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延禧攻略/鸳鸯两字怎生书 番外
*8300字的番外来袭!结尾有彩蛋!
*CP富察傅恒x璎珞,HE,重生设定,在查询资料的基础上私设如山。
前文在这里:鸳鸯两字怎生书
番外
璎珞回门那日下了场大雪,这是乾隆七年的第一场雪,瑞雪兆丰年,是个极好的兆头。她坐在马车上,抱着暖暖和和的手炉,脖子上围了火红的狐皮围脖,靠在傅恒身上,微眯着眼睛半睡半醒,唇边带着笑意,温柔而幸福。
先前木兰行围时,傅恒猎了两只狐狸,一只通体火红,另一只则是通体雪白,要给皇后与璎珞做围脖。因着是赐婚,所以次日去宫中谢恩时便送上了此物让皇后挑选,选了后者,只说璎珞是新嫁娘,理应用些明艳的颜色,浑身上下都是喜气才...
*8300字的番外来袭!结尾有彩蛋!
*CP富察傅恒x璎珞,HE,重生设定,在查询资料的基础上私设如山。
前文在这里:鸳鸯两字怎生书
番外
璎珞回门那日下了场大雪,这是乾隆七年的第一场雪,瑞雪兆丰年,是个极好的兆头。她坐在马车上,抱着暖暖和和的手炉,脖子上围了火红的狐皮围脖,靠在傅恒身上,微眯着眼睛半睡半醒,唇边带着笑意,温柔而幸福。
先前木兰行围时,傅恒猎了两只狐狸,一只通体火红,另一只则是通体雪白,要给皇后与璎珞做围脖。因着是赐婚,所以次日去宫中谢恩时便送上了此物让皇后挑选,选了后者,只说璎珞是新嫁娘,理应用些明艳的颜色,浑身上下都是喜气才好。
车轮从雪上小心地驶过,带出一道长长的车印。
“年后皇上有意让我做总管内务府大臣,管理圆明园事务,我便为你请封二品诰命夫人,你估计要在这个位置上待上几年了。”傅恒说道。
“嗯……都听你的。”璎珞起身,掩着口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她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雪,正好此时马车路过和顺楼,她便说道:“看着和顺楼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先前还在宫学的时候,二格格还说等她生辰时邀请我与两位公主去慎郡王府赴宴,定这和顺楼的菜。”
“如今我却是和顺楼少东家的夫人了。”璎珞莞尔一笑。
“未来你还是和顺楼的老板娘呢。”傅恒笑道,原来这店面是富察夫人的陪嫁,之前被富察夫人交给了傅恒,傅恒便着手开办了和顺楼,他既是少东家,却又是东家与老板。
“后来我才想起二格格的生辰是七月初七,这日是乞巧节,我们恐怕是不能去为她庆贺芳诞了。今年年底她便要嫁去科尔沁,所以我想等到开春的时候,下帖子请她与其他几位闺中友人来咱们府赏花,你觉得如何?”璎珞问道。
“这个你对额娘与嫂嫂说一声便好。”傅恒说道,因为富察府目前尚未分家,几房都住在一起,主持中馈并非璎珞,“等到日后我们自己置办一个园子,你想请谁就请谁。”
哪能天天请人来啊,又没那么闲。不过璎珞之所以决定现在和几位闺中好友聚一聚,概因明年这时候,傅恒就平调为山西巡抚了,她需得跟着傅恒一起去山西赴任,过上几年才会回来,因而趁着还没走,能聚便聚吧。
马车停下,傅恒替璎珞将斗篷又紧了紧,这才掀了车帘下车。璎珞跟在后面探出半个身子,却见傅恒伸着手看她,她笑了笑握住他的手,踩了锦凳走下来,与他携手踏雪被兄长迎入瓜尔佳府。
人逢喜事精神爽,璎珞觉得兄长的脸色看起来比府邸门前挂着的大红灯笼还要红润。在木兰秋狝上,兄长也是大显身手,回来便从正六品镶黄旗骁骑校升到了正五品步军校,连升两级,还被赐了婚。不过许是怕恩宠太过引人说了闲话,这婚事并不像傅恒与璎珞那般是皇上赐的,而是太后为钮祜禄雅南这个侄女下的懿旨。
不过,也没准正是因为这桩赐婚,兄长才因此升了官。
“等到六月份的时候,你嫂子就嫁过来啦。”兄长笑道。
“兄长,这事你已经是对我说第三遍了。”璎珞叹了口气。要她说呢,雅南还真是会挑人,虽然兄长各方面比不得傅恒,但仍然是青年才俊。最主要的是她兄长脾气好,整天乐呵呵的很好哄,阿玛与额娘也都平易近人,府里与长房早就分家,没有太乱的亲戚关系,雅南嫁过来之后想必会很轻松。
“咳咳。”兄长咳嗽了一声,因着妹妹拆了自己的台,他便去拆妹夫的台了:“璎珞,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当初你们被赐婚以后,春和每次遇到我可都是要跟我算算还有多少日你才会嫁过来呢。”
“果真如此?”璎珞勾了勾嘴角,看向傅恒。
“是啊,你知道的,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傅恒含笑道。
兄长住了口,他算是看明白了,妹妹与妹夫是不会因此害臊的,人家反而还挺开心的,果然这就是年轻人的情趣吧。唉,雅南怎么还不嫁过来啊。
见女儿与女婿是携手一起进来的,瓜尔佳夫人一看便知两人感情极好,又听璎珞说富察夫人与嫂嫂待她极好,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眼底满是欣慰。而苏和泰虽然没有明着问些什么,却是请傅恒与他下棋去了,说是要看看傅恒的棋风,兄长则希望傅恒在下完之后,可以与他切磋一二。
璎珞觉得心中暖暖的,今生有瓜尔佳氏的亲人们实在是她的幸运,对于这种温馨的生活,她实在觉得欢喜。日后她定会与兄长一起,好好孝顺阿玛与额娘。
瓜尔佳府的后院里种了几棵梅花,此时傲雪凌霜、悄然绽放,白雪红梅,很是好看。在拜会过阿玛与额娘,又各自叙话以后,璎珞便拉着傅恒去后院看梅花了。
依旧是与记忆里没有什么差别的大雪,只是这次环境与心境都大不相同。她不再是孤单一人面对,身边已有了要执手偕老的良人,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我的闺房便在那里。”璎珞折了梅花给侍女让她回去插瓶子,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楼阁,“我给它取名叫匀春阁,春和你可知这是什么意思?
“好大的口气,竟想把春色都匀你几分。”傅恒把手炉还给她,拉着她避开了梅树上因为一阵风而吹落的雪,璎珞却是笑了出来:“怎么,我这话说的不对?老天爷可不就是把春和你匀给我了吗?”
原来等在这里打趣他呢。傅恒无奈地捏了捏璎珞的鼻尖,与她一起向那匀春阁走去,听着璎珞在一旁笑眯眯地解释道:“概因我喜欢海棠,院内便有海棠四品,这比胭脂还要明媚的花不就是我分来的春色吗,所以就愈发觉得这院名甚是别致。”
许是因为前生虽有荣华富贵,但心中过于清苦,今生璎珞偏爱明艳的颜色。又因为她今生无仇无怨,生活富足美好,所以身上自带几分自信优雅,这种颜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足以撑得起来,显得整个人都娇俏动人。
她今日的裙摆上绣的便是大朵大朵的海棠,自己往雪中一站,便是花红春光。傅恒想起此前去圆明园的时候,他为璎珞准备的裙子便绣着海棠,她自己又随身配了海棠味道的香囊,可谓是亭亭人间富贵花,一时间晃到了他的眼睛,从此再无法挪开视线。
“这样想的话,我们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比如下雪的时候我们可以折梅,娜仁托娅来信告诉了我一种新的酿酒方法,可以取冬日的雪水过滤后浸泡梅花……春日了便赏海棠,夏日观荷,秋日登高,一年四季什么都好。”璎珞不由得说道,语气里尽是对未来的憧憬。
这样很美好,但这些事情与傅恒一起,那就更美好了。
“你怎么不说话,看着我做什么?”她说了一会,才发觉傅恒并为开口,抬头却对上傅恒的视线,不由得觉得俏脸一红。
“雪绽霞铺锦水头,占春颜色最风流,吴融这首海棠倒是写得极好。”傅恒沉吟道,“我观小姐恰如海棠,亭亭绽放,冬日也似二月艳阳,嫣然一笑馥郁芳香。”
“真酸啊——”璎珞转了转眼睛说道,“只是这位公子,小女子已是名花有主了。”
“花开堪折直须折。”傅恒的语气中尽是笑意,他不知从哪变出一支海棠花簪,轻轻地为她簪在了发髻之上,“夫人且放心,为夫是位惜花爱花之人。”
璎珞俏脸一红,什么得体端方的君子,真应该让人知道傅恒到底是什么德性——罢了,她也不舍得让别人知晓,会说这般情话的傅恒,便做她一个人的宝藏吧。
尔后冰雪消融,天气渐渐转暖,待到春分后,虽偶尔有料峭春寒,但京城里仍有许多爱美的姑娘已经换上了轻薄许多的春衫,璎珞便邀请了钮祜禄雅南、佟佳舜华、和敬和婉两位公主,还有慎郡王府的两位格格来富察府赏花。
赏花不过是借口,实际上还是借此叙话。她捧了按照娜仁托娅说的方法做的梅花酿与几位同龄的姑娘喝着,至于和婉与三格格,另有糕点招待。
“先前说着要吃和顺楼的菜,我今日便叫了一桌。”璎珞笑道,和敬便嗔道:“小舅妈,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你竟不亲自下厨招待?”
“好罢,下次你与色布腾巴勒珠尔一起来的时候,我便亲自下厨。”璎珞正色道,“一定不忘为你点那只你最爱的叫花鸡。”
“你竟然取笑我。”和敬公主撇嘴,其他几人都笑了起来,说起那让和敬惦念着的山鸡,最后却是没落到和敬这里,因为色布腾巴勒珠尔与狼群搏斗受了伤,所以和敬便扯了那只鸡给厨房,准备煲鸡汤给对方补补身子。
那鸡汤她打算自己煲,结果一进厨房就被烟味给呛到了,但是和敬可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她可是剖过狼脑袋的姑娘。于是便用湿了的抹布掩了口鼻,在厨娘的指导下,坚持不懈地做好了鸡汤,当做送给色布腾巴勒珠尔的生辰贺礼。
结果盐放太多,色布腾巴勒珠尔苦着脸喝完之后,连着喝了一壶水,连声感叹:“君子远庖厨这话说得不对,我看应该是公主远庖厨才好。”
“今年秋狝时我非要吃到叫花鸡不可,我连现在行宫采好荷叶的计划都准备好了。”和敬公主握拳道,“不然我就不叫灵筠了!”
“和敬想要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你是皇上与皇后娘娘的眼珠子,何必非要自己去猎?”二格格抿唇一笑,“你难道不知皇上为你取名灵筠,是为何意?”
“自己猎的才有成就感啊。”和敬摇头道,“我只知道屈原在离骚中说: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只是把均改作了筠,觉得更像是女孩的名字,又因带了竹字,希望我是如竹一般挺拔的姑娘罢了——但我是真不明白,为什么非让我和屈大夫同名?”
“且不说他跳江结局悲惨,而且这就是个老爷子啊。”和敬十分郁闷。
“公主此言差矣。”一向端庄的雅南都笑出了眼泪,“您的名字我曾听太后提起过。唐太宗有爱女高阳公主,高阳的名字便出自屈原离骚:帝高阳之苗裔兮,太宗以此作为爱女封号,体现对她的喜爱。”
“于是皇上就想,他也便从离骚中取二字为公主命名罢,只愿公主有高阳之荣宠,屈原之才华便好,其他旁的不好的,那都是不作数的。”雅南解释道。
“可惜我没有屈大夫那才华,皇阿玛与皇额娘也不告诉我这意思,我还以为他们是想让去划龙舟呢。”和敬连连摇头,“我倒是喜欢你们的名字,娜仁托娅就不用说了吧,她是草原霞光。雅南与舜华都是出自诗经,一个是以雅以南,一个是颜如舜华。二格格的名字我虽然不清楚,但是昭宁这个名字也很好听。”
“还有我,我是山有嘉卉!”和婉公主插话道,笑的眉眼弯弯。
“好好好,嘉卉。”和敬忍不住笑道,“但我最喜欢的还是璎珞的名字,美玉,看起来就很美。”
“你是不是有求于我?”璎珞笑了笑,故意问道。
“还真有,我想学打同心结。”和敬说道,“当然我现在学了可不是现在就要打的,以后等到我被指婚了再打也不迟。”
这话端得是十足的欲盖弥彰,璎珞摇头,让侍女取了红线来,几个姑娘一起打络子打同心结,也算玩的开心。其间几人再次聊到了娜仁托娅,璎珞问道:“娜仁托娅送来的信不止一封,还有一封她托我交给佟佳格格……舜华,你可要回信?”
“回什么信,我给烧掉了。”佟佳舜华说道,“我祖母去世,我需得服丧三年,三年瞬息万变,谁知道到时候莫日根的孩子是不是都能蹦蹦跳跳了,这都是说不准的事。”
“我正好因此去四处看看,就算是待字闺中的老姑娘了,我也得让自己高兴一点吧,正好见识见识本草纲目上那各种各样的草药。”舜华道,“我阿玛与同仁堂的东家是故交,因此我无论到哪里都有人接待,你们就放心吧。”
“那便等着神医归来。”雅南敬她梅花酿,舜华连连推辞,又敬了二格格昭宁,因着二格格才是需要践行的友人,此去科尔沁一遭,许是终生不得相见。
“没准咱们以后秋狝的时候还能见得到呢,若是佟佳格格你逛到了科尔沁,我便做东请你喝苏台茄。”昭宁倒没有那么悲观,她是典型的宗室女子,知道自己生下来以后就要有什么样的命运,尽管是去和亲,但她依然努力为自己寻得了一门好婚事,“你们别忘了我的名字。”
昭君出塞之昭,宁胡阏氏之宁。
和敬岔开话题道:“今日一来我便想问了,小舅妈,你这柳眉画的也太好看,是哪个丫头手这么巧,螺子黛在她手里竟成了马良的神笔,远看还以为是画中人走出来了呢。”
“不才不才,没有什么丫头,就是你小舅舅本人画的。”璎珞轻笑道,“起初画的跟虫子似的,我这般脸皮厚的都不愿意出去见人,这日子久了啊,他竟然真的练出来了。”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二格格识趣的接了话,拍手笑道,“若是传出去,京城可能会兴起一阵描眉恩爱之风呢。”
和顺楼的掌柜亲自送了菜来,见到璎珞之后连声道:“这便是少夫人了吧,老朽当初果然没看错,当初便觉得少夫人与少东家郎才女貌,宛如一对璧人。”
璎珞笑着让人取了红包与他,那时候她与傅恒还未熟悉,不过是她故意寻了机会与他说话,这掌柜果真是极有眼光。
几人一起用了和顺楼的菜品之后,便就此道别了。佟佳舜华却故意走晚了些,原是她即将离京,恐怕不能来参加雅南的大婚了,今日特地带了礼物,希望璎珞到时候可以转交给雅南。
“送些金银珠宝什么的你们自是不缺,我只精通医术,便做了些养生的药丸与你们。你的是护心保气的,因为你在这方面有些先天不足,雅南的话……诶我就不多说了,到时候你们寻个大夫便知道了。”舜华说道。
璎珞很是奇怪,过了两日与傅恒提起此事,傅恒却是笑了出来,眼神从她小腹一扫而过,“佟佳格格冰雪聪明,知晓你兄长作为瓜尔佳氏的长子,又是武官,随时可能去边疆的那种,因而早日生下子嗣是个关键,这药必是帮你未来嫂子调养身体的。”
“不过我们不急。”傅恒慢悠悠地说道,欣赏着璎珞红了的脸颊,“等到我们去了山西住在自己的院里,再想这个也不迟。”
璎珞把编好的同心结砸到他怀里:“那你去睡书房好了。”
当晚同心结系在了床帐上——永结同心系罗帐,春风呢喃醉暖香,海棠婉转玉簪落,子夜莺啼是鸳鸯。
五月雅南出嫁,七月又至秋狝,此次却没见到娜仁托娅,因为她正好嫁去了巴林部,夫君正是那位乌日小郡王。娜仁托娅来信炫耀道:“今年见不到却是无事,来年定要傅恒与乌日比试一下,看看你我二人的夫婿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莫日根世子还没成婚,璎珞估摸着,世子是真对舜华上了心,只是舜华不知道去了何处做神农,她也爱莫能助了,让这几人随缘去吧。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已偷走三年时光,已至乾隆十年十月。
乾隆八年时傅恒出任户部右侍郎,不久平调担任山西巡抚,今年年初在山西巡抚任上入了军机处,虽然仍是二品大员,不过因为他如此年轻,已经隐隐有了成为一朝权臣的雏形。
璎珞离京前去三圣庵还了愿,然后便随傅恒踏春前往山西就职。此时雅南已经有孕在身,当年便产下一子,是为瓜尔佳府的长孙,兄长来信说时,隔着信她都能感觉到兄长的喜悦。
“羡慕吗?”璎珞笑问傅恒。
傅恒不可置否地一笑。
“这便是你的儿子了吗?”明玉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睡梦中笑孩子的脸颊,“他会说话了吗?”
