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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落榜生

【DYS】众人之罪

◎伪全员,HE

◎1.2w字 一发完

◎我觉得还挺带感的

◎算是提前给自己的生贺

1.

审讯室里的白炽光直直的落在男子头顶,像是一束舞台的追光,打出王九龙精致的轮廓五官。

王九龙紧抿着唇,半垂着眼,默不作声,微长的发慵懒的在额前卷出一个弯。

“王先生,前段时间张云雷出了首新歌。”

黑暗里传出周九良的声音,他懒散的窝在墙角的沙发上,放松的像是和老友闲谈。

“听说张九龄是张云雷的狂热粉丝。”

像是被戳中了最柔软的地方,王九龙的表情终于开始有些松动,睫毛颤了颤,半阖着眼掩盖住眼底的情绪。

已经许久不曾饮水的缘故,王九龙一开口,声音低沉沙哑的可怕。

“他总是喜欢那些。...

◎伪全员,HE

◎1.2w字 一发完

◎我觉得还挺带感的

◎算是提前给自己的生贺




1.

审讯室里的白炽光直直的落在男子头顶,像是一束舞台的追光,打出王九龙精致的轮廓五官。

王九龙紧抿着唇,半垂着眼,默不作声,微长的发慵懒的在额前卷出一个弯。

“王先生,前段时间张云雷出了首新歌。”

黑暗里传出周九良的声音,他懒散的窝在墙角的沙发上,放松的像是和老友闲谈。

“听说张九龄是张云雷的狂热粉丝。”

像是被戳中了最柔软的地方,王九龙的表情终于开始有些松动,睫毛颤了颤,半阖着眼掩盖住眼底的情绪。

已经许久不曾饮水的缘故,王九龙一开口,声音低沉沙哑的可怕。

“他总是喜欢那些。”

“他昨天也来自首了。”

王九龙猛的抬头,头顶的审讯灯亮的刺眼。他下意识伸手想要挡住光源,却只是徒劳。手铐清脆的响动像是在提醒他,他已经不是那个万众瞩目受人追捧的舞台剧演员王九龙了。

王九龙无力的垂下手,像是同命运妥协。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我是来帮你的。”

周九良置身于黑暗中,语气中带着些蛊惑的味道。

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揉捏着一只恐龙玩偶,眼神却亮的惊人,像极了审判世间的黑猫。




2.

“还是老周你行啊!你怎么知道用张九龄自首的假消息炸他的啊?在咱们局里查到的资料里,他俩好像并没什么关系啊。你这回立了大功就能升国务院公安部了吧?”

周九良刚一出审讯室就被市公安局局长一把搂过去,扯着个破锣嗓子嚷嚷。末了还拍拍他的背。

周九良一时不察险些被拍出去一个踉跄,手里的小恐龙也飞了出去。

周九良赶紧跟上一步,一个猴子捞月,从半空中救回小恐龙。转身飞了罪魁祸首一个白眼。

“你给我死切。”

出了审讯室的周九良,像变了一个人,头上的小卷毛一颤一颤的,说话都带着小奶音。

朱·市公安局局长·云·烧饼·峰看着周九良抱着小恐龙安慰似的拍了拍,嘴里还念念有词:“不怕不怕,摸摸毛吓不着。”

朱云峰自觉无趣的摸了摸鼻子。

“老周,合着我在市局收获了一媳妇,你在省厅收获了一自闭症啊。”

“你给我当场去世你知道吗?”周九良奶声奶气的回怼。

朱云峰噎了一下,透过审讯室的玻璃看了眼里边安静坐着的王九龙。想起这次的案子也不再打趣,正了正色。

“老周,你也看出来了,这次案子恐怕不止这么简单的事,我给你调个助手吧。人美心善脑子快,就是......”特别爱哭。

朱云峰后几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周九良打断了。周九良低头看了眼手表,随意的点点头,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应付道。

“饼哥你看着安排就行。老秦还在外边等我呢,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话音未落,周九良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朱云峰在原地舔了舔后槽牙,又好气又好笑。

“得,这么多年我也算看出来没人能拦得住周九良下班。”

曹鹤阳带着副镜框,穿着一身白大褂朝朱云峰走过来,明显是刚完成一台解剖。

“在这自己念叨什么呢?走吧饼爷,回家了。”

烧饼笑的傻乎乎的,跟刚才没轻没重的揽住周九良不一样。他长臂一挥,轻轻的把曹鹤阳圈进怀中,也不嫌弃那人身上的味道,落下一个吻。

心满意足的哼着小曲搂着曹鹤阳回家。




3.

秦霄贤在门外等了周九良半天,半靠在车门处和不知道哪来的小姑娘笑着闲聊。

周九良走过去抱着膀,和怀里的小恐龙一块好整以暇的看着俩人。

秦霄贤感受到一道刺骨的视线,转过头露出一个看起来智商不太高的傻笑。

“九良。”

周九良没理会他,绕到副驾驶门。

秦霄贤立刻会意,跑到副驾驶那边一脸狗腿的帮周九良开门又伸手帮着遮了下车棚的位置。

原本和秦霄贤交谈的妹子有些尴尬,知趣的回了句。

“秦先生,那我们回头见。”

秦霄贤摆摆手,露出一个有些弱气的笑容。

“人家都走了就别看了。”

周九良细声细语的坐在副驾驶上,没眼看傻里傻气的秦霄贤。

秦霄贤坐进车里,发动车子,准备来一个帅气的单手倒车。

然后,刮车了。

秦霄贤挠着头苦着脸下车去看刮了的地方。

“老秦,有人给你发微信!”

秦霄贤正心疼着检查刮花的地方,随口应道。

“你帮我看一眼是不是我妈,手机里有你指纹。”

周九良从善如流的打开秦霄贤的手机,入目屏保就是梅九亮。啧啧嘴,这么久了居然还是用梅梅这张照片做屏保。解锁,打开微信。

却是刚刚那个妹子发来的微信。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已经有男朋友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周九良想了想给姑娘回了条语音。

“这位妇女您好,秦霄贤只是我儿子。”

当晚翻到这条消息的秦霄贤气的一边跳脚一边破口大骂。

“周九良你大爷!”




4.

周九良第二天如期见到了烧饼给自己的安排的助理,孟鹤堂。

人美倒是不假,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望着你,只觉得化了一江春水。

心善也是真的,看见宗卷上的命案是哭的梨花带雨,还攥着小拳头说要伸张正义,替冤魂平屈。

动不动爱哭周九良也能忍。

就是这破坏力是怎么一回事?

让他拿个卷宗来,不小心撕了;

让他扫个地,扫把折了;

让他帮自己整理一下办公桌,台灯碎了。

孟鹤堂紧张兮兮的挪着小碎步想要伸手去抓周九良的衣角。周九良吓得毛都炸了,一边后退,双手一边像小猫似的在身前扒拉。小奶音中带着一丝对生命的渴望。

“别碰我!我还不想祭天!”

孟鹤堂眼看泪花就要往外涌,“周老师,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嘎——”

周九良忍不住伸手揉揉自己脑袋上的小卷毛,连带着语气都软了几分,叹了口气。

“我算是看出来了,烧饼这孙子是拿你克我来了。别哭了,跟我去审讯室吧。”

孟鹤堂一秒收回眼泪,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的跟着周九良往审讯室的方向走。




5.

王九龙垂着头,看见周九良推门进来的时候似乎有些诧异。随即又低下了头。

王九龙涉及的是一宗杀人案。

死者是D大学的一名德高望重的教授,姓曹。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在实验室里受尽凌辱,死状可怖。除了脸上,身上甚至没有一块好肉,像是效仿古代凌迟之酷刑。下体明显被性侵过,生殖器也被人割下塞进了死者嘴里。

凶手其变态令人发指,据说当天出警的警察都忍不住干呕。

现场痕迹清理的很干净,基本找不到一点线索。

正当警方束手无策的时候王九龙来认罪了。

他进到警局那天穿了件黑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像是马上就要去赶下一场演出。

王九龙在国内名气很大,总是全国巡演话剧,警局里也不乏他的粉丝。负责接待的警员走上前去客客气气的问道。

“王先生,您是来报案吗?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王九龙冷静的像是一潭死水,任何事都在他眼里泛不起涟漪。

“我来自首,教授是我杀的。”

警员只得将他拘留,可那天之后他却再不肯说一句话。静坐在审讯室里,不吃不喝,如同即将要凋零的枯木。

这次案件本来就因为迟迟破不了案从分局交由到市局而被上边盯着,再加上王九龙的影响力使得整个案件备受关注。

上边这才把省厅的精英周九良下派到市厅,负责协助这次案件。

周九良落了座,这次手里拿了本书,是本小学语文书。

“听说曹教授以前是D市重点小学的班主任。而且你和张九龄都是D市重点小学的学生,还是同学。”

王九龙的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声音早不复在舞台上那样温沉。

“你想说什么。”

“咱们来玩个游戏,你猜猜我上一个审讯的是谁?”

周九良嘴角挂出一丝玩味的笑。

王九龙望向周九良身后,眸子中没有焦点,像是自言自语。

“他来了?”说完这句话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孟鹤堂本来拿着个本子在记录,此刻有些不忍心的望向周九良,试探性的小声问。

“周老师,我给他倒杯水吧?”

周九良点点头,孟鹤堂就放下本子,小跑着出门去取水杯。

周九良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眼神像利刃一般盯着王九龙。

“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王九龙张了张嘴,似是准备开口。门咣当一声恰好掩盖了王九龙轻轻吐出的一句话,周九良气的想砸桌子。回身一看是孟鹤堂端着一杯水回来了。周九良懊恼的把自己椅背上一砸,看着孟鹤堂略带担心的把水递给王九龙。

周九良摸摸自己脑袋上的卷毛,暗骂一句粗口。可看着孟鹤堂那双眼睛又于心不忍,只得在心里开始盘算谋杀市公安厅厅长朱云峰要判什么罪。




6.

警方是通过王九龙这条线摸到张九龄的。

一个年纪轻轻颇有名声的业内知名娱乐公司经纪人,手下带火的艺人不计其数。

原本只是象征性的请人做个笔录,辅助调查。

可张九龄太冷静了,冷静的太不正常。口口声声说自己和王九龙不熟,甚至还显得有些厌恶那人。

此刻张九龄正抱着膀冷笑,面前摆着两杯热水,氤氲着雾气。

“周警官,您还是赶紧放了我吧。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还在家等着我呢。”

“听说张先生和嫌疑人王九龙是小学同学,关系不错吧?”

“呵,那个傻*。长得高智力却好像有问题似的,我跟那种被所有人欺负的傻子能有什么关系。”

张九龄痞里痞气爆粗口的模样,跟王九龙前段时间巡演的话剧中的角色相似度有九成。

周九良不急不慌的点上一支烟,吞云吐雾间又腾出手递给张九龄一支。

张九龄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也不伸手接烟。带着点嘲讽的意味瞥了一眼。

“周警官,您也顶多能耗我12个小时,您说您也在我这得不到想要的信息,不如早点让我回家。我就一平头百姓,能跟这种重大命案有什么关系啊。”

周九良也不在意,不置可否的挑挑眉。把烟搁在张九龄身前的桌子上,自顾自的又吸了一口。

周九良烟瘾是出名的大。孟鹤堂在身后被熏得眼泪汪汪。

“最多能拘你24小时。我已经向上申请了刑事拘留。根据刑事诉讼法第80条公安机关对于现行犯或者重大嫌疑分子,如果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可以先行拘留。其中之一就是有毁灭、伪造证据或者串供可能的。”

“刑事拘留三十天。在三十天内可以提请检察院侦查监督科批准逮捕,检察院在7天内决定是否批准逮捕,总共37天。”

周九良一根烟已经到头,松开手指,任由烟头摔在地上,火星忽明忽暗。

“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二十二条规定:对犯罪嫌疑人作精神病鉴定的期间不计入办案期限。”

“也就代表我可以在37天之后,申请对你做精神病鉴定。在检查期间你都要待在这里了张先生。”

周九良面上始终是淡淡的,语气却愈发的冷。张九龄脸上的假面具也逐渐破碎。

“如果我想,我可以拘你一辈子。还有你的恋人,王九龙。所以,要不要考虑合作呢?”

张九龄浑身一震,不知道是不是信了周九良的话,眼睛里的光骤然熄灭。

周九良状似无意地将自己的杯子靠近张九龄的杯子,看眼前人并没有反感的将自己杯子挪走,反而是拿起了烟。

“周警官,介意借个火吗?”

周九良挑挑眉毛,露出满意的笑。




7.

