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吴校长说他辞职不干了

  东纶的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填了,也没有力气一一转自己可见,新生宝宝们不用看了也不用催了。

  四处流浪找归宿的新生可以ins戳这个链接加东纶群。

[图片]


  再次找到嗑点前对这两个人没兴趣了。

  离了东纶滤镜两个人在我这里都没有任何吸引力。

  单人只是两坨单纯的垃圾。就是垃圾得很纯粹的意思。东纶是在不可回收垃圾桶里两块从不同人嘴里吐出来却粘到一起了的口香糖。明明是吃的却连厨余垃圾都进不去,比厨余垃圾还没价值。但看他们莫名其妙粘到一起了,你就没忍住好奇心忍住恶心也多看了一眼。

  没有回踩的意思,一直这个风格。只是平时这里是我用来说爱的地方不是用来吐槽的。

  东纶是他......

  东纶的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填了,也没有力气一一转自己可见,新生宝宝们不用看了也不用催了。

  四处流浪找归宿的新生可以ins戳这个链接加东纶群。


  再次找到嗑点前对这两个人没兴趣了。

  离了东纶滤镜两个人在我这里都没有任何吸引力。

  单人只是两坨单纯的垃圾。就是垃圾得很纯粹的意思。东纶是在不可回收垃圾桶里两块从不同人嘴里吐出来却粘到一起了的口香糖。明明是吃的却连厨余垃圾都进不去,比厨余垃圾还没价值。但看他们莫名其妙粘到一起了,你就没忍住好奇心忍住恶心也多看了一眼。

  没有回踩的意思,一直这个风格。只是平时这里是我用来说爱的地方不是用来吐槽的。

  东纶是他们终其一生能达到的最高成就,祝你们考古愉快。

  如果阴间CP吃腻了,看看纯爱山花吧

油炸奥利奥

【米英】美国没有七月病

Brief:  “琼斯先生,在我见过所有的重度恋母癖患者里,您是独立性、功能性与社会化程度最高的。”

 

美国挠头憨笑,假装没听懂心理学家文绉绉的专业术语。

 

“精神分析理论太扯淡了,”他在心中暗骂,“恋什么母?我根本就没有妈!”

 

 

————

 

1.

 

“我每天都挺开心的,真没什么烦恼,硬要说的话...”  

 

美国空军定期的心理健康评估中,本着对国民诚实的做国原则,美利坚终于决心向专业人士坦白自己隐藏多年的恋爱小烦恼。

 

“我爱...

Brief:  “琼斯先生,在我见过所有的重度恋母癖患者里,您是独立性、功能性与社会化程度最高的。”

 

美国挠头憨笑,假装没听懂心理学家文绉绉的专业术语。

 

“精神分析理论太扯淡了,”他在心中暗骂,“恋什么母?我根本就没有妈!”

 

 

————

 

1.

 

“我每天都挺开心的,真没什么烦恼,硬要说的话...”  

 

美国空军定期的心理健康评估中,本着对国民诚实的做国原则,美利坚终于决心向专业人士坦白自己隐藏多年的恋爱小烦恼。

 

“我爱的人,最喜欢的却是很久以前的我。”

 

美国顶着那张目测绝不会超过二十岁的脸,笑着摊开双手:“他这大叔每次一喝酒,就念叨着我小时候的事情爆哭,说他‘失恋’了什么的,有时候能哭到吐血——拜托,我可是世界的大英雄,那种小屁孩做男友怎么可能会比我更好啊?”

 

他是嬉皮笑脸,以明显调侃的幽默口吻说出的这段话。

 

但心理咨询师没有跟着他笑,反而紧皱起眉头,在SOAP诊疗记录上奋笔疾书。

 

“从前,我和他就只是普通的兄弟,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他的年龄比我大很多,我是他养大的,他送我玩具、陪我一起玩游戏,还给我烤各种各样的点心,夜里也抱着我哄我睡觉.....”

 

咨询师沉默听着,脸色已然变得铁青,悄悄掏出一张「未成年人虐待报告表」。

 

美国面色倒是如常,显然没察觉到气氛凝重,反而极不合时宜地大笑了两声:“总之!什么‘失恋’肯定只是醉话啦!成为他恋人的可是现在的我,跟从前那小孩没有任何关系!”

 

“从前和现在,不都是同一个你吗?”听者缓声问。

 

 “不。我和他之间,经历了一次极其剧烈的身份转变,尽管过程漫长,留下了很多泪水和伤痕,却让我变成了与从前完全不同的人。”他的语气轻快,脸上仍是标准的美式露齿笑,“我相信你的职业素养,但唯独只有这件事,不是亲历者就必定无法理解。”

 

终于,心理咨询师停下了笔,用无比怜悯的心酸目光(学界术语叫“共情注视”)望向他,坚定对他说出那句(安慰/性/侵/受害者的)标准台词。

 

“我理解。小伙子,你没有任何错,我为你所经历的痛苦感到无比难过。”

 

“我不痛苦,为了自由一切都.....”

 

美国迟钝地思索了片刻,忽然失声惊叫:“等等!我说的是独立革命啊,你理解的是什么?!”

 

 

2.

 

就这样,自美军上世纪末设立心理评估程序以来,积极乐观且情绪稳定的飞行员“阿尔弗雷德·琼斯” 第一次没能通过测试。

 

他被强按着填了一整天的精神疾病评估量表,三位心理学家轮番对他进行了结构式访谈,筛查病症包括但不限于抑郁症、焦虑症、边缘型人格障碍、创伤后应激障碍... 重头戏当然是一系列的童年创伤问卷。

 

他越是为“前监护人兼现男友”辩解,这些搞临床心理学的专家看他的眼神就越可怜。

 

考虑到他是在役军人,且证件上的(官方虚假)年龄未满二十一岁,保密条款必须为强制上报的义务让路。

 

在第n次被变着法询问童年是否有被虐待的经历时,阿尔弗雷德迎着众人忧虑又同情的目光,耐心终于被彻底耗尽了:

 

“没有!我真的没有任何童年创伤!还要我再否认多少遍?——我和英国是特殊关系,不是无知小孩受骗爱上恋童癖的变态关系!我作为国家是年轻,但好歹也活了几百年了,岁数比这屋人加起来都大,你们到底在替我瞎操心什么?”

 

话音落地,众人面面相觑。

 

幸好,闻讯赶来的空军参谋长是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听明白了来龙去脉,不等那群心理学家商讨这算不算精神分裂的典型妄想症状,直接拍板结束了这出闹剧。

 

尽管有大领导亲自作保精神正常,阿尔弗雷德临走前还是被塞了一堆东西:心理咨询师的名片,惊恐发作应对指南、24小时心理求助热线电话、童年性/侵/受害者互助小组的报名表... 甚至还有他倒背如流的《美国法典》第18卷儿童保护章节的复印件!

 

回家路上,他抱着这些文件,面带微笑,和在街上遛狗或是在草坪上除草的邻居们打招呼。

 

“嘿阿尔弗雷德,今天过得怎么样?”大家都这样问他。

 

“很好、超棒、棒极了(great, awesome, fantastic)”他轮番用这三个夸张词汇逐一回应,然后以欢快活泼的语气道别,说,祝你今天过得愉快。

 

一进门,他立刻将这些废纸全扔进垃圾桶,打开冰箱,很平常地取出一罐冰可乐。

 

指尖贴着拉环,尝试勾了三四次,却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气。

 

这时,他才发觉自己的手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掌心已满是汗水。

 

无奈放下可乐后,阿尔弗雷德坐在书房的电脑屏幕前,对着工作邮箱的收件栏发呆。

 

今天不该对那几个心理学家发脾气的。他在心中默默想,这些孩子并没做错任何事情,他们严格遵照了军队上报规章和咨询师道德准则,称得上是尽职尽责,要是因他而受到上司批评就不好了。

 

今天这场误会的根源,全怪他没有贯彻对国民诚实的原则,刻意藏起了不能对国民们叙说的另一半故事。

 

完整的故事里,是他欺骗了亚瑟。

 

亚瑟给他做玩具却弄伤了手臂,陪他玩游戏但输了就掉眼泪,为他烤甜点却烧焦了厨房,答应讲故事哄他睡觉却总是自己先睡着.....

 

而他笑着收下小锡兵,故意输掉游戏,吃光那些烧糊了的饭菜,撒谎夸奖着“真的全都很好吃”,还在亚瑟熟睡时轻吻他的额头,发誓要永远和他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然后,在1776年,背叛这一切誓言。

 

为了自由,美国用枪口对准亚瑟的胸膛,将曾经许下承诺的北美十三州射杀在那个七月雨天。

 

结局的雨幕中,亚瑟仍然是全世界最温柔的哥哥,而他成了故事的反派,是全世界最冷血的弟弟。

 

回想这些,阿尔弗雷德根本不觉得痛苦。

 

他成为了与建国前截然不同的人。曾经碰一下就疼得蚀骨剜心的伤口,早已生出一层厚重的老茧,就算拿针猛刺也只是隐隐泛麻。

 

今年的七月四日,他又在独立日派对上看见亚瑟咳血,心想,干脆也陪着一起哭好了。但眼泪无论如何都挤不出来,他还是只能递一块蛋糕给亚瑟,若无其事地望着亚瑟傻笑。

 

此刻,电子邮箱收件提示音响起时,屏幕倒映出的他仍旧是笑脸。

 

发件人是那位空军参谋长。

 

「尊敬的祖国先生,我已跟空军总部的军医们澄清了对您身份与年龄的误解。我知道您最近公务繁忙,抱歉给您增添了不必要的困扰,还请见谅。」

 

这样客气拘谨的措辞,让阿尔弗雷德感觉有些不适。

 

他也敲出两行同样客气的答话,想了想,又全删掉,拿起桌上还冒着凉气的可乐罐,举着手机自拍一张。

 

「没关系,喝到可乐我已经满血复活啦!周一见!」

 

回复军官的附件照片上,金发大男孩脸贴着饮料罐,傻里傻气地咧着嘴笑,完全看不出他能有什么沉重心事。

 

邮件发出去还没有半秒,手机就叮铃铃响起来。

 

不是回信,但却是比日理万机的参谋长秒回邮件更让他惊讶的事情。

 

——来电显示是... 日本?

 

这内向又社恐的本田菊,最害怕给旁人添麻烦,平时接个电话都要做好久的心理建设,怎么会不提前发短信确认日程就给他直接打来电话?

 

肯定是出了什么大坏事。是火山喷发?超大地震?地震引发巨型海啸?还是... 呃,别是日本股市又崩盘了吧?

 

阿尔弗雷德倒吸一口凉气,仅花了三秒钟就预想出近十种可能性又逐一否决,然后利落地接起了电话。

 

“嘿,日本!接到你的电话真高兴,有什么需要我帮——”

 

“是的!美国先生,非常需要您的帮助。”向来沉稳的日本人,竟然焦急打断了他的话,以急促的语速喊道。

 

另一边的环境音极其嘈杂,人声鼎沸中,似乎夹杂着酒瓶碰撞和桌椅掀翻的声音,混在一起全都听不真切。

 

“对不起,唐突打扰到您真的万分抱歉。我正在纽约,遇到了件只有您才能解决的棘手麻烦,是关于英国先生喝醉....”

 

“我他妈的没醉!!”这句他听得很清,是英格兰口音的醉汉在狂吼。

 

“...关于英国先生在酒吧摄入了过量酒精类饮品目前正处于极度暴躁的不可控状态。” 本田菊以极快的语速,一口气说完了这一大长句。

 

阿尔弗雷德听得目瞪口呆。

 

当然不是惊讶亚瑟又喝醉了,这种事他每隔几个月就要见识一回,两百年里已经处理过成千上万次了。

 

他一是没想到,平时说话慢条斯理的日本人,逼急了英语竟能说得这么溜;二是搞不懂这“棘手麻烦”是怎么落到本田菊这不爱喝酒的宅男脑袋上的,难道是纽约有哪个酒吧要跟二次元搞联动?

 

“情况紧急,如果您现在方便的话,还请迅速前来。”

 

本田菊发来一个地址,紧跟着匆匆挂断了电话。

 

 

3.

 

去回收醉汉的路上,阿尔弗雷德开着车,忽然想起了往事。

 

那是快两百六十年前的事了,是他第一次见亚瑟喝醉时的事。

 

1766年,废除那该死的天杀的《印花税法》后,当时他连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的英国议会,紧跟着就又通过了一系列的强制镇压法案。

 

这些具体解释起来他可以单讲一堂课,但大略就是,英国宣布对北美十三州拥有绝对的控制权——从今日起,虽然殖民地彻底失去了自治权,但英国可是获得了随时为你们订制更严苛税法的权力哦!嗯,乔治三世陛下大概会这样拍手叫好。

 

宣读英王旨意的那天,亚瑟穿着鲜红色的军服,笔直站在波士顿市政厅门口,左手持枪,右手握着那卷写满了字的羊皮纸,两只手都端得极稳。

 

阿尔弗雷德早就知道纸上写的是什么,亚瑟领到任务时他就偷偷看过了,而且迅速将内容一字不落背诵、誊写密笺寄给了反叛组织的首领塞缪尔·亚当斯。

 

但他挤在人群里,望着亚瑟严厉肃穆的表情,却不合时宜地生出敬意:到底怎么才能变得也像亚瑟这样自信,就算四周聚了上百名高声抗议的民众,还是能洪亮流畅地读完全文,连声音都不颤一下?

 

当天夜里。他惊醒后发现亚瑟并不在家,提着煤油灯四处找了一大圈,竟在市区打烊了的酒馆门外找到了他喝得烂醉的宗主国。

 

当时的亚瑟还没有耍酒疯的坏习惯,不会辱骂美利坚的建国元勋,当然也不会念叨着北美十三州痛哭流涕。

 

他就只是穿着那身整洁华丽的帝国军装,安静抱着膝盖蜷坐在砖石路面上,总是高昂着的头深深陷在双臂之间。

 

阿尔弗雷德唤了一声,亚瑟就抬起脸来看着他,满脸都是泪痕。

 

“对不起,阿尔,真的非常对不起。”那天的亚瑟紧紧抱住他,一遍又一遍对他重复着这句话。

 

那天的他背起亚瑟回家时,一次又一次回应的,是什么来着?

 

美利坚先生双手稳稳握着方向盘,注意力全在路牌跟车道标线上,仅在脑中短暂地思考了两秒。

 

对,那天他也哭着和亚瑟说,“没关系,能在你身边我就很幸福了,真的非常幸福”。

 

这事儿他忘了快两百年了,是耗费整整五十年才强迫自己忘掉的。

 

都怪那个阿德勒学派的心理学家,评估他心理状况时,非要不依不饶地问:你最早期的回忆都是什么?那些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你在做什么?谁在你身边?当时你有什么感受?...

 

“我记性很差,小时候的事早就记不清了,咱们可以只聊现在吗?”能完整背诵五十个州各自法典的合众国傻笑着回答。

 

现在可好了,多亏这些傻逼问题,他又想起一遍遍跟他哭着道歉的亚瑟来了!

 

感受?他当时还能有什么感受?他的心碎得像撞上了高速行驶车辆的前挡风玻璃再掉下来被车轱辘碾个百八十遍——但那又怎样?他还能怎么办?提着枪去刺杀乔治三世?还是冲到大街上,跟北美十三州的普通民众说,我自愿一辈子当英国的小白脸,你们就干脆把钱粮全缴进大英国库然后躺草席子上等死吧!?

 

阿尔弗雷德也想狂踩油门飙到轮胎冒火星,就像亚瑟气急败坏时那样。但他的右脚半悬在油门上,只将车速平稳控制在纽约州高速路限速的55mph,进了市区就又均匀减速。

 

走进酒吧,状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快赶上英格兰输掉世界杯的时候了。好吧,也不算太糟,毕竟亚瑟差不多每隔四年就要输一次,法国赢球才是最坏状况。

 

总之,他快速穿过围观人群,绕开满地的酒瓶子碎片,熟练扛起快把他家公民资产强拆了的外国流氓,出门前没忘撂给酒保一大沓钱。

 

谢天谢地,亚瑟还没开始乱脱衣服,他可不想再从玻璃渣里捡衬衫和领带了,那才是物理意义的“棘手”。

 

下一步是寻找本田菊...

 

阿尔弗雷德将睡着了的醉汉安置到车后座上,给他盖上毯子,放个呕吐袋在他旁边,再又走回那间倒霉的酒吧里。

 

人群散去,“犯罪现场”也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他现在才看见,在吧台最角落里,西装革履的日本人像开会那样正襟危坐,双手紧贴在膝盖上哆哆嗦嗦,嘴里不停小声念叨着什么,本就无神的黑眼睛已经完全失了焦。

 

走近了,阿尔弗雷德才听清楚,本田菊在用日语反复说“出门好可怕,再也不出门了”。

 

他假装听不懂这句话,笑容满面地拍了下本田菊的肩膀:“哈哈,终于找到你了!没想到你会来喝酒,怎么样,我家纽约的酒吧很棒吧?”

 

本田菊被吓得一激灵,但终于晃过了神来。他四下张望,见麻烦已经被解决,餐盘酒瓶桌椅板凳全都归了位,才停止颤抖,恢复了往日端庄沉静的模样。

 

“承蒙您的关心,非常感谢您及时赶来。纽约酒吧的氛围独特,酒水也相当精致,并无冒犯之意,但我实在没有饮用洋酒的习惯,如若不是英国先生执意要...”  

 

日本人的话委婉地只讲了半句,抬眼看见面无表情的超级大国,竟然赶忙接连鞠起了躬:“在下只是随上司参加联合国会议,恰巧在街上偶遇到了英国先生,还请您千万不要误会。”

 

“误会什么?”阿尔弗雷德反问,又重新用力笑起来。

 

本田菊不答话了,沉默着低下头,按在双膝上的两手又开始狂抖。

 

阿尔弗雷德是真的疑惑!

 

他真心诚意地在等对方回话,但很久都没等来,忽然才明白了——真好啊,自由灯塔国!多亏你“大度随和”的国际声誉,现在你屈指可数的几个国家意识体朋友之一,也把你当成个连男朋友跟谁喝酒都要管的恐怖控制狂了!

 

其实刚才是日本人说话太多谦辞赘述,他听得不耐烦,又分神想着那醉鬼会不会吐在他的新车里,有短短几秒钟没能维持住微笑,谁知道恰巧被撞了个正着?

 

他很想给自己辩解两句,但怪罪上司们的话到嘴边又只能咽下去:到底为什么最近这几年,所有人一提到他家的上司,都只记得那些无端制裁别国的,全忘了还有致力平权运动的,更有签署《独立宣言》跟《权利法案》的?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反正讨厌他的国家早就挤满了联合国安理会,还有不少想挤但是没挤进去。

 

他腆着笑脸,到处看了看,发现本田菊身前桌上有一盘印着日本动漫美少女的塑料盒。真是绝佳的岔开话题道具。

 

“哇哦!这封面好漂亮,是你家最近新出的什么作品吗?”

 

谈到游戏,本田菊的双眼立刻有了光彩:“不,并非新作,而是多年前一款备受好评的老游戏,发售初期我就已收存两盘原版。今日会议结束后,恰巧在曼哈顿的ACG商店内发现了这盘典藏款,买来第三盘以作传教用。”

 

他将游戏卡带递给阿尔弗雷德细看,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疑惑而谨慎地停顿思考。

 

“说来奇怪。在下出店就遇到了英国先生,一同就游戏内容闲谈两句后,他突然询问我是否有空去喝一杯。本想小酌也无妨,但英国先生却喝了一杯之后又是一杯,然后就... ”

 

亚瑟居然会对电子游戏感兴趣?

 

阿尔弗雷德正奇怪着,看清楚游戏封面上印着的金发蓝眼小萝莉,和她身后几乎等比例放大的金发美少女,忽然翻涌起一阵强烈的不祥预感。

 

“这游戏怎么玩?”

 

他问,本田菊就指了指塑料盒背面的剧情简介:“这是我家很流行的美少女养成类游戏,跟您喜爱的动作冒险类游戏很不相同:在这类游戏中,玩家不需战斗,只要扮演一位抚养者,照顾并教育一个小女孩长大,全程操控孩子的学习、工作、社交甚至性格和职业理想。游戏拥有多种不同结局,玩家每个选择都会影响女孩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

 

“哈、哈哈,养成类游戏!”他强迫自己笑了两声,“所以呢,英国说他想玩这个?”

 

“唔,似乎并无此意。” 本田菊认真想了想,“英国先生说,他很不擅长这种类型的游戏。在下便和他解释,这款游戏很简单,自由度也极高,无论玩家如何选择都可以通关达成结局。英国先生就问,有没有孩子永远不长大的结局。”

 

“你怎么回答他的?”

 

“没有。当然不会有,那并不符合此类游戏的受众逻辑。”本田菊说,“这种养成类游戏的乐趣就是见证成长,就连最受欢迎的父嫁结局也一定要等到女孩长大才有趣,角色只停留在孩童期违反了普通玩家的预期。所以为了增进沉浸感,这类游戏的惯例是,如果玩家一直放着幼年期的女孩不管,待机时间过长而未做出选择,就将以简单制作的坏结局强行退出游戏。本作中这个‘放置坏结局’就是——

 

“...女孩结交了一群坏朋友,从此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

 

阿尔弗雷德的笑容凝固了,差不多是像遭雷劈了那样愣在原地。

 

他在思考,但他真的想不明白:我今天到底是遭了什么天谴,找国民倾诉却被当成了性/侵/受害者,一群心理医生苍蝇似的围着我盘问了一整天的童年阴影,刚回家连一口冰可乐都没喝上就又摊上这样的破事!本田菊你个老东西活了几千年了,平日里最会察言观色跟个人精似的,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故意的?报复?绝对是报复!可我他妈又不姓杜鲁门,那广岛原子弹是我要投的吗?

 

有那么一秒钟,他在西部当“荒野大镖客”时期的气血涌上了头,打算干脆按牛仔规矩进行决斗。手都摸到兜里的枪了,理智才重新归了位。

 

冷静,冷静点儿阿尔弗雷德。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跟亚瑟曾经的这些破事,本田菊是真的不清楚?

 

仔细一想,他和亚瑟从成为兄弟到翻脸分家的全过程,本田菊都在遥远的亚洲最东边闭关锁国做着家里蹲。

 

黑船事件后不久,本田菊初次见到他跟亚瑟在一起时,也好奇过他俩是不是兄弟,怀疑的原话是“虽然完全不像,却总有哪里微妙的很像”。亚瑟立即大声否认,他就只沉默笑着摇摇头。

 

当然要笑,为什么不笑?

 

他又没什么可痛苦的,跟亚瑟是兄弟的是北美十三州,会被过往回忆刺痛的也是北美十三州。

 

但北美十三州已经死了,他亲手埋的,坟头草都比人高了。

 

“这结局不挺好的?小女孩交到了朋友,也获得了自由,现在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吃几个汉堡就吃几个汉堡,简直不要太爽!”阿尔弗雷德放声大笑着,将游戏卡带还了回去。

 

他笑得阳光灿烂前仰后合,感染力十足,让严肃的日本人也捂着嘴轻笑起来。

 

“听闻您近来国事繁重,再次抱歉给您添了麻烦。但能看到您还是这样元气满满,真的是太好了。”

 

临别时,本田菊鞠躬道谢并这样对他说。

 

 

4.

 

开车回家的路上,阿尔弗雷德汲取了来时的教训。

 

他打开收音机调到体育频道,强迫自己去听那场算不上紧张刺激的橄榄球赛直播,在脑内默声复述解说员的每句话。如此才能什么都不想,他什么都不愿意想。

 

但,尽管他音量调得很小,还是吵到了后座上的那个人。

 

听见亚瑟轻微的一点哼声,阿尔弗雷德整颗心立刻紧揪起来,他透过后视镜观察着亚瑟,准备随时靠路边停车——该死啊,早知道该开那辆车龄二十年的旧皮卡来,这样就不用一直担心车会被醉鬼吐脏了!

 

好在亚瑟并没真醒,仍然还是紧闭着双眼,只是换了个姿势在后座上蜷成一小团,紧紧缩在那条厚毛毯里,瘦削的肩膀冷得不住打着哆嗦。

 

天刚入秋,车内暖风也已经开到最大,阿尔弗雷德穿个T恤都快要热死了。他刚想将自己脱下来的军服外套也扔去后座,忽然又听到亚瑟的声音。

 

很小,很微弱,但在满是酒味的密闭车厢里却响得让人喘不过气。

 

“阿尔...别再离开我.....”  亚瑟蜷缩着呢喃。

 

阿尔弗雷德冷静地看着,淡漠地听着,并没有什么情绪。

 

这句话,两百年间他已经听过无数次了,但说话的人却没一次是清醒的。有时候是喝醉了,有时候是做了噩梦,更多时候是七月里烧得浑身滚烫神志不清。

 

他没怎么回应过。

 

根本没有回应的必要,反正第二天清晨醒来,亚瑟也什么都不会记得。

 

所以今天也是一样,别自找麻烦,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然后明天早上醒来也跟亚瑟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是撒谎诈骗这一行的专家,就这点儿小谎简直毫无难度,不是吗?

 

阿尔弗雷德自问,一脚踩下油门提速。指针很快就冲到了仪表盘的另一头,但很快又降回了标准速度。

 

《纽约州车辆和交通法》第1180条B分段d小项:驾驶员不得以超过限速标志上规定的速度行驶。如因违反此项而被定罪,初犯者应处以不少于一百五十美元罚金,超速一到十英里....

 

 脑内响起法律条文时,阿尔弗雷德知道自己彻底没救了。

 

自从詹姆斯·麦迪逊临死前握着他的手,让他再读一遍《美国宪法》给他听,他脑子里有一块功能区就永远的坏掉了。

 

从此之后两百年,自由之国活得就像一本行走的联邦法典。各州每年都要添几条律法,有的甚至只是诸如不能在树上钉钉子、不能冲海鸥吐口水之类的奇葩规定,但每添一条他就记一条,活这么久连一次红绿灯都没闯过(仅限在本国内)!

 

现在,他左脑颞叶听觉中枢接收到了亚瑟的醉话,牢牢烙印着国父们遗言的前额叶皮层却没法做决策。信息全都整合不到一起,什么情绪没有,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只有左侧胸口快他妈的疼爆了。

 

他又想起本田菊家的那款混账养成游戏。

 

他简直想现在就飞到日本,把那个游戏的制作人从电脑桌前揪起来,照着他脑袋一棒球棍砸下去,边砸边问他:小女孩怎么就不能离家出走了?你他妈凭什么光让玩家选?你为什么不让小女孩选?小女孩他妈的有得选吗?!

 

阿尔弗雷德没当过小女孩,但被各种童年创伤问卷轮番轰炸了一整天,他好像又被迫变回了曾经那个小男孩。感谢APA(美国心理学会),他一定要撰写公开信外加递交白宫连署情愿,争取今年之内让联邦政府撤销给他们的所有拨款!

 

他并不想哭。

 

他只是直挺挺坐着,系着安全带,目视前方,但眼前高楼林立的纽约街道却逐渐模糊成了穷酸至极的港口。

 

咸腥潮湿的海水,简陋风蚀的栈道,稀稀疏疏的摊位,没精打采的渔民商贩...  

 

还有一个金色头发的小男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守在港口的海岸边,等着挂圣乔治旗的大船靠岸。

 

也不知道是脑容量过小,还是做了额叶切除术,男孩望着纽约港最初的简陋模样,却不想怎么多促进经济发展、改善基础建设,成天满脑子里想着的就只有一个人。他的小笨脑瓜就只装得下那一个人。

 

他是北美十三州,不是美利坚合众国。

 

美利坚合众国不是他,完全无法理解他,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亚瑟,总是离开的,明明是你吧?”

 

阿尔弗雷德注视着前挡风玻璃,自言自语似的问。

 

他没回头,后座上的人也没有醒,但两人同样毫无血色的嘴唇,在以完全相同的频率颤抖着。

 

“你说你爱我,会永远陪着我,但你总是抛下我离开。我连去哪儿找你都不知道,一年到头,我就只能等着你。”

 

美国开着V8发动机的福特野马在I-9公路上疾驶向前,北美十三州穿着一身破麻布衬衫停在码头边眼巴巴等着。

 

「北美十三州当时在做什么?」他什么都不做。

 

『谁在北美十三州身边?』谁都不在他身边。

 

『他是怎么想的?他有什么感受?你还记得他的什么感受?』他没有任何想法,也没有任何感受,我什么都不记得。

 

他等的那个人总是不来,来了也是待不了几个月就匆匆要走,从来不跟他解释原因,只是吻着他的额头和他保证,说,很快就会再回来的。

 

很快,也许是一年,也可能是两年,甚至是三年五年...