“会啦,瑾林都一岁了,不过只会叫额娘与阿玛,先学会的叫我,让傅恒好生嫉妒。”璎珞轻笑道,“不过身体不太好,所以性格比较安静。”
“嗯,这个孩子早生了俩月,确实要好好养养,大名叫做福灵安是吧?”明玉羡慕地说道,见璎珞点头,她又继续说道:“这孩子眉眼很像傅恒大人,傅恒大人与皇后娘娘又是想象,想必娘娘这次怀的小皇子也会这么可爱了。”
宫中皇后娘娘此时已有孕在身,如今已经三个月了,这一胎便是六皇子永琮,虽然明玉此时已经被放出了宫与海兰察成婚,但顶替她位置的确实可以信得过的富察府送进去的人,如今皇后胎像极好,想必这次不会再出现难产的情况了。
“我本想再陪皇后娘娘几年,谁料她却看我烦了,把我打发出去嫁人。”明玉嗔怪道,“还别说,真感觉自己年纪不小了,皇上都给和敬公主与那小辅国公色布腾巴勒珠尔指婚了呢。”
这事璎珞知道,因为和敬公主来信与璎珞说了,还说皇上舍不得她远嫁蒙古,于是便让内务府在京城为她修建一所固伦公主府,平日里也可以回蒙古去玩,总之很是自由。
和敬公主在信中说道:“展信佳,见字如晤。慎郡王府的三姑姑被指给了和惠公主之子,去年嫁走了。章佳如月在待嫁两年后也嫁去了庄亲王府。此外京城里前段时间闹了场时疫,好些人家都办了丧事,喜塔腊府就在其中,说是来保大人的孙女,那个没嫁出去的老姑娘不幸离开了。”
“昭宁姑姑在科尔沁过得不错,额驸很喜欢她,刚刚生了一个女儿,等我们以后有机会了一起去科尔沁看她。对了,告诉你一件你绝对不知道的事情,宫里又来了个蒙古少年,是娜仁托娅她夫婿,乌日郡王的表弟,璘沁郡王长子,也是巴林部的,叫做德勒克,年龄和嘉卉很相近哦!”
璎珞恍然,这是皇上给和婉公主挑的童养夫啊。
“你刚离开京城没多久,谢图汗部就报了亲王敦多布多尔济的去世,其孙莫日根承袭了王位。前不久舜华祖母的丧期结束,他便上奏请聘佟佳舜华为妻。虽然不知道莫日根是怎么追到舜华的,好像是舜华采药逛到了谢图汗部,然后就没能走人了……不过他俩真的很能耗诶,舜华三年丧期没守完,莫日根又守了一个,估计等他俩结婚的时候,你儿子都能去街边打酱油玩了。”
“我说了那么多,意思你还不明白吗,本宫后年三月大婚,璎珞小舅妈,还不回京参加婚礼吗?——灵筠参上。”
“说起来你和海兰察是怎么看对眼的?”璎珞笑问明玉。
“就……海兰察这人皮的跟猴子似的,和傅恒大人当然是比不了的,不过,人还是挺不错的,反正就我之前绣了个香囊,不知怎么的就丢了被他捡去了,然后就认识了,他还夸我兰花绣的好,但你知道的,我的绣工一般般,那就绣的跟韭菜似的。”明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就觉得这人昧着良心都能夸出来,忒谄媚了,不是什么好人吧。”璎珞听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明玉脸红,她无奈地摆了摆手,“你不懂,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能把你的韭菜夸做好看的兰花,却把我绣给傅恒的鸳鸯说做野鸭子……你们俩这是命中注定是一对呀。”
海兰察是要平调去四川的,因此明玉随他赴任,两个人途径山西,便来拜访了傅恒与璎珞夫妇,因着故人来访,璎珞难得洗手作羹汤,亲自下厨。
结果海兰察与明玉吃了一口之后,双双变了脸色,璎珞诧异地问道:“这菜怎么了吗?”
“弟妹啊。”海兰察表情有些古怪地说道,“你不觉得这菜味道有些咸了吗?”
明玉连连点头:“璎珞,你不会是把盐罐子打翻了吧?”
“有吗?”璎珞尝了一口,回头看向傅恒,只见傅恒一脸淡然地夹了菜放到口中,微微一笑说道:“没有,我觉得挺好,很合我的口味。”
海兰察苦着脸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先前在木兰行围的时候,那苏台茄味道就是咸的,我喝不惯,傅恒却甘之如饴,喝的很是开心。”
璎珞跟着恍然,她偏爱苏台茄,所以傅恒来寻她的时候,她便用这个招待了傅恒、当时傅恒神色看着挺正常的,想来傅恒最初也是吃不惯咸味的,因着她的缘故,这才跟着吃起了咸口。想到这里,璎珞不禁嗔怪地看了傅恒一眼:“你可真是惯着我。”
“没有啊,我是真觉得挺好的。”傅恒拒不承认,然而嘴角的笑意却透露了他的心情。
海兰察不想说话,明玉也不想说话。
最后还是又叫了山西这边和顺楼的分店,新上了一桌好菜款待了海兰察与明玉,这俩人适才满意地离开。
“和敬让我务必赶在十二年三月以前回去参加她的大婚。”璎珞哄完儿子以后,坐在桌旁描画刺绣的花样,顺便提起了和敬来信的事情。
“这个你放心,我明年就会平调回京了。”傅恒说道,他和璎珞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都心知肚明,因为乾隆十一年时便会发生大小金川之乱,然后接连两年都未能平定,后来时任户部尚书的傅恒毛遂自荐参赞军务,以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署川陕总督,最终评定了金川之乱。
“要上战场了。”璎珞有些不舍,她放下手中的花样子,凑过去依偎在傅恒怀里,“你可要小心一些,我去寺里为你祈福,求了护身符来,可要好好戴在身上。”
“你放心,我们会白头到老的。”而且还有来世之约呢。
“对了,我想跟你说个事。”璎珞抬头看他,却正好在他下巴上印下一吻。顿时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一时间空气中都有了热意。
“就是这个事。”璎珞严肃地说道,“傅恒,你不能再这样了。”
“今天明玉和我一聊我才发现,我月事又没来……所以我怀疑,你又要当阿玛啦。”她收了严肃的表情,灿然一笑。
下一瞬璎珞被充满喜悦的傅恒拥到怀里,傅恒笑道:“辛苦夫人了……待到金川战事结束,我一定让你成为公爵夫人,享一品诰命,做京城里最风光最让人羡慕的姑娘!”
“从我嫁给你的时候,就已经是最让人羡慕的姑娘了。”璎珞莞尔一笑,“所以接下来,就让我们朝着成为京城里最让人羡慕的鸳鸯而努力吧。”
最让人羡慕的是贵如龙凤的帝后,而他们只愿做一对鸳鸯。
两个人紧紧相拥,没描好的花样子被丢在一旁,却正是——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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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典礼的时候有个班改编了昆曲《鸳鸯书》,排了个节目,台上饰演傅夫人的女同学唱腔颇好,如昆山玉碎一般好听。
“灵筠这昆曲是唱的越来越好啦,雅南的水袖舞的也很好看,好啦舜华我这就去找你帮我开点药,我下次再也不同娜仁托娅去喝酒了。”一个年轻姑娘拿着手机小心翼翼地从人群之中穿梭,向着礼堂外面走去,“娜仁托娅也在啊,行了吧你和那个叫乌日的蒙古小哥不是玩的挺好的么,别来催我啊。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何须耽于儿女情长?”她说这话时正好听到有个男生也在说这话,一时间怔住,然后一个没留神,在门口撞到了正好要进来的人,若不是对方扶了她一把,她便要摔倒在地了。
“同学,对不起对不起。”姑娘急忙道歉,抬头却撞入一双深邃眼眸。
“没关系。”男生似乎也在打电话,他放下手机,与姑娘对视。姑娘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正是这个男生与她说了一模一样的话,只不过他那句话前面的称谓好像是“姐姐”。
莫名的觉得这个人好熟悉啊,姑娘抿了抿唇,对他伸出手,嫣然一笑道:“可以认识一下吗,我是大一新生,文学院的,我叫魏璎珞。”
“隔壁理工大信科院三年级,傅恒。”对方握住了她的手。
此时台上正好唱到:“原是神仙眷侣不分离,忒让人羡。兀那鸳鸯二字怎生书,傅相之傅与美玉之璎,取了芳名做了答:只道不是鸳鸯二字,更胜鸳鸯罢了——”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来世之约,已然应验。
今朝互相等待二十载,再度重逢,共书鸳鸯二字。
【全文完】
一些感想:
终于写完啦,非常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与等待,这篇文章从七月二十六日我开始构想,七月二十八日定下文章标题“鸳鸯两字怎生书”,七月三十日正式开写第一二章,到今天,算上番外,有十一万字有余,每天写七千到九千,可以说是非常勤奋了。
这是我近几年来写的最认真的一篇同人作品,磕的最认真的一对CP。古言是真的不如现言好写,这其中你们看到的,哪怕只是“平湖秋月”这一个地名,这也是我翻阅了避暑山庄的地图而选定的,包括圆明园的地点,还有宁寿宫那些景点,都是如此。
甚至连和顺楼,我都有查找了当时的酒楼做原型。还有在娜仁托娅献舞的那个宴会,提到了四个字“塞宴四事”,虽然只有四个字,但我足足看完了一篇文章。木兰行围的部分更是看了两篇论文写出来的。包括每个配角的名字,我也都不是随便起的,在番外里有一一解释到。总之是查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吐的槽都在微博上写了两篇小论文了。
同人是为爱发电,最初只是为了满足我自己想看到傅璎HE的愿望,能有那么多朋友喜爱,实乃我意料之外。这篇作品投入了我大量的心血。在创作过程中,得到了很多朋友的支持与鼓励,也认识了很多同好,我十分开心。
但在此过程中,我一直承受着以前写文从来都没经历过的压力,尤其是从七号开始,我一直处于生病的状态,但我既然承诺了日更,又为了保持文章流畅,所以从来没落下过更新。
是不是有人觉得七八千字很好写呢?一小时就写完了?昨晚的一万三爆发,我在电脑面前足足坐了六个小时,写到头晕眼花,单是那两段婚书,虽然就百余字,但我足足磨了一小时,因为实在没有古代人那个文采。
这篇文是我最勤奋,每天更新最多的文章,却同样是我被催更最多的作品,简直无法理解,晚了一会便被问更新的事情,如果是“请问今晚还更新吗”,也就罢了,后来在我开头标注了“每晚更新,不要催更”后少了很多,但仍有人一副催债谴责似的模样问:怎么还不更新?!为什么还不更新?!
请问这是我的义务吗?
更有甚者,对于我的剧情大谈特谈,私信我改剧情,说如何如何更精彩。那为什么你不自己去写呢?你给我钱了吗,我要替你写?
还有一些,说我写的角色性格不对。对此我只想说,前世今生环境不同心态不同,最主要是没有仇恨了,璎珞性格自然有一些区别。同人作品是做不到百分之百还原的,我扪心自问这篇百分之七十的还原应该是有的,我是尽力了的,尽力的写了我理解的璎珞与傅恒两个人的感情,我尽力尽心了。
在这篇作品中我在晋江收到了地雷,在lof收到了一些姑娘的打赏,我十分开心,谢谢你们的破费与厚爱。你们都很可爱,没有对我有过多的要求,感谢这篇文章能带给你们一些感动与开心,为生活增添一些乐趣。而那些指手画脚的人,当然不属于这类。
此外,非常感谢对其他角色的喜欢,虽然其他角色着墨不多,但每个我都有认真去写了。不同性格的姑娘们虽然有着不同的人生,但每个都坚强独立,幸福美满,这也是我的一个美好的祈愿,是我对看这篇文章的姑娘们的祝福:祝愿你们前程似锦,坚强独立,能够拥有自己美好的生活。
至于男生角色,每个都是礼貌、绅士,理解女性,有志向并且肯努力的好儿郎,我真心祝愿男孩子们(虽然我觉得看文的应该没有男生)都能成为这样的人,祝愿姑娘们以后都能找到这样的优质男友!
至于篇幅问题,我最初只打算写三万字你们信吗哈哈哈,结果写了十一万,超出好几倍呢。我也要上学,我三次元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每天只能晚上更新,所以篇幅就只能到这里了。
最后,我主要是写全职高手同人的,如果各位有兴趣,可以翻看我其他的文章,当做纯粹的现代故事看也好,我的文章几乎都是这种暖甜治愈风格,心情不好时看看也许心情能变好哦。
未来因为学业,可能全职作品同人也要暂停了,总之感谢理解,感谢支持,感谢喜欢,感谢陪伴。你来,我很欢喜,你离开,我祝你前程似锦。
取关随意,希望未来我们可以再下个作品遇见,或是原创,或是同人,希望那时候,茫茫人海里我们再度遇到时,能有傅璎久别重逢时的喜悦:看,故人,我们又遇到了。
谢谢你们,感谢你看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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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攻略/鸳鸯两字怎生书 25~27
*今日三章爆字数!1.3w请笑纳!结局啦!结婚啦!圆满啦!还不来评论吗!
*明日有番外!
*CP富察傅恒x璎珞,HE,重生设定,在查询资料的基础上私设如山。
前文在这里:鸳鸯两字怎生书
(二十五)
看着傅恒手中的白玉指环,璎珞才忽然惊觉,这忽梦忽醒的一夜,终究是熬过去了——天亮了。是啊,她那么多年不是都过来了吗,这不过是短暂的一夜罢了。但为何只有今日的天明是让她如此欢喜,竟有种雨霁天晴的感觉呢?
她想笑,又想哭,最后是伸出手,几分嗔怪几分欣喜又有几分无奈与感慨:“一醒过来就问我这种问题,怎么这么着急,我又不会跑掉。”
见傅恒...
*今日三章爆字数!1.3w请笑纳!结局啦!结婚啦!圆满啦!还不来评论吗!
*明日有番外!
*CP富察傅恒x璎珞,HE,重生设定,在查询资料的基础上私设如山。
前文在这里:鸳鸯两字怎生书
(二十五)
看着傅恒手中的白玉指环,璎珞才忽然惊觉,这忽梦忽醒的一夜,终究是熬过去了——天亮了。是啊,她那么多年不是都过来了吗,这不过是短暂的一夜罢了。但为何只有今日的天明是让她如此欢喜,竟有种雨霁天晴的感觉呢?
她想笑,又想哭,最后是伸出手,几分嗔怪几分欣喜又有几分无奈与感慨:“一醒过来就问我这种问题,怎么这么着急,我又不会跑掉。”
见傅恒仍然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璎珞深吸一口气,莞尔一笑道:“好,我愿意。”
我从很多年以前,就想说愿意。
傅恒这才露出笑意,他低下头,握着她的手,像是握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郑重其事、小心翼翼地将这枚指环戴在她纤细的手指上。这是他们最后一件定情信物,因为从此以后,夫妻一体,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有她一份。
“但我这样戴出去恐怕不太好吧?”璎珞眨了眨眼,手指在他掌心挠了挠,“未婚女子是不会戴指环的,不然很不得体的。”
傅恒抬头看她带着笑意的双眸,心知她又是在故意捉弄人了。正巧他瞧见了桌上空着的药碗,便开口问道:“请问田螺姑娘,这药我是怎么喝下去的?”