由于这次案件社会影响较大,连国务院公安部都调派了俩人负责协助破案。但到现在也没透露人员姓名。

周九良刚出审讯室的门,急匆匆的准备下班,手机适时响起铃声,周九良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笑的漏出一口大白牙。

“喂,栾哥。”

周九良怎么也没想到这次上边派来协助的是栾云平和高峰。

栾云平在国务院公安部的物证鉴定中心工作,是情报信息处主任。也是周九良的大学学长。

高峰则是物证鉴定中心的微量物证检验技术处主任。

高峰和栾云平打从大学那阵就好上了,俩人跟神仙眷侣似的。听说一毕业就去国外领证,现在都是老夫老妻了。

两个人都是极温柔的人,除了办理公务时,私下里总是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上学时也对周九良多有照拂。

周九良见到高峰栾云平的时候忍不住感叹,岁月总会对一些人格外温柔。俩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似乎并不曾被风霜磨砺。

栾云平还是当年那副像个老妈子一样喜欢碎碎念,刚一进饭店包厢就开始了。

“高老板你这次来就带两件衬衣不够吧,告诉你多带几件厚衣服你就是不听。”

高峰一脸无奈的朝周九良笑笑,体贴的帮栾云平把大衣和围脖摘下来挂在一旁的衣架上。栾云平坐下喝了口高峰倒好的热水暖暖身子,又转移了枪口。

“九良,明儿跟你高哥一块去买身衣服吧。你看你腿上那条波点裤,打从你上大学就一直穿着了。”

“不是我说,这些年你身边也没人照顾你,但也不能过活的这么随意啊。得了,明天我陪你们爷俩去买衣服。”

周九良在心里拒绝三连,小奶音叫了声栾哥却不知道怎么拒绝,急得小卷毛都抖三抖。

高峰适时接过话头,笑的一脸妻奴样。

“咱们也不是来旅游度假的,先忙正事。回头你想怎么招我都听你的。”

栾云平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来人打断了。

“栾哥,高老板,周老师。”

今儿个一同来吃饭的还有孟鹤堂,此刻正站在门口,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穿了件黑色卫衣,背了个双肩包,左耳上的黑曜石耳钉还随着主人的动作折射出光芒。明明快三十的人了,却像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

说实话,周九良怎么也没想过孟鹤堂快三十了,更没想过孟鹤堂是栾云平的好友。

还是栾云平在电话里告诉周九良:明儿吃饭记得叫上小孟,听烧饼说他把小孟调给你当助理了,你可不许吓唬人家。那可是我当亲弟弟的人。

周九良小奶音嘟嘟囔囔,“这怎么跟包办婚姻似的。再说了他都快给我办公室拆了,这破坏力谁敢吓唬他啊。”

孟鹤堂一进门就被栾云平招呼着坐到了自己和周九良中间。

一整晚栾云平都让周九良深深产生了一种他和高峰要把孟鹤堂嫁给自己的错觉。




8.

周九良蹙着眉头,坐在车里。紧握着方向盘的指节用力的泛白,浑身散发着令人生惧的低气压。

摇下车窗点了支烟,还没抽几口,就听见旁边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这才想起来孟鹤堂坐在自己身边,烦躁的将烟掐了,顺手撇出窗外。

一小时前,栾云平坐在周九良对面的椅子上,将几张打印的资料放在俩人面前的办公桌上,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我们在网络上发现了一位ID叫:凋零向日葵的用户在某网站上发布了一个帖子。内容指责死者曹教授曾在D市重点小学任教时性侵学生。这个帖子在我们发现时,已经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我们对用户IP进行查找,发现了这个地址。”

栾云平抽出最下边的资料,指着上边的一行字。

“D市金龙湾小区9栋5单元1603”

周九良愣住。

这个地址甚至在他的车载导航里还留有记录。

他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孟鹤堂,刘海柔顺的挡在额前,看不清神色,坐在那里像只无害的小绵羊。

伸手解了安全带,一个没控制住小奶音又跑了出来。

“走吧,上楼了。”

孟鹤堂像回了神一般就准备下车,又被安全带给拽了回来。周九良又气又好笑,只得给孟鹤堂亲手解了安全带,又带着人上楼。

周九良伸手敲门的那一刻甚至还在心里希望只是自己记错了,或者栾云平的ip查错了。可当曹鹤阳带着熟悉的笑意开门,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平静。周九良终究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为什么?四哥?”

曹鹤阳还是那副淡淡的笑意,侧过身子,让出门口的位置。

“进来坐吧,等我给烧饼熨完这件衬衫就跟你们走。他这个人啊,总是毛毛躁躁的,总是要我跟在他屁股后边收拾。”

周九良和孟鹤堂跟着进去,曹鹤阳走到桌子旁边拿起熨斗,背对着身后的两人。声音听起来有些缥缈,带着些叹息。

“以后就要他自己熨了,就他那个五大三粗的性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熨糊了。”

孟鹤堂泪窝子浅,当下眼眶就红了。

周九良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试探着伸手去捏捏那人的手。结果被孟鹤堂一把抓住,反倒叫周九良有些无所适从。




9.

周九良做梦也没想到他有一天会和曹鹤阳在这种情形下谈话。

审讯室头上的灯滋啦滋啦的叫了两声,似乎是灯泡里的钨丝有些老化了。

曹鹤阳坐在对面的椅子里,手上的手铐折射出银色的光芒,周九良只觉得眼睛有点疼,索性垂下眸子沉默。

“九良。”

周九良始终保持沉默,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抬起。

曹鹤阳笑着打趣,“你这模样倒像是我审你。”

孟鹤堂在后边早就红了眼眶,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手里的记录本上,氤氲了纸上的墨迹。

周九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抽抽噎噎的孟鹤堂,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包手纸扔给他。

曹鹤阳的手链发出声响,周九良回过头来看的时候曹鹤阳已经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见周九良还是那副闷闷的样子,曹鹤阳像是为了宽慰他一般率先开了口。

“九良,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周九良没做声,却抬起一双猫眼注视着曹鹤阳,像是默许。

曹鹤阳像是陷入了回忆,注视着角落的黑暗缓缓开了口。

“从前有个小男孩,一个很普通的小男孩。在他八岁的时候班上来了一个新的班主任。班主任很凶,甚至还会动手揍他们。长长的教鞭抽在手心里,疼的钻心。等再拿起铅笔写字的时候浑身都疼的直打颤。

班级里的孩子没有人敢反抗,那个班主任就变本加厉展露出恐怖的本性。他把班里的同学按照学号,一天一个的叫到实验室里,把他们按在实验桌上,扒下他们的裤子。肆无忌惮的发泄着自己的欲望。任凭小孩子们如何哭喊挣扎也无济于事,那只会令那个恶魔更兴奋而已。

每个孩子都被威胁着不许说出去,不然就会有更严厉的惩罚。

孩子们因为恐惧而变成甘愿臣服于恶魔的奴隶。他们变得冷血,变得麻木,甚至还会冷眼瞧着同学被叫到实验室侮辱,发出恶毒的嘲笑。

年级里的其他老师甚至撞见过几次,可他们也只是冷眼旁观,隔岸观火。甚至还会体贴的帮他们关好门。

冷眼旁观隔岸观火又怎么不是帮凶呢?

这个学校里的每个人都有罪。

你能想象到那个恶魔甚至还会牵着孩子的手,对等在校门口的家长解释说是放学后帮孩子在实验室补课。换来家长感激涕零的道谢和后续的送礼。好笑吧。”

曹鹤阳抬起眼皮,淡淡的笑着,口吻陌生的如同在叙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第一个被叫到实验室的孩子,也就是学号第一名的那个孩子,开头首字母是C。他叫曹鹤阳。”

周九良嗫嚅着只能徒劳的唤出一声“四哥”。身后的孟鹤堂也早已泣不成声的骂着人渣。

头顶的灯忽明忽灭,终于陷入了一片黑暗。




10.

曹鹤阳被劫走了。

烧饼,也就是前任市公安局局长朱云峰趁乱劫走的。市厅已经对朱云峰曹鹤阳俩人贴出了逮捕令并撤销两人所有职位。市局所有事物暂由周九良和副局长全权代理。

周九良知道朱云峰拉了电闸,也知道他劫走了曹鹤阳。这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周九良趁着黑暗,迅速起身,掏出腰间的钥匙解开曹鹤阳的铁铐。在黑暗中彼此交换了眼神。

烧饼从外边推门进来飞快的朝周九良打了个手势,带着曹鹤阳一路跑出去。

老秦早就在外边等着了,接到人就一溜烟开了出去。

这次单手倒车难得没挂车。

高峰和栾云平嘴里说着没查到任何痕迹,背地里却把查到的关于这一切的线索暗自销毁了。

孟鹤堂在警局里还是动不动跟个泪包似的。可在周九良的家里却换了副模样,戴着副金丝框的眼镜,松松散散的系着浴袍,手里端着红酒,站在二十二楼的落地窗前借助窗帘遮挡着自己的身影,观赏城市里灯火辉煌的夜景。眼神锐利的像是猎豹。

周九良披着同样质地款式的浴袍,发梢还带着湿意。从后边环住孟鹤堂的腰,把头搁在人的颈窝里。嗅着俩人相同的沐浴露味道。

“下一步怎么做,孟哥。”

周九良的声音显得闷闷的,像个撒娇的孩子。

孟鹤堂转过身来捏住周九良的下巴,笑的痞气,呼出的气息带着些酒香。

“当然是把我们的同伴救出来啊,周宝宝。”

孟鹤堂附上一个吻,红酒的馥郁香气在两人口中晕开,像是玫瑰绽放在夜里。

这城市的夜里看起来依旧灯火如昼,川流不息,暮色弥漫在每个人的心里。黑暗的藤蔓在不知名的地方肆意疯长,爬满人性深处。




11.

张九龄和王九龙很快就因为证据不足而被释放。

整个案件也因为外界舆论的施压而愈演愈烈。

警方迟迟抓不到潜逃的朱云峰和曹鹤阳,周九良带队去抓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这俩人每次都能及时逃掉。

警局里的警员每天都看见周九良焦头烂额的在警局里处理案件,身后还跟着小白兔似的孟鹤堂。高峰和栾云平也或多或少的帮着忙。不过身份摆在这,能帮的也很有限。

网上那个帖子更是传的沸沸扬扬,甚至开始有人站出来说自己就是当年被性侵的其中一个学生。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引起了广大社会的观众。

让警方不得不着手调查关于死者曹教授事关性侵学生这一案件。

调查结果更是让人吃惊,死者在D市重点小学任教期间,曾性侵200名学生之多。并且多次受贿行贿,其中受贿行贿金额已经无从考证。

在D市大学任教期间也曾对女学生进行性骚扰,并威胁其无法毕业。

周九良为此忙的整日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起码外界看来是这样的。

周九良和孟鹤堂对了一支烟,看着忽明忽灭的火星燃起一缕朦胧的烟雾。

周九良斜靠在沙发上吞云吐雾,难得撕下了“又红又专”的面具,嘴角勾出一丝微妙的弧度,看着孟鹤堂消瘦的背影。

“先生,不要担心。有我在,下一步已经开始了。”




12.

如果说王九龙和张九龄都是他们计划好了,只是为了引起社会注意的一环。

连曹鹤阳朱云峰也只是险棋中的一步。

所有做戏都是给外人看的,迷惑敌方。

可秦霄贤被捕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周九良无权参加秦霄贤的审问,一切由副局长杨九郎代理。

周九良站在审讯室外的玻璃看着,一如当年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班主任凌辱自己的同学,他只能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不叫自己喊出声来。他看见玻璃中自己的倒影,面色惨白。

秦霄贤最终被判有罪。

周九良看着秦霄贤擦着他的肩被警员押走,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手上和脚上的铁链随着走动而发出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周九良的心上。

周九良想要跟过去,被孟鹤堂悄悄拽住了袖口。他们知道秦霄贤是怕牵连他们。可他也没办法看着秦霄贤入狱,那是他们的同伴。

当晚周九良趁夜潜入警局里暂时关押刑犯的地方,好不容易找到秦霄贤关押的单间,正欲掏出钥匙。

后腰就被一个硬物抵住,周九良一边盘算着掏枪有几成胜算,一边缓缓举起手让对方减轻戒心。

突然间灯光亮起,晃得两人都是一震。火光电石之间周九良掏出别在腰上的手枪回身抵在那人的脑门上。

这才看清屋内的状况。

杨九郎拿枪抵着周九良的心口,周九良拿枪指着杨九郎的眉间。

张云雷则一副没睡醒的慵懒模样斜倚在门口,手上还保持着开灯的姿势。

“哟,这不是我们小师弟吗?”

