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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元十二年，正月，谢玄依然在京口养病。

       究竟是因为他年纪到了，沉疴难愈，还是因为太元九年上表求镇彭城不得，就此心怀郁结，他自己也说不清。朝廷派来的杏林妙手治了这么些年，并没有治好他。

       那年，朝廷改令，让他转镇东阳。在去往东阳的路上，他病得愈发严重。

       打仗哪有不受伤的，而况氐人格外难缠。行军时不觉得，浑身像有使不完的力气。歇下来，便哪里都痛。夜里睡觉都睡不好。肩背上的伤，每逢阴雨天气，痛到骨头缝里，让人牙齿也跟着遭罪。牙关紧了又紧。

       这一病就病了三四年。

       几年里，他连着上了十几道奏疏，用尽了毕生的词才，希望北上巩固北伐的战果。到底杳无音信。有这么件事搁在心上，更成了心病。从建康来的医道高手慨叹，心病难医，药石罔救。

       他偶尔会设想，如果将来让灵运那孩子替他捉刀，是不是能把奏章写得催人泪下，动达上听？不过终究是设想。灵运固然有灵气，还只是个奶娃娃，何必教他早早知道世情如此，他也未必等得到灵运长大。

       北方无战事，便不思将军，只思江左风流、玄言妙赏。

       可将军也会病，也会老，也会死。

       有些事，有些人觉得为了时局可以等一等。一等就是别人的一生。谈笑间，空耗了许多人的一生。

-

       人一老一病，就容易怀念青春年少的日子。好的、不好的记忆会齐齐翻涌上来作乱，搅得人徒然怅惘。

       他想起与王珉也曾是姻亲故旧。

       那年他在徐州做官，王僧弥为着叔父让谢家女与其和离的事迁怒。说是敬他这位徐州使君一杯，他答了一句：“可以。”王僧弥就勃然大怒，噌地站起来说：“你原是吴兴溪水中一块用来垂钓的碣石罢了，怎敢如此放肆！”

       他向来自诩脾气不错。但像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他也抚掌而笑，反唇相讥：“卫军，僧弥太过不知自省，这是以卵击石，以小国之姿侵犯大国。”

       如今想来，意气之争，一言一语的输赢又有什么意义呢？

       自以为是棋手对弈劫争四起，孰料肉胎凡身俱为盘中座子。行动左支右绌，无不受制于人。

       在更遥远的地方，有无数推手掠过棋子的边缘，将每颗棋放入不可预测的深渊。

       王僧弥纵有才名，仍不是他谢玄的知己。

       琅琊人怎知他不愿做吴兴溪水当中的一块钓石呢？

       那样阿元只要想他了，就能到溪边来看看他。他也能守在离阿元很近很近的地方，陪着她。

       他这些年总在离家的路上，他想回家看看，哪怕是下雪的时候。

       正月的京口，飘起了一点雪粒子。

-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人年少时倾心的话仿佛一种箴言，会如数应验。

       他怕是从小就过分恋家，爱重《采薇》诗里的情深义厚。在回答叔父的问话之前，在他和阿元一起一遍又一遍诵读《毛诗》的时候，他偷偷哭过。

       垂在手边的巾帕输给叔父之后，他再没带了。阿元难得没有笑话他，还用自己的巾帕替他擦去了眼泪。他倚在阿元肩上，一声声唤她：“阿元。”她没有不耐烦，一次次轻声回应他：“阿羯。”