璎珞不妨他突然提起这事,微微一怔,脑海里自然浮现出昨夜她凑过去为傅恒以口渡药的模样,顿时脸上飞了层红霞,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我去请叶大夫过来再给你瞧瞧!”
“顺便把海兰察叫来吧,你累了一夜了,回去好好休息。”傅恒叮嘱道。
璎珞心中有些羞恼,什么叫“累了一夜了”,这话真容易让人胡思乱想,好像是意有所指一般。难道傅恒竟然知晓她用何种方式喂药与他吗?该不会是在诈她的吧……她掀了营帐出来,只觉外面的阳光暖暖和和的,晒在身上只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是终于获得新生了啊。
她看了看手指上的白玉指环,又想了想此前皇后赏的簪子,和敬赠的玉镯与螺子黛,贵太妃给的璎珞项圈,还有傅恒送的梳子,这下可真是里里外外都齐了。
璎珞忍不住失笑,她弯了弯嘴角,步伐轻快地向药房走去,嗯,再顺便给烧一壶热茶来给傅恒,然后去通知富察夫人、皇后娘娘她们吧。
傅恒躺在床上,看到此前那柄同他浴血奋战的匕首已经重新放回了刀鞘之中,上面的宝石依然熠熠生辉,想必是璎珞已经好好擦拭过了,她总是这般细心。
其实先前在杀完狼王之后,傅恒便觉得自己有些不好了,后来听着璎珞吹的曲子,浑浑噩噩间忆起许多琐事后,一时间只觉心中激荡,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若不是怕昏过去之后不易醒来,而且这又是他与璎珞敞开心扉的最好时机,他真的未必能一直吊着这口气撑到后来娜仁托娅带人来救。
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璎珞比起以前,有了些许变化。
他今生识得的璎珞,出身名门,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聪慧灵动一如从前,但看起来却无忧无虑,因而自带一种优雅从容。她喜欢便说是喜欢,不喜欢也可以巧妙应对,和敬信任她,二格格也喜欢她,皇后娘娘赞赏她,贵太妃也夸奖她,像是一切她都可以游刃有余,人人见了她便自留三分好感。
无所顾虑却又能把握住分寸,喜欢便勾了人的心来,看起来大胆却容易害羞,每一句话都是少女独有的心意。像收敛了尖锐的刺猬,有着温软乖顺的一面,但骨子里仍是倔强勇敢,无所畏惧的——曾经不惧死亡,如今亦不惧。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知道什么可以刺中他,吸引他,让他不知不觉就喜欢了她,然后为了和她的未来,在昏迷之中也是努力地挣扎着想要醒过来。
傅恒曾经觉得他与璎珞的想法是差很多的,他无法去试着理解璎珞,他只想让她平安幸福,但的确太过于果断了。他觉得她不洒脱,无法拿得起放得下,毕竟逝者已逝,而和亲王与裕太妃位高权重,她的举动无疑是飞蛾扑火。
但换位思考,如若是对他而言无比珍视的人不明不白地离开,他的执念,想要复仇的心情并不会少上半分。只是出于世家公子的理智,知道家族予他富贵荣华,而他这条命同样应该给予家族回报,所以他无法恣意地表达自己的心情。
他上辈子做过的最恣意最欢喜的一件事,就是对姐姐坦诚了自己的心意,就是在那样的一刻,他坚信自己会迎娶璎珞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到老,恩爱不移。
爱情应是无关身份与地位,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他不喜欢也不在意婚姻的门当户对,但时至如今,他却不得不感谢这些条条框框,原是这些都不重要,只是他需要那个人是她而已。
可是他也会害怕。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会怕,驰骋沙场身经百战的将军也会怕。怕爱而不得,怕覆水难收,怕南柯一梦竹篮打水一场空,因而傅恒醒来之后,便决定要向璎珞求婚。
今生平安顺遂,璎珞无仇无恨,活得更加快乐恣意,这就是他的愿望,愿她不被仇恨束缚,而她也的确放下了这一切,曾经石头一般的谁都不怕,化作了她的自信,使她更有魅力,让他在今朝沦陷的更快了一些。
前生时,傅恒总觉得他喜欢璎珞,比璎珞喜欢他是要多上几分的。诚然两个人都不擅长表达,但他对璎珞的在意却比较明显,但是直到皇上告诉他,璎珞宁可在大雪之中艰难前进,也不愿意承认她只是虚情假意——傅恒这才恍然,其实并无差别。
她的喜欢同他的喜欢一样,并无差别,都是可以舍弃一切的生死相托,是她决定留下来时的冷静,放弃安全的树上冲下来救他的果断,也是他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意她被伤半分的决绝,更是他们二人依偎在一起,不必言说却心中透亮的情意。
相遇相识、相见相知、相惜相爱,红线从前生缠至今日,可谓是得之我幸,定不负相思意。
闻说傅恒醒来,自然有许多人前来探望,就连帝后这样身份贵重的人,此时也不过是他的家人罢了。皇后今日随行的侍女是明玉,因为帝后二人要与傅恒讲话,她便同海兰察一起退了出去。
皇上见他看起来似乎有所好转,忍不住道:“你可要快些好起来,不然那头筹可就要被其他人给抢光了……这件事的经过朕已经听他们几人说了,你们区区几人便敢与狼群鏖战,而且行事十分稳妥,就连灵筠也让朕不禁刮目相看。”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对此也是微微一笑,两人大有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傅恒见状便笑道:“和敬公主是您的女儿,天潢贵胄,自然不是胆小懦弱之辈。”
“苏和泰的这一双儿女也是极好的,虽然他是个文臣,儿子却是骁骑校里一等一的好儿郎。这女儿也是重情重义,可堪良配。”皇上笑道,“正巧前几日皇额娘说想让朕为苏和泰长子苏勒与伊通阿舅舅的次女雅南赐婚,好事成双,不如朕也把你与那瓜尔佳格格的婚事就此定下?”
“傅恒的确是到了该成婚的年龄了。”皇后抿唇一笑,帝后二人感叹过了女儿的成长后,又不禁感叹幼弟的成长了。
傅恒却是起身行礼道:“皇上,微臣想在木兰行围的最后一日再度拔得头筹之后,以此做彩头向您请婚,还望皇上恩准。”
帝后二人一怔,然后就明白过来傅恒的意思了。如果皇上直接赐婚,的确是赞赏了璎珞重情重义,但有些人肯定就觉得璎珞不过是运气好,凑巧遇到危险的时候与他待在一起罢了,换成是其他人,也都可以做这富察府的少夫人。
但若由傅恒亲自请婚,这便体现了他对璎珞的珍视,尔后由皇上金口玉言赐婚,这就是对这对新婚夫妻莫大的荣耀了——傅恒是真的很尊重很喜欢他这未来的妻子。
“你竟然对这姑娘这般上心。”皇上有些惊讶,傅恒虽小他几岁,却早早出入宫学,也算是与他一起长大的,所以皇上知道他说一不二的性格。
皇后自然知道皇上在想什么,万一让皇上以为璎珞是个红颜祸水可就不妙了,于是她笑着开口道:“富察夫人、灵筠与本宫也都很喜欢那姑娘。皇上,这可是弟弟恳求姐夫帮忙呢,您的内弟好不容易这么喜欢一姑娘,您就成全了吧。”
皇上板着的脸也是露出了笑意:“也罢,横竖都是赐婚,那朕便等着你亲自来求吧。第一日的彩头与最后一日的彩头,存着有始有终的意思,是个好彩头了——朕等你早日康复。”
“微臣谢皇上。”傅恒再度行礼,被皇上虚虚地制止了,“行了,你好好养病吧,等最后一日时,朕把自己的那件七星连珠借给你,保证你那日出尽风头。”
“臣妾还有两件小事需要皇上首肯。”皇后温婉一笑,“其一是世子与郡主二人于身份上已经无所可升,所以皇上赏了他们许多东西,灵筠也是如此。而色布腾巴勒珠尔却是年纪轻轻破例封了辅国公,至于瓜尔佳格格,您原本是想以赐婚做奖励的,但如今赐婚推后,如果不另赏其他,恐怕会有人以为我们看轻了这位格格与苏和泰御史。”
“皇后以为?”皇上沉吟道,“朕记得她因为入宫做了灵筠的伴读,被封了六品格格。”
“正如如此。臣妾以为,不如向上一级,晋封她为固山格格可好?”皇后提议道。
“可以。”皇上点点头,对傅恒笑道:“你姐姐在帮你未来媳妇撑场子呢。”
“其二便是,今年选秀之余,内务府也选了一批新的宫女进来,臣妾想,既然如今皇上提倡节俭之风,这宫里其他的宫女该放一批回去了,不必非要熬到二十五岁。还有那些留在宫里做女官的官员之女,若是家里有了婚事的,便送上一份薄礼嫁妆,若是没有,便回府待嫁。”
“总之不短了空缺便好。臣妾的长春宫愿先做一个表率。”皇后福了福身,被皇上扶了起来:“这件事你看着办便好,你本就是后宫之主。”
等到皇上走后,姐弟二人顿时放松了许多,傅恒问道:“姐姐可是要把尔晴送走?”
皇后蹙眉道:“我实在没想到她居然是个包藏祸心的,居然意图挑拨额娘与璎珞的关系,于是便查了查,却发现她素日里虽看着比毛毛躁躁的明玉稳重,但心思却颇深,这种人不适合留在我身边……还好是被额娘给发现了,正巧便寻了这次由头给送出去吧,若是尚书大人为她寻了婚事,我会送上东西,也算是全了主仆之情。”
“姐姐还是太过心软了。”傅恒皱眉,压下眼底的沉浮,他自然知道尔晴是个怎么样的人,“只怕恶人先告状,来保大人会以为是我们富察家欺负了他孙女,少不得要敲打一二。”
“你既有了主意,便随你去吧。”皇后叹了口气,“下次可别这么没轻没重了,额娘年纪大了,受不得你这再三刺激。”
傅恒摇了摇头道:“以后少不得姐姐陪着额娘宽心,幸而傅恒如今已觅得良配,以后也可陪同着额娘。”他认真分析道:“咱们富察氏一族,玛法虽然提出了撤三藩的办法,但去世得太早。伯父们与阿玛都是文臣,我们虽然一直管着禁卫军,但这是在内城。因而这一辈里竟只有二哥傅清如今是驻藏大臣,是名军官。”
皇后讶异道:“你是说……”
“边疆总是不太平的。”傅恒道,“其他几位兄长、堂兄志不在此,那便只能由我去做了,军功才足以护佑家族,并且为我们富察氏博得一个爵位。男儿需得顶天立地,如今傅恒既然到了成婚的年纪,成家立业,自然该考虑这些了。不为别的,至少要给璎珞挣个诰命回来吧?”
“我竟是在宫中困了太久,见识反倒不如你了。”皇后笑了笑道,虽有些担忧,但更多的却是欣慰,“你将会是富察氏一族的骄傲……你不在京城的时日,本宫会帮你照看好璎珞的。”
傅恒一时间忽然有些惆怅,觉得呼吸都窒了窒。姐姐在未入王府以前,也是能与马齐伯父一起笑谈大好河山、胸有沟壑的姑娘,然而今非昔比。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声音铿锵有力:“傅恒有生之年必会竭尽全力护佑家族,还望皇后娘娘在宫中也不必委屈自己。弟弟与家族会是您的依靠,请您无论如何都要相信我们——富察氏将永远以姐姐为荣。”
过了半晌,皇后轻笑道:“姐姐——亦以你为荣。”
TBC
*尔晴彻底离宫了。
*色布腾巴勒珠尔封辅国公的时间被我提前了两年。
*富察姐弟俩真好……富察家族的骄傲QAQ
(二十六)
皇后离开后,璎珞才端着药进来,见她眼睛又有些肿,傅恒心知方才的话定是被她听去了几分,他故作不知情地问道:“怎么一会不见,你的眼睛又肿成了核桃?”
“怕不是你想吃核桃,见什么都像核桃吧。”璎珞坐在窗边,故意说道,“也好也好,核桃补脑,你最好多吃一点。”
“我又没伤到那里。”傅恒有些哭笑不得。两个人又就核桃聊了一会,璎珞这才忽然开口,似有几分感慨地说道:“真好啊。”
“是啊,真好。”傅恒也感叹道。
“你知道我说什么吗,就跟着附和。”璎珞斜了他一眼,把药端了过来,“喏,水温正好,快点喝了吧……别看我,你还想让我喂你不成?这药这么苦,理应一口气全喝碗,一勺一勺喝的话是会苦到不行的。”
所以傅恒是真不怕苦吧,之前说自己胳膊受伤抬不起来让她一勺勺地喂,怎么没苦死他。哼,现在这水温是绝对不烫的,看他还能怎么着。
两人离得极近,傅恒接过璎珞手里的碗,苦笑着一口气全部喝完了。璎珞赞许地拿了蜜饯喂他,却不防被他低头迅速地在微肿的眼睛上偷吻了一下,整个人顿时僵住。
“你说的都对,我自然附和。”傅恒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药是很苦,现在不苦了。”
偷香窃玉,真是学坏了。璎珞把碗放回去,把蜜饯丢进了自己嘴里,使劲嚼了几下,只觉顿时口齿生香。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傅恒,说道:“少爷总是这般不得体,那就别怪璎珞无礼了。”
傅恒微微惊讶,他倒想看看璎珞是怎么无礼的。不料下一瞬璎珞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几乎是扑过来一般,不过仍是小心地避开了碰他伤口,她的手臂勾在他颈后,呼出的热气打在周遭带出一片战栗,尔后以一种极热情地姿态,送来了一个充满酸甜味道的吻。
璎珞和娜仁托娅是一样的姑娘——若是喜欢一个人,那便是热烈的,真挚的,轰轰烈烈地去喜欢,表面知礼骨子里却是叛逆的。如今在草原之上,没有了宫墙的束缚,营帐之中又只有他们二人,管它什么得体不得体呢?
傅恒只怔了一会,他安心地享受着璎珞送上的吻,然后在她得意地想要撤开时,他舔了舔唇,反客为主地把她拉回来,热烈地吻上她的唇。没有隔着手帕,不是脸颊不是额头也不是眼睫,是真真正正地唇齿相依,是爱慕多年后珍视的、带着占有欲的缠缠绵绵。
他捧着她的脸颊,墙上两个人的影子是极亲密的状态,如同交颈鸳鸯,不愿分离。直到双方都气喘吁吁,帐外似有客人来访,这才餍足罢休。
璎珞红着脸跳开,捡了把她之前留下的团扇,匆匆遮了脸出去。原是世子莫日根来访,她请莫日根进来后,本想先行离开,没想到莫日根今天来却是有事找她。只不过这人是个知礼又大方的,愿意当着傅恒的面去说,生怕惹人生了嫌隙。
这让璎珞不禁微恼,她心知自己双唇可能微肿,偏生莫日根要与她说话,罢了,全程捧着团扇遮住半边脸吧,假装自己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好了。
“格格与佟佳格格可是熟悉?”莫日根问道,好在他还算个识趣的,没有追问她为什么一直拿着团扇。
原是为了佟佳小姐来的,璎珞道:“说熟却也不熟,但又不能说是全然不熟的。佟佳格格人如其名,她的名字出自诗经‘颜如舜华’,舜华是木槿花的意思。”
木槿虽是朝开暮落,但却无穷无尽,每一次的凋谢是为了下一次更绚烂的绽放。而且它耐旱,也耐土壤瘠薄,算得上容易生长,故而有温柔坚韧的意思。在宁寿宫与佟佳舜华几月相处,给璎珞最大的感觉便是人如其名了。
“佟佳格格与我同龄,即将及笄婚配。”璎珞善意地提醒道。
莫日根苦笑:“嘶,总不能我不顾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然后给自己两刀,受了伤去寻她医治吧?格格医者仁心,到时候一视同仁,我还是没什么办法。”
璎珞深以为然,她遇见的女孩子里,佟佳舜华的确属于最合格的贵女,冷淡矜持,芳心难得,世子这下是路漫漫其修远兮了——呜呼,上邪,世子欲与佟佳格格相知,难也!