周九良曾经跟师父学过一段时间的三弦,张云雷则是他的同门师哥。

杨九郎则是笑着把枪收回去。

“不是我说,兄弟,您这也来的忒早了。自己人自己人。”

周九良烦躁的蹙着眉头,依旧保持着拿枪的姿势。

张云雷终于站直了身子,不知从哪也掏出一把枪把玩。

“师弟,把枪放下吧。”

原本应该在狱中的秦霄贤也不知从哪冒出来,跟个竹竿似的。

“老周,把枪放下。”

周九良似乎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放下枪叫了句师哥。

张云雷撇撇嘴,“老秦好歹也是我半个粉丝,我宠粉。老早之前就花大价钱从黑市上买了个死刑犯,跟老秦八分相似。那都是我辛辛苦苦赚出来的钱啊。”

周九良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死在狱中的“秦霄贤”。

“是我没让小孟告诉你的,没想到你还真敢只身来劫狱。不愧是我师弟。”

周九良眯着眼一副痞里痞气的模样。

“也不是只身。”

话音刚落,狙击枪的瞄准红点就像打招呼一样在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随即又消失了。

王九龙和张九龄一早就在对面的大楼上架好了狙击枪。

“李鹤东还有谢金也在外边接应。”

杨九郎挑挑眉,露出一抹欣赏。

“趁现在带着老秦走吧,明早就会传出秦霄贤畏罪自杀的消息。回头让高峰栾云平他俩帮着擦个屁股。反正他俩闲着也是闲着。”

秦霄贤耸了耸肩难得不是一副傻兮兮的模样,眼里露出一丝专属于公子哥的骄矜意味。

“我身上藏了微型炸弹,本来打算炸了警局的。”

“你这孙子打算跟我们玩同归于尽啊?”

杨九郎不知道是急得还是气的,瞪大了双眼。

周九良也有心情开玩笑了。

“杨副局长,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睁开眼睛。”



13.

真相早已近在咫尺。

所有的一切,早在一开始就被计划好了。

先是周九良主动要求调派,再由烧饼将孟鹤堂调至周九良身边。俩人一边演着戏,一边给同伙传递信息。

周九良和几位在警局卧底的同伴身份在行动计划中都是代号,被隐秘处理。

周九良只好在审讯时一次次的暗示,“我是来帮你的。”

但孟鹤堂不一样,他负责联络所有人。每个人都见过他。

所以为什么王九龙在第二次审讯室会露出诧异的表情。那不是看着周九良,而是看着周九良身后的孟鹤堂。

这就是为什么孟鹤堂能恰如其时的端着水杯进来,恰巧掩饰住王九龙的话语声。为什么周九良看起来生气,却也不再追问。

孟鹤堂表面上是递水,实际上在王九龙的掌心轻轻划过一个字母“H”。

周九良的代号是“H”,因为他的曾用名是周航。

王九龙会意的在孟鹤堂手心里打了个圈。

周九良看见这一幕气的想直接把这孙子真的关进大牢里。

张九龄的演技是王九龙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教的,台词更是各种意义上的嘴对嘴教学。

抱着膀往那一坐,一副拒绝配合的模样演的惟妙惟肖。

周九良则是他的师哥当红明星张云雷一点一点教出来的,正儿八经教的。

周九良一边演戏一边念台词,心里直想乐。

合着这是王派演技和张派演技的对决啊。

张云雷只参与了一起杀人这项娱乐活动,他们原本也没打算让这个浑身都是钢板的瓷娃娃做些什么。他们也根本没料到市局副局长杨九郎是张云雷的恋人,甚至倒戈到了他们阵营。

烧饼负责的反侦查一向做得好,他负责收拾现场。曹鹤阳负责在解剖时帮着掩埋罪行,顺便进一步在网络上造势。

这俩人早就准备在这次行动结束后就远走高飞隐姓埋名。所以小四被捕,烧饼劫狱也都是计划中的一环。

周九良表面带人去追,实际上走的都是相反方向,迷惑众人的而已。

孟鹤堂表面上像个小泪包似的,也只是放松所有人都警惕。看似破坏力极强,实际上毁掉的都是不利于他们自己的证据。

栾云平和高峰也在暗中观察,帮助他们。国务院公安部的人,更是能拿到第一手资料。更何况栾云平在信息情报处工作,神不知鬼不觉的删掉一些资料或是故意引导警方一些错误方向更是轻而易举。

高峰则是八面玲珑兢兢业业的人,任警方再如何怀疑,也始终不会怀疑到他们身上。

时间一到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放人,表面上把王九龙张九龄从这件事中刨出去。

俩人出去之后装作休息的样子纷纷告假,实则在暗中协助剩下的人。

一环扣一环,都是计划之内的事情。

到后来的秦霄贤被捕才是他们真正没有计算到的。

秦霄贤平时就负责制作些武器,偶尔在黑市上倒卖。谁也想不到看起来傻兮兮的富二代,实际上是一身上随时携带炸弹的主。

朱云峰和曹鹤阳在远走高飞的路上,一时不察让上边指派的警察拦住了。

秦霄贤无奈之下只得扔了个烟雾弹,掩护朱云峰曹鹤阳逃走。自己则被捕了。

在杨九郎说秦霄贤袭警的时候,秦霄贤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老子连能炸了你们警局的微型炸弹都没用,好端端的藏在袜子里。是个屁的袭警。

张云雷认识秦霄贤,除了知道他是自家师弟周九良的好友之外,还听说是个崇拜自己的粉丝。在酒吧里一晚上唱了三首自己的歌,就这么小二十分钟里,话筒磕了12次下巴。

听着智商就不太高的样子。

张云雷表面上涉及不深,实际上为每个人都留好了退路。

“小眼八叉的,我要劫狱。那是我粉丝,我宠粉。”

杨九郎笑眯眯的给张云雷披上外套,怕人冻着。

“得嘞,全听祖宗您吩咐。”

张云雷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像是朦胧的画意。偏过头望着杨九郎。

“你就这么从警局叛变了?”

“我永远只忠于你一个人。”

秦霄贤“畏罪自杀”,秦家从表亲那里过继了一个孩子过来,叫秦凯旋。傻兮兮的,话筒磕下巴专业户。

朱云峰曹鹤阳改头换面开了家餐厅,生意还挺火爆。

栾云平早在很久之前就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们所有人安排好了另一个合法身份。

不过说实在的,曹鹤阳那双拿手术刀解剖的手去杀鸡还是挺怪异的。

唯一剩下的事情就是给他们一个真相了。



14.

栾云平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曾经在小学降过一级。去到了D市重点小学的二年四班。曹鹤阳,孟鹤堂,张云雷都在那个班级里,也都曾被那个恶魔所侵犯。

孟鹤堂那个时候就已经会乖巧的笑,因为这样才可以少受点罪。

周九良是比他们低两届的小孩,那个教授恰巧同时也带了他们。

周九良是Z,在点名册的最后。他很幸运,他在受到侵犯前就大病一场并央求父母转校了。

和周九良同班的是王九龙张九龄和秦霄贤。

那时候的王九龙白白嫩嫩的漂亮的像个小姑娘,张九龄个头不大却异常的倔强,他拼了命的护着王九龙,但也敌不过一个成年男子。

他被迫看着王九龙如何屈辱的趴在实验桌上,他发誓长大一定要手刃了这个恶魔。

秦霄贤那个时候傻兮兮的总是玩的一身泥土,脏兮兮的。也许是傻人有傻福,曹教授甚至懒得看他一眼。

王九龙在曹教授死前,几乎每晚都会在张九龄怀中惊醒。

栾云平因为幼年的阴影身体状况每日愈下,高峰恨不能手刃仇人。

张云雷甚至在成年后一度被诊断出双向情感障碍,也就是躁郁症。在几年前控制不住自己甚至从南京南站跳了下去。

杨九郎当时就要拿着刀冲去D市大学。

孟鹤堂在一年前匿名给所有人发了一封邮件,邀请他们参加这次作案。

他们每个人各司其职。

有的人负责舆论最大化,有的人负责硬核武器,有的人负责迷惑敌人,有的人负责内部接应卧底,有的人负责在幕后操控全局。

他们每一对都是恋人,是最默契的搭档。

有的人是因为自身原因而参与谋杀,有人是为了爱人而参与谋杀。有人从一开始就深陷其中,有人则是半道出家甘愿沉沦。

从一开始他们所有人就都犯了罪。

懦弱是罪,无能是罪,隔岸观火是罪,为虎作伥是罪,主谋有罪,帮凶有罪。

这是一场,众人之罪。



15.

曹教授死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在场。只不过都带着一副恶魔面具,带着手套。彼此间也并不过问对方身份,他们只知道,这是他们的同伴。

孟鹤堂拿着根棒球棒面无表情的让恶魔尝到当年那些孩子们曾感受的撕心裂肺的痛意,眼神里写着些快意的意味。

周九良站在一旁把玩着枪械,冷眼瞧着张云雷拿着曹鹤阳的手术刀,一点一点的切掉教授罪恶的根源。

曹鹤阳适时拿着医疗箱给教授止血,防止他死的太快。

朱云峰嫌弃教授太过吵闹,带着手套,将张云雷刚割下来的生殖器塞进教授的口中。

一如当年他凌辱学生时的模样。

王九龙和张九龄嘻嘻哈哈的模样,手上却是一人拿了一把小刀,一片一片的削去教授身上的肉。

这可苦了曹鹤阳,紧着止血给教授续命。

“四哥,你怎么跟华佗在世似的。”

“废话,死那么快还玩什么了。”

周九良利落帅气的收了枪,别在腰上。面具后的脸上挂出一抹冷淡的笑意。

他走到王九龙身边奶声奶气的“指责”,一边活动活动自己的手腕。

“你俩也太血腥了。”

说着教授一声闷哼 ,竟是周九良活生生将教授的手指掰断,甚至能听见骨头的声音。

“哟,不好意思教授。失手了。”

话音刚落 ,周九良又真的好像只是不小心一般把手指又给人接了回去。

只听骨头一声闷响 ,又是一根手指诡异的折着。周九良的带着笑意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

“这回是故意的。”

“周宝宝,你太坏了。”孟鹤堂手下一个用力棒球棒只抵教授体内的最深处。

一直蹲在角落不知在摆弄什么的秦霄贤站起身来,拿出一个小钢球。拔出教授嘴里的“口塞”,把小钢球塞进他嘴里,一抬下巴颏让人咽下去。又把“口塞”重新塞进教授嘴里。

“这是刚研发出来的微型炸弹,十秒之后就会爆炸。”一边倒数,一边还做出了一个boom的口型。

教授抽搐几下竟然吓得晕了过去。

秦霄贤摸了摸鼻子,“怎么这么不禁吓唬。”

王九龙张九龄扔了手术刀,斜倚在旁边。曹鹤阳忙着抢救。

一场单方面的凌虐足足进行了三天才任由那恶魔失血过多而死去。

众人纷纷清理现场,各自离去。

但他们知道,这场游戏不过刚刚开始。




15.

转眼到了这场戏该完美落幕的时候。

替罪羊是张云雷一早就从黑市上买好了的死刑犯。

用他的嘴,替他们所有人叙述出一个真相。

叙述出当年那场烙印在他们骨子里的故事。

栾云平和高峰安排死刑犯上了法庭,一场和死人对打的法庭。

他们所有人都来了现场,连朱云峰曹鹤阳都带着帽子和口罩在几个人的掩护下坐在观众席的角落。

听着死刑犯在上边义正言辞声泪俱下的控诉,在座的几人一时有些百感交集。

孟鹤堂红着眼圈握住了周九良的手。周九良则更用力的回握。

张九龄抱着膀压低了帽檐,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表,计算着时间。

倒数到一的时候,死刑犯突然浑身抽搐,口鼻流血晕倒在台上。法医慌忙前去查看,朝着法官摇摇头。

死刑犯的死亡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早在七个小时前,死刑犯的身体里就注射了曹鹤阳一早用高纯度的酒精和乙酸铅调兑出的蓖麻毒素。

时间刚刚好。

这场戏准点落幕。




16.

高峰和栾云平回到了国务院公安部继续工作,以自己的方式除恶扬善。毕竟栾云平身体不好,也不方便多做变动。

周九良和孟鹤堂则相继请辞了。

周九良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个木匠,这下也如愿了。由秦霄贤——现在叫秦凯旋的富二代投资。

孟鹤堂则是考了个教师资格证,经栾云平介绍去了一所公立小学当教师。

教学生们明辨善恶是非,知晓世间曲折。

他教学生知世故而不世故,教他们永远怀有一腔少年热血。

他劝导他们隔岸观火袖手旁观也是帮凶,他告诫他们语言暴力亦是谋杀。

教语文,也教做人。




17.