 

等待实在太漫长了,他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孩子。

 

所以,他停下思考,就只是放空了脑袋坐在那儿,学着封存起所有的感受,压抑住一切的情绪...

 

直到,那人吻别他额头的方式,从俯身、到平齐、再到要微微踮起脚尖。

 

终于有一天,北美十三州读懂了宣讲自由的书本,听清了民众们游行抗议的呼声。

 

终于,他决定不等了,迎头撞向美国的枪口,自己杀死了自己。

 

“亚瑟·柯克兰,你犯罪了,重度忽视导致儿童死亡罪。”

 

阿尔弗雷德其实想把车开进警局,但他开回了自家车库里。

 

其实他想撞到车库油桶上演一出轰轰烈烈的好莱坞式大爆炸,但他平稳停下车,平稳打开车门,垂眼望着还在不停啜泣念着他名字的那个人,平稳地继续依照美利坚律法宣判。

 

“这是二级谋杀,是重罪,在纽约州要判处最低25年监禁不得申请假释,德克萨斯20年,加利福尼亚15年... 就算他能复活,你也将被剥夺抚养权,你弟弟要被交给联邦政府代养。”

 

这判决没有任何效力,因为等待庭审量刑的过程中,罪犯被羁押服刑的时间已经太久。

 

亚瑟·柯克兰已经接受了两百五十年的惩罚,远远超过了法定刑期,所以无论是纽约、加州、还是德克萨斯州的任何一个法院,全都只能将他当庭释放。

 

阿尔弗雷德心想,这他妈也太不公平了!

 

但他无权更改法典,也无权动用私刑,甚至连放任这罪犯在车库里哆哆嗦嗦冻上一晚都做不到,只能打横将他抱起来,放到床上再给他盖好被子。

 

然后他坐在床边上,任由亚瑟死命抓着他的手,任由自己的指节被抓得泛白,皮肤被亚瑟的指甲深嵌着刻出印痕。

 

现在他当然知道,从英国到北美是多么遥远,十七八世纪木制帆船的航速又是多么缓慢。

 

现在他几百岁,也明白了,漫长的时间会改变大脑对时间的认知。英国不是故意骗他,在已经活了千余年的英国的脑子里,一年两年甚至十年百年,全都只是转瞬之间。

 

与北美十三州不同,这个漫长无比的故事,在英国看来就是那个潦草编写的坏结局:一瞬之间,他最心爱的孩子就长大了,一瞬之间就不再回家了,一瞬之间就离开他、抛下他、跟一群坏朋友跑了还非要拿枪指着他。

 

美国清楚这一切无奈,但他只是冷眼旁观。

 

他沉默看着北美十三州在码头边上苦等,也沉默看着英国跪在大雨磅礴的战场上痛哭。

 

他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感觉很是好奇:那场独立革命到底都对他的脑子做了什么?到底是哪一分区从此变得与普通人不同了?反正他也死不了,要是他给自己做个开颅手术,把自己的大脑取出来解剖、固定、脱水、装片,将切片分别寄送给NIH赞助的那堆神经科学实验室里供科学家们免费研究,是不是就能得到确切答案了呢?这是为自家脑科学领域做贡献,他应该能获得研究机构的功勋章,成为活着被授勋遗体捐赠奖章的第一人!——嗯,有时间就这么干吧,这可是充满英雄主义的大风头!

 

想到这里,他感觉有点儿想笑,他也确实笑了。

 

他就这么笑着移开亚瑟的手,力度远称不上温柔。然后笑着坐回书房电脑桌前,笑着回复工作邮件,笑着启开那罐下午没来得及喝现在已经回归室温的冰可乐,笑着...

 

「你应该陪着亚瑟的。他现在很需要你陪着他。」

 

是北美十三州的声音。

 

美国清晰地听见了,但他也清晰知道这是幻听。他真的没有精神分裂症,幻听幻觉甚至幻想都一概没有。就连今天那群心理医生也说,他的精神状态良好到让人怀疑量表准确度。

 

他只心想,说得真轻巧啊!我陪着亚瑟,谁陪着我家上司?那老头儿最近快被退选风波折腾碎了,我要是一整天不回邮件,明天凌晨六点他准要让白宫秘书给我打视频电话,问我是不是对他最近的哪条政策有什么意见、或者对他推举的候选人有什么看法,说不定还暗戳戳派特工调查我最近是不是去了共和党的竞选集会。

 

他不回应,但那声音仍在继续说着。

 

「刚才在车上,你为什么要责怪亚瑟?」北美十三州说,「明明是我自己选择那样等着他的。等他的时候我很开心,比吃东西玩游戏都要开心,因为觉得很幸福,所以我才愿意等。」

 

幸福个屁!那是因为你没见识!你没吃过汉堡薯条炸鸡热狗,没玩过棒球篮球橄榄球还有电子游戏,你连外面的世界都没见过,所以你才会觉得独自隔绝在新大陆上还能有什么幸福可言!

 

美国仰头灌进去一大口可乐,从嗓子眼里又发出一声蔑笑。

 

但那小孩没有跟着他笑。连他自己都忘了,北美十三州根本就不怎么爱笑。

 

「你什么都见过了,可你真的开心吗?」北美十三州问他。

 

美国不回答。他戴上隔音降噪耳机,继续在键盘上敲着字,但那声音就是怎么都停不下来。

 

「你说每个人都有自由权,但你并不自由。你说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但你也并不幸福。」

 

...

 

「可我每天都很开心,也很自由,比你要幸福得多。」

 

...

 

「就算总不能见面也没关系,只要亚瑟也能一直开心,我就已经足够幸福了。』

 

...

 

——「美利坚合众国,你为什么非要毁掉我的幸福?」

 

 

5.

 

北美十三州是幸福的。

 

因为有亚瑟,他衣食无忧、钱财不愁,不必操心国家政事,也不用处理跟上司的关系。亚瑟给他足量的食物,亚瑟送他华丽的衣服,亚瑟会自掏腰包给他买任何他想要的玩具,每次离开前也留下足够他生活很久的财物。

 

全世界没人比亚瑟更爱他,全世界也没人比他更爱亚瑟,日子本该就这么如童话般延续下去...

 

但名字叫「美利坚合众国」的反派出现了。

 

他逼迫北美十三州结交了一群坏朋友,逼他听了他们的演讲,读了他们的文章,参加了他们的抗议,然后端起枪杆子离家出走,从此再也不回来。

 

大坏蛋美国非要把这一切安逸幸福全毁了,只因为——

 

“因为我他妈的脑子有病,行了吧?!”

 

阿尔弗雷德朝着空气怒吼,他踢翻了椅子,扯断了耳机和电脑的电源线,一拳砸在音响上,单手高高举起台式电脑的主机。

 

 “脑子要没病,我为什么有饭不吃、有家不回,非要伤害那个我最爱也最爱我的人,离家出走跟一群坏朋友去闹革命?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啊!?”

 

他朝空无一人的墙角狠命砸... 不,什么都没砸出去。

 

他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几秒,又收回去,轻轻把所有电子产品全部放回原位,弯腰将电源线一根一根重新插好。

 

北美十三州没有再回话,应该是又自己爬回了坟墓里。

 

亚瑟总在七月里哀悼北美十三州,但北美十三州早在1776年之前就死了。

 

可能是莱克星顿战役那天、可能是不可容忍法案颁布那天、也可能是波士顿倾茶事件、屠杀事件、汤森法案、糖法、印花税法、甚至早在七年战争...

 

从北美十三州意识到,亚瑟会给他留下钱财,英国却要他的民众们纳税;亚瑟会让他随意挑选玩具,英国却强迫民众们购买英国货品;亚瑟总由着他四处乱跑,英国却限制了民众向西拓展的权利;亚瑟愿意陪他一起幼稚胡闹,英议会却固执不肯给十三州平等的代表权... 亚瑟哭着跟他道歉,英王却下了旨意要镇压逮捕他的朋友们。

 

他无法理解这一切的矛盾,也无法利落做出任何选择。

 

庇护或自由、亚瑟或民众,无论选择哪一边,恐惧与负罪感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所以他决定赴死了。

 

死后,他像捐赠遗体给疯狂科学家那样,任由美利坚合众国用《独立宣言》和《美国宪法》大刀阔斧将他的心脏和大脑各自切掉一半——弱小的、顺从的、怯懦的、优柔寡断的、万事只知道依赖亚瑟的... 但不必强颜欢笑的那一半 。

 

阿尔弗雷德坐回原位,望着黑漆漆空荡荡的电脑屏幕。像下午时一样,他的脸倒映在屏幕上,但却不是笑脸。

 

他的嘴角低垂,双眼通红,脸上的每块肌肉都在僵硬地抽搐着。

 

然后,他又想起了1776年的那个雨天。

 

抛下亚瑟离开后,曾经的北美十三州、也是如今的美利坚合众国,就顶着这样的脸走回大陆军的司令部。

 

他一句话都不想说,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只扛着那杆从泥地里捡回来的燧发枪,想赶紧再找乔治·华盛顿多领几个命令,最好是最苦最累最折磨人的工兵任务,然后因为清障碍或者修堡垒而累到倒头就睡,这样才能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全忘掉。

 

但他一走进司令部,他的战友们全都围过来看着他笑。

 

富兰克林把他的枪杆子擦拭干净,劳伦斯递给他一件崭新干燥的军服,汉密尔顿揽着他的肩膀笑骂,英国佬撤退你哭什么啊?拉法叶给他们一人手里塞进去一杯啤酒,扯着嗓子带头喊“干翻英国佬!干翻英国佬!”

 

阿尔弗雷德实在没办法跟着朋友们喊。

 

那时候,他还是个规矩虔诚的小清教徒,他不喝酒也不骂脏话,他甚至都不知道这脏词真正的生物学含义。

 

如今回想真是奇迹,那时竟然没有任何人觉得他扫兴。

 

他不喝酒,他们就给他倒了杯牛奶。他笑不出来,他们就轮番给他讲笑话。他想日夜不休一头累死在行军路上,乔治·华盛顿却敲了敲他的脑袋,写军令状命令他立刻回营休息。

 

1776年的7月4日,阿尔弗雷德的心碎得让他以为自己死了一次。

 

是美利坚国父们把他的心一片一片从泥泞里拾起来、清洗、缝好、铸起一层坚硬的钢铁外壳,拍拍他的肩膀跟他说,往前走吧,一切都会好的。

 

因此,他才成为了和建国前截然不同的人。

 

“我愿意跟着他们走,因为他们才不是什么坏朋友...”

 

空荡荡的书房里,阿尔弗雷德的身边早已空无一人,他独自坐在桌前,像小孩子那样埋头闷声哭泣着。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的,我最好的朋友。”

 

 

6.

 

趴在电脑前睡着后,阿尔弗雷德又梦到了从前。

 

并不是噩梦。而是他在独立后发现自己仍然很喜欢亚瑟、变成了像大人那样喜欢着亚瑟那天的美梦。

 

刚建国的头几年,他逐渐开朗起来,但也没现在这么爱笑。

 

1812年战争结束后,在与大英帝国的谈判桌上,他的第四任上司告诉他,他是五官锐利的长相,眼窝深,眉眼间距又窄,不笑的时候就会显得很凶。

 

詹姆斯·麦迪逊总统的意思是,气势越凶才越好,得能唬住不熟悉他随和性格的帝国官员才行。

 

阿尔弗雷德照做了,谈判全程都板着脸。其实他并没为此付出任何努力,第一次看见凶巴巴恶狠狠瞪着他的亚瑟,他是生理性的完全笑不出来。

 

外交会议结束时,他压抑住想要跟随亚瑟走的本能冲动,匆忙收拾好文件抢在第一个离席。

 

走出会议厅还没有半步,身后忽然传来他最熟悉的那个声音。

 

“喂!该死的小叛徒,你给我站住!”亚瑟远远朝他吼。

 

理智告诉他,你是独立自由的美利坚合众国,不能听任何人的命令,特别是决不能听前宗主国的命令。但他的腿就是一步都再迈不动,只好脊背僵直着愣在原地。

 

吼骂他的那人瞬间就冲过来,表情凶神恶煞,袖口已然卷起,气势汹汹地朝他扬起拳头:

 

“你他妈谈判全程一直都哭丧着脸,什么意思?故意挑衅吗?!”

 

阿尔弗雷德听着这话,也看着亚瑟高举的拳头,脑子里空白一片。在此之前,他从来没在亚瑟嘴里听到过一个脏字儿,亚瑟甚至连说话声音都没对他抬高过一次。

 

他根本就没法躲闪。不如说,从建国后亚瑟就一直不愿见他,他的心已经不安煎熬了三十多年,其实是日夜期盼这拳赶快落下来的。

 

但预料中的疼痛迟迟未至。

 

亚瑟在离他一拳远的距离收回了手,极其细致地上下打量着他。

 

他们沉默对视了好几秒,亚瑟突然收起视线,架起双臂狠命扭过脸,小声嘟囔着问:

 

“真是的,为什么这表情... 你...你是有哪里受伤了吗?”

 

华盛顿特区的大火才刚扑灭,他确实是带着一身的伤,但他怎么都没想到亚瑟竟然会问。

 

阿尔弗雷德迅速思考着最佳回应方案,半颗心要他说完「不用你管!还不全怪你纵火烧我家」这种狠话就潇洒离开,另外半颗却一遍遍重复着「我真的好想你」这样没出息的蠢话要立刻抱住亚瑟。

 

心里话怎么都合拢不到一起,一片混乱之下,他竟然脱口而出:

 

——“詹姆斯说你肯定想违约耍赖,让我必须凶一点儿,这样你才会害怕我。”

 

该死啊,怎么把这事儿说出来了!

 

意识到自己将上司的嘱托全说漏嘴了,阿尔弗雷德悔恨到想立刻扇自己两巴掌。但他一动还没动,亚瑟先转回脸,瞧着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他熟悉的那种亲切温柔的笑,而是恶毒、刻薄、戏谑中间杂着嘲讽的坏笑。

 

“放弃吧小鬼,你这辈子都别想让我怕你!”

 

就是这样笑着,亚瑟抬起军靴踢了他一脚。转身离开前,却又扔了颗糖给他。是他喜欢的水果味。

 

“在我下次见到你之前,别他妈的先把自己饿死了!”亚瑟走时恶狠狠地冲他喊。

 

往后的两百年,这坏笑其实是阿尔弗雷德最常在亚瑟脸上见到的表情之一。

 

但那天回到自家领馆以后,阿尔弗雷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回想着亚瑟的那个笑,越想脸就烧得越烫。他睡不着,捧着那颗糖在手心里看了又看,却怎么都舍不得吃,心脏砰砰狂跳了一整夜。

 

来欧洲一趟不容易,转天清晨,上司就又让他出席与法国国王的友好会晤。

 

谈话内容他实打实是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虽然亚瑟昨天踢的只是他的小腿,而且根本不疼,但他却感觉像迎头挨了重重一闷棍。晕乎乎的,仿佛整个大脑所有功能都被迫停止了运转。

 

直到散会,他还是呆愣坐在原位上,撑着脑袋,直勾勾盯着那颗水果硬糖傻笑。

 

他上司跟着国王离开了议事厅,但穿着一身奢侈华服的法兰西先生倒是凑了过来。

 

“哦呀,你小子这么嘴馋的人,怎么有糖不吃光看着,是... 哦,原来是咱们小阿尔也到‘那个’岁数了!”

 

弗朗西斯意味深长地叹一声,挤眉弄眼地拿胳膊肘怼了怼他:“来来来,跟哥哥我说说,你现在心里正想着的是哪家的......”

 

——“亚瑟!”

 

阿尔弗雷德心里藏了很多理不清的思绪,现在全被搅乱了。但下意识大声喊出那个在他嘴边快憋疯了的名字时,他突然就想清楚了。

 

但凡想清楚了的事情,阿尔弗雷德就必须一刻不耽搁地去做。从来都是如此。

 

他蹭一下子站起来:“抱歉没法跟你再多聊。昨天我终于见到亚瑟了,我现在就要去英国。”

 

他快速简短地跟弗朗西斯道完别,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走。

 

弗朗西斯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赶忙惊恐地大声叫住了他:“英国?!他跟你打了八年的仗,海上封锁了你十几年,消停没两天,又放火把你家的国会给烧了。这次你来前,他可提着刀满欧洲放狠话说要杀了你——傻孩子啊,你还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还上赶着去见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阿尔弗雷德认真点点头。他真的觉得自己脑子有病。

 

“你小时候他对你是好,但那是他装的,全为了骗你的。”弗朗西斯说着又叹出一口气,“哥哥我才是真正站在你这边的。独立战争时咱俩是战友,那时我就跟你说过,他就是个不良海盗,看见什么抢什么,抢不到的就全烧了,杀过的人比你家国民加一起都多,你还记得吧?”

 

阿尔弗雷德再次点了点头。

 

“其实他现在也没改好,烧杀抢掠一样都不少干,是世界公认头一号的大恶棍。别对他抱什么希望了,坏蛋是永远变不成好人的,这点儿常识你总知道吧?”

 

阿尔弗雷德沉默了。

 

他憋了很多话想说:他想辩解,亚瑟没骗过他,亚瑟也不是坏蛋,就算做了坏事也并非是亚瑟自愿选择的;他还想保证,亚瑟是全世界最温柔最善良的人,无论如何都绝对不会故意伤害他;他还想冷静分析,弗朗西斯你他妈到底懂什...

 

好吧,他其实完全被激怒了,最想的就是直接质问弗朗西斯:老东西,这些坏事哪件你又少干了?你不就是总想逼我选边站队吗?我家可远着呢,英法矛盾关我屁事,少来挑拨——

 

但他不能让私事升级成什么国际纠纷。这有悖他家上司的外交方针,他也并没有吵架的时间。

 

所以他只抿抿嘴,简短地答:“我都知道,谢谢你提醒。”

 

“唉,世界这么大,你还连一段恋爱都没谈过呢,何必浪费美好青春在他这混账流氓身上?”弗朗西斯凑近了小声说,“哥哥我今晚就在巴黎办个最盛大的舞会,你跟我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保准请全欧洲最——”

 

“不行。我必须现在就走,我只想去见亚瑟。”

 

现在弗朗西斯真急了,眼珠子快瞪出来:如果现在谁问他对援助美国独立战争怎么看,他应该会跳着脚回答,那是一场巨他妈失败的投资!

 

“你这傻孩子怎么就一点儿求生欲都没有呢!那英国佬昨天对你做什么了?是不是施法给你下了什么咒了?”

 

“没有。”阿尔弗雷德诚实回答,“他踢了我一脚,叮嘱我‘别他妈自己饿死了’ ,还送了我颗糖。”

 

他话还没说完,年长的欧陆大国就笑了。

 

“呵,一颗糖就把你哄回去了?”

 

弗朗西斯后半句话该是,但独立战争我他妈资助了你十五亿法郎!结果你一建国就发表《中立宣言》,现在还跟英国佬和好了?!

 

没办法,反正钱早就打水漂了还能有什么办法?法兰西只能苦笑着无奈耸耸肩。

 

“行,你见了他想跟他说什么?”

 

这问题,阿尔弗雷德还真没来得及细想。

 

他花了十秒才想清楚了自己想说的前半段话。他想问亚瑟,到底踢他那一脚时对他的聪明脑袋做了什么?

 

后半段话则不用想,他早就琢磨好三十年了。他必须告诉亚瑟:放弃吧,无论如何,北美十三州都不会再复活了。

 

哪怕心脏被捅几百刀,刀刀致命,他也会重新再跟亚瑟说一遍——北美十三州死了,但谁他妈也别想杀死我,美利坚合众国会永远活下去!独立自由地活下去!

 

阿尔弗雷德笃定了念头,却不能对任何旁人说出口。

 

“我想让他再踢我一脚。”最后他只这样答。

 

法国人不说话了,眼神里的精明算计全都消失了,就只怜悯又同情地盯着他看。没错,就是看傻子的眼神。

 

临别前,那抠抠搜搜的法国人竟然硬塞给他一大袋子的马卡龙,五彩斑斓的,非要亲眼看着他全吃完了才行。

 

他觉得烦,拧起脸来问为什么,弗朗西斯就掏出手帕来抹抹眼泪,反反复复地说:

 

“可怜的傻孩子啊,长这么大都没尝过什么好东西,总把垃圾当美味。见见世面吃点儿好的吧,多吃点儿好的吧。”

 

 

7.

 

弗朗西斯那老东西,说话难听,但确实没骗人。

 

1814年,亚瑟·柯克兰扬言要复仇追杀「美国」的消息,整个温莎城堡的所有人也都知道。

 

阿尔弗雷德站在城堡的亨利八世门外,刚跟皇宫守卫报上自己「美利坚合众国」的响亮名号,立刻就被一整小队的步卫兵围了起来,架着他胳膊要他赶紧离开。

 

驱逐理由并不是寻常的“你对这里很危险,快滚蛋”,而是“这里对你很危险,快逃命!”

 

但,全世界找不出一个力气比阿尔弗雷德还大的灵长类生物,就算把动物园马戏团里的猩猩狒狒也全算上都不行。

 

他迅速放倒了五六个前来阻拦劝诫的禁卫军。并没有拳打脚踢,只是单手像拎小鸡崽那样把他们提溜起来,等不扑腾了再轻轻放回到一旁的地面上。

 

眼前的障碍刚清完,阿尔弗雷德迈着大步要往宫殿里走,一楼皇室书房的窗户忽然打开,一个沙金色的脑袋探出来,阴沉着脸朝卫兵们命令道:

 

——“不准拦,放他进来。”

 

显然,英国先生完全误解了自家士兵是在害怕谁出手伤人。

 

但当他喊完了重新关上窗户时,所有刚被迫重温了童年“举高高”游戏的好心守卫们,全体立正以神色复杂的诡异目光,望着那求生欲为零的怪力小伙子的背影默哀。

 

走进书房,阿尔弗雷德看见他要找的人正黑着脸,斜倚在书架边上。一条腿粗鲁踩在精致雕花的温莎椅上,手捧着一本莎士比亚的诗集,身前桌上却摊开摆着一排磨得锃亮的匕首。

 

“阿尔弗雷德,你来找我做什么?活腻了找死?”亚瑟咬牙切齿地问,表情比昨天还要凶上不少。

 

阿尔弗雷德站在原地,冷静盯着他,清晰感觉到自己被从正中切分成了两部分:北美十三州讨厌极了看见这样凶的亚瑟,恐惧伤感夹杂着愧疚,正在蜷在角落里呜呜嚎哭。但美国却爱死这恶棍了,他心脏狂跳、兴奋不已,浑身血液激动沸腾,用尽理智压抑了一晚上的坏念头又翻涌起来...

 

没错,阿尔弗雷德这小清教徒终于觉醒了自己的性/癖,或者说受/虐/癖。

 

昨天他第一次被亚瑟辱骂了一顿,整晚翻来覆去能想到的却全是圣经明令禁止的坏事。就连现在,他最想的也是立刻吻住这流氓的嘴唇,将他按倒在书桌上,扒光他的衣物,把曾经战友们鼓舞士气喊的脏话物理实践几遍——对!去他妈的耶稣基督!自由美利坚不受任何宗教管控!

 

但他不能允许自己这样胡闹。有远比这更重要的事。

 

“不,我并不是作为『阿尔弗雷德』来的,而是作为『美利坚合众国』。”

 

亚瑟拿书的动作凝固了,怔愣看着他。

 

阿尔弗雷德直挺挺站着,冷静直视着那双绿眼睛:“英国,我有必要向你再次重申——我不是北美十三州,更不是你的弟弟,我永远都不可能再变回你的殖民地,你已无权再干涉管制我。请你接受事实,尊重我国主权,尽快释放战俘,支付战争赔...”

 

他话还没说完,亚瑟立刻瞪大了双眼,抓起一把匕首朝他冲过来,用刀刃抵住他的喉管:“闭嘴!不然我他妈一定会杀了你!”

 

“你是无法杀死我的。”

 

垂眼看着寒光凛凛的利刃,阿尔弗雷德不仅没有闪躲,反而握住持刀人的手臂,缓缓向下。直抵在自己左胸口心脏大动脉的位置。

 

“我不会死,永远都不会。”他朝亚瑟说,“就算你现在捅穿我的心脏,或者再放火烧一次华盛顿特区,也不能改变我早已成为独立国家的事实。如果你执意要做,我愿意证明给你看。”

 

亚瑟的呼吸猛然一滞,手中的匕首剧烈颤抖起来,刀尖却怎么都割不下去。

 

这颤抖从他的手腕一直蔓延到指尖,已经快抓不稳刀柄。阿尔弗雷德明显也能感受到,却仍然反握着他的小臂,像是固执不愿让他将匕首松开。

 

“阿尔弗雷德,你... 你他妈到底...”  

 

亚瑟僵硬死盯着那双蓝眼睛,辱骂的狠话刚脱口说出一半,就被一阵剧烈的咳意逼迫着打断了。

 

他用另一手捂住胸口,弯下腰痛苦地咳嗽起来,但阿尔弗雷德一动不动,只是目不转睛地俯视着他。

 

没有什么表情。不含任何情绪。就如那年七月在独立战场上同样。

 

“亚瑟,你不再是我心里唯一最重要的那个人了。”阿尔弗雷德平静地说,“作为「美利坚合众国」,我心中排在你之前的至少有四个人,他们分别是乔治·华盛顿、约翰·亚当斯、托马斯·杰斐逊和詹姆斯·麦迪逊,我必须优先考虑他们的决策,听从他们的建议。在可以想见的未来,你的排名将以每四年到八年不等的速度再降低一名,如果未来有辞任、弹劾、遇刺、突发急病死亡等意外原因,下降速度还要更快。不仅如此,除了总统,还有副总统和国务卿,如果将各州......”

 

阿尔弗雷德在喋喋不休说着,但亚瑟什么都听不清,根本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听。咳出的血染红了他的嘴角,胸腔内的剧痛让他喘不过气,耗尽全力也只能勉强维持呼吸,眼前一切都在逐渐模糊消散...

 

——“但,你永远不会降至最后一位,你必定会排在「阿尔弗雷德」的前一位。”

 

就在快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亚瑟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捧住了他的脸。很熟悉的温度,是阿尔弗雷德的手。

 

阿尔弗雷德捧着亚瑟的脸,轻轻擦掉他嘴角的血迹,目光坚定地望着他。

 

“亚瑟,作为『美国』,我必须将你放在国民之后。但我愿以美利坚国父之名,保证会永远将你优先在「阿尔弗雷德」之前。”

 

亚瑟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僵硬地高举着匕首,又僵硬地狠狠扔开那凶器,胡乱用手背遮挡住了双眼。

 

其实阿尔弗雷德想就只到此为止。

 

他想,必须要立刻离开,赶紧逃出他本来就不该来的英国皇宫,赶紧回到上司身边做自由又独立的美利坚合众国。如果再多留在亚瑟身边一刻,他就要再强忍不住泪水,会像爱撒娇的北美十三州那样懦弱地哭出来。

 

但他看得见,在亚瑟手背遮挡起来的阴影里,亚瑟的泪水正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如此,阿尔弗雷德再没了退路,也只能流着泪紧紧抱住亚瑟。

 

“如果... 如果能仅仅只作为阿尔弗雷德 ,我愿意跟你保证,我最爱的人就只有亚瑟·柯克兰... ”他紧贴着亚瑟的脸颊说,“不管发生什么,「阿尔弗雷德」都想见到你。就算是碰上国际战乱、气候灾难、经济危机,只要你需要,他一定随时都会来见你,无论如何都想跟你在一起...

 

“对不起,亚瑟,真的非常对不起... 我永远无法再像小时候那样的爱你了。”

 

阿尔弗雷德哽咽着停顿。他很想再像从前伤心难过时那样,埋进亚瑟的怀里撒娇,但他自己擦干眼泪,微笑着收起手后退。

 

“我的话说完了。如果你已经不想再见到我了,我现在就会离开,从此不会再在任何公务场合以外和你单独——”

 

阿尔弗雷德话又没能说完。

 

亚瑟一把拽过他的胳膊,强行抱住了他,开始以轻柔至极的力度爱抚他的金发。

 

“笨蛋!你以为你在我心里的排名就很高吗?”亚瑟暴躁地骂着,却温柔地抚摸着他,“你知道英国至今有过多少位君主、又有过多少位首相吗?拿你的小笨脑子想想!”

