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炤云/云炤推文帖
总结一些我看过的写的特别好的完结文/断更文。
本人无差,没有预警,点进去发现逆了/不合口味/断更请自行退出,不要骂我www。
另外,偏爱长篇,次爱中篇,短篇看得很少,如果喜欢短篇,可以看看这贴提到的太太写没写过,写过的话大概率高质。
欢迎评论区推荐/自荐,排名不分先后。
废话讲完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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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厚着老脸自荐一下我的上古背景85章he大长篇:《龙渊遗孤》。
【花羊】续断(65)
繁花夜未央(八)
江言的微笑映在远照而来的灯火里显得有些模糊,点了下指尖,即刻转身道:“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沐辰风尚未开口,万花已笑着离开、去到那人声鼎沸的天街,他便叹了口气,立在桥头凭栏而望,看着灯辉江景生出些许不真实的感觉来。
商会既下了血本,花灯的款式式样便格外新颖,近看较往年也大的多。沿河两岸每隔几步就有一个烟花座,舞龙舞狮队穿插而去,搭好的舞台上有节庆舞者连袖蹁跹,锣鼓声声似要敲出一个太平年。
“沐道长。”有女声婉转盈耳、在他背后响起。
沐辰风身形一顿,缓缓转身,只见有生得丰满有韵的苗族女子银饰叮铃地撑了绣伞站在那儿,大半脸孔都藏在伞下的阴影里。
他匆匆一观,自她敞开的...
繁花夜未央(八)
江言的微笑映在远照而来的灯火里显得有些模糊,点了下指尖,即刻转身道:“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沐辰风尚未开口,万花已笑着离开、去到那人声鼎沸的天街,他便叹了口气,立在桥头凭栏而望,看着灯辉江景生出些许不真实的感觉来。
商会既下了血本,花灯的款式式样便格外新颖,近看较往年也大的多。沿河两岸每隔几步就有一个烟花座,舞龙舞狮队穿插而去,搭好的舞台上有节庆舞者连袖蹁跹,锣鼓声声似要敲出一个太平年。
“沐道长。”有女声婉转盈耳、在他背后响起。
沐辰风身形一顿,缓缓转身,只见有生得丰满有韵的苗族女子银饰叮铃地撑了绣伞站在那儿,大半脸孔都藏在伞下的阴影里。
他匆匆一观,自她敞开的绒披帛里见着蔚蓝的衣纹,倏地警觉道:“原来,你便是这‘第六人’。”
江言是对立阵营,带他穿过了大半个灯市,一路行来偶用花间布散于外的招式,怕是早将来人几何摸了个透。沐辰风扭头不见江言,便朝着毒姐退了一步,剑匣靠至桥栏时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苗女叹息一声抬起伞面,露出令沐辰风觉得有些眼熟的风情容貌:“沐道长莫要惊慌,我是奉曹将军命令、百里加急赶来入城寻道长说几句话,并无别的意图、更不会动手。”
“曹煜?”沐辰风目光微沉,顺着她投下的人影一直看到络绎不绝的行人里去,“告诉曹统领,沐辰风任意妄为、为魔尊叛盟不归,愧对他的信任。还请曹统领与我割席,待我出城门,浩气盟但凡有人要找我寻仇,我必不避战。”
毒姐盯着他不染纤尘的容颜看,听他一番决然之语,沉默半晌才鼓足勇气道:“沐道长,统领让我转达,经查明令师弟乃瞿塘新招募的两名浩气侠士所害,他们急于建功而仅凭怀疑为难令师弟,又于口角后一时失手杀人,后畏惧责罚而抛下尸首仓惶出逃,近日已为叶城主差人抓捕归案、斩而示众。”
毒姐缓缓将事实说出,沐辰风却意料之外地平静。他静默着听罢,将负于腰后的单手握紧又松开,终于在又起的锣鼓声里颔首:“我知道了。”
“沐道长……”毒姐又叫了他一声,“你要退盟离去,个中缘由已由那名我五仙教的弟子来信说明了。”
“请转告曹统领,瞿塘峡我不会再回去了。”沐辰风道。
“是。”毒姐阖眸微笑,仿佛早知道他的回答,“曹统领亦让我带话,同身为师兄,他与你皆不愿看到师弟妹的那般结局,纵然凶手皆连伏法,芥蒂尚存,往日的局面也回不去了。还请沐道长节哀,他与叶城主会就这些事与武王城交涉,日后当有决断。”
沐辰风张了张口,终是无话,扭头看那一江灯火,立了会儿又道:“有东瀛刺客在长安出现,看行事应是躲在地宫,务必让就近西京的浩气点知晓。”
毒姐闻言一怔,忙颔首:“好。沐道长,我既带完话,便无别的事打扰。我等在长安驿馆逗留几日、稍作休整便要赶着回程了。”毒姐说着,复低下伞沿,压低了声音道,“谢谢沐道长在无量顾全我性命。”
沐辰风顿了顿,不及回头却有人从他肩头递过几包香味十足的糕点到他手里。接便有熟悉的大掌带着寒意抚上他的两颊、控住他不让他动,而毒姐那叮铃的银饰声渐没入喧闹中再也听不见。
纵使闻不到他身上的香丸气味,也知道这般动作轻柔的是江言。他关注着,可能根本就没离开多久,沐辰风捧着油纸包这般想,方才惆怅的心神便陡然平复下来。
“不要回头。”江言抚着他的面颊,在离他极近的冠帽处同他说话,“辰风,不要回头去看来路,你所能做的,便是看着前方去行去走、保护好自己。你身后有我,纵使没有,也有这广阔天地。”
沐辰风仰望那漫天的璀璨不置可否,在礼花轰鸣中摇头道:“江言,我如今并不要什么广阔天地,我……”
“那你要什么?”江言用下巴蹭上他的后脑,双臂一收将他拥在怀里,笑道,“即便你要我的人头、砍下奉去给浩气,也是可以的。”
沐辰风当即蹙眉,手上一颤竟将握着的花灯细竿折断,同时斥责出声:“胡说八道。”
“辰风莫要生气,是我失言,那重来?”江言按着他的肩将他转过来面对自己,垂眸抵上他的额头,轻声道:
“道长既与我有缘,不如趁此良辰美景,结个缘罢?”
一句话被他沉凉的嗓音用极温柔的语调问出,像隔了长久的时光那般重现。沐辰风蓦地僵住,仿佛再也听不到灯市的喧闹,天地间只余一人在前,那人墨袍长发、眉目如画,言辞诚恳、笑颜雅雅,还眨了眨眼期待他的回答。
他微微点头,在他刹那如水的目光里启唇:“好。”
五光十色的花火轰鸣着当空绽开、如缕绚烂坠成弧光。江言于他澄澈的眼眸里只寻得自己的影子,平生第一次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不自觉地抚上他的面颊,连带手指都跟着微颤。
沐辰风复了一遍,热雾溢出模糊了视线。
江言搂过他的肩头,臂弯一收将人紧紧拥住。
不远处的桥下游船里爆发出呼声,接着有百盏千盏的孔明燃灯自水面的莲花桩上被放飞升空,星星点点、荧光闪烁,汇聚成耀眼的光带苒苒而起,与穿插而过的如雨银星、万树彩焰一道将桥畔照成了星河坠落之盛景。
两人似藏在灯辉后化成两道交叠的剪影,一个长发迩雅、一个高冠出尘,灯火掩映、素月流天,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夙愿乘灯而往寄情天边。
观灯的人愈多,桥头也更热闹了些,时不时有人往这里看。沐辰风到底脸皮不如江言,听了会儿人声便退开了,掌心后知后觉地松去,低头便见那些温热的糕点被两人亲密的接触碾成了油纸饼,那兔子灯不知何时掉到了地上,烧了半天蜡烛早灭。
江言顺着他的目光看,继而笑着拉过他的手,道:“再买。”
沐辰风掌心一收,直接将油纸饼藏到了身后:“道者尚俭。”
“‘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沐道长经文背得不错。”江言显然不想罢休,伸出指头抹了抹他尚有余温的湿润唇角,趁他迟疑的当儿早将人牵下的石阶,再熟门熟路地带去糕点摊。
夜色荼蘼,灯市尤热,观灯的人去了又来,人潮汹涌中不妨有人被挤着双脚离地、带过了半条街而无人发现。在这里,有笑着的、慌张的,人来人往,一张张脸孔、一个个江湖身份都掩没其中,从而对面不识,藏尽了百态人生。
江言自然不是很愿意在主街挤,见着有人吆喝许愿签就带人往那里走。
沐辰风在人少的转角处空出的石凳上暂歇,吃了小半包点心便有些困乏起来,捧着刚出炉软糯香甜的桂花糕,挨不住边上的小姑娘眼巴巴的望,便将余下的都给了出去,自己则干脆专心致志地看眼前人挂笺。
江言平日里不拘一格,却不知为何和那红绸较真起来,光那签文就琢磨了很久,又非要寻着顺眼的枝头才肯挂上去,一来二去耽搁了不知多少时间,待忙完扭头,好好坐着的道长已给一个小胡子戴帽商人盯上搭话。
“我这儿有上好的礼服,还有这些……这个是羊脂含玉,带着它能进皇城呐;这个是西施綄纱扇,微力无穷,可将人扇飞百里。”商人说得唾沫横飞,将宝贝一件件从背箱里拎出来,却没换来道长看一眼甚至动一下。
沐辰风的冷漠总带有唬人的意味,江言看着倒是忍不住暗喜,正欲上前,却看那商人转了转眼珠,靠近又道:
“道长要不这样,我给你讲个笑话,你给我一锭银子呗?”
沐辰风尚未有所表示,那商人已自顾自接着往下说:
“有一天,天策的将军慰问军士,路过队列时拍了拍某兵的胸脯说‘肌肉练得不错’,那士兵说‘报告将军,我是女兵’。”商人说完自己先大笑起来,在沐辰风倏然站起的同时抄起货架就躲,“哈哈哈,食色,性也!”
沐辰风虽未选择拔剑,可目光霜冷地令人胆寒,只是面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让江言一阵好笑。
“道长,今个元夕佳节,莫要动怒啊,哈哈哈,高兴就给个赏呗?”商人油嘴滑舌着紧退两步,差点撞上人。
“既是元夕佳节,你是到水里去、还是到天上去?”江言不知何时站到了商人身后,抱起手臂拦住他去路,面色阴沉地快要和身上的墨衫融到一起。
“我……往来都是客,莫打笑脸人啊。”商人见着万花,当即觉得还是道长那儿安全些,急忙刹车往回走了步,掏出个金灿灿的物件硬笑道,“道长,这个是长寿对金锁,这对锁注入天地灵气精华,可以让你拥有九条命,买一个?”
与其说他死到临头装腔作势故作镇定,还不如说利字当头、佳节不赚等于血亏,江言见他掏出的金锁怎么看怎么假,便自然而然皱了眉。
不料,沐辰风接过那锁看了一眼,即刻抛出一小锭银子,道:“锁我要了,你到别处去吧。”
“哎,等等,我这锁可是要十两黄金……”商人看了眼拢袖的万花,终于没敢再说,攥紧手里只能换几十个铜板的小的不能再小的碎银,当即圆道,“得了得了,锁就当我送给仙长、图个开市大吉,这银子全当笑话钱了。”
商人图了个嘴皮子痛快却再不敢耽搁,说完急匆匆地没入人群保命去了。
江言低头看一眼沐辰风手里的金锁,怪道:“辰风,这人满口浑话,你碍于佳节放便放了,买他东西作什么?这明明……”
“江言,你说这锁当真能换九条命吗?”沐辰风忽然抬头看他,眼神却与话语背道而驰、有藏不住的失落,“亦或者,你我少造杀孽,能否换一些福报?”
他说得极轻,江言听完则是整个人愣住,覆上他捧着小金锁的手忙道:“不要乱想,那人信口拈来断不能信的。”
沐辰风倒是偶有恍惚后恢复如常,回握他异常冰凉的手掌,问:“你方才许了什么愿?”
江言抬眼去看他霎时平和的容颜,轻叹一声摇头:“不知道,我带沐道长亲自去看看?”
沐辰风扭头望向那枝条低垂、挂满红签的树,略有为难,彼时他挑了那么高的枝还搭了梯子,他虽可使轻功,但在这百姓扎堆的地方未免显眼。
“江……”他话未说完,只见眼前的万花挑眉而笑、褪了黑氅背过身来,稍一躬身便不由分说将他背了起来。
沐辰风盯着他背后的黑发与闪着金属光泽的繁花发饰,愣神了很久才将他的名字说完:“江言,放我下来。”话出口他便没抱什么希望。
江言果真充耳不闻,背着他晃晃悠悠顺梯而上,后稳稳地在半途停下,再侧过脸朝他笑:“沐道长可要快些,梯子要塌了。”
沐辰风无奈,头上的高冠正挨着树枝令他无法大动,他便只得凭感觉去寻,并指点过一排红签,挑了最高的那支,翻开,正是江言乱中有序、张狂不羁的字迹:
“愿与君白头偕老、三生可渡。”
他曾许诺白头,却已无法白头,扬言此生无憾,如今愿渡三生,他本无欲无求,现可为他再许一次愿。愿此生,寄来生,只待彼此能在毁灭后的生命里携手。
沐辰风缓缓松开签,红绸离开指尖飘入风里便高扬着舞起,恰似一抹心头血、热切得永不凝结。
傲骨仙容的道长由个雅人深致万花背着挂签,立在梯子上高出人群一截,怎么都醒目万分,人来人往更不免有驻足观望的。江言倒是不急,只等着人攒的足够多,才提醒他道:“沐道长,你再不看完,我们要成那西域进贡的奇珍异兽了。”
“放我下来。”沐辰风又说了一遍,却知江言定不会依,只因他每次这么要求他都置若罔闻。
“沐道长既答应与我结缘,哪有扔下的道理?”江言抛了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偏了偏头触着他安然的鼻息。他便慢慢顺着梯子下到地面,再堂而皇之地隐入人群,借着谁也不认识谁的灯市又当起了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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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是寇岛的奸商npc洪田胥,吹牛骗钱还带讲荤段子
【花羊】续断(63)
繁花夜未央(六)
长安的钟鼓敲过几回,沐辰风在暖被里翻了个身终于醒了,抬眼透过纱帘看见斜入室内的日光,霎时有一切皆为梦的错觉。
可惜他才动了一下,身上各处便给牵扯着酸疼起来,尤其是后腰,完全使不上劲,无力感堪比生了一场大病。新换的内裳松松地套在身上,挪过手臂就能看到白缎上的暗纹,再伸一下腿脚,除了筋肉酸疼,下身还隐约有清凉滑腻的感觉,让他蓦地愣在那里不敢再动。
“醒了?”江言第一时间绕过来瞧他,着了薄衫外披、松松地系了长发在后,坐上床沿拨开他睡乱的额发,弯腰在他眉心轻印了一个吻,看他犹豫的样子轻笑,“我给你上了药,不碍事的。”
听他用干净低沉的嗓音说出来便没那么尴尬,沐...
