了。
摸索出安隆汶快递小哥的正确使用方法的灰色势力纷纷前来,从帮派到地方的机密情报,要员护送,钱到位,货到位。
难免上演办完某家,下单就给对家办事的戏码,遇上讨说法的,韩彬的登程上路展现了乡村级杀手的位面差距。
挨揍的多了,大家也都看明白,这就是个邪恶混沌的灰色中立势力,没必要啃硬骨头。
赵馨诚数着厚厚的越南盾心想,到底还是学律师的狠,吃完原告吃被告。
不管怎么说,俩人好歹也是有工作的人了。
赵馨诚目前唯一的心愿就是给依晨弄个户口,将来有机会再去上学。
楼上传来咚咚两声,像把书跺齐发出的声音。
不一会女孩就提着两摞捆好的书下楼。
她在门口看见赵馨诚在翻委托,手边是半满的烟灰缸。于是把书放走廊,进了厨房。
叮咣一阵,韩依晨端着糊半边的荷包蛋出来,“诚哥,我爸呢?”
“搬砖去了。”赵馨诚用勺子戳了戳坨成块的麦片粥,不是很想品尝女儿的手艺。
韩依晨把沙发上的衣服一股脑丢衣篓里,又捡起床上的遥控器将室温调到相对友好的温度,随后双手抱肩,大有你嫌弃我我就打小报告的意味。
好在荷包蛋够咸,赵馨诚不用催就把粥倒进嗓子里。
“出去?”
韩依晨细瘦的胳膊拎起两摞码得整齐的书,“嗯,下午回来。”
“注意安全。”赵馨诚想了想,补充道,“有事报你爹外号。”
“好……噗哈哈。”
韩依晨想起干爹的外号,噗嗤笑出声。
虽是个半路落草,赵馨诚这几年在越南也打下了名声。人出名了自然就会有外号,比如安隆汶死神,再比如深海掮客。
可也不知为什么,好好地硬冷血腥风外号,到赵馨诚这儿就变了滋味。
芒街大眼怪,这是坊间流传的称号,还有什么东兴睫毛精,哥龙河基佬。
“我不求安隆汶死神那样又酷又拉风,北仑河阎王也行吧?大眼怪是什么玩意,我眼睛大吗?”
当事人气得鼓着腮帮子,在自家沙发上作妖,一双眼睛又圆又黑,还有汪水含在里面,迎着光闪闪发亮。
是挺大的。韩氏父女想。
赵馨诚看出小丫头的心思,赶紧挥手把人送走。
窝心。
韩依晨去的是附近一家小孤儿院,女孩工资大部分都搭在里面。
对此,当爹的没说什么,当干爹的自然也不会多嘴。
就是针对芒街的治安,两人略有分歧。
起初韩彬还会接送女儿,有一天突然就不闻不问了。
赵馨诚担心如花似玉的闺女走在街上遭不测,指责韩彬为人父母作风浮夸,注重形式主义,不脚踏实地,将来必定酿成追悔莫及的大错——并主动肩负起依晨的保镖。
直到某日亲眼见识少女脚踢花刀,擒拿地痞,一打三踢爆四个蛋,默默退回家中。
在报纸上圈小广告的老父亲眼皮轻抬,“回来了?”
“咳咳,回来了。”
今天的工作简单,钱也不多,权当退休死神活动身子骨。
月末是雪晶婚礼,虽然赵馨诚没提,但日历的折痕多到难以忽视。
于是韩彬托关系弄来了两张往返票,装在劳务费的信封里一起给的对方。
数钱时,机票就那么掉下来,一时间赵馨诚愣住。
“彬、你听我说,我并不是还想着雪晶……”
“就是有点在意。”
韩彬帮他把话说完,揉揉那头蓬松的自来卷,温和地继续说道,“我都知道,你不用解释。”
赵馨诚捏着机票,嘴唇咬来咬去,摇头,“我不去。”
“晨晨想吃稻香村了,当给她买东西,顺路?”
对待赵馨诚,韩彬总是会收起棱角,甚至台阶轮椅都备好,把人稳稳妥妥送到位。
被撸毛撸得眯眼睛的赵馨诚勉为其难点头,“行吧。”
因为要小别几日,俩人拉上窗帘就开始没羞没臊一下午。
晚饭时说起回国的事,韩依晨咬筷子想了想,她倒不觉得脖梗还顶着亲爹咬痕的干爹会激情出轨,就是——
“份子钱交几份?”