 

阿尔弗雷德眨了眨眼睛,悄悄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从诺曼王朝开始数... 但还没等他算清楚,英国本人却用力掐了下他的脸颊,盯着他笑出来。

 

这次,是他熟悉的那个温柔的笑,但眼神中却似乎闪烁着与以往不同的情愫。

 

“我的意思是,你说的我当然明白... 全都明白... 我也很想见你啊!”

 

亚瑟说完,面红耳赤地喘息着,用力吻住了他的双唇,而他也更加用力地回吻着亚瑟。

 

那天,二人就这样流着眼泪,将他前夜幻想的事情在现实中逐一做了个遍。

 

 

8.

 

但即便是初/夜这样深刻清晰的回忆,最近这些年,阿尔弗雷德也很少再有时间想起。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梦了。

 

二战结束后,美国迅速成为世界两极之一。每日工作忙碌得他连做梦的时间都不再有,一度必须每天服用比前一晚多一倍的褪黑素才能浅浅睡上三四小时。

 

或许是察觉到了“美国没有美国梦”这件事有多讽刺,1956年的某天,阿尔弗雷德忽然被自家上司叫到了办公室。

 

“阿尔弗雷德,我那个制裁英国的提案,其实你是不赞成的吧?”办公桌后,艾森豪威尔目光凌厉地看着他。

 

阿尔弗雷德假装没听懂,回了个傻乎乎的憨笑,埋头继续啃着一个汉堡。

 

这也算是一种回答。

 

一般情况下,没有政客会傻到继续追问,顶多是叹口气就放他走。没必要多给自己添麻烦,反正祖国先生又没有政治立场,无论你政绩如何、是共和党还是民主党,只要坐在这间椭圆形办公室,他全都一视同仁的帮忙。

 

但那天,艾森豪威尔总统却踱步走到窗边,望着白宫草坪,颤巍巍点燃一根烟。

 

“很多人说,当美国总统要成天挨骂,是全世界最操蛋的工作。”

 

他转过头,看着阿尔弗雷德的笑脸,猛吸一口烟:“但我上任后认识了你,才知道竟还有更他妈操蛋的工作!阿尔弗雷德,你到底是靠什么活到今天的?”

 

“怎么这样问?我每天吃吃喝喝挺开心的,并没有任何....”

 

阿尔弗雷德反驳的话还没说完,总统摆摆手打断了他,往他兜里恭敬塞进一张小名片。

 

——“祖国先生,这是东海岸最出名的一位心理咨询师,请您务必去看看。”

 

当时,咨询心理学才刚刚起步,并没有当今这么多科学量表和筛查问卷,没有这些人本主义、行为主义、认知主义和存在主义学派,咨询师甚至都不会反复跟你说“我理解、你没错、很抱歉”这样的共情套话。

 

诊室里就只有一块钟表、一张硬邦邦的长躺椅,还有一个信奉精神分析理论的糟老头儿面无表情地坐在你跟前,抛出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然后甭管你答什么他都不接话。

 

阿尔弗雷德觉得,他没有什么精神问题,更没有任何心理创伤。

 

但他只随随便便躺在那张长椅上,半真半假地跟心理医生说了三四个最近的烦心事。

 

其实全都已经是美利坚国事中最不算烦恼的小事了。但那心理医生听了五十分钟后,竟然也跟艾森豪威尔一样点起了一根烟(不,这在今日是违背美国咨询师道德准则的),欲言又止地看着阿尔弗雷德。

 

“琼斯先生,在我见过所有的重度恋母癖患者里,您是独立性、功能性与社会化程度最高的。”最后,那老头儿沉默很久才这么说。

 

——意思就是,我是一堆精神病里装得最不像精神病的呗?

 

阿尔弗雷德假装没听懂,傻笑着回他一句:“哇哦,这是对英雄的夸奖吗?谢谢,真不愧是我!”

 

心里想的却是:真扯淡!别以为我没看过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照你们这一套分析,全世界就找不出一个没有恋母癖的男人或没有恋父癖的女人——但是很不幸,这理论对我没用!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妈!

 

那天走出诊室,阿尔弗雷德就没打算再回来,但那老头儿却非要送他个小笔记本,让他将自己的梦每天记录下来,以后方便他来解读。

 

这个意义不明的小破本,阿尔弗雷德花了五十多年也没填满,估计那“弗洛伊德派”老头儿也早就入土了。

 

不是他故意跟心理学作对,实在是他真的不爱做梦。特别是参加朝鲜战争、越南战争、还有新世纪后的伊拉克战争时,他始终处在一个累到晕倒、倒头就睡、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的恶性循环状态。

 

冷战有几次危机时刻,阿尔弗雷德强迫自己在五角大楼连续守了几天几夜,也有总统询问过他的身体状态,却没有谁像乔治·华盛顿那样强迫他去休息。永远不会再有了。

 

一直到08年的次贷危机全面爆发。

 

华尔街股市跌暴以后,每天早上他一睁眼,就要先吞下大半瓶的布洛芬把胃痛抑制住,再挂着开心快乐的健康笑容走进美联储总部,跟他明显快要精神崩溃了的上司们一起商量救市政策,在他们愁眉苦脸说“要完蛋”的时候,腆着笑脸给他们打气,像机器人那样一遍遍说:

 

“没关系,比这还糟糕的事情我可都经历过很多次啦!这对美利坚不算什么,努力挺过去一切都会好的——看,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嘛?”

 

这场“经济重感冒”迅速从他家席卷了全球。

 

几乎每天,都有他熟或者不熟的国家意识体来找他,十个里七个指着他鼻子狂骂,三个跪地求他快支棱起来想想办法吧。

 

实话实说,阿尔弗雷德真想不出办法。他以前认识几个能提出完美解决方案的自家人,但他们早就死了。

 

信贷市场冻结后的第五天,阿尔弗雷德正走在街上,端着一堆冰咖啡和甜甜圈打算给发了疯的上司们送过去,亚瑟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见到亚瑟的第一秒,阿尔弗雷德开始思索亚瑟会是那“三七分”里的那一派,然后他想:不,应该哪派都不是,亚瑟会指着他的鼻子狂骂着逼他想想办法。

 

但却并没有。

 

亚瑟蛮横抢过他给上司买的甜甜圈,扒着他的嘴强迫他全吃进去,然后把冰咖啡扔了换成了杯冰可乐塞他手里,扯住他袖口跟他说:

 

“今天把你的工作全推掉,跟我去个地方。”

 

其实阿尔弗雷德除了美联储总部哪里都不想去,但是亚瑟威胁他,说不推掉以后就不给他买汉堡了。没办法,他就只能像小时候那样,乖乖跟在亚瑟屁股后面。

 

坐轮渡到了地方,竟然是纽约的自由岛,也就是那座自由女神像所在的地方——嗯,正是亚瑟·柯克兰的全世界最讨厌旅游景点Top1。

 

他俩一起在自由女神脚底下,面对着哈德逊河坐下来时,阿尔弗雷德惴惴不安地侧过脸看着亚瑟,生怕他一口老血喷出来咳死在这里。

 

好在,那天并不是七月。亚瑟只是阴沉着脸,并没有咳血的迹象。

 

他问了亚瑟一连串的问题,从你为什么来找我、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要我推掉工作、你身体还好吗...一直问到晚上要一起吃什么、夜宵我能不能多吃两包薯片?

 

但亚瑟一个问题都不回答,就只是沉默坐着,用下一秒就要杀人似的烦躁眼光盯着那雕像。

 

没办法,阿尔弗雷德只能也学着他那样,沉默仰望着巨型雕像发呆。

 

建国以后,他每天都有千百件待办事项,几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发呆的时间。也许,是北美十三州将他所有的“发呆能量”全耗光了。

 

看着看着,他就想起来十九世纪末,这雕像刚送来还是350多个棕铜色部件时的惨状。弗朗西斯那个抠门老东西,光管送却不管拼,是他到处跑组织市民筹款,浩浩荡荡一群人组装了六个多月才完成的。

 

当时,克利夫兰总统在揭幕仪式上是站在哪里的来着?他自己又说了什么来着?... 算了,太久了全都忘了。

 

阿尔弗雷德不爱怀旧,但他已经三十六个小时没合眼了,所以他安静了还没半小时,眼皮上下一碰就睡着了。

 

久违的梦里,他又看见了最初的那群朋友。他们还是围着他,像看小孩子那样宠溺地看着他,满眼都是希望的光。

 

和两百多年前一样,汉密尔顿还是年轻时那副嘻嘻哈哈的样子,揽着他肩膀笑骂:“我们教你喊‘干翻英国’是为了叫你打胜仗,你小子倒好,你他妈是真干啊?”

 

阿尔弗雷德早已经不是清教徒了,连“清教”这个词他都两百年没想起来了。现在他干脏事也骂脏话,按理说可以毫不脸红地笑着回怼过去。

 

但是他笑不出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就只能抓住亚历山大·汉密尔顿的,建立国债系统的美国第一任财政部长的袖口。

 

“求你了,再写一次国库报告吧,” 他仰脸望着汉密尔顿哭,“除了你谁都写不出来那样的文件,美联储的人凑在一起憋了半个月,但是谁都写不出来。谁都想不出解决办法。”

 

汉密尔顿却甩开他的手,和他说,他们必须要走了。

 

阿尔弗雷德就跟着他们往前走,想要去求本杰明·富兰克林、托马斯·杰斐逊、詹姆斯·麦迪逊、安德鲁·杰克逊... 但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了他留下来,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地往前走。

 

他也被推着往前,先是走,然后变成跑,一直到一架轮椅前面,终于可以停了下来。

 

富兰克林·罗斯福安静坐在那里,就像他发表炉边演讲的那天一样,面色平和,穿着件简单的西装,靠在炉火边上,行动不便的双腿上盖着一块羊绒毛毯。

 

罗斯福让他也坐下来,递给他一杯姜茶,笑眯眯地问他:

 

“孩子,你跑得太累了,怎么把美国梦都忘了?”

 

阿尔弗雷德想起近百年以前的大萧条,也想起现在。当时罗斯福和他说,一切都会变好,罗斯福也确实奇迹般的让一切都变好了——但现在没人再这样说了,现在他们都说美国梦再难实现了,现在他们要他去西亚、去中东、去南美,逼他去做很多他觉得本不应该做的事情...

 

他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是他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知道美国梦是什么。”罗斯福拍拍他啜泣不已的肩膀,平静地质问他。

 

“我告诉过你美国梦是什么,你永远都不会忘的,对吗?”

 

然后梦醒了。

 

2008年的金融寒冬。醒来时,阿尔弗雷德泪流满面地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是在亚瑟怀里睡着了。

 

见他醒了,亚瑟红着脸推开他,简单粗暴地替他擦了擦眼泪。

 

他盯着亚瑟的脸,心想:亚瑟完全没变,仍然和一百年前、两百年前、甚至三四百年前一模一样。

 

只有亚瑟还跟从前一样。只有亚瑟还没离开。

 

只有亚瑟永远都会在。

 

——“好了,你哭完了,现在咱们可以回家了。”

 

亚瑟满脸嫌弃地朝他伸出一只手,他满脸笑容地紧紧回握住。

 

从那天起,他就没有再做过噩梦。

 

 

9.

 

清晨醒来时,阿尔弗雷德还是在屏幕前趴着,但身上多了件外套。是亚瑟的。

 

他是被咖啡的香气唤醒的。拎着外套走出来,他一眼就看见昨晚喝得烂醉的那家伙,现在正晃悠悠站在他家厨房里。

 

谢天谢地,亚瑟今天没琢磨要怎么炸毁他的烤箱,只是在摆弄着他家的半自动咖啡机。

 

“不、 不是特意为你煮的咖啡!”

 

还没等他开口问,宿醉的酒鬼自己倒先乱了阵脚。

 

“哦,咖啡用来醒酒确实不错,”阿尔弗雷德顿了顿,咯咯坏笑着又加上半句,“比红茶好。”

 

“没有红茶好!”

 

亚瑟下意识反驳完,才反应过来这等于承认了自己醉酒的事实,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问:“昨晚... 你是怎么知道我昨晚喝... 呃,也许大概比平时多喝了一小些.... ”

 

去酒吧回收他的人倒是丝毫不留情地大笑起来。

 

“哈哈,是日本给我打来电话,说你喝得烂醉把酒吧拆了,他都快被你吓哭了!于是本着人道主义救援原则,我就——”

 

“闭嘴!”亚瑟用力捂住了他的嘴,“好了,不许再提这件事了,不然我...”

 

但阿尔弗雷德一下子就挣脱开了,稍微偏过头,直勾勾盯着他的绿眼睛笑:

 

“切, 不然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显然是被他激怒了,亚瑟阴沉着脸,张牙舞爪地举起手:“等到万圣节,我会让你感受到最深入骨髓的恐惧!”

 

看着亚瑟这故意吓唬人的笨蛋模样,阿尔弗雷德又想起了两件往事。

 

同时想到的,却是分别属于北美十三州和美利坚合众国的两件完全不同的事。

 

第一件,是小时候万圣节,亚瑟扮鬼总吓得北美十三州哇哇大哭。从此之后一整年,他都必须点着煤油灯才敢睡觉,但才刚不怕,转年就又被亚瑟的新花招弄得更害怕了。

 

第二件,是去年的国家意识体在中美洲的集体聚餐。

 

美国当然也接到了邀请。他兴冲冲想着在家门口蹭顿好吃的,结果他一走进宴会厅,原本喧闹热烈聊着天的人群立刻安静了。聊得兴起的南美小国们全闭了嘴,原本吃着烤肉的中东国家们放下了碗碟,还有本来笑逐颜开的非洲国家立刻板起了脸。

 

全屋一大半的人都悄悄眯着双眼,忌惮又怀疑地盯着他看,但一和他对上视线又立刻挪开。

 

幸好,那次聚餐不怎么爱热闹的亚瑟也去了。虽然完全不是为了社交,甚至都不是为了正餐,貌似仅仅只为了甜点。

 

“为什么大家都那样看着我,难道我长得很凶吗?”他用力假笑着,端着一盘汉堡,坐在亚瑟旁边问他。

 

亚瑟盯着他的双眼,认真看了好几秒,然后用力拉扯着他的脸颊,往他嘴里塞了块巧克力蛋糕进去。

 

“别多想了,你不笑也没人会怕你,他们只是觉得你蠢而已。”亚瑟这么对他说。

 

当天,有几个国家路过看见他俩腻在一起,悄悄小声议论说,英国就是总爱跟着美国。

 

亚瑟并不在意,但他把甜点咽下去,像曾经上司叮嘱过那样做出一副最凶的表情来盯着他们。其实如果时间允许,他真希望在世界会议上直接宣布:——是阿尔弗雷德总喜欢跟着亚瑟!我从几百年前就最喜欢跟着亚瑟了!

 

现在,阿尔弗雷德又再一次想起昨天那心理医生的问题。该死,这都快融成他思维模式的一部分了。

 

但这一次,记忆中北美十三州和美国的表情相同,北美十三州和美国的想法与感受也相同。

 

北美十三州觉得,跟亚瑟在一起很幸福;美国也觉得,跟亚瑟在一起很幸福。

 

相同的情绪跨越三百余年又轻易地融合在了一起,才交汇成了完整的阿尔弗雷德。

 

——此刻的阿尔弗雷德当然也同样觉得,因为能跟亚瑟在一起,他感到非常幸福。

 

“... 喂,白痴!你愣神傻笑什么?我在问你话呢!”

 

亚瑟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阿尔弗雷德这才又回过神来。他赶忙问亚瑟刚才问了什么,然后收获了一个教科书式的大白眼。

 

“我问你,昨晚为什么要在办公桌上睡着?”

 

亚瑟问,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可不想再提起本田菊的那个倒霉游戏,也不想提亚瑟在车上的醉话,更不想提起他自己被自家心理学家们新发掘的童年阴影——等等,如果他本来没有童年创伤,或者本来有但早就愈合了,结果硬生生被所谓的“筛查治疗”二次创伤了,是不是应该上诉法院跟军方索赔?

 

阿尔弗雷德半边大脑思考着诉讼医疗过失理赔;另外半边脑子在想,如果他认为亚瑟对他的治愈效果超过了一切心理医生,能否设计出任何有循证理论基础的实验来佐证,实验申请该递交...

 

 “熬夜打游戏。对,我又熬夜打游戏来着。”他思考着,嘴上却快速搬出了最常用的失眠借口敷衍。

 

“少骗人!你倒是说说游戏内容啊?”

 

没想到,亚瑟一下子就拆穿了他的谎话,而且气鼓鼓地叉腰教训起来:

 

“太过分了,筹备大选是你家上司自己的事,谁他妈在乎两坨屎谁比谁更好?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叫你加班就狠狠拒绝,用你的口头禅‘不接受反对意见’,听见了吗?都怪你忙起来总是不会照顾自己,所以我才放心不下.....”

 

亚瑟脸红了一下,自己将后半句咽了回去,但阿尔弗雷德已经发现了端倪。

 

“我说亚瑟...” 他捧起亚瑟的脸,笑眯眯地认真看着,“你这次来我家纽约,是为了什么?”

 

“反正不是为了你!”亚瑟干脆地答。

 

“真的?”

 

“真...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亚瑟继续嘴硬着想扭过头去,又抵不过怪力,只好颤抖着垂下了睫毛,“我、我才不会担心你最近会不会压力太大,又不好好吃饭睡觉... 你明明自己能吃能喝的,我为什么非要担心你?”

 

好了,不用再追问了,他的脸颊现在已经彻底红透了。

 

阿尔弗雷德其实早已经全明白了,但他紧紧抱住亚瑟,将头埋在他的颈窝,拉着长调撒娇:“不是为了我?那我好伤心啊...!”

 

亚瑟觉得他很沉,尝试着想推开他但反抗无效,只好放弃了也用力回抱住他。

 

“啊啊真烦人,你都几百岁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啊?”收紧双臂时,亚瑟嘴上恶狠狠骂一句,脸上却甜蜜地笑着。

 

“我和小时候一样?”

 

阿尔弗雷德重复了一遍,震惊地抬起脸,偏过头观察着亚瑟。

 

他想说,我可不是北美十三州!也想问,你到底长眼睛了吗?我比小时候长高太多了,至少强壮了十倍都不止!

 

但其实他最想说的是,我还以为,你最爱的只是小时候的我,而现在的我已经是脑子有病又完全不可爱的大人了... 但怎么,还会是一样的呢?

 

所有埋在心底的问题合并起来,他突然觉得很想哭。

 

如果是面对其他人,现在他该扯出一个大大的笑来掩饰。但他根本不擅长在亚瑟面前伪装微笑,所以只能再一次低下头去不让亚瑟看见。

 

“对,外表完全不同了,但其实本质上也没太大变化,”亚瑟笑了笑,揉着他脑袋又怀念地感叹一声,“当然了,还是小时候更可爱一些!从前你怕黑到晚上一个人睡不着,睡觉也完全离不开我......”

 

“不会离开你。”

 

“你说什么?”亚瑟惊讶地怔住了动作。

 

阿尔弗雷德哽咽着握紧他的手,抬起头,含泪的蓝眼睛笑起来。是毫无掩饰,也无需任何掩饰的真诚幸福。

 

“其实,昨天你喝醉了,又说让我别再离开你.....

 

——“亚瑟,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永远都不会。”

  

 

The End


走马赴秦川

哈克突然神父上身了,有一种悲天悯人的美。

哈克突然神父上身了,有一种悲天悯人的美。

织锦
东纶春节24h接力活动

东纶春节24h接力活动

东纶春节24h接力活动

藍雨

【欣强】靠垫

3000+小短篇

  

  

“安欣,我没有配合吗?”

  

高启强被禁锢在椅子里,看向安欣,眼神是流波婉转,看的主审俩位小警官莫名羞涩了一把,不知道一个男人为何能平白摆出这般媚态。

  

安欣则是见怪不怪,甚至颇为无奈。他又开始烦躁。

  

这六年里,他眼睁睁看着高启强从一个唯唯诺诺自卑的卖鱼佬,一步一步变得强势。

  

这其实没啥,安欣明白。

  

高启强这种从底层爬上去的,总归迫不及待要为自己披上龙鳞。要自己看起来就与众不同。他要穿上高定,要穿戴反光的首饰,要抬起头,没有任何琐碎动作,要大步流星地走路,要身后有人跟随,要用手向后捋自己的头发。

  

他要面子...

3000+小短篇

  

  

“安欣,我没有配合吗?”

  

高启强被禁锢在椅子里,看向安欣,眼神是流波婉转,看的主审俩位小警官莫名羞涩了一把,不知道一个男人为何能平白摆出这般媚态。

  

安欣则是见怪不怪,甚至颇为无奈。他又开始烦躁。

  

这六年里,他眼睁睁看着高启强从一个唯唯诺诺自卑的卖鱼佬,一步一步变得强势。

  

这其实没啥,安欣明白。

  

高启强这种从底层爬上去的,总归迫不及待要为自己披上龙鳞。要自己看起来就与众不同。他要穿上高定,要穿戴反光的首饰,要抬起头,没有任何琐碎动作,要大步流星地走路,要身后有人跟随,要用手向后捋自己的头发。

  

他要面子,要尊严,要别人对他低眉顺眼,要独木桥对面的人跪下为他后撤。

  

  

安欣不喜欢。

  

他不知道为什么高启强也是这样的。他不是没跟形形色色的黑帮大佬打过照面,也不是没见过误入歧途一时风光无俩的人坐在审讯室里跟警察梗着脖子叫嚣。但是这个人怎么能是你高启强呢。为什么你也是这样的呢。

  

安欣也问过,希望得到自己称心如意的回答,希望高启强还是他心里那个善良可爱的小商贩。但是高启强偏偏不。安欣给他一分钟时间,高启强拿来吃面。安欣坐在他身边,高启强要他去自己家吃饭。

  

高启强你到底在想什么,在害怕什么,你不信任jingcha,也不信任我吗。

  

你怎么总是不愿意说我想听的,怎么总是一开口就叫我失望,我有这样对过你吗。

  

怎么你也要堕落,我怎么就拦不住你。

  

更让安欣烦躁的是,曾经那个会因为被他蹭了一下手指就慌张躲避,连安欣忍不住看他反应的眼神也不敢接触,扭头就要往厨房去的高启强,在这几年的上位史中,面对他好像满不在乎起来。

  

也许高启强现在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所以才会不在乎他自己的言行,才会这样随意在他人面前肆意挑战他,非要激出他无法自控的偏爱,非要让他在同僚面前承认他永远对他退让。

  

偏偏那人试探到自己喜欢的回答后只是像一条餍足的蛇,吐吐信子表示自己满足了,其实它没心的,这次满足了下次还会要,要的变本加厉,要的毫无感激。

  

那些躲避,那些羞涩,那些他认真吃高启强做的饭而高启强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好像都是安欣自己自作多情。

  

  

高启强从一出场就注定是安欣生命里的与众不同。

  

他的开场白是惨兮兮的鼻音,他的出场方式是浑身是血的倒在了安欣的世界里。

  

他在大年三十祈求他的拯救。

  

安欣是什么人,李响口中就应该去主持婚礼天天见证幸福时刻的纯善之人,是他帮助过的每一个人眼里心软的神。

  

安欣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起初是希望能拉着他离开小龙小虎的视线,让他躲在自己后面。

  

逐渐,安欣有点希望高启强能只躲在自己后面,这里面多少私心,成为某人最特别的存在,最好是唯一的那个,这种感觉特别好。这里面多少私心,安欣有些抗拒去想,下意识用伟光正的理由为自己辩护。挣扎久了,连李响都有点意识到他的魂不守舍,问他怎么了。

  

后来安欣学会了洒脱,学会了稍稍放过自己一下。

  

如果想要尽己所能对一个人特别好也有罪的话,世界上将无人无辜。安欣想开了,也不怕了,他知道自己的底线摆着呢,他有那个信心不会踏破它,他相信自己可以守着底线对自己想要让其过得好的人好。

  

结果高启强摆着软弱姿态,一边往黑暗深处走一边还要哭着回头,安欣跟着他的眼泪,最后不得已停下了,里面太黑了,他不能往前,不能跟着他去。一转眼,高启强走了六年。

  

  

安欣脑子里开始一团乱麻想这些琐事,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在恼什么。这是他老毛病了,被别人一激就容易瞎想,尤其那个人是高启强。

  

干脆不想了,反正他的魂魄遇上高启强就兵荒马乱,再不能让自己的肉体也跟着失守,叫身边的同事捡了八卦去议论。

  

于是他冷淡地笑笑:“配合了。”

  

他不知道他的表情有几分是无奈,有几分是纵容。同事没注意,全叫高启强收进眼底,细细把玩起来。

  

高启强知道安欣总是吃自己这套,见对面坐着那人这次还是如此,他忍不住得意。

  

安欣垂着头不愿意看高启强,而越是逃避高启强就越是得意,好像在说你就是拿我没办法。高大老板被锁在椅子里,面对两个小警察,笑的如沐春风,眼睛都弯起来。

  

小五看高老板高兴到这个地步,不明所以,只有陆寒率先意识到这是高启强又在让他师父吃瘪,心里不悦,问话语气也严肃起来。

  

谁料那高老板更是愉快,抬着头,“接下来这些话,是对你们安警官单独说的。”

  

安欣忍无可忍,“逗号都给我记下来,这个房间没私事!”

  

高启强闻言撇了撇嘴,见好就收似的不再惹安欣。

  

  

高启强百无聊赖地躺在拘留所冰凉梆硬的椅子上。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高启强懒得去看。直到铁门被来人拍的簌簌直响。

  

高启强撑起头去看,居然是安欣,于是他又摆上讨好的笑容,坐起身,看着他。

  

直到安欣无奈地看他一眼他才站起来,凑到门前。

  

“安警官,那个房间没私事,这个房间可以有?”高启强一边笑一边问。

  

安欣盯着他看,看了没一会儿又低下头,把手里东西往铁门的缝隙里塞,高启强沉迷于观察他的表情,这才注意到安欣手里的东西。

  

那是安欣平时加班用的座椅靠垫。

  

高启强看着安欣费力往门里塞,哽了一下。

  

然后他默默在门里帮忙使劲,终于把这个靠垫拽了进来。

  

高启强才36岁,但是他腰已经非常不好了,去医院看的时候,医生打趣说他的腰能有五十岁。时常坐在他那昂贵的老板椅上两小时都会疼的受不了,得把椅子放平躺一会儿才行。

  

高启强紧紧攥着靠垫,嘴里喃喃道,“你可真是...”

  

安欣果断迈开步伐走人了,像是无法容忍他的废话。高启强无端心揪了一下。

  

他把靠垫放在椅子上,自己往后平躺,让自己的腰落在软绵绵的垫子上,猛地想起安欣也才三十出头,他也腰不好吗,他每天都会加班吗。他想起自己00年曾经几次给他送点吃的,他要么就是忙着加班顾不上,要么就是在出外勤。

  

高启强对天花板说着,安欣呐,你还是老样子。

别年纪轻轻把自己腰毁了,遭我遭过的罪。

  

  

添了个垫子其实聊胜于无,高启强第二天起来该疼还疼,疼的睡醒了一时不敢站起身。

  

就这么躺了好一会儿。

  

李响突然出现在门外,他算了算时间,有可能是书婷来了,于是他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自觉往门口走。

  

“哎呦,李警官,早上好啊。”

  

“高老板,出去走走?”

  

李响打开了门,高启强跟在后面,刚走到楼梯口,李响拿着铐子扭头,“按规定,你还得拷着。”

  

高启强不置可否,伸出手,可李响只抓着他一只手臂就往楼梯上拷。手铐拷在他手腕的骨头上,李响毫不在乎地使劲一按,力道大的高启强没忍住轻轻叫了一下。

  

拷的位置十分讲究,叫人站起来要弯腰,蹲下去又太高,想往长椅上旁边坐,李响坐椅子上屁股跟着脚,往旁边撤,高启强坐了个寂寞。

  

他没想到总是跟在安欣身边,也曾经一脸正气穿着警服给予他庇护的李响也会用这种手段。他一开始觉得有些意思,他带点挑衅,想看看李响能做到哪一步。

  

结果李响什么也不做,只是坐椅子上看报纸。

  

过了半个小时,他开始腰疼。

  

时不时有一两个小警察抱着文件从旁边经过,看了弯着腰趴在栏杆上的高启强,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好像他不存在一样。

  

比起刻意羞辱,被锁在这种地方,被旁人不在乎地观看更叫他无比难堪。

  

他想起了他被群殴那个下午,为首唐小龙打累了坐在一旁,一边看电视一边时不时看他一眼,怕他真的死掉,但也仅仅是怕他死掉。

  

“你老婆一会儿就到了,还是不愿意配合,就接着站那儿吧。”

  

高启强彻底崩溃了。

  

“我投诉你你信不信!”