繁花夜未央(六)
长安的钟鼓敲过几回,沐辰风在暖被里翻了个身终于醒了,抬眼透过纱帘看见斜入室内的日光,霎时有一切皆为梦的错觉。
可惜他才动了一下,身上各处便给牵扯着酸疼起来,尤其是后腰,完全使不上劲,无力感堪比生了一场大病。新换的内裳松松地套在身上,挪过手臂就能看到白缎上的暗纹,再伸一下腿脚,除了筋肉酸疼,下身还隐约有清凉滑腻的感觉,让他蓦地愣在那里不敢再动。
“醒了?”江言第一时间绕过来瞧他,着了薄衫外披、松松地系了长发在后,坐上床沿拨开他睡乱的额发,弯腰在他眉心轻印了一个吻,看他犹豫的样子轻笑,“我给你上了药,不碍事的。”
听他用干净低沉的嗓音说出来便没那么尴尬,沐辰风稍宽心了些,望着他带笑的温柔眉眼仍是有点恍惚,忍不住伸手去碰,却给他半途截了、握到冰凉如初的掌心里。
“还是不舒服么?”江言摩挲着他酸软的指头问,“要拿什么?我替你拿?”
“江言……”沐辰风目光微动,叫他一声嗓子就疼得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轻轻摇头。
万花瞥见他苦恼皱眉的样子,笑意更甚:“往后习惯便好了。”
这本是取笑之辞却给他说得诚恳无比,沐辰风看了眼他缱绻如画的笑脸不理他,挣开他的手硬撑着坐起来,伏到他心口处,沉默了会儿,无声叹道:“原来,不是梦。”
江言面上的笑容刹那消失,他忙揽过他的双肩,张口竟不知如何应他。
沐辰风听得一片死寂,反倒并无悲伤,坐起来些坦然接受他的拥抱:“江言,如此甚好。”
他曾随唐军驰援城郭,也曾为浩气盟经年征战,练剑时不敢马虎,下了山也时常警觉,就寝时剑搁在边上,有个风吹草动就能惊醒,除却受伤安养,几乎不可能有彻夜安眠的时候。
但他这回从黎明一直睡到日暮,不曾惊醒,不曾有梦,满心满意都是安心、彻彻底底的安心,只因一切都不是假的,他回到他身边不是,与他交颈缠绵也不是。
江言等了很久,直到沐辰风不放心似的攥着他衣衫才敢低头去看,却见他埋在他肩窝里阖眸不动,峰眉俊眼不沾冰雪,安然得像情窦初开、极易满足的孩子,与那快意恩仇的江湖和杀伐不歇的阵营仿佛没有半点关系。
他不后悔与他一起,彼此结合这般逆天妄为的举动,势必会为人不齿,他也对此漠不关心,反而忧心他是否仍在、一切是否梦幻。江言明白过来便有些许不忍,望着他的目光刹那柔软,温声道:“傻孩子,是再睡会儿还是起床用膳?”
“不睡了。”沐辰风这般说着,略有不情愿地离开他的怀抱,寻了叠好在床头的外衫披上,江言已给他把碗筷搁在托盘上端了过来。
沐辰风隔着碗盖就能嗅到芝麻的香味,盖子一掀,只见精巧瓷碗里盛了十来个白圆子,薄薄的糯米皮下面还隐约可见内陷的灰黑,不软不硬地浮在澄澈的汤里,显然是刚下好的。
“不算甜,尝尝?”江言不等他动作,捻起调羹盛了个就往他嘴里送,边道,“还是长安滚糯米的做法好些,包馅的太厚实恐该胃脘难受了。”
沐辰风被不讲道理的硬塞了一勺,不得不咬着咽下,薄不粘牙的糯米皮入喉顺滑,除了舌尖上的一点点恰到好处的甜,留下的唯有满嘴的芝麻香。
江言看他吃得两眼放光,立刻又塞了个过去,让他连抗议的机会都不给。
沐辰风只得如此给他喂食了半碗,咬着圆子愈看他雅然的微笑愈心头生暖。
他算不上嗜甜,清修寡欲本就没什么爱好,但自小念着那包点心,对糕点酥饼总是会多看一眼,却常常畏惧过分的甜度而吃得很少。江言初到浩气盟时投其所好,常常去村落带核桃酥芝麻饼,见他感兴趣又不吃完还奇怪了很久,后来摸着了门道,非央人给单独做几份,即便在苍山,他随身带给他的酥也是合口的。
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精准地知道了他的口味,即便是眼前的浮圆子都调得刚好,还算准他醒来的时间送给他吃了垫胃。
若有人会将他捧在手心里疼,定是眼前人了。
沐辰风得空推开碗盏,朝他道:“你不吃么?”
“我吃过了。”江言答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沐辰风却忽然沉默,看着他不以为意的样子,主动将勺子和碗接了过来。
他不需要再进食。柘衣被蛊虫蚕食的数十年里啖食甚少,到最后除了生人血肉已对其他提不起兴趣,因此渐渐枯萎化为半具骸骨。而江言本就为其所杀,哪怕生魂附回、行动如常,也还是与先前不同,尚不知往后会如何。
生命只一次,死不可复生,所以宝贵,所以值得医者竭力赴救。这是燕大夫临行前留下的话,总是在不经意间提醒他现实所在。
沐辰风未表示更多,乖乖将剩下半碗吃了,学他那般不温不火地将碗勺搁在托盘上,而后与他平静对视,在他终露忐忑时浅笑以对:“馋那吃食无妨,只是下回骗我,先知会我一声。”
“你——”江言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心下还余了点担忧后的惶恐,复看他淡而笃定、清不见沉杂的模样,仿若亲眼见证了当年怀里哭泣的孩子长大、可担得起名誉责任与旁人够不着便弃了的希望。
他便垂了眼睑凑近他,小心地吻去他浅唇残留的糯米甜汤香,继而撬开他的齿关、勾起他的舌侵入一个深吻,搅起微甜的津液纠缠一番,顺着颊齿的间隙一路舔到舌根,直引得怀里人再次抓紧了身侧的床褥。
万花吻着又同他一起热起来,偏生在他呼吸渐快、起了反应时离开,在他耳畔恶狠狠地教训出声:“沐道长言辞注意些,你是浩气,我可是恶人,小心我不管不顾现在再要你一次,到时候你下不了床,连剑都抓不住,想打我都不行。”他说着偏头,冲着他鼻尖轻咬过去,“懂吗?”
沐辰风到底不及他老练狡猾,被当面摆了一道顿时语塞,抬手摸了摸发红的鼻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好将视线从他要溺毙人的眼神里挪开,听着因开一条缝透气的珠帘叮当,觉得满室都是暖的。
江言替他重新披好衣裳,端了托盘笑着亲了他的脸,转身便去厨房盯着热酥酪。
沐辰风自他转身之际回眸,从他露出的袖口窥得他手臂上经络异常留下的浅浅灰线,又去看他从容有度的背影消失的方向,良久才安心地躺回了被窝里。
酒楼客舍留下守岁的伙计纷纷奇怪,原来是定下豪间的道长常独自进出,现在却换了个初带来的、傀儡似的万花忙前忙后,莫不是病了还不带瞧大夫,实在够过分。
狐疑归狐疑,临江的一片楼阁多是达官贵胄,断然没谁敢去打扰的。江言既去过对门的恶人质库,那些东瀛刺客便被防的更严些,何况他们在此折过人,大唐护卫还在搜捕,一连几日都不敢再有动静。
沐辰风便与江言这般呆在长安,荒废武艺、无念无想,过得不知今夕何夕。这种日子乍一看与那些穷奢极欲、为人诟病的权贵没什么不同,饱暖得令人害怕,安心得犹如虚幻,可暂不想那些纷扰俗世,晨钟暮鼓罢,芙蓉帐暖矣。
是日夜间晴好,沐辰风午后才睡着,听得一声声轰鸣的响声,方随着震颤的楼阁醒过来,观一眼灯火昏黄的室内,下意识道:“江言。”
被子掀开,话才出口,人已经给裹了银白的外袍打横抱起来,接着传来万花沁凉而愉悦的嗓音:“辰风,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沐辰风见他穿戴整齐,还好好地梳了头、戴了发饰在后,不禁怪道:“你要出门?”
江言笑望不语,路过衣桁时还顺手捞了披风在手,掀开珠帘开了槅门,就着外头亮起的灯火朝他莞尔:“你自己看。”
扑面而来的是一阵要冻掉耳朵的寒风,沐辰风转眼过去,只见原本人烟稀少的岸边人头攒动,沿江支起了数不清的排架、层层叠叠亮起了灯,才解了冰封的水面布满了硕大的莲花、闪烁出灿烂夺目的光辉。那起过火的工事架子已然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型花灯,花灯精巧绝伦、状如折扇,伫立在岸边开开合合,隔着映得曲江亮如白昼。灯市绵延数里,隔江传来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人群吵吵闹闹、熙熙攘攘,御街喧嚣十里,一派繁华不夜天。
沐辰风不曾见过这般的长安,印象里他只有在战后表彰时才在浩气盟看过这样热闹的场面。他正目不暇接时烟火又起、当空炸响,在他闪烁的眸子里映了漫天的辉煌。
他便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任江言把他放上长椅、仔细地给穿好系好又挽发戴上头冠玉簪,最后看他端起他的手来,在指间轻轻落了个吻,道:“今日元夕,沐道长可否赏脸与我一同观灯游玩?”
沐辰风欣然点头,江言便递了他几日未碰的剑匣到他怀里,轻功一掠带人跨出露台往人群里落进去。
——————
重复一遍年龄差大约八岁,这年龄差可以宠没边,道长已经不需要脚了
长安地图按了暂停键,吃糖不用带脑
以及,铺了这么久的准备工作,该是灯市了,嗯~上元节可是正统情人节
【花羊】续断(60)
繁花夜未央(三)
客舍临河,出后门行一段河边窄路可通达长安东南成片的高楼。
江言没有说去哪里,沐辰风也不问,只跟着他绕过暗巷,到了酒楼隔街正对屋的漆黑后院。
“落地小心。”江言嘱咐了一句就纵身越墙进去。
沐辰风即刻纵身跟过去,落入院中时踩了两脚冰渣,便听着兵器疾速挥来的风声。他反手拔剑出鞘,平举剑身避开来犯、直点到那人的咽喉迫人手势,同时并指捻了口诀撑开剑气屏障,指尖顺而落到另一人眉心。
于他背对而站的江言以笔点了第三人穴位,张开的五指扣上最后一人的喉咙。
灯火亮起,几人便如此定格在院中,看一人提着灯匆匆赶来,见到浩气的沐辰风先是微怔,看到江言又神色一凛。
这处本是一所僦柜质库(...
繁花夜未央(三)
客舍临河,出后门行一段河边窄路可通达长安东南成片的高楼。
江言没有说去哪里,沐辰风也不问,只跟着他绕过暗巷,到了酒楼隔街正对屋的漆黑后院。
“落地小心。”江言嘱咐了一句就纵身越墙进去。
沐辰风即刻纵身跟过去,落入院中时踩了两脚冰渣,便听着兵器疾速挥来的风声。他反手拔剑出鞘,平举剑身避开来犯、直点到那人的咽喉迫人手势,同时并指捻了口诀撑开剑气屏障,指尖顺而落到另一人眉心。
于他背对而站的江言以笔点了第三人穴位,张开的五指扣上最后一人的喉咙。
灯火亮起,几人便如此定格在院中,看一人提着灯匆匆赶来,见到浩气的沐辰风先是微怔,看到江言又神色一凛。
这处本是一所僦柜质库(注1),来人着一身长布衫,身材高大看着便有威慑来人的气势,只是本应精明的商人步子稳健、似是孔武有力,还养了身手不错的打手在休市时停留。
沐辰风因这匆匆一观心里有了底,只是他剑未收、手未撤,面色半分不改,只是不动声色即刻在脚下圈了个三才化生,将打手们的步子锁死。
“住手。”来人向左右轻声,略尴尬地朝江言问,“‘言相’,谷主目前不在长安,你又来作甚?”
护院的打手听令退开,江言便同沐辰风一道松开招,转了转那支不起眼却顺手的笔杆,眯眼笑道:“掌柜真是明知故问,长安城的事,你这恶人谷内卫如何不知?怕不是我进城门开始,你们就盯上了。”
“这……”面对的既是不好糊弄的人,乔装掌柜的恶人只得赔笑,老实地道,“我们只看着,无令不得动,其余一概不管。”说着又畏惧地看了眼此时能说会动的江言,不禁在天寒地冻里额头冒汗。
“好,那你告诉我,东瀛的刺客在恶人盯梢的地盘你总该过问,他们是怎么在你这质库的眼皮底下动手的?”江言仍是笑,此番语调带了不少质问般的冷硬,仿佛下一瞬那背后的手便会伸过来拧人脖子。
掌柜登时汗如雨下,而后硬着头皮抱拳:“现在正值年节,就连一向作对的浩气点都人去楼空,若不是萧督军吩咐,我等也不必盯着。东瀛人知道我大唐元正甚是重要,偷着这个点来,怕又是觊觎那先前没有盗回国的阴阳之法,或是重要典籍。可咱们到底人手不足,防得住白天,这夜晚就……”
“照这么说,刺客还会再来。去弄弄干净,这过节就先粉饰粉饰太平,堂中僦柜右上三三里的银钱自取,别说我小气。”江言说得不客气,收了笑露出森冷的目光,道,“既是萧凡盯着我,此事记在他头上,该报的大可去报,不该报的自己掂量。”
掌柜面色一僵,完全笑不出来了,又瞪了眼立在边上的沐辰风,叹道:“‘紫宸剑’放言,浩气那边已多少传开,‘言相’又何必执着趟这趟浑水,给我恶人谷招惹是非?”
“怎么?”江言挑衅似的仰脸看他,“谁还在乎是非?”