刚处于脱贫阶段的三人陷入沉默。
因死亡销户,赵馨诚的案底也随之撤销,一本假护照畅通无阻飞北京。
落地是晚上六点,彬不在,加上知晓当年事情的警察仍有不少在海港当值,指纹就没大张旗鼓重聚。
赵馨诚没打算参加雪晶正式婚礼,就是想看看前妻的老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嫁过去会不会幸福。
潘雪晶抿着咖啡玩笑道,“程序员,挣得多死得早,投资首选股。”
赵馨诚听出来话里的挤兑,也知道走这一遭必定是受难,但当初离开得不明不白,至少新婚前,他想让雪晶把曾经因自己而沤在心里的脓挑开。
会流血也会疼,但清理干净就会好。
起初她还故作看淡,聊久了聊深了,面皮上的泰然就挂不住了。
然后赵馨诚意识到,艰难的不仅是自己,生活对每个人都一样,一样地艰难。
“我那时一到天黑就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嫁给你。”潘雪晶撤了咖啡点瓶酒。“都说你打架揍人假正义,披着警皮的痞子,体制内的流氓,将来肯定没前途不顾家。”
虽然指责自己,赵馨诚也在想,他为什么选择韩彬,身上的人命手拉手能绕小月河一圈,还带个大龄拖油瓶,跟着他,自己老婆没了工作丢了差点命也搭里,图什么。
潘雪晶指着他的脸说,“后来我想通了,因为你有一张好嘴。你总会说喜欢我,对我说,对别人说,对认识的不认识的每个人都说,你喜欢我。”
她又戳了戳自己胸口,“我是真的很开心,也觉得你是真的喜欢我——骗人的嘴。”
赵馨诚听见她问,你对韩哥说过多少遍喜欢?
明明没喝酒,脑子却像个果冻,从相识到现在十五年,
一次都没有。
赵馨诚觉得指纹店里的空调有点冷。
从支队长爬到副所长位置,周巡应领导干部风貌剪短的头发都在胡子上找补回来,以至于赵馨诚差点没认出来。
倒是对方,隔着几十米就眼尖地发现兄弟,扯嗓门大喊,“老赵你还我丧葬费!”
闻言,赵馨诚快步过去捂住对方的嘴。为什么全世界都知道我活着你不知道,可心里有点数吧。
俩人二十多年交情摆着,互相锤两拳又成一条裤子好哥们。
和周巡联系主要两原因,一是他和韩彬的事儿目前基本翻篇,另一方面他急需一个圈外人理性分析他和韩彬的感情。
“你是说,你跟你那干哥哥,好这么多年,一句告白都没说?”周巡嗦着龙虾,嘴上不耽误说话。
“……嗯。”
“那你俩咋搞一起的?诶是不是他把你当炮友,你一厢情愿搞对象?”
“你他妈电视剧看多了。”
用筷子挑毛豆粒的赵馨诚开始怀疑找这个单身专业户咨询的正确性。
最初俩人还半身不遂那阵,彬大晚上把他晃醒,一句我喜欢你就办了他,第二天初中生打架似得威胁他,过了河就是我的人。
伤口未愈的赵馨诚被插得有点发烧,脑袋迷迷糊糊也就没搭理,把人干巴巴搁旁边晾半天。
可能韩彬那时候脑子里淤血也没好吧,怎么瞧怎么觉得赵馨诚是被强上后出于气愤拒绝和自己沟通,心咯噔沉下去,语气甚至有些哀怨。
你怎么能反悔?我答应跟你回来,你就不要我了。
赵馨诚怕人真就这么跑了,使出吃奶劲儿拉着彬的手往自己额头上放,“快他妈……找消炎药。”
搞基一时爽,高烧火葬场。
安隆汶死神是宠妻狂魔这件事,芒街的都知道。
因为家境困难,最主要是挣得多不如砸的酒馆赔的铺子多,为了省钱,两人的头发是对方互相打理的。
第一次给别人推头发,赵馨诚非要炫技,技术好不好不清楚,反正半边脑壳是秃的。
“额……彬,要不我给你全推了吧。”
“这样挺好。”
韩彬抖掉身上的碎头茬,顶着狗啃的脑袋去搬砖。