说起来她起初好像也是这种冷淡的姑娘吧?怎么后来就变了呢?璎珞看了一眼旁边的傅恒,在心底摇摇头,遇着傅恒这样的人,冰雪都会消融的,何况她本性并非如此呢。
“世子不如还是考虑拔个头筹吧。”傅恒闲闲地说道,虽然这话有轰这不速之客离开的意思,但的确是大实话。
“对了,娜仁托娅格格近来可好?”璎珞追问道,那日道谢后她也看见娜仁托娅独自离开了,再加上近日并未见到她,璎珞想是这姑娘故意不来打扰他们的。
“她与我向皇上请罪后,又找不着人了。娜仁托娅的酒量极好,便是我也不及她,我们谢图汗部鲜少有人能与她比肩的。说是遇着了棋逢对手的人,是巴林部的乌日小郡王,跑去拼酒打猎去了,女大不中留,管不了啊。”莫日根叹道。
“这位小郡王是荣宪公主的孙子。”送走莫日根后,傅恒沉吟道。固伦荣宪公主是圣祖次女,今上的姑姑,已仙逝十年,“娜仁托娅格格是恪靖公主的小孙女,谢图汗部属于四盟之一,虽比巴林部富饶一些,但也是门当户对的了,连名字也很般配。”
“此话怎讲?”璎珞问道,她对娜仁托娅还是颇有好感的,因而对于她的终身大事,也不免关心几分。
“你倒是关心别人。”傅恒失笑道,“二公主与四公主是姐妹自不用说,虽非嫡出,最初只封了和硕公主,明面上看两位额驸均是战功赫赫,因此两位公主得以加封固伦公主。只是荣宪公主是圣祖加封的,深得圣祖喜爱,据传以龙袍下葬。”
“而恪靖公主是先帝加封的,所以乌日比娜仁托娅的身份高上那么一截,正好把这姑娘所出身的谢图汗部比他出身的巴林部高的那么一截,就给抵消了。”
“此外,乌日年纪轻轻便承袭了郡王之位,看着反过来又比娜仁托娅高了一截。但你别忘了娜仁托娅的兄长可是莫日根,但莫日根并非现在的谢图汗敦多布多尔济之子,而是他的孙子,也就是公主嫡孙。他击败了那些叔叔们得到了王位继承权,可见此人十分厉害。有这样的兄长在,娜仁托娅一嫁过去便是郡王妃,也是合情合理的。”
“最后,娜仁托娅在蒙语里是霞光的意思,而乌日则是晨的意思,他俩合起来就是晨之霞光。所以我说很是般配。”傅恒解释道。
璎珞听得连连点头,但又不禁觉得有些复杂,莫日根一句娜仁托娅和乌日最近玩的好,等到了傅恒这里便已经分析出了两方联姻的利弊,估计其他在朝官员也都是这么想的吧。
她一时间心情莫名低落,刚想说点什么,结果兄长苏勒与钮祜禄雅南又凑巧来造访了。苏勒留下来陪傅恒说话,雅南则是拉着璎珞出去散步了。
“其实我原本就见过你兄长,在元宵节之前。”雅南轻笑道,“有次我与府中几位妹妹一同去天宁寺祈福,回来的路上车夫却忽然病倒了。幸而你兄长打马路过,充当了我们钮祜禄府的一赶车小卒,这才送得我们回府。”
竟有这般英雄救美的故事?璎珞微微惊讶,不过既是这样,她便可以理解在元宵灯会上雅南与兄长重逢时的惊喜了,但区区一面,不至于就情深义重了吧?
“曲有误,周郎顾,都是缘分罢了。”雅南莞尔,“与其同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结为夫妻,不如选一个我恰好见过的。幸而你兄长苏勒长得不赖,品行不错,又是个肯积极进取的,家世显贵。我的身份也的确够做瓜尔佳氏一族的未来主母,于是我阿玛便同意去探你们家的口风了。”
“我也相信,如果我与苏勒订婚后,以后可以慢慢培养感情,虽不是一见钟情罢,但做到举案齐眉还是可以的。”
“我与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爱情与婚姻不同。”雅南拍了拍璎珞的手,“前者可以不顾身份与地位,但后者却如同婚书中经常提到的一句:结两姓之好。这是两个家族之间的决定,不是单纯的两个人的决定。”
“娜仁托娅格格的事情我也有听说,公主说她猜你可能会因此钻了牛角尖,我们又是未来姑嫂,便让我来开解你了。”雅南笑道,“所以呀,情投意合的两个人又刚好门当户对,那是真的很难得了……既如此,就别想其他的了,要更加珍惜才是啊。”
璎珞倒没想到居然是和敬让雅南来的,不愧是相熟一场,这小姑娘倒是了解她。其实雅南说的没错,是她想左了。
她又想到了前生里她与傅恒没能走到最后的感情,虽然傅恒已经说服了皇后,也可以说服富察夫人,他们已经情投意合,又可以战胜门当户对这一条,按说是可以走到最后的。
而今朝她生于名门,却有些魔怔于怀疑家世的重要性了,譬如若是她今生依然出身卑微,傅恒与她可有结亲希望,其他人可会同意?再如:原本是两个人的感情却要圈圈绕绕搞得如此复杂,扯到婚姻便是如此,那感情后来岂不是会因此变味?出身名门的话,对方看上的到底是利益与家族,还是这个人本身呢?
璎珞使劲摇了摇头,不,这不一样的。
雅南的选择很少,她性格随遇而安,所以她选择了兄长这个看起来是良配的人。二格格是靠着自己努力争取,讨好了皇后,获得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姻缘。
和敬是因为皇上为她选中了色布腾巴勒珠尔,所以她以一种考察未来夫婿的姿态去与这少年相处,试图培养青梅竹马的感情,不过如果此人真的德行有亏,作为最受宠的女儿,皇上未必会把她嫁过去——这和家族是有关的,正如同章佳如月被家族连累。
娜仁托娅的选择却有很多,虽然依然掺杂着利益,但莫日根会帮着她达成她的心愿。至于佟佳舜华,如果她不想远嫁留在蒙古,佟佳家族也不会把她丢在这里的,因为留在京城联姻也是未尝不可。
她不能去怀疑这些人爱情的纯粹,但璎珞知道,这些姑娘都与她不同。
璎珞骨子里和前生一样,前生喜欢她百害而无一利,可傅恒那时候便喜欢她了。今生的家族不过是锦上添花——她如果喜欢一个人,只要对方不放弃,那么她就算拼了命,也会与对方在一起。
幸而今生的确如此,雅南说得对,她理应好好珍惜。因为傅恒为了和她在一起,如同前生一样,把所有的一切都考虑到了,都打点好了。
“你总拿着个团扇,不知道的准以为你是在团扇传情。”雅南轻笑道。
“嫂嫂莫要取笑我。”璎珞啐她一口,两个姑娘有说有笑的回去,笑声从外面传入营帐,听得营帐里的傅恒与苏勒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傅恒是个怎样的人呢?
是只要他们相遇,哪怕他们一无所有,穷困潦倒,只有一对红烛,但仍然会以天地为家,日月为高堂,结拜为贫困夫妻——遇到,爱上,这都是命中注定。
璎珞送别兄长与雅南,摇着团扇走回帐中,见傅恒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她磨了会墨做红袖添香之后,觉得有些无趣,凑过去一看,却不禁有些惊讶:“这不应该是由两家长辈写的东西吗?”
“不错,只是我先为额娘打个草稿而已。”傅恒笑道。
因为他在写的,正是那一纸婚书。
TBC
*两章居然收不住结尾?好吧第三章来了。
*婚书编的让我头秃……
(二十七)[正文终章]
这婚书是傅恒亲手所写,字迹整齐中却又透着潇洒恣意,此时墨迹未干,见璎珞眼底尽是好奇,他便起身请她坐下:“还请璎珞格格先行批阅。”
璎珞知他打草稿是因为出于对她的尊重与珍视,她心下一阵感动,欣然坐下,看向那红纸黑字:“那就让我来看看,京城久负盛名的傅九郎的才华如何吧。”
但见那纸上书:十全十美并十里红妆,九死不悔迎九天仙女。未及八斗之才,亦做不得七步成诗,一时六神无主。惟家中五福临门、四季平安,婚后无三妻四妾,只愿二人同心,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望小姐怜惜,两姓联姻,缔结良缘,不然将丢三魂六魄,候白头之约、红叶之盟,待到来年白璧三献,等桃花灼灼,珠联璧合。
又书: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璎珞看罢,心知被他戏弄,正经婚书可没这么肉麻,这定是傅恒自个儿写给她看的罢了。不过这其中情意却是烫人,可谓是一封情书了。看完只觉心中甜蜜,想让人把这张纸好好收起。
“还请格格怜惜,批阅一二。”见璎珞想起来,傅恒按住她肩膀,递给她一支笔,俨然一副如果她不写点什么,便不让她起来的架势。
好吧,她既都被夸做九天仙女了,便回点东西吧。好歹她也是被皇后教导过的,在宫中多年也看了很多书,重生后亦是被当做官家小姐教养,写点酸话做闺房情趣,这可难不倒她。
璎珞执笔书道:公子此言差矣,我观公子一表人才,不是二三君子,且有三寸之舌、四方之志,所言五花八门,必定通晓六韬三略。人生苦短,少做那七弯八拐,快些交出生辰八字。否则小仙便回了九霄云外,卷了那十里红妆,留你无言泪千行。
又书: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璎珞写罢,抬头得意地看向傅恒:“如何,可算满意?”
“十分满意,百分欢喜。”傅恒笑道,他又拿了一支笔,在婚书末端写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看向璎珞,璎珞莞尔一笑,在后面写上了她的名字。
这封婚书后来被璎珞好好珍藏了起来,几年后和敬公主出嫁前夕,前来富察府拜访的时候,凑巧璎珞在晒书,正好翻出这张纸来,看得和敬目瞪口呆:“我觉得我完全没办法和你们同台较量,我还是去和色布腾巴勒珠尔比谁唱歌更好听吧。”
今日富察夫人来访,傅恒便与富察夫人谈起了关于选谁入宫顶替尔晴的位置,陪伴皇后:“不只是尔晴的位置要替,明玉姑娘也已经快至婚龄了,所以我们不能只寻一个人入宫。”
“你说得对,不过不论是谁,我都还得先在府里好好教教,一时间还是只能让明玉一个人忙两个人的事了。”富察夫人沉思道,“你可有推荐的人选?”
“我记得府里有个侍女叫青莲,看起来倒是个伶俐的姑娘,是不是家生子我不记得了,总之还要额娘亲自看过便好。”傅恒说道。青莲的下场他是知道的,都是尔晴这个毒妇所害,这姑娘虽然稚嫩,但平日行事细心,如果被额娘好生教导以后,送去陪伴姐姐倒是个好的选择,以后姐姐会为她寻一门妥帖婚事的。
“你姐姐说,你有意对尔晴她家出手?”富察夫人点点头问道,“这尔晴心术不正,不过看你这般,倒是对她深有芥蒂了。”
“额娘说得没错。”傅恒并不掩饰他脸上对尔晴的厌恶,“璎珞之所以不让她进帐来探望儿子,皆是因为此前她心术不正,竟想引诱皇上,结果被我撞到之后,便又换了目标罢了。”这话可不是在抹黑,前生尔晴的确干过类似如此的事情。
富察夫人顿时对尔晴的印象差了好几分:“她竟然能如此无耻?你为何没早些告诉皇后娘娘,赶走此女?”
甚至还和别人生了孩子欺瞒于您。傅恒在心底补充了一句,面上却要宽慰富察夫人:“姐姐那时还在伤怀端慧太子之事,我是怕说了又惹她伤心。不过如今她既然已经要离宫,额娘便请放心吧,就算是来保大人要为她出头,我也不是全无对策。”
富察夫人是知道傅恒行事分寸的,因而放下心来。傅恒的办法其实也简单,赶在尔晴胡说八道之前去敲打一下喜塔腊氏即可。
宫里发放宫女回家的时候,除非是尔晴这样家境不错,又住在京城的旗女,不然都是没人来接的。既然尔晴家里会来接,那么他就让内监去送的时候,随便暗示两句喜塔腊氏来接的人,尔晴的离开不只是简单的宫女归家,她是在行宫这里突然被遣送回去的。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任何一个官员手里都有着很多污点,每个家族常年都有在收集其他官员犯事的证据,来保大人的资料富察家这些年收集的自然也少不了。派人将这些东西送到来保大人家,来保大人还能不清楚这是个警告吗?
最后还得请璎珞的阿玛苏和泰大人帮忙,苏和泰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就是负责弹劾的言官。只要他在朝会结束后,对来保大人轻轻提点一句,说是近来风声有些紧,还请来保大人小心——谁都知道言官最不怕死,虽然会被利益驱动,但却是真敢直言不讳的。
这样一番敲打,喜塔腊氏自然不会生事。至于尔晴的未来,说不定哪天京城里就都知道她是被赶出宫的了,她的婚事自然不会多么乐观,八成要远嫁到听不到这些流言蜚语的地方。只要她不再惹事,让她自生自灭去吧。
傅恒喜事在即,他可不想不干不净的先脏了自个儿的手。
可能是为了最后一日拔得头筹,一个多月以来,傅恒的伤竟然愈合的很好,连叶大夫都忍不住夸赞这个病人十分配合。当然,这和运气很好没伤到筋骨也是有关系的,否则伤筋动骨一百天,等到木兰行围结束都好不了,那可就麻烦了。
为了最后一日围猎时不至于太过生疏,傅恒这几日也有在勤加苦练,而璎珞是在海兰察与兄长答应过到时候会好好照看着傅恒之后,才放下心来的。
她不求什么拔得头筹,只求傅恒别再受伤就行了。
至于莫日根,最近天天跑药房,璎珞琢磨着,就算莫日根到时候没能追到佟佳舜华,估计在医术上也能有所小成。
娜仁托娅后来倒是来探望过一次,草原儿女不至于忸忸怩怩,她缓过来之后,便来邀请璎珞喝酒了,还赠了她一坛自己酿的好酒:“到时候你们大婚我许是来不了了,我们谢图汗部的礼会派人送去,至于这坛酒,则算是我自个的心意——你就当我送了你坛女儿红吧。”
女儿红是江南人家在女儿出生时埋下的酒,等到女儿出嫁时才会挖出来,故而有此名。璎珞自然明白娜仁托娅的意思,虽然不知道晨之霞光这俩人会如何,不过既然能被傅恒肯定了,乌日郡王应该不至于差到哪里去。
傅恒伤没好利索,这酒自然不能分给他喝。于是璎珞邀请了和敬公主,雅南和佟佳舜华,再加上娜仁托娅,几个姑娘们痛痛快快喝了一场,最后齐齐举杯。
璎珞对娜仁托娅笑道:“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说不定下次再见时我们几个便都嫁为人妇……既如此,娜仁托娅格格,我祝愿你前程似锦——”
“喝多了吧,祝我前程似锦,我又不是要去当大官的儿郎,有什么前程似锦的。”娜仁托娅大笑,“好罢,那就祝我们几个都是如此,来,干杯,不醉不归!”
“前程似锦!”酒杯碰撞,就连一向冷淡的佟佳舜华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
却道真是前程似锦,和敬公主灵筠自不用说,荣宠一生琴瑟和鸣。而娜仁托娅则嫁去了巴林部,如同恪靖公主一般,成了有名的“海蚌格格”,海蚌是满语,意为“参政、议政”。佟佳舜华则成为了谢图汗部的王妃,在草原上开办了类似同仁堂的药堂,给草原的居民带来了福音。
至于雅南和璎珞,一个是兄长在外时撑起瓜尔佳氏的当家主母,未来的一品诰命夫人。另一个则更加厉害,她是平定金川与准噶尔,在军机处待了多年的一代名臣富察傅恒之妻,是与他一同在各地东奔西走,看遍大江南北,白头到老的一位传奇夫人。
后世曾有戏曲《鸳鸯书》专门歌颂二人故事,其中有一句便是“原是神仙眷侣不分离,忒让人羡。兀那鸳鸯二字怎生书,傅相之傅与美玉之璎,取了芳名做了答:只道不是鸳鸯二字,更胜鸳鸯罢了——”
所谓,鸳鸯二字,正是傅璎。
最后一日时傅恒果然不负众望,取得头筹。在皇上宴请诸位王公大臣、八旗子弟时,傅恒上前,以他开启木兰行围那日的头筹,与今日一并做了彩头。
“微臣有一事还望皇上成全——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臣慕左都御史苏和泰大人长女瓜尔佳格格已久,愿皇上赐婚,让我二人结成两姓之好,日后定当琴瑟和鸣,不负圣上恩惠。微臣在此,叩谢皇恩!”