  

李响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高启强立马就明白过来,这个人骨子里和安欣那样的jingcha不一样,其实倒不如说安欣是和他们不一样的。

  

“安欣!”无人应答。

  

“安欣!安欣!”

  

高启强开始担惊受怕,万一安欣出外勤了呢,万一他不在呢。

  

终于,安欣从楼梯上走了下来,高启强在无尽的害怕里看着安欣为他出头,甚至不惜和李响动了手。

  

他们终于在被书婷看到前,躲回了那个有私事的房间。

  

“安欣,谢谢啊。”高启强喘了口气,等呼吸匀了,才说。

  

“嗯。”

  

“你还是这么善良,怎么跟坏人斗啊。”

  

安欣突然很认真地看着高启强,“你明明知道的。”


高启强有点不知所措。

  

“我也会累的,你明明知道,还要一而再再而三这样。”

  

安欣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高启强很想在安欣离开时拦住他,让他说完,他真的想听。又觉得自己没资格。

  

“安欣,我回头请你吃面啊。”

  

没回应了。

  

他刚从担惊受怕里回过神,又陷入无尽的怅然若失。

佛罗伦萨百花出版社

一些对斑的看法

记一下突然想到的一些叨叨。


如果想要描写千手柱间与宇智波斑,就不能只描写他们之间的感情与波折。要去描写战国的烽火,被烧作废墟,冒着黑烟与焦臭的村庄;描写芦苇荡中的腐尸,天空中盘旋的乌鸦;描写枯水后河床下层叠的女婴,头骨在腥臭的淤泥中若隐若现;描写被苦无与忍剑削开的汩汩创面,堆积在营帐前亦或是用铁丝对耳串起的数以百计的人头;描写衣着褴褛状如骷髅的人趴在路边,与野狗夺食,打着赤脚的男孩瘦得肋骨根根分明,肚子却大涨如孕中妇人;描写被剥得一干二净的树皮与荒芜翻卷的田地,齐人高层叠的蒿草里传来数个男人野兽一样的低吼与女人的痛苦吟叹;描写大雪茫茫的田埂上那些白发苍苍佝偻着脊背的身影,那些被兵丁与流匪劈作...

记一下突然想到的一些叨叨。


如果想要描写千手柱间与宇智波斑,就不能只描写他们之间的感情与波折。要去描写战国的烽火,被烧作废墟,冒着黑烟与焦臭的村庄;描写芦苇荡中的腐尸,天空中盘旋的乌鸦;描写枯水后河床下层叠的女婴,头骨在腥臭的淤泥中若隐若现;描写被苦无与忍剑削开的汩汩创面,堆积在营帐前亦或是用铁丝对耳串起的数以百计的人头;描写衣着褴褛状如骷髅的人趴在路边,与野狗夺食,打着赤脚的男孩瘦得肋骨根根分明,肚子却大涨如孕中妇人;描写被剥得一干二净的树皮与荒芜翻卷的田地,齐人高层叠的蒿草里传来数个男人野兽一样的低吼与女人的痛苦吟叹;描写大雪茫茫的田埂上那些白发苍苍佝偻着脊背的身影,那些被兵丁与流匪劈作两扇,高高悬吊起来,还在往下滴答淌血的家畜和人肢,以及荒地上滚热的锅子与蒸腾的水汽。


还有许多许多。


诚然,是家族给了他们姓氏,是父母给了他们血脉与肉身。但最终塑就他们灵魂的则是上述的这些东西。


人们喜欢说千手柱间开启了一个崭新的时代,然而事实上从来都是时代造英雄,而非英雄造时代。我认为这也正是宇智波斑那份绝望的由来。


宇智波斑无疑是个非常聪慧,通透且坚韧的人。这样的一个角色,很难说仅仅因为兄弟的逝去与木叶的幻灭而彻底坠入极端的深渊。未经他人之苦者,是没有资格放言拯救的,所以我相信他在离开木叶后又走过了许多地方,用自己的眼睛亲自去描摹苦难多变而又如出一辙的模样,用自己的步伐亲自去丈量过这片饱经风霜,伤痕累累的大陆。


就在这个过程中,一向以力量为傲的宇智波斑看到了命运与因果的残酷。这份残酷可以说是公平的。无论一个人力量强盛与否,富有或是贫穷,都始终逃脱不开生老病死爱恶惊惧。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已经逐渐由气盛的青年期跨入中年期的宇智波斑明白了,其实无论自己与千手柱间有多么强大,他们终究是由这个时代抚育长大的。并非是他们强大到逆转了时代的洪流,而恰恰是因为时代走到了这样的一个节点。没有柱间与他,自然还会有其他角色粉墨登台。这片大地上所有的人——卑微如孤儿,亦或者重要如大名,包括他宇智波斑与千手柱间在内,其实归根结底谁都没有比谁高贵。大家全都被时代的洪流轰隆隆裹挟而下,做着掌控时代当家做主的大梦,直到摔成齑粉的那一天骤然到来。


所以宇智波斑从不痛恨被时代逼出原型的糟污人性。他始终都在怜悯。他的清醒,傲慢,痛苦,沉默,坚持,绝望,决绝,一同造就了这个角色身上熠熠发光的神性。缺少任何一样,都是折去了鹰隼的羽翼,让他变成了灰秃秃的花雀。

草是一种植物

苍时:用女性身份体验男性叙事的蝴蝶

抒发一些对长公主里人物的思考,可能会有一点剧透

OOC算我的

第一篇当然就是我们绝对女主苍10。


我总觉得如果不是玩家在屏幕外操控,长公主应该是只爱妈咪的,什么世家爱恨情仇,什么上到七十下到十七的美男,长公主都不关心。不仅是因为开局时候亲近名单只有妈咪,可选地点除了自己家就是妈咪家(如果注意观察御书房不是1月1日开局就有的),还有一个妈咪死后长公主会雷打不动三月五号祭奠妈咪,这个是被动事件,玩家没办法通过选项冲掉。

苍何是不是爹的亲生儿子不重要,宫外的人打打杀杀死死活活其实和长公主也没什么关系,只有妈咪一直陪着她,爱护她,所以公主也只爱妈咪。

但是只爱妈咪的公主在时间进行到一半的...

抒发一些对长公主里人物的思考,可能会有一点剧透

OOC算我的

第一篇当然就是我们绝对女主苍10。


我总觉得如果不是玩家在屏幕外操控,长公主应该是只爱妈咪的,什么世家爱恨情仇,什么上到七十下到十七的美男,长公主都不关心。不仅是因为开局时候亲近名单只有妈咪,可选地点除了自己家就是妈咪家(如果注意观察御书房不是1月1日开局就有的),还有一个妈咪死后长公主会雷打不动三月五号祭奠妈咪,这个是被动事件,玩家没办法通过选项冲掉。

苍何是不是爹的亲生儿子不重要,宫外的人打打杀杀死死活活其实和长公主也没什么关系,只有妈咪一直陪着她,爱护她,所以公主也只爱妈咪。

但是只爱妈咪的公主在时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会失去唯一的妈咪。

我不知道屏幕里面的二维纸片人当时是什么心情,但屏幕外的我当时确实是被吓傻了:我从没想过羽都第一贵妇的我妈会因为反复的风寒去世。

如果不干预妈咪的死亡,前期也不拜师不刷宴会邀约,那么这时候长公主的影响力会第一次跌到谷底(第二次是大舅战死,谢家垮台),再加上没有妈咪驳回折子,随随便便就会被便宜弟弟罚禁足。

对长公主而言,谢家的表亲其实并不算亲近,如果不重生,开局时候他们的友好度也不算很高,大表哥54,三表哥60,大舅亲一点有72,如果不出桐宫,不设亲近,他们也不一定会自然涨到100(当然比起其他世家来说还是要好一些)。

也就是说,妈咪去世,长公主是真的会变得无依无靠,昔日的繁华旧梦,鲜衣怒马少年游全部都成了过眼云烟,再好看的名头,再光鲜的身份,都遮掩不住她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这个事实。在女帝里,父母双亡的孩子,就算是世家贵族甚至皇室,履历里也不乏因父母双亡被族里兄弟姐妹欺凌的。换到长公主身上就更是,不仅有王萧郑几家刁难,更有御史盯着她的一言一行,一个行差踏错就会被弹劾,被排挤,被落井下石。没有妈咪遮风挡雨,她在第一世或许会因为一点小错被罚俸罚禁足,或许在宴会受人冷眼,或许因为不学无术被人嘲讽(无论当面还是背地),她想必会很快成长起来,尽管这是一场痛苦的蜕变。

当然,操纵长公主行为的毕竟是屏幕外的我们,我们能让长公主去蹭课,去舔老头乐,前期就开刷宴会,在后宫缠着妈咪讲那过去的故事,如果看了攻略甚至可以开局就赶走闻霏让母后一直活到我们走完第一世。

但那是因为我们拥有上帝视角,而一个真正失怙失恃的孤女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该找谁学习技能,不知道怎么赚钱养活自己(毕竟月例和食邑就那么点儿,随便花花就没了,买铺子很容易被坑钱),也不知道怎么管束自己的公主府,只能依赖完全不亲的弟弟派来的长史(常见的几个长史数据都很一般的),还不知道这个长史背后是什么人,能不能完全信任。

她小时候父亲不喜欢她(不然也不至于拿她试药),只有母亲爱护她,娇纵她,说她可以不顾世俗,不用相夫教子,只要学些琴棋书画(甚至没有棋!),恣意玩乐,养成一个骄矜的小公主就可以了,甚至很少教她识人用人,谋划全局。

所有人都只当她是一颗漂亮的宝石,当她是一只高贵美丽的金丝雀,一个玩意儿,包括母后(母后虽然娇宠苍时,却从来不觉得苍时可以是那个继承人)。她最大的作用是装点青鸾皇室的门面,说明先帝有生育能力,青鸾皇室的嫡支还没有消亡,世家权贵也好平民贱籍也罢还需要她来表明对青鸾皇室的忠心(哪怕只是面子工程),如果这只雀儿还能会点诗词歌赋就更好了,更美更耀眼,你哪怕是苍10,那都只是个雀儿。

除此之外呢?没了。

就和国师手里的碧晶一样,是正统的象征,但也只是个象征。拿着它的未必是皇帝,不拿它的也可以是皇帝。皇室的男人不需要它就可以登上帝位,只有长公主需要它来证明自己才是那个天选的继承人,连苍何这个捡来的便宜弟弟都可以先坐上去再说,正不正统的都是后话。

但是长公主不行,她必须要和碧晶一起。

因为她生而为女,没有继承权。

这就是个笑话。她和碧晶的作用没什么差,但她必须要和碧晶在一起才能变成一个完整的继承人,就好像在说一些“一儿半女”的宗族笑话,公主顶多算半个皇室血脉,唯一亲生的也不行。

但这也是长公主的优势。

正因为她是个女孩儿,哪怕她是半个谢家人,先帝唯一亲生的后代,也没有哪个世家想干掉她,顶多刁难一下排挤一下就算了——她是个女孩儿,没有继承权的,威胁不到什么,没人把她看在眼里:一只漂亮的雀儿而已,可能有点尖刺会咬人,但那又怎样,也值得动手?而那个已经死了的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弟弟的苍云,他的下场就是长公主生为男的下场——活不到成年就会被对手世家整死,苍云大概率是被谢家下手,那他苍时就会被王家排除,甚至说不定母后怀过男孩,只是被老爹暗中打了呢,就和华妃那样,谁知道呢;或者看看便宜弟弟,刚登基就被推下水,要承受积重难返的民怨被刺杀,每天在御书房战战兢兢,谁都知道他不是正统,不过是个提线木偶,连宫人都看不起他。

可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苍时能平安喜乐长到三十岁,多亏了她是个女孩。

多讽刺啊。

所以长公主要发奋图强最快的办法是?

想必看过攻略的宝贝都知道了:老头乐。

结交不行就挂亲近,亲近不行就挂爱慕,锁他几个无关地点最后总能教的。茶艺绘画品酒养花,连和尚都不要放过。

但挂爱慕到最后就会变成上完课还要独处好一会儿,特别是几个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风流老头。

u1s1,我没在点名(笑)。

跳开老头乐文学不谈(我还挺喜欢吃大明老郑王家全家桶的,大叔老头的五花肉更香,如果同时泡了兄弟儿孙还有一种背德的美感,说的就是你老王),这事放在现实里总有一种出卖身体换本钱的意味,说不定在羽都老头圈里还会说昨天上课和年轻漂亮的长公主玩了什么新花样。

不能深想的,再想就没法快乐了。

但是,不管是交易也好,虚情假意也罢,哪怕你是忘年真爱,都会有一点:

这些老头他们都不教谋略。

谁教谋略?妈咪。只有妈咪会坚持不懈地教谋略,哪怕你谋略比妈咪还高她都会继续指点你。男人们呢?只晓得蹭课,摘取老娘的胜利果实(其实姐姐妹妹们也会蹭的,但是毕竟姐姐妹妹不会馋公主身子,摊手.jpg),有的蹭了还会加爱慕值,有时候不由得陷入一些迷思:我学之前舔他们加的是爱慕值最后上课上到床上,我学之后他们舔我加的也是爱慕值最后还是上课上到床上,我到底在做什么?完美闭环是吧?什么莫比乌斯鬼故事。

噫。

甚至还有蹭了课也赏了月什么都玩过了就是不教课的老头,饶是本公主涵养再好也忍不住要口吐芬芳。

明正藻!说的就是你!劳资的军事TM是大舅和小明教的!枉你一代军神,平北大都督,青鸾唯一异姓王,明家四代单传,还不是嫖了身子都不上课!笑个P啊把你虎牙拔了塞鼻孔里信不信!(一些暴言)

开开玩笑。

说回谋略,妈咪教谋略也更接近是一时兴起而为,似乎在妈咪眼里和让长公主嫁回谢家和长公主膝下撒娇也没什么差别,不过是随便指点一下罢了,长公主要是运气不好得连着挂上百年才能学到谋略10,要不是长公主会重生,早就是入土的没牙老太太了。

因为妈咪也没想过有一天长公主要自力更生。妈咪的想法很简单,长公主成年前妈咪护着,成年后嫁回谢家让舅舅表哥们护着,总之一世平安顺遂,不必再受妈咪受过的苦。妈咪死前还会托孤大表哥,让大表哥照顾公主一生。

这是一个母亲最真实的想法,它很贴合现实,但是妈咪忘了,我们苍时,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公主,她忘了,她会死,谢家也并不是全然无忧,她大约也没想到苍何这个狼崽子会反咬一口。

而这些漏算把苍时从云端推入深渊,让她在权贵们的凝视和包围下成长起来,最终自食恶果:因为他们的轻视,他们的不在意,苍时才能默不作声地参加宴会获取支持,才能悄悄收集到虎符碧晶闪得人睁不开眼的金子,最终成为女帝。

而苍时的终点,不过是凰凌世的起点。

这才是整个人物最悲哀的地方。

但是先驱者,必定是要书写史诗的,而只要是史诗,就难免有它苍凉的底色。想来若不是苍时女帝,凰凌世也不会那么容易打破成规做女帝,女帝们津津乐道的女性名臣们比如崔思弦比如麴风来甚至沙以文都可能只是在家相夫教子的某某夫人,假如那个时空真实存在,苍时大概就是羽都无数无名女子的英雄,是她第一次带着女子们走上了台前。

好在,我们苍时虽然成长得难熬,她实际上是个乐观的人,还能说出“不管是十三岁还是三十岁,人都有办法活下去”。

或许最开始的时候是傻白甜,但也是乐子人。

是青鸾的中兴女帝。


————

标题是后起的。

男性叙事在文学里一般都是一个英雄,他可能生而不凡(半人半神啦生有异象啦天赋才能啦),在成长中经历各种外界的磨难挫折,获得他人的帮助,得到新的力量,最后获得荣耀这个么一个模板,比如《奥德赛》、《吉尔伽美什史诗》;而女性叙事则是一个女主角,她全篇都在解决一个问题(或者一串问题),这个问题是原本就存在的,只是戏剧节选的这一段终于爆发,而女主会在这个过程中找到自己原本就有的能力,最后解决问题回归正轨。

是我流理解,不算是权威的叙事类型定义。

长公主的成长历程在我看来其实是一个典型的男性叙事模板:变故——拜师——收集力量——登基为帝。

但她是一个女人,一只通过重生不断修正世界线的蝴蝶,所以起了这个标题。

废萌

【鸣佐】因为我不喜欢

TAG:原著AU接TV举办婚礼,佐助抢婚,HE,不知道算不算文艺的讨论系列,我保证没有私心黑任何角色(尽管可能是我讨厌的,我也尽量客观地描写了),有鸣人雏田恋爱事实前提(雷的慎),有雏田描写(不多,但是不想看见她出场(而且不是黑她的描写)就别看了)


以这篇文送给可爱的花花@一朵甜花 以及所有被TV喂shi的小可爱们!么么哒~


以下正文:


刚走进神社,漩涡鸣人就变成了全场目光的焦点,可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注视,他自然地回以灿烂的笑容,只是视线却不由自主在人群里寻找起来。

跪坐在神社中央主持婚礼的卡卡西老师,右侧的日向日足与日向花火...

TAG:原著AU接TV举办婚礼,佐助抢婚,HE,不知道算不算文艺的讨论系列,我保证没有私心黑任何角色(尽管可能是我讨厌的,我也尽量客观地描写了),有鸣人雏田恋爱事实前提(雷的慎),有雏田描写(不多,但是不想看见她出场(而且不是黑她的描写)就别看了)

 

以这篇文送给可爱的花花@一朵甜花 以及所有被TV喂shi的小可爱们!么么哒~

 

以下正文:

 

刚走进神社,漩涡鸣人就变成了全场目光的焦点,可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注视,他自然地回以灿烂的笑容,只是视线却不由自主在人群里寻找起来。

跪坐在神社中央主持婚礼的卡卡西老师,右侧的日向日足与日向花火,空无一人的左侧[1]与身边的朋友们……

他还是没能来啊。

意识到这一点的鸣人微不可察地蹙起眉,蔚蓝色的眼眸中笑意也淡了许多,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样在意宇智波佐助是否会出现,而且这份在意随着婚礼日子的接近越来越强烈,尤其是现在,在他的脑海里,鹿丸昨天交待的那些关于婚礼的所有流程、细节早已不在,剩下的只有年少的往事。

他忽然就想起了那个躺在终结谷、完全动弹不得的午后,他想起了那天温暖的阳光、带着些许潮湿的石壁以及那张明明流着眼泪却丝毫不显脆弱的脸。

或许因为他毕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他只能这样想着,暗自压下心里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与茫然。

把鸣人从回忆画面里拉出来的是善意的笑声与赞赏,他不由得随着众人的目光转头望去——日向雏田今天很美,白无垢配上那白皙的肌肤与黑发衬托出她身上独有的恬静,就好像是一幅泼墨山水画,美得隽永。

她抬起头,脸上的笑容依旧带着少女的羞涩,看着即将正式成为自己丈夫的金发男人的眼中盈满了爱意。

可鸣人却透过那双似琥珀的莹白眼眸看到了另一个人,那个最终死在自己怀里的天才。他想起了他们曾经的交手,那个时候,少年与眼前相似的眼眸中带着截然不同的色彩,仿佛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难以隐藏眼底的渴望。

“雏田大人……为了你……愿意牺牲自己……”

“所以……你的命……不止……一条……”

“因为……你说我是天才啊……”

他似乎还能听见宁次弥留之际留下的话语。

“鸣人君……”新娘温柔的低语就像是拨人心弦的春风,让鸣人记忆里那天才的影子与如今的新娘重合在了一起,他们提醒着他“感恩”与“责任”。

缓缓回应一声后与雏田一起转过身面向主持婚礼的卡卡西,他的眉间多了一份莫名的凝重,就像是化不开的霜,诉说着连他自己都看不透的悲凉。

修祓与奏上祝词[2]都进行得十分顺畅,接下来就是献酒了,端起精致小巧的白玉杯,鸣人在那清澈的酒水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睛——它仿佛被染上一抹黑色,犹如暴风雨前宁静的大海——与自己脸上有些突兀的冷淡表情。

像极了那位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的宇智波。

想到这里,他的脑子又变得有些茫然,可还没等卡卡西提醒,一个清冷的声音就打破了室内和谐的平静。

“吊车尾的。”

转过头,鸣人没有丝毫掩饰自己脸上的欣喜,尤其是那湛蓝的眼眸中仿佛迸发出了星光,他看着那个黑发男人一步步走近,完全忽略了周围突然变得诡异的气氛,“混蛋,我还以为你不来不了了,”调侃的语气即使隔了半年没见也依旧熟悉,“不过你怎么现在才到?我记得很早以前就给你传信了。”

“是吗?”不置可否地回应一声,佐助脸上的表情是平静的,他没有再多解释什么,不论是关于晚到的原因还是关于高调的出现,他只是从进入神社开始,眼神就停留在那个金发男人身上,一丝一毫都吝啬于别人。

而当他终于来到挚友面前,顶着周围或欣喜、或厌恶、或不解的目光,开口说出了第三句话:“如果我决定以后不会再回来了,你还会追过来吗?”

宇智波话音刚落,整个神社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古怪,但这些都无法影响到此时沉下脸的金发忍者,他扔掉酒杯猛然扣住那看似纤细、实则有力的手腕,“你要去哪里?为什么又要离开?我们当时不是说好了吗?佐助你……”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佐助任由自己的手被捏出红痕,察觉到鸣人身上散发出的暴躁气息,他原本沉重的心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可依旧有些忐忑。

虽然搞不懂友人到底要做什么,但鸣人还是凭着本能立刻回答:“那当然了我说,不论你去哪里,我都一定还会把你带回来,木叶才是你的家。”

神社内的空气十分安静,众人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曾经的叛忍身上,尤其是雏田,尽管她一直没有开口,但是看着那漂亮的黑眼睛,她的心底逐渐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可还没等她细想,预感就成了真——

“那如果我让你不要结婚呢?”宇智波的表情依然是平静的,语气也一如以往的平淡,可他所说的话就像是一枚炸弹,令除了少部分人外的大多数都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神社内就像是炸开锅一般喧闹起来。

鸣人是震惊的,他有些呆愣地看向那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眸,想要找出其中的玩笑意味,但他失败了,他所能看到的,只有认真,于是他不由得开始思考那个怪异的问题。

不要结婚。

如果是普通的新郎,即使是最要好的朋友,当他听到这句话时也一定会痛斥对方胡闹,可此刻鸣人心里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在心底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那样多了一点安心,抓着对方的手也不自觉放松了一些,却始终没有松开。

“鸣人君……”有些急切地拉住黑色和服的袖口,雏田站在金发忍者身边有些无所适从,她的性格决定了她绝不会出言责备宇智波,可等她看清蔚蓝色眼眸中复杂情感时,她还是忍不住正面迎上那个强到可怕的男人,“您怎么可以在别人婚礼上说出这样失礼的话?”

站在她身边的两个人没有任何一个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们其中一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而另一个打从心里认为没有必要。

过了一会,就在日向日足忍不住要站起来为自己女儿出头时,鸣人给出了答案。

“为什么?”

几个音节让雏田的脸色变得苍白,抓着和服的手也无力地垂下,她知道,虽然鸣人没有答应,可是那句问话就表明了如果宇智波有能够说服他的理由,他是会放弃这段婚姻的。

他会放弃的。

没有在意他人的反应,宇智波不介意再为紧张的气氛添火加柴,他勾起唇角,眼里那睥睨天下的神采仿佛把鸣人带回了十六岁的终结谷,“因为我不喜欢。”

“什……什么……”

金发忍者脸上呆滞的表情取悦了高傲的宇智波,于是他奖励般又重复了一遍,甚至像是害怕对方听不清那样往前走了一步,贴近那张帅气的脸,“吊车尾的,我不喜欢你结婚。”

“放肆!”浑厚的男低音把所有人的目光拉向了从开始就被讨论到现在的日向家,日向日足站了起来,白眼中透出一股狠厉,他不顾卡卡西的劝说朝宇智波末裔说道:“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今天是我女儿和漩涡鸣人的婚礼,如果你不是来祝福的,请你现在就离开。”

“父亲……”雏田冰凉的手被花火轻轻握住,她有些紧张地看了眼自己的父亲,然后又重新把视线投向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金发忍者,“鸣人君……”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现在的情况,她只知道自己不希望发生任何冲突。

嗤笑一声,这份近乎赤裸的嘲讽就像是在日向家的脸上打了一个响亮的巴掌,佐助终于不再只盯着自己的挚友,他对上了那同为血继限界的眼眸,漆黑的瞳孔中是强者才有的气势,就是这样冰冷的眼神让众人想起他曾经在四战中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他们曾以为宇智波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变得平和起来,可事实是,猛兽从不需要通过张牙舞爪来证明自己的力量,他只用在必要的时候直接杀死对手就够了。

“如今的我已经没有更多可以失去的了。”所以对于我不想失去的,谁也别妄图夺走。

剩下的话佐助没有说出口,但语气中的威胁意味足够让所有人明白这个道理。

听完这句话,日向日足沉下脸准备摆出结印手势,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金发忍者就把宇智波护在身后,湛蓝的眼眸中是难得的愤怒,“谁都不准动手!”