时天是第二个看见这发型的,他刚想笑,一股微妙的求生欲让他多问一句Tony老师姓名。
“馨诚做的,喜欢我可以让他帮你修。”
时天深吸口气把嗓子眼的笑声咽下去,“不麻烦大嫂。”
总有不机智的,然后被迫友好切磋到桌子底下,顺便剃个光头。
消息如瘟疫传开,夜来香欢悦的气氛降到冰点,整个酒吧没人敢笑,咬手指头也要忍,实在憋不住求别人打两拳。
两个月后韩彬头发长长了,各路理发店的Tony老师们纷纷上门要求免费服务,普渡芒街一方众生。
自从发现塞房卡容易引死神半夜上门,贼心不死的某些就明目张胆地搞暧昧,疑勾无据,就算是安隆汶大佬也不能见一个打一个,道义站不住脚。
赵馨诚最初单纯好奇彬的反应,没接受倒也没拒绝肢体小触碰,只见那人抿紧嘴唇,脸色黝黑,二话不说离开事发地。
以为晚上会有吃醋paly的赵馨诚躺在家里等着惩罚,结果人没回来,芒街夜里治安第一次好到零摩擦。
过了一段时间,他都快忘记这件事的时候,韩彬一本正经坐在家里,眼珠布满血丝,红得十分吓人。
他说,“你要是喜欢别人,和我说,我会放你走。但是我敢保证——”
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从脸颊到耳根,瞬间通红的赵馨诚骂了句操,胸腔里是不断往外溢的暖流。
当天晚上主动的赵馨诚被韩彬干了个爽。
像是弥补前八年缄默的爱意,
他从不吝啬告白,
告诉馨诚,告诉晨晨,告诉每一个他认识的人,
我喜欢他。
“瞧,他就是喜欢我。”
赵馨诚拄着下巴,幸福地翘着脚尖说道。
一旁周巡啃龙虾的动作愈发缓慢,脸上就差一句你妈的,为什么。
恩爱狗了不起?为什么要这样秀?
这顿我请客,你请离开,别再回来。
见周巡面如吃屎,赵馨诚补救道,“但我真的从来没和他说过喜欢。”
“服务员,点歌,你还要我怎样。”
好说歹说多加两斤麻辣虾,赵馨诚才把旧友按住。
周巡抹抹嘴巴,不就是爱情生活太滋润,想要点麻麻赖赖吗?他可是阅遍都市浪漫言情狗血剧,找不痛快还不手到擒来?
“赵儿你听我说,”周巡用虾钳当教鞭敲桌子,“现在这种情况,十分危险。还好你跟我说了,不然啊,啧啧。”
他故作沉思地竖起一根手指,“最多一个月,你俩,黄。”
见对面身上终于不是被爱情包围的粉泡泡,周巡清清嗓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靠着继续胡吹。
韩彬什么人,高智商高学历高体力的优质男,要不是杀了几十个人,带着个十几岁的孩子,哪轮得到你捡便宜。
爱情这个东西,它是双向的。
他一直给你发送爱情光波,piupiupiu,你这边从来都duangduangduang,装聋作哑,这双向链就断了。
莫得安全感,谈毛线得扶持杀人。
“我们不犯罪。”
“啊?那你们在国外干什么?”
“……送快递。”
“……”
周巡捋捋胡子,旋即用英雄末路的口吻感叹,“人家正八经的官二代,大律师,特种兵,跟你去跑快递,本来就够惨,还不给他安全感,不踹你留着含嘴里啊?”
“可他杀人了。”
“重点是这个吗?是他爱你但你不爱他!”
“我爱啊。”
“没说就等于不爱!”
赵馨诚的直觉告诉他狗友在偷换概念胡搅蛮缠,但他余额不足的脑容量又帮不上什么忙。
以至于上飞机时,他都是晕乎乎的,只记着回家要给彬一个既严肃又浪漫又深情又正式又激情又温柔的告白。
提着正宗北京稻花村,赵馨诚刚进夜来香,就看见俩学徒趴地上用刷子清洗血迹。
听酒馆客人说有个专程从缅甸过来的人找韩彬单挑,人有两米高,四百斤肌肉一拳就把他打进吧台里。
韩依晨也电话来,“不好了哥,我爸出事了!”