“朕准了。”
“臣女叩谢皇恩。”璎珞上前,与父兄、傅恒一起向坐在台上那位九五之尊叩拜,至此,前生过往彻底了结,她成为瓜尔佳氏的待嫁女,富察府未来的少夫人。
回了京城之后,便开始从准备婚事了。因为接下来的黄道吉日只有在年末除夕的前一天,错过了就要再过上许久,因而两家商量了一下,便定了这日。接下来就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等等了,一切按部就班进行。
聘礼扛来的时候,雅南告诉璎珞,估计半个京城的姑娘都在哭,哭什么,哭傅九郎真的要娶妻了,然而娶的不是她们!
“这活雁可是小舅舅亲自打好了养在家里的,今日终于送过来了。”和敬公主来看望的时候,也是开她玩笑。闺阁几位好友除了娜仁托娅不能到场外,其余的纷纷来为她添妆,好生热闹,就连和婉公主过来了,笑眯眯地又送了她一支名字很长很长的钗子。
大婚当日,红妆十里绕京城,可以说这是京城近几年来最隆重的婚礼了。
璎珞前一日紧张的睡不着觉,今日困得不行便被从床上扯起来,好一番折腾。皇后娘娘那里派了明玉过来,这姑娘带了好些东西,一脸羡慕道:“快让我沾沾格格的喜气,说不定以后能嫁个好郎君呢。”
你的好郎君一会就和新郎官一起过来了,璎珞如是想。
全福婆婆竟是履亲王妃,她取了先前傅恒送给璎珞的梳子,亲自为璎珞梳头,口中念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璎珞认认真真地听着,人活两世,这还是她头一次风光大嫁。感觉真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被子一卷送入宫中,她最后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然后被盖上了红盖头。
外面已经闹了起来,原来是和敬她们在让傅恒做催妆诗,好说歹说地做了三首又拿了红包,这才请新娘出来。璎珞与瓜尔佳夫人分别的时候,仍是哭了一场,毕竟母女相处几年,是有真感情的,还好两家府邸离得不远,日后可以常见。
她被兄长苏勒亲自背上花轿,然后花轿抬起,乐声奏起,璎珞拿着个苹果,就这样有几分欢喜又有几分紧张地前往了富察府。
花轿忽然停住,只听嗖嗖嗖三声,箭矢已射至轿前。璎珞眨眨眼,小心翼翼地走出花轿,手里瞬间被塞了条红绸,她听到傅恒小声说道:“璎珞,可以走了。”
啊,红绸的那一端是傅恒。璎珞想点头,但是头饰太重了,压的她脖子痛,她只好乖乖嗯了一声,隔着盖头跟着那并不真切的影影幢幢的身影一起向前,然后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最后是——夫妻对拜。
璎珞又开始胡思乱想,她在夫妻对拜的时候,不会撞到傅恒的头吧?还好并没有,但她却听到了傅恒的低笑,也不知这人在笑什么,虽然她也跟着弯了嘴角。
跨火盆,跨马鞍,送入洞房后坐在了洒满花生、大枣、栗子等干果的床上,璎珞紧捏着衣服,惴惴不安地等着傅恒来挑开喜帕,让她重见光明。
一天下来,她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了。
一片起哄声之中,盖头落下,璎珞抬头看了傅恒一眼,只觉今日一袭婚服的傅恒看起来更好看了一些。然而这一抬头她才发现周围真的围了好多人,这让她不禁羞红了脸,又低了头。
让她最惊讶的是,帝后二人居然穿了常服也来看婚礼了,不过明显是悄悄来的,除了富察府的人,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看着紧握着手,在人群里微笑着的帝后二人,璎珞一时间竟然有些想哭,皇后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大婚的日子,怎么能哭呢?
这是她前生想都不敢想的美好,如今,竟然真的心想事成了。
吃子孙饽饽,唱合婚喜歌,饮合卺酒,等到终于把闹腾的一群人送走之后,璎珞也有了机会松了口气,把头发上的发饰卸掉,摘下项圈与玉镯,只留一枚白玉指环。她活动了一下筋骨,等待傅恒应酬回来。
傅恒倒是说话算话,她之前送给傅恒的鸳鸯香囊,还真的挂在床前了。此时这香囊里放了二人各自一短头发,绑在一起,寓意便是结发夫妻。
她随意用了些糕点,心想等过几天得去三圣庵还愿,等到她沐浴后又换了身衣服,傅恒这才装着酒醉回来,无力地抱怨道:“还好我上面有八个哥哥可以帮我挡酒,你等我去沐浴一二,然后陪你吃点东西。”
璎珞莞尔一笑,她取了纸笔过来,等到傅恒清理了一身酒气回来,她拿着笔看向傅恒问道:“傅恒,我问你个问题。”
“嗯?”傅恒瞥见桌上的螺子黛,笑道:“怎么,你是想让我为你画眉,来上一句画眉深浅入时无吗?”
“不,我是想问你——鸳鸯两字怎生书?”璎珞轻笑道。
“这有何难,你且看好。”傅恒接过她手里的笔,弯下腰在纸上写字。
正好此时床头的喜烛爆了个的灯花,发出清脆的声响,吸引了璎珞的目光。等到璎珞回头时,傅恒已然写好了:“你瞧,我写的鸳鸯二字,如何?”
璎珞定睛一看,写的哪里是什么鸳鸯二字,竟是“傅”“璎”二字。
“好不要脸,竟然自比鸳鸯。”璎珞无奈一笑,然而她却是忍不住伸手一把抱住了傅恒,将脸埋在他胸膛之上,低声说道:“傅恒,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从此之后,我们便真真正正的在一起了。”
“我爱你。”她低声说道。
下一瞬她却被拦腰抱起,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璎珞。”傅恒同样压低了声音,似乎只有这般才能抑住他心中激荡的情绪,他在她戴着白玉指环的指间吻了一下,冰凉的指环都变得滚烫,他的眼中全是她的身影。
“答应我,我们下辈子,还要在一起……好吗?”
至于那声好,则是淹没在了接下来的以吻封缄之中,红烛还有很长很长才能燃完,漫漫长夜,至此伊始。而执子之手的一生,亦还有很长很长。
傅璎者,鸳鸯也。
【正文完】
*明晚咱们番外见!!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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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攻略/鸳鸯两字怎生书 23~24
*每天晚上更新。抱歉我生病了orz,今天更新较晚……
*CP富察傅恒x璎珞,HE,重生设定,在查询资料的基础上私设如山。
前文在这里:鸳鸯两字怎生书
*本章过渡章,下章收拾尔晴(富察氏的女人们齐上阵x)
(二十三)
“格格,格格您慢点,我这把骨头经不起您这么折腾啊——”
“少废话!”娜仁托娅手中马鞭一扬,她轻骑在前,一马当先地冲在了最前面,身后跟着另一个妙龄少女,后面才是一队侍卫与两架马车。
她可不是那种拎不清轻重的人,既然哥哥他们都等着她带人来救,她自然风风火火地带了亲卫,并派人告知了皇上、皇后,然后拼了命...
*每天晚上更新。抱歉我生病了orz,今天更新较晚……
*CP富察傅恒x璎珞,HE,重生设定,在查询资料的基础上私设如山。
前文在这里:鸳鸯两字怎生书
*本章过渡章,下章收拾尔晴(富察氏的女人们齐上阵x)
(二十三)
“格格,格格您慢点,我这把骨头经不起您这么折腾啊——”
“少废话!”娜仁托娅手中马鞭一扬,她轻骑在前,一马当先地冲在了最前面,身后跟着另一个妙龄少女,后面才是一队侍卫与两架马车。
她可不是那种拎不清轻重的人,既然哥哥他们都等着她带人来救,她自然风风火火地带了亲卫,并派人告知了皇上、皇后,然后拼了命地换了一匹好马赶了回来。
“娜仁托娅!”莫日根远远地瞧见妹妹赶来,急忙唤道,娜仁托娅下马,把马背上那看起来像是颠掉了半条命的中年人一把扯了下来,匆匆扫了一眼兄长的伤势:“我只捉到了这个郎中,快马过来先给你们看看——你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大碍,富察侍卫他们呢?”
莫日根先向这大夫抱了抱拳,替妹妹道歉,然后指了指不远处:“在那边。”
娜仁托娅瞧见这一地狼尸,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心知方才必定经历过了一场恶战,她此时也只觉浑身上下像是散架一般,但仍是扯过那大夫走:“你快过去给他们看看伤势。”
她走过去之后怔了一瞬,因为璎珞看起来十分憔悴,肿着的眼睛明显是哭过了,但她却是神情温柔的用手轻轻拭去傅恒脸上的一滴泪,而傅恒紧闭着双眼、面色潮红,浑身是伤,看起来情况很是不好。
傅恒这样的人,居然会落泪吗?
娜仁托娅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感受,她下意识推了一把那大夫,将他推搡过去给傅恒看情况,面对璎珞道谢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去安排马车过来,将两位伤员架上去。
“你这臭脾气的马估计只有你能骑回去了,怎么样,还能骑马么?”娜仁托娅回头对已经牵着马站到她身边的莫日根说道,莫日根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怎么,心情不好?”
“就是有点累,感觉自己还是赶回来的太晚了。主要是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先前的时候我觉得璎珞配不上傅恒,但是在狼群出现的时候我便意识到了。”娜仁托娅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如她。”
“有多少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故事,我自诩如若喜欢一个人,便会热烈的、真挚的去喜欢,但在生死关头我还是会犹豫,可是璎珞却能毅然决然地留下来与傅恒站在一起。这一点我及不上啊。”她展颜一笑,似是自嘲,又是嘉许。
娜仁托娅接过侍卫手中的缰绳,屏退了其他人,这才说道,“哥哥,我原先见到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以为他们是天底下最般配的人,如今看来是我太狭隘了,在危险到来的时候,顾不得身份与地位,所以感情当是与这些无关的。”
“我先前觉得这两人相互喜欢,是璎珞之幸。”她跳上马背,“却是到现在我才知晓那酸不溜秋的上邪,竟然是这个意思。”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璎珞与傅恒二人,当真是如此了。
“你要去哪?”莫日根敏锐地察觉了妹妹的心思,他伸手去拽娜仁托娅的马鞭,却见妹妹对他莞尔一笑:“行了,我还不能找个地方伤怀一二吗,不过是等会寻个地方喝酒去罢了,你还有伤,就别管我了——”
见娜仁托娅扬鞭拍马走人,莫日根叹了口气,叫了两个侍卫跟着她,这才回头去跟大部队回去。色布腾巴勒珠尔还好,没有发热,换了药养养就行了,因而在这辆马车里的姑娘很快就出来骑了自己的马,没有去打扰他与公主的相处。
倒是傅恒那辆马车一直闭着帘子,看起来好生压抑。
“佟佳格格,方才多谢你为我换药裹伤。”莫日根与刚出来的那姑娘颔首见礼,少女点了点头:“世子不必多谢,这是医者本分。叶大夫是我们那里的名医,富察侍卫一定会安然无恙,皇上也不会怪罪您与郡主的。”
这少女正是先前与璎珞同入宁寿宫的佟佳格格,名唤佟佳舜华。没想到这位格格竟是从小对医术颇感兴趣,机缘巧合下拜了叶大夫为师,医术颇为精湛,方才见到一地狼尸都未变色,要知道娜仁托娅都倒吸了一口气,这让莫日根心中有些佩服。
“太过忧心、紧张的话不利于世子伤口的恢复。”就是这姑娘太过于冷清了,虽然长得好看,但整个人跟结了冰似的,莫日根想,这大概就是真正的名门贵女吧……他忽然想起娜仁托娅刚才提过的上邪,不禁问道:“我没有读过汉人的诗句,方才我妹妹提到上邪后便离开了,让我很是担心,敢问佟佳格格可知这诗的内容?”
佟佳舜华把这《上邪》念了一遍,如淙淙泉水之声。她想了想自己刚才看到的情况,璎珞与富察侍卫一起并肩奋战鏖战狼群,的确当得起这首诗。但见莫日根有些听不懂汉话的样子,她只好又解释了一遍,最终总结道:“令妹是个洒脱之人,不会有事的。”
见到叶大夫的时候,璎珞是无比惊讶的,但是既然有叶大夫在,那她的一颗心就已经放下了半颗,至少他的医术是信得过的。饶是如此,她依然心中充满焦急:“傅恒怎么样了?”
“这种处理办法很及时。”对于先前璎珞以狼脑为傅恒敷伤口的举动,叶大夫表示了肯定,马车虽然颠簸,但内置纸笔,“我现在就写方子,回去后便抓药。只要他能挺过今夜,此后便无大碍。”
也就是说今夜是最难熬的。
璎珞蹙眉,她始终握着傅恒的手,看着傅恒在昏迷中依然皱着的眉,心疼之余,心下却已经有了计较。她不会煎药,但这药必须有人守着才放心,而傅恒出事,皇后娘娘那里肯定会派人过来,富察家同样也会来人,甚至可能会有其他人来探望,这些都得由她应对。
面对富察家还好,毕竟富察夫人已经认可了她的身份,但是在其他人面前,她该以何种身份来应对?她毕竟还是个未嫁女,如果公然以类似妻子的身份照顾傅恒,想必外界定然会生出闲话,将好端端的生死相依说成二人因为某些不可明说的原因,所以不得不为此负责。
想到这里她不禁冷笑,流言蜚语什么的,她上辈子可是没少听。
璎珞想了想,掀开车帘唤莫日根:“世子,待会回去后,你可否请我的兄长瓜尔佳苏勒来一趟?”让兄长陪同叶大夫煎药,至少药房那边是稳妥了的。
等到下了马车之后,璎珞打算请和敬帮个小忙,毕竟除了他们几人之外,没人知道和敬是半路又折回去的。娜仁托娅派人通知也不会说的那么详细,她至多等皇上回来后与莫日根一起亲自去请罪时才会解释——所以现在肯定所有人都以为,和敬一直在场,目睹了全过程。
佟佳格格的声音很是好听,璎珞听到舜华在外面念了《上邪》,一时间神情有些恍惚。那时候她还年少,心里装着复仇大计,口口声声道不相信男人、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傅恒能做到不顾门第而迎娶她,她看起来对真情不屑一顾、嗤之以鼻,但内心里却又充满向往,隐隐想要相信这些可以成真。
璎珞在最好的年华,喜欢了一个人。
她曾经也以为,喜欢一个人,就可以度过一生。
或许是时间不对,又或许是地点不对,再或者是没有缘分。她以为他迎娶尔晴是背叛了自己,但随后冷静下来她就知道这不可能,诚如她宁可在大雪中三步一叩也不肯否决自己的情意,傅恒也绝不是那薄情寡义之人。
他定是有苦衷的——可是她没有听那苦衷的机会了。她想要道歉,但最后连道歉也说不出口。
傅恒说,你永远不必对我道歉。
可她还是觉得对不起他。璎珞想起她坐在轿辇上从他身前走过,如同未曾相识,而傅恒避到一边,紧紧注视着的实现让她觉得如芒在背——傅恒那时候,好像是有一滴泪落下来了的。
她以为她瞧错了,傅恒这样的人,怎么会落泪呢?
可傅恒今日在听到她说如果他醒不来,便要用七星连珠火铳自裁的时候,分明是落下了一滴泪,看得不真切,指腹触到却是湿润的。他不舍得她受伤,不愿意她赴死,所以他一定会醒过来的。是的,傅恒种种选择,全是为她着想,想她平安,哪怕是她得了会传染的病也依然会偷偷来照顾她……
他这种人啊,宁可受伤的、吞下苦果的,全是他自己。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什么都要背着,都要自己扛着,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所以要挡在她面前。
瞧她多守信啊,最后约好了下辈子换她来等他,可不就是在瓜尔佳府等了几年,一入宫就遇到他了吗?这次终于换她来知晓一切,换她来体会他那种感受,想必当初自己病的奄奄一息的时候,傅恒也是这般焦急无措,但又不得不咬牙照顾她的吧。
换我心,为你心……可真是个冤家,不能吃一丁点的亏。
璎珞伸手点了点傅恒的额头,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成了果,她全部都还回去,然后再把自己嫁过去,大约是能抵债了。她笑了笑,眼神忽然变得锐利:既已相知相惜,就算山无陵、江水竭、冬雷夏雪天地合一,今生也休想让她与傅恒劳燕分飞!