“咳……我想我们可以换个地方慢慢说这件事。”卡卡西走到日向日足与鸣人中间。

“鸣人你先别激动。”

“佐助君也放松一点。”鹿丸和小樱边说边来到鸣人与佐助身边,所站的位置隐隐护住了他们。

接下来同期生们你一眼我一语地缓和着屋内的气氛,就在这时,佐助像是被吵得烦了,突然挣脱鸣人的手,在对方下意识转身回望时轻哼一声,“我也很久没动过手了。”

然后没等金发忍者反应过来就抬手扣住那坚毅的下巴,众目睽睽之下,吻了上去。

宇智波的唇很软,带着清晨露珠的味道,又带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清香,看着近在咫尺的纤长睫毛,鸣人瞪大了眼睛,表情十分滑稽,热气“蹭”地爬上脸颊,顺便染上耳尖,脑中所有繁杂的声音全部不在,完全变成了一片空白。

心跳声渐渐加快,尽管动作干净利落,可佐助到底还是对第一次强吻这件事有些不自在,隐藏在黑发中的耳朵也悄悄变成血红。

让这个亲吻分开的是不合时宜的掌声——佐井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完美笑容,就像是根本不知道现在情况的复杂性那样轻轻鼓掌,顺便祝福道:“我终于明白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你们果然会是这种关系,不管你们最后是死是活,先说声恭喜。”

紧接着是春野樱的附和,没有在意此刻诡异的气氛,她也学着佐井拍了两下手,脸上的笑容透露出释然与发自内心的喜悦,眼角沾上湿意,“到了这种时候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呢,总之,希望你们幸福,我……我爱你们。”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但也足以让人听清。

事情的发展到此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鸣人不明白小樱与佐井的态度到底说明了什么,他也没有心思再去关心那些,因为他现在还沉浸在刚才的吻中——他几乎震惊地发现自己对那个来自同性的吻完全没有排斥,而且在那樱色薄唇即将离开的时候他甚至有些不舍。

他无法避免地想到了雏田,他们也曾尝试着做一些情侣间的事,譬如牵手、拥抱和接吻,可他们的交流也仅限于前两者,因为每次接吻前他总是觉得缺点什么,于是面对女孩美好的容颜,他根本无法吻下去,而现在,他想他知道答案了。

他们缺少那份亲吻的冲动。

如果不是雏田隐晦的要求,他从没想过去吻她,而且现在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发现——他对她从来都跟对待同伴没什么区别,甚至有时候不如同一小队的小樱,至少他会与小樱嬉笑打闹,但面对她时却多了一分拘谨。

但如果对象是宇智波佐助呢?鸣人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他重新拉着佐助手,抛下所有人,就像一只射出去的箭那样势不可挡地冲出神社,把一切混乱都丢在身后,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彼此。

他的木屐已经被甩掉,和服也被扯得乱七八糟,耀眼的金发被剧烈的风吹乱,可他的心却在奔跑的过程中感受到了一丝自由与欢喜。

回到家刚关上门就把宇智波压到门板上,鸣人看着那仿佛点缀了星光的黑眸,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佐……佐助,我觉得现在很乱……今天本来我要结婚了……我也不是想说结婚的事我说……我就是……”

“你不用这么急,这一次我有时间和耐心。”没有整理凌乱的头发,佐助翘起唇角,任由金发忍者把自己圈在他的“领地”。

他不无恶趣味地想,这个笨蛋肯定现在还不知道其实他自己早在拉起他逃跑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或许是因为那个吻的影响还在,当佐助说话的时候,鸣人不自觉地盯着那一张一合的薄唇,下意识地觉得嗓子里有一股痒意在蔓延,然后他就想起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迎着宇智波末裔泄露出点点温柔的目光,他舔了舔唇,接着犹如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地吻了上去。

牙齿撞在一起带来了痛意与一丝铁锈味,可当嘴唇触碰在一起时,鸣人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瞬间没有了反应,然后又剧烈跳动起来,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着想要更多——他凭着本能伸出了舌头,顶开对方的牙关,顺利与那同样不知所措的舌头相遇,然后纠缠在一起。

不像初吻那样意外且茫然,也不像第二次亲吻那样惊讶且疼痛,更不像刚才的吻,试探中始终带着一丝忐忑与悲凉,这个吻是青涩而热切的,仿佛跨越了时光,把五岁开始的积攒、几经变化的感情联系到一起,两个强大的灵魂终于因为彼此而震颤,产生共鸣。

喘着气结束了这个意义颇多的吻,鸣人搂着佐助安静地靠在门上,此时他想要说的话很多,但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平日里伶俐的嘴巴仿佛被古怪的忍术封印了,他只能暂时沉默着。

而佐助一开始也没有说话,享受起这难得的安逸,然后才轻声说道:“小樱告诉我关于宁次的事情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你真是个白痴,跟着自来也这么长时间居然不懂到底什么才是……爱情。”

“……那你知道吗?”鸣人仿佛是在问佐助,又好像只是在问自己。

“现在知道了。”宇智波的眼角染上笑意,他不会现在指责对方曾经用那样白痴的朋友理论让他错过了许多,他也不会现在把自己整理思绪的过程告诉对方,毕竟,他们未来还有很多、很多时间来分享这一切。

而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抬手轻抚那柔软的金发,佐助重新覆上那与自己一样有些红肿的唇,“我可以教你,吊车尾的。”

 

FIN

[1]本来日本传统婚礼需要两家亲属分两边就坐的,但是因为鸣人没有亲属了所以左侧是空的……(自己默默哭一下

[2]修祓:在招神之前,先用水洗净身心; 祝词奏上:由神官捧上祭祀神的祈祷文

 

港真,助就是吊炸天,不要看他越来越沉静温柔,他骨子里绝对还是又狂拽酷炫吊炸天的(什么鬼

只求别骂鸣人,我能想到鸣人接受这段恋爱与婚姻的理由只能是宁次和高层安排的政治联姻了……他从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也没有经历过,所以他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同情与责任,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对于助,文里有隐晦地提到小樱跟他说了很多,所以其实小樱打了助攻的,所谓旁观者清,如果她还是我认识喜欢的那个七班樱的话。。。她真的有可能会这么做……

对于佐井先鼓掌这件事嘛,私心里以为佐井更加无视所谓的道德枷锁什么的,经历过“根”还有鸣人佐助的事情,他显然会很快站到鸣佐一边,而且唯恐天下不乱(NTM

还有一些细节就不一一说了,总之,这篇可能很文艺,但是很多想法是我自己理解的,如果和大家相似了,我很开心,如果相悖,也欢迎讨论,不过拒绝撕X    _(:зゝ∠)_

大家早安~

言午(停更)

父母爱情故事(三十六)

*米英 露中 爱丽舍

*历史向 冷战背景


眼前是望不到边际的蔚蓝。开阔,单调,摄人心魄。


亚瑟·柯克兰喜欢海洋。那种铺天盖地的静谧与孤独让大部分人胆寒,却是他安全感的来源。为此他能够容忍甲板上夹杂着腥气的海风,长期航行时的幽闭和物资匮乏,甚至享受着登上船桅时天空触手可及的感觉。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熟悉。他知道大航海时代的辉煌早已不再,甚至连制海权的重要性都已经被制空权取代,但这并不妨碍他重新穿上那身皇家海军制服,跟着特遣舰队一起出征。汽笛鸣响的瞬间,他感受着自己加快的心跳,再度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确实是离不开大海的。...


*米英 露中 爱丽舍

*历史向 冷战背景



眼前是望不到边际的蔚蓝。开阔,单调,摄人心魄。

 

亚瑟·柯克兰喜欢海洋。那种铺天盖地的静谧与孤独让大部分人胆寒,却是他安全感的来源。为此他能够容忍甲板上夹杂着腥气的海风,长期航行时的幽闭和物资匮乏,甚至享受着登上船桅时天空触手可及的感觉。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熟悉。他知道大航海时代的辉煌早已不再,甚至连制海权的重要性都已经被制空权取代,但这并不妨碍他重新穿上那身皇家海军制服,跟着特遣舰队一起出征。汽笛鸣响的瞬间,他感受着自己加快的心跳,再度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确实是离不开大海的。

 

如今战争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总体而言很顺利,他从一开始便有把握能赢,但却实在谈不上高兴。阿根廷在战役的最初阶段就想避免与皇家海军交战,甚至鲜少靠近英方划定的封锁区。他们第一艘被击沉的贝尔格拉诺号,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受了攻击。那艘巡洋舰甚至来不及向其他船只求援。

 

他接到消息时没有感到半分喜悦,只觉得震惊——唐宁街和白厅简直是在期盼一场战争,渴望着这出闹剧能像美国媒体大肆宣扬的那样,成为大英帝国的反击。那些政客要向自己的选民、向全世界昭示:过去那个日不落帝国回来了,而阿根廷政客的冒进和愚蠢成了送上门来的机会。拥兵自重的军阀斗不过唐宁街的精英,一个拉丁美洲国家的舰队更不可能打赢英国皇家海军。于是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平民在空袭的恐慌下夜不能寐,阿根廷人的贝尔格拉诺号、他们的谢菲尔德号,全都成了这场政治游戏的陪葬品。前所未有地,他感到过去几天经历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但他们仍然需要胜利。

 

福克兰群岛没有任何战略价值,可是在阿根廷人往上面插旗的瞬间,冲突就注定无法避免了。退让将带来毁灭性的后果,尤其是面对领土争议。他无法阻止局势一步步走向失控,只能亲眼看着硝烟在惊涛骇浪中升起,澄净的海水被舰体残骸中涌出的机油浸成黑色。

 

胜利者总是要好过一些,无论战争本身是否有意义。

 

 

 

 

 

“你还好么?”有人在他耳边问。

 

亚瑟并没有转头,依然看着眼前翻滚的白浪:“没什么不好的。”

 

“心情不好要跟我说哦。”

 

“嗯。”

 

“看,那里有只海鸥。”

 

“阿尔弗雷德,”亚瑟盯着海水说,“我已经容忍了你待在皇家海军的军舰上。但我实在想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来掺和这件事?”

 

“因为我们承诺了要给英国提供卫星情报。”阿尔弗雷德凑到他眼前,笑了起来。“所以我来做你的卫星嘛。”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涌了上来。他察觉到了自己体感温度的升腾、心脏处细微的收缩感、耳垂上的温热,这样的反应让他感到无比熟悉,却又下意识地抗拒。于是他偏过头去,躲开了那道炽热的、让他无法与之对视的目光。

 

“总之,”他清了下嗓子,余光看见那只海鸥振翅飞走了,“登陆战的时候你必须留在船上。否则我立刻把你的行踪通报给白宫。没有一个头脑清醒的美国官员会赞成你现在的行为。万一有战地记者拍到你,你要怎么向他们交代?还是说美国正准备无缘无故地向自己的南美盟友宣战?”

 

“可我穿着英国军装呢。”阿尔弗雷德无辜地说。

 

“这同样很不合适。”

 

“我只是……”阿尔弗雷德斟酌着词句,“……很想和你并肩作战,像以前那样。”

 

“我以为你只喜欢和正义的一方同盟。”

 

像是被他的嘲讽伤了心,阿尔弗雷德不再说话了。空气中突如其来的沉默弄得亚瑟有些莫名的愧疚。可正当他准备说些什么时,他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了。

 

“亚瑟,我不得不承认,出发前我犹豫了很久。”阿尔弗雷德认真地说。“我知道自己应该做的是什么。在白宫等消息,给中情局打电话,要求他们加快破译电码的速度,确保你们能及时收到阿根廷军队的通讯。但我又得知,这些事德国联邦情报局也在帮你们做,没有什么特别的,说不定路德维希和你通话的频率比我跟你还要高,所以我觉得……”

 

“乱想些什么呢。”亚瑟被他气笑了。“你本就该待在白宫——”

 

“所以我觉得我不能只做那些‘该做的事’了。”阿尔弗雷德补上了刚才那句话。

 

“美国能为英国做的太少。”他说。“但我愿意为你做的远远不止那些。我不在意白宫和国会山说什么,那些是说给美国听的,不是给阿尔弗雷德。我只知道……因为你在这里,我就也想来这里。这是我想做的事。”

 

翻涌的海浪激起了一片水汽。他看着黑色帽檐下的那双眼睛,从里面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去拿枪吧,琼斯中士。”他听见亚瑟说。“我们一起。”

 

 

 

 

 

炮弹破膛的瞬间,亚瑟感到浑身的血液开始冷却。

 

他在战场上习惯于强迫自己冷静,不知从何时起养成了这种条件反射,枪林弹雨反而有助于他保持大脑清醒。军舰的火力覆盖很有成效,沙滩上反击的炮火全然不如先前猛烈,他上了冲锋艇,照着命令检查弹夹,身边人的一举一动都和他同步,明媚的阳光照亮了他衣领上的金属吊牌,折射出耀眼的光。

 

“这让我想起诺曼底。”阿尔弗雷德说。

 

“或许吧。”亚瑟摸了摸自己的吊牌。“那时候我在空军。”

 

“但我知道你在天上保护我们。”

 

“这话听起来像我已经死了。”

 

阿尔弗雷德笑出了声,引得周围的士兵纷纷转过头来看他,指挥官也瞪了他一眼。他连忙安静下来,只余下一双眼睛里还盛着笑意——就在刚才那个瞬间,他意识到了一个令他欢欣鼓舞的事实:亚瑟·柯克兰愿意跟他开玩笑了。

 

 

“我那天死了三次。”他压低了声音,避免这些话被其他人听见。“前两次都是贯穿伤,很快就愈合了。第三次,就差一点,我就要被迫回到华盛顿去重生了,那颗炸弹差点把我的头盖骨掀掉。等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睁开眼睛就看到你在旁边,你简直想象不出我有多开心……而且你也想象不出我的头有多痛。但你看上去也很不好……对哦,为什么你那天看上去那么不好?”

 

他在引擎的轰鸣声中听到了亚瑟的回答:“……你非要在这种时候问我四十年前的事?”

 

“好吧,那今天晚上你得告诉我。”阿尔弗雷德望着眼前岛屿的轮廓,咔哒一声给步枪上了膛。“当睡前故事。”

 

“行。”亚瑟笑了。“这个故事还真没法讲给纳撒尼尔听。”

 

 

他拉开枪栓,在指挥官发令的同时跳进海水,把眼睛贴上了准镜。冷意瞬间从脚踝一路蔓延到了腰际。子弹的火花比声音先一步闯入意识,他敏捷地俯身躲过、追着火光的方向瞄准,扣在扳机上的食指于同一刻猛地按下,用肩膀抵住了强烈的后坐力。他无暇去看自己是否击中了目标,早已形成了肌肉记忆的上臂迅速转换方向,朝着下一个火力点攻去。身后的陆战队员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沙滩,耳边除却子弹破空之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余下军靴踏在沙地上的闷响。

 

无需回头,他便知道那是阿尔弗雷德。后背传来的安全感实在太过熟悉。

 

炮弹在他前方的位置炸开,溅起的砂砾扬了他满脸,或许还划破了皮肤。细微的疼痛再度刺激着他的大脑冷静,判断出了来源,朝着身后的士兵打出了手势——十一点方向,攻下迫击炮阵地。

 

“注意隐蔽。”他指挥着这支刚刚集结起来的小队。“左侧礁石掩护,我向右侧吸引火力。”

 

跟着他的脚步声停了一下,他没顾得上管,径直朝右侧跑去,很快便听到身后人又追了上来。战场上容不得片刻犹豫,更不能起争执,阿尔弗雷德比谁都清楚这一点,自然会执行他的指令——谁让他现在军衔比自己低。

 

他端稳了枪口,冲锋枪的子弹倾泻而出,炮火也跟着这剧烈的动静尽数移到了他们一侧,震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颤动起来,几乎无法站立。眼看着那颗半空中的炮弹落点越来越近,他猛地向后伸手,一把拽住了身后人的手臂朝右侧滚去,下一秒,铺天盖地的碎屑几乎将他们埋进了地里,溅在额前的液体分不清是海水还是鲜血,都带着一股腥气。起身的时候他终于有空看一眼阿尔弗雷德,后者的衣服已经破了好几处,左手小臂正在渗血。

 

而正当他要移开视线的瞬间,他意识到阿尔弗雷德的眼神骤然变了。

 

蓦地,在他能做出任何身体反应之前,他只感到一阵猛烈的推力,眼前的光线在一瞬间全然消失,爆炸的巨响后耳畔是无与伦比的寂静。

 

而他的四肢和躯干上,像是压着一座沉重的堡垒。

 

他只恍惚了半秒。半秒后,深渊般的恐慌自上而下袭来——他感到额前是金属的冰凉,像是融化了一块冰。

 

 

 

那是阿尔弗雷德的吊牌。

 

 

 

上帝啊。他想。别让他受伤。

 

 

可那些湿润而温柔的液体已经蔓延到了他身上,他能感到自己的军装在被血液浸湿。抱着他的人似乎拼尽力气想要起身,极重的呼吸声拂过他耳边,带着藏不住的哽咽。

 

 

他太疼了。亚瑟想。

 

 

他猛地使劲,终于撑起了阿尔弗雷德的身体,也在视线清明的同时看见了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那枚手榴弹的弹片散落在血泊里,他无法想象怎么有人能在短时间内流那么多血。两处贯穿伤的位置在腹部,而为他挡下那一击的后背已经找不出完好的地方,让他根本不敢触碰。他只好轻轻托着他的后颈,用另一只手按住腹部的血洞——尽管他们彼此都知道,这一点用处都不会有。

 

“你的眼泪滴到我伤口里了……”阿尔弗雷德的声音越来越低,“那两个星期的事,你得明晚再告诉我……我可能得多睡一会儿……”

 

“原谅我……”他撑着最后的力气说道,“我醒来时还想看见你……”

 

 

 

那双蓝眼睛里的亮光一点一点熄了,像是黎明时隐入夜幕的晚星。

 

 

枪炮声在耳边归于寂静的那一刻,亚瑟·柯克兰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睡吧,”他轻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


第二卷完结


————————

彩蛋:四十年前的那两个星期发生了什么


十二月

双标有多可怕。

  有些人双标的让人怀疑他根本不是垣粉,只是来找存在感的吧。

  需要灵剑时,小冰能得正阳,绝对是个纯善的小白花。黑化都是被沈九虐待的。

  不需要灵剑时,沈九那种人渣能得修雅,显然灵剑也就那么回事。

  需要亲妈时,墨香钦点神仙爱情。

  不需要亲妈时,墨香亲口沈垣人品差劲,没看到,墨香原文,飞机亲口证明的大纲版世界,不存在。

  需要主角论时,沈清秋的一切都是为沈垣准备的,就是个账号。

  不需要主角论时,垃圾人渣那么多烂摊子落在垣垣身上,被穿就是活该。

  需要时宽容理解时,

  沈垣吐槽原装货随口污蔑,到最后番外一百问,还开口闭口原装货,因为他一直以为那就是个人渣。...

  有些人双标的让人怀疑他根本不是垣粉,只是来找存在感的吧。

  需要灵剑时,小冰能得正阳,绝对是个纯善的小白花。黑化都是被沈九虐待的。

  不需要灵剑时,沈九那种人渣能得修雅,显然灵剑也就那么回事。

  需要亲妈时,墨香钦点神仙爱情。

  不需要亲妈时,墨香亲口沈垣人品差劲,没看到,墨香原文,飞机亲口证明的大纲版世界,不存在。

  需要主角论时,沈清秋的一切都是为沈垣准备的,就是个账号。

  不需要主角论时,垃圾人渣那么多烂摊子落在垣垣身上,被穿就是活该。

  需要时宽容理解时,

  沈垣吐槽原装货随口污蔑,到最后番外一百问,还开口闭口原装货,因为他一直以为那就是个人渣。

  沈垣把事情推给冰妹,是为了磨练他锻炼他。

  沈垣主动送冰妹入险地,完全是因为他相信冰妹有主角光环,他是不得已。

  沈垣看到柳清歌走火入魔第一反应是跑,因为他之前是个普通人,还没适应。他是不得已。

  沈垣也是不得已,才坐看那么多弟子死掉。

  沈垣推冰妹下去,是系统任务,他没想过好好说,是他不知道冰妹傻。他都是不得已的啊。

  沈垣“自爆”还说“台词”,也是为了冰妹好。

  沈垣在公仪萧死后,庆幸自己没有得罪竹之郎,也是人之常情。

  沈垣拿冰妹情绪刷来刷去,也是在温柔待他,绝对没拿冰妹当卡片人,工具人。

  沈垣最后也不说自己是谁,不说自己之前干那些事的时候都是怎么想的。因为他不想坏了冰妹的世界观啊。他好爱冰妹的啊。

  不需要宽容理解时,

  沈九怎么能怨岳七不来呢。

  沈九怎么因为自己被坏了根骨,就嫉妒别人呢。

  沈九怎么能自己过的不好,就苛待别人呢。

  沈九怎么能爬在清静峰峰主的位置了,还不知足呢。

  沈九怎么能最后死的那么惨,还让冰哥念念不忘呢。

  沈九这种坏胚子,怎么就没被秋剪罗打死呢。

  需要沈垣贴温柔善良人设时,

  就说他对冰妹怎么怎么好,

  就说在苍穹山怎么怎么团宠。

  不需要沈垣温柔善良人设,需要他迫不得已小可怜人设时,

  就说冰妹怎么怎么偏执,强追直男,他的一切反应,都是可以理解的。他这个时候太可怜了,所以可以暂时不温柔善良。

  就说沈九怎么怎么坏的名声,还要他来重新开始构建社交。他也不想骗人的,但他太可怜了,他被孤立了,可是要伤心的。

  他从头到尾不说自己是谁,也是因为他太可怜了,太迫不得已了。所以可以暂时不温柔善良。

  同样都不是什么纯白无瑕的善人角色。

  凭什么沈垣就要被理解被宽容,沈九就要被唾骂被敌视。

  我想了一早上,大概有些明白了。

  普信价值观,没经过什么风雨的人,确实更能体谅沈垣。

  因为他们觉得,你主动苛待一个人,不管什么原因,你就是人渣,就是有罪,就是一点都不值得理解。哪怕你最后甘愿接受为恶的结果,也还是人渣本渣,一点都不能理解。

  但你坐视数百人死亡,欺骗感情,只要没有人知道,就不算什么。见死不救、欺骗感情,又不犯法。而且没有人知道,也就没有道德层面的问题。

  因为他们觉得,你会嫉妒,你就是人渣。不管你原本多好的天资被耽搁了,不管你原本多好的年华都在欺凌中煎熬。你落在污泥里,却没有开出洁白的花。那你就是天生的坏胚子。你不但没开出花,还长出刺来了,那你就是恶毒人渣。

  但你要是白捡个什么都有的“账号”,在以为是个“黑号”,其实根本没那么“黑”的时候,骂骂咧咧也是正常的。

  我不管自己自私还是凉薄,虚伪还是卑劣,我伪装的好,而你的黑点被我看到了,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骂你。

  就算我是个被迫盗号的,但我有个人渣可以骂骂。我自己的道德档次,这不是一下子就上去了吗。

  我以前总被私信我的小号气到,因为说不通就胡搅蛮缠,说不通就主角论,说不通就沈垣都是不得已,沈九天生坏胚子。

  我那个时候还想尝试一下沟通。但结果能开小号骚扰人的,本来就没什么沟通的意思。就是来恶心我的。是我大意了。

  现在我有点明白这不是沟通不沟通,看不看原文的问题。

  一个能接受“十人以上,十名以内,就是好成绩”,能认为这种想法是宽容不争,是好想法的人。

  一辈子也不能理解有人呕心沥血,也要力争上游是什么样不甘又桀骜的脊梁。

  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不差物质需求,就在网络上趾高气昂自命不凡做键盘侠,满足自我精神需求的人。

  怎么可能理解被亲人背弃的绝望,怎么可能理解明知是恶行,也要任性的、肆意的、在残败的余烬中迸出灼人星火的疯狂。

  所有讨厌九九的人都要拿他苛待错待洛冰河说事。

  我不会在这一点上否认什么。

  他错了吗?他肯定有错的地方。但能实锤的才有多少?

  虽然他明知是错。也要厌恶洛冰河。

  嘴上也从不认错。

  但他认罚了。

  他错待苛待洛冰河,洛冰河满腹怨恨,虐杀了他。因果到这里,已经了结了。洛冰河觉得不甘心,觉得九九还欠他,那是情感纠葛,他自己求而不得,可没听说古代仙侠世界拜师,还得照顾心理需求,情感需求的。

  正因为九九的一生,到这里已经了结了。

  所以我才会尝试深入的解读他,理解他,补完他。在我的故事中重塑他。

  他本可以成为一块美玉,可世事磋磨,他碎掉了。

  玉是温柔内敛的美丽,碎掉的玉,却失去了所有的内敛与外在的温柔,他锋芒毕露,撕裂他的伤痕,让他痛不欲生,伤人亦伤己。

  但谁也不能否认他的本质,依然是玉。

  可沈垣,他的本质是什么呢?

  渣反的故事完结了,他的故事完结了吗?

  全文完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他犯的所有错误,不管是真不得已,还是假不得已,他没有做出任何补偿,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他装作冰妹喜爱的“沈清秋”的样子,不露分毫真性情。

  他能装一辈子吗?冰妹发现真相了怎么办?

  我讨厌沈垣,除了他伪善自私还不以为耻,除了某些垣粉带来的负面印象。还是因为沈垣这个人,在这个故事中,他的事儿还没说清楚呢,剧情就完结了。

  我觉得他不配得到他在结局时拥有的一切。

  说到这里,还有一个有趣的事。

  垣粉说沈垣穿越不得已,说沈清秋的一切都是个账号的时候。还总爱拿别的穿书穿越文举例。说接受不了那种设定,就别看穿书穿越文啊。

  可一旦话题推到沈垣最后为什么不表露身份,他们就决口不提其他的穿书穿越文了。

  但实际上按照网文穿书、穿越、马甲文的常规套路。

  不掉马的,都是无cp,快穿任务者,做好事论迹不论心,上床也不谈感情的。

  想组cp的,那基本上就是能欺骗全世界,也会在cp面前掉个马,有时候还会主动掉马,以表明这是特殊的,唯一的,最爱的cp。

  但沈垣,为什么不说呢。

  沈九做错了事,惨死,还要被反复鞭尸,百般唾骂,犹不满足。

  沈垣做错了事,为什么就全部都能当做不存在,当做不得已,当做他好可怜啊。让他从头糊弄到尾,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呢。

  因为他们自己做错事,也会是想要这样糊弄过去吧。

  沈垣的粉丝,真的和沈垣十分的相似。

  沈垣最后也扒着九九的一切,自己不努力,还要吐槽轻蔑九九汲汲营营。

  沈垣的粉丝吹捧九九的美貌,连穿越到现代的文,都要用沈清秋的肉身,还要吐槽轻蔑九九活该被穿。

  沈垣用着九九的修为,容貌,名望,地位,各种装模作样的时候,没见他有半点心虚,还要固执己见的污蔑抹黑九九。

  沈垣的粉丝吹捧沈垣在清静峰的时候怎么仙风道骨,在苍穹山怎么团宠,在外面怎么有公仪萧慕名来救,冰妹怎么对他死心塌地的时候……

  怎么就不想想,你们爱的这个“十人以上,十名以内,就是好成绩”的沈垣,以他自己的本事,爬的上清静峰峰主的位置么。

  你们既爱他“宽容不争”,又爱他清静峰峰主的风姿气度。

  怎么上帝视角三次元的读者,也和冰妹一样恋爱脑了?

  爱上一个沈垣演出来的混合体,还非要说那就是本人??

  

Ms_西西利亚

【邪瓶】浮生一梦(41)


一排七支试管排得整齐,我陷进沙发里,挨个试过,沉进从未涉及却不觉得陌生的幻境里。


第一支。


我最先看见的,是闷油瓶的侧脸,沾了一点灰,然后看见他身后的张海客,同样灰头土脸,似乎刚从斗里出来。


“妈的,总算搞定了。”小张哥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但我看不见他。


这份记忆,似乎来自他身上的一条蛇。


张海客拉起袖子,看了眼手表,自嘲似的笑了声,“这东西还算人道,给了我们一起过年的时间。”


“族长,今年准备怎么过?”小张哥问。


闷油瓶看了过来,虽然知道...


一排七支试管排得整齐,我陷进沙发里,挨个试过,沉进从未涉及却不觉得陌生的幻境里。

 

 

 

第一支。

 

我最先看见的,是闷油瓶的侧脸,沾了一点灰,然后看见他身后的张海客,同样灰头土脸,似乎刚从斗里出来。

 

“妈的,总算搞定了。”小张哥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但我看不见他。

 

这份记忆,似乎来自他身上的一条蛇。

 

张海客拉起袖子,看了眼手表,自嘲似的笑了声,“这东西还算人道,给了我们一起过年的时间。”

 

“族长,今年准备怎么过?”小张哥问。

 

闷油瓶看了过来,虽然知道他不是在看我,我却产生一种他要与我对话的错觉。

 

他没什么表情,说:“去杭州。”

 

张海客似是不太赞成,“他不一定在杭州,谁过年都得回家吧。”

 

闷油瓶没有回他,起身掸掸身上的灰尘,俨然已经要出发了。

 

“我们一起去吧,下个地点在南边,杭州作为中转站,距离正好。”张海客商量道。

 

闷油瓶拒绝了,他要一个人来找我。

 

 

车上,张千军万马听说闷油瓶自己走了,就问:“为什么族长不跟我们一起啊?马上就除夕了。”

 

小张哥笑得很欠,“食[色],[性]也,咱们族长,多少是有点自己的喜好,也是人之常情。”

 

张海客听了,主驾门关得很响。

 

“我说,你也不要太纠结,”小张哥对他道,“其实我们族长呢,看着是个老实人,实际行径乖张,也就吴邪被他的外表蒙骗,非要把他宠成苦不能吃、伤不能受的宝贝儿……不过这宠着宠着,有人就真把自己当小宝贝儿了,伤好了痂掉了,还要给自己涂祛疤膏。”

 

“为什么啊?”张千军又问。

 

“留疤了被有些人看到,会在身上留下疤以外的东西呗!”

 

“别再说了。”张海客警告道。

 

“怎么?听不得?”小张哥并不惧怕张海客,“吴邪那楼上你也看到了,他们花样多得很,这算什么……反正咱们族长也喜欢。”

 

“啊?族长为什么喜欢?”

 

“嘿你个道士,怎么专对这些感兴趣,我来给你仔细说说……”

 

“看见前面那个弯道了吗?”张海客突然道。

 

从车窗能看见前面一段角度非常刁钻的山路。

 

张海客也学小张哥的笑法,“你再说一句,待会我不打方向盘,咱们同生共死,一了百了。”

 

在寂静中,结束了第一个幻境。

 

 

 

第二支。

 

身处一辆商务车内,小张哥和张千军坐在第二排,闷油瓶独自在最后一排睡觉,车停在路边,好像在等人。

 

不一会儿,张海客从副驾跳上来,车立即发动,开得很猛,似乎在赶时间。

 

张海客察觉到了什么,回头轻声问:“从哪接到他的?”