“他在哪?”赵馨诚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地手抖。
在家,饭店,酒吧哪怕在监狱都好,千万不要是——
“医院。”
赵馨诚从夜来香往外跑,一路潮湿的空气刮得他支气管火辣辣得疼。
彬不会有事的,
他还没听到他告白呢。
明明自己说过那么多次喜欢,怎么可以一次回应也没收到就离开。
赵馨诚好气自己,和雪晶就能轻而易举地说喜欢,怎么到了真正喜欢的人面前,反而因为被时刻诉说爱意而放松懈怠呢。
时天骑着摩托从后面追过来,神色也是少有的黯淡,他一把捞住赵馨诚的胳膊,把人提后座上,“坐稳。”
摩托引擎响彻芒街。
不像姚江要做就斩草除根,韩彬鲜少置人死地,所以姚江死敌很多,韩彬对头很少。
但安隆汶死神的强大毋庸置疑。
当飘荡的死神在芒街定居后,许多想走捷径一举成名的人就瞄上了韩彬。
打倒韩彬就能继承死神名号。
不知不觉间,这个消息就传开了。
于是退休死神莫名其妙的惹上很多架,像个游戏关底的究极Boss,被一波波无知新人挑战。
今天也是,一看就是肌肉练进脑子里的大胸弟上来就把他抡进吧台,还好午饭没吃多,不然铁定吐出来,这是有死神包袱的韩彬绝不允许的。
医院到了,时天让赵馨诚冷静,但他做不到。
“彬在哪!”
这句话是吼出来的,众人纷纷停下手头,看这个高大凶恶的男人。
医院不大,赵馨诚一嗓子就穿透了。
韩彬巡声找去,正好瞧见人磕在台阶上,膝盖破了,裤子沾不少血,连忙跑过去把人扶起来,小心翼翼掀开裤子确认伤势。
注意到赵馨诚直挺挺的视线,他皱眉,“怎么了?”
潘的婚礼不顺利?
没当回事的韩彬继续低头检查伤口,结果被人拽着衣领抬起脖子,“彬,我喜欢你!”
赵馨诚认真地说。
韩彬敷衍地点头,“嗯我知道了,先去借点消毒酒精处理一下你膝盖。”
他扶了一下赵馨诚,见对方不为所动,于是提些力气直接把人抱起来,“外科在哪?”
吃瓜护士飞快指了个方向。
赵馨诚又开始咬嘴唇,气沉丹田,提高音量喊道,“我他妈喜欢你!”
耳朵被近距离虐待,韩彬顿时轻微耳鸣,停住脚步。
见人终于有反应,赵馨诚高兴地跳下来,拽着对方的肩膀,轻快地说,“彬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非常喜欢,最喜欢,没人比我更喜欢你。”
本以为馨诚是在前妻婚礼上受刺激,韩彬没当回事,现在看来有些蹊跷。他悄无声息地给萨摩耶顺毛,“发生了什么事?”
赵馨诚美滋滋地摇头,“就是想和你说我喜欢你。”
“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
“诶?可我从没和你说过。”
怎么没有。
从预审的办公室开始,你就一直追着我,用你的眼睛,你的笑容,你的开心,你的难过,你的一切不停地告诉我,你喜欢我,好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
哪怕我为了争取时间伤害你,为了救晨晨利用你,你磕碎了牙,摔肿了脸,撞青了眼眶,仍是不停地,用你自己发出声音,告诉我,你喜欢我。
一遍又一遍,烦人得不得了。
我被你烦透了,不想再听你说喜欢我,所以我停下来,决定跟你走。
我现在不是高干子弟也没房没车,除了犯罪还有个女儿,跟你走以后,你可不能不要我。
“少和周巡玩。”
“好。”
赵馨诚坐在长凳上,伸直的腿搭在韩彬膝盖上,后者夹着棉球,认真地给伤口消毒,动作比护士还专业。
上下打量人好几遍,确定韩彬只有脸颊略肿,赵馨诚问道,“你怎么在医院?”
“有个缅甸来的被我打晕了,他好像这边没熟人,我顺手送来了。”韩彬吹了吹伤口,比量着纱布大小,“所以你呢?刚下飞机不休息找我有事?”