等到抵达营地后,璎珞谢过了莫日根。而和敬许是因为她方才已经与色布腾巴勒珠尔叙了一路了,有什么话都说过了,之前的丧气一扫而光,挺直了腰板表示她办事,放心就好。
娜仁托娅是有分寸的,她调的是本部的亲卫,又只派人去通知了帝后二人,如今皇上还未从围场归来,因而皇后的人应该是最早过来的——然而最早赶到的却是富察夫人。
璎珞早在她来此之前,便差人去寻了海兰察,让他赶回了他与傅恒的营帐为傅恒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又用湿毛巾细细地帮傅恒把脸上的血污都给擦干净了,这样富察夫人见了应该会放心一些。
饶是如此,富察夫人还是忍不住抹泪。
她自然是从皇后那里得到了消息才急忙过来的,按说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妇一同出去,结果儿子躺着回来,儿媳妇还杵在那里好好的,富察夫人本是有些迁怒的。再加上尔晴委婉地告诉她说傅恒之所以同意出去,就是因为璎珞,如果不是因为璎珞,他今天就只会好好休息,根本不可能遇此横祸。
但是富察夫人半路上又遇到了和敬,外孙女扑到自己怀里一通痛哭,倾诉了自己的害怕:“您不知道当时有多凶险,我本想先走的,但只有郡主的马可用,于是我就躲在树上了。但是璎珞就没打算要走,她一直陪着小舅舅。其间有一只狼从背后偷袭小舅舅时,若不是璎珞奋不顾身地冲过去砍了那只狼,小舅舅就要……”
富察夫人被她说的险些魂飞魄散,本来是她在安慰和敬,倒变成和敬反过来安慰她了:“都怪灵筠不好,若不是我执意要去打山鸡,拉着小舅舅作陪,也不会有今日的事了……”
和敬公主,讳灵筠。
自家外孙女说的话,富察夫人自然是信了的,想到此次出行本不是璎珞提起,她也是平白飞来横祸,这姑娘又冒着赴死的危险也甘愿留下来陪着儿子,并且还救了他一命,此时又悉心地照料着傅恒,的确是位好姑娘,可堪良配。
璎珞擦着眼泪说道:“璎珞的兄长正守着药炉,方才阿玛也让人送来了一支老山参……”她这话表明了瓜尔佳氏对此事的态度,“原本额娘也是要来探望的,但因为大夫说了傅恒需要静养,所以璎珞便没让她过来打扰,否则不利于傅恒的恢复……”
富察夫人颔首,她摸了摸璎珞的头,然后也用手帕拭泪:“好孩子,别哭了。”璎珞又讲了一番与和敬所言没有什么差别的经过,连连对富察夫人道歉,所言皆是对傅恒受伤的难过与自责,句句发自肺腑,听得富察夫人几乎已经把她当做了未来儿媳。
然而外面却忽然有些吵闹。
TBC
(二十四)
璎珞请富察夫人坐好,她掀开帘子一看,只见外面好不热闹。原是兄长煎好了药送来,傅恒受伤之事已经传遍,太后那边便遣了钮祜禄雅南来看望,并带了盒补药,她对二人点了点头,目光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尔晴。
“璎珞,这宫女让我把药交给她拿进去。”兄长警惕地说道,“叶大夫做好药之后我不敢假以他手,自己拎了过来,想叫你出来拿药。毕竟大夫说了需要静养,咱们身上都沾了各种灰尘,怕是不利于春和恢复,进帐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瓜尔佳格格。”尔晴依然是那副温和的模样,“皇后娘娘让奴婢来看望富察侍卫,奴婢好心要替苏勒大人拿药,没想到竟然造成了这般误会,实在并非奴婢本意。”
璎珞却不想理尔晴,她对兄长说道:“此事多谢兄长,兄长做得极好,还请兄长先回去告知阿玛与额娘,富察侍卫情况稳定,只是仍在昏迷之中,若无大碍,明日便可醒来。”
钮祜禄雅南将补药递给兄长,请他带去药房给叶大夫,让叶大夫酌量使用,两个人并无交谈。兄长离开后,雅南就立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面前的情况。
璎珞看她一眼,见她并无离开的样子,也就没再管她,这姑娘是太后亲戚,又是她的未来嫂子,留下来显然是打算帮她的,于是她顺手将从兄长那里拿到的药递给了雅南。
尔晴面色微变,她明显感觉到了璎珞的敌意,只是心下仍然不免嘀咕,她与璎珞并未有太多交集……倒是自己从富察夫人与履亲王妃此前出入长春宫,和敬公主带了璎珞过来,从而推断出璎珞是傅恒未来的夫人而有些愤恨,难道璎珞竟然察觉到了?
璎珞盯着面前这个在前生让她、傅恒与皇后娘娘三人都陷入痛苦之中的恶毒女子,不轻不重地说道:“尔晴姑娘回去将我方才告知兄长的那番话告诉皇后娘娘便可,大夫说了傅恒需要静养,不可被多人打扰——姑娘还不请回?”
尔晴不服地看了雅南一眼,似是在控诉钮祜禄格格在这里,说不定等到她走了之后,钮祜禄格格就要进帐探望了。
雅南微微一笑道:“尔晴姑娘看我作甚?我可是个耳聪目明的,瓜尔佳格格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并未打算进去,只是暂且帮她拿药而已。”
这是太后的侄女,尔晴不好和她有什么冲突,只是她不知道雅南与璎珞兄长议亲之事,所以并不清楚这位钮祜禄格格为什么要帮着璎珞挤兑自己。
她虽面色微僵,但语气已然变冷,带了些许质问:“奴婢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探望的,皇后娘娘是我大清国母,又是富察侍卫长姐,奴婢代表着长春宫的脸面,于理于情,进去探望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是何人给你的脸让你代表长春宫?”尔晴冷笑,那她璎珞就笑的更冷。
她这一句话可算是彻底撕破了之前的和睦,让尔晴意识到这姑娘是不打算善了了,作为刑部尚书的孙女,尔晴也是颇有底气:“奴婢方才便说过了皇后娘娘的身份,奴婢是奉命而来的。这里是富察侍卫的营帐,试问瓜尔佳格格是以何种身份阻拦奴婢?”
“怎么,尔晴姑娘是不打算谨遵大夫医嘱,想要闹起来影响富察侍卫恢复吗,你这是安得什么心?”璎珞才不会去踩尔晴的陷阱,她与傅恒目前尚未交换庚帖,的确名不正言不顺,若是直接说是未婚妻,恐怕会让一些人多了些议论的谈资——她可以不在乎,但是不能损坏了瓜尔佳一族的名誉,更不能让傅恒的名声有所污点!
而尔晴这个女人,就是傅恒前生最大的污点。
她向前迈了一步,拉近了与尔晴的距离,几乎是在对方耳边轻声说道:“我是什么身份你还能不知道吗,你是什么身份我却是清楚的,一个皇上与宗亲都瞧不上的,留在宫里养老到了年纪就放出去配人的贵女——丢不丢人,娘娘待你这般好,你惦记着她弟弟,下次岂不是要爬龙床?”
这声音因为太低,只有她们二人听得清楚,由于内容太过于诛心,导致尔晴这般平时看不出来内心想法的人,此时也不禁愤怒道:“你这是血口喷人,身为公主伴读居然出口便是污言秽语,你这般阻拦我,是怕我将富察侍卫伤势如实禀报后,皇后娘娘会怪罪你吧?”
她自以为自己抓住了把柄,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今日之事若不是因为你,富察侍卫并不会受伤,红颜祸水还在此疯言疯语……奴婢不与你计较,先行告退就是了。”
但是尔晴这话说得不好,她打击范围太大了。钮祜禄雅南听着也是变了脸色,因为她曾经也是公主伴读,这姑娘一句话把她也给拉下水了,这下就算不是帮璎珞,那也要维护钮祜禄家族的名誉:“尔晴姑娘留步,还请你把方才这话再说一遍!你这般质疑公主伴读,是在质疑钮祜禄一族与瓜尔佳一族教育无方吗,我竟不知你是以何等身份来教训我们。”
璎珞立即接了雅南的话:“或者说,尔晴姑娘你其实是想质疑提议选拔伴读的皇上,还有审查伴读是否合格的大学士与太后娘娘?”戴高帽子谁不会,尔晴用长春宫压人,那她便用更高的压回去。
姑嫂二人夹枪带棒一顿讥讽,配合绝妙,尔晴身为皇后娘娘面前的红人已有几年,还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折辱,她告诉自己要忍下去,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把自己先前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原是奴婢说错了话,在此向两位格格致歉。”
璎珞有些失望,尔晴还真是能忍,她现在肯定已经恨得牙痒痒了,但是居然还能保持冷静,心机真的是很深了。
“可两位格格也不能因为故意要与奴婢为难,而一直拿着富察侍卫的药不送进去吧!”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尔晴忽然拔高了音调,“我竟不知瓜尔佳格格是安了什么心,难道是怕富察侍卫醒来说什么话不成?”
“你——”璎珞只想如前世一般给她一个大耳刮子,却被人凭空拦住了手,她诧异地看过去,却见是富察夫人,想必是夫人久等璎珞不回,外面又吵得厉害,自己出来看情况了。
难怪尔晴忽然拔高音调,竟然是因为瞥见了富察夫人,当着面上眼药呢!璎珞收回了手,那边尔晴还未来得及窃喜,富察夫人却是抬手给了尔晴一巴掌:“我瞧你才是不安好心!”
富察夫人能做一品诰命夫人多年,什么明争暗斗没见过,早在和敬与她说了那番话之后,她便反应过来,自己让尔晴这个小辈给算计了,亏她之前还觉得这姑娘眉清目秀堪为良配,有意为傅恒聘请尔晴为妻,现在看来,实在是当初看错了!
“夫人……”尔晴捂着脸不解地哭道。
但璎珞却窥见了尔晴眼底的恨意,她看了雅南一眼,雅南把药递给了她,对富察夫人行了个礼便先告辞了。
富察夫人则继续道:“你方才问璎珞是什么身份,我便告诉你也无妨,她是我们富察家未来的少夫人,是我儿傅恒未来要明媒正娶的妻子——璎珞,你进去照顾傅恒吧,我要去面见皇后娘娘,就算拼了我这半截身子入了土的命,我也要请娘娘为你们二人请婚,顺便将这包藏祸心的人赶出宫去!”
这姑娘能因为嫉妒之心而挑拨她与璎珞的关系,未来说不定就会对容音下手,绝不能留在女儿身边祸害女儿,富察夫人注意打定,再不看地上的尔晴一眼,拂袖离去。
璎珞方才听到富察夫人的话一时间五味交集,她是富察家认定了的傅恒之妻,她得到了未来婆母的认可。她前生幼年丧母,后来入宫后,婆母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宫中女眷能唤她皇额娘的只有皇后一人,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仅有了瓜尔佳夫人这个关心她的额娘,还多了一个会维护她的,傅恒的额娘。
至于尔晴,璎珞冷眼看着这姑娘,她让和敬去告知富察夫人这事原本不过只是提防着尔晴,没想到尔晴是真的争气,没辜负她这未雨绸缪:“你好自为之吧,再不走我便叫侍卫了!”
再恨又能如何?皇后娘娘就算护着她,但面对额娘与弟弟,也绝不会留尔晴在宫里的。璎珞提着药走回营帐,摸了摸傅恒的头,温度好像低了一些,但仍是太热。
璎珞将新打湿了的毛巾拿来,换下傅恒额头上的毛巾,自己先尝了口苦药,苦得她眼睛鼻子嘴巴差点都皱到一起,水温正好。只是眼下她却翻了难,如何给傅恒喂下去呢?
直接用瓷勺递过去,傅恒昏迷着闭着嘴,内里也是牙关紧闭,根本灌不进去。璎珞想了想,扶着傅恒倚在床上,然后把傅恒的鼻子给捏住了。
这下为了呼吸,傅恒倒是开了口,她有些心虚地把药给他灌了进去,结果把傅恒给呛着了,咳嗽了半天,咳的她一颗心差点给吓得飞到九霄云外。
病人真是难伺候啊,她当初生病时应该没这么折腾人吧?璎珞苦着脸看着面前傅恒,她将他又放平回去,心想等下一碗药来了,可不能这么粗暴了,但是该怎么办呢?
她想啊想,忽然红了脸。
后来帝后二人带着东西亲自又来看了一次,除此之外,璎珞并没有打算让傅恒在昏迷时再见他人了。只是等着兄长再度来送药时,璎珞接了药先把他赶走了。
她先把傅恒扶好,然后看着手里那碗黑漆漆的药,咬咬牙,大义凛然地喝了一口,皱着眉做到傅恒身前,扶着他的脸颊,为他渡药。
软绵绵的触感却让她毫无旖旎心思,虽是唇齿相依,但这唇齿之间全是苦味,璎珞这一次给他吃过药之后,自己先灌了口水出去吐了:好罢,这下她与傅恒真的是“同甘共苦”了。
等璎珞漱口之后回来,她坐在床边的矮凳上,看着傅恒褪下一层潮红的脸色,总算是松了口气,虽然还在发热,但是温度明显没那么高了,瞧他脸上都多了别的颜色,变得苍白了一些……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折腾了一天,她也觉得自己身子骨几乎要散架。海兰察很体贴的压根就没回来,不知道去找那个同僚的营帐寄住了。她趴在床边看着傅恒,觉得这个人真是怎么看都觉得好看,竟然没有因为生病而憔悴许多,倒是她累极了,看起来跟大病过一场似的。
那她当初真生病时,看起来岂不是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就那般惨状,傅恒都能偷偷吻她一下,可见是真的很喜欢她了。
璎珞失笑,学着当初的傅恒,在他脸颊边轻轻落下一吻,只觉满心满眼都是幸福感。然而此时她忽然听到傅恒低声道:“璎珞……”
这一声呼唤吓得璎珞腾地一下坐好,顿时脸红的不行,然而只一会儿她便发现傅恒不过是在梦呓,顿时哭笑不得。璎珞伸手点点他的鼻子:“让你吓我,下次我可不照顾你了,真是欠你的……”不过也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毕竟傅恒连做梦,都是想着她的。
不梦闲人唯梦君,她懂。
据说特别想念一个人,而你的诚心足以感动到他的时候,那个人就会入梦而来。
而璎珞前生自从成为后妃以后,就再也没有梦见过傅恒,是他不愿,也是她不敢,毕竟身处后宫如履薄冰,万一睡梦中的呓语被人听了去,极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然而当傅恒离开后,那整整五年里,她却也从来没有梦到傅恒。
是傅恒一直在怪她吧……
想着想着,璎珞支着下巴竟然渐渐睡着了,再度睁开双眼时,营帐中竟已大亮,原来是天明了。她揉揉眼睛,却见傅恒睁着眼睛看她。
“你醒了?太好了!”璎珞惊喜道,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见高烧已退,一时间欢喜得有些语无伦次,“我得赶紧告诉富察夫人让她来看你,还有皇后娘娘与和敬,哦不行,得先请叶大夫过来再瞧瞧,你还得换药的……”
“你守了我一夜?”傅恒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璎珞这才想起来,应该先给傅恒倒水喝,她急忙又去倒茶,壶里的茶却是凉的,这让璎珞顿时皱起了眉,都怪她睡着了,不然傅恒醒来定是能喝到热茶的。
“你别忙了。”傅恒失笑,他真怕璎珞现在这恍恍惚惚的模样不小心摔着跌着了,“你帮我去取个东西过来。”
璎珞瞪了他一眼,按照傅恒说的地方,找出来了一个小木盒,她把这木盒拿过来放到他面前:“喏,东西给你。”
傅恒却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取出一件东西给她:“不,应该是东西给你才对。”
竟然是一枚小巧玲珑的白玉指环。
“愿君永持玩,循环无终极。”傅恒低声说道,“我昏昏沉沉之中便想着要将此物送与你了,因此才醒来的这般早。璎珞,我且问你一句……”
“你愿意嫁给我富察傅恒,做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吗?”