       阿元只比他大一点点，他不爱叫她阿姊，喜欢跟着父母叫她阿元。

       起初阿元为了纠正他的叫法，还动过气，气得要提起父亲的刀砍他。他一路往溪边跑。跑着跑着，听不见阿元的声音。他慌了神回头找她。找到了，便任她责骂。

       阿元永远有理，他从来说不过她，只好像木桩子般站在她身边静静地听。他喜欢看她挑着眉瞪他的样子。在他心里，一母同胞的阿元是世上最亲密的人。

       不知何时起，阿元默认了他这样唤她。是十五岁父亲离世的时候，还是更早之前？

       老去时，人不得不见证自己的记忆正逐渐衰退。往事的细节全模糊了形态，如同垂暮天边浮动的云，似近实远，即将被黑夜吞没。

-

       离家的时节是杨柳依依、门庭若市，还是雨雪霏霏、门可罗雀，还是……什么都没有？

       记得阿元来送他。她穿着大袖深衣，裙腰上系着飘带。风吹过，青碧色的飘带舒展着，杨柳枝条一样在风里翻飞。

       那便算是在春天告别的吧。

       “阿羯在外要照顾好自己。也莫为了尘务，丢了学问。”阿元对他的学问进境很上心。

       旁人称赞阿元是女中名士。他想，阿元就是天下名士中的佼佼者，何必多添一个女字。世上与叔父辩难还不落下风的人没有几个，阿元正是其中之一。

       “阿元，要是在王叔平家住得不开心了，就回东山，找叔父。或者给我写信，我去江州替你教训他一顿。”

       阿元听了他的话只是笑，没有答应。

       他骑上马，往西走。回头时，对上阿元的双眼，他怀疑自己错看，她眼里有泪。他想看清楚些，却不能了。马径直向前，再回头时，阿元的身影陷入了茫茫白雾之中。

       阿元会哭吗？父亲走时，她红了眼眶，背过身去不让人看。

       送别那回，许是阿元以为离得远，他发现不了。

-

       他猛地醒过神。又一次，在浑噩时恍惚见到了阿元。

       眼下是太元十二年的正月。阿元会跟着王叔平在江州过年，还是回东山省亲呢？乌衣巷虽好，哪里有东山快活自在。

       怪他犯糊涂。叔父前年病故，谢家的人一一凋零。即使重回东山，少时内集唱和问答的人也都不在了。

       阿元是雪一样的女子。冰雪聪颖，玲珑剔透。她是他们中离悟道最近的人。或许她已参透生死之限，对世间的诸多离别，不至萦怀在心。

       他起身去接窗外的雪。掌心太热，雪一眨眼就化了。

       这一生到底与阿元分别了大半。有太多话没来得及说。

       她出嫁时，他在送亲的队伍里。前一晚没说出口的话，就再也说不得了。有的话只能含在口里，咽不下也吐不出。太过不合时宜。太过惊世骇俗。

-

       如果可以，他想做溪水里的一方钓石。

       阿元能坐在石上歇息，他要托着阿元，不叫溪水漫上她的衣裙。偶尔，阿元会脱了袜履，踩着他踏进溪流里捉鱼，就像小时候那样。

       只有钓鱼，阿元总输给他。鱼咬着钩，她想着玄而又玄的妙论，恰好神游天外。鱼便叼走饵食，留给她一根空竿。

       她不耐地将竿子扔到一边，系上襻膊，脱了鞋袜下河动手抓鱼。

       于是他也扔了竿子，跟她一起下河。

       那天谁也没捞到鱼，他拎着鱼篓，里面装了自己先前钓的十几尾鱼，一道穿着湿漉漉的衣裳回家。

       叔父不甚在意，他曾在浪中吟啸，湿了浑身的衣服才回家。时人称颂叔父的风姿雅量。叔母却训了叔父一顿。

       叔母也训了他们，又派人送来两碗姜汤，盯着他们喝完。

       他被辣得想吐舌头，阿元皱了一张脸。和她同甘共苦，他素来甘愿。

       京口下了雪，不知道江州如何？这一次阿元会吟诵怎样的诗句？

       雪渐渐变大了，如阿元描摹的那样，正月的柳絮乘着风往西南飞。

       他还是想做一方钓碣，雪落在石头上，不会化。

游戏设定整理

（名士目录）

  

○新卡预告批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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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内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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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传：

○忘川传：

○语音：

  “忘川之雪，不似人间寒冷，倒像春信，贺与使君相逢。”

  “时哉不我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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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灵之力一经使君寻回，便如雾释冰融，助我辨别星辰真意。”

  “魂阶提升，仿佛霜雪入体，万千思绪涤荡，明晰如初，多谢使君。”

  “飞絮”

  “见真机”