 

“还能哪,吴山居呗。”小张哥也小声答说。

 

“又去?!”

 

“你要觉着自己拦得住,下次你来拦。”

 

张海客没说话,一段时间中,只能听见车噪声,连小张哥这个话痨都不再唠嗑,几人争分夺秒闭目养神。

 

在这样的寂静中,一声类似轻笑的气音特别明显。

 

小张哥立即回头看,以我的视角看不见后面的情况,只能看见张千军一脸惊悚,“刚刚刚刚才,族族长是,在笑?”

 

小张哥仿佛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和张海客对望一眼,张海客最终什么都没说,轻叹了声。

 

“担心?”小张哥问。

 

“不觉得他太沉迷了么?”

 

“又不是坏事。”

 

张海客看了他一眼,并不赞同他的说法。

 

“你我都知道,那又不是虚假的幻境,那是他的一部分。”小张哥说道,张海客也没有反驳。

 

第二个幻境结束。

 

 

 

第三支。

 

张海客和小张哥在阳台抽烟,两人的身形都比以往看见的要更放松。

 

“一切都结束了。”

 

小张哥两肘撑在栏杆上,慵懒地沉腰,好像刚结束一场大战。

 

“对于他而言,还没有。”张海客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他想找全自己的过去。”

 

小张哥抬头看他,“失忆的人想知道自己的过去怎么了?”

 

“他看上去很急躁,他明明拥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来。”

 

“这您也看得出来?”小张哥吐着烟圈,敷衍道。

 

“你知道什么。”

 

张海客问他,口气却不是疑问。

 

“说出来你可不爱听啊。”小张哥给他打预防针,张海客示意他有话直说。

 

小张哥就道:“我给他讲了一些以前他已经忘记,但我还记得的事,说实话,不是特别美好,他就听着,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我问他啊,这些记忆其实对他来说并不是必要的,不干扰他的现在,也不影响他的未来,到底为什么非要知道过去细枝末节的一切。

 

“你知道他怎么说么?……他说,他想为吴邪做一件事,但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

 

张海客皱了眉,“又是吴邪?”

 

“是啊,又是吴邪。”小张哥拍了拍他的肩膀,“承认吧,我们族长百年来好不容易生出的一点贪念,又是为了那个小子。”

 

第三个幻境到此为止。

 

 

 

第四支。

 

在会议室,在场的只有闷油瓶和张海客,也许还有画外的小张哥,他们好像在聊很隐秘的事,门窗都是关闭的。

 

张海客把一只炸弹放在桌上,看着很眼熟,随即我就知道了,这确实是出自我之手。

 

“我需要一件东西,进了一个斗,结果,里面全都是这个。”他点了点桌上被关闭的遥感炸弹,“上一个进这斗的,是吴邪。”

 

小张哥问闷油瓶:“族长,你知道吴邪最近在做什么吗?”

 

闷油瓶摇头。

 

“不用管吗?”

 

闷油瓶垂着眼,说:“随他,有些东西,消失了也好。”

 

小张哥和张海客对视一眼,还是张海客先开口。

 

“最好在他行动前,把我们需要的东西带出来。”

 

“进行拆除呢?”小张哥建议。

 

“不行,太多了,整个斗里都是,像乡里晒的干辣椒一样,拆除需要一定时间,不少是远程遥控型,不知道引爆时间会很危险。”

 

“问他什么时候准备爆就是了。”

 

“他会告诉你?”

 

小张哥一摊手,“根本联系不上,连族长都联系不上。”

 

“他放的位置那么嚣张,肯定已经到尾声了。”张海客似乎有些疲累,“没弄清吴邪的目的前,不要轻举妄动,先把这些年吴邪下过的斗都整理出来。”

 

“不仅吴邪,还有瞎子。”小张哥翘着腿,补充道,“那哥们看着和我们一伙,其实是和吴邪穿一条裤子的。”

 

直到第四个幻境结束,闷油瓶再未对这件事发表一句意见。

 

 

 

第五支。

 

依然在会议室,投影上的世界地图,上面满是红黄蓝的记号点。

 

“这些是已知的九门近几年下过的斗,不仅国内,还有周边的缅甸、越南。

 

“蓝色标记代表该处无危险或已做去危险化处理,交由他们的机构接手;黄色则是在倒斗过程中塌陷无法进入的,也由机构进行监管;其余标为红色,我进入的那个斗就在其中。”

 

那张地图被投得很大,张海客看了那地图好一会儿,突然自嘲似的笑了。

 

“我本来以为,吴邪用了什么高明手段,完全阻断了黑市炸药的流通,没想到,是根本没货啊。”

 

张海客操作隐藏了其余光点,只留刺眼的红,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他好像极其累了,靠在椅背上,“我不怀疑,如果吴邪想要的更多,他也许会成为下一个汪藏海。”

 

一直发呆的闷油瓶抬起头。

 

“他想要什么?”他问道。

 

张海客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憋了很久,说:“吴邪想要的,我怎么会知道。”

 

闷油瓶没再说话。

 

会议没有结果地结束,闷油瓶离开了,只留小张哥坐在桌上,看向仍在原位一动不动的张海客。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怎么样?”小张哥问他,“他根本不在乎吴邪会成为什么,他只在意吴邪想要什么。

 

“而你,其实知道吴邪想要的是什么,只不过,你不想让他得到,又或者说,你不想给。是出于保护欲,还是……”

 

张海客终于转过椅子,回头看他。

 

连我都感受到杀气。

 

“豁……当我没说。”

 

随着小张哥离开,第五个幻境结束。

 

 

 

第六支。

 

和之前五段幻境的平静不同,这一段,很多争吵。

 

我意识到,是张海客和闷油瓶。

 

我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

 

很难想象,什么样的事能让张海客对闷油瓶发火,又有什么事,值得闷油瓶与人争论。

 

从我的视角看,小张哥是中途赶到的。

 

我最先听见的,是张海客:“连瞎子都知道,那是解雨臣的遗憾,不是他的……这条路行不通!”

 

比起张海客,闷油瓶的情绪听上去要平淡很多,“不是吴邪的遗憾,是我的。”

 

“你……你有什么遗憾?”

 

张海客这句问的太尖锐了,可连我都觉得,闷油瓶不会有遗憾。因为他的所思所想,他生出的所有遗憾,都会因一场天授化为虚无。

 

但是他说:“与吴邪这样分别,我会遗憾。”

 

小张哥在这时推开门,两人都向他看来,我看见张海客红了眼。

 

他没有去管,“就算是你的遗憾,但这件事是有风险的,就算你们都想要……”

 

下一句话仿佛令他难以开口,他闭了闭眼,才稳定情绪,继续说。

 

“就算你们的遗憾,都是和对方白头偕老,最优的可能才是让他和你拥有同样的寿命,更可能的情况,是剥夺你的寿命,或者,直接让你们死在当场。

 

“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吴邪做的事,已经算是在安排他的身后事了,他会同意么?”

 

“我会和他说明,而后将选择交与他。”闷油瓶回道,口吻坚决。

 

“你在这个时间点和他说?你忘记巴乃时你放血救他时他的反应了,他只会以为你又想回报他什么,他宁愿死,都不会接受的。”

 

闷油瓶对这句话很敏感,似乎触及了他什么神经。

 

他抬头看向张海客,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

 

“你的话,太多了。”

 

张海客似乎比我更理解这眼神背后的含义,他整个人垮了下来,“真的决定了?”

 

“嗯。”

 

“一定,一定得是吴邪么?”

 

一定得是活不长、又不惜命的我么?我同时也想这样问他。

 

“嗯。”

 

他回张海客,又像回我。

 

这是第六个幻境。

 

 

 

我睁开眼,鼻血已经淌到衣服上,我的身体已经受不住了,但我仍挣扎着,把最后一支灌进我的鼻腔。

 

巨大的痛苦袭来,我看见的却是小张哥的脸。

 

他跟我打了招呼,张口就笑:“一次性读完,已经超过身体的极限了吧?只是可惜,在这一支里,你见不到族长,只有我。”

 

我很想往他脸上来一拳,可是我似乎被关在透明容器中,只能听他说。

 

“瞎子和我提过你的能力,为了调整浓度,我也帮了把手,好在早年间学了些驯蛇的本事,不然这事还有点麻烦。”

 

他调整自己散漫的坐姿,似乎表示闲谈结束,进入正题。

 

“吴邪,那么长时间,你有没有想过,那封表明族长失忆的信,为什么会在那个位置。

 

“很微妙,对吧?如果他不希望你知道,大可以藏得远远的,以你当时的身体状态,绝对没法找到;如果他希望你知道,那他没必要从杭州瞒到巴乃。

 

“其实,答案很简单:那封信,我挪了位置,是我把它放到你手边的……我听见你问候我祖宗了,不过没事,他们老人家应该已经习惯了,你也不用想着事后怎么整我,我早就被族规罚过了。”

 

小张哥笑道,他像预料到我的反应,一双眼直直盯着我,蛇一般的瞳孔,让我不禁觉得,这人也许比我还有病。

 

“要说我这么做的原因么,你这样的普通人肯定是不会理解的,用能让你理解的方式说:我想看见命运的轨迹。你现在一定有很多问题,不过,你现在无法打断我,只能听我说。”

 

 

 

第七支,是小张哥的自述。

 

我始终认为,人无法如他所愿的到达终点,有时我以为我缺的是运气,有时我认为,我缺的是能力,才让人生走到这个地步。

 

我并没有说我现在的生活不好的意思,但这不是我人生曾经设想要走的路。

 

有时候我就想,命这东西,真烦人啊,它编排人的一生,偶尔给些预示,却在事情已成定局后才让人恍然大悟,再让人追悔莫及。

 

没人能治治它么?

 

原本我以为族长可以,但族长却更受制约……你知道的,他的脑子,甚至他的灵魂,都被锁住了。

 

最令我唏嘘的是,族长已经是我见过最强的人,但他从来没想过反抗——直到你出现。

 

他开始为你打破规则了,你以为他的行为是自缚,在我看来,却是无限接近自由的叛乱,而他成功了。

 

在他如他所计划的,重新出现在你面前的那一刻,他就成功了。

 

那一刻,我应该觉得,这是人与命运抗争的初步胜利,可是我忍不住又想,为什么是你呢?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呢?为什么你能带给族长这样的影响呢?

 

……如果我代替了命运,影响你呢?

 

我所做的,也只有移动了那封信这一件事,其实,只要你不打开那个箱子,或者族长比你先打开,命运都不会被影响,会按原本的路线接着向前走。

 

但结果你也知道了。

 

以那一刻为转折,事情发生了很大变化,是吧?

 

 

你现在应该会觉得我有病,不明白我到底想要什么,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想看见命运的轨迹,我想看见像族长那样的人,会怎样胜利,或败北。

 

不过我承认,你的行为远超预料,连族长的决定都超乎想象。

 

族长认为,自己应该给你选择的自由,但其实……不是我小看你,焦老板现在蹲的那间,是为族长准备的吧?你心里其实想的是,天天把他和你关在一起。

 

别不好意思,我见过很多疯子都想干这事儿,有的想要他的长生,有的想要他的血,有的想要他献出人生,接一些脏到不行的事。

 

但是你,无论你原本怎么想,最终你想给他自由。

 

不过,真可怕啊,看似没有图谋的你,最后要的却是他整个人。

 

过去、现在、未来,身体、精神、情感……而他甘愿给你。

 

奇怪,你们看似分道扬镳,却从没走远过。

 

 

有人跟我说过,人心里有想做的事情是很不容易的,尤其是族长这样的人。

 

他总会无言地承担他身上的责任,不去想那责任是他所希望的,还是天授、家族所希望的,他太被动了,所以我们都想为他争取些什么。

 

我想给他实至名归的族长身份,张海客想给他一个能回的家,你想给他不受束缚的自由生活,那他呢,他想做什么。

 

你我都知道。

 

在张家的任务面前,谈什么情感,好像小家子气了,可我们都觉得,他不能活得像个工具,他得有自己想要的、想做的。


就算是张海客,也是这么想的。


可这人纠结得很,他感谢你捣毁汪家,可又恨你,甚至怕你。


你的身上出现伤口,族长就要在自己胳膊上多划几道,你介意族长失忆,他就剖开自己,把所有过去不论好恶,照单全收。


所以,你可以理解吧,张海客会担心“你死了”的这件事,而我们都知道,你的死亡是几十年、甚至更早之后就会发生的事实。


所以他不想让族长跟你扯上关系,其实你本人也这么想过吧?只有我们这些与他一样长生的人才有资格陪他。


我们出现后,你一直以为他回家了,可是吴邪,他一直在归家的路上。

 

曾经的我,没有以我想要的方式回到这片土地,族长能顺利达到他预想的彼岸吗。

 

我很想知道。

 

至于你,你既然接收到这些信息,就意味着族长已经向你那边去了。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已经或即将发生的事,但我想,如果你要做出决定,起码,应该知道全部事实的真相。

 

 


 

这是全部的幻境。

 

 


 

我逐渐能看清眼前的东西,险些无法呼吸,我把鼻子里的血擤出来,灌了几口碳酸饮料,想让自己清醒些。

 

以我现在的状态,我想,我很难做出不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但无论小张哥这个人有什么毛病,他有一句话说得对:一个人要做出决定,最起码应该知道全部的真相。

 

天已经亮了不知道多久,我挣扎着,想从面前的狼藉中翻出手机,门敲响了。

 

我的动作顿住了……而我无比确认,现在门外站的,是他。

 

 

 

 

 

 

 

 

 

 

 

 tbc.

 

 

 

 

 

 


云渡

这个世界不该存在秽土转生(一)

一、

     一个if线,大概是因为一些原因(后面会交代),斑在建村前死了,柱帝一个人寻找能够永久和平(不是月读)的背景

     直接四战,后辈们的三观碎裂之旅,鸣佐偶尔背景板

     更得慢,但应该会慢慢更(?)


     “你的准备未免太齐全了。”佐助瞥了眼被召唤出来的三个棺材,毫无形象地冲大蛇丸翻了个白眼。

    “做研究嘛,总得...

一、

     一个if线,大概是因为一些原因(后面会交代),斑在建村前死了,柱帝一个人寻找能够永久和平(不是月读)的背景

     直接四战,后辈们的三观碎裂之旅,鸣佐偶尔背景板

     更得慢,但应该会慢慢更(?)


     “你的准备未免太齐全了。”佐助瞥了眼被召唤出来的三个棺材,毫无形象地冲大蛇丸翻了个白眼。

    “做研究嘛,总得多准备点需要的材料,以防不时之需。”

    “不管怎么说,备着前几任火影的细胞,也太变态了啊我说!”鸣人防备地把佐助拉到身后,“所以佐助你一定要离这个变态远一点啊!”

    “啊咧啊咧,鸣人君的态度还真是令我伤心,四战的转折还握在我手上呢,鸣人君。”

    他的话音刚落下,棺材的盖子便重重倒下,木叶的二、三、四代火影齐齐睁开眼睛。

    鸣人瞬间屏住了呼吸,磕磕绊绊地开口:“你……你你你……”

    四代惊喜地看着继承了自己一头金发的少年:“是……鸣人吗?”

   “真,真的是哆桑啊!”

    佐助伸手将鸣人往四代的方向推了一把。

    真是个扭扭捏捏的大白痴。

    “你们是,木叶的孩子。”千手扉间凝神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而后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顿时有些眼神死。

    “又是秽土转生,又是你。”

    “真是不容易,二代目火影大人,您还记得我。”大蛇丸微微一笑。

    “大蛇丸,这一次你又想干什么?”猿飞日斩沉声道,“为什么鸣人和佐助会跟你一起秽土转生我们?”

    甚至将他们从尸鬼封尽中放出。

    “说起来一言难尽。”大蛇丸缓缓开口,扫了眼正在旁边父慈子孝无心他顾的四代父子和站在一边全然没打算开口的小祖宗,认命道,“说起来,二代目大人……”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谨慎试探:“在下听闻令兄,也就是木叶的初代火影大人,千手柱间之名已久,忍界之神的名声至今仍如雷贯耳,那么,当世,或者过去,可有人能够跟初代目大人抗衡一二?”

    “嗯?”千手扉间不明所以,“小辈,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当是满足一下晚辈的好奇心。”

    有自然是有的。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千手扉间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那个名字了。笼罩在他头上这么多年的阴影,好不容易随着木叶的建立消失。

    但是眼下的情景,必然是出了什么事,这个诡计多端的晚辈才不得已,召唤出历代火影……等等,他大哥呢?

    当年为了避免死后被人打搅,大哥死前特地留下了不少细胞以供研究。

    连他们几个的细胞,这个叫大蛇丸的都弄到手了,没有理由大哥的他没有,上一次他就没见到大哥被秽土……

    想到这里,千手扉间脸色一沉。

    “再得到我的答案之前,你先回答我,为什么你没有秽土我的兄长?”

    山洞里顿时气氛一窒。

    猿飞日斩也后知后觉察觉不对劲:“大蛇丸,到底发生了什么,才需要你大费周章将我们从尸鬼封尽的术法里剥离出来?”

    “哎呀,不愧是二代目火影,一下子就察觉出不对劲了呢。”

    “只缺了初代一个,傻子也能看出不对吧。”佐助无情插嘴。

     毫无察觉·傻父子:……

     千手扉间眼眸一缩:“发生什么了?兄长发生什么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并非想要再次打扰亡者安宁。”大蛇丸缓缓道,“忍界四战已经开始了,初代目大人正在战场上,忍界之神的威力,当世无人能够阻止他。”

     “我们只能从过去寻找帮手,听闻战国时期千手和宇智波敌对许久,我想,兴许宇智波一族的先祖中,能够找到阻拦初代大人的人?”

     佐助横了大蛇丸一眼,眼里满是警告:“我不允许有人去打扰宇智波先祖的安宁,大蛇丸我劝你最好收起你的想法。”

     从听到自家兄长疑似发起四战之后一直沉默的千手扉间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远处的宇智波,借着光线看清佐助的脸,他不免恍神了一瞬。

     “你是……宇智波泉奈那一脉的后代?”

     说出口的一瞬间,千手扉间几乎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宇智波田岛死得早,宇智波斑兄弟又是族里顶级战力,性格狂傲霸道,从不听族里的压制,一直到两人身死,都没有听过他们成亲生子的消息,哪来的后代。

     “母亲的曾祖母和泉奈先祖的母亲是同胞姐妹。”佐助简单地说清楚了二人的关系。

     其实他对这些血缘先祖并不十分关心,只是自幼族里上了年纪的长辈都不停地对着他的脸感慨,实在让他不得不印象深刻。

     “真像啊,如果斑大人和泉奈大人还在的话……”

     “两位大人已经尽全力保护我们了啊。”

     “小佐助就当替两位大人幸福地活下去吧……”

     难道……

     “宇智波泉奈吗……”大蛇丸喃喃道。

     “不是,你想转生他的话,对兄长来说毫无意义。”千手扉间冷漠道。

     看来他是铁了心不想开口了。

     大蛇丸叹气:“二代目大人就这么置全忍界于不顾吗,现在看来,无人能够阻拦初代大人啊。”

     千手扉间狐疑:“即使是兄长,想要攻克全忍界也不可能只费一日之功,你这么着急,现在战况如何了?”

     “如您所见,”大蛇丸一摊手,“不紧急的话,就不会将几位从黄泉召回,若我没有猜错,现在五影应当已经失去战斗力……大概五代目火影纲手大人在她祖父手下会好过一点吧。”

     “!!!”千手扉间猛地向前踏了一步,脚下土地皲裂,“你说什么?不对,兄长很宠小纲,不可能对她动手!”

     “不对!兄长他到底干了什么!”

     这回轮到大蛇丸优哉游哉了。

     “那个……”

     “闭嘴。”佐助一把捂住打算解答的鸣人,“没看出来大蛇丸在套二代的话吧,不要添乱。”

     千手扉间:……我都听见了,宇智波的小鬼!

     “即便二代目能解开秽土术法,想必我们几个也能拦住你们一阵,到时候初代大人那边的战局变成什么样,我可无法保证了。”

     像是要印证大蛇丸的话,佐助的双眼花纹隐现,绚丽的花纹再次出现在千手扉间面前。

     自从斑死后,再没有见过这双被诅咒眼睛的千手扉间,浑身一僵。

     永恒万花筒?

     千手扉间沉默了一会儿:“即使我告诉你,你也没有时间了,那家伙的遗体,不知道被兄长葬在那里,我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过,你是不可能转生他的。”

     说着,他顿了顿:“那家伙。”

     紧接着,他飞快地说道:“但是,你要清楚,老夫的秽土转生研究出来的时候,兄长尚且在世,但他从未表露想要用秽土转生唤回那家伙的意图,甚至发现实验成功后,直接将秽土转生封印,作为禁术束之高阁,你懂什么意思吗?兄长觉得这种控制对方的忍术是一种羞辱,将那家伙从黄泉召回现世,是阻止兄长,还是加重兄长的怒火,是未知数!”

     他这一番话急匆匆说完,山洞里已是一片寂静,不管是方才还事不关己的宇智波,还是一直就没跟上节奏的漩涡父子,亦或是自觉已经见过世面的三代目和大蛇丸,都沉默在原地。

     良久之后,还是确实见过不少大世面的大蛇丸缓缓开口:“二代目大人,我们想的是,请来能在武力上跟初代大人一较高下的忍者,以不死的秽土之身托住初代大人……而非以感情要挟,不然直接秽土初代夫人……啊不……等等?”

     千手扉间:……可以当老夫什么都没说过吗?


子书焉

关于弟弟的眼形真的很难找平替这档子事儿(。)想看明明是皇帝但当了女帝ver苍时的凤君的弟弟,于是搞了∠( ᐛ 」∠)_

再编辑:不是我想谜语人,但是为了不剧透很难不谜语人,虽然不想剧透,但是我草,这下预言家了(?)

再再编辑:P2增加了五官更新版本的凤君弟弟2.0,如果看着不对劲,那是因为我保留了一部分眼残党调不准的配色,这样你才知道你玩的是女帝的日常.jpg 不过至少也有个95%还原度,敬请见证!

关于弟弟的眼形真的很难找平替这档子事儿(。)想看明明是皇帝但当了女帝ver苍时的凤君的弟弟,于是搞了∠( ᐛ 」∠)_

再编辑:不是我想谜语人,但是为了不剧透很难不谜语人,虽然不想剧透,但是我草,这下预言家了(?)

再再编辑:P2增加了五官更新版本的凤君弟弟2.0,如果看着不对劲,那是因为我保留了一部分眼残党调不准的配色,这样你才知道你玩的是女帝的日常.jpg 不过至少也有个95%还原度,敬请见证!

佛罗伦萨百花出版社

【观影体】拉面的味道 05

  • 其实是给朱迪诞辰的贺礼。在闭门造车和写这篇观影体之间纠结了好久,还是决定动手码这篇观影体了。(自我感觉意义可能比单纯炖肉汤大一些

  • 目前安排的五件套+四玖+自蛇纲+镜团三。自蛇纲和扉泉大概会加进番外里。这章是最后一弹,创设柱斑。

  • 虽然朱迪的生日过了不过希望朱迪会喜欢这样的故事。

  • 以上

————————

[图片]

  • 其实是给朱迪诞辰的贺礼。在闭门造车和写这篇观影体之间纠结了好久,还是决定动手码这篇观影体了。(自我感觉意义可能比单纯炖肉汤大一些

  • 目前安排的五件套+四玖+自蛇纲+镜团三。自蛇纲和扉泉大概会加进番外里。这章是最后一弹,创设柱斑。

  • 虽然朱迪的生日过了不过希望朱迪会喜欢这样的故事。

  • 以上

————————



佛罗伦萨百花出版社

【柱斑/带卡/鸣佐】宇智波家今天的饭 13-15

  • 主柱斑鸣佐带卡,涉及五件套。本质上是个想看波斑养娃的产物。

  • 背景设定:创立王姐因查克拉共鸣,被受到刺激的幼佐召唤到了宇智波灭族之夜的时间线上。于是失去弟弟惨遭孤立的抑郁大祖宗与失去哥哥惨遭精创的焦虑小祖宗决定抱团取暖组成新的家庭

  • 还是把鸣老师的出场拖到下章去了,我对不住天使呜……

  • 雏田被掳走时其实只有三岁。放在这一个是想体现一下时间线的变动,再有就是不想让日差死掉,从根上杜绝宁次的悲剧(宁天人绝不认输


【13】

“我要走了!”

旗木卡卡西抬起头,就听长廊上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随着厨房门被推开,宇智波佐助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噌地探了进来。见卡卡西也在,男孩一双乌黑的...

  • 主柱斑鸣佐带卡,涉及五件套。本质上是个想看波斑养娃的产物。

  • 背景设定:创立王姐因查克拉共鸣,被受到刺激的幼佐召唤到了宇智波灭族之夜的时间线上。于是失去弟弟惨遭孤立的抑郁大祖宗与失去哥哥惨遭精创的焦虑小祖宗决定抱团取暖组成新的家庭

  • 还是把鸣老师的出场拖到下章去了,我对不住天使呜……

  • 雏田被掳走时其实只有三岁。放在这一个是想体现一下时间线的变动,再有就是不想让日差死掉,从根上杜绝宁次的悲剧(宁天人绝不认输


【13】

“我要走了!”

旗木卡卡西抬起头,就听长廊上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随着厨房门被推开,宇智波佐助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噌地探了进来。见卡卡西也在,男孩一双乌黑的眸子咕噜噜转了转,又十分礼貌地向年轻的暗部问了一声早安。

宇智波斑没有回头,只应了他道:“注意安全,把门口的便当拿上。”

“知道啦。”这是佐助远去的响动。

八岁是个很有意思的年纪。人们摆脱了咿呀学语的过去,开始能够稳定地行走奔跑,明确地阐述所想所知。这是短暂人生的第一个独立期,也是孩子们头一次学会用自己的标准去丈量这个世界的宽度。他们发现天地要比想象中的庞大很多,自然就好动不少。年轻的暗部能够欣慰地看到,那些因惨剧而消逝的轻盈与活泼正悄无声息地回归到宇智波末裔的身上。

“您好像很喜欢小孩子。”

卡卡西斟酌着开口。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生母早亡,又与忙碌的父亲聚少离多,后来更是因一场飞来横祸而天人永隔,也到底勉强算得上是个领取过社会救济金的战争孤儿。但在旗木朔茂还会回村叙职,并接送他上下学,偶尔带着他去训练场投掷手里剑的那段时间里,一个单身男人带孩子的方式便已经潜移默化地刻印在了他的记忆中。

旗木朔茂是个敏慧的忍者,可他的动作仍旧脱不开稚拙,死板等类似的词汇。相比之下,尽管眼前的宇智波族长看上去甚至还未过而立之年,却依旧能够游刃有余地照料着这个临时组建的家庭。

常年独居的旗木卡卡西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于生活之中的点滴活计而言,从没有一上手便精通此道的天才,只有熟中生巧的能手。宇智波斑的自如应对让他遐想了许多,比如这位忍界修罗隐瞒了真实的来历——他并非跨越时间的河流抵达于此,而是驻颜有术,又于终结谷一役后在外蛰伏多年。

但这个猜想无法解释他为什么等到宇智波一族被人尽数屠灭后才现身木叶。卡卡西惯于多做少说。这既是他约束自己的规则,也是评判他人的标准。他于暗部内的严酷之名便由此而来。在他的观察下,宇智波斑看似不近人情,却实打实用着心抚养宇智波最后的遗孤。这份诚意摆得磊落坦荡,根本没有丝毫袖手旁观的模样。

又或者,这不是宇智波斑的第一个孩子。

年轻的暗部知道,宇智波斑绝不是个不谙变通的人。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宇智波鼬与宇智波佐助之间那道情感纽带的存在,并利用兄长的定位快速填补了宇智波佐助遭遇创伤后的心理空缺。但教养弟弟与教养儿子终究有许多不同。或许宇智波斑可以用这个借口骗一骗刚满八岁的男孩,但他瞒不过已成人多时的卡卡西。

有趣的是,宇智波斑本人似乎也没有向他隐瞒的意图。这是邀请自己发问吗?卡卡西实在拿不准,仿佛只要站在宇智波斑面前,他与生俱来的战斗知觉与政治嗅觉就都失灵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宇智波斑这样的人——这位来自几世风雨之前的族长与书本呈现给人们的那个张扬跋扈,歹毒如斯的形象几乎南辕北辙。宇智波斑的确威势迫人,但这份令人油然而生的恐惧却并非自他的气焰而发。事实上,他在绝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十分安静的,就像寻常的长辈一般,会斜靠或半倚着,微微侧过身,看似耐心地聆听你的话语。只有当你抬起头,试图通过对方的脸色去揣测下一步应该说些什么时,你才会明白那种畏惧究竟从何而来。

宇智波斑太过纯粹,这让他那双慑人的眼眸与秀美的脸庞变成了一面举世罕见的明镜,倒映着人们最遥不可及的愿望,封藏于心的秘密,以及掩藏在灵魂至深处的那些不可告人的欲念与污垢——它们是每个人最深层的,意欲从中脱逃的恐惧。换句话说,当人们试图去窥探名为宇智波斑的幻象时,他们看到的唯有最真实的自己。也正因如此,愈坦率豪气的人当是愈喜爱宇智波斑的。但于绝大多数世人而言,这面犀利的明镜还是过分残酷了。

卡卡西不知如何,也没有那个胆量去打碎这张面具。于是话到嘴边,便仍旧被他妥善地修饰一番。

您好像很喜欢小孩子。

——您有过孩子吗?