“说得是,年节里头的长安最是太平。等城门一开,‘言相’去留随意,再见是打是杀,就各凭本事了。”掌柜看着往日的情面身份不与他正面冲撞,转而向身处恶人地盘却始终泰然自若的沐辰风道,“呵,第一个从我这僦柜质库里活着走出去的耗子,居然是你呐。”
沐宸风回眸,虽未言语,那寻常不屑回敬的“恶狗”两字分明沁在不冷不热的眼神里,再在看向江言的刹那烟消云散、水波无痕。
恶人内卫不欲多计较,带了留下的打手匆匆出去了,走时还将城内近况简要汇报给江言。
沐辰风待人走尽才收剑入鞘,道:“这两日浩气的暗哨也未跟上,恐如那恶人所说,近日除了东瀛刺客便无别的威胁了。”
他素来少管闲事,若非阵营下令、道义所指,沐辰风便如静心咒念的那般只心存天地。眼下他倒是担忧起现状与安危,全然不顾自己正立在恶人的院子里、听敌对透露情报,还亲口将浩气的动向告诉他这个魔尊。
江言瞥了眼他于冷夜轻吐的水雾,一阵沉默后悄然伸过手抓上沐辰风垂下的手腕,再一点点将他五指扣拢、紧紧抓牢,这才松了口气,喃喃道:“你处境危险,待年节过了,需尽快离开这里才好。”
屋内透出的光亮有限,沐辰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轻声道:“恶人不可阻我,浩气亦然。”
干净的嗓音清澈而掷地有声,江言听他简短剖白偏过头看他,紧握住他的冰凉掌心倏地滚烫。
此一时彼一时,他们一个肩负浩气正道,一个推得恶人强盛,如此身陷阵营脱不开,却不约而同去寻那夹缝里的一片安稳,不论立场、不念其他,全心全意自私一回。
“不用担心,西京这十几日暂时安全着呢。”江言望着他轻笑,缓缓摇头似是心情愉悦舒畅,同他一道从来路折返窄巷,又在岸边落光了树叶的枝桠下逗留眺望。
江言很少直言哪里安全哪里危险,就算预警也是含糊其辞,如今他语气肯定地宽慰,沐辰风听起来却一点都不觉得安心,给他表过意后便一声不吭,江言带他去哪儿他便去,不问不推辞,警惕且多少绷着的模样始终没有变化,一身素净衣衫默默地走在冷冷清清的道上,乍一看比江言更像个游魂。
年节夜里依然冷,路上没什么行人,沿河居所无人亮灯,只有对岸的工事热闹且繁忙,高大的木架上人影不绝,通明的火把映在水上橙红闪烁宛如江花。
江言抱着双臂坐在岸边的木杙上,看着对岸的弧形木架,既等不到身边人说话,只得随口道:“不景气的时候还大操大办,商会这血本估计回不拢。”
沐辰风将他的话一字不漏听了去,想了会儿便将道听途说讲给他听:“听闻今年西京商会有西域人士相助,临时起意要造盛景,这应是从关外运来的式样。”
“明教真是大方。”江言凭空接了一句,在沐辰风投来的询问目光里莞尔,“他们来中原一趟,学去的灭魂墟领主之法许是有效,先行回去圣墓山的那批得鬼王之财,倒便宜了西域商会。”
沐辰风听他说到此处,便犹豫着道:“那魂墟处的养魂丹可能再得?”
“怎么,你觉得它有用?”江言见他问得极为认真,不禁好笑,“没了柘衣那种邪功相助,魂魄想要和最初那样自如可不是几个药丸子可以做到的。”
沐辰风仔细地盯着他看,似乎要从他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
江言笑意更甚,道:“表里世界对魂魄来说隔着不可逾越的阻碍之力,我不过是被那封印定在这里才能在柘衣死后再次附回来,否则哪有这么容易?你别白费气力了。”
沐辰风垂眸不语,虽不会将哀喜写在脸上,黯淡下去的眼神却泄露了失落的情绪。
江言见他闷闷不乐,将他握拳的手重新攥进手心里、使劲揉了下,生怕他这被强行压抑惯了的情绪积久积厚再刹那松懈崩塌,又会惹出令人意外心碎的、生理性的眼泪。
他本来怎么都没所谓,却遇上沐辰风这个意外,偏叫人死灰复燃。而沐辰风从前静心不思,如今苦苦思索的却是无望之事。到头来,也不知谁是谁的劫。
江言捧着他的手久久不语,望了会儿灯火,像是疲倦后小憩那般便无声阖眸。
“江言……”沐辰风盯着他颤也不颤一下的双睫轻声唤他。
他似乎不是在休息,没有心跳的人连呼吸都不需要有,抓住他的双手也没有常人的温度,一安静下来就没有任何反应。对岸嘈杂一片,这儿却忽然沉寂得引人后怕。
索性,万花在他心中恐惧剧增前就张开了眼眸,双眼泛着灯火的光亮闪烁几许,随后低下头,朝他温热的手背上缓缓地吻过去。
长发拂过指尖擦出一丝凉意,沐辰风手指微颤,抬眸看向他的发顶,暗暗松了口气,直到掌心传来烘热,才知江言的躯壳不知何时又发烧似地烫起来了。
“辰风,你闻起来真好。”江言用尚冰凉的鼻尖蹭着他,冷不防说了句。
类似的话似乎魔尊柘衣也说过,沐辰风听得心尖一抖,下意识想抽手,可他的唇流连在他手背,连带他也跟着不自觉地发热,踌躇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梅开岁寒,冰雪初融,融雪化成山泉而下,混了梅蕊嗅之芬雅,沏茶最为甘洌。”江言在他手背上低语,末了终于仰面,看进他略担忧的清浅目光里,慢条斯理地道,“你很好闻,闻起来就是这样的好味道。”
“胡说八道。”沐辰风回了句,终于抽手藏入袖子里,朝他微微蹙眉且狐疑道,“莫不是你身上的蛊虫作祟才有了幻觉?”
“你担心我成了柘衣?”江言眼眸一眨已是心知肚明,站起身靠近他,借着对岸的光亮将通红的掌心伸给他看,“蛊虫与我相安无事,倒是重新‘活’一回不那么容易。辰风,这次要轮到我静静心了,否则难保不会吃了你。”
江言口气戏谑,话语仍是一如从前那般真真假假,眸子里掠过的皆是闪烁不定的灯辉,沐辰风稍一愣神,便给他伸过来的双手猝不及防拉过去拢进怀里。
“我是说真的。”江言笑罢忽然认真起来,凑到他耳畔轻声,“自从花谷的毒烟多少毁了口鼻的知觉,我已很久没有闻到过这么淡的气味,现在魂魄有知倒比从前还敏锐些。所以……”
沐辰风被迫听他说完理由,便觉得耳畔发烫发痒,因他颇为技巧地箍着腰连力都使不上,索性也去不挣扎,只安静地任他妄为、听他如梦低语。
江言倒没有再说,探手绕到他脑后,托起那木簪松松挽着的髻让他面对自己,半眯凤眸勾唇笑罢,摩挲着他光洁的脸孔,在他又起迷蒙的瞳孔注视下微微低头、吻上他毫无防备的唇。
注1:僦柜相当于保险柜,僦柜质库为相关库房,就是当铺的前身,视作当铺,右上三三是起手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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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雪是引里的第一句,最后没跌到万丈崖
吃糖的小可爱们给我留个评呀=w=
【花羊】续断(48)
局终·离断(下)
恶人的“言相”立尸在前,“尸魔”又是这种死法,在场的众人都惊骇无比、目瞪口呆地看着着这一切。
再次站稳的萧凡却面露狡黠,冷笑一声挥手道:“我不出手,别人却能。上!”
一声令下,当即有恶人谷的剑客与刺客端着手里的兵器上前,速度之快、距离之近让曹煜不及救援。
萧凡笑容未止,却听得一声弩响,一个高亢的女音引得背后生凉:“萧督军,住手!”
只见劲装的唐门出现在恶人身后的山坡,银色面具泛出冷光,对着表情狰狞的苍云微微抬首,道:“谷主有令,鸣金收兵。”
“什么?!”萧凡一惊,手里的陌刀登时松落雪地。
“谷主……王遗风?”曹煜惊于此变,忙拦下又群情激奋的浩气部众...
局终·离断(下)
恶人的“言相”立尸在前,“尸魔”又是这种死法,在场的众人都惊骇无比、目瞪口呆地看着着这一切。
再次站稳的萧凡却面露狡黠,冷笑一声挥手道:“我不出手,别人却能。上!”
一声令下,当即有恶人谷的剑客与刺客端着手里的兵器上前,速度之快、距离之近让曹煜不及救援。
萧凡笑容未止,却听得一声弩响,一个高亢的女音引得背后生凉:“萧督军,住手!”
只见劲装的唐门出现在恶人身后的山坡,银色面具泛出冷光,对着表情狰狞的苍云微微抬首,道:“谷主有令,鸣金收兵。”
“什么?!”萧凡一惊,手里的陌刀登时松落雪地。
“谷主……王遗风?”曹煜惊于此变,忙拦下又群情激奋的浩气部众。
“不错,谷主有令,见令不得杀浩气盟的‘紫宸剑’——沐辰风。”炮姐扬起一方盖印的纸和一个雕纹的令牌朝曹煜道,端着的弩却始终朝向萧凡。
萧凡瞳孔一收,咬牙道:“莫不是我捉的内奸与你有私交,你报复我?”
“柘衣死了,咱们谷主自然是要过问的,个中厉害交易,不用想也知道谁干的。”云瑾靠着树干歇息,适时地劝道,“放弃吧萧凡,我们这里,没人能赢得了他。你再动,唐姐姐的弩箭可不长眼。”说着水眸一瞟、看向一动不动的万花。
萧凡听得浑身紧绷,死死盯着炮姐手上的“雪魔令”立了片刻,终于弯腰拾起陌刀,而后杀气腾腾地朝前走,惊得云瑾忙扯过哭得失声的花萝护到身后。
曹煜神色一凛,忙策马朝他杀过去,却见苍云路过沐辰风,一步步走到万花跟前,陌刀一扬点上了他安然的面庞:“好,你很好!”他说得咬牙切齿,也对停在自己头盔后的枪尖置之不理,继续一字一顿地道,“江言,你要名要利都好,偏偏你要沐辰风的命,这是你最不能要也要不起的东西。可你就是要,你连自己都算计,你连你自己都敢杀!你就是个疯子!今天我不杀他,也会有人杀他、总会有人杀他!”
不知是同僚一场还是人死恨销,苍云吼出满腔怒火,却到底没有挥刀,站了会儿便收了兵器,而后不屑地推开曹煜的枪尖,递过一个阴鸷的目光:“曹将军,今日我萧凡有谷主之令便不再动干戈,改日再战!”
曹煜眉头一皱,瞥见唐素那始终端在手里的弩和她身后的大批恶人,深知此刻打起来并无胜算,只得勒马退开几步:“请便!”
炮姐不是来战的,虽站得优势却无意动手,在山坡站了会儿,直到萧凡带着部众悉数撤走才鸣金收鼓。
恶人的双斧战旗消失在视线,曹煜这才松了口气,挑起英眉猛地看向云瑾:“你逃到这里来,是指望魔尊救你么?”
云瑾一愣,见花萝趁机挣脱、又去抱江言,旋即苦笑:“哪能呢?我指望死人救我?我压根就是被摆了一道,好处没有、坏账一堆。”他自嘲着按了按胸腹渗血的伤口,终于敢直视天策,甩了马尾傲然出声,“喂,曹煜,你武功比我高,追杀我几天也伤了我。就算我运气好活下去了,怕也没什么脸再回日月崖。只是,我还要把这个小鬼送回万花,我怕你们使诈,我要亲自送,你允是不允?”
一个恶人首领公然向另一个浩气首领提要求,曹煜本该不屑一顾,却在见到哭得要昏厥的花萝时心生内疚,本来他拿花萝要挟就理亏,见此便鬼使神差地收势道:“你只能一人前往。”
统领发话,身后的浩气也不再拦,看着云瑾把花萝从江言身上剥下来、使劲拖着走。
“你别忘了,你和江言杀了宋修然这个中立,该讨的我们自会讨回。”曹煜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狠狠地补充。
何袅袅不停擦着眼睛,路过沐辰风身边的时候忽然挣脱秀爷的双手,扑到浩气道长的脚边一把攥上了他的衣缘和袖子,哭着喊道:“师兄才没有杀小哥哥!你为什么要杀他!你们都是凶手!都是凶手!你还我师兄!你还我师兄!”
沐辰风被他抓着猝不及防,听她如此疯言疯语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垂下道冠轻轻抚上她小小的、不住战栗的肩膀,不敢置信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花萝并不理他,一味叫着“凶手”喊得声嘶力竭,本无焦距的双眼已经清澈如珀。
“噫,这小丫头说什么疯话,浩气杀恶人不是天经地义?”
“上回听闻沐道长要救魔尊,我就说嘛,不可能,沐道长是惩奸除恶去的,还帮咱们差点生擒尸魔。”
“就是,沐道长被欺骗在先,如今可算报仇了。”
“你看他们谷主都看不下去啦,要帮沐道长一把。”
浩气盟众又一番窃窃私语。
“好啦,快走!”云瑾看了眼四周的浩气,恐曹煜变卦,只得将何袅袅抱起来,忙提气运了轻功逃之夭夭。
曹煜知他伤重,允了他送人未亲自再追,只点了一队人尾随云瑾,自己则跳下马鞍朝呆立的沐辰风走过去,看一眼他伤势收敛的肩透,松了口气道:“沐道长,你若无恙便快回瞿塘罢。”
“回……?”沐辰风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问,抬眸只看向那个恶人万花。
曹煜顺着他眼神看过去,不禁眉头一皱:“你诛杀了魔尊,如此大功自要禀报武王城。”
“倘若如那孩子所说……我现在站在此处又是为了什么?”沐辰风再次轻问,这回问的是他自己。
曹煜沉默片刻,在他身侧朗声道:“为了浩气盟的死士,和你我同守的方寸正道!”
沐辰风喉头一动而半晌未语,顺着江言的尸首看下去、直看到地上厚雪里的血迹,那鲜艳的红无比刺目,仿佛每多看一眼就要一并沁入眼眸。
“沐道长,你我皆离开瞿塘,太久怕生变故。”天策说着按了把呆若木鸡的纯阳肩头,翻身上马,叫了几名部下上前,“你们,把尸首抬回去,再把地上那堆灰也扫了带回去。”
几个浩气互看两眼,看万花亡而未倒,心悸着不敢上前。
“别动别动,我来我来!”斜刺里忽有调皮而清越的嗓音穿插进来,紧接着有个年轻的五毒弟子落进重围,面容清秀、身形灵巧,手执虫笛、身穿紫衣,笑声和手足的银铃一样悦耳。
“你是何人?”曹煜瞧这人陌生,忙警惕地道。
“我是苏玥。”五毒弟子草草回了他一句,轻快地走到万花跟前上下打量,又瞅了几眼地上的灰烬,而后朝虚无的空气道,“你们确定是他?”