他们每年甚至还会在朱云峰和曹鹤阳开的饭店中聚上一聚。

也会在推杯换盏中笑着隐晦的提起那场行动。

他们每个人都有罪,被害人也是凶手,死者也是施虐者。

他们无辜也不无辜。

每个人都背负着极尽血腥的罪恶,像是用鲜血染红的曼陀罗华。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众人之罪。

方块阿兽

相见欢 清平乐 对酒行 金满堂

相见欢 清平乐 对酒行 金满堂

丝弦_东都何老师

【原随云X方思明】问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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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六十五)

 

 

 

 

六十六

 

 

初一的清早,原随云从睡梦之中苏醒过来,方思明并不在身边。身侧的位置冰凉一片,想来对方已经早早就起身了。

 

原随云忽然有些没来由地沮丧。

 

他们俩平时睡觉都轻,一点细微动静就能被惊醒。但只要二人同眠,从来都是原随云先醒过来,方思明则一反常态,像只渴睡的猫儿似的,在被窝里蜷成一团,往往直到日上三竿才肯睁眼。

 

而其实在遇到原随云以前,方思明一直有很严重的睡眠问题。他年纪尚幼就已经开始跟随朱文圭执行各种各样的危险任务,经常三天两夜地熬,就算有机会合上眼睛盹上一会儿,也绝对不敢睡实。如此久而久之,便经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睁着眼睛从月升数到月落,又从黑夜数到黎明。酗酒的毛病也是从那时开始染上的。仔细算起来,他成年之后睡得最多的时间,竟然是被劫持到蝙蝠岛的那段日子,这可当真讽刺极了——起初是屡次被酷刑折腾得晕过去,而后来……后来怀着身子,整日无所事事地养着,自然就……咳咳。

 

再之后,两人互相表明心迹,方思明就变得好像要将以前没睡成的觉全都补回来似的,只要原随云陪在身边,他总是能睡得特别沉。不用担心随时随地会有淬了毒的刀剑暗器从背后袭击,也不必记挂那些困难程度堪比刀山火海的任务。渐渐地,方思明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撒撒娇,非要原随云轻声细语地哄上半天,再黏黏糊糊地腻上一会儿,才肯从被窝里钻出来。

 

原随云有时候也会感慨,也不知他的思明究竟从何处学来这么个毛病的。以前在万圣阁时那副冷漠高傲的杀手做派,还有刚被逮住时那份油盐不进死扛到底的倔强,统统不知被扔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他甚至怀疑方思明也许有个性格迥异的双胞胎兄弟,而自己恰好是把错的那个给逮过来了。

 

当然,方思明并没有什么双胞胎兄弟,这一点没有任何人比掌握着江湖上一切秘密的蝙蝠公子更清楚。

 

所以原因很简单,尽管方思明常常嘴硬说原随云靠不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他给卖了,但其实在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心底深处,原随云早就成了那个最值得信任、最值得依赖之人。而至于常常被方思明挂在嘴边上的那位“义父”……若有他在,方思明莫说睡觉,恐怕只要能保持平常心,不紧张得把神经崩断就已经够不错了。

 

原随云对此既高兴又得意,像这样卸下了一切防备、毫无掩饰地依恋着他的思明只有他一个人见过,是只属于他的。

 

然而现在事情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比如原随云发觉这一次是他自己睡过了头,方思明起身的时候他竟然毫无所觉,这可真是从没发生过的事情。莫非因为昨天晚上活动太甚,再加之受伤中毒、内力不济,方思明又实在要得太狠,结果给累着了?还是因为难得有机会将盘算良久的嘱托细细说出来,从而松懈了心防?

 

又或者是因为,从某种意义上,他也一点一点开始依赖起对方了呢?

 

——不。原随云拒绝思考这种可能性。

 

他从床上坐起身,想要摸索自己昨夜褪下来的衣袍,紧接着又想起他的衣裳是方思明给脱的。那人把他的衣服脱下来之后,给扔到哪儿去了???该不会顺手扔在了地上?那这是不是说明他得迎着正月的冷空气爬出被窝,光着身子在地上摸来摸去?要是这时候别人进来了呢?

 

原随云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下一刻就飞快地将由此形成的种种荒诞可怕的画面从脑子里赶了出去。也许比起继续纠结要不要去摸衣服,这种时候更适合放纵一下自己,比如睡个回笼觉。然而,就在他挪动身子,想要再次躺下去时,猝不及防地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这一下是真疼,不动弹不知道,可一动起来,腰和背简直不像是自己的,又酸又胀,还一跳一跳地跟有人拿竹片敲似的……啧,看来昨晚上果然是活动太甚了。

 

门“吱呀”一声推开,轻盈的脚步声从门外响到桌边,原随云听出是方思明。伴随而来的,还有碗碟清脆的撞击声,和一股混着桂花的甜香和动物腥臊气的奇怪气味。

 

“随云,你醒了?”原随云还没开口,倒是方思明主动招呼起来,声音里含着隐隐的兴奋。

 

原随云索性斜倚在枕上,保持着一个看起来十分自然其实能最大程度上保护腰背的姿势,面上不露出一丝痛色,只微笑道:“刚刚睡醒,什么时辰了?”

 

方思明道:“快到巳时了,难得你也会赖床,可被我给抓到了。”

 

原随云摇摇头,少见地没有驳回去,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那股萦绕鼻间的奇怪气味吸引了:“……你端了什么东西?”

 

方思明立刻道:“我给你炖了汤,正好早膳还要让下人们重新热一热,你趁现在把汤喝了罢?”

 

“汤?”想起方思明从一进门开始就表现出一种诡异的殷勤,原随云不由自主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对呀。上一次给你炖的汤都凉了,味道肯定不好,这一次一定要趁热。我早上一起床就去膳房炖上了,那几个小丫头指点了我半天呢。”方思明在床边坐下,一手捧起汤盅,另一手执着小匙在其中轻轻搅动,发出当当的轻响,他跃跃欲试地又问,“你的手不方便,我来喂你?”

 

“……”那种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原随云脑中飞快地转着,想找出个理由来推脱。但还没容他想出来,盛着汤的小匙已经递到了嘴边,耳边方思明的声音再度响起,听起来愉快极了:“张嘴呀。”

 

……当一股既混着动物内脏的铁锈味和腥臊气,又有着清甜的蜂蜜和花香的复合味道在舌蕾上同时绽开时,原随云有一瞬间的怀疑人生。如果可以在这一刻把舌头割掉,把这股奇怪的味道从口腔里清除出去,他宁愿做一辈子的哑巴。

 

要不是对方思明太过了解,原随云一定会以为对方是想凭借这么一碗东西毒死自己。

 

然而在听到方思明虽然强自掩饰,却仍然紧张又期待地放轻了呼吸时,他又只好尽自己最大的毅力勉强抑制住呕吐反应,一股脑儿将嘴里那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给咽了下去。同时竟然还能拉扯嘴角,形成一个标准的波澜不惊的笑容。

 

“……思明,你炖的这是什么汤?”

 

方思明不答,只一个劲地问:“好喝吗?”

 

原随云纵然说谎了一辈子,也始终讲不出“好喝”二字,半晌只好憋出一句:“十分奇特,到底是什么汤?”

 

方思明闻言眨眨眼睛,神秘地笑了:“你猜。”

原随云蹙眉沉吟,推测道:“仿佛是什么动物的内脏?……猪肝?不、不对,猪肝不是这个味儿。好思明,我猜不出来,你告诉我罢。”

 

方思明道:“我瞧你昨晚到最后仿佛力有不继,大约是最近思虑过多,又未曾好好休息,累着了。正好,俗话说以形补形,你正该多吃两块腰子补一补。这两日新年,膳房里食材甚多,我便挑了最大的一块猪腰子,一块羊腰子,还有一块驴腰……”

 

“……”原随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是腰子汤?还是三种腰子?猪腰羊腰也就罢了……驴?”

 

方思明道:“对呀。我也不知道哪个更有效用,索性就都放进去了。”

 

原随云又道:“可这腰子汤,为何不放盐,反而甜丝丝的?”

 

方思明道:“据说腰子汤清淡为好,可我觉得倘若一点调味也没有,未免太过寡淡。你不是最喜欢甜食吗?不是最喜欢糖桂花馅儿吗?所以我还专门找人寻来一罐糖渍桂花,加了好几大勺进去。怎么样?”

 

原随云:“……”他这辈子可能再也吃不下任何沾了糖桂花味儿的食物了。

 

方思明察言观色,不由担心道:“怎么了,莫非很难吃吗?”

 

原随云飞快地重新挂上那副波澜不惊的笑容:“不,思明亲手炖的,怎么会难吃?”

 

方思明又高兴起来:“是吗?那快点张嘴,把这盅汤全部喝完吧?喝完了就可以吃早膳了。”

 

原随云:“……”他忽然发现,坐在床边高高兴兴等着喂他糖桂花腰子汤的方思明,要比那个在地牢里用金针扎他手指的方思明,可怕得多。

 

他今天大概再也不用吃饭了,以及,“依赖”方思明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他一定想多了。

 

 

***

 

 

新年后的几日,整个金陵城始终沉浸在欢庆祥和的气氛里。

 

五福楼里张灯结彩,就连廊下檐角挂的蝙蝠形状的风铎子也在翅膀上用红绸缠了一圈又一圈。风动铃响,一连串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从窗外传来,小团子指着那一只披红挂彩,在风里晃晃悠悠不断发出铃声的铜蝙蝠,奶声奶气地学着叫:“叮……叮叮……”

 

“诶!小小姐?你叫我???”丁枫正忙得团团转,可怜他明面上只是无争山庄的一个家奴,私下里却要在公子不在时同时兼顾蝙蝠岛、极乐宗加上一个无争山庄的各种事务。糊里糊涂间听见小团子喊“丁丁”,连忙凑上来应答,“小小姐,什么事呀?”

 

团子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嘴里仍然叫着:“叮叮叮……叮……”

 

“嗳!小小姐?我在呀?”

 

“叮叮……”

 

“……???小小姐?你是饿了,还是尿了呀???”

 

坐在远处品茶的原东园目睹这一切,失笑地凑过来,一把将团子抱进怀里,对丁枫道:“得了,我的孙女儿我来管,小枫你忙你的去!”

 

丁枫点点头,却见原东园抱着小家伙仿佛打算出门,不由道:“老庄主?您这是要去哪儿?”

 

原东园笑眯眯道:“今天在屋里闷了一天怎么行,带我的乖孙女儿出去逛逛,解解闷。”

 

丁枫不放心道:“老庄主,小小姐年纪还小,您让奶妈陪着,多带几个人手。对了,还要带几块尿布备上——”

 

原东园道:“放心吧。我老头子一把年纪,这些事情还用不着你一个小辈叮嘱,随云小时候那会儿呀……”他说到此处一顿,又拍拍自己脑袋,“哎哟,随云来的时候已经挺大个儿了,一点不好玩。连尿床都不会。”

 

丁枫:“……”我什么都没听见。

 

原东园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几个仆役上前为他开门,两扇门页刚一拉开,却见一个妙龄少女直直站在槛前,一只手抬起,正作势要敲。这少女身穿一套金红色云缎袄裙,满头华贵珠翠,衬得人白里透红,容色娇艳。

 

这少女居然是金灵芝。

 

原随云从未将金灵芝带去过无争山庄,是以原东园并不认识她。然而丁枫却是认识的,他吓了一跳,连忙快步从后面迎上来,叫道:“金姑娘,你怎么来了?”

 

金灵芝本在一脸好奇地打量原东园——她凭借这位老者的衣着气度,以及五福楼下人对他的反应早就判断出了其身份,这时转过头来对丁枫道:“有事情找你家公子,而且,我还带了一个人来。”

 

丁枫一怔,这才注意到金灵芝身后不远处,还立着一道身披斗篷的人影,身形纤细婀娜,应当是位女子。

 

“这位是……”

 

丁枫还没认出来,反倒是原东园脸色一变,向来慈和的眉眼忽然严肃了几分:“你是……”

 

 

***

 

好了,我把集齐众人智慧的补肾神物“糖桂花腰子汤”写出来了!@歌灵水魅  @在武当卖英国卫裤  

 

顺便你们猜猜来者是谁???