“算是吧。”

宇智波斑已经完成了每天早上的常规任务。他最后拭干料理台,把厨房用纸叠成方块丢进垃圾桶里,忽然转头道:“帮我一个忙。”


【14】

从村落的规划上来看,木叶最大的国立图书馆本部就坐落于北三区临近颜岩一侧的角落地带,入口处紧傍着垂柳公园,正错开人来人往的各部门办公楼与成片的大型实验室,倒的确是个消磨时光的好去处。

“您若有什么想找的,我们其实可以把斋藤先生叫上来。他在这里工作了近十年,对所有的库存都了若指掌。”

旗木卡卡西怀里抱着一摞书,难得迷茫地看着梯子上还在一本接一本翻阅浏览的宇智波斑。族长大人今天似乎心血来潮,终于把族服穿出了门,顶着背后鲜艳的团扇标记招摇过市,途径了大半个木叶村。而这大概是自灭族之夜后人们首次在街上再见到一个宇智波。年轻的暗部能感到窥探的目光自四下里纷纷扫过来,接踵而至的便是苍蝇振翅一般嗡嗡的议论。此番情景令他久违地想起父亲自戕前的那一个月,顿时有些止不住地犯恶心。

但传闻中脾性狂躁,睚眦必报的忍界修罗却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就像一次最普通不过的散步,他边打开三勾玉,将沿途的风景都记录下来,边时不时侧头询问卡卡西,兴趣盎然地听暗部为他介绍过去五十多年里科技与商业形式的改革发展。两人抵达目的地后,宇智波斑也是再直白不过地提出要求,希望查询档案局内宇智波一族过去历年的家族名录与任务出行记录。

——创始人归来的消息显然还没有扩散到平民之间。倒是管理员斋藤因为大白天撞到了瞪着一双写轮眼的宇智波,险些没给吓出了个好歹。

听到对方的建议,宇智波斑把一本线装花名册塞回架子上,向卡卡西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劳费心。半晌过后,他突然开口问道:“你对宇智波鼬的印象如何?”

卡卡西微张着嘴,不由得怔了怔。但宇智波斑已经纵身从梯子上跳了下来,像只猫儿一样轻盈地落在地上。细小的灰尘随着他的动作乱雪似的打着旋飘飞而起,自天窗投下来的阳光把它们渲染成了明亮的金色。

“你做过他的队长吧。”宇智波斑道:“放轻松,讲出你的直觉就好。”

果然还是为了灭族一事吗。卡卡西定了定神,仍抱着几分犹疑地开了口。

“——鼬是个早熟且聪慧的孩子,富岳大人与美琴夫人一向以他感到骄傲。”

“宇智波止水呢?”

止水?卡卡西眨了眨眼睛,但也很快地给出了回答:“止水君实力强大,是个十分可靠的忍者。鼬与他走得很近,在他去世后大受打击了一段时间。但也有传言称……鼬是止水君死亡前最后一个见了他的人。”

宇智波斑点了点头。他看着年轻的暗部,但又好像在凝视别的什么东西。沉吟片刻后,他再次开口道:“那么,宇智波带土呢?”

这个名字无异于一记重锤,夯实地敲击在卡卡西的心脏上。他的嘴唇抖了一下,手也跟着抖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极为苍白。见他这幅模样,宇智波斑反而抿起嘴唇,挑高了两道长眉。他摇了摇头,径直探出手,从卡卡西怀里抽走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看样子是个笨蛋。”宇智波的族长轻轻地笑起来:“辛苦你了,把剩下的都放回去吧。”

尽管还被浸泡在满是崩岩与砂石的记忆里,卡卡西仍旧遵循了对方的指令,下意识迈开步子。但就在转身前的一刻,他还是瞄到了宇智波斑手里的那本略显破旧的名册的标记。

——一本二十年代的宇智波一族任务出行记录。

二十年代?那要追溯到第一次忍界大战了。这跟鼬,止水与带土有什么关系吗?


【15】

创立伊始的那几年,族内熟悉宇智波斑的人都知道,这位看似冷情冷性的族长不知怎么的就多了个颇为麻烦的习惯——在阅读无论什么内容时,都热衷于给自己弄些甜口的小吃打打牙祭。而导致忍界修罗染上这个跳脱人设的癖好的罪魁祸首,正是如今山崖上某颗寸草不生的巨型卤蛋。

“太松懈了哦,斑。”

伴随着这样亦或是那样的评价,千手柱间就会像凭空冒出来一样现身于宇智波的宅子里。他乐于把手伸向埋头案牍的宇智波族长的背后,因此一场见招拆招的缠斗便会短暂地爆发于两个举世罕见的忍者之间。这种孩子气的胡闹通常以初代目火影的全面胜利宣告结束——一方面上,木遁使的怪力的确在近身搏斗中占据着耍赖般的优势,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宇智波斑的兴趣去得跟来得一样迅速。等千手柱间喘着气把他的挚友放倒并压制住时,宇智波斑已经重新蹩起眉头,思绪与注意力早都转回到了尚未阅览完毕的枯燥提案上。

“这样可不行。”捉住对方手脚的千手族长有他自己吸引宇智波的独特办法。一盒新鲜出炉的豆皮寿司,或是一把酸酸甜甜的苹果糖——他总是能带来一些戳中对方胃口的小东西。看着挚友长发凌乱地躺在榻榻米上,腮帮被塞得鼓鼓的样子,豪放的火影便会哈哈大笑地直起身,伸手从桌上扫走半摞文件。

“斑的口味明明蛮可爱的嘛。”他脱下羽织,盘腿于另一侧落座,摊开纸页:“再忙也要记得好好吃饭啊。”

只可惜如今既没有什么族人归宇智波斑领导,也不再有一个神出鬼没的冤种火影自愿送上门等待剥削了。坦诚地说,宇智波斑的确有些想念被抛在时光长河另一端的千手柱间。但这对于一个刚淡出决策枢纽的族长来说尚不算无可适从——比起执意插手眼下的木叶内政,他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事等待自己去做。

不过此方无意,彼方却不一定无心。当宇智波斑意识到这个事实时,小搪瓷锅里焖炖的银耳甜汤正咕嘟地翻滚着。他叹了口气,不耐地将书签夹入刚翻开两页的任务出行记录中,攒聚起眉峰,垂下眼帘,目光轻飘飘地落在眼前陌生的暗部身上。

“再说一遍。”他开口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宇智波斑讲话的语气一向不急不缓。这幅四平八稳的模样本该为同立场的对话者带来莫大的安全感,但彩绘猴面的暗部还是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尽管戴着面具,他还是忍不住把头垂得更低。

“有一小支云隐部队潜入南贺北区,袭击了正在附近训练场进行三身术考校的忍校学生。他们重伤了一个孩子,还掳走了日向宗家的长女雏田小姐。”暗部嗫嚅道:“卡卡西队长已经率人前去追击,但火影大人担忧雷之国方人多势众,希望您也能够出手襄助。”

宇智波斑没有应答。猴面的暗部能感受到那道阴冷的目光沉沉地压在自己头顶,后颈的寒毛不禁一路竖到了背脊上。良久,这位凶名在外,可止小儿夜啼的修罗才开了口,可却答非所问。

“我要见到那个受伤的孩子。”他关掉炉子的火,并把手中的册子揣进怀里。

暗部犹豫了。兴许是同样奉了三代目火影之命的旗木卡卡西与宇智波族长达数日的相处过于和洽,令旁观者也不自觉地生出几分莫名的勇气。于是年轻人猛地抬起头,想要驳斥对方发号施令的姿态。但就在下一刻,他整个人像被定住了般,僵硬地凝滞在原地。

咔。

伴随着极为清脆的崩裂声,那副猴子面具自上而下平滑地碎成两半,顺着脸颊落了下去,露出一张惨无血色的面容。四目相对下,宇智波斑的手仍旧好整以暇地搭在敞开的前襟里,蓬松的黑发无风自动,一副渊渟岳峙的模样。他眼底的花纹缓慢地停止旋转,两道卧蚕似笑非笑地弯了弯。

“照我说的来做。”他的语气仿若腊月的寒风,砭骨冻彻:“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十二月

【冰九】如何证明爱-19

  阅读提示:剧情与作者本人对冰妹,沈垣,岳七,渣反全员都不友好。对家自觉点X。别自己找骂。也别冠冕堂皇的说什么讲道理,我不需要别人的道理。

  定量私设警告。

  19

  沈清秋神色淡淡的,辨不出情绪:“小畜生,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

  两把心魔剑全力相撞才会导致这种程度的意外。

  两个洛冰河在清静峰打起来,自然是为了这只有一个的‘沈清秋’。

  想到这一点,洛冰河心底杀意更盛,但是不行,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杀了他们。

  沈清秋的心思有多敏感,没有人比洛冰河更清楚。

  在沈清秋觉得这个世界的他被夺舍了,却没有人在乎。两个异世界的洛冰河,还为了夺舍者大打出手的这种情...

  阅读提示:剧情与作者本人对冰妹,沈垣,岳七,渣反全员都不友好。对家自觉点X。别自己找骂。也别冠冕堂皇的说什么讲道理,我不需要别人的道理。

  定量私设警告。

  19

  沈清秋神色淡淡的,辨不出情绪:“小畜生,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

  两把心魔剑全力相撞才会导致这种程度的意外。

  两个洛冰河在清静峰打起来,自然是为了这只有一个的‘沈清秋’。

  想到这一点,洛冰河心底杀意更盛,但是不行,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杀了他们。

  沈清秋的心思有多敏感,没有人比洛冰河更清楚。

  在沈清秋觉得这个世界的他被夺舍了,却没有人在乎。两个异世界的洛冰河,还为了夺舍者大打出手的这种情况下……如果他轻易的把人杀了,那才真是死无对证,百口莫辩。

  不过他也不能让沈清秋有时间多想。毕竟以沈清秋的性格,这种事情不管怎么想,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洛冰河瞥了一眼失去意识的冰哥,又深深地看向冰妹,决定快刀斩乱麻,反正那又不是他的师尊,也不是这个世界的沈清秋,只一具皮囊有什么好在乎的。

  心魔剑瞬息又起,直奔冰妹。

  在冰妹全神贯注,全力应对心魔剑的同时。洛冰河唤出他手里最强的一具傀偶,分出将近一半的神念,操控傀偶瞬移般闪到沈垣身前。

  毫不犹豫的当头一掌,准备用最快的办法,直接搜魂,搞清楚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几乎没什么战斗经验的沈垣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感到一柄烧红的尖刀直插脑海,痛入骨髓。

  “师尊!!”冰妹目眦欲裂,却被洛冰河分心操控的心魔剑牢牢地挡在一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贯优雅温和的师尊,跪倒在地毫无形象的挣扎尖叫。

  “太吵了。”洛冰河抬手虚虚的拢住沈清秋的耳朵,被沈清秋拨开。

  傀偶点了沈垣的哑穴,一手依然按在他的额头上,一手抓着他,轻巧的闪身后退,躲开了柳清歌的攻击。

  从被沈清秋骂了之后,就一直失魂落魄的岳清源,见到这种情况也没什么反应。

  倒是柳清歌顾念沈垣于他的救命之恩,当即拔剑上前,却还是慢了一步。

  “咦?”洛冰河突然疑惑出声。

  明明突破了灵魂防御,他的搜魂术却没有搜到任何记忆,反而在夺舍者的灵魂中发现了比记忆更有趣的东西。

  而那个东西……并不拒绝他的力量。

  洛冰河通过傀偶,以神念从沈垣的灵魂中取出一点雾蒙蒙的灵光。

  说是灵光,却不是什么灵气核心,而是一种更纯净、更纯粹、甚至更高阶的……近乎本源一般的力量。

  满头冷汗全身酸软的沈垣,下意识就想伸手夺回那点灵光。他几乎本能一般的知晓,那就是之前一直在他脑海中的“系统”。

  随手推开沈垣,洛冰河的神念接入系统,几乎一瞬间就知道了沈垣的来历和这个世界的过往。

  虽然这个世界的本质让他非常惊讶,但沈垣的所作所为,更让他恶心。

  这种恶心,轻易的压过了世界观动摇的惊讶。

  洛冰河上下打量了沈垣几眼:“你这种东西真是……真是……哪里来的脸呢。”

  无耻到这种地步,还自命不凡、自鸣得意的人,洛冰河实在是第一次见。

  沈清秋:“怎么了?那是什么?”

  洛冰河:“是个非常有趣的东西,师尊别急,这么有趣的东西,当然要大家一起看,才能更加有趣。”

  已经知晓一切,知道这里的事情,不会影响他和他师尊的感情,说不定还能有所促进的洛冰河,完全恢复了冷静。

  洛冰河召回心魔剑与傀偶,不再理会护在沈垣身边,满脸警惕的冰妹和柳清歌。

  环顾四周,洛冰河找了个宽敞又平稳的地方,拿出一张软塌,抱着沈清秋坐了上去。

  系统的一点灵光被他抛在半空,心念一动,空气一阵儿扭曲,浮现出一面巨大的,类似监控术法的空白镜面。

  沈垣心底猛地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全身颤抖之下竟有些站立不稳,冰妹连忙小心的扶住他,关切的问道:“师尊伤到哪儿了?他夺走了什么东西?”

  沈垣紧紧地抓着冰妹的手,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柳清歌退回到岳清源身边,一边警惕洛冰河,一边疑惑的看向空白的镜面。

  洛冰河:“太小了,这么有趣的东西,不说让所有人都看到。怎么也得让苍穹山的人都享受一下吧。”

  镜面似乎有些害怕的抖了抖,变得更大了,发出一股不刺眼,但非常明显的灵光。

  灵光出现不过片刻,苍穹山其余的诸位峰主相继赶来。只是在迈入清静峰的瞬间,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引到镜面周围,行动上似乎没什么禁锢,却无法使用灵力,也无法开口说话。

  见该来的人都来了,洛冰河放下刚刚研究出一点效果的本源之力,点头道:“开始吧。想来大家都愿意好好认识一下这位沈垣,沈仙师。”

  空白的镜面内突然出现了清晰的影像。

  一个古怪又杂乱的房间里,一个面色死白的青年,满嘴秽物的倒在地上,显然已经没有了生息。

  下一秒,画面转到了熟悉的清静峰。

  竹舍,内室,床榻中,沈清秋眉心紧锁,呼吸急促,脸颊有些嫣红,似乎正在病中。一团灰蒙蒙的光团突兀的出现,轻飘飘地落在沈清秋的眉心。

  沈清秋的眉心瞬间皱的更紧了,他眼帘轻颤,似乎想要醒来,却终究没能再次睁开双眼。

  不过数息,紧皱的眉头完全舒展,病态的红润渐渐消退,依然沉睡的人,似乎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可看到这幅场景的所有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些预感。

  岳清源面容灰败的仿佛突然间病入膏肓,柳清歌下意识的捏紧了承鸾,其他峰主也惊疑不定的交换着各种眼神儿。

  镜面中的景象一阵儿快进的模糊,再清晰时,睁开双眼的“沈清秋”正在与岳清源说话。

  同时只在他脑海中的系统信息,包括他和系统的对话,他的想法,全部清清楚楚一字不落的展现了出来。

  从他突然开始“关注”洛冰河,到后面灵犀洞“救”了柳清歌,之后为了“保护”洛冰河身中无可解。

  从仙盟大会,他按照系统任务推洛冰河下无间深渊,到寻找日月露华芝,准备好一切后路,在金兰城潇潇洒洒的自爆。

  从他复生之后自得其乐,到被洛冰河的执着深情“感动”,再到最终埋骨岭的“献身”,有情人终成眷属。

  从冰哥意外到来,被当成冰妹照顾了一天,靠着伤疤才分辨真假,到那句“跟我走”,与之后一次次的纠缠。

  短短十几年的经历堪称跌宕起伏,几经转折,哪怕系统略过了诸多不必要的细节,这么长的“任务记录”,也播放了将近三天才彻底结束。

  三天对这一群修行人来说当然不算什么。

  洛冰河看向面无表情的冰妹。

  冰妹从最初,看到沈垣“早知结局”,因为不想惨死,在还没有见过他的时候,就下定决心“从现在开始起狂抱男主大腿√要做一个殷殷切切温柔教导的良师益友,对他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之后,就松开了扶着沈垣的手。

  洛冰河:“冰妹,这称呼还蛮恰当的。你终于彻底了解你的师尊了,怎么能这样冷着一张脸呢。虽然他刚开始根本没把你当人看,但他后来不是被你的‘深情’感动了么?你终于知道他叫沈垣了……沈垣、深渊……这名字也不错啊。”

  沈垣……深渊……冰妹也有一瞬间怀疑自己还在无间深渊没有出来,这都是心魔剑的幻境,都是假的。

  可他已经自欺欺人太久了,久到一切真相终于揭露的时候,比起愤怒,更多的是茫然。

  冰妹:“所以,并不是师尊终于看到了我的真心,认可了我的努力……”

  洛冰河嗤笑一声:“沈垣不是看到你的真心,认可你的努力了吗?他对你的千般可怜,万般迁就,可是让另一个洛冰河嫉妒的辗转反侧,跑到这里纠缠不休呢。”

  冰妹:“什么都不说,却希望我自己跳下无间深渊的‘千般可怜’?做好了复生的准备,却自爆之前还说什么‘过去种种全都还我’的‘万般迁就’?”

  冰妹看向同样沉着脸站在一旁的冰哥,喃喃道:“你羡慕这样的‘千般可怜,万般迁就’,那这个给你。你把你不喜欢的那个,真正的师尊给我怎么样……”

  沈清秋目光一冷,啧了一声:“你们这些洛冰河到底拿沈清秋当什么。”

  洛冰河立刻道:“我可不是那种畜生不如的东西,师尊自然是我的心魔,我的道果,我唯一的仙人,我永远渴求的一切。”

  沈清秋耳根微红,怒道:“你闭嘴。”

  冰妹有些恍惚的看向沈清秋,又在洛冰河的杀意中移开视线,似乎终于清醒过来一般,看向身侧的沈垣:“师、沈垣……你真的爱我吗?”

  沈垣从最开始就恨不得挖个地洞躲起来,他平时在心里吐槽的有多爽,现在就有多窘迫、尴尬、甚至恐惧。

  可此时此刻,洛冰河的爱几乎是唯一能让他活下去的东西了。毕竟苍穹山的那些人看他的目光实在是太冷了。

  沈垣神色复杂又不得不坚定的道:“虽然一开始是……但那都是有原因的。而且就算不是情爱,难道清静峰数年我对你的那些关照,就都不存在了吗。

  圣陵之后我便真的爱上了你。这么多年,若真的毫无感情,若真是假的,怎么可能伪装这么多年……”

  冰妹愣愣的看着沈垣,这种以往听到会让他无比欣喜的爱语,此刻却只能感到荒谬:“……就算爱是真的……可你是假的啊。”

  冰妹捂住眼睛,似哭似笑的自语道:“……初见时师尊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如天上的仙人,让我见之难忘。

  之后师尊待我虽然诸多严苛,诸多冷漠,因师尊的不喜,我在清静峰过的着实艰难了些。

  可我一直坚信只要我更努力,更听话,更加用心的对待师尊,师尊总有一天会看到我的真心,会认可我的努力。

  入门三年,我终于通过了师尊的考验。

  师尊终于愿意看向我了,耐心的教导,整洁的偏室,细致的关怀……师尊愿意相信我,也愿意保护我。

  ……怜我,……爱我。

  师尊态度大变,我心中惶恐,却也努力说服自己,我通过了最长久最严苛的考验,得到最多的重视与偏爱,也是正常的。

  绝地谷师尊予我一剑,推我落下无间深渊。只因天魔血脉,恐成祸世魔头。

  我怒恨交加,可又想着师尊是名满天下的仙师,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天魔血脉又确实非凡,师尊心生纠结也是应该的。

  这不过是又一重考验,只要我能让师尊再一次看到我的真心,看到我的努力,师尊就会重新相信我,重新认可我。

  可我心有郁结,忍不住对师尊多有试探,最终导致师尊在我眼前死去。

  五年,多少个日日夜夜,我把这一切归咎于自己,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所以重新遇到师尊之后,我再不敢试探,再不敢怀疑,再不敢有任何多余的问题。

  我相信了师尊心里是有我的,所以我故作柔弱,以泪祈怜……师尊果然对我更加怜惜,更加爱护,终于重新把我看在了眼里,放在了心里。

  之后的一切虽然多有波折,但只要能和师尊在一起,就什么都没关系。

  你说你在圣陵之后真正的爱上了我。

  可我……”

  冰妹徒劳的捂住眼睛,也无法阻止泪水滑落:“可我爱的……我爱的师尊真的存在过吗……”

  沈垣:“……”

  冰妹:“我爱上了你精心伪装的幻象,你因为我对那幻象的深情,而爱上了我……哈……我们这样……真的算相爱吗?”

  冰妹:“如果你真的爱我……如果你真的爱我,在那一切之后,在那所谓的任务全部结束之后,为什么不说出你的名字。为什么不和盘托出,解开我的心结,也解开你自己的顾虑……

  沈垣……我再问最后一次。你真的,爱我吗?”

  说到最后,冰妹又一次失去了所有的表情,他黑漆漆的,噙着泪,却已经没有光的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沈垣,好似要直接看到他的心底。

  看到这幅仙风道骨既修且雅的躯壳之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灵魂。

  沈垣:“我当然爱……”

  沈垣很想继续说爱,可他突然听到洛冰河轻笑一声,空白的镜面又闪动起来。没有画面,只有声音。

  ‘我当然是爱你的,不然凭什么给你上。不说出名字当然是不能暴露我不是原装货啊。暴露了有什么好处……平白惹出一堆麻烦么……’

  沈垣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冰妹垂下头,僵立了数息,长长的舒了口气,轻声道:“别再……别再说爱我了……爱我现在也没有任何好处了……”

  沈垣欲言又止,彻底僵在原地。

  一片压抑的安静中,洛冰河轻咳一声,开口道:“怎么,这就不想要啦?之前是谁说‘这就是我师尊修雅剑沈清秋’的啊。

  他虽然不是真正的沈清秋,也不是真正的修雅剑,可他说的也没错啊。他对你总归还是有那么多好的时候,你怎么能只抓着错处不放呢。

  虽然这个错处不但很多,还每个都很大。但没关系,只要你还是主角,他就永远都会爱你的。这还不够吗?”

  冰妹低着头,像是失了魂一样沉默不语。

  洛冰河心底冷笑,又看向冰哥:“他不想要了,那你呢。你之前不是很想要吗?你最开始看到那些记忆的时候,很不甘心吧。

  明明都是洛冰河,凭什么,他遇到的就是这样好的‘沈清秋’,我遇到的却是一个心胸狭窄嫉妒成性的小人。

  你肯定这样想过吧。

  现在‘这样好的沈清秋’没有人和你抢了,怎么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啊。”

  沈清秋敲了敲洛冰河的手背,洛冰河低头凑到沈清秋耳边,小声道:“师尊别担心,他们加在一起也打不过我。”

  明知道再怎么小声也没用,明知道他耳朵敏感,还敢贴的这么近,沈清秋推开他的脑袋,冷声道:“谁担心你了。”

  洛冰河连忙搂住他,解释道:“是我,是我在担心你。师尊,我这不是怕你心里不高兴,正在给你出气吗?”

  沈清秋轻哼了一声,任由洛冰河抱着,没有再说什么。

  洛冰河一边以指尖拨弄着沈清秋的长发,一边看向冰哥,继续道:“虽然这个‘沈清秋’没有你以为的那样好了。但也比你的师尊要好吧。

  真正的沈清秋就算落到你手里,也肯定不会服软,不会认错,不会求饶。但这位,你想要他怎么对你好,他就能怎么对你好。

  这么知情识趣的‘沈清秋’,你真的没有兴趣了?

  你既然不在乎真的沈清秋曾经是怎样想的,那如今也不该在乎这个假的是怎么想的啊。

  不管他心里是拿你当纸片人,还是当个活命的道具,他终究是想着你的啊。”

  一直凝视着镜面的冰哥终于转过头,却没有看向沈垣,而是看向了洛冰河怀里的沈清秋。他脸上的魔纹已经褪下,之前的重伤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

  洛冰河目光一冷,身侧的心魔剑嗡鸣而起:“想死可以直说。”

  冰哥没有在乎洛冰河的威胁,只声音沙哑的问道:“你为什么会任由他这样抱着。这幅少年的模样,你是转世了,还是更换了肉身。为什么……”

  沈清秋冷漠道:“与你无关。”

  洛冰河:“师尊别理他。”

  洛冰河睨向冰哥,嘲讽道:“看不上那个‘沈清秋’,又看上我的师尊了?畜生不如的东西,你配么?”

  心魔剑光一闪,冰哥的双眼顿时一片血色。

  洛冰河冷笑道:“……你不配。”

  

十二月

【冰九】如何证明爱-22

  阅读提示:剧情与作者本人对冰妹,沈垣,岳七,渣反全员都不友好。对家自觉点X。别自己找骂。也别冠冕堂皇的说什么讲道理,我不需要别人的道理。

  定量私设警告。

  22

  喧闹的街头,衣衫褴褛的少年抱着又瘦又小的孩子坐在地上,两人身前摊着一张“血书”。写着兄弟两人,父母双亡,外地寻亲落难、孤苦伶仃、漂泊无依云云。

  小小的孩子面色苍白,双眼紧闭,似乎正在病中,很是痛苦。

  大一些的少年满脸愁苦的低头看着他,偶尔抬头欲言又止,偶尔摸着孩童的脑袋,似乎十分担心。

  当天晚上,人贩子马平领着几个手下,清点这帮小乞儿的收获。

  岳七刚把讨来的钱交上去,就看到对方脸色一沉,目光...