“是啊。”吾泽倏地出现,手提弯刀不耐烦地回他。
“不得无礼!”紧接着出现的是罩了轻纱的娜如,漂亮的瞳孔一瞥将吾泽瞪老实,朝着苏玥道,“放心,就是他。”
“哦,那就是来迟一步啊!”苏玥抚掌一叹面露惋惜,又去看还站着的万花,啧啧惊讶道,“这可不好办了,要带回教里研究下。”
曹煜见他是个中立才未出手,此刻听得云里雾里,又见几名五毒弟子跟上,终于按耐不住道:“你到底是何人?!”再看身后面目熟识的明教,更为戒备地道,“你们到底是恶人,还是浩气?”
“我?我是苏玥啊。”五毒朝他眨了眨眼,一脸茫然地点了点自己。
“这位浩气军爷,我们是奉五仙教之令、追查无端作乱的尸人而来。”朗朗的嗓音伴着一位气度冷然的离经万花而来,见了曹煜便垂下半肩长发,作揖道,“有五毒弟子炼蛊生异、能信手纵魂炼尸,教内抓捕未果,多方探查才知被驯于恶人谷。如此这般,应是他没错。”说着用余光看了眼苏玥,小声道,“阿柒,要有礼貌。”
“我叫苏玥,他叫燕归泠,是我的搭档。”五毒忙补了一句,忙朝曹煜抱拳,“我们在战后找这个尸魔很久啦,战乱几年这事给搁置了,后来明教们也帮忙查,这才抓了个现行,只可惜……”
“不错。”娜如扬起弯刀拦下吾泽,接口道,“曹统领,我等自圣墓山而来,本是追查灭魂墟领主之法,后临时受邀一同追踪尸魔,本不欲参与阵营是非。但我们人生地不熟,难免有人为行一时方便多有得罪,还请统领海涵、暂时忍耐,待我们归教自会给凛风堡与武王城送函、说明经过,处罚与否还请等待我教光明顶定夺。”
明教姐姐一席话说得有条有理,吾泽只得在她身后点头附和。
曹煜扫一眼接连出现、对他抱拳的明教,深知圣墓山的这帮人是哪边惹了都得不偿失的,便于马上颔首:“如此便好。”
“那我们就回去啦?”吾泽撞了下苏玥,又去看娜如。
“去吧去吧,谢谢!”苏玥笑着扬手,在看到燕归泠有些不屑的脸后又吐了吐舌头,朝天策道,“那个,天策的曹将军,既然是我们五仙教的事,就先把它带回去了。”说着指了指地上的那掊灰,又点向万花,“这个也要带走。”
曹煜见敌友莫辨的明教撤走,旋即松了口气,道:“他并非尸魔,为何要带走?”
“他的确不是尸魔啊,但尸魔的那个蛊虫……不对,是好几个蛊虫现在在他身上。”苏玥说着,点着下巴将江言上上下下地看,又绕着他走了几圈,认真地道,“要不是蛊虫,这穿心的一剑怎么会就流这么点血?你看你看,蛊虫堵着伤口呢,闻味道应该是‘鬼域香’引的,啧啧,真了不起。”
“蛊虫,什么蛊虫?”被那熟悉的“鬼域香”三字所震,始终站着的道长忽然出声,有些失魂落魄地朝苏玥问道,“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尸魔的蛊虫与其共生,现在在这个万花身上,被香所引也去不了别的地方,所以他现在是蛊虫的傀儡了。说不定蛊虫休养生息就能带他跑两步。”苏玥见众人面面相觑唯有这个面色不佳又有点狼狈的道长认真问,便扬起嘴角,抬手往江言脖子上拍了一记,“我再加点蛊,还能更‘逼真’呢。”
五毒弟子踌躇在握、洋洋得意地负手在后,不过片刻,沐辰风便自寂静里听得一声有力的心脏跳动之音,不禁长大眼眸、不敢置信地看向五毒。
“哈哈,道长别怕,我就是作个假。”苏玥忙朝他笑,在他刹那黯去的神色里摸不着头脑,便又朝曹煜道,“曹将军,我们把他带回去,回头和你说啊。”
“不行。他是恶人、与我等有仇,不可就此放过。”曹煜冷了脸,当即拒绝。
“但是,但是……我有教里的命令啊。”苏玥有点犯难,遍寻不得信函,只得求救地去看燕归泠。
“曹统领,此人携带非凡蛊虫,只有五仙教的秘法才可压制,若有差错也只有我等才可处理,否则伤及浩气一干侠士,我们也有责任,还望统领体谅。”燕归泠适时地上前辩解。
“对,具体怎么回事,我要带回去才知道。说不定找几个方士还能让他开口说两句呢。”苏玥又探头补充,只是胡扯得厉害,得了万花一记眼刀只得乖乖地低头。
曹煜听万花说得彬彬有礼却切中要害,身后的一干浩气部众又对尸人傀儡之流早有耳闻、心生畏惧,正处两难,却见沐辰风弯腰、自地上拾起什么,又捡了剑柄复入剑匣后朝他走来。
“曹统领,我想知道前因,既然这位苏先生说能靠方士问话,我便想知道他是真的杀了师弟、还是与那小万花说的一样另有隐情。”沐辰风朝他抱拳,声音似乎恢复如常,但面上却无一丝血色,言语坚决地不容拒绝,“请允许我同去求证。”
曹煜清楚记得他一力承担的说辞,如今江言的确为其所杀、还死得诡异,自己也找不到任何理由驳斥沐辰风的请求,见他态度坚决只得叹道:“好罢,只要你最终将他带回、让武王城确认他尸首即可。”
“是。”沐辰风答地干脆,再去看江言阖眸未动的面庞竟又微怔,按一按肩头,那伤处不知何时已止了血,松开手掌,一枚恶人万花的繁花头饰赫然眼前。
他杀了他,难道还不是终点……
——
卷二结束
死差不多了,阵营线走弱,方士线登场
过场花毒组人物源自《张嘴吃药》《水月无间》等,本文串线的节点承接《冬绥》(花毒r18),对此cp不感兴趣可略过上述文、不会有任何影响
【酒茨】双警(17)
现代正剧向,警官吞x警官茨
你看你们一催更我就写的快!所以请务必多给涉皑皑小红心小蓝手和评论啊(乞讨要饭.jpg
乱七八糟的私设,感谢喜欢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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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一切不过起源于一个小小的错误。
那天的清晨和往常并无任何区别,六点起床,父亲照旧买了楼下那家小吃摊的油条馄饨。其实警局是提供员工早饭的,但小吃摊的摊主是刚从狱里放出来的经济犯,父亲看他度日艰难,心生怜悯,便每每路过时买一顿并不好吃的吃食,姑且算是尽一份绵薄之力。
彼时的自己不过是入行没多久的愣头青,一腔热血汹涌澎湃,查起案来更是没日没夜。父亲总教训他戾气太重,他又哪里...
现代正剧向,警官吞x警官茨
你看你们一催更我就写的快!所以请务必多给涉皑皑小红心小蓝手和评论啊(乞讨要饭.jpg
乱七八糟的私设,感谢喜欢www
————————————————————
其实这一切不过起源于一个小小的错误。
那天的清晨和往常并无任何区别,六点起床,父亲照旧买了楼下那家小吃摊的油条馄饨。其实警局是提供员工早饭的,但小吃摊的摊主是刚从狱里放出来的经济犯,父亲看他度日艰难,心生怜悯,便每每路过时买一顿并不好吃的吃食,姑且算是尽一份绵薄之力。
彼时的自己不过是入行没多久的愣头青,一腔热血汹涌澎湃,查起案来更是没日没夜。父亲总教训他戾气太重,他又哪里懂这些,不温不火顶撞几句,之后仍旧顾自行事。
未曾想到,他这一辈子便栽在这里。
当时他手下有个线人,黑白通吃,圆滑世故。酒吞在一次合作中同他闹得不甚愉快,两个人也因此不欢而散。
酒吞没想到的是,那线人并不完全相信自己,而是在趁他不备的时候往他的手表里安装了定位跟踪器,随后又把情报卖给了黑道。
他更没想到的是,线人勾结的黑道正好是两面佛的手下。而那天早晨临上班前,父亲不小心拿错了他的手表。
“没想到吧?”
两面佛看着痛苦蜷缩在自己脚下的酒吞,笑起来:“这一切看似如此凑巧,却又天衣无缝地衔接在一起……之后的事情还用我说吗?我的线人定位了你的手表,结果发现……嘿,你猜怎么的?好巧不巧,信号就在老子的地盘里——”
“别说了!!”
茨木挣扎着要爬起来,紧接着被保镖重新按在地上,又是一通拳打脚踢。血源源不断地顺着额角流下来,浑身发冷,眼前一阵一阵地天旋地转。但他还是爬起来,缓慢地冲着酒吞的方向爬过去,直到再被人按倒在地。
“酒吞……”
“让他过去,”两面佛觉得好玩,出声阻止了手下,“好一出感人至深的苦情戏,不是吗?”
茨木挣扎着爬过去,将浑身颤抖的人慢慢揽进怀里。酒吞一把抓住茨木的领子,声音颤抖着,目光却是恍惚看向虚空中的。
“他……他说的是真的……?”
他的声音仿佛磨过砂纸的铁屑,双颊凹陷神色茫然,血污和泥水沾了满头满脸,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下去。
“不,酒吞,这不是你的错……”
一滴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去,紧接着便如同泉涌一般接连不断地滚落下来。茨木将人揽得愈发紧了些,絮絮地念着,拼命托起人来直视着他的眼睛。
“酒吞,你看着我,这不是你的错,知道吗?”
————
他是“鬼手”,在那次行动中负责传递情报没错。但是当他作为第一接手人收到噩耗的消息时,茨木本能的反应就是抹掉一切对酒吞不利的证据。
他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和酒吞父母的通话,两个人定时汇报的窃窃私语突然间被嘈杂的人声打断。他心下一紧,却又生怕暴露了两人的位置,只得哑着声音急切地追问情况。
呼喊声,怒骂声,奔跑声,茨木听着两个人愈发沉重从喘息,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信号开始断断续续的终断,他听到女人支离破碎的尖叫和男人的叹息,仿佛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当他霍然站起,正准备拔掉耳机请求支援的时候,酒吞父亲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来,疲惫而释然。
“茨木啊,我们这次大概是回不去了……”
茨木一下子坐倒在地。
“还得麻烦你帮忙查一下是谁要伤害酒吞,幸亏是我错拿了他的表,要不然……”
男人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恳求道:“拜托你了。”
茨木扶着耳际的手颤抖起来:“不,不行,你们坚持住——我去找晴明!一定能——一定能把你们救出来的!”
电流变弱了些,随后又是断断续续奔跑带来的风声和喘息。
“喂——喂?!”茨木惊慌地喊道,“叔叔阿姨——你们别——”
“茨木呀,”
酒吞母亲的声音跟着响起,还带着哽咽的哭腔,却冷静得完全不像一个即将赴死的战士。
“我们把资料藏在超市三层保险柜第三行的最末一个,就是你和酒吞常去的那家,这件事不要告诉酒吞,他太犟,我害怕他走弯路,有你在我也放心些——对了,还有啊……”
爆炸声陡然响起来!
“不————!!!”
茨木声嘶力竭地嘶吼起来,手里的机器被他捏了个粉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自耳边响起,他眼前燃起熊熊火海。
一切仿佛发生在眼前。
他看见歹徒狰狞的笑,四处崩塌的断壁残垣,吞噬一切的烈火,以及其中两个残破不堪的身影。
“我们爱你们啊……”
电流戛然而止。
————
十一点五十五。
时间一分一秒逼近十二点,两面佛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他一石二鸟的计划本来天衣无缝,哪知道半途杀出来一遭茨木手里掌握的资料。无论他说的是不是实话,两面佛都没有胆量去冒险。
他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两步,将枪口直直抵在酒吞的太阳穴。
“茨木警官也真是舍己为人了,拼了命把全部资料改过一遍,甚至不惜让自己做替罪羊代人受过——可惜这都是没用的。”
“交出来,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
酒吞明明失忆了的,但在枪口抵到脑袋上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最后一天的情形。
他是那一年的优秀警员,要代表全体同事去外地出差开会。那天他出门的时候他穿的是正装,仍旧不太会系领带,原本花了大价钱买的奢侈品破布条一样歪歪斜斜挂在脖子上。
“傻样,”母亲笑着走过来,轻轻敲一下他的头顶,“多大了还不会系领带。”
酒吞傻笑着弯下腰,任由母亲细致地打结挽好:“妈,你们今天还要去出任务吗?”
“简单的跟踪工作,没事的。”女人笑了笑,替他熨平衣襟的皱褶,“我儿子都这么大了,还这么优秀,真好。”
“少惯着他。”
父亲拿着卷成筒的报纸走过来,不轻不重也给了酒吞一下。他照例是唱黑脸的那个,言语间脸上却带着不易觉察的笑意。
“再夸他,尾巴不得翘上天去。”
“我儿子优秀,夸一夸怎么了?”母亲回头呛了句,扭过头来亲吻儿子凑过来的脸颊,“说,想吃什么?等你回来妈给你做,叫上茨木,咱们好久没聚过了。”
“扇贝!”酒吞笑弯了眉眼,“那小子最近吃不到海鲜,馋得很。”
“成成成,扇贝还不好做?”女人目送着儿子挺拔的背影出门去,“等我和你爸出完任务回来,就去集市给你们买最新鲜的去!”