  “林隐风现，一笑朗然。”

  -

  “佳肴当前，若仅着眼事务，岂不可惜？使君，快用膳吧。”

  “饥饿不利于思虑，使君且稍候，我已遣人去催膳。”

  “使君，食亦有道，不如暂且与我论辩一番，以慰饥肠。”

  -

  “吉甫作颂，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

  “白雪纷纷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

  “风卷叶落，月共潮生，万物为可辩之题。”

  “阿羯最近不见长进，莫非是天分有限？”

  “不知嵇先生何时酒醒，想与他谈谈我新作的诗文。”

  “忘川乃钟灵毓秀之地，众人丰衣足食，却也要安不忘虞。”

  

○闲聊：

  •何处无雪

  •送礼

  •能言善辩

  •后世之书

○家园回忆事件：

•问候：

  “温书不宜过晚，这便去歇息。”

    -（凌晨•百家书院）

  “不论何事，都放在明早谈。”

    -（凌晨•桃源居）

  “昨晚的一句诗，写得还不够好。”

    -（早晨•百家书院）

  “嗯？使君说有人在门外找我清谈？”

    -（早晨•桃源居）

  “使君可有见到阿羯？”

    -（午后•忘川街道）

  “棋盘已准备好，使君和我一同消消食吧。”

    -（午后•忘川街道）

  “阿羯在河畔垂钓，使君可以去那处找他。”

    -（夜晚•忘川街道）

  “使君，夜里大可不必见客。”

    -（夜晚•桃源居）

•闲谈：

  “前番清谈的内容，使君可想好怎么辩驳了？”

    -（全天•百家书院）

  “使君，此处山水相和，树木繁多，实乃隐逸宝地。”

    -（全天•忘川野外）

  “阿羯最近不见长进，莫非是天分有限？”

    -（全天•桃源居）

  “不知嵇先生何时酒醒，想与他谈谈我新作的诗文。”

    -（全天•华阳亭）

  “忘川乃钟灵毓秀之地，众人丰衣足食，却也要安不忘虞。”

    -（全天•忘川野外）

•羁绊：

  

○家园回忆历程（金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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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程：

○可送礼物：

  •《昭明文选》：南朝梁昭明太子组织文人编纂的诗文总集。文学收藏家不可错过的经典。

  •滑丝锦：上等绸缎，工艺精湛，手感顺滑，多为女子及贵族男子使用。

  •虢（guó）州澄泥砚：取材于沉淀千年的黄河渍泥，坚于石而美于玉，唐人品砚以为第一。借此书写如有神助。

  •《兰亭集序》手稿：王羲之练字时写的一页手稿，书法爱好者梦寐以求的藏品。

  •《棋经》残卷：记载了早期围棋理论的古朴残卷，围棋爱好者的极佳藏品。

  

○送礼回复：

  “使君体贴入微，善察人心。多谢使君，不如留下与我对弈一局？”

  “使君品味别致，谢过使君。”

  

○喜好：

  •与人清谈

  •欣赏忘川风光

  •和名士们对弈

  •举办辩论大会

○生日祝福：

•闲聊：

•日程：

•信件：

○回归寄语：

  “许久未见使君，看来一切安好。不知使君口才可有精进？我就拭目以待了。”

  

○家园事务：

•印象：

  •赏雪之邀

  •清谈之妙

•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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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签到（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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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猫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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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场图配字：

  -

  

○角色个人评论区点赞：

  “愿赠一缕清风，载君直上青云。”

  

○知交圈签名：

  咏絮（也会咏别的）│清谈│演武

  

○昌平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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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服务器/歌曲：

  •《燕双归》

○空间挂件：

  •羁绊20级：

  •名士演绎7级：

○灵术：

○天命：

  •芝兰玉树（﹣谢玄）：芝兰当庭，咏絮叹雪语惊四座。玉树临风，肥水逆势斗转乾坤。

  

○集英谱：

  •传世-魏晋风骨（曹植+曹丕+嵇康+阮籍+王羲之+谢道韫+陶渊明）：建安风骨在，魏晋风流闻。

  