丝弦_东都何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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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五十九)  (六十)  (六十一)  (六十二)

 

(六十三)

 

 

后面剧情部分:

***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说话,都在大口喘息着试图平复自己,等浪潮渐渐过去。过了不久,外面轰然炸响,又几朵烟花升上了天空,银芒漫天,星辰流泻。这时候方思明一点也不心虚了,他窝在原随云怀里,把厚厚的被子拉起来裹在身上,又仔细地把原随云裹好,这才侧头往窗外看。

 

原随云搂着他,一面轻柔地亲吻他的发顶,一面微笑道:“……你很喜欢烟花?”

 

方思明点头道:“喜欢。”他想了想,开始回忆过去,“……我小时候身体很不好,常常卧病在床。起初义父还能陪着,可后来万圣阁渐成规模,他越来越忙,我一个人的时候便越来越多。有时候病得厉害,从白天一直躺到晚上,连起来点灯的力气都没有,四周漆黑一片,住得又偏,夜晚常常有些怪声……小孩子嘛,总是会害怕的。”

 

他话里提到朱文圭,原随云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地继续听他讲。

 

方思明继续道:“……有一次,躺得昏昏沉沉的,周围又黑又冷,实在难受得紧,约莫就生出了幻觉,当真瞧见许多妖魔鬼怪嘴角都是血,围上来缠着我,要把我吞下去。我吓坏了,拼命地挣扎,可是又没力气,连气都喘不过来,”他回忆起幼时所感受到的深重恐惧,连声音都在发紧,“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忽然——轰!窗外炸出了好多烟花,红红绿绿的,把整个屋子都照亮了。然后,那些妖魔鬼怪突然都不见了,我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摔下了床,已经在地上躺了许久。那天也不知是遇上了什么庆典,烟花几乎放了一整个晚上,可真好看哪。我回到床上,一直看,一直看,渐渐地就不难受了……从那之后,我就一直都很喜欢烟花。”

 

原随云道:“原来思明竟然怕黑的?”

 

方思明脸上一红:“我那时还小!现在已经不怕了!”

 

原随云没答话,却一脸的若有所思。

 

方思明直觉有点不妙:“等一下,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了?!”

 

原随云笑吟吟道:“你初来蝙蝠岛时呆过的那个地牢,记得吗?里面黑黢黢的,名副其实的伸手不见五指。下一次,真的要把你绑在那里面试一试了,想必会很有趣……哎哟!”

 

他话未说完,肋下忽然被只手重重一捏,痛得钻心,忍不住地哀哀地叫了一声。

 

至于试一试什么,这个问题不言自明。方思明想起两人洞房那天夜里,原随云也提过这个要求,不由又羞又躁,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脑子里怎么整天净装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居然还一直念念不忘的!”

 

原随云一脸认真道:“我以前一直十分正常,从未发现自己于此道有什么特别的癖好。自从遇见了思明,才总是生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说来说去,这都是思明的错,难道不该由思明负责吗?”

 

方思明一怔,发觉自己又被毫无道理地扣了个罪名,还得莫名其妙地“负责”,可又不知该如何辩解,气得抓住原随云一口又啃了上去:“妈的,你真以为我不敢把你这只淫蝙蝠炖成一锅汤?”

 

原随云被他咬得直求饶:“哎哟,好疼!我错了,思明,好思明!蝙蝠肉真的不好吃!又酸又硬又硌牙!饶了我罢!”

 

方思明恨恨地沿着他肩膀一路啃,待啃到他胳膊,借着微弱的天光看见上面还有个陈旧的齿痕,想起这是自己上次在船上时咬的。那时他恨毒了原随云,下嘴可一点都没留情,纵有再好的灵丹妙药,这个齿痕也肯定一辈子都消不掉了。

 

但现在回想起来,方思明竟又生出来一股甜蜜得意的情绪,仿佛在自己的所有物上盖了个戳似的,忍不住又印在那齿痕上亲吻。

 

原随云道:“怎么,这么大个牙印,你就不心疼?”

 

方思明哼道:“我才不心疼,给你留个痕迹,叫你长长记性,少欺负人。……唉,你那时候真是可恶至极。”

 

原随云微笑道:“即便到现在,我也依旧可恶至极,该做的坏事,不该做的坏事,我一件都没少做。……只是在思明面前,会稍微有所收敛而已。”

 

方思明愣了愣,陷入了沉默。

 

原随云继续道:“……思明,你知道,我一直是个坏人。虽然我并不相信苍天有眼、善恶有报这种蠢话,但坏人……”他说到此处微微一顿,“……常常不得好死也是真的。”

 

方思明忽然警惕起来,半直起身子,严肃地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原随云道:“……没什么意思,毕竟有些事情总会发生,能提前说一说也好。”

 

方思明道:“这种话你不要说,我不想听。”

 

“好,那我换个话题。”原随云轻叹口气,又笑了。他笑得云淡风轻,仿佛说出口的只不过是今天天气如何这种无关紧要的废话,可那些字句却小锤子一样一下一下地敲打在方思明心上,叫他一阵喘不过气来,“倘若你的义父死在我的手上,你会杀了我为他报仇吗?”

 

方思明沉默了半天,最终摇了摇头。

 

原随云又问:“那反过来,倘若他杀了我呢?”

 

这一下,方思明近日一直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一瞬间全翻了出来,他重重地吸了口气,强行压抑半天,才勉强不让泪水溢出眼眶:“……我不能背叛义父,但我可以跟你一起死。”

 

原随云失笑道:“胡说,那咱们家团子要怎么办?到那时候,她的爹没有了,难不成连娘……咳咳,连另一个爹也要没有?”

 

方思明被他说得犹豫,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

 

原随云安抚般地将他重新搂进怀里。方思明的脸死死地贴在原随云温热的胸口上,听见心脏在胸腔里稳定而强健地鼓动,才终于稳定了心神。半晌,他闷闷地道:“……我也是个坏人。我杀过那么多人,坏得不能再坏了。如果你要说坏人不得好死,那……“他微微一顿,清冽的声音斩钉截铁吐出五个字,”……那我也一样。”

 

原随云一怔,随即笑叹道:“思明和我可不一样。更何况,思明还有个小朋友,整天绞尽脑汁地想把你从这肮脏污秽的泥潭里捞上去呢。”

 

方思明连忙解释:“我和他……”

 

原随云摇摇头,打断了他:“……我都明白。无争山庄的原少庄主一直将他视为朋友,个中情谊并无半分虚假。想来思明也差不多。”

 

“随云……”

 

原随云柔声道:“思明,仔细回想起来,我这一辈子倒也活得不枉,我尝过这世上最极致的痛苦,却也体验过这世上最极致的快乐。我过早地失去了所有的光明,可正是这无边黑暗,叫我得以结识一个极致美丽之人。”

 

方思明低低道:“我……并不美丽。”

 

原随云笑了一声,嘴唇凑在他发顶宠溺地蹭了蹭,才道:“谁说的,分明就很好看,‘美人哥哥’。”

 

方思明一惊,想起先前自己利用引梦术探知原随云身份的事情来:“你……”

 

原随云不等他说话,接着道:“我以为自己算少有的冷心绝情,可发现到头来还是不能免俗,心中总还多多少少有些牵挂。尤其不放心的就是咱们的小家伙,她还那么小,连话都还不会说呢。可身为我的女儿,恐怕以后就算隐姓埋名,这辈子都不会风平浪静了。因此,只有拜托你……思明,虽然当初是我逼迫你生下她,可我知道,除了我之外,这世上最在乎她的定然就是你了。”

 

方思明伏在他怀中,耳中听得一阵阵温柔絮语,心中却越听越是难过,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低声道:“……她也是我的女儿呀。”

 

原随云笑着道:“那我就放心了。另外,我知道我的思明本事很厉害,根本用不着我操心,但你若当真遇到了麻烦,也可以去找我的父亲。他秉性温厚,通达开明,定然愿意接纳你。无争山庄建立至今已有四百多年,门客众多,积淀深厚,势力虽不如最盛时期辉煌,但手底下能用的人员和资源依旧很多。还有丁枫,我手底下的事务他都清楚,你若有疑问……”

 

“够了,随云。”方思明终于打断了他,虽然强行压抑情绪,嗓音却还是禁不住地颤抖,“我都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

 

***

原总:愁啊!我死了不要紧,关键是死了以后老婆女儿没钱花可怎么办呢???

 

丝弦_东都何老师

问初心番外·糖人儿

 

小少侠离开师门,初入江湖,正是看什么都新鲜的年纪。

不久前刚刚干了件行侠仗义的好事,被帮助的那家人强给他塞了谢礼,衣兜里难得有几两碎银,小少侠立刻高高兴兴地冲进茶馆,要了几碟平时舍不得吃的糕点,坐定了就不挪窝。

茶馆里最近来了个厉害的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个顶个的精彩,尤其是最近几年,江湖上风起云涌,接连发生了不少大事。譬如多年以来为祸江湖的万圣阁一夕覆灭、门人散尽,譬如二十多年前明月山庄惨案真相大白、令人扼腕,又譬如远在海外神秘莫测的蝙蝠岛被爆出来一直与无争山庄、常青岛两大势力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以及吴王七星阵的秘宝究竟去了何处,秘宝之中究竟有没有那颗死人吃了能重焕生机、...

 

小少侠离开师门,初入江湖,正是看什么都新鲜的年纪。

不久前刚刚干了件行侠仗义的好事,被帮助的那家人强给他塞了谢礼,衣兜里难得有几两碎银,小少侠立刻高高兴兴地冲进茶馆,要了几碟平时舍不得吃的糕点,坐定了就不挪窝。

茶馆里最近来了个厉害的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个顶个的精彩,尤其是最近几年,江湖上风起云涌,接连发生了不少大事。譬如多年以来为祸江湖的万圣阁一夕覆灭、门人散尽,譬如二十多年前明月山庄惨案真相大白、令人扼腕,又譬如远在海外神秘莫测的蝙蝠岛被爆出来一直与无争山庄、常青岛两大势力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以及吴王七星阵的秘宝究竟去了何处,秘宝之中究竟有没有那颗死人吃了能重焕生机、活人吃了则长生不老的仙药,也始终众说纷纭。

说书先生今日讲的是盗帅楚留香受无争山庄原老庄主所托,去拯救老庄主那个被十恶不赦的万圣阁掳走的宝贝儿子的故事。这故事说起来真是疑点重重,因为万圣阁掳走了原少庄主,却丝毫没有找无争山庄敲诈勒索的意思,而是不声不响地将原少庄主带去了蝙蝠岛,说是蝙蝠岛上有个大秘密,只有原少庄主能够解开。可原少庄主一个整天游山玩水的闲人,还是个瞎子,怎么会跟那处处诡邪的蝙蝠岛扯上关系?说到蝙蝠岛,那可就更奇怪了……

小少侠正听得津津有味,忽听窗外一声清脆的叫嚷,像是串银铃在风里不停晃荡,那是个小女孩的声音:“父亲父亲,快点呀!”

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慢悠悠的,如同一汪缓缓流淌的清泉:“急什么,这里人多,别乱跑。”

小少侠探头往外看去,只见街上的人流熙熙攘攘,一个背着琴的男人牵着个小小的女孩,避开人群慢慢走着,最后停在街角。

男人一袭青衣素衫,面容便如他的声音一般,透着股暖玉般的温润。倘若不是在这热闹的街市,而是在哪处避世的深山里见到他,怕是要疑心碰见了贬落九天的谪仙。只是,一道漆黑的薄纱遮住了男人的眼睛,紧紧缚在脑后——真可惜,这样一个气质出尘的人,竟是个瞎子。

男人似乎对此毫不介意,因为他牵着小女孩的手,正低低地叮嘱她:“父亲看不见,全都得靠你。所以呀,如果你带错路了,那咱们今天就回不去家,晚上也只能宿在野外了,知道不知道?”

小女孩重任在身,顿时有点紧张,鼓着圆圆的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小孩子们大多长得很可爱,可是一直趴在窗台上观望的小少侠还是得说,这真是他见过的最可爱、最漂亮的小孩子了。不说那羊脂玉似的肤色,樱桃似的红嘟嘟的嘴巴,就说那一双闪亮亮的大眼睛,蕴着两汪水似的,竟还是浅琥珀色的。

小女孩先是一脸很有决心的模样,随即眼珠转了转,露出抹狡猾的神色,问道:“可是父亲,我要是成功把你带回家了,你要怎么奖励我呀?”

男人微微一笑道:“哦?你要什么奖励?”

小女孩立刻指了指他的手:“我要那个大的!”