……
枪声,恐吓声,身旁人焦急的呼喊声,一切的一切在那一瞬间离他远去。他茫然地抬起头,仿佛隔着玻璃一样怔愣地看着茨木,看着两面佛,看着这个陌生而模糊的世界。
透过朦胧的泪水,他看到餐桌上整整齐齐摆着的一盘扇贝,父亲和母亲坐在桌前冲他笑着挥手,他拉着茨木,兴高采烈地推门进去。
(TBC)
————————————————————
写的时候会想起一些自己不愿意想起的东西。
有点难过。
【花羊】续断(45)
仇起缘断(十一)
依然算便当预警
韩宇芳身为武王城的都尉历经战事,乱党之祸平定后便甚少动武,此番追踪杨伊然竟是使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力与体力。她令退叶榕后用上了上好的活气散,不久已无多少部下跟得上她的步子,对方抛下部众择路而行,她竟孤身前往,似是有不杀此人誓不罢休的气魄。
两人涉水踏江、飞绕乱石,又互用幻影障眼,从天朗气清的白昼追至昏黄欲雪的日暮,无论是浩气还是恶人的随从或是报信的明教已给甩得一个不剩,到最后澄江微雪,两人才一前一后行至上游的废弃村落。
杨伊然瞄准了一间空屋停下,闪身进门又横隔音域将韩宇芳阻在屋外十步,隔着薄墙残垣朗声开口:
“杨某自认不善为恶,但值得浩气...
仇起缘断(十一)
依然算便当预警
韩宇芳身为武王城的都尉历经战事,乱党之祸平定后便甚少动武,此番追踪杨伊然竟是使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力与体力。她令退叶榕后用上了上好的活气散,不久已无多少部下跟得上她的步子,对方抛下部众择路而行,她竟孤身前往,似是有不杀此人誓不罢休的气魄。
两人涉水踏江、飞绕乱石,又互用幻影障眼,从天朗气清的白昼追至昏黄欲雪的日暮,无论是浩气还是恶人的随从或是报信的明教已给甩得一个不剩,到最后澄江微雪,两人才一前一后行至上游的废弃村落。
杨伊然瞄准了一间空屋停下,闪身进门又横隔音域将韩宇芳阻在屋外十步,隔着薄墙残垣朗声开口:
“杨某自认不善为恶,但值得浩气盟的韩都尉穷追不舍,倒是受宠若惊。不知都尉如此赏光,是杨某哪一点引了你的兴趣?”
“杨伊然……”韩宇芳站在音域外沉声叫了他的名字,扣着琴弦并不动作,待两人僵持不语,才又缓缓气纯,“你……是你让圣墓山的杀手报信与我?”
韩宇芳一贯锐利果断的语气竟有些虚浮,杨伊然背靠着墙垣微微一笑:“是,韩都尉很意外么?”
韩宇芳听他漫不经心的琴声,胭脂下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不敢置信道:“你当真是我要找的人?!”
“韩都尉人已在此,若我虚言,你可会罢休?”杨伊然收敛手指,干脆拢袖抱琴,淡淡地道,“听闻韩都尉高价悬赏寻人,我这足够分量的情报正对明教的胃口。要借那些西域人的力量生擒‘紫宸剑’,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你十岁那年曾摔伤了手臂,手肘处还留了一道淡疤,我说得对吗,师姐?”
“你——!”韩宇芳刹那睁大双眸,将点绛薄唇咬出一片绯然,手不自觉地往袖子处摸过去。
“师姐没有想到吧?一别师门十五载,当年不服输、负气出走的‘杨伊’已长成这般模样,还拜了江湖方士为师,有了别名、入了恶人谷,和你互相残杀呢。”
“你……”韩宇芳哽住,见音域不再便缓缓地伸出手抚上杨伊然靠着的那面墙,“我寻了你这么久……”
“师姐方才听懂了我弹的最后几个音,眼下应是知道我为‘妙音’罢?那么,师姐是要杀‘魔尊’,还是要夺‘神兵’,亦或是将琴谱归还、为江湖惩恶扬善?”杨伊然说得缓慢,平息了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之态,又是一派彬彬有礼。
雪始终没有下,破屋内也冷如冰窖。
韩宇芳指尖一颤擦下悉索墙灰,盯着那面破败的墙垣、似乎在看隔开两重世界的屏障,站了很久才恍然道:“你现在说这些,分明是想与我全力而战。你……是何用意?”
“我为新晋的极道魔尊,与师姐这个武林天骄一战,再合适不过了,不是么?”杨伊然戏谑似地反问,旋即嗓音一沉,咳了几声道,“我既让‘紫宸剑’逃脱,早晚会被你们浩气追杀,也早晚会与师姐你一分胜负。我本时日无多,和明教交换条件也没什么可惜的。只是江言处处阻我,不惜联合你们浩气拦人,师姐你又来得太快,我尚有事未完,只能留遗憾了。”
“你少时离开门派、对音律研习不够深刻谨慎,纵有‘妙音’琴谱,也不会是我的对手!”韩宇芳化掌成拳,威胁出声,“留下琴和谱,我……你我可择日再战。”
“师姐莫要轻敌,琴谱不是这么好拿的。”杨伊然探手入怀,摸出一本带着温热的册子,勾唇一笑,扬手自破窗里飞出去。
琴谱落地飞起积雪,韩宇芳愣住,抱琴连退了几步,近乎失控地尖叫起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师姐放手来战,看看今日谁会被琴音千刀万剐。”杨伊然平静说罢,忽然振了青衣袖摆,长指触弦拂出一串危险的琴音,喉头微动咳出一串血珠,踉跄一步勉强站稳,张眼只看得半目漆黑,兀自轻声道,“如此,督军也该下定决心为自己争取了。”
秦岭纵横绵延、分隔山南东西两道,毗邻京畿道,其中不乏险要山峰与陡峭断崖,藏身其中可悄无声息地与世隔绝。
冬日暖阳接连照了几天,雪融了些许,山间便更为寒冷。
有万花孤身使了泼墨挥洒的轻功入山,寻了一处隐蔽的苍翠石门而入,扯过厚氅扔予惊诧的守门护卫,又在随侍的瞩目里踩了不合季节的苔藓朝里走,见到石阶尽头头缩成一团、哼哼唧唧的小人便驻足。
“江言……你来啦……”少年从一堆破絮似的棉袍里抬起半张脸,将他浑身的冷冽看了个遍,这才挣扎着爬起来,“他们该死、该死!又坏了,坏了……江言……”
“你能白龙口牧尸,果然在山里有藏身所。”万花在他面前拢袖立着,冷冷地看他狼狈又疯疯癫癫地抓上他的腰带,又听他一通语无伦次的鬼哭狼嚎,这才垂下长发、望着他稀疏得要干枯的头发,道:“你在天策属地本不该恋战。”
“我想多叫几个人陪我。”柘衣扭头,从半身棉絮里露出尚未毁坏的半张脸,用惨兮兮的眼神看向周围一动不动的傀儡,“他们很快就坏了,我得找新的。”说着又摸向自己的心口,“只是它们不肯坏,也不肯走……”
“浩气盟围攻,你能活着回来已是走运。”江言抬眼一观周遭,说得不痛不痒。
柘衣肩膀一动神情霎时狰狞,狠狠地将他推开,歇斯底里地喊:“活着回来?!谁要活着,谁要?!你们都只会利用我,只会利用我!”
他推搡之下只似的自己踉跄后退,江言看他狂暴得气喘吁吁,不禁尖锐地开口:“不回来,还是会活着,只是坏多一点罢了。”
柘衣猛地收住喊声,愤怒又怨毒的目光刹那转悲,又颤抖地伸出削了三指皮肉、半化白骨的手去拎江言腰间的垂饰:“江言……帮帮我,江言……”
“好,但我需要你办事。”万花避开他,答得残忍又冷漠,“其一,我曾在瞿塘峡遇上东瀛困灵的阵法,后欲仿制却暗访方士道门而无果。这两日我在山间寻了处类似的地方,想来你能用你那些‘玩具’也圈一个阵出来,我要你按我说的去布。”
“不去,不去、不去!你骗了我这么久,根本不是帮我!我还是这副样子,你还是活得好好的!我要吃了你!吃了你!”柘衣近乎怨恨地朝他喊,下一瞬已运足了内力向他袭去。
江言身形一晃便轻易躲开他迅捷如电的攻击,站稳后衣衫未乱,仍是维持着方才直立的姿势,不急不慢地往下说:“其二,我要你在七日之内遍袭击名单上的人。”
柘衣一击未得迅捷转身,使了散发着紫黑的毒掌风驰电掣朝他身躯挥过去,却在见到他朝他扬起的纸页时戛然而止。
江言晾着名单,另一手同时从袖子摸出个瓷瓶,拇指剔开木塞,将那些去了封蜡的香丸凑到跟前嗅了下,而后在他贪婪得近乎痴傻的眼神里仰面全吞了下去,勾起唇角道:“不是要吃了我么?”
浓郁的气息才绕了鼻尖便没了踪影,柘衣愣愣地盯着他平静脸面上沉如潭水的眼眸看,从怨怒到震惊再到悲伤,全由那半张脏兮兮的脸逐次显现,最后低头去看他的要求,盯着那一行行娟秀字迹,唯一的眼珠都要凑到纸面上去:“江言,你疯了吗?七天?!全部?!你……还要我去浩气营地会那‘紫宸剑’?!”
“我没要求你杀人。”江言干脆把纸页按到他脸上,“你的‘玩具’和随侍哪里都有,你隐藏的一手蛊术也无人能敌,七天对你来说不过是绰绰有余。”
“不行!他们在抓我,我不去!紫宸剑不好惹,我不去!”柘衣才咆哮一句,却猛地用双臂捉住自己的身体,左右晃动像是在自我扭打,滚到地上又缩成一团。
江言倏地皱眉,弯腰跪地将他从地上提起来,用恶狠狠的语调威胁道:“你不去,你就这样活着,永远都这样活着!”
柘衣浑身一个哆嗦,在挣扎里抬头已是半脸骷髅、半脸泪水,哭着朝他抱过去:“江言,不要……江言,我错了,我去我去,我一定办到,求你让我去死,求你……”
江言没有动,任他将干涸得没有水痕的半面骷髅连同一身血腥一起蹭上来,半晌竟抬手摸了摸他稀疏的发顶,望向山洞外耀眼的白,轻声叹息:“这些年来,辛苦你了,柘衣……”
他这般说便是同意,少年止住哭声,狂喜着与他一同静默,唯有矗立着的傀儡偶尔发出一两声细碎的声音。
捧了茶水的随侍这才敢进来,远远将托盘搁在石阶最外,看了江言一眼又慌忙退了出去。
“我会让他们咬轻一点,江言……”柘衣呆了会儿,擦了擦眼泪抬起脸,贴近他心口的衣衫暗纹,使劲地嗅着,“咬轻一点,你很快就会睡过去,什么都不会知道……”
“不。”江言想也不想便打断他,“我若不参与,谁来操控后续?万一有差错,岂不是前功尽弃?”
柘衣明显一愣,继而缓缓松开手,认真地看着他道:“那你要怎么样?你身手那么好,就连我都抢不到你的药丸……江言?”
“这还用说么?”江言满不在乎地用余光看他,再缓缓凑到他耳畔轻声念了一句。
少年妖异的瞳孔骤然收缩,紧接着跳开数步,像因受惊而被激怒的小兽冲他咆哮出声:“疯子!你这个疯子!你有病、你有病!”
“有病?呵……”江言自嘲一声,慢慢站起身,偏头避开他凶恶的目光,沉声轻道,“如今,时间不多,必须一子定乾坤,其余怎么都没所谓。”
万花喃喃一声平添寂寥、且多半是朝着自己说的,柘衣听了狂暴渐息,才平复了些,便见他抽出那根鎏金笔管在前、双手使力生生掰断,而后扔到他的跟前。
断笔滚了几下,最终在泥泞的青苔地里湮灭了光芒。
柘衣完全愣住,眨了眨眼踢一脚那半截笔管,又去看江言:“没有你,别人也会动手。”他说着用脏兮兮的手摸出已揉皱的纸页,“没有这些、这些人,别的人也会杀了他!萧凡就会!恶人谷的剑宗弟子和修习内功、压制他心法的人一定会被召集起来对付他!”
“所以这几天,你去办事,我去见谷主。”万花简短地答,走开几步接过随侍战战兢兢递过来的披风,扭头又道,“谷主来了京畿道,你这条命怎么都要利用彻底,我要的是万无一失。”
少年攥着纸页被留在原地,望着他决然的背影,忽然挥开身上的棉絮,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追上去:“江言……这次是真的……真的救我?”
“是啊。”江言停下脚步,回答地从容平和且有一丝暖意,只是从雪地带来的霜寒又被合着黑氅一起披了回去。
“江言……”柘衣伸出残缺不全的手想去拉他,又在快触到他衣角时缩回去,诚惶诚恐地望着他,“他们恨你,你乱跑会被杀掉的。”
“你说什么?”江言皱眉,居高临下地审视他。
“那个跟着你们的小方士死了。”少年才说了句,便给万花刹那震惊的眼神吓得退了步,歪了歪头将话说完,“真的,他死了。浩气说是你杀的,在到处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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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长歌神仙打架不细写啦,琴爹是个悲剧
剖夜点鬼簿·雪暗天·七十二
“哎哎哎——!”叶天枢一把拉住了落汤鸡似的四处乱窜的赵晗,手忙脚乱地把伞撑到他头顶,“你乱跑什么啊,小蒙,我快找了半个山庄了,跑哪去了你?”
赵晗不回话,叶天枢把他的脸掰过来看了看,道:“啧啧,怎么看着失魂落魄的,点不着就点不着吧,明天等雨停了再放嘛。走,带你回去洗个澡,看你把自己给淋的。”
他拉着赵晗往回走,顺路又喊了几个弟子去把一同出去找人的元宝等人喊回来,琢磨了一阵,又说道:“我知道了,小蒙啊,你也不是因为爆竹的事难过对不对?也是啊,每次新年都是跟小焰一起过的,今年也不知他怎么提前走了,你别难……”
“是一起过的。”赵晗忽然说。
“嗯?”叶天枢不明所以地看他。
赵晗低着头,...
“哎哎哎——!”叶天枢一把拉住了落汤鸡似的四处乱窜的赵晗,手忙脚乱地把伞撑到他头顶,“你乱跑什么啊,小蒙,我快找了半个山庄了,跑哪去了你?”