○up卡池（截止24.04.03）：

  •飞絮入藕花（-李清照）

      22.03.31-22.04.13

  •芝兰玉树（-谢玄）

      22.06.30-22.07.13；

      24.01.18-24.01.24

  •山阴梅雪（-陆游）

      22.10.07-22.10.16；

      23.04.16-23.04.12

  

○猫灵：

○进化完成：

  “名门之秀，就是本喵！” 

  

○回归寄语：

  “使君从外界历练许久，一定变得更厉害了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使君战斗的英姿了喵～”

  

○躲猫猫被找到：

  （仰头）“我猜，使君是跟着天上飘着的柳絮才走到这儿找到我的，对喵？”

  

○人设图设计文案补充：

  

*新人偶像彩&系统精灵爱。字数5000＋

*彩良CP29中间日企划 3：00活动文。

衷心地祝您阅读愉快。

零

摄影师做出代表“休息”的手势后，天城一彩终于能活动一下已经发麻的左腿。他小心地迈过地板上特意堆积铺洒的花瓣，余光里瞥见经纪人比出的“OK”，知晓这次的封面拍摄任务总算迎来了顺利的收尾。

几乎在拉上更衣室帘幕的同时，天城一彩听见宛如小小花蕾在春日中绽放的声音。果然——下一秒，金发翠眼的小精灵悬浮在空中，衣摆是飘动的柔软云絮：“阿彩刚刚的表现超LOVE的！这次的反响一定会很好！！！”白鸟蓝良拿出只有普通人指甲盖大小的记事本，用红笔郑重地在【杂志拍摄】的一栏画了粒桃心。

“以及！”小小的精灵眉眼弯弯，“十点Love值顺利到账！”

这真是一件大好事，如果天城一彩没有把身上的金属配饰和拉链差点纠缠在一起就更好了。帘幕圈出过于狭窄的空间，空气因为动作而变得粘稠，白鸟蓝良后知后觉地转身——

“Aira，”很聪明的红发新人偶像叹了口气，有些苦恼地请求自己的小精灵，“可以拜托你再教我一下怎么换这套衣服吗？”

一

对于“和白鸟蓝良这样超越科学的存在邂逅”这件事，天城一彩适应得有些过分良好了。

这当然不是什么坏事。但是当白鸟蓝良出现在天城一彩面前，问出疑似魔法少女动画台词的问题时，对方答应的速度以及恳切程度还是让这位刚上任的系统新人吃了一惊。

“我很高兴得到你肯定的答复，但是！我必须在这里郑重地对自己的工作做出介绍……”白鸟蓝良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随后做出很重要的选择一样，“我决定先请你吃个饭。啊，有了，这个公园旁边有家蛋包饭餐厅很Love的样子，就去那里吧。”

纸币应声从空气中往下坠落到红发青年的掌心……不多时，餐厅里的热气吞噬掉身上的寒意，白鸟蓝良蜷缩在天城一彩的上衣口袋里等待对方结束这顿午饭。感受到胃里传来的饱足感，天城一彩更真诚地对这位特别的新朋友表达感谢——虽然因为朋友卡发得太快而遭到了对方的拒绝。

先前被打断的话题终于被接上，白鸟蓝良认真地科普着自己工作的系统：为了维持每个世界的运转，派出相关人员对关键对象予以指引；不同的世界拥有不同的属性与目标；而他，白鸟蓝良，因为对偶像的熟知和热爱获得了这个机会，系统指定的目标则是还在公园流浪的天城一彩。

“完成一项工作就会获得一笔奖励，我喜欢把它叫做Love值，不同额度的Love值可以兑换对应的奖励。比如刚刚买蛋包饭的钱就是用我存的Love值换的。”白鸟蓝良补充，“虽然我会尽全力帮助你，但是希望不要对我的存款报以太大的期望……”