TBC
*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愿君永持玩,循环无终极——出自《与李章武赠答诗》
*这两章因为傅恒昏迷所以他的出场不多,后面补回来。
*明天大结局,把其他事交代一下然后就结婚啦!!!大结局后有一篇番外。
*其他CP:和敬公主灵筠x色布腾巴勒珠尔,雅南x兄长,莫日根x佟佳舜华,海兰察x明玉,这些都会顺带提几句,至于娜仁托娅也会有归宿的。
*尔晴我真的是一点都不想提她,轰出宫吧!被傅恒的额娘、媳妇再加大舅子的媳妇三人收拾了一顿,然后被姐姐赶走——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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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攻略/鸳鸯两字怎生书 21~22
*每天晚上更新,请勿催更。
*CP富察傅恒x璎珞,HE,重生设定,在查询资料的基础上私设如山。
*大剧情暂告段落,傅璎二人交心!还不来评论吗!
前文在这里:鸳鸯两字怎生书
(二十一)
傅恒对璎珞挤出一个微笑,下一瞬却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璎珞被他惊地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扶住了他,这边莫日根也是过来搭了把手,几个人总算是聚在一起坐了下来。
璎珞环顾了一下众人,觉得情况不妙,虽然和敬带回来了一匹马,而莫日根的马目前还幸存着,但色布腾巴勒珠尔和傅恒的伤势是都骑不了马的,只能原地等待娜仁托娅带人回来。
和敬抽抽噎噎地说道:“我让...
*每天晚上更新,请勿催更。
*CP富察傅恒x璎珞,HE,重生设定,在查询资料的基础上私设如山。
*大剧情暂告段落,傅璎二人交心!还不来评论吗!
前文在这里:鸳鸯两字怎生书
(二十一)
傅恒对璎珞挤出一个微笑,下一瞬却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璎珞被他惊地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扶住了他,这边莫日根也是过来搭了把手,几个人总算是聚在一起坐了下来。
璎珞环顾了一下众人,觉得情况不妙,虽然和敬带回来了一匹马,而莫日根的马目前还幸存着,但色布腾巴勒珠尔和傅恒的伤势是都骑不了马的,只能原地等待娜仁托娅带人回来。
和敬抽抽噎噎地说道:“我让娜仁托娅带人来的时候务必带马车随行。”她猜到留下的这几个人可能都不方便骑马了,所以才这么叮嘱了那姑娘。
“公主做得很好。”傅恒赞许道,这一句话不要紧,和敬刚止住的眼泪又要啪嗒啪嗒的掉下来了,她背过身去抹眼泪,不想让众人看到她哭。
莫日根的马上还幸存着他随身带着的用三七、血余炭等中草药制作的止血药,他取来分给了众人暂且止血,避免失血过多的情况发生。
璎珞帮傅恒在肩上撒好药之后又去点了堆火,傅恒捂住肩膀静静地看着这个先前在宫廷里仪态优雅的大家小姐,如今都学会生火了,他叹了口气唤道:“璎珞。”
她回头急忙应道:“怎么了?”
“我记得他的马上绑了两壶酒,你取来用火烫一烫,分给大家擦擦伤口吧。”傅恒看向那匹属于色布腾巴勒珠尔的马,声音有些虚弱,“血已经止住了,但现在还不能裹住伤口。”
璎珞过去一看,还真有俩桦树皮水壶。还好她与和敬每个人都带了不止一条手帕,烫了酒后,用酒将手帕浸湿以后便各自给自己身边重伤的人帮忙了。
莫日根叹了口气,自力更生。他受的伤较轻,因而想起什么似的问傅恒道:“你不会是打算让你家这位娇滴滴的小姐去做那种事情吧?”
草原之上很容易变天,忽冷忽热,所以无论是璎珞还是和敬,都没有选择那种脱了人家几层衣服清理伤口的办法,好歹留了件中衣,然后用刀子小心地划开受伤处的衣服——其实已经被狼咬破了,破布划开后就扯下来丢掉了。
用酒擦拭伤口本是极疼的,但无论是傅恒还是未来额驸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是皱着眉罢了,但因为手帕触碰到伤口时发出吸气声,听的璎珞想哭。
她真的好心疼,但傅恒却说:“我没事,别害怕。”
其实他可以接受直接用酒冲洗伤口的办法的,但是璎珞一定接受不了。
璎珞头也不回的问道:“你觉得我娇滴滴吗?”
莫日根一怔,想到璎珞先前那从树上冲下来救傅恒的英姿,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这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富察侍卫的女人果然很厉害,就算是他妹妹都要自愧不如了。
“葛洪在《肘后备急方》中说:乃杀所咬之犬,取脑敷之,后不复发。”傅恒解释道,“狼与犬相近,都可能会让人得了恐水症。”
璎珞恍然,傅恒知道这些她并不觉得奇怪,这恐水症她是知道的,一旦患病就只有等死,行军打仗在外少不得有各种病,作为未来的将才,傅恒胸有沟壑,自然博览群书。
“不就是去削了它们的脑袋吗?”璎珞冷笑道,这群家伙让傅恒受伤,她把它们粉身碎骨的想法都有,于是璎珞捡起她送给傅恒的那把匕首,朝着地上的一堆狼尸就过去了。
“我也去!”和敬抹了把眼泪,捡起色布腾巴勒珠尔的佩刀走了过去。
看着不远处两个姑娘的身影,三个男人齐齐陷入沉默,莫日根苦笑道:“其实我去也是可以的,不必要非得这样吧。”未来的富察夫人也就罢了,可另一位是公主啊,公主亲自去砍狼的脑袋给他们疗伤,皇帝真的不会说什么吗?
“我富察傅恒未来的妻子,绝对不是站在男人身后的女人。”傅恒眯了眯眼睛看向璎珞的方向,语气似有几分满足又有些许炫耀,“我身边的位置永远留给她。”
“没错,是这样的,您说的对。”作为未来的外甥女婿,蒙古少年要不是受了伤举不起来手,他一定举双手表示赞同。
莫日根感觉自己被噎住了,他拔了根草咬在嘴里,无奈摇头:“你们说得对,我以前也觉得漂亮姑娘站在男人身后被保护就行了,但是被她们保护的感觉,其实也很不错啊……就是不知道我这位姑娘到底在哪里了。”
反正像璎珞这么好的,天底下是就她这一个了,傅恒如是想。
璎珞与和敬大眼瞪小眼一番,一腔怒火凉了半截。和敬用眼神询问她该怎么做,璎珞想了想,与和敬交换了手里的武器。她让和敬退后一步,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手起刀落,地上的狼顿时鲜血四溅,脑袋与身体分了家。
“成了。”璎珞指了指地上的狼头,“用匕首把它脑袋划开。”
和敬的脸上充满了对璎珞的崇拜:“璎珞,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璎珞心想这小公主真让人无奈,刚才那个拼了命用火铳一枪一个的人也不知道是谁,虽然是公主但是毕竟有这前辈留下的好战热血,活得都不怕,反而在死的面前有些犹豫。她勾起唇角说道:“你就当你在切萝卜。”
两人强忍着恶心分工合作,一个砍一个划,切萝卜剥萝卜,身前的裙子沾满了红红白白的颜色,最后幸不辱命地带着东西回去了。
莫日根识趣地坐远了一些,他可不想听人家的私房话。
和敬这时候忽然想起来了去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你还说我有吉兆,我早就说了,研究这易经的人,都很容易倒大霉。当时我便说若是日后出了什么事要找你算账,你看看今日,你把命都快搭进去了,你不留着你的命,我怎么找你算账?”
璎珞想,这不就是吉兆吗,他们一行人遇到狼群都能化险为夷,已经很是幸运了。而且和敬当时还说木兰围场见真招,看看谁倒霉——于是这俩人都倒霉了,还带着她和傅恒与横插进来的莫日根兄妹。
色布腾巴勒珠尔是没办法走路了的,为了方便和敬训他,璎珞扶着傅恒坐远了一些,坐到靠近篝火的地方,小心地用手帕取了狼脑为他敷在伤口上:“其实你要是疼的话,可以说出来,我又不会笑话你。”
“确实疼。”傅恒坦诚道,璎珞心里一颤,却听到他继续说道:“但是心里面是甜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耍嘴皮子。”璎珞气道,像是真生气了一样,她一声不吭地为他把肩上与腿上的咬伤都敷好,本来打算裁自己外袍上的布给他裹住伤口,却被傅恒制止了,他执意让璎珞裁他的衣服。
这衣服上干净的地方也不多了,璎珞用酒冲了冲匕首,仔细地选了几块看起来还安然无恙的部分裁了下来,帮傅恒把受伤处简单包裹了一番。不远处的和敬看过来,有模有样地学着。
这伤处理完了,人总该说话了吧。见璎珞仍是沉着脸,傅恒想说点什么,但却感觉自己晕晕沉沉的,他心下不妙:“璎珞,我有些累了。”
璎珞顿时一惊,伸手摸向他的额头,果然感觉有些发烫,原来是发热了。一旦高烧不退那就是要去鬼门关走一遭了,不行,她得和傅恒说话,不能让傅恒睡过去。
要是睡过去的话,下次能不能醒过来就不一定了!
她这时候忽然记起来早晨时和敬送她的口琴,之前揣在身上又是砍又是打的竟然没觉得硌得慌,现在想起来不禁有些怀疑身上是不是已经被压青了。她把这口琴找了出来,对傅恒凶巴巴地说道:“你不准睡,我给你吹口琴吧,你好好听着。”
原来是口弦啊,傅恒问她:“谁给你的?”
“和敬啊。”璎珞有些诧异地回答道。这乐器虽是蒙古乐器,不过因为别致好看,前身又是贵族附庸风雅的“簧”,所以她便学了过来。
见璎珞理所当然的模样,傅恒失笑道:“口弦通常是小伙子用金竹制成,为了展现才能,将它放入雕刻精致的竹筒中,系上穗子送给心爱的姑娘,作为信物。而姑娘如果喜欢的话,就会把它挂在身前——哪有你这样揣在怀里的。”
璎珞怔了一瞬,回头看了和敬一眼,这该不会是色布腾巴勒珠尔送给和敬的吧,被她放在盒子里给忘了所以转送给她。这让璎珞顿时有些讷讷,觉得手里的这口弦琴似有千斤重:“你这样说的话,那我还吹不吹啊。”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有些失职,我应该送你一支自己做的口弦琴的。”傅恒笑道,“吹吧,让我听一听,还没听过你演奏乐器,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
璎珞呸呸两声,嫌傅恒说话太不吉利。她熟练地用手指夹住弦柄,明亮清脆的乐声从唇边与指尖流淌出来,却不是熟悉的蒙古歌曲,而是傅恒从未听过的一首曲子,前奏活泼动人,后面却温柔似水,蕴含着绵绵情意。
在这乐声之中,他忽然觉得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像是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似梦非梦,昏昏沉沉,一时间竟然不得清醒。
璎珞一曲奏罢,见傅恒的眼睛都闭上了,当即就吓了一跳。她又不敢使劲摇晃这个伤者,只好伸手轻拍傅恒脸颊:“春和,春和,你醒一醒!”
“我没事。”傅恒睁开了眼睛说道,宽慰她道:“方才只是被小鬼叫去魂游了一番,听见你的呼唤我便说我的未婚妻还在等我,匆匆赶了回来——你看,我命不该绝。”
璎珞只觉得眼角已有泪珠流下,她又想哭又想笑:“还能说这种话,看样子一时半会是不会把你收走了,再坚持一会,娜仁托娅就要带人回来了。”
“你刚才吹得是什么歌?”傅恒问道,敛去眼中的千般复杂情绪。
“我自己编的越人歌啊。”璎珞拍了拍有些僵住的脸,挤出一个笑,“好听吗——等你好了,改天我唱给你听。”
越人歌啊。傅恒也想起了那日在圆明园的时候,两只小舟撞到一起,突然降临的大雨又忽然离去,那个发上凝着雨珠的少女回头轻笑道:“富察侍卫,你可曾听过越人歌?”
心悦君兮君不知……可是现如今他是知道的,他们互相清楚彼此的心意,尽管他当时并没有想到,那个狡黠的姑娘会成为他的未婚妻,会是他一生所爱。
“不好听。”傅恒故意道,赶在璎珞蹙眉以前补充了一句:“改天我教你,再多练几遍就好了。”
这样也好,人能考虑未来,说明还有求生意识。璎珞松了口气,擦擦眼角的泪,却发现傅恒的脸色更添几分潮红,她想起方才唤醒他时自己的手所触碰到的温度,一颗心又提了上来:热的更厉害了,赶紧来人啊。
但她不会在傅恒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焦急,她现在一定要撑住,要比任何人都冷静。于是璎珞哼了一声说道:“不好听那你也得听着。”这话说完,她自己都感觉她越来越恃宠生骄了,不过这可不能怪她,都是傅恒惯的。
“璎珞。”傅恒忽然说道,“如果当时你手里没有匕首,你还会从树上下来吗?”
“我就算折支树枝下来,也不能眼睁睁看你出事啊。”璎珞垂下眼眸,“我爬上树只是出于战略,又不是贪生怕死。”
傅恒“嗯”了一声,复又问道:“我对你有这么重要?”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璎珞啐他,递予他水喝,“罢了,也不是贴金,你本来就是块金子。你温柔,体贴,有学识,有修养,又处处待我好,我就是喜欢你啊。”
这是她迟到了多少年的表白啊,是她在辛者库时可以说出的话,却没有来得及告诉过他。之前谈“爱”这个字眼,总担心他会觉得没那么深刻,觉得她太过于肤浅、不矜持。现在经历过生死一役以后,她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完完全全地表露自己的心意了。
她看着傅恒的眼睛,语气缱绻温柔又认真:“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所以,我想……”
“我爱你。”傅恒忽然说道。
璎珞怔了一瞬间,傅恒怎么知道她要说什么?见她平素的机灵此时全无,脸上的表情有些呆呆的,傅恒伸手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滚烫从指尖传到鼻尖,像是他热烈的心意一般。
他说:“这种话可不能是你先讲啊。”
TBC
*恐水症就是狂犬病,《肘后备急方》里提到的方法和现代兽医学人工制造的疫苗接种预防是一个道理,是我国最早提出的以毒攻毒免疫防疫的萌芽了。
(二十二)
璎珞觉得有些恍惚,她是很想听到傅恒这般承认他的心意的,可是为什么又觉得不真切呢?是不是因为傅恒烧迷糊了再胡言乱语?
于是璎珞下意识就伸手去摸他额头,傅恒见状忍不住失笑:“傻璎珞,我没烧迷糊。”
怎么好端端就说爱她,难道傅恒也是因为这方才的生死一役,而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了?璎珞嗔他一眼,鼓着脸说道:“我要是傻,那你就更傻。”
傻子才会看上她。
“都傻了好,一对傻子,天生一对。”傅恒竟然颇为赞同。
璎珞觉得不对,她觉得傅恒真的被烧坏脑子了。你看看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这还是当初那个每句话都要得体、知礼的少爷吗?没看见莫日根挪的更远了,而和敬的耳朵都红了么,这旁人都听不下去了。
她觉得她脸上很烫,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发了热红了脸,若是真的发热也好,把他身上的热传到她身上,让她去生病吧。
璎珞正走着神,忽听傅恒低声唤她,大约也是不想被旁人再听了去所以压低了声音,于是她也小声地问道:“怎么了?”
傅恒却是对她眨了眨眼,示意她附耳过来。
璎珞不解地凑过去,却听到傅恒在她耳畔低声问道:“璎珞,我虽不知道你瞒了什么,但我觉得,你不要被所谓的秘密压的太累了,过去的事情都不重要,我们之间只有当下和以后。”
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只在意你属于我的当下,还有以后的长长久久。
璎珞只觉她像是寺庙里定时轰鸣的青铜大钟,响一次却要摇晃震颤许久。她现在的心情便是如此,犹如得到救赎一般,傅恒竟然看出来了。他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难道她方才因为终于表白心迹,太过于放松而流露出了什么吗?