赵晗不回话,叶天枢把他的脸掰过来看了看,道:“啧啧,怎么看着失魂落魄的,点不着就点不着吧,明天等雨停了再放嘛。走,带你回去洗个澡,看你把自己给淋的。”
他拉着赵晗往回走,顺路又喊了几个弟子去把一同出去找人的元宝等人喊回来,琢磨了一阵,又说道:“我知道了,小蒙啊,你也不是因为爆竹的事难过对不对?也是啊,每次新年都是跟小焰一起过的,今年也不知他怎么提前走了,你别难……”
“是一起过的。”赵晗忽然说。
“嗯?”叶天枢不明所以地看他。
赵晗低着头,侧脸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又像是已经大哭了一场。
叶天枢这时忽然发觉,赵晗的身体在微微战栗着。
这孩子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叶天枢一时也说不出来。
茜草头一歪,磕在门框上,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心里琢摸着离钟声响过不知多久了,公子说不定今夜不会回来了,还是先回去睡觉算了。
接着他抬起头,梦魇般的景象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撞进眼里。
茜草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当下差点就一个后仰从门槛上跌下去。
瞌睡彻底醒了。
不久前还被他捧在怀里的那把伞此刻步步相随地漂浮在游照野头顶,雨势渐小了,看得清他盔甲上鲜明的血色。
游照野自然是没手去撑伞的,他手里还抱着个人。
叶锦焰的半边袖子都被血染红了,一只手软软地垂在那里。
茜草还没来得及出声,大颗的泪珠就涌了出来,像是在阻止他继续看下去似的,眼前的画面立刻就被充塞的泪水模糊了。
院门口到楼前几十尺的距离,游照野迈着轻飘飘的步伐眨眼就走完了,低下头看着茜草,乌黑的头发垂落在颊边,衬得那张脸竟有些鬼气森然,但细看又分不出什么喜怒来。
“哭什么?人还没死呢。”游照野说,“去叫大夫过来。”
茜草愣愣地用蓄满泪水的双眼看着他。
游照野与他对视片刻,不耐烦了,踢了踢门槛:“快点去,再拖就真死了!”
茜草立刻从门边弹了起来,使劲揉了揉眼睛,游照野头顶那把伞飘然而落,维持着打开的姿态停在他手中,他就势抓住伞,慌不择路般跑了出去。
游照野迈进屋里,头也不回地抬脚把门踢上,将这场莫名降临在除夕夜的凄风苦雨关在了门外,然后直接把怀里的人在门厅的软榻上放平,伸手三下五除二就把他身上湿透了的衣服脱了下来。
胸前的剑伤他方才看过了,虽然因为赵晗手抖得厉害,创口大了点,但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
游照野身形一闪,就到了二楼雕花木柜旁,用最快的速度翻出了药箱,又回身去卧室里拎了床锦被,再闪回一楼门厅,一时之间,听雨楼又再现了许久不见的鬼影曈曈。
包扎上药这种事,即使十年、二十年没做过,也不会忘记的。他太熟练了。
甚至比杀人还要熟练。
叶锦焰呻吟了一声,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游照野动作一顿,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问:“疼么?”
叶锦焰缓缓睁开眼,目光过了好一会才聚焦。他回到了听雨楼里,周围似乎燃着火盆,暖和得很,他整个人陷在柔软的锦被里,游照野没有温度的手轻轻按在他胸口的位置。
那里可能上过药了,还绑着绷带,他嗅到了近在咫尺的药味。
他转过头,游照野半蹲在软榻边,认真地看着他,见他的目光转过来,又问道:“……疼吗?”
“疼啊。”叶锦焰气若游丝地说,“快要疼死了。”
游照野问:“你想死吗?”
是个问句。
不是气话,不是揶揄,也不是在嘲讽他,游照野是真的很想问这个问题。
叶锦焰感觉到了,所以他慎重地思考了一阵子,才说:“可能……就这么死了,也不错。”
游照野不置可否地垂下眼,他抬起手看了看,血还没有彻底止住,丝丝缕缕地往外渗,便又将绷带紧了紧,叶锦焰倒吸一口凉气。
“哎,游照野。”感觉缓过来了一点,叶锦焰开口叫他,“死是什么样的感觉?”
“老实说,”游照野顿了顿,才道,“那感觉还不错。”
人的皮肤被烧焦有个过程,最开始,甚至会散发出一种诱人的异香。慢慢地才会变臭,变腐烂,变成路边的土,石底的泥,山里的鬼,天上的星。
岘水为了救两个失足掉下去的孩子差点被烧死,游照野从那时候起才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害怕。
伏牛山慢慢地融化了。
山上零星地散落着红色的浅坑,不小心踩进去,就像是进了泥淖,难以逃脱,高温炙烤着头顶,脚下的坑会逐渐变成搅动的岩浆,把人吞进去,再吐出来一团团焦黑的东西。
不成人样。
后来,他们躲在山洞里不敢出去,可洞里还有啼哭的婴儿,水米不进仅仅是一天,对他们来说都是致命的。
岘水说,满山遍野都是魔鬼。
她打磨了一根光秃秃的石锤探路,清晨的时候离开山洞,告诉他们自己出去找水。
山里怎么可能还有水呢?溪流都被烤干了。
游照野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这座山就像是一道咒语,轻而易举就封住了他们所有人,让他们连一步也走不出去。
至死都无解。
叶锦焰看着他,虚弱地笑了一下,说:“帮我拿一下我的衣服。”
“干嘛?”游照野抬起下巴点了点被他随手扔在地上的衣服,血迹斑斑,“都成这样了,大概也洗不干净了。”
“里面有东西。”叶锦焰说。
“在哪?”游照野把衣服拽过来放在他手边。
叶锦焰在里面摸索了一阵,拿出来一只小小的玉雕。
游照野不明所以地看着,只当又是什么密室的钥匙之类的,但看起来却像是个摆设。
“送你的。”叶锦焰递过来。
游照野一愣,下意识地伸出手。
叶锦焰把那东西放在他手心里,冰冰凉凉的。
是一只小狼,雕得很用心,皮毛眉眼都看得分明,身上居然还披着小巧的战甲,头顶竖着两只天策府标志性的翎羽。
“不太会雕人,想了想就做一只狼送你了。”叶锦焰说着,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撇开了头,“……新年快乐。”
——
TBC
还记得上次游将军大吵大闹要生日礼物的事情吗。还提出要求要雕个小时候的叶总。(前情见 西窗烛影 那一章)
叶总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生日所以决定改成新年礼物了
其实我叶总很撩的
【酒茨】双警(16)
现代正剧向,警官吞x警官茨
完结倒计时,快给涉皑皑小红心小蓝手和评论催更啊_(:зゝ∠)_
乱七八糟的私设,感谢喜欢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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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他人失踪了?”
“对不起局长,我们发现的时候茨木警官和红叶小姐已经失踪了。”
“废物!”向来处事冷静的晴明难得失了态,一巴掌拍得桌子震天响,“让你们跟紧了跟紧了,结果让人从眼皮子底下被劫走了?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还不卷铺盖走人!”
“你消消气,”大天狗抱着资料推门进来,皱眉看着几乎要捏碎手机的晴明,“要不是茨木刻意隐瞒,你觉得我们能现在才知道?”
晴明叹了口气,转身用座机拨了内线电话:“把红...
现代正剧向,警官吞x警官茨
完结倒计时,快给涉皑皑小红心小蓝手和评论催更啊_(:зゝ∠)_
乱七八糟的私设,感谢喜欢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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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他人失踪了?”
“对不起局长,我们发现的时候茨木警官和红叶小姐已经失踪了。”
“废物!”向来处事冷静的晴明难得失了态,一巴掌拍得桌子震天响,“让你们跟紧了跟紧了,结果让人从眼皮子底下被劫走了?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还不卷铺盖走人!”
“你消消气,”大天狗抱着资料推门进来,皱眉看着几乎要捏碎手机的晴明,“要不是茨木刻意隐瞒,你觉得我们能现在才知道?”
晴明叹了口气,转身用座机拨了内线电话:“把红叶家门口菜市场附近的监控都给我调出来查。”
那条小巷是没有监控,但是拐弯处新搬来一户商铺,为了防盗安装了私人摄像头,技术人员提取之后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绑匪绑架的视频录像。
“你看,这辆遮了号牌的面包车就是绑匪的交通工具,”大天狗指了指屏幕,“他们因为绑了人所以不敢上高速,出了这条辅路就往东走,插进了一片小村庄里。”
“后面是茨木,”晴明把监控录像调大了看,“他耽搁了不到两分钟,没有汇报,而是叫了一辆出租车,跟着往这边去了。”
“他也没上高速,看来是手里有枪,要不然是可以抄近路的,”大天狗分析道,“他要是带着枪,就一定是去见两面佛了。”
“胡闹!他自己一个人不是去送死吗?”晴明重重叹了口气,疲惫地捂住眼睛,“往东走,而且能迅速确定目的地,看来他对终点很熟悉。”
“往东走就是海边,很明确了,”大天狗拔腿便往外走,“码头,我这就带人过去。”
“等等。”
大天狗停了脚步,看着晴明站起身,从衣帽架上取下帽子来。
“局长——”他顿了顿,“局里这边的公务?”
“滚他妈的吧。”晴明简短地骂了句,大步流星走出去,“这遭破事儿完了,所有报告都让茨木写。”
大天狗笑了笑,跟上:“等他回来。”
————
十一点半。
海燕方在枝头落脚片刻,便被撕裂夜空的枪声惊醒,哀鸣着扇动翅膀飞向茫茫大海深处。码头被黑暗和夜雾笼罩起来,一点如豆的灯光摇曳着,转瞬熄灭在粘稠的雾霭深处。
“为什么——真的是你?”
仓库中只剩下酒吞粗重的喘息声,他神色痛苦,眼底一片赤红,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前惊慌失措的人。
“不——你冷静一下酒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本不该出现的人突如其来的到来着实打乱了茨木的阵脚,他惶然站起身,伸出手想要迎上去,却在枪口的压迫下不得不停住脚步。
“酒吞,你冷静,听我说——”
“你为什么要跟他合作?!”酒吞一声怒喝,指着两面佛向他质问,“你明知道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恶棍,是他一把火引燃的爆炸烧死了我爸妈,是他——一切都是他的计谋——你现在和他合作,难道你真的是‘鬼手’……?当初真的是你泄露了情报——”
“不,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自己最想见到的鹬蚌相争局面终于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两面佛心满意足地看着眼前的两只猎物不约而同地跌入了他精心布置的陷阱。他不动声色地矮下身子掏出手枪,冲着身旁时刻待命的保镖打了个手势。
“动手!”
随着两面佛一声令下,站在他身后的保镖霍然暴起,扑向背对着他们毫无防备的酒吞!
“酒吞小心——!”
一瞬间人影纠缠成一团!
酒吞在感受到身后杀气的那一刹那就心知不好,他一个反身钳住从左边扑上来的保镖,一拳狠狠将人砸飞出去。跟着冲上来的茨木则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另外一个,就地一滚冲着酒吞的方向扑过来!
“接住!”
纵使失去了记忆,身体的每块肌肉对搏击的熟悉程度却不会消失,酒吞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手刀便干脆利落地切了下去,将茨木抛给他的人撂倒在地。而身后人一个飞踢,将他背后偷袭的人踹了开去。
电光火石之间,七八个扑上来的保镖被他们撂倒了大半。嗜血的本性被货真价实的鲜血激发,酒吞杀红了眼,嘶吼着冲源源不断冲上来的敌人揍过去。
茨木则比他冷静的多,他身形灵活而矫健,像影子一样紧紧护在酒吞身边,挡开任何一个试图攻击他的偷袭者。
两人仿若合二为一的光与影,配合间行云流水天衣无缝,仿佛这几个月的失忆和争吵随着一场酣畅淋漓的械斗解开了封印,一切退回到什么都还没发生的时候,这不过是他们成千上万的合作中最平常不过的一次——
似乎有什么记忆回来了。
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带着火的东西点燃了酒吞沉寂许久的心,他在刀光中回身瞥了一眼茨木,正正好好撞上他刀锋般透亮的眼神。
这种眼神……他记得的!
澄澈的,执着的,迷恋又坚定的。无论何时何地,无论真相被多少泥潭谎言掩埋,那人望向自己的目光从一而终,热烈而赤诚。
发热的头脑一下子冷静下来,酒吞这才发现自己犯的错误是多么荒谬可笑!
他……他怎么能怀疑茨木!
“停手——!”
一把抵在腰侧的枪阻止了所有人的动作。
两面佛皱着眉踢开脚下保镖的尸体,冷冷看着面前满脸血污的两人。
“还要命吗?”他将指着酒吞腰间的枪移到太阳穴,狰狞地笑起来,“现在轮到我提条件了。”
————
十一点四十五。
“很好,你们成功惹怒了我,”两面佛看着保镖将横眉怒目的茨木五花大绑按在地上跪好,恨恨啐一口,“配合的还挺好?哈?”
顶在太阳穴的枪口又往前送了送,酒吞粗喘着闭上眼,血污沾染了大半视野。
“你小子算盘打得还挺好,”两面佛狠狠踹了一脚跪在地上的茨木,看着他痛苦地倒在地上喘息,“拿着把柄来要挟我,以为老子是这么好骗的?”
拳脚铺天盖地招呼上来,不留余力的虐打让茨木呻吟都没了力气,他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只得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喘息。
“你有把柄,以为我没有把柄?”两面佛仍旧不解气,又跟着狠狠踹了一脚,“现在他落在我手里,等着一会儿就是你哭天抢地舔着鞋底求我——”
“要杀就给个痛快!”酒吞扬声打断他,“老子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相信你的鬼话!”
两面佛慢吞吞将视线收回来,饶有兴致地瞥了他一眼。
“你倒是提醒了我……你信了我什么?茨木杀了你父母吗?你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这是他亲口承认的。”
“这是你要挟他的把柄!”酒吞暗暗瞥一眼倒在地上的茨木,冷声道,“这样一想便都想通了——肯定是有什么隐情!否则他不会求你隐瞒——”
“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
两面佛仿佛想起什么有趣的东西似地,又轻轻笑起来。
“既然大家都撕破脸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遵守约定的了。这都怪你自己,茨木——”
“不——!别!我求你——!别说!”
蜷在地上的人却忽然惨声叫了起来,茨木半边脸被糟蹋得一塌糊涂,却仿佛歇斯底里了一样,几乎是跪爬着撑起身子,冲着两面佛撕心裂肺地吼!
“别说,我求你——唔!”