二

以偶像为支柱力量的世界，不了解“偶像是什么”的天城一彩是明显的少数人群体。庆幸的是，他确确实实在履行和白鸟蓝良的承诺。从最开始的试水到正式签约公司，再到如今能接到像模像样的拍摄企划。Love值也从最初的需要白鸟蓝良自己掏存款或者找前辈们借钱，到现在已经称得上小有家底。白鸟蓝良把存下的Love值放进天城一彩的意识海，如同它们名字一样可爱的桃心戳上去也软软嘟嘟，白鸟蓝良有空就扑进去打滚，甚至会晕乎乎地直接在里面睡一觉。他有次也抱着枚Love值给天城一彩看，对方伸出指尖触碰地小心翼翼，最后认真地说圆圆的软软的很像Aira。……虽然白鸟蓝良并不同意这个不符合系统代表身份的定位，并且残忍地收回了那枚已经被天城一彩体温温暖的爱心。

他们也确实在相处中日渐了解，在时流中逐渐亲密，其他人看不见白鸟蓝良，后者也凭借着这一点自由自在地随处出现，甚至于近距离地直接观察偶像们的工作。可是天城一彩有时总会失去自觉，比如在吃饭时突然跟白鸟蓝良说话，或者在走路的时候突然找寻白鸟蓝良的踪迹，在旁人“你在对空气干什么”的眼神中，后者总会下意识钻进红发偶像的口袋里，抗议道：“阿彩这样可是一点都不Love！”

三

白鸟蓝良知道天城一彩积攒Love值是为了兑换“最终实现一个愿望”这个奖励。

他们偶尔会聊起有关自己的故事，比如天城一彩来到城市是为了找寻自己离家的哥哥，也是因为这个契约让天城一彩意识到，成为偶像也成了一个更便于找到哥哥的途径。可惜这位神秘的哥哥实在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白鸟蓝良只能也尽力帮天城一彩找寻对方的下落。虽然还没有帮他实现这个最大的愿望，可是天城一彩凭着自己对于听过的故事的理解，赋予了白鸟蓝良“精灵”的定义。

而白鸟蓝良对于偶像的热爱和了解远远超出自己的描述，在极短的时间里，他就对这个世界的偶像有了极为充分的了解。能在天城一彩和前辈见面时迅速提醒他对方是谁，又有怎样的性格特色。而天城一彩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白鸟蓝良会说“不要对我的存款报以太大的期望”，因为系统发放的工资大多数都被后者用在了演唱会和购买周边产品上，以至于天城一彩主动用屯储的Love值在意识海里帮白鸟蓝良开辟了专门的周边室。

第一次发现周边室的时候白鸟蓝良像是呆住了，喉咙里只能发出“哇——”的声音，但是第二天天城一彩从床上醒来时，看见了枕头旁边一叠整整齐齐的蛋包饭兑换券。

“……为什么阿彩喜欢吃蛋包饭呢？”白鸟蓝良问过这个问题。当时的天城一彩没有给出他答案，只是低头听从自家小精灵的指示在蛋包饭上画出很Love的爱心形状。

他总是很认真地，很恳切地听着白鸟蓝良的话。下来视察工作的前辈们曾经评价天城一彩——一只很有精力的聪明活泼的蓝眼睛小狗。

系统的判断果然没有出错，天城一彩是一个非常有天赋和能力的偶像，用极其迅猛的速度吸收着公司为他请的老师教授的知识。热情的天然和上上下下的关系都很好，可是他总会和白鸟蓝良强调“Aira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回公寓的路上总会路过一棵很大的樱花树，在春日里是满树的樱粉霞蔚。白鸟蓝良是跟在对方身侧，分享自己珍藏的传说：“如果能一口气抓住三片樱花花瓣的话，就能实现愿望。”

蓝眼睛小狗果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十多片花瓣，却没有把它们留给自己，而是第一时间送给了白鸟蓝良。也许是月光过于皎洁，也许是樱花的颜色太惑人，他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开始晕眩，似乎在向前走进某个无名的渊中。

接下来的一切似乎都变得自然而然，烟火大会上的苹果糖，草地上的野餐，又或者是天城一彩走进偶像周边店，白鸟蓝良悬浮在空中指挥他挑选周边，又为对方特别的好手气兴奋得欢呼雀跃。直到某次璀璨的烟火燃尽后，白鸟蓝良一个没站稳滑下了天城一彩的肩膀，失去平衡地在他脸上留下吻。