见璎珞表情来回变换,傅恒有些担忧:“我不是非让你说出来,说与不说,全看你自己觉得怎样舒适。”
“不,没什么的,说出来也好。”璎珞笑了笑说道,“你可能听说过,我年幼时曾经有一次摔了头,病了好些时日……那时候我做了一个梦,大概就是古人常说的黄粱一梦吧。”
璎珞自然不会告诉傅恒她是重生而来的,因为这太过于匪夷所思了,她可不想被当做妖怪。于是她换做南柯一梦的方式,思考着从哪里讲述比较合适:“我梦里的一切,要从乾隆六年的选秀说起,在梦里我并非瓜尔佳氏的小姐,而是包衣出身的宫女。”
见傅恒听得认真,并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璎珞这才小声地放心的把姐姐魏璎宁的离世,以及她入宫调查真相的过程讲了出来,包括后宫里的种种尔虞我诈,但基本没怎么提到傅恒,只说因为玉佩的事认识了他。
“起初我也是不信这个梦的,但我醒来后让奶娘的儿子去寻,发现真的有我姐姐这个人,只是她并未入宫。我便怀疑这一切不过是梦魇而已,但是当我入宫做二格格的伴读,在御花园里遇到皇后娘娘与你的时候我才发现,你们居然和我梦中梦到的模样是完全相同的——要知道我之前可是没见过你们的。”璎珞说道,“许是什么前世今生吧。”
“难怪你能看懂当时在宁寿宫里我叫你出去的动作。”傅恒恍然,安慰她道,“你其实不必太过于担心,那毕竟只是个梦,梦里的你和现在的你是判若两人的……后来如何了,你在梦中有没有查出真相?”
判若两人啊,也许是吧,梦里的她因为复仇而不是真正的她,现在的她又因为换了一种身份,到底哪个是她呢?璎珞收了胡思乱想,定了定神说道:“这梦太过于光怪陆离,甚至有些大逆不道……”她低声将和亲王与裕太妃的事情讲了出来,只是把自己在辛者库受罪的事情给隐了过去,对于傅恒的事情只字不提。
“还好这只是梦,不然对手那么强大,你也太过于兵行险招了,若是把你自己搭进去,也许会醒不过来。”傅恒松了口气,继而冷笑道:“不过这倒真像是那位亲王能做出的事情。”
这模样像极了他在圆明园里看到和亲王欺负她与明玉时,挺身而出的姿态,有些不屑又有些担忧,看到璎珞有些走神,然后她听到傅恒又问:“大仇得报之后,你便离宫了吗?”
璎珞怔了怔,她叹了口气说道:“没有,阴差阳错之下我成了魏贵人,后来的时光全部耗在宫墙里了。”见傅恒表情微变,她知道傅恒不是因为她前生成为皇上的妾侍而不满,只是因为担心她而已,于是璎珞急忙补充道:“这只是梦罢了,我不过是那里的过客,所经历的不快也都于我无碍——你想知道其他人的情况吗?”
“嗯……我姐姐,皇后娘娘如何了?”傅恒问道。
璎珞实话实说了之后,见傅恒皱着眉,她宽慰他道:“既然五阿哥顺利出生,这就说明这梦仍有几分可信度,我们想办法送些可靠的人进去保护娘娘,一定可以化险为夷的。”
肯定要把尔晴这种人给换掉,这一世因为她是贵女,尔晴不能拿她怎么样,又因着目前时间尚早,尔晴还没有做出来更多过分的事情。而纯妃可能是因为她的确是京城贵女中家世才貌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竟然什么都没做。
傅恒又问了皇上、海兰察还有富察家的一些事情,璎珞都照实回答,见傅恒不再发问,她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为什么都不问你的事情?”所有人都问了,怎么唯独不问他自己?
“听你之前所说,我与你在那梦中好像并不相熟。”傅恒说道,“而且我不需要知道我的未来,以后的我会怎么样,我以后就知道了,这取决于我现在是否努力。”
璎珞想,这样也好,傅恒不知道那些遗憾挺好的。然而此时傅恒却问道:“不过既然你都提出来了,那就说说我未来怎么样了吧。”
“嗯……你很厉害的。”璎珞想了想,先捡着他的仕途说了起来,“你后来进了军机处,成了一品大员,又去平定了金川之乱、准噶尔内乱,最后又督师缅甸,是文武双全的人才。”
“原来后来金川要乱了啊。”傅恒沉吟道,继而她看向璎珞,只看得璎珞投降道:“好了你别这么看我,我说就是了……我在那个梦里是与你没什么交集的,你娶了与你家世相当的,一个善良温柔的名门之女,后来子孙满堂,个个都是被皇上赞誉过的人才,家庭美满幸福。”
她说谎了,尔晴是什么样的人她知道,但作为喜欢傅恒的她,在深宫里与他此生再无希望的璎珞,的确是希望他能够与一个这般好的姑娘结为夫妻的。
“很顺畅的人生啊。”傅恒似是信了,但仍是皱着眉。璎珞也讲的有些累了,见他神色疲惫,有些心疼地想抚平他的眉,却见傅恒看着她,神色无比认真:“如此一帆风顺的人生,我真的不会英年早逝吗?”
璎珞险些呛住:“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其实还好,你活了接近五十岁,是因为战事落下的病根才去世的,是为国捐躯。”
“那就是我走在你前面了,竟然只有四十多岁,我还想和你走到百岁。”傅恒听她能报出自己的年龄,自然分析出了这个结论。
璎珞急忙补充道:“你别忘了我比你小几岁的,这不过是一场梦罢了,我们一定可以一起白头到老的。”
“我自然没忘,璎珞,你是不是又在宫里待了五年?”傅恒问道。
璎珞一惊,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
傅恒弯了弯嘴角说道:“因为我现在比你长五岁啊。”
璎珞怔了怔,心情忽然也跟着轻松了起来,是呀,原来她后来那浑浑噩噩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的五年,竟然在这里……难怪她与傅恒相差五岁。
傅恒却笑了,然后带起一阵咳嗽,惊的和敬他们都看了过来,见他摆摆手才又别过头去:“璎珞,如果我今日过不去这个坎,你就嫁给别人吧。”
“这怎么行?!”璎珞差点站起来,好不容易许下的来世之约,绝对不可以这样,“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出事的!富察傅恒,你不能这样!”
她说着说着又想哭,这都是什么事啊,她再也不乱来了,不做那些没有的事情,不让傅恒再陷于险境了,她都欠了他那么多了,总得让她还一还吧,让她嫁给他……就这么难的吗?
“言之凿凿。”傅恒轻笑,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紧紧相扣,“好姑娘,也是个傻姑娘,你明知道我走得早,我的仕途也没有那么顺利,却还想着和我在一起……”
璎珞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她怔怔地望着傅恒,眼泪簌簌地流了出来:“春和,你别这样,我真的不好,我这个人特别自私,不想欠着别人,你最好要活下来。真的,不然你走了我一滴眼泪都不会为你掉!”
她一面说着自己自私,一面却在心底双手合十。神明啊,如果你能听到的话,请保佑傅恒度过这次的危险吧,我愿意用我的寿命去换,只要不是即刻离去,多少都可以……
“我会努力活下去的。”傅恒觉得他的头愈发昏昏沉沉了,他强撑着抬起头,滚烫而有些干裂的唇落在她脸颊上,“我还要与你再度许下……来世之约。”
璎珞愣住,再度许下?傅恒为什么会知道再度许下?难道说傅恒竟然知道了她苦心想要瞒着的一切吗,那些痛苦的过往,他竟然都知道了?难怪,难怪他最后都没有问她自己后来的结局,因为他已经心知肚明。
“对不起,是我以前太过于刚愎自用,没能与你心有灵犀,让你在宫墙里待了那么多年。以后不会了,璎珞,以后我会陪着你的。”傅恒慢慢地说道,声音却是越来越小,“我现在很累,你等我醒过来,醒来之后,我们便求皇上赐婚……”
“春和,你不能睡,春和!”璎珞急急地唤他,她抿了抿唇凑上去吻他,同样干裂的唇吻上他的唇,好像离开水底的两条鱼儿,此时他们就是彼此的水分,彼此最后的依偎。
然而傅恒还是因为烧的太重而暂时昏迷了过去。
他在璎珞吹口弦琴的时候,忽然觉得脑海里再无清明,昏昏然之间,有些场景像是拆卷轴一样一幕幕地从他面前揭开又翻过,有皇上,有姐姐,有海兰察,还有尔晴,还有璎珞。
傅恒看到璎珞只是一个小宫女,看到他们俩因为玉佩结缘,看到他们有误会却又心悦彼此,看到他们最终走向陌路,留给他的不过是那个被他依依不舍捡起的香囊。
这应是真的了,傅恒想。
而在璎珞开口讲述,却故意隐去他们二人的片段时,傅恒完完全全的就信了。难怪璎珞会经常心事重重,原来她竟然一个人背负着两个人的过往,她是怎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难怪她会喜欢他,难怪他也觉得她莫名吸引自己,竟是因为前生便是一对苦命鸳鸯,而他最初却还怀疑过她的心意,还觉得她不够敞开心扉……这种事情如何去说?她不说,是因为不想让他知道他当初做了如何错误的决定罢了。
可是他好贪心啊,他还想和璎珞一起走到百岁,一起再许诺下一个来世。
在他彻底跌入深渊之前,他听到璎珞威胁道:“你要是敢不醒过来,这七星连珠火铳的最后一发子弹,我就留给我自己!”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不过是痴缠男女,注定要抵死相许一生罢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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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四章算是暂且解决了这个大剧情——明晚就把傅恒带回去救醒啦大家不要担心~然后会把其他人的事情简单提一下,然后求婚+请婚。
【得体小剧场】少爷为何要亲我
璎珞:少爷为何要亲我?
傅恒:我、我无心的。
无心:我不认识这个人。
璎珞:给你个机会再说一次,你谁的?
傅恒: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wtf?关老子毛事。
璎珞:哼,不说算了,我去告诉皇后娘娘,你轻薄我!
轻薄:我作证。
傅恒:闭嘴。
嘴:用我亲人家的时候怎么不叫我闭上。
璎珞:我走了!我真的走了!
傅恒:璎珞,你别……
璎珞:……少爷,你这样拉拉扯扯的,不得体啊。
得体:我什么都没看见。
傅恒:我放开你,你答应我不去找姐姐告状。
璎珞:那少爷你告诉我,为何要亲我。
傅恒: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璎珞:我就是不知才问啊。
傅恒:自是因为……我喜欢你。
傅恒...
璎珞:少爷为何要亲我?
傅恒:我、我无心的。
无心:我不认识这个人。
璎珞:给你个机会再说一次,你谁的?
傅恒: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wtf?关老子毛事。
璎珞:哼,不说算了,我去告诉皇后娘娘,你轻薄我!
轻薄:我作证。
傅恒:闭嘴。
嘴:用我亲人家的时候怎么不叫我闭上。
璎珞:我走了!我真的走了!
傅恒:璎珞,你别……
璎珞:……少爷,你这样拉拉扯扯的,不得体啊。
得体:我什么都没看见。
傅恒:我放开你,你答应我不去找姐姐告状。
璎珞:那少爷你告诉我,为何要亲我。
傅恒: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璎珞:我就是不知才问啊。
傅恒:自是因为……我喜欢你。
傅恒:你、你怎么不说话了?
璎珞:我要回长春宫了,等下娘娘寻不见我,该着急了。
娘娘:咳咳,本宫不急。
傅恒:姐姐说她不急。
璎珞:那我也得回去了,少爷不是说,我来你这里,被人瞧见了清誉有损么。
清誉:呃?我哪里破了?我怎么不知道?
傅恒:没人瞧见。
海兰察:大哥?我难道不是人?
璎珞:少爷……你……你离我太近了,这样不得体。
得体:又cue我,能不能让我歇会儿。
傅恒:更不得体的事都做了,也不妨……再不得体些。
璎珞:唔——
嘴:我这回是该张还是该闭呢
傅恒:想死就闭。
嘴:……你们这些主子真难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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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集找糖也是hin不容易啊
下一回想试试七夕那段
【费诺中心】母亲
“兄长,我有一个……不知是否当问的问题。”
在某天的晚餐后,尚年幼的芬国昐留住了他的兄长。
“那便住嘴。”
对于芬国昐来说,费诺一向是不愿,或者说不屑与他交谈的,以至有些不近人情的冰冷。此时的拒绝一如往常。
可捱了半晌,费诺还是松了口。
“算了,你问罢。”
“是关于……您的母亲。”
听到这个问题,费诺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目光不自觉地投向罗瑞恩花园的方向,难得没有露出鄙夷神色。
“你倒真该去看看她。若是没有她的……你也不会出生。”
“……对不起,兄长,我——”
听到芬国昐慌了神的道歉,费诺似是嘲讽...
“兄长,我有一个……不知是否当问的问题。”
在某天的晚餐后,尚年幼的芬国昐留住了他的兄长。
“那便住嘴。”
对于芬国昐来说,费诺一向是不愿,或者说不屑与他交谈的,以至有些不近人情的冰冷。此时的拒绝一如往常。
可捱了半晌,费诺还是松了口。
“算了,你问罢。”
“是关于……您的母亲。”
听到这个问题,费诺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目光不自觉地投向罗瑞恩花园的方向,难得没有露出鄙夷神色。
“你倒真该去看看她。若是没有她的……你也不会出生。”
“……对不起,兄长,我——”
听到芬国昐慌了神的道歉,费诺似是嘲讽又似无奈的嗤了一声。
“无事,本就不是该你道歉的。”
费诺敛回远望的目光,上下打量垂着头把双手交握在袖子里的半兄弟,出声问道:
“你又是怎么看你Amal的?”
“她,她很好……是位温柔美丽的王后,Atar他也……”
听着芬国昐争辩什么似的回答,费诺又把头偏向罗瑞恩花园,思绪也飘向远方。
“这样啊……”
第一次见到母亲,他还被父亲抱在怀里,攥着父亲的黑发,看着躺在床中的女性无意识地咿呀。
“Curufinwe,这是你的Amme呀。”
他父亲这样说。
他似懂非懂地睁大灰色的眼睛,伸手抚上了母亲的银发。
后来再见到母亲,费诺已经是个穿梭工坊中的少年了。
“Amal您看,我今天新打的额冠。”
“……最近Atar忙,都没怎么来啊。”
他总是在自顾自地讲话,心底悄悄期待着母亲的回应。
等他再大些,芬威在维拉们的应允下,又娶了个凡雅族的姑娘,金灿灿的发丝和湛蓝的眼睛,在父亲身边温婉地笑着,与沉默的母亲大不相同。
那天他提早离开了父亲的婚礼,父亲也没有阻拦,由他去陪了母亲一天。
然后他就有了弟弟妹妹们,也许是碍于他严厉冷淡的态度,那几个孩子对他都是敬而远之的。父亲丝毫不吝于展现出对他和他的家族过分的偏爱,可他在弟妹们敬畏的目光中反而更觉心下仿佛烧起火焰,纠结难耐。
他很少去看母亲了。
可是似乎母亲的经历在他的心上打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待到诺丹妮尔生下他的长子后,他格外紧张地趴在妻子床沿紧握着她的手,涨红了脸愣是憋出一句:
“你别走啊……”
诺丹妮尔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手轻拍了拍费诺的后背,反是出言安慰:
“哎呀怎么啦?没事呀。”
毫无疑问他的妻子是坚强的,自Nelyafinwe之后接二连三又给他诞下六个儿子。他有些庆幸他的孩子们都能在母亲的怀抱中长大——虽然他唯一的孙儿甚至从未见过母亲的面庞。
不过后来,他还是带着所有后辈离开了蒙受众神眷顾的故乡,留下了他的妻子。
最终他的孩子们也离开了自己的母亲。
“哥,你觉得Amal她……在家会好么?她知道我们的境况吗?”
最后的最后,费诺的次子握着一颗宝钻,看着自己被灼得焦黑的双手,问向了他的兄长。
“……”
梅斯罗斯回以沉默,进而是一声叹息。
“……她知道吗,她知道吧……自从Atar身殒星下……她……”
她好吗?
最终谁也没能说出口去。
孩子们总是希望母亲好好的,母亲也同样。
可为何却这么艰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