“依晨说你大事不好。”
闻言,韩彬脸色僵硬,连带着赵馨诚也紧张起来。
时天这时跑过来,“八,你摔吧台里砸碎的酒单出来了,开封算五折,没开算九折,总共……”
是一个让刚刚脱离贫穷的家庭再度陷入贫穷的数字。
在病床上缓慢恢复意识的缅甸人并不清楚,门外站着的俩人只想把他揍晕再揍醒再揍晕再揍醒再揍晕。
韩彬是能读懂赵馨诚没有说出声的“话语”,因为那些行为语言太过直白可爱,常常让他产生怀疑,自己是否配得上这样的感情,于是对某人的纵容愈发强烈。
赵馨诚大概也是,因为每天都被满满的爱包裹,自己也就愈发懒惰不去张口说,反正他知道,那个人喜欢他。
于是一个纵容一个猖狂。
这是自重新负债以来吃的第一顿饺子。
韩依晨坐在桌前,有感落泪。
捏得整整齐齐的饺子一溜排开,等着男主人回家下锅。
她肚子已经开始咕噜地叫,她爹说再等等,馨诚马上回来。
这马可有点老,跑俩点儿还没到。
干爹捧着圆滚滚的绿瓜进屋,“委托人送了我西瓜,冰了晚上吃!”
“馨诚先去洗手。”
韩依晨催促亲爹快煮饺子。
等待的过程中,赵馨诚洗了瓜皮,又从中间切开敷上保鲜膜,放进冰箱冷藏柜里。
她想起来,上次吃饺子,干爹又要盐又要酱油又要醋,折腾亲爹走了好几趟,于是她把调味架上能想到的都摆在餐桌上。
韩彬端饺子时看见了瓶瓶罐罐,瞅眼她,又把那些调味料送回厨房。
韩依晨很不理解亲爹的蛇皮操作,但管他呢,饺子最重要。
三人坐在一起,都饿坏了,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塞。
“彬,给我点酱油。”
“好。”
韩依晨看眼起身去厨房的亲爹,闷头吞个饺子。
没一会儿,干爹又要酱油,然后是醋,辣椒油,和香油。
望着熟悉的瓶瓶罐罐,韩依晨咀嚼的动作开始缓慢。
最后,
在俩爹爱意满满的对视中,
放弃了思考。
馨诚:!
韩彬:……
馨诚:。
韩彬:?
馨诚:行吧。
韩彬:就这样决定了。
依晨:???
依晨:脑电波加个群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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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是个不需要修仙的王者
辣几WPS让我变成了秃头傻子
第一次蹭520热度
我爱所有神仙太太和小天使们!!!!
最新的剧情中,赵茜被娃娃脸要挟,协助他成功逃离津港市。
看到这里,很多观众理解不了:
赵茜虽为养女,可是明显和哥哥安廷不同,上一季也曾说过不和他们同流合污,可是这一季却不停为犯罪组织做事,要新的护照和身份证企图跑路?
况且作为刑侦大队的技术骨干,见过的犯罪分子也不少,难道不清楚一旦接触上就少不了被拿捏?
竟然找穷凶极恶之徒帮自己做事,不过脑子么?
关于这点,梨觉得赵茜渴望自由的,不受他人眼色的新生。
因为哥哥的缘故,赵茜少不了被支队另眼相看。
当初是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才从市局来到长丰刑支,结果后来的小师妹周舒桐都比自己做的好。
除去其他因素,尽管组织相信自己的清白,可光自己这个犯...
最新的剧情中,赵茜被娃娃脸要挟,协助他成功逃离津港市。
看到这里,很多观众理解不了:
赵茜虽为养女,可是明显和哥哥安廷不同,上一季也曾说过不和他们同流合污,可是这一季却不停为犯罪组织做事,要新的护照和身份证企图跑路?
况且作为刑侦大队的技术骨干,见过的犯罪分子也不少,难道不清楚一旦接触上就少不了被拿捏?
竟然找穷凶极恶之徒帮自己做事,不过脑子么?