小少侠这才注意到,那盲眼男人的手中竟然举着一个与他气质极不相配的——糖人。

那糖人澄黄澄黄的,个头很大,一个顶得上普通小摊上卖的三个,大约是专门让订做的。

——不、不对。小少侠又仔细看了看,那才不是什么糖人,那居然是一只……糖蝙蝠。两个翅膀伸得开开的,尖利的爪子下面,抓着一只圆圆的林檎果。

小女孩手里也举着个糖人……啊不,糖蝙蝠,只不过个头小了很多。

盲眼男人将大糖蝙蝠举高,怕她过来抢,一面道:“乖啊,这个真的不能给你。这个是给你阿爹的。”

小女孩撅起了嘴巴:“为什么阿爹就可以拿大的,我只能拿小的!”

盲眼男人回答道:“因为他大,你小。”

小女孩不服气:“可是吃起糖来,我比他厉害多了。”

盲眼男人脸上泛起笑意:“所以才不能让你多吃,小孩子吃糖多了会得虫牙。昨天丁枫哥哥看完大夫的模样你又不是没见着,所谓前车之鉴,就是如此了。”

小女孩不知道想起什么,打了个寒噤:“真……真的呀?虫牙这么可怕吗?我还是第一次见丁枫哥哥哭得那么惨,脸肿得像给爷爷过寿时吃的大寿桃。”

盲眼男人道:“是啊,很可怕的。我们家团子是天下第一的可爱、天下第一的漂亮,可不想变成一只大寿桃,对不对?”

小女孩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可又对那只巨大的糖蝙蝠恋恋不舍:“……可我这只也太小了。”

盲眼男人叹了口气,道:“虽然小了点,但好歹也有啊。你有没有觉得你父亲我最是可怜,分明是我花银子出来买,自己却连一只都没有。”

小女孩立刻觉得很有道理,十分同情地看着他,半晌,举高了自己手里小小的糖蝙蝠:“对哦。那……那这样吧,我的糖蝙蝠,分给你舔一口。”她努力地把糖蝙蝠往自己父亲嘴边凑,又认真强调,“讲好了,只能舔一口哦……”

……

忽然,热闹的街市里响起一声小女孩的惊叫:“啊啊啊——!!!”

周围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连忙朝声音传出的地方看过去。只见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高举着一根光秃秃的棍子,呆了一瞬,然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没有了!!!全部都——没有了!!!哇……”

 

 

***

哎呀,我发现这个番外我给了好多剧透……

丝弦_东都何老师

【原随云X方思明】问初心

【警告】参见第一章!!

前文回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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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参见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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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四十七)   (四十八)  (四十九)  (五十)  (五十一)

(五十二)  (五十三)  (五十四)  (五十五)  (五十六)  (五十七) 

(五十八)

 

 

五十九

 

 

原随云像是吓了一跳,向来泰然自若的面容陡然现出几丝裂痕,泄出点儿不知所措来。

 

但这细微的表情变化方思明却没注意到,他的注意力只集中在自己方才那声哭腔上,越想越懊恼,觉得这样仿若稚童的表现实在是太丢人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夺门而逃,干脆一路跑到外面去,跳入金陵城的护城河里,一直躲到天黑。等夜深人静没人能瞧见时,再悄悄爬出来。

 

真是奇怪,按说自己这世上什么血腥残酷的事情都算见过,心思早就磨练得坚硬麻木,面对义父各种毫无道理的责难,也随时随地都能冷静应对。但其实那些软弱的感情从来都没有消失,只是被他埋在了心底深处,只要碰到了那个对的人,便会立刻被连根带茎地翻出来——虽然跟原随云的关系已经到了这般无可挽回的地步,但只要面对着对方,所有的伪装都立刻丢盔弃甲。不受控制地,只要那人一个轻蔑的冷笑,就能让他难受得无以复加,仿佛心脏都一寸一寸裂开了似的。

 

房内沉默下来,两人面对着面,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好在原随云很快恢复如常,甚至体贴地丝毫不提刚才方思明的失态,忽然转了话题道:“……可否麻烦思明帮我个小忙?”

 

方思明闻言,立刻抹了抹眼睛,敛去自己所有脆弱的痕迹,认真道:“原公子但讲无妨。”

 

原随云听他那郑重其事的语气,仿佛马上就要上刀山下火海似的,忍不住嘴角一弯,又笑了: “不必如此紧张,当真只是件小事。”

 

方思明点点头,仍旧一副认真而慎重的模样,瞪大了眼睛等着。

 

原随云慢悠悠地道:“思明安排给我的这间客房可说是十分舒适,比那地牢不知强了多少倍。可我这几日却睡得不大好,躺下之后,始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方思明立刻道:“……原公子可有什么不满意之处?”

 

原随云道:“我思来想去,可能是枕头的原因。我这人睡觉认枕头的,原先用惯了的那个自然不可能拿到这里来,但至少可否请思明替我更换一个合意些的?如今床上这个用料虽也算得上乘,但摸上去质地太过轻薄,还是不尽如人意。”

 

方思明点点头:“我记下了,稍后就叫下面的人去市面上挑厚实些的料子,做个新的来。”停了停,又道,“可还有旁的什么吗?”

 

他问出后面一句不过习惯使然,毕竟这间客房连带外面小院已经在万圣阁里算是最好的,原随云住进来之前,他又里里外外仔细打理过,按说不可能有很多问题才是。

 

哪知原随云露出一个赧然的神情,仿佛这么挑剔十分不好意思似的,又道:“既然思明问了,那我就稍微再提几处。”

 

接下來方思明简直要惊呆了,也不知道原随云以前究竟怎么过日子的,简直比皇宫大内的金枝玉叶还要讲究。嫌弃床褥不够柔软,熏香不够淡雅也就罢了,说桌椅形制不好,坐着不够自在也可以理解,但他居然连桌上那一套重金从龙泉窑淘来的梅子青茶具都要嫌弃,理由是水倒进去激起的响声不够清脆、不够好听。

 

他列举得太多,方思明一时记不下来,只好从案上抽了张笺,执笔一条一条写。一面写,一面还在心里盘算,哪件事无足轻重,说了立刻就可以改,哪件事却有些难办,还得要等一阵子。

 

想着想着,心思都分在了别处,竟然一点儿都顾不上生气了。

 

原随云说了许久,不紧不慢地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思明若再请人帮我裁衣裳,可否将款式改一改?”

 

方思明道:“好啊,也不算什么事。我正想着你身上这一套临时赶工出来,穿着或许会有些不合身。……对了,你要改成什么样?”

 

原随云道:“我身上这一套是窄袖,若是再做,不妨改成宽袖罢——要又长又宽、飘飘荡荡的那种,料子也要结实柔韧些的。”

 

方思明略有惊讶:“你不是从来都穿窄袖的么?怎么忽然便不喜欢了?”

 

原随云沉默了一阵,才道:“倒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我原先性喜云游,总是天南海北地到处跑,穿窄袖是为了方便行动。但现在……我双手已废,十指时常疼痛难忍,莫说其他,便是穿脱衣裳都已不大容易了。”

 

方思明呼吸微顿,这句话就像一把小锥子,将他胸口轻轻戳了个小洞,于是心底里最后一点儿隐隐约约的火气就这么流出去了。

 

“你可以叫我来,我帮你。”他本能地开口,但下一刻又反应过来,原随云心高气傲,最不愿旁人将他被当做残疾来照顾,立刻又将后面的话吞回去,只道,“好,我记住了。”

 

他说罢此事,心里记挂着方才原随云嘱托的一条一条事项,便站起身来,打算立刻去做。还没走到门口,却又被那人叫住了。

 

原随云依旧在床边端端正正坐着,笑得一脸温和:“思明干什么去?”

 

方思明道:“去仓库里翻翻,找些旁的香料把你熏炉里的换掉——你喜欢龙涎香,是不是?”

 

原随云道:“那个不忙。只是思明,我仿佛记得,你是专程来送补汤的?”

 

方思明点头道:“是啊。”

 

原随云道:“那,汤呢?”

 

方思明一怔,这才想起那盅参杞鸡汤已不知在桌上放了多久,腾腾的蒸汽已经全都消散掉了,手指摸了摸盖子,仅仅微有余温。

 

方思明有些尴尬地道:“这汤凉了。”

 

原随云点了点头:“嗯。”

 

方思明觉得他似乎没听明白,又补充道:“不能喝了。”

 

原随云道:“没关系,凉了有凉了的滋味,我不介意。”

 

方思明蹙眉道:“可你身子还没大好,万一伤了脾胃,岂不是又要遭罪?”

 

原随云却不答,只站起身来,悠悠然踱到桌前,凑到那盅汤前嗅了嗅:“这味儿闻着真好。”又转头朝向方思明,用那双漆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柔声道,“我想尝尝看,好吗?”

 

见方思明仍旧犹豫,他又补充道:“毕竟思明的手艺,我可从来没见识过。”

 

方思明立刻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原随云笑得温和而淘气,露出许久未曾出现的、小孩子恶作剧般的神态,回答的时候还带着点神秘兮兮的意思:“我就是知道。”

 

方思明顿时脸上一烧,嘴里嘟嘟囔囔地道:“先说好,这种东西我可是第一次做,要是味道不好,你自己偷偷吐掉也行,不许让我知道。”

 

原随云摇摇头,也不知意思是味道不可能不好,还是自己不会吐掉。他一撩衣摆,径自在桌前坐下,像是只等着主人喂食的猫儿般软绵绵地唤了声:“思明……”

 

这一下方思明只觉得脸上更烫,也不知道怎么原随云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跟颗小火星点燃了一大片荒芜枯萎的野草地似的,能让他心底从里到外全都腾腾地燃烧起来,散发着越来越强的热意。

 

虽然心中滚热熨帖,但方思明依旧冷着一张脸,主动端起汤盅,盛了一匙递到他嘴边:“……喏。”

 

原随云微微一笑,便顺着他的动作将汤咽了下去。

 

方思明觉得这种炖进了参片的汤一旦冷下来,肯定不会很好喝。但原随云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口汤喝完,便微微抬头,示意他继续。方思明只好继续执着汤匙舀汤,结果从头到尾,直到一碗汤快要见底,他都不敢问一句究竟味道如何,憋了半天,最后万分关心地冒出一句:“……随云,你肚子疼不疼?”

 

原随云正剩了半口汤要咽不咽地含在嘴里,闻言“噗”地一声险些全吐了出来。幸好他反应迅速,飞快地低下头去,才不至于太过失态,可这一下还是把自己呛了个半死。

 

方思明只好又放下汤盅,手忙脚乱地过来帮他拍背,一边拍,一边还不放心,悄悄地伸手揉了揉他的肚子。

 

原随云原本快咳完了,呼吸也渐渐平顺,结果发觉方思明偷偷摸摸的动作,整个人一蜷,几乎又要背过气去。

 

方思明恼道:“你笑什么!”

 

“我……”原随云笑得说不出话来,只窝在桌子边上,浑身上下抖个不停。方思明又气恼又害臊,面对一个又病又残的伤员还没法发火儿,只好气鼓鼓坐在一旁。

 

过了好一阵,原随云笑够了,才又直起身来。他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飞快地敛去所有笑意,仿佛刚才那个异常开怀的人不是他一样,神情郑重地对方思明道:“……我肚子不疼。”

 

“……”

 

方思明简直不知该以什么表情来面对他了。

 

原随云又笑起来。

 

方思明恨恨地瞪着他,恼火道:“你从一开始就是在耍我玩的吧!”

 

“不是。”

 

方思明一怔。

 

原随云终于真正地把所有的笑都收了起来,他微微偏过脑袋,漆黑空洞的眼眸温柔地望过来,方思明第一次能在那如水的波动中找到自己的倒影。

 

他一直以为自己就像所有传闻中一样,是万圣阁里最锋利的一把刀,是空有一副美丽皮囊,内里却早已朽坏的恶鬼。可现在原随云看他的神情却让他觉得,自己在对方的眼睛里,定然是很美好很美好的、这世上最最宝贵的东西。

 

原随云的声音又轻又缥缈,像薄雾,又像细细的绉纱。

 

“我原本是想恨的,我怎么能不恨?可是……”他声音一顿,剩下的半句话如同叹息一般,“谁叫我的思明这样可爱呢?”

 

 

***

你们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关键问题:原总手废了,那他是怎样方便的???

香菜丸子(我咬你啊!)

全员向【丧】

       角儿们背后也有自己的苦

       个人yy勿上升蒸煮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问心无愧)

        
   【张云雷】

     2018年,冬。

     天津。

   ...