白鸟蓝良不知道天城一彩的反应，脑海里剩下的“逃”字让他飞快地冲进意识海，缩在Love值的爱心堆里当一只拒绝面对的鸵鸟。

四

天城一彩参加了一项偶像企划。

是比赛唱跳的选秀，天城一彩以不容置疑的实力冲进了A班，却差点砸在了第一次表演——

白鸟蓝良只在意识海感受到他一瞬间僵硬的思绪和动作，随之而来的是急速上升的心跳频率，结束表演打分的第一时间，天城一彩叫着“哥哥”冲下舞台。拼命地奔跑着追逐着前面的某个人。

此时的天城一彩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默默无名的新人偶像了，有人尖叫着喊他的名字或者拿手机拍照，可是天城一彩不在乎，那个男人也继续向前，灵活地避开伸出来的手。

他甚至一路跑了出去，直到白鸟蓝良在巷子里发现阿彩。茫然的影子在灯下放大拉长，他说，Aira，哥哥不愿意回去。

白鸟蓝良没见过这样的天城一彩，偶像界的天才，欢快聪明的小狗，燃烧着的红色太阳，也会失魂落魄地站在这小巷的一角，说着不知道要去往何方。

他站到天城一彩眼前，直视那双漂亮的，恍如清澈海洋一样的眼睛。

“我喜欢闪闪发光的偶像。”白鸟蓝良听见自己的声音，“做任务的时候，在系统的时候，我都只是普普通通的、黯淡的人，可是当我看着他们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也在发光。”

“我一直很羡慕阿彩，能站在舞台上成为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人。每次阿彩表演的时候，拍摄的时候我都会站在你旁边……我需要阿彩。”

白鸟蓝良的呼吸近在咫尺，睫毛是蝶翼重重，一切都发生得像梦。比天城一彩小好多的人轻声对他安慰着“好乖好乖”，夜里没有像往常一样逃回意识海，而是静静地蜷缩在天城一彩的身侧，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和询问，不断地说着我在。

他之后自己联系了天城一彩的哥哥，叫天城燐音的人。用存款买的通话机会贵得简直让人心痛，在话筒里对方还说自己简直像替天城一彩做事的小女友——气得白鸟蓝良又掏钱砸了几个幸运buff，总算给这对兄弟搞到一个面对面交谈的机会。

听着前辈们发来的前线情报与联系天城一彩的表现，白鸟蓝良得知事情总算解决了。起码天城燐音之后望他俩的公寓来过好几次，询问“弟弟君小女友”的情报……当然是一无所获的。

随后的一切都顺利得有点不像话。

直到天城一彩真的成为了冠军，成为了比赛的主角。是一只撕裂长空的鲜红飞燕，飞上了舞台的正中间。

那么多的人都在看着天城一彩，观众席上的应援棒大多都闪烁着属于他的颜色。白鸟蓝良能看见那么多雀跃的桃心，是蓬勃的爱意汇聚成河流滔滔而下，此刻都只为了一个人而存在。

这是属于天城一彩的时刻，明明自己拼尽全力打磨、想要焕发出光彩的珠宝终于顺利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可白鸟蓝良想的突然只是樱花，只是烟火大会上的苹果糖，只是蓝色的看不到边线的清澈海洋。他关闭了系统推送的Love值收入播报，也许是思维飘远得太恍惚，才发现天城一彩一直在脑海里呼唤他。吞下喉咙里莫名的酸涩，下一秒白鸟蓝良沉进对方的意识海。天城一彩却执着地告诉他，Aira，不要在这里，到我的旁边来。

到舞台上来，这是你喜欢的向往的偶像，是你一直追逐的辉光。不要说自己黯淡，明明你的灵魂里是梦想与糖霜，纯白的飞羽和星光。

城市的夜晚总可以看到很多颗星星，被璀璨的霓虹灯火吞噬得只剩下黯淡轮廓，每一颗都可以被叫作白鸟蓝良。他是挨挨挤挤的蒲公英，是低低从屋檐下掠过的鸽群，是无声飘落的雪花。可他又是千万片散落的宝石碎片，缝隙中用名为“梦想”和“童话”的胶水粘连，星屑从天幕坠落于圣诞树的顶端，从暗沉到闪烁，每一颗叫做白鸟蓝良的星星都拥有实现他人愿望的能力。白色鸽子落在鲜红飞燕的身侧，为天城一彩放下一根容许他在海面上歇脚的树枝。