保镖一脚不偏不倚踩在他折断的肋骨上,茨木陡然失了气息,软绵绵地倒回地上。
“真是难看啊,”两面佛嫌恶地看了一眼,转身拽起酒吞的头发,将人狠狠拉至眼前。
“小鬼,我告诉你,他求我保密的不是隐瞒他杀了你父母的所谓的‘真相’,正相反,他让我统一口径,对所有人都宣称是他的过失杀了人——你有没有想过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什么……?”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打通了所有关节,那个最真实的,隐藏在漩涡深处的,他很早就隐约意识到却抗拒着逃避到今天的真相血淋淋地浮出脑海。
茨木为什么隐瞒真相,为什么将所有罪过揽向自己,为什么要不惜放下一切尊严恳求两面佛保守秘密——
“你知道吗……你的父母,其实是你自己害死的。”
一切……都说得通了。
(TBC)
【酒茨】双警(11)
现代正剧向,警官吞x警官茨
狗崽打酱油,就不打tag啦~
乱七八糟的私设,感谢喜欢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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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萤草走远了,酒吞才从暗处走出来,将放在书柜里的档案重新取出来。
档案袋里的文件厚厚一叠,边角折的破破烂烂,看起来便是被主人翻看过无数次的样子。翻开第一页便是档案证件照,穿着挺拔制服的一男一女英气逼人,含笑看直直他。
酒吞神色沉沉,伸出手去,下意识地抚摸过父母温柔的眉眼。
这份档案的记录十分详细,将二人的身世,背景,工作履历尽数细致地罗列出来。酒吞往后翻了几页,不出所料便看到了自己的出生记录。记录旁边还贴了一张全家福,那时候的酒吞看起来不...
现代正剧向,警官吞x警官茨
狗崽打酱油,就不打tag啦~
乱七八糟的私设,感谢喜欢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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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萤草走远了,酒吞才从暗处走出来,将放在书柜里的档案重新取出来。
档案袋里的文件厚厚一叠,边角折的破破烂烂,看起来便是被主人翻看过无数次的样子。翻开第一页便是档案证件照,穿着挺拔制服的一男一女英气逼人,含笑看直直他。
酒吞神色沉沉,伸出手去,下意识地抚摸过父母温柔的眉眼。
这份档案的记录十分详细,将二人的身世,背景,工作履历尽数细致地罗列出来。酒吞往后翻了几页,不出所料便看到了自己的出生记录。记录旁边还贴了一张全家福,那时候的酒吞看起来不过几个月大,坐在母亲怀里叼着玩具,大眼睛怔怔望着相机的方向。
酒吞无声地笑起来,随即垂下眼眸,转瞬便化作了苦涩的沉默。
等着我,爸妈,我一定要……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的指关节咯咯作响。莫名的戾气烧得眼前一片血红,酒吞勉强定了定神,将档案又往后翻了几页。
xx年x月x日,两人在代号“强袭”的缉毒行动中不幸牺牲。
酒吞狠狠盯着档案上的那行字,仿佛要用目光将那薄薄一页纸烧穿了似的。
“强袭”是哪次行动?队友有谁?为什么失败?谁泄露的秘密?
电光火石之间,他心里转过无数疑问,每一个疑点都像一把血淋淋的刀,缓慢又残忍地切割所剩无几的残破理智。
他又往后翻了一页,匆匆浏览一遍整个“强袭”计划的全部流程。
酒吞的父母主要负责的是前期跟踪和线索收集,虽然任务风险大,难度系数倒是不高。无非是一些窃听和搜查的常规工作。两个人都是从业多年的老警察,经验丰富资历老道,又是默契十足的夫妻拍档,谁也没想到他们会在这样一个小任务上出了纰漏。
x月x日,由于联络员“鬼手”情报提供错误,二人误入军需用品仓库并意外点燃易燃品,于爆炸中不幸遇难。
爆炸?
酒吞啪地合上档案册,回想起茨木第一次向失忆的自己提及父母死因时的说辞。
“你的父母都在两年前去世了,意外事故,火灾,我很抱歉……”
酒吞长叹了一口气,捂住双眼颓然垂下头去。
他果然在骗我……
————
“佛爷,您找我?”
夕阳将斜,一抹余光堪堪自落地窗沿照进室内。整座城市的夜灯已经亮起,从十几层俯瞰下去一片灯红酒绿。两面佛一身西装革履,倚在窗边,漫不经心地瞥一眼脚下蝼蚁般缓慢蠕动的车流和人群。
他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夹着烟,缓缓吐了个烟圈。
“事情办妥了吗?”
“办妥了,”电话另一头的手下毕恭毕敬,“如您所料,酒吞回到警察局寻找有关资料,已按照您的吩咐将有关资料替换修改。”
“很好,”两面佛点了点头,“不要掉以轻心,酒吞的警惕性很强,他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我们。”
“明白,”电话那头应道,“属下继续监视。”
男人挂了电话,天际最后一抹余晖自他冰冷的眼眸中划过。
————
茨木的情绪一直很不稳定,打了镇定剂之后总算能休息一会,只是连在睡梦中也不踏实,皱着眉头喃喃说着梦话,与其说是睡眠更像是昏迷,不一会便惊厥醒过来,捂住眼帘无声地喘息。
晴明不放心他,特意嘱咐大天狗把人送回家。大天狗还没想那么多,家养的小狐狸先不干了,一个健步抢先蹦到副驾驶上,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盯着驾驶座上的男人看。
大天狗先扭过头去看一眼倚在车窗上神情恹恹的茨木 ,一转身就对上小狐狸灼热的视线。他愣了愣,随即无奈笑起来,揉一把小狐狸圆滚滚的脸蛋。
“怎么真跟小狐狸似的,领地意识这么强?”
“不行啊!”妖狐冲着他龇牙咧嘴。
“行行行,”大天狗笑着附和,“都是你的,没人抢,成吧?”
小狐狸鼓起脸颊瞪他一眼,随即窝在椅子上不再说话,扭过头去假装看窗外。
这木头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
————
镇定剂的药效还没全部消散,茨木步伐踉跄地下了车,看得大天狗心惊胆战。
“要不——要不我送你上去吧?”大天狗小心翼翼地追上来。
“不用,”茨木惨白着脸勉强冲他笑笑,“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快和妖狐回家吧。”
大天狗皱了眉,两步上前拽住了茨木的手腕:“你今天很不对劲,我不放心。”
“不用担心,我没事——”
“茨木!”
大天狗陡然拔高了声调,一把将挣扎着往后躲的人拽回来。
“你有什么事都说出来!这样半死不活的像个什么样子!”
茨木身体陡然一颤,却没说话,只是不安地把视线挪到一旁去。
“你看着我!”大天狗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巴掌想要打上去,却终究舍不得下手,“我认识的茨木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萎靡不振……你到底在想什么!”
“大天狗……”
茨木垂下眼帘,反手抓住了大天狗的衣袖,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你还记得……’鬼手’吗?”
————
打开房门,一股剩饭的酸臭味熏得茨木皱了眉。家里的东西还停留在酒吞离开那天的样子,餐桌上的饭菜早已经变了质,蚊虫围着餐桌嗡嗡地飞。
然而眼下茨木并没有心情收拾房间,他脱了鞋,连外衣也没脱,精疲力竭地摔进床里。
一切都被自己毁了……
三伏夏日,室内热的像蒸笼。硬邦邦的衬衣裹在身上,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来,眼前一片模糊。
他想起两个人还在警校上学的时候,自己是孤儿,平时生活上全靠酒吞父母扶持。半大的愣头青,少不了拉帮结伙打架斗殴,每次两个人鼻青脸肿地回家,迎接的都是酒吞父亲的棍棒招呼,当然事后少不了阿姨悉心的照料。
叔叔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手上警棍挥得虎虎作响,真招呼下来却是轻飘飘的呵斥。阿姨是旁边唱白脸的那个,柔柔地笑着,每人端一碗绿豆汤过来,含着笑看两个狼吞虎咽的大小伙子一饮而尽。然后任劳任怨地给他们洗衣服,做饭,看着他们长大成人,从毛头小子摇身一变,成为英气逼人的人民警察。
这是茨木这么多年来从没敢奢求过的。
他没有家,但是内心里早已经认了一个家。这份亲情对于他来说是如此的珍贵,以至于他甘愿用自己的性命去守护。
然而……
他呻吟了一声,手臂盖住眼帘,遮住了堪堪滑落的泪水。
“酒吞,我知道你在,出来吧。”
短暂的沉默过后,一个黑影缓缓从门外踱了进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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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皑皑进入考试周啦!所以变成了周更!
但是你萌要答应我,要继续想我好不好_(:зゝ∠)_
对了,圈一下 @逸嵐 我岚!更新啦快来看( • ̀ω•́ )✧
剖夜点鬼簿·雨跳歌残·五十七
可是那个时候,人往往会想,再试一下吧,或许再试一下,这次就能走到最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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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雪夜泅渡美人河的故事,比起有关游照野的其他事迹,在说书人口中更要虚幻不少。
这也没办法,小孩子们就是爱听这种九命游龙擅闯河神领地大战三天三夜的故事。
但回想起来,叶锦焰倒觉得这更像是因为美人河在雪夜人迹罕至,不太可能有这一次突袭战的旁观者,所以此战之后,才在众口纷纭的流传中,你一言我一语地捏造了个“事实”出来。
游照野说:“九宫棋谷,因为整座山谷是被设成一张棋盘形状而得名。谷中有五座高台,分别坐落于山谷四个角落和正中央,现在,你就是身在其中一座高台上,你看到的一切,正是这山谷主人留下的阵...
可是那个时候,人往往会想,再试一下吧,或许再试一下,这次就能走到最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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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雪夜泅渡美人河的故事,比起有关游照野的其他事迹,在说书人口中更要虚幻不少。
这也没办法,小孩子们就是爱听这种九命游龙擅闯河神领地大战三天三夜的故事。
但回想起来,叶锦焰倒觉得这更像是因为美人河在雪夜人迹罕至,不太可能有这一次突袭战的旁观者,所以此战之后,才在众口纷纭的流传中,你一言我一语地捏造了个“事实”出来。
游照野说:“九宫棋谷,因为整座山谷是被设成一张棋盘形状而得名。谷中有五座高台,分别坐落于山谷四个角落和正中央,现在,你就是身在其中一座高台上,你看到的一切,正是这山谷主人留下的阵法。”
“那要怎么破除这个幻境?”叶锦焰问。
“幻境?”游照野勾起嘴角,露出个没有温度的笑容来。
叶锦焰无端心里一紧。
“这可不是什么幻境。九宫棋谷的主人,会用这么无聊的招数吗?”游照野慢吞吞地说道,“能用整座山谷下一盘棋的人,才不屑制造什么低级的障眼法。”
“那这是?!”
“这当然是真的,只不过,是另一个时间里的藏剑山庄。唔,这座石碑,打山庄建立以来就是如此了吧?那么就不是过去了。”游照野说,“——这是未来的藏剑山庄。”
“不……怎么可能?!”叶锦焰连连后退,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座剑痕斑驳的石碑——那上面的痕迹,甚至还有他自己在院中练剑时留下的。
游照野皱了皱眉,垂在身侧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手甲相撞,发出细小的磕碰声。
九宫棋谷,或许才是那条已经干涸的美人河里最大的秘密。
因为或许是未来,或许是过去,总有那么一个时间点,你会与众生背道而驰。长夜屠尽,乃见涅槃。
祁念念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微微一笑,伸手从背上摘下了那对月青色双剑。
这副双剑并不是她从前行走江湖时用的那一副,而是上一任唾月楼主在两年前传给她的衣钵,名唤盈手,民间有传言,素手有盈,灾病不生。
人们都说这是一对吉祥天运的剑,言之凿凿,仿佛只要剑光过处,百难消除。
“但徒儿你要记住。”师父的背着手站在唾月楼前,头也不回地对她说,“只有手中的剑,才是你唯一可信任的伙伴,其他的一切,无论什么,都有可能伤害你。”
现在我知道了。
祁念念握着盈手那圆润的剑柄,轻声道:“弟子谨记。”
她面前,是太原城烽烟四起的千峰路。
曹汝愚比她大了整整十岁,刚开始,谁也没想过他们之间会有什么。
初相遇的时候她正在替师父跑腿的路上,行至汴州正遇上一伙叛军作乱,城内百姓乱作一团,出手相助时不慎受了伤,就这么被当时还是太守的曹汝愚救下了。
她和祁师师自小少有分开的时候,似乎就是从这一次开始,姐妹俩分离的日子越来越多。
曹汝愚是如今朝廷里罕见的聪明人,他的官运亨通也说明了这一点,一年一年地往上爬,爬到太原都督的那一年,他力排众议娶了个江湖女子过门。
这个江湖女子,就是师承唾月楼主的祁念念。
或许十年之差,真的不可逾越,对于人短暂的生命时光来说,十年已经是太长太深的鸿沟,但在爱着的时候,人们总是觉得一切皆可跨越。
她渐渐追不上曹汝愚的脚步。
如果祁念念能做个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妇人,这或许也不是什么问题,但她偏偏是个身陷江湖纷争的剑客。
人想要将自己的生命,与另一个人的紧紧联系在一起,当然是件甜蜜而美好的事情,可那往往很难。门派之别,年岁之差,桩桩件件都能打碎满腔深情。
爱情实在是这个年代里最奢侈与脆弱的东西。
可是那个时候,人往往会想,再试一下吧,或许再试一下,这次就能走到最后了。
邺城门下,旌旗林立。
游照野持枪而立,坦然赴约,在城门下抬起头,他恍然发觉眼前的画面格外眼熟。
就在那一刻,他才幡然领悟数年前在九宫棋谷里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城墙上,两道铁索穿透季松的肩膀,鲜血滴滴答答地沿着城门往下落,无数声响在耳边被放大,游照野在那里停顿了一秒,就这么一秒钟的时间,他与季松的目光交错。
他看见对方那被病痛折磨而深陷的眼眶,在这个时候的天策府里,几乎所有的士兵都有这么一双眼,多年战乱,熬死了一批又一批的人,这个年代没有侥幸,不抱着必死的信念去活,那多半是活不下来的。
就算活下来,也都落了半身残疾,一身伤病。
游照野看着季松混浊的眼睛,依然冷静而犀利的目光,想道,啊,他老了。
他终于也还是老了。
这时,那些他们吵过的架,季松对他挥出的鞭子,在他身上留下的伤痕,多年来僵硬的关系,有名无实的师徒情分,忽然之间,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这才真正领悟,什么叫做生死之外,殊无大事。
诚觉一切皆可原谅。
游照野真心实意地笑了,然后走进城门,数十把弓箭同时对准了他,他在那些狼牙军不怀好意又心有忌惮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扔掉了断龙骨。
“我来了,可以把那老头子给放了吧?”他耸耸肩,就那么手无寸铁地站在原地。
他似乎听见了季松的叹息声。
但是……怎么可能呢?那么远。
更何况,从太原城护送李侹时被炮弹炸裂耳膜那次之后,他的耳朵又在武牢关炸了一次,这回,任哪个名医都没办法了。
他根本什么都听不见。
在那绝对的寂静里,游照野恍惚间回到了那一年九宫棋谷里。原来,那不是什么幻象,那是他早该走过的一条路。
他看见武牢关外的泥土都变成了暗红色——这也不是什么新奇事,洛阳失陷前这里的土地就已经被血色浸透了。
他看见路口站着方文,他的头皮被撕扯掉了一半,挂在白骨森森的头颅上,两只黑洞洞的眼睛朝着他看。
他看见,方文身后,站着一百二十八位天杀营的将士。
再往前走,一个个身着盔甲的士兵,都是他熟悉的容貌,有的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但游照野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间或还有布衣百姓,游照野记得,有的甚至为他挡过致命的冷箭。
那都是死在他面前的人,他救不回来的性命,他来不及拿回来的国土,他无能为力的证据。
沿着武牢关外的大路走去,竟然直接通到了邺城门下,孤零零的断龙骨被吊在城墙上,如同悬着蛛丝,摇摇欲坠,千钧一发。
而枪尖下面站着的那个人,只凭背影就足够他叫出名字。
季佩瑶。
——
TBC
剖夜点鬼簿·雨跳歌残·五十六
第十二章·雨跳歌残
在安史之乱发生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九天都在暗中为维持江湖的稳定做出了不小的贡献,但这个组织中的大能者却并非都在战争中站在同一个阵营。据叶锦焰用点鬼簿召出的那位老鬼说,这就是九天内部分裂的开始。
在那之后,九天里几位当世罕见的异能者连续陨落。
事实上,那是悄无声息,罕有人知的一个过程,不知是不是九天中人的内部约定,还是无言的默契,他们都用不同的方式有效地在乱世中封锁了自己身亡的消息。
战乱结束之后,九天遭受巨挫的消息才传开来,而代代流传的九天之位似乎也到了尽头,随着玄天君李复封刀归隐,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江湖巨擘组织彻底走入了神隐期。直到很久以后...