       角儿们背后也有自己的苦

       个人yy勿上升蒸煮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问心无愧)

        
   【张云雷】

     2018年,冬。

     天津。

    骨头缝里都是疼的。

    煊赫门就剩一根。

    年初就要去取钢板了。

    今天莫名其妙的烦躁。

   又想起来头天录节目刘丰的淘汰。

  失望,挫败,烦躁,恐惧混合着黑夜铺天盖地的淹没他。

   他缩在棉被里,脑子里昏沉沉的。

   好冷。

   屋外是呼啸而过的汽车。

  像南京站台的风声。

    “张云雷唱的那是什么啊!”“流里流气的样子……”“还不是仗着他姐夫……”“他说的相声好笑吗?”“相声就败坏在这种东西手上了……”“恕我直言……”

     

     恕你妈的直言。

    

    明天,小园子,后天,写剧本……演出部安排的满满当当。不能喝酒,不能吃辣,不能活动,不能……什么都不能。

    拖着钢板支起来的躯体,行尸走肉。

    他裹起棉被,光脚走到厨房。

    落地窗隐隐约约反射着他的影子。

    棉被落在地上。

    冰箱刺眼的白光把身上的刀口照的清晰。

   威士忌烈的厉害 他举着瓶子喝了一口,心里压着一口浊气。

   他昏沉沉的坐在冰箱前,把被子裹起来。

   烈酒顺着发丝滴到鼻尖上。

   手机屏照亮的嘴脸。

   都去死吧。

 

手机响个不停。

他慢慢站起来。

“辫儿,我回来了。”

“我给你买了烤鸭。”

“洗个澡准备吃饭。”

他扯开干涸的嘴角:

“好。”

“九郎,你快点。”

“我饿了。”



【陶阳云圣】

     “嗓子好点了吗?”

     “你怎么这么矮?”

     “每天端什么架子啊!看着真作。”

    “年纪轻轻的像个老男人一样,不会心里有什么问题吧?”

    “………………”

   无数个声音在他耳边嘈杂的喊叫。

  他面无表情。

  好像一座被绿萝包裹起来古老华美的城堡。

  里面破烂不堪。

  明天开锣唱戏,他下午坐在客厅,好似被一只深海章鱼慢慢缠起来,黏腻的粘液从鼻翼下糊过去,气息慢慢消失。

   让我死在深海啊

   在深海安安静静唱我的戏。

   我算什么京剧神童

   神童,神童,神童……

  我不是神童,我是神童,我是,不是……

  我是陶阳。

  那些阿谀奉承的嘴脸不是冲着他来的。

  陶阳算个什么,他们是冲着郭爸。

  他什么都不想干,他只知道自己缩在一起,被太阳晒的汗流浃背。

    像小时候热闹的后台。

  大家凑在一起打游戏,没人理他。

  他坐在一角默默的哭。

  哭好了,起身换大褂。

  好热啊

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活着。

知冷热,识饥饿。

天慢慢黑了。

五脏庙敲起了锣。

他昏昏沉沉的醒来,打开手机。

两个未接视频,七八条语音。

“阿陶,出来吃饭啊!故宫开了家火锅店,菊花高汤锅涮羊肉!”

“阿陶你怎么不接视频鸭!”

“阿陶你想吃什么你说,我给你买去”

“陶阳!你理理我啊!”

  陶阳打了个电话过去。

“咱们去吃涮羊肉吧。”

     暂时更到这里,明天继续。

      其实仔细想想,每一场相声说完,鞠躬下台,他们的脸上是没有笑容的。

     感冒上台的九华九龄,发着烧唱挡谅的阿陶,忍着内心剧痛上台表演的岳岳……

   这是他们的工作,是应该兢兢业业恪尽职守。

  但是他们也是人。

   台上是云鹤九霄任你挑,台下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希望网络暴力不要在三人成虎。

    抱拳拱手尊列位:往后余生,一马平川!

   

    

      

    

    

  

    

ID517835157

【群像】如果各位角儿是声音,会是什么


【德云社】

———德云社是傍晚每家每户传来的做菜声,

         虽不优雅高贵,却是人在疲惫的时候最

        

         想听见的声音。

【郭德纲】

———郭德纲是趣味横生的教书声,在欢笑中

   

       ...


【德云社】

———德云社是傍晚每家每户传来的做菜声,

         虽不优雅高贵,却是人在疲惫的时候最

        

         想听见的声音。

【郭德纲】

———郭德纲是趣味横生的教书声,在欢笑中

   

         将文化传扬。

【于谦】

———于谦是窗外的鸟鸣声,短短几声,便使人

          消去惆怅。

【高峰】

———高峰是茶壶因沸腾而颠起的声音,在弥

          漫的水汽中,只觉一片岁月静好。

【栾云平】

———栾云平是酣睡时的心跳声,沉稳安定,

         令人心安。

【朱云峰】

———烧饼是粉丝的应援声,虽吵吵嚷嚷的,

          却是为了支持自己喜欢的人。

【曹鹤阳】

———曹鹤阳是写作时敲击键盘的声音,

         哒哒作响,一刻不停,却是怀着对自己

         作品的莫大真诚和热情。

【岳云鹏】

———岳云鹏是旧时卖糖葫芦的吆喝声,一张口,

          买者便闻风而来,卷走全部,不留一根。

【孙越】

———孙越是大门落锁的声音,紧绷的神经

   

         在听见这声响后,会毫不犹豫的松弛下来。

【张云雷】

———张云雷是风过的声音,心欲静而风不止

【杨九郎】

———杨九郎是礼物被拆开的声音,满含祝福与惊喜。

【郭麒麟】

———郭麒麟是宝剑入鞘的声音,清脆震人,

    

           却是敛起光芒,暗自磨练。

【阎鹤祥】

———阎鹤祥是书写的声音,满腹经纶,

          学富五车,才识过人。

【孟鹤堂】

———孟鹤堂是花开的声音,轻易撩乱人的心弦。

【周九良】

———周九良是拨弦的声音,弦声一出,胜过万籁。

【李鹤东】

———李鹤东是柴火燃烧的声音,暖人也燎人。

【谢金】

———谢金是美酒倾倒而出的声音,酿造多年,

 

          终被世人赏识称赞。


【张九龄】

———张九龄是不自觉的惊呼声,只要他出现,

         看着他的人的情绪便随着他起伏跌宕。

【王九龙】

———王九龙是流水淙淙的声音,只消一声,

         就觉浸在了干净通透与清爽中。

【德云社】

———德云社是晃动储钱罐的声音,不需要打开,

          就知道里面皆是财宝。

yxzxkt

【德云社】假如一半的人突然有了读心术(一)

(ฅ>ω<*ฅ)ooc预警 脑洞向

(ฅ>ω<*ฅ)勿上升真主

假如某天老天爷闲着没事,随机让一半的人有了读心术,德云社会发生什么呢?这篇有龙龄/玲珑、九辫和饼四,其他cp都会有,想看哪对评论留言(๑•́₃ •̀๑)

(注:括号内的为心里想的话,没说出来)

龙龄/玲珑

这天早上张九龄又被王九龙压醒了,不要想歪,是王九龙的睡姿实在是太差,手脚像树袋熊一样抱着90。90使劲推了一把大楠,“孙子,你给我放开!” 大楠被吵醒,揉揉眼睛,就看到了90炸毛的样子,又一次被萌到了,(90怎么这么可爱呀,头发炸起来真像炸毛的猫,小黑猫) 90“听”到一下子就火了,“孙子,你...

(ฅ>ω<*ฅ)ooc预警 脑洞向

(ฅ>ω<*ฅ)勿上升真主

假如某天老天爷闲着没事,随机让一半的人有了读心术,德云社会发生什么呢?这篇有龙龄/玲珑、九辫和饼四,其他cp都会有,想看哪对评论留言(๑•́₃ •̀๑)

(注:括号内的为心里想的话,没说出来)

龙龄/玲珑

这天早上张九龄又被王九龙压醒了,不要想歪,是王九龙的睡姿实在是太差,手脚像树袋熊一样抱着90。90使劲推了一把大楠,“孙子,你给我放开!” 大楠被吵醒,揉揉眼睛,就看到了90炸毛的样子,又一次被萌到了,(90怎么这么可爱呀,头发炸起来真像炸毛的猫,小黑猫) 90“听”到一下子就火了,“孙子,你说谁炸毛了,还小黑猫,就你白的跟孙子似的” 九龙愣了一下(难道我说出来了) 90一个白了他一眼 “废话,你要是没说出来,我怎么听得到。不对呀,你没张嘴呀?”突然两人陷入了沉寂,也不能算,毕竟90能“听”到大楠脑子运转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不过看样子我可以听到你的心里话了。孙子,让我看看你平时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哈哈哈”90指着大楠笑的前俯后仰,大楠又被萌到了(90宝宝真可爱) 90也是服气了,大楠除了觉得他可爱难道就没别的想法了吗?

结果这一天,90发现大楠还真是一天到晚脑子就一件事,觉得他可爱,搞的90不得不对着镜子思考,真的这么可爱吗?就床上,大楠还是只有90可爱和对90的爱意的想法。90本来想抓住大楠的把柄,没想到吃了一天的糖,罢了罢了,也是栽在他身上了。

九辫

小辫儿醒来,发现九馕不在,肯定是给他做早饭去了。小辫儿想从后面吓一下他,就悄悄的走近厨房。“听”到九馕在说(小辫儿这几天胃口不好,给他做点咸粥吧,上次从妈那里拿的小菜他还挺喜欢吃的,快没了,过两天再回去拿点吧。) 小辫儿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九馕,“一个人说啥呢” 九馕小小的眼睛里露出了疑惑的眼神,“我刚刚没说话呀,你听错了吧” 小辫儿思考了一下,决定的试验一下,“馕,你现在心里想个数字,看看我能不能猜到”

“哦,我想想哈” (辫儿是1月11日生日,就1吧) “想好了” 九馕看着小辫儿说到。

小辫儿发现自己真的能听到九馕的心里话,决定不告诉他,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九馕一直陪着自己,但小辫儿其实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总担心九馕会不会被自己拖累。笑着应付过去,“你每次都想1,哪还需要猜呀,锅里要糊啦” 九馕突然意识到锅里还熬着粥呢,赶紧关小火。

早饭时间,九馕看着小辫儿吃了几口就放了筷子,心里担心,嘴上不说,怕惹了小辫儿不高兴。小辫儿才知道每次自己少吃一口,九馕就如此担心,便再吃了几口,九馕松了一口气,祖宗终于吃的多了一点了。

整整一天,小辫儿才知道九馕其实话也蛮多的,生怕他磕着碰着,冷了饿了,他妈都没这么细致。九馕对他越好,他越担心自己拖累九馕,虽然近年他有了些名气,可有越来越多的黑粉去攻击九馕,怎么说他都没关系,九馕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要被骂呢。

晚上,小辫儿还是没忍住,问九馕“馕,网上那些人骂你,你后不后悔和我一起?” 九馕惊讶于他的角儿为什么这么想,(角儿火了多少人想蹭热度,嫉妒我这个半路出家的居然靠着辫儿火了。虽然有些人酸我,不过还好啦,能分一些人来骂我,角儿也少挨点骂。)“角儿,我从没有后悔过” 小辫儿听到九馕居然连被骂都顾着他,眼眶湿润了,伸手抱住九馕,“你不准离开我,一辈子都不准” 九馕轻拍小辫儿的背,“角儿,你放心,我一刻都不离开”

饼四

四爷醒过来的时候,烧饼睡的正香,就出门去买了早点。回来叫醒烧饼,“吃饭了” 烧饼伸了伸懒腰,“有啥好吃的呀” “买了烧饼豆浆”

一天过去了,烧饼心里想啥就说啥,四爷一点都没察觉自己能听到他心里话的能力,白瞎了这个机会。。。

未完待续

想看哪对cp评论留言哈(๑•́₃ •̀๑)

小绿的帽子

微博考古之日常互Cue系列⑤

(cr:ai九辫儿羊驼与河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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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lpro.

求你们品一品龄龙的默契!甜度超标了好吧 太过分了 两只芳心纵火犯……给我往死里🔒…脱粉算我输 我是吹不出什么彩虹屁了 两位老师太宝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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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星的意钟人

【小群像】我社捧哏集体嫖/娼被抓?

#一发完小甜饼 保甜

#沙雕脑洞

#ooc怪我


   “天上人间贵宾四位,您里头请。”

   天上人间不愧为北京城内各方面来说最拿得出手的一家夜间服务类场所,门口的迎宾员都是清一色的美人儿。


   “贵贵贵你妹的贵,这都什么破玩样儿啊,我问你杨九郎在哪?”

   尽管店内金碧辉煌处处的装潢得富丽堂皇,但一行四人却没有半点驻足欣赏的心思。

   四人中张云雷的脾气一向是最爆的,更何况这事关系到杨九郎,对着...