关于这点,梨觉得赵茜渴望自由的,不受他人眼色的新生。
因为哥哥的缘故,赵茜少不了被支队另眼相看。
当初是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才从市局来到长丰刑支,结果后来的小师妹周舒桐都比自己做的好。
除去其他因素,尽管组织相信自己的清白,可光自己这个犯罪分子亲属的身份,就已经让自己和关键信息失之交臂。
对于赵茜来说,这和她想要的结果完全相悖,每一次都是很失落,所以难免生出其他想法。
赵茜要身份证和护照,看起来是想要去一个新的地方重启生活,实际上应该是以一种以退为进的手段。
和前文分析的一样,赵茜肯定知道找娃娃脸合作的后果,可她依然这么做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
她的真实目的就是想要被对方捏。
可是对方也不傻,不会轻易接受她一个组织成员妹妹的投诚,需要拿出足够的诚意。
娃娃脸曾说过,你是帮助我们放出一些小鱼虾,可是并不足以获得我们的信任。
那么送给他们的诚意就是,主动被对方拿捏。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第一季的时候,周舒桐怀疑过赵茜和安廷的关系,而大家也知道这事,却没有防着她。
倒是这一季大伙儿各种防着她,还很明显,这就是故意为之。
把赵茜塑造成一个委屈、被边缘化的人,让组织看到她的难处,相信她是真的走投无路,只能求助于他们。
而事后的拿捏也是恰到好处,用完即扔的态度刚开始,就被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被录了视频。
如果刚开始就这样很容易被发觉,可是做戏做全套。
得知支队被渗透后,大家做的就是因为她的身份被“刻意”排挤,所以大家都是下意识地防着他人,而不是赵茜。
比如,小高是被周巡要求偷偷调查娃娃脸,并不是防着赵茜;
小汪和周巡汇报,刚透露二队,就被示意因为赵茜在,止住话头…
这样内部的人员,就会以为赵茜被排挤,再加上她毫不掩饰的落寞,和疯狂地想要逃离,是可以利用的人没跑了。
再一个,从赵茜只是帮助他们放出不重要的小人物,可只针对娃娃脸放出消息来看,她的信息是可控的,这也符合她以身份反向犯罪组织的目的。
这样一看,在赵茜的“帮助下”娃娃脸顺利“逃离”是不是就合理了,看似的安全,实则是一石二鸟。
既取得了犯罪组织的初步信任,也将娃娃脸控制的更紧密了。
所以,赵茜是不会背叛支队的,正是因为她对哥哥安廷有感情,才更加厌恶组织。
【花邪】撞了
“难道是我屁股自己往你手上撞的?”
面对小花这句听了就令人啼笑皆非地话,我将自己这辈子的倒霉事都想了一遍——包括被三叔拴在树下差点中暑的事。但还是忍不住笑。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几分钟前。
小花前段时间说等他忙完手里的事就来雨村休息,我举双手赞同。他是昨晚到的,洗漱完就睡了,第二天也没赖床,依旧是平时作息。
我推开房门的一瞬,就看到小花站在走廊,弯腰看着什么。他年过四十,身形却保持的很好。
腰是腰,腿是腿。
尤其是西裤包裹的臀部,挺翘的。
以前没注意过,现在冷不丁发现,我像个登徒子似的,挑了挑眉。清晨,身体醒了脑子还没醒,我也不知怎么想的,迎着解雨臣......
“难道是我屁股自己往你手上撞的?”
面对小花这句听了就令人啼笑皆非地话,我将自己这辈子的倒霉事都想了一遍——包括被三叔拴在树下差点中暑的事。但还是忍不住笑。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几分钟前。
小花前段时间说等他忙完手里的事就来雨村休息,我举双手赞同。他是昨晚到的,洗漱完就睡了,第二天也没赖床,依旧是平时作息。
我推开房门的一瞬,就看到小花站在走廊,弯腰看着什么。他年过四十,身形却保持的很好。
腰是腰,腿是腿。
尤其是西裤包裹的臀部,挺翘的。
以前没注意过,现在冷不丁发现,我像个登徒子似的,挑了挑眉。清晨,身体醒了脑子还没醒,我也不知怎么想的,迎着解雨臣走了过去,话都没说,手长了眼似的拍了上去。
“啪。”
小花愣怔回眸,我大梦初醒,“不是我拍的!”
“不是你拍的,难道是我屁股自己往你手上撞的?”
“……”
“谁叫你屁股这么翘。”我嘀咕,我以为小花没听到,没想到他听得一字不落。小花呼吸微重,蓦然拉过我的胳膊,迫使我转身后背对着他。
“啪!”
“不是我拍的,是你屁股非往我手上撞。”
“……”
“啪!”
睚眦必报的解小花!