第十二章·雨跳歌残
在安史之乱发生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九天都在暗中为维持江湖的稳定做出了不小的贡献,但这个组织中的大能者却并非都在战争中站在同一个阵营。据叶锦焰用点鬼簿召出的那位老鬼说,这就是九天内部分裂的开始。
在那之后,九天里几位当世罕见的异能者连续陨落。
事实上,那是悄无声息,罕有人知的一个过程,不知是不是九天中人的内部约定,还是无言的默契,他们都用不同的方式有效地在乱世中封锁了自己身亡的消息。
战乱结束之后,九天遭受巨挫的消息才传开来,而代代流传的九天之位似乎也到了尽头,随着玄天君李复封刀归隐,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江湖巨擘组织彻底走入了神隐期。直到很久以后的人们从史书上发掘出这一段历史,才惊觉其给后世带来的影响。
人们将这段史事称为九天星变。
但回到眼前,在人们眼中,九天这个组织的异变倒还赶不上眼前被战火烧伤的城池更引人注意,那像是一个遥远的故事,而不是身边的地震。
在叶锦焰一行人的马蹄声中,他们正无意识地踏着九天铺设的命运向前,赶往未知却早已被人预知过的未来。
到了美人河畔,就已经离最后一本《天论》非常近了,解星图不多时便占出了《数》之章的精确位置。
《数》之章所在的秘境入口不出所料地,与之前几部兵鉴所在地都被严格地隐藏了起来,若非叶锦焰恰好有这么一柄可以破除空间禁制的神剑,想要收集兵鉴恐怕还要费功夫得多。
而这一处秘境的入口,恰在美人河最为宽阔的河道底部。
虽然现在河水已经干涸,但在当时九天兵鉴失落的年间,这里可还是那个动辄风浪滔天吞噬人命的凶险河道,九天之异能,由此可见一斑。
从剖夜破开的入口进去,几人正落在一个宽阔的山谷正中,脚下是一条杂草丛生的沟壑,横亘整座山谷,从沟壑两侧上去都是平坦草地,谷内寂静非常,不知藏有什么玄机。
秘境内雾霭沉沉,笼罩在偌大的山谷中,叶锦焰正四下环顾,忽觉不对,转头一看,原本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乐黄泉竟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其他三人自然也同时发现了,祁师师当即失声叫道:“黄泉?”
但那声音尚未落地,她的身影竟然也凭空消失在几人面前!
他们几人的武功能力在江湖上可称佼佼者,若是有人暗中偷袭,即便是再怎么强大的对手,要让这五人都反应不及,都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这又是什么刁钻的妖术吗?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叶锦焰甚至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扯着,无从抵抗的失重感从脚底开始蔓延,不过瞬息之间,周围的景象已悄然生变。
黑暗的山谷里,枯萎的花叶飘飘而落,地面上焦黑的泥土坑坑洼洼,四周一片萧瑟景象。叶锦焰站在一座巨大的石碑前,这石碑高可两丈许,上书四个大字:藏剑山庄。
这的确就是他无比熟悉的、山庄里那座石碑,御神剑所刻,每一笔纹路都无可复制。
但这里却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藏剑山庄。
叶锦焰知道自己一定是被拉入了幻境里。九天兵鉴所在的秘境常常危机四伏,更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阵法变换,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之前为了寻找《天论》,他走过的岔路,进过的莫名其妙的秘境不计其数,即使是找对了地方,也往往要在里面花费数月的时间,更遇上不少命悬一线的时刻。
正因如此,游照野在神农洇里的出现可说是让他如有神助。
他不由想起乐黄泉在路上几次提起让他在秘境里先召游照野出来询问的事,当时他不置可否,似乎没把对方的话听进去,但内心却不可谓不纠结。他已经太久不曾这样向他人请求过什么,即使知道乐黄泉所言有理,即使知道鬼使契约的意义,也不知该怎样去做。
那在他看来好像是一种示弱的表现,也许从前的叶锦焰还有能够依赖的对象,可他似乎已经失去这样的权利很久了。
可是,如果是那个人的话,是不是也可以……偶尔依赖一下呢?
叶锦焰犹豫了一下,便抬起手来,手心里金光闪过。
那只眼睛飞快地眨了一下,随即,一个身着盔甲的将军出现在叶锦焰身侧。
之前大概是因为被扬州说书先生洗脑洗得太严重,虽然知道一个人不可能像故事里那么神乎其神,但游照野这人……这鬼,总给他一种只可远观的感觉。
但是自从想起那段太原城外的旧事,这种感觉立刻就被打破了。
说来也很奇妙,明明什么都没改变,游照野这个名字立刻就变得有血有肉,有棱有角起来。
他对于自己来说不再是个前朝战神,甚或不是个救命恩人,也不是应召而来的契约鬼使。
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会关心自己,会保护自己,会唠唠叨叨催自己睡觉,会骂骂咧咧嫌弃自己各种毛病却终究不会离开的……
什么呢?朋友吗?似乎又不是。
叶锦焰很少会对什么人产生依赖的情绪,但是现在对游照野,他似乎真的有了这样的感觉。那不是因为这鬼很强大或是很照顾自己,而是因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以来,莫名其妙地,他总觉得游照野不会走。
不管他会做什么,不管他以后还会遭遇什么,游照野都不会走,不会离开自己。
这种毫无理由的信任感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难道就是因为鬼使契约?
游照野棱角分明的脸庞在空中渐渐浮现,叶锦焰抬眼看他,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鬼脸上的表情格外温和,只要看见他,好像他曾经面对和即将遇到的那些困境,顿时都变得不值一提。
“等你很久了。”游照野不等他开口便瓮声瓮气地说。
“我……”
“你那个什么都不肯和别人说的怪脾气也是该改改了。”游照野说,“虽然你这次叫我来,肯定是因为担心你那几个同伴,不过,算了。你要记住,我和你结了鬼使契约,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这不算是你对谁示弱。”
叶锦焰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
“这里是九宫棋谷。”游照野又道,“太原城郊的秘境,还多年未有人知,我便猜到是这里了。”
——
TBC
【酒茨】双警(7)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前文实在是太久之前的了,我都忘了剧情,所以还要麻烦大家戳头像往前翻啦www
感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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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那个叫大天狗的男人吗?”
酒吞手劲很大,一只手死死拉住身前人的手腕,攥得茨木生疼。茨木挣扎两下试图摆脱禁锢,酒吞却像被激怒的豹子一样越攥越紧,咬牙切齿地上前一步。
“你真喜欢他?”
“你先放开我——”
“你先回答我!”
暴怒的吼声之后是一片尴尬的沉默,酒吞喘着粗气停下来,似乎还没从方才的情绪中回过神,眼底一片赤红。
茨木被他吼得一愣,本来想认真解释的话语生生卡在喉咙里,烈酒一样滚了几圈又吞回去,尽数化为疲惫的死寂。
酒吞眼睁睁地看着身前人的表情风云变幻,...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前文实在是太久之前的了,我都忘了剧情,所以还要麻烦大家戳头像往前翻啦www
感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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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那个叫大天狗的男人吗?”
酒吞手劲很大,一只手死死拉住身前人的手腕,攥得茨木生疼。茨木挣扎两下试图摆脱禁锢,酒吞却像被激怒的豹子一样越攥越紧,咬牙切齿地上前一步。
“你真喜欢他?”
“你先放开我——”
“你先回答我!”
暴怒的吼声之后是一片尴尬的沉默,酒吞喘着粗气停下来,似乎还没从方才的情绪中回过神,眼底一片赤红。
茨木被他吼得一愣,本来想认真解释的话语生生卡在喉咙里,烈酒一样滚了几圈又吞回去,尽数化为疲惫的死寂。
酒吞眼睁睁地看着身前人的表情风云变幻,从震惊变为疑惑,最后定格在毫无波澜的淡漠,这才惊觉自己刚才不像话的过分和失礼。
自己都说了什么???
酒吞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道歉谢罪。他上前一步,拉着人急急解释:“我......抱歉......我不是——”
“你凭什么这样质问我?”
茨木轻轻甩开他的手,转过身去。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嘶哑和疲惫,仿佛火焰燃烧殆尽的灰烬。
“你有女朋友,又凭什么这样质问我呢?”
————
后来他们是一路冷战回家的。茨木似乎把他完全当成了空气,一个人牵着亚里士多德在前面走得飞快。酒吞在后面拎着大包小包蔬菜水果拼命追,几次鼓起勇气没话找话,却尽数被那人无视开去。
他本来想做饭的,没想到一到家茨木就进了厨房,不由分说把自己关在了外面。酒吞怕他那天救火时的一氧化碳中毒还没彻底康复,在门外无头苍蝇似地转了两圈,最终还是推门进去。
“我来做吧,怕你身体不舒服。”
茨木正在切牛肉,袖口挽到上臂,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小臂来。闻言,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抬起头,淡淡瞥一眼手足无措的酒吞。
“你出去。”
酒吞倔脾气一下子上来,两步上前,不由分说夺下茨木手里的刀,接着把人解了围裙推出去。
“我说我做就我做!你去洗澡,水我已经烧好了。新买的牙膏在塑料袋里,记得拿上!”
说罢,他生怕那人反悔似的,哐哐几刀把牛肉剁了个七零八碎,借以宣誓自己对这块案板的所有权。酒吞前前后后撒调料拌酱汁忙得不亦乐乎,眼角余光却偷偷往后瞄一眼,瞥见那人在厨房门口愣了一会,终于扭过头,冲着浴室走去。
那人走的时候,酒吞似乎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
直到牛肉出锅,素菜炒好,两瓶冰镇啤酒也倒进杯中端上桌,浴室里洗澡的那位却还是没有出来。酒吞抽了卫生纸擦擦手,把围裙解了,走过去轻轻敲一声浴室的玻璃门。
“茨木,吃饭了?”
没人回应,只有水声断断续续响着。
酒吞叹了口气,推门进去,不出意料地看到那人窝在浴缸里睡着了。
他拾起扔在一旁的浴巾走过去:“别在这里睡,会着凉......”
在浴缸里睡得毫无知觉的茨木呢喃着翻了个身,宽肩细腰长腿再加上一片白得发亮脊背,就这样大大咧咧暴露在酒吞眼前。
酒吞陡然屏住了呼吸。
他不是没见过茨木颀长而矫健的身体,就在几日前他还亲手给他不安分的小弟弟撸完一整套,可以说是里里外外都把豆腐吃得干净而彻底。可是那天他太过匆忙,仅仅是给彼此缓解欲望就占用了全部精力。直到今天,眼前人这样毫不设防地将自己尽数展露眼前,仿佛含苞的贝壳终于露出里面鲜活而柔软的蚌肉,他才确确实实感受到茨木带给他的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这很不对劲。
他失忆了,但他不是傻子,茨木对他的情感一看就能看得分明,他不相信失忆之前的自己能迟钝到这种地步。
然而,既然他曾经明了茨木对自己的迷恋,那红叶又是如何出现的?难道他失忆前喜欢的是女人,所以拒绝了茨木?
那他现在为什么又会......
人会失忆,但是身体有感官的本能记忆。酒吞才不相信那种失忆之后性情大变的狗血剧情会出现在自己身上,既然现在他对茨木有感觉,那么之前也一定如此。
那么就只剩最后一种解释了。
酒吞垂了眉眼,沉沉看着侧卧在浴缸中安然恬睡的人。可能是因为近来接二连三发生了太多事情,茨木两边眼睑下挂了浓重的黑眼圈。那双灿金色的眼眸阖上之后,疲惫和憔悴就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淡色的薄唇微微张开,似乎是个索吻的撒娇模样。
这份情感,和茨木隐瞒自己的事情有关系。
毫无破绽的严密推理让酒吞莫名焦躁起来,他有预感,茨木对他隐瞒的事情并不简单。那么同理,这份情感,必然会是揭开真相的道路上注定的牺牲品。
“吾......吾友......”
睡梦中的人喃喃说起梦话,听得酒吞愈发烦躁不安。他清楚得很,“吾友”这个称呼是茨木留给原来的酒吞的,并不是现在的自己。
“操,管他呢!”
酒吞忽然猛地甩头,低咒一声,一把扯掉上衣跨进浴缸。茨木被他的动作陡然惊醒,迷迷糊糊连眼睛还没睁开,就被身上人狠狠封住了嘴唇。
“既然你问我凭什么——那我就干脆做给你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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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给坑里填一抔小土,下章开车!
平板码字,格式不对和错字啥的还请大家谅解(>人<;)
可是我这种把所有坑都屯在一起开车的行为真的好么(难过
明天不出意外的话会更新幼化那篇!说好日更就日更!(拍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