#一发完小甜饼 保甜

#沙雕脑洞

#ooc怪我


   “天上人间贵宾四位,您里头请。”

   天上人间不愧为北京城内各方面来说最拿得出手的一家夜间服务类场所,门口的迎宾员都是清一色的美人儿。

 

   “贵贵贵你妹的贵,这都什么破玩样儿啊,我问你杨九郎在哪?”

   尽管店内金碧辉煌处处的装潢得富丽堂皇,但一行四人却没有半点驻足欣赏的心思。

   四人中张云雷的脾气一向是最爆的,更何况这事关系到杨九郎,对着迎宾员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爷,爷您别生气,您四位想找什么样的,小姐还是面首?您给句话,我们保准把您各位侍候舒服了。”

   门口正侯着场的小姐化着浓妆艳抹的妆,瞧着进门四位都长得仪表堂堂的模样,裸露在外的长腿迈着步子就往这头迎了过来,顺势就要往最后头的张九龄怀里倒。

   张九龄隔着大老远就闻着了那小姐身上刺鼻的香水味,偏生来人毫无自觉又不会看眼色,手臂还没沾着张九龄的胸膛,就被狠狠一把甩开。

   小姐踩着细高跟退了好几步才被迎宾员扶住,瞧着四人狠狠啐了口口水也不敢再招惹。

 

   “我们不找小姐不找面首,就找四个人,四个来这的男顾客。”

   郭麒麟深知自家老舅这几年被舅妈宠得一点就着的脾气,赶紧将人拦着,生怕回头把迎宾员气着了谁带他们找人去。

   “天天来我们这儿的男顾客成千上百的,大多也是成群结队地来,您就这样一说我真想不起来啊。”

   迎宾员瞧着四人倒真不像来图快活的样儿,也就不再拉客,只一五一十地回答着。

  

   “有个一米八左右,小眼巴查的,那眼睛就像在脸上扣了条缝似的。”

   张云雷双手抱胸语气不善,嘴都要撅到天上去的模样。

 

   “有个两边剃中间烫了头的小年轻,不怎么爱说话,但人有点胖胖的,很可爱的样子。”

   孟鹤堂从后头悠悠传来委委屈屈的一句,他眼圈还有点红,一副刚哭过的样子。

 

   “有个三十来岁,脑袋和肚子都老大的,最主要他嘴还歪得特别厉害。”

   郭麒麟俩手伸到自个儿脸上,将一边嘴角使劲往上提,模仿着阎鹤祥的嘴。

 

   “还有我儿子,特白,一米九几大高个儿,人也长得最帅。”

   四人里头最平静的当属张九龄了,虽说他心里确实不太舒服,但想着被他抓着把柄的王九龙定然得叫上他一个月的爸爸,心里就忍不住地暗爽。

 

   “哦您各位找的是一线天、性冷淡、歪嘴和旺仔四人啊。来来来,这边请。”

   迎宾员听着四人的描述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把张云雷郭麒麟四人往里头请。

   

 

   四人的长相本就都是一顶一的,除了打头怒火中烧的张云雷外后头仨人都带着些新奇劲四处打量着,毕竟都是头一次来。

   路过不少财大气粗的老爷们都被拦了下来,一只只肥硕的手就要往他们身上招呼,只当他们是新来的面首,都想着要尝个鲜。

   仨人被吓得抱头鼠窜直往张云雷身后躲,倒是迎宾员见状赶紧俯到老爷们耳边说了句什么,才把人给拦下。

 

   杨九郎几人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迎宾员将几人带到门口什么不说就走了,就留下四人大眼瞪小眼。

   

   “愣着做什么,进去抓奸啊,杨九郎真能耐大了,敢背着我去嫖娼?”

   “诶老舅,别急,我们先从外头看一眼,我倒不信我哥真的会嫖娼,说不定是场乌龙呢。要是真嫖娼了…没关系没关系,我哥不会的,不会的。”

   “是啊大雷,周九良是我从小带大的,他还是个宝宝,怎么会嫖娼呢?但是如果…如果他真的…嘎…孩子长大了…我管不住他了…白养了我这么久了…嘎…”

   “嘿你们说要是白儿子嫖娼被我抓到了,得对我俯首称臣多少天啊?十天?半个月?一个月?想想我都血赚啊,赶紧,赶紧进去吧。”

 

   最后一行四人还是决定趴在门口静观其变,等亲眼瞧见证据了就推门抓奸。

 

   半透明的玻璃仿佛给包厢蒙上了一层雾,外头四人几乎半个身子贴在玻璃上才能勉强看清里面的情况。

   五颜六色的灯光将房内照得金碧辉煌,仿佛给四个男人的脸上镀了一层光,使房外的人怎么都瞧不清他们的表情。

   房内零零散散坐了将近十个人,四个男人的身旁分别坐着一个或两个穿着暴露的女郎。

 

   觥筹交错间张云雷模模糊糊看到杨九郎的手搭上了右手边一位女郎的腰肢,女郎仿佛受到鼓舞般冲着杨九郎扭动起来,看得张云雷眉头直跳。

   “杨九郎完蛋了。”

   站在最后头的张九龄和郭麒麟悄悄咬了句耳朵,可谁也不敢去触霉头。

 

   孟鹤堂刚想出言安慰好闺蜜两句就眼尖地瞟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周九良和身侧的女郎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只见女郎半捂着脸推搡了一下周九良,脸上的笑意却怎么都掩饰不了。

   “嘎…周宝宝要和我裂穴了…我的白菜被猪拱了…嘎…”

   孟鹤堂泪窝子本就浅,哪受得了这种刺激,一下就哭倒在了张云雷怀里。

 

   郭麒麟刚探身拦住横冲直撞就要往里头闯的张云雷,回头正好就瞅着了阎鹤祥的大脑袋。坐在他身侧的女郎正探了手往他的嘴上比划,他倒也不拒绝,手也抚上了女郎暴露在外的大腿。

   “咔…”

   是郭麒麟差点把手机掰断的声音。

   “喂,爸。你把阎鹤祥这个月的工资结一下让他终身封箱吧。我说的…为什么?他嫖娼去了…对,他失业了。”

 

   “嗐,你们都太当真了,学学我,就算真瞧见我白儿子嫖…我日?”

   张九龄正昂首挺胸地对着剩下仨人一通说教,回头就见着王九龙牵着一位女郎的手,唱起了权志龙的歌。

   张九龄记得这是王九龙最爱的歌,他曾尝试着为了他去学,还想着在王九龙的生日会上当做礼物送给他。

   “…他…他为什么不来嫖我?”

 

   “哐…”

   包厢的门被重重踹开,里面正笑闹着人被吓了一跳。

   女郎们莫名其妙地瞧着一脸怒气的四人,丝毫没有一点始作俑者的自觉。

   房间内的四人心瞬间就揪了起来,强装镇定地与来人对视着。

 

   “瞧什么瞧,不想死的都给我滚出去。”

   张云雷气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到底也不想被外人瞧了热闹,连推带拽地将几位女郎一一赶了出去。

 

   “杨九郎,你是不是要死啊?”

   张云雷眼眶里攒了泪,瞧着杨九郎明明委屈到不行偏还强撑着发火的样子。

   一见到小冤家伤心成这幅模样的杨九郎那还记得春姐“不管张云雷说什么一定要顶住”的忠告,赶紧扑上去一把将人拥进怀里。

   

   “辫儿,辫儿,听我解释。刚我那是要推开她,她穿成那样我能推哪呀?只能推腰了。”

   杨九郎手忙脚乱地给张云雷擦着泪,急得一下都给抖出来了。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最好把这事前因后果都给我讲清楚了。不然…你这辈子也别想上我床。”

   “诶诶得嘞,咱回家去我和你慢慢说,咱先走。”

   杨九郎这才想起其他几位兄弟还未成功的万里长征,后知后觉才发现自个儿差点把事给搞砸了。忙给虎视眈眈的兄弟递去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拉起张云雷就走。

 

   “九良…”

   孟鹤堂原本想着要静下心来好好和周九良聊聊这事,可不知怎的一句“九良”出口就带了哭腔,连同眼窝也瞬间红了起来。

   

   “九…九良,你也到了该找女朋友的年纪,我也不好耽误你…但是怎么也该找个正经人家的姑娘的…这里…”

   孟鹤堂尽量稳住情绪好声好气地和周九良交待着,但断句间吸鼻子的声音还是将他内心的委屈彻底暴露。

   

   “先生,先生…孟哥!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周九良瞧着孟鹤堂的样就知道自个儿被误会了,试着打断两次都没能把人儿给拦下,只好等他说完了才开口解释。

 

   “前头我和那个女郎说,她的眼睛没孟哥的好看,孟哥的眼睛里有一片星空,我很喜欢。”

   “你说什么?”

   

   这是周九良第一次将自个儿的感情开诚布公地说给孟鹤堂听。

   他今天被其他仨人不由分说地拉来了之前从来不会踏入的风月场所时还有些百思不解,如今瞧着这般光景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走吧先生,我们回家,我也好好和您掰扯掰扯,解释一整晚都行。”

 

   郭麒麟瞧着前头俩对都走得欢天喜地,心里却半点高兴不起来。

   来自桃儿的十多个电话已经被他一一拒接,他从没想过阎鹤祥有朝一日会被他在这种地遇着。

 

   阎鹤祥活得多明白一人儿啊?平日里给郭麒麟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转自个儿身上怎么什么都不明白了呢?

 

   “停,阎鹤祥你别说话。我和我爸说了,这个月工资给你结了,打明儿开始你也别来了,咱俩裂穴。”

   郭麒麟到底身为少班主,也不多说半句,就匆匆给阎鹤祥下了最后通牒。

 

   阎鹤祥瞧着郭麒麟少年老成的模样就直心疼。

   旁人只知“生子当如林”,又怎知年纪轻轻的郭麒麟经历了多少磨练才练就如今这一身功夫。

   阎鹤祥打小便是“太子伴读”,陪着郭麒麟长起来的交情,又怎会不知他在人后受了多少罪。

   他有意陪郭麒麟一同承担但总被笑着拒绝。

   阎鹤祥怕郭麒麟受苦,一心想为他分担,郭麒麟又何尝不是。

 

   “大林…许多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你只瞧见那姑娘和我拉扯,没瞧见我横在中间把她隔得老远的手。感情也是,很多时候问问自个儿的内心,到底怎样能让自个儿开心,其他的都不用考虑。”

 

   阎鹤祥一口气说完一整段话便不再多言,他知道郭麒麟能明白他的意思。

   郭麒麟听完沉默了半晌也不答话,只默默牵起阎鹤祥的手,拉着就走。

 

   如此一来房间内只剩下张九龄和王九龙二人横眉冷对。

 

   “你和那女生唱歌唱得很开心啊?”

   到底是张九龄心里不痛快,忍不住先开口道。

 

   “你是我谁啊?你凭什么管我?”

   王九龙听着张九龄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就来气,想着自个儿的师哥一个两个三个都抱得美人归,火没由来地就往上窜。

 

   “哟你还硬气了你?你嫖娼你还有理了?我是你爹我凭什么不能管你?”

   张九龄越想越来气,站在沙发上指着王九龙鼻子就是一通骂。

 

   “我爹也不能管我,只有我男朋友可以!”

   “那我做你男朋友!你给我把事解释清楚!”

   “我是你爸…啊?张九龄你再给我说一遍!”

   “说什么说,回家去,还嫌不够丢人?”

 

   这头德云社近几年最火的几对终于将自个儿人生大事给定下来,那头桃儿却愁白了头。

 

   “嗐你别在这转悠了,转得我头都晕了,赶紧过来睡觉了。”

   于谦瞧着郭德纲在房间里急得来回转悠,连头顶的桃儿都被汗水给打湿了,忙拉着人儿回来睡觉。

 

   “师哥你说不会真出什么事儿吧,郭麒麟也不说明白就说阎鹤祥嫖娼,现在电话也不接,真出什么事怎么办?”

   桃儿刚躺进被窝里也不安生,在于大爷的怀里翻来覆去,嘴里还不时地碎碎念着。

 

   “你要真担心,我找个人替你问问。”于大爷也是被桃儿闹得没了法子,回身拿过手机就拨了电话。

 

   “喂?九春吗?你把郭麒麟他们身上的事儿给你师父解释一下。”

   

   李九春花了小半小时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桃儿解释了一遍。

   原本就是几个捧哏怎么都拿不下自家逗哏,没了法子才去求的九春给出谋划策,如此才有了今日嫖娼这一遭。

 

   九春刚想乘着师父还没反应过来赶紧挂了电话,却被于大爷截了胡。

   “行吧,明天来玫瑰园一趟,也给你跪宾当当。”

 end


最近被限流了。

l am f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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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蒙厚爱,感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