这件事的导致的结果就是,我和小花真的开始撞了。
小花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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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回复我都看到了,感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爱你们❤️❤️❤️最近流量确实也很迷,不能妄自菲薄。《人夫》会继续更新的,谁让我的xp就是All偏花呢,小花搞事我最爱看了,提前剧透一下,小花要开始吃掉小狗的第一步了。
【花邪】交颈
致歉一切,雷同巧合,花邪cp向不喜勿进,我很容易破防的
沙海时期追求刺激的疯批邪和本来就玩得刺激的花
远山传来黄昏钟声的轰鸣,悠扬地穿透云层回到寺庙,带动细碎枯枝的颤抖。
解雨臣撑开一把黑色的雨伞,很快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碰碎在皮鞋边。
“今天来的不巧,忘看天气预报了。”他叹了口气,看向身旁的吴邪,那人正神色平静的脱掉黑色皮革手套,自然而然地交给他。
解雨臣嗅了嗅,上面有点不易察觉的血腥气味。
他们撑着一把伞,并肩向这个不知名的小寺庙走去。
吴邪看上去似乎很疲惫,微微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从他的袖口里隐约可见一圈染血的纱布和一些小而密的...
致歉一切,雷同巧合,花邪cp向不喜勿进,我很容易破防的
沙海时期追求刺激的疯批邪和本来就玩得刺激的花
远山传来黄昏钟声的轰鸣,悠扬地穿透云层回到寺庙,带动细碎枯枝的颤抖。
解雨臣撑开一把黑色的雨伞,很快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碰碎在皮鞋边。
“今天来的不巧,忘看天气预报了。”他叹了口气,看向身旁的吴邪,那人正神色平静的脱掉黑色皮革手套,自然而然地交给他。
解雨臣嗅了嗅,上面有点不易察觉的血腥气味。
他们撑着一把伞,并肩向这个不知名的小寺庙走去。
吴邪看上去似乎很疲惫,微微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从他的袖口里隐约可见一圈染血的纱布和一些小而密的伤口。
请来了三支香,吴邪跪坐到蒲团上,闭上眼睛默然不语,解雨臣想他应该是在许愿。
希望汪家不留片甲?或者身边的人都平平安安?还是……
吴邪拜了三拜,看样子是很虔诚的。
殿内的释迦牟尼佛慈眉善目地与起身的吴邪对上了视线,缭绕的香火烟气薄薄的仍未散去,给吴邪翻飞的风衣衣角沾上微呛的气味。
“小花,”吴邪从口袋里掏了根烟,叼进嘴里但是没点,“你说佛祖能看到我身上的血光吗?”
解雨臣冷嗤一声:“如果你再不处理手腕上那道又裂开的伤口的话,凡胎肉眼都能看到。”
吴邪哈哈两下,跟方丈要了伤药和干净的白布,直接撕成绷带。解雨臣从善如流地拆开纱布,露出里面瘆人的血肉。
趁着处理伤口的时候,吴邪从他口袋里顺了打火机把烟点上,解雨臣问:“寺庙里能抽烟吗?”
“这是我给我自己供奉的香火。”吴邪开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接着又道,“你不好奇我许了什么愿望?”
“让傻逼终极滚蛋。”他淡淡地说。
吴邪笑道:“这样想也没错,不过眼下有更紧张的愿望,我希望那帮追杀的人不会跟到这里而已,这儿可不能杀生。”
绷带缠完扎了个漂亮的结,解雨臣把他的袖子放下来。方丈领着他们去借宿的房间,途中吴邪回头看了看一路的青石板,看到释迦牟尼后面是观世音菩萨。
菩萨手握玉净瓶,眉目温和。看来是没发觉他的孽,否则不会这么合眼缘,吴邪有些顽劣地想。
卧房有些远,进了门就只能看见正殿暗红色的一角。方丈去给他们端茶,很快也消失在青石板路的尽头。解雨臣关上门,雨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身体怎么样?”他问,“费洛蒙读取的太频繁了,会有很大影响。”
“鼻子有点难受。”吴邪咬着烟,含糊不清道。解雨臣走过去捏住他鼻子,他皱了皱眉把烟拿出来用嘴呼吸,“想谋杀我?”