积攒的Love值翻涌而来，远远地超过了“实现某个愿望”这个限度——即使天城一彩想要许的愿望已经实现。同样到达了的是任务的终点，他带来的能量已经达到了系统层面的要求。白鸟蓝良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不久后的离别。

“离别”真是个简单又沉重的词，他尽全力享受着那一场飘落的金雨，假装荣光为自己赠与。直到散场的时候，天城一彩拉住他。

小狗好像有点紧张，认真地说自己要兑换一个愿望——

“我想让Aira留下来。”

“以和我一样的人类的形态留下来，不要只去看见别人，也成为你向往的偶像。”

“我也需要蓝良。”

五

白鸟蓝良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这种愿望系统审批了好久才愿意通过，好在甚至还帮白鸟蓝良弄到了身份证明等一系列手续。变化是原先是他引导着天城一彩，现在又反过来需要将对方依靠。他是偶像的热爱者，也是这条路上的初学者。春樱下一场瓢泼绮丽的花雨，夏天樱桃果在喉舌散发甜涩，秋天的枫叶染出漂亮的红，在冬雪中与对方接吻。

FINAL

每分每秒仿佛都在指尖拉长，但是时瞬又以超乎所有人想象的速度掠过。春樱开了一季又一季，在微冷的风里从枝头下一场纷纷扬扬的绮丽的雪——天城一彩依然坚持着“一口气抓住三片樱花瓣”的承诺，但每次用的时间越来越长，逐渐不得不变成了等待那些小小的花瓣飘落到手心。白鸟蓝良是牵着他，挽着他，扶着他，到最后是推着某辆亮闪闪的银色轮椅，一起停驻在樱色的瀑盖之下。

他们都没说话，任由花瓣飘到发上肩上，年老的天城一彩仍旧是个很英俊的人，笑起来时能窥见青年时颠倒众生的风采。他温柔地说：“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了，Aira。”

这几十年的时光确实是太长了，长到能让青年变成老人，枫叶盛着白霜，然而系统的代言者得到神明的偏爱与垂怜，永远青春明媚。又或者说这是愿望的残酷对立面。终于有一天，在出去吃西餐被实习服务员问出“请问两位是叔侄吗”这种失礼的问题后，白鸟蓝良拖着天城一彩、丢下一桌好菜冲了出去，转头进了另一家蛋包饭餐咖。氤氲的热气重新冒上来，番茄酱画的红心扭扭歪歪，没有熟悉的可爱的抱怨，白鸟蓝良小声说“笨蛋笨蛋笨蛋”，面前玻璃杯里的饮料却突兀地泛起了漾开的波痕。

时光的纹路仿佛后知后觉地发现了白鸟蓝良的存在，并施与更为残酷的对待。他迅速地衰老，一个月后，见到他俩的人不会再有把辈分看错的问题。白鸟蓝良以超乎寻常的坚决态度回避天城一彩的问询，转而踮脚亲了亲自己爱人耳垂上的银饰。

他们终于迎来了最后一次一起看樱花的时候，那些纤柔的花瓣像梦，几乎难以想到就是它们也能承载承诺和爱意，而天城一彩的手在慢慢失去力道，要从白鸟蓝良的手中滑落。

他说：“Aira，我们会再见面的吧？”

隐约看到樱花飞溅，生命在唱着“恒转如瀑流”。滚烫的是眼泪吗？前辈资助的、掩盖的魔法被解开，青春重新降临到白鸟蓝良的身上。而在春风里，燕子却偏偏高飞去。

白鸟蓝良听见自己慌乱的回应，又或者是虚无的承诺：“会的，阿彩。”

他轻轻地说：“一定会再见面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