  阅读提示:剧情与作者本人对冰妹,沈垣,岳七,渣反全员都不友好。对家自觉点X。别自己找骂。也别冠冕堂皇的说什么讲道理,我不需要别人的道理。

  定量私设警告。

  22

  喧闹的街头,衣衫褴褛的少年抱着又瘦又小的孩子坐在地上,两人身前摊着一张“血书”。写着兄弟两人,父母双亡,外地寻亲落难、孤苦伶仃、漂泊无依云云。

  小小的孩子面色苍白,双眼紧闭,似乎正在病中,很是痛苦。

  大一些的少年满脸愁苦的低头看着他,偶尔抬头欲言又止,偶尔摸着孩童的脑袋,似乎十分担心。

  当天晚上,人贩子马平领着几个手下,清点这帮小乞儿的收获。

  岳七刚把讨来的钱交上去,就看到对方脸色一沉,目光凉飕飕的落在他身上。

  “沈九”刚“来”没几天,第一次和岳七搭档,如今站在他旁边,自然也感觉到了人贩子不善的目光。下意识的开口道:“我装病了,是岳七哭不出来。他不但哭不出来,还连求人可怜可怜的话都说不出口。”

  “我……”岳七立刻想要解释,可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确实哭不出来,这是有其他巡逻的孩子看到的,他狡辩也没有用。

  马平哼笑一声:“哭不出来啊,哭不出来也没关系。我们小七长大了,开始要脸了。马哥我今天就给你这份脸面。”

  马平抬了抬手,两个高壮的青年立刻上去把岳七拎小鸡一样拎起来摔到墙角:“打,打不死就给我往死里打,让小七知道知道脸面这种东西究竟有多金贵。”

  两个青年立刻嗤笑着对岳七拳打脚踢,一边打还一边出言嘲讽,什么‘哭都哭不出来要你还有什么用。’‘求人可怜的话都不会说,想来也是不会求饶的。’

  “沈九”见到这一幕吓的面如土色,发现马平又转头看向他,一个激灵的猛地站直了。

  马平似乎对他惊惧紧张的样子很满意,点头道:“明天岳七装病,你来哭,你要是也哭不出来……”

  “沈九”立刻道:“我可以我可以的……”

  第二天“沈九”抱着“重伤”的岳七哭的泪如雨下、嘶声力竭,果然引得路人纷纷慷慨解囊。

  马平那天说的是狠话,下手的两个人自然也知道,这点事不至于真的把人打废了。所以岳七看起来伤的不轻,实际上都是皮肉伤,不过小半个月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只是当“沈九”和他提议,该换换位置的时候,岳七竟然支支吾吾的说他真的哭不出来。

  “沈九”目瞪口呆,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却已经在心里决定不能再和岳七一起搭档了。

  哭多了是要坏眼睛的,他们这儿别说医药了,连块能擦脸的干净布头都找不出来。他不想瞎,自然不能再受岳七拖累。

  但岳七上次被打的太惨,他这次也不敢开口告状了。他要是总告状,其他的孩子也不会乐意和他一起。

  “沈九”不想再和岳七组队,其他知事的孩子自然也不想。

  大孩子和小孩子的搭配只能是一个装病,一个卖惨。卖惨的哭不出来,难道要装病的哭?

  什么活都一个人干了,要你干嘛?

  你哭不出来,你不想瞎,你要脸,难道别人就都是天生的贱胚子?

  岳七可能也知道自己这样下去不行,虽然哭不出来,但他别的事情做的认真细致,对小一些愿意亲近他的孩子,也刻意多加照顾。

  他不会说求饶卖惨的话,哄人的话倒是张嘴就来。

  没有小九,也有小十,小十一,小十二等等孩子愿意与他搭档,这样磕磕绊绊时不时就挨一顿打的,也算过了几年。

  某日已经转为巡街的岳七听到一阵儿喧哗,之后一群小乞儿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把他团团围住,说是十五不见了,十五没跑出来,十五等了那么久才轮到他占那片街头,肯定是犹豫了一下,就被那些人抓到了。

  岳七急急忙忙的跑出去,正好看到脸上有道鞭伤的十五呆坐在地上,似乎是被吓傻了。

  而那骑着高头大马的富家少爷笑盈盈的像是没看到人一样,显然是想要直接纵马踩过去。

  岳七面色一沉,直接冲了出去,他算好了距离,觉得抱着十五用尽全力多滚几圈,应该能躲过马蹄。

  可他没想到秋剪罗骑术了得,又一心要给这些脏污的小乞儿一个教训,骏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调转方向,径直往两人身上落去。

  背对着的岳七看不到身后的危机,连跑带滚的也让他暂时脱了力。在他怀里的十五看着这一切,吓到瞳孔猛缩,脑海中一片空白,直接推了岳七一把,自己滚向另一边。

  于是本该落在两人腿上的马蹄,就那么狠狠地踏在了岳七的胸口。

  秋剪罗策马回身,微微挑眉,他没想当街杀人,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一个小乞儿,早晚都是要死在街头的,怎么死不是死呢。

  扫了兴致又倍感晦气的秋剪罗对身后侍从随意吩咐了一句。

  侍从在荷包里挑挑拣拣的翻出一小块碎银,丢到重伤呕血的岳七怀里,笑容虚伪轻蔑的道:“我们少爷心善,拿着买副棺木吧。”

  岳七艰难的呼吸着,口中不住的涌出血沫,眼睁睁的看着秋剪罗一行人若无其事的离开。

  这时终于回过神儿的十五凑到岳七身边,一边在他的怀里用力翻找,一边说着:“七哥你怎么了,你别怕。我这就给你找大夫,我拿了钱,就去给你找大夫。你别怕。我一定会回来的。”

  重伤到口不能言的岳七只能又眼睁睁的看着十五离开。

  直到其他的孩子担心的找过来,直到岳七在第二天早上痛苦的咽下最后一口气。十五也没有回来,更别说什么大夫了。

  沈清秋看着那个至死没能合眼的岳七,轻轻地叹了口气。

  洛冰河虽然心里鼓掌叫好,恨不得放十天烟花大摆筵席,但到底是没有真的笑出来,只是把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了。

  而没有岳清源与沈清秋的苍穹山,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当年在岳清源温雅端方、宽和持重的对比下,没能成为首徒的另一个赵师兄,顺利成了掌门。

  当年在沈清秋聪慧勤勉、后来居上的对比下,没能成为首徒的另一个李师兄,顺利成了清静峰的峰主。

  只是赵师兄是因为性情过于急躁,才败给了岳清源。

  清静峰的李师兄却是个真正的伪君子,当年想要暗害沈清秋,被沈清秋设计直接解决了。

  如今,沈清秋看着一同出任务的柳清歌和李清尘。

  看着李清尘对冒进的柳清歌一言不发,对直奔柳清歌后心的妖灵视若无睹,直到对方受伤了,才满脸焦急关切的赶过去,说什么愚兄修为差了些,没注意到师弟这边的情况,实在是抱歉。

  柳清歌当然不会觉得李清尘故意坐视他受伤。因为他也觉得以李清尘的修为,跟不上他的步调,才是正常的。

  柳清歌的为人说好听点,是性情耿直、目下无尘,说难听点,就是目中无人、恃才傲物,且情商极低。

  他锋芒太盛,又于人情世故阅历不足,当然不知道自己平日里的一些言行轻视,早就得罪了李清尘这等小心眼的伪君子。

  沈清秋当年从不曾对同门真的使用什么阴毒手段。柳清歌屡次嘲讽他‘十六岁才修行的野路子’,他恨得咬牙切齿,也没真的败坏过柳清歌的名声,没拿他最不喜的容貌说事。

  这姓李的可就半点都不手软了。

  从柳清歌口无遮拦的得罪他开始,不过几年,百战百胜天资卓越的百战峰峰主,在门内门外的名声就变成了恃才傲物、好战厮杀、目中无人的莽夫。

  苍穹山内的情况还能好一些,毕竟百战峰本就主战。好战对他们来说算不上什么缺点。

  但出门在外总是被人小心翼翼的对待,好像他是什么一句话说不好就会暴起伤人的凶兽,着实让柳清歌的脾气更冷了。

  而这种孤高,又进一步坐实了他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的评价。

  同样的灵犀洞,同样的柳清歌,同样的走火入魔,与同样碰巧在一旁的清静峰峰主。

  这世上可能真的有什么无形的命运吧。

  不过早就对柳清歌怀恨在心的李清尘,可比一到关键时候就心软的沈清秋有谱多了。

  他静立一旁事不关己的看着柳清歌呕血而亡,轻蔑不屑的冷笑一声,摇着扇子就走了。走之前还把自己留在这里的所有气息全部抹除。

  人家回到闭关的地方继续修炼,还因为这个心情大好,修为又有了一些突破。

  突破这种事别管大小,肯定是要全心全意的,所以距离很近的李清尘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声响,也是正常的。

  因为柳清歌恃才傲物的评价不知不觉深入人心,所以他自视过高走火入魔,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柳清歌的身亡就这样没有激起半点涟漪的过去了。

  而这个世界拜入百战峰的洛冰河,之前过的还算不错,之后虽然没了师尊。可他基础已经打好,又在紧跟着发生的魔族入侵事件中,遇到了梦魇,不需要其他长辈的指点。

  只是想要找个安安静静修魔的地方,有点不太容易。不过他性子本就外热内冷,百战峰的这几年,说得上话的朋友不少,交心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所以他摆出一副专心修炼的孤僻样子,也没有人真的在乎。

  直到仙盟大会。

  遇到高阶魔物围攻的洛冰河生死危机之下,终究是暴露了天魔血脉,只不过这次没有人最先找到他,推他下无间深渊了。

  所以,理所当然的,遭遇魔物攻击,中了魔族暗算,死了数百名优秀弟子的仙门百家,自然不会放过一个近在眼前的天魔。

  看到洛冰河被伏魔锁层层缠绕,被老宫主带入幻花宫关押。沈清秋不由得有些担心,然后就被洛冰河捂住了眼睛。

  洛冰河:“师尊你怎么能担心别人。那种废物有什么值得你多看的。”

  沈清秋无奈:“不是你让我看的么。”

  洛冰河:“我想让师尊看的事情,已经看完了。师尊我们回去吧。”

  沈清秋:“回去也行。只是……他后来怎么样了?”

  沈清秋犹豫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他确实有点好奇,没有遇到他的洛冰河会长成什么样子。

  百战峰的少年笑容和煦,可那笑意总是落不到眼底,与人相处时也是看似温和,实际上根本不入心。

  如果说洛冰河在清静峰交不到朋友,是因为他,因为明矾。那在百战峰也过的形单影只,又是因为什么呢。

  而且柳清歌死了,他怎么……看起来并没有多伤心呢?

  柳清歌对他十分器重,又多有赞扬,他想得到的认可、信赖甚至是偏爱都在这里得到了。

  怎么没见他对柳清歌有什么执着。

  只看相貌的话,貌若好女的柳清歌明明比他更适合产生某种妄念。

  还是说洛冰河不喜欢那种类似,只喜欢仙风道骨这一款的?

  可沈清秋并不觉得他算什么真正的仙风道骨,真想看道家仙骨,得去天一观啊。可天一观的弟子落在洛冰河手里,也没见他有什么特别对待。

  完全不知道沈清秋的思路,已经跑到天一观去了的洛冰河言简意赅的概括道:“那个洛冰河被关在幻花宫没多久,就在梦魇和小宫主的帮助下逃了出去。

  之后梦魇指引他重开无间深渊,以此前往魔界。毕竟人间已经完全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数年后,统一魔界的洛冰河灭了幻花宫满门。

  再之后因为幻花宫被灭而脱出封印的天琅君,想要天魔剑合并人魔两界。

  洛冰河废了一番功夫才镇杀了他。之后嘛,估计等他整顿好了魔界,还是会合并人魔两界的……”

  沈清秋:“所以,有没有我其实没什么区别……”

  洛冰河:“师尊怎么能说这种话,你看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比我们旁边这个更惨吗?”

  沈清秋看向系统镜面中的面无表情、目若深潭的洛冰河,又看了看沉默不语静立一旁的冰哥……唔……

  他还是问了出来:“那个世界的你,怎么没喜欢上柳清歌?”

  洛冰河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沈清秋:“柳清歌实力强大,貌若好女,待你也信重亲厚,多有赞扬。你怎么不喜欢他?”

  洛冰河眨了眨眼睛,心底叹了口气,刚想好好组织点语言,让他的师尊相信他真的不是对师尊这个位置,有什么执念……

  就听到冰哥声音沙哑的开口:“他没你好看,也没你可爱。”

  沈清秋惊讶的看向冰哥。

  洛冰河立刻把沈清秋搂紧了,心魔剑威胁性的嗡鸣着。

  冰哥继续道:“帮我一个忙,用那个系统重启我所在的世界。以沈清秋为坐标,不要动他的记忆,时间线越早越好,我……”

  洛冰河:“我不管,你想重新开始就自己来。”

  冰哥:“你……”

  洛冰河伸手在系统上按了一下,把那点灵光抛向冰哥:“借你,你用完了再还我。”

  

霹雳啪啦爆炸兔

【苍何x苍时】孤帆远影

      只是想看一点青鸾女帝超弟弟

  

  

   

        Summary:漫长的轮回后长公主的通关后续,长路漫漫,并不美好

——————————————————————

       “朕今晚要去瞧瞧峘平王,十一,你帮我备马吧。”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的,周边的人和物都止不住变化的时候,谁都忍不住去怀念那点过去的东西。如今十一已经不是长公主的暗卫,...

      只是想看一点青鸾女帝超弟弟

  

  

   

        Summary:漫长的轮回后长公主的通关后续,长路漫漫,并不美好

——————————————————————

       “朕今晚要去瞧瞧峘平王,十一,你帮我备马吧。”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的,周边的人和物都止不住变化的时候,谁都忍不住去怀念那点过去的东西。如今十一已经不是长公主的暗卫,而是陛下有名号的御前侍卫,但说起这样违制瞎跑的事情,我还是乐意找他办。

  

  苍何“禅让”帝位之后受封的爵名是我给他拟的,他被我派的军队关在公主府的那几天觉得自己大概是活不成了,于是在房里洋洋洒洒写了大篇的交接报告,从前朝官场的隐秘消息,到各个州刺史乘上账目的疏漏都一一整齐地用方正的隶书写在信纸上,最后在末尾郑重地写拜别皇姐。我那几日都在忙着拿剑威胁礼部念念叨叨女子不可称帝的老顽固,收到宫女隔了好几天送来的信,直接从饭桌前被吓得站了起来。

  

  “谁说我要杀他的?”在马车上我忍不住有点崩溃,几日连轴转下来,如今竟还得半夜再跑一趟公主府加班。

  

  十一一边驱马一边疑惑:“您不杀他吗?”

  

  有几世已经杀过了。但这句话我并不能说,只想快些到公主府去,苍何就是要死,也不能让他死在公主府,不能死在我家,更何况他被关的房间是我的卧室,要是他脑子不清楚一头吊死在那里,大抵用的还是我的被褥衣裙。

  

  羽都是没人敢拦我的,我一脚踹开了卧房的大门,身后零零碎碎有些侍人被吵醒的杂乱声,十一很自觉地帮我在殿门前拦住人解释,我便拿着灯笼闯了进去,偌大的寝室内一盏灯都没有,我撩开几层垂地的纱幔,才依靠镜面的反射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

  

  苍何穿着白色的里衣,大约也是刚刚从床铺上被吵醒的,正对着梳妆台站着理好了自己的发冠。

  

  “你来了啊。”他用一种极其清淡的语气说。“……我没想到你会亲自来。”

  

  “信很有用,我会善加利用。”我把灯笼放在脚边,用手势示意他坐下谈话。

  

  苍何倒并不想和我多聊的样子:“皇姐是来送我上路的吗?”

  

  我看了一眼他刚刚束好的头发:“你现在打理得再好,等刀落到脖子上,头发还是会乱。”

  

  “只是想在皇姐面前体面一些罢了。”他紫色的眸子像冤魂的野火一样在半空中飘荡,“你从小便喜欢打扮,梳各式各样的发髻,簪样式各异的花……我不穿戴的齐全一些,怕宫人碎嘴自己一点都不像你的弟弟,本来我们就不相像。”

  

  苍何瘦了许多,说是形容憔悴也不为过了,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是真真切切,在我曾经无限的一生岁月里,也从未见过他这般笑过,他再不用担心别人加害于他,也不必在诡谲莫测的世家宦海里学习玩弄阴谋心计,虽然一生机关算尽后终未赢下,但到底也是熬到了尽头,不必再受虚妄之苦。

  

  世间男女,不分富贫贵庶,要向彼此证明心意,也无非就那几样事。我在几世里和他有过关系,本来是打着探些消息的念头,回过头来却被他黏得太紧,反倒连招呼十一出去探信也不便利。有时月夜床帷之间,赤裸相对时我也难免有意乱情迷的时候——若是看在那些情分,原本应该给他一个解脱的。

  

  但我实在走得太久了,无论是两耳之间,还是两腿之间,都已经很难回想起那种令人恍惚的感受了。

  

  “你已经是苍何了。”我说,“活着吧,苍姓的嫡支不能只有我一人。”

  峘,意指高于大山的小山,我特别指了这个字,又在礼部拟的几个字里选了一个寓意天下太平的平字,组成了给苍何的爵号。选字并没有特殊的寓意,只是想到他出身平民,却能机缘之中越过无数狼子野心登顶帝位,感到唏嘘而已。

  

  还是长公主时,我从私库里划了大笔钱款做军饷,如今自己成了大掌柜,不仅不必指望有人还钱了,连私产都得分了些进国库填账,按礼制给苍何在外新建王府必然是不可能,便把空出来的公主府换了牌子,稍稍重新改建,当做了新封的峘平王府。苍何的旧衣物用具大多都有御用花样,碗碟笔砚还好,衣服我实在是没办法继续穿,只好收到库房里,给他另外准备合乎礼法的衣物,正好当做封王的赏赐,和玉印一起送过去。

  

  这样的发落必定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第二日宣旨的队列日上三竿时从宫门敲锣打鼓地出发,晚上夜色尚未浓时我就听到已经是贴身女官的远南急匆匆地跑进来禀告,新封的峘平王不愿意领玉印,抢了宣官的马便一路向皇宫驰来,如今已经在御书房门口要求见陛下了。

  

  “你是自己老是呆在御书房,便觉得每个皇帝都是如此吗?”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从凌风楼一路走来,怀里抱着的暖壶都凉透了。

  

  “为什么要给我爵位?”他完全没有守礼的打算,偷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凛然,如翠竹般直直地站在御书房门口,我本来应该让他跪下回话的,但我实在不想再多处理皇家姐弟不合的流言蜚语,更何况,苍何的确是很难有这样冒犯他人的样子:“苍时,你不杀了我,就不怕我哪天再做一次皇帝么?”

  

  “你人是聪明,但又能怎么做。”我笑出了声,“指望王家的几个老头子给你出钱出兵马?他们这几天被我气得可是都闭府不出了。”

  

  “……可我不愿意再做苍何了。”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那威胁是多么无力,眼睛里闪过一片混乱的黑色,上一次见到这种神色时,苍何差点把我掐死在公主府的卧榻上,“皇家的事情,为何要一辈子都扯着我,我败是败了,但也不喜欢你给的爵位,不想再过这般担惊受怕的日子。”

  

  “你有得选吗? ”我冷笑,“你是在等我给你赐死罢了,但你死,对于现在的青鸾没有任何好处,我偏偏不给你。”

  

  “不……”他似乎很想反驳,但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我并不贪生……只是……”

  

  “你不贪生,你怕独死啊。”御书房的一格石砖下面藏了鸩酒,某一世里我偷偷把它换成了廉价的烈酒,找了个日子拿出来倒进他的茶里,他装作毫不知情的饮下,在我靠近的时候又猛地抓住我吻了过来,渡过来一口带着边疆沙石味道的辛辣。

  

  如果有的选,苍何会更喜欢杀了我,或是死在我手里这样的收梢,早在几世之前,我就知道了。

  

  第一次和他做那事时,他在公主府外问我为什么不能接受他,我早有预谋,顺从地请他到屋内,教他如何顺序和位置,他本来就聪慧,很快便能根据声音举一反三,最后到的时候,苍何用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又在窒息前松手,俯在我胸脯上泣不成声,甚至发起抖来,倒不知道是痛得还是爽得。他出门的时候就求着我说:皇姐,你要是哪天厌弃了弟弟,便亲手了结了我吧,做外面的孤魂野鬼太冷了。

  

  这倒也不难理解,我看苍何看得明白,他从小心思深重,又处境危困,有什么东西一定要自己拿住才放心:听到喜欢的曲即使弹得不好也要自己要学会,中意的纹样就刻章子,尝到合口味的茶和菜就尽可能地吃到腻,遇到偏爱的人就死在她手里,做怨鬼一辈子缠着她,或者杀了她,每天夜里噩梦里幽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苍何什么都没有,偶尔有,也好像很快就会被抢走,所以就尤其要求一个刻骨铭心海枯石烂。

  

  “来人,峘平王御前失仪,把他送回王府去,没朕的命令,不许放出来。”

  

  苍何没有话顶我,无声地被侍卫带离了,我想按他的性子,总是挨了苛待才会乖巧,便打算冷几日再去找他,总之接下来多派些下人盯着,他是没法子自我了断的。回去的路上雪霏把谢家的密信递过来,暗暗说道:“大舅舅允了让大都督位给詹臻将军的事情,但还是觉得留下峘平王之事不妥。”

  

  “……西树议和与裁军之事依旧一字未提。”虽有所预料,但实际看到这封回信时我仍然觉得头疼,“真到伤肉的时候,无论哪家都不愿意动,就算自家人也是这样。”

  

  几日后朝堂上终于有了王谚那几个老头的影子,但我想应该也只是来看我的笑话。谢子迁不肯和西树议和,振振有词将士们的血有多少洒在颢州,国仇难消,却看不到冗大的军费和凋敝的田地,没有这笔省下来的资金,我便没办法差使工部预备改田引水,没有更多的收成又何谈来年的军饷?

  

  “王太师有什么高见吗?”我意图把那个老谋深算的老臣拉进坑里来,他却看了谢子迁一眼,很是乖异地朝我一拜:“臣以为谢都督有理。”

  

  应该先借苍何的手在前朝做些修剪的,我后悔莫及,举步维艰,早该想到,镇西军是谢家的底牌之一,就算新皇帝出自谢家,他们也不会愿意动,换句话说,当我登上帝位,而不愿意全盘听从谢子迁安排地摆弄政事时,我就已经不全然是谢家人了——毕竟是个姓苍的,如今的谢府常常有下人这样说。

  

  早早地诛杀了罗谦,不让谢子迁因泄露战机而殉国这件事我绝无后悔,若没有谢家,我连这个帝位都上不了,但只要谢子迁还在一天,我就不是谢家的家主……两方意见相悖的事情总是难免的。

  

  唇枪舌战,不欢而散。我下了朝便看见母后的侍女在殿外候着,在鹿叶放出宫去后新去的丫头,怯生生地说桐宫那边得了个炎州来的糕点厨子,叫我过去尝一尝。母后雍容华贵地躺在长椅上,正在看刃一舞剑,刀刃嘶嘶破风,游龙穿梭,雕桌上大大小小摆了许多点心,我过去便直接坐下开始吞咽,早朝前喝的粥米已经消化光了,如果把点心换成饭菜,我还会更欢喜些。

  

  等到半壶茶下肚时,母后状似随意地开口:“时儿如今已是陛下了,不可再和从前一样和面首厮混了,择些人选挑一挑放进宫里吧。”

  

  我拿侍女递上来的手帕抹抹嘴:“母亲是要让朕挑谢述还是谢彦休?总不会是旁支吧?”

  

  “不必是谢家人。”她的回答虽超出了我的预料,但也令我十分满意,“陛下之母已出谢家,夫婿子嗣便不好再选,免得一家势大,哥哥……未必不会过于跋扈,峘平王一例在前,你要慎重。”

  

  “朕还以为母后会希望母家气势如虹,势如破竹。”

  

  “若是外人,便罢了,但你是本宫所出,本宫必然是要同你一道的。”

  

  “多谢母后提点。”我拍拍手,让点心的碎渣掉到盘子里,“但如今虎符还在朕手上,王家萧家虽不称听话,但总归是安分的,只要舅舅愿意行些方便,朕也如旧,还是谢家的女儿。”

  

  待到出来时,外面已下起了鹅毛大雪,这会是我登基后的第一个冬天。

  

  不再是公主而是皇帝后,我偶尔会十分想见苍何,不在其位不知其感,朝堂上的事情很难忍住不牢骚,而牢骚给他人便容易泄露天听,但苍何是个无权无势的空名王爷,除了听我抱怨还能提供些别的乐子,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他也坐过这个位子,想必更能体贴些我的难处。

  

  峘平王府冬日里被雪盖着,看不出什么生气,十一对着家丁露了腰牌,大门便欣然敞开,我一路骑马过来,手脚都冷透了,斗篷因为雪水湿答答地垮在肩膀上,苍何的屋子里依旧没有灯,下人一边给我开门一边说他在绝食,已经两三日水米未进,我把下人遣散了,进屋发现桌子上放着几份没碰过的饭菜,喊了一声:“苍何!”

  

  他不理我,也兴许是没醒,死尸一样地躺在卧榻上。很无趣,也很扫兴,就像朝堂上对我的改革冷眼漠视,对青鸾无动于衷的臣子们。

  

  我灌了一碗冰冷的甜汤,跨到他清瘦的腰际上,嘴对嘴地喂了过去,苍何的身上没有力气,只传来了极少我完全可以压制的推力,他用舌头反抗,我便把他的舌头纠缠住——或许坐到这个位子上都会萌生出支配欲,比起救他,我更享受这种压制的感受。

  

  “皇姐……”他咳嗽了几声,终于对我说了第一句话,尝试着把我推下去,但因力气不够,反倒像欲拒还迎的调情了。“你来做什么?”

  

  “朕在朝堂,实在是很憋屈,想到皇弟也受过这些委屈,特意来看你。”他总是要乱动,我就死死按住他的双臂,然后盯着他的眼睛。

  

  苍何的神情迷茫,因为身体虚弱,语气也是有气无力,脸上倒逐渐有了点异常的血色:“皇姐这样……是要打我出气吗?”

  

  也亏问得出来了,身下坐着的部分早就暴露了他,但过去都是由他向我求,如今我是皇帝,便该我来,啊,那个词应该是叫做宠幸。

  

  “苍何,宫里的嬷嬷们教过你的。”我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一层终于如愿的喜悦,一层附带惊讶的意外,还有一层烈女受辱般的羞耻,“我逆着谢家保下你,还给你爵位王府,总归是要回报的,现在,你来服侍朕吧,峘平王。”

  

  他比清音坊的小倌差得太远,比之羽都的世家公子们也有所不及,但好在学得快,每次我快满三十岁的时候,已经颇为之而动了。兴奋的时候会痛,难过的时候就漫长黏软,苍何便是在这档子事上丝毫不掩饰情绪的人。

  

  “皇姐……小声一点……”他自己一直压着声音,偶尔在顶端被褶皱全部碾过时微微抽气,却还要一边撞,一边来叫我也忍住,“会被人听到的。”

  

  每次在御书房的时候,又不能出声,动作又要快,每次出去的时候,我仿佛连腰腿都是软成一摊烂泥,但是苍何那时是皇帝,他要脸面要遮掩,还要我一纸宣告马上进宫觐见,我又能如何。

  

  “我忍了多少年了……”软软地躺在枕头上面,我看着他立起来的上半身,在纸窗透进来的月光下投射出好看的阴影,“要是有人听到……我就把他们全杀了……”

  

  他低下头,宛如吃奶的婴孩般,我抚摸着他的头发说道:“苍何,我知道你做的局……关于镇西军,关于谢家……”

  

  “皇姐若是不知道……也不会叫手下人提早备了两份军图,叫细作拿了错的那一份去。”他淡淡地回答,在情欲里看不出情绪。

  

  我说:“但谢子迁是不知道的……我不会有孩子,给别人留下操持幼帝的机会,若是哪日身死,他们大约还是会再立你为帝,在那之前,你一定要获得王家的支持,以保自己不被谢家全盘控制。”

  

  我无数次保住谢家和母亲,和许多人相爱成婚,结识了整个羽都的志士仁人,但这些都会随着三十岁的生辰到来而逝去。我的生命曾经以无限计数,在这场漫长的问道里,我从未寻找到自己的答案,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可我开创新政,试图挽救民生,朝野上下却响应无几,而我挥金如土,游宴享乐,却簇拥着他人的赞美之声。

  

  当我所愿的是一个太平盛世时,二十七年的轮回便不再够了。

  

  他问:“皇姐是要用我?”

  

  我回道:“当了小半辈子的傀儡,便不想真做点什么功绩吗?”

  

  苍何的眼睛亮了起来,撑在我身上细细地看,仿佛在观察我是否在骗他,他小时候便习惯猫儿一样地看人,不消半会,便俯下脖颈,在我侧脸轻轻叹道。

  

  “就当是为了皇姐。”

  


  

  

  

  

  

  

  

  

  

  

  

  

  

  

  

  

  

  

  

  

  

  

  

  

  

  

  

  

  

  

  

  

  

  

  

  

  

  

  

  

  

  

  

  

  

  

  

  




崖山
诉者:职方员外郎 岁辩水内容:...


诉者:职方员外郎 岁辩水
内容:参羽都长公主 苍时 当街打人。

便宜弟弟:... ... 


诉者:职方员外郎 岁辩水
内容:参羽都长公主 苍时 当街打人。

便宜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