解雨臣笑起来,把烟抢走:“你最好安生养着伤,这根我替你消受了。”说完把已经燃了一半的烟含在嘴里,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
绝对进肺了。
“你抽得惯黄鹤楼吗,解老板?”吴邪拍开他的手,蓦地恶上心头,凑过去直接贴到他唇角,“还是给我抽吧。”
解雨臣顺势摁住他的后脑勺,两唇紧密相贴,缕缕烟丝在唇缝间巧妙而暧昧地渡过去,被唇舌湿热的温度熨得缠缠绵绵,仿佛烟草就在吻中热烈地燃烧。
烟头掉在地上,被解雨臣毫不在意地踩灭了火星。
他攻势强,吴邪招架不住被逼得后退了几步,人家紧跟着就贴过来,修长的手指顺着脸颊往下到衣领,猛地用力扯下来。
噗——长长的风衣掉在脚边,堆叠起来。
秋时微寒,吴邪里面只贴身穿了件浅粉色的毛线衫,本来是解雨臣衣柜里的。
解雨臣又在他嘴唇上吸咬一阵,扣着人的下巴抬起脸来,有些动情地亲吻他泛红的脸侧和耳朵,“为什么穿我的衣服?”
吴邪跟他挨得近,那低低的喘息声听得清清楚楚,想说话猛不妨又被揽住了腰,指尖扯松了那根细细的皮带,探进腰上。
解雨臣的吻总是充满情.欲,但很是舒服,密密麻麻地落在皮肤上惹得又痒又燥热,经常很容易就把吴邪的粘腻劲儿勾出来,像这次一样,收紧手臂牢牢地抱着他的肩颈。
“为什么?”明知道吴邪现在只想亲吻不想多说,解雨臣不依不饶,使着劲儿掐他的腰,另只手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仰头,线条优美的脖颈一览无余。
滚烫的呼吸覆上来。
吴邪嗓子眼颤抖着,挤出一声破碎的哼笑:“好用,告诉一些人……老子背后有解老板撑腰。”
解雨臣又亲了亲他的唇,夸赞道:“嘴巴真甜。”
雨声甚微,似乎有平稳老态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方丈要回来了。解雨臣轻轻拍了拍吴邪的俊俏脸蛋:“一会儿。”
情热未消,吴邪愣怔地看着解雨臣走近门口,才慢吞吞地捡起地上的风衣,勉强披在身上遮遮凌乱的印记。
好在室内檀香绕梁,暧昧的气息不明显。
方丈没有进门,解雨臣端了茶回来放在一边,过来要拉吴邪,结果被挡了手。
吴邪笑盈盈的:“寺庙里,不方便干事儿吧,解老板?”
解雨臣强硬地掐住人的脸颊,目光从他的眉眼滑到唇瓣,早已被吻得水光红润。
而后他弯起一个十分有亲和力的笑容:“好啊吴邪哥哥,可以用别的。”
他捏着人的脸拽过来,直摁到裤腰前,随后咔哒一声,皮带落地。
吴邪的脸紧紧贴着他的大腿,感觉那温度烧得他发烫。
他仰着头,解雨臣依旧笑得如沐春风。
“佛看不见你的血光,当然也看不到我的色念。”解雨臣摩挲一下他的唇,简直爱不释手。
吴邪于是把头埋下去了。
…………
茶还是温的,喝着刚好,勉强能压住嘴里的涩味,解雨臣给了他手帕擦拭,穿戴得衣冠楚楚坐在一边给人倒茶。
吴邪心想这朵花平日里倒还是规整得人模人样,看着清心寡欲,谁能想到皮下骚得别具一格,各种花样数不胜数……
但是够爽,能让他短暂忘记沉重的血路,找寻到一些庸俗的快感,吴邪无所谓的。
“歇会儿吧,不会出事的。”解雨臣收拾了茶具。雨已经停了,窗子外的天空微微泛了一抹白。
晨钟还未敲响,吴邪躺在铺子上,难得感受到清净,在檀香和茶香的荡漾中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殿前香火已燃尽。
解雨臣并未离开,他看着佛像的方向,那里有一路落叶绵延。
希望吴邪能如愿,他想。
他本来不信神佛的,他可以凭自己的手段帮吴邪达到他的目的,没有菩萨心肠,更不需要佛祖保佑。
但那是吴邪。
是吴邪,他就用尽一切可能的祝愿他好。
END.
哎我……本来想写出点歌曲《兰若度母》和《超度我》那种神佛感觉的,修修改改发现没那实力,写不出我想要的氛围感(哭)
我自己觉得呢小花这种美人攻很适合玩的花一些,所以写的骚气了点,不喜欢的快快避雷!
以及最关心的……亲热部分会不会油腻啊?最怕喜欢的人物被自己写成油腻男……
喜欢的话求点赞关注(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