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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淼淼

【理砂】真理医生发现把小孔雀肚子搞大后(上

  砂金怀孕了。


  鉴于和搞大自己肚子的混蛋关系并不算好。


  砂金决定背着那个混蛋,偷偷生下孩子。


  一共有上下两章(?)


  ——


  1


  怀孕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


  好在战略投资部最近没什么事,砂金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应对这个。


  只是孕吐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还有无时无刻的倦怠感,他现在非常非常想睡觉,事实上,他每一刻都想躺在床上,然后等着阳光烤在他的脸上。


  砂金坐在沙发上。


  百无聊赖地注视着自己手腕上的宝石手环,手表指针的转动像是催眠曲一样令人昏昏欲睡。


  “该死的。”


  胃部泛起的...

  砂金怀孕了。


  鉴于和搞大自己肚子的混蛋关系并不算好。


  砂金决定背着那个混蛋,偷偷生下孩子。


  一共有上下两章(?)


  ——


  1


  怀孕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


  好在战略投资部最近没什么事,砂金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应对这个。


  只是孕吐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还有无时无刻的倦怠感,他现在非常非常想睡觉,事实上,他每一刻都想躺在床上,然后等着阳光烤在他的脸上。


  砂金坐在沙发上。


  百无聊赖地注视着自己手腕上的宝石手环,手表指针的转动像是催眠曲一样令人昏昏欲睡。


  “该死的。”


  胃部泛起的痉挛感令砂金皱紧了眉。


  他又想吐了。


  或许是埃纬金人特殊的生理构造,即使他毫无疑问的是个男性,但他还是怀了,怀了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孩子。


  2


  那是一个意外。


  源自某颗星球的一个传统的节日,一般来说,砂金不太有机会参加什么星球节日。


  但那时候他被公司派到匹诺康尼处理完一些事情,途经那颗星球时得知某位学者也在此,于是砂金多待了两天,刚好赶上了这个难得的节日。


  砂金喝了点儿酒。


  他碰巧走到了某位学者的房间门口,然后不小心吻了那位学者,询问了学者是否想跟自己度过一个火热的夜晚。


  学者没有同意,但也未拒绝,于是他不小心进入了学者的房间里,主动脱下了衣服,和学者度过了一个不错的夜晚。


  好吧,砂金没办法形容,因为没有对比参照。


  那是他唯一次。


  学者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过,但对方看起来比砂金还要生疏一些,明显也是第一次。


  不过确实很棒,学者天赋异禀。


  砂金晕了大概三次。


  最后清醒过来的那次,砂金给学者转了一笔数额相当可观的信用点,然后在学者醒来之前,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提前离开了。


  当然,学者最后把信用点退给他了。


  还给他发了条不太友好的信息。


  【石膏头:滚。】


  3


  上天作证。


  那真是一个意外。


  他不认为学者会想和自己发展什么长久的关系,那位学者真的挺讨厌自己的,不过……应该把备注改一下了。


  砂金眯了眯眼。


  把【石膏头】改成了【搞大我肚子还不负责的混蛋】。


  不过他应该开始准备一点婴儿用品了。


  4


  砂金买了很多东西。


  镶宝石的婴儿床。


  镶宝石的摇椅。


  镶宝石的奶嘴。


  他还给未知性别的小东西买了很多漂亮的衣服,男款女款都有,随它喜欢,穿什么都可以。


  砂金买了一天的婴儿用品,当他回到公司分部的时候,他的同事们都在传他可能要结婚了,因为他搞大了某位女士的肚子。


  上天作证,被搞大肚子的是他。


  砂金不认可地想,他可不是某个把别人肚子搞大了还不负责的混蛋。


  虽然那个混蛋还不知道他肚子大了。


  在他睡了十二个系统时后,他收到一条来自战略投资部的通知。


  他被公司派往了一个研究基地,协助一位教授完成一项研究。


  这位教授是公司重点关照对象,因其实在太过出类拔萃的天赋,公司要求砂金满足对方一切需求。


  当砂金看见那位教授的名字时,他笑不出来了。


  见鬼的。


  宇宙什么时候这么小了。



  5


  砂金收拾好行李,很快就赶去了研究基地。


  来之前,他大概看了一下教授的科研进度,估算一下时间,便得出了结论——他之后可能要大着肚子在教授面前乱晃,并且极有可能在基地内生产。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怀的正是研究所那位教授的种。


  好吧。


  至少,他跟拉帝奥的关系应该不会像之前那样糟糕了吧。


  看在他们睡过一次的份上。


  6


  基地位于一颗气温常年处于适宜温度的古老星球,其中绿植丰富。


  砂金去的第一天,研究基地的其他工作人员都来跟他打了招呼。无论怎样,他都是公司派过来的代表,哪怕他对这些研究一窍不通。


  只有真理医生戴着石膏头套,翻看着一些记录,没有多看他一眼。


  作为这次研究的主要负责人,真理医生似乎并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


  看起来傲慢又孤僻。


  在场的几位学者都是真理医生的学生。无一不是进修完成了对方的课业,成为了所在领域内最顶级的专家。对于这位世无其二的天才,他们还是非常恭敬的。


  没有因为对方的无礼而产生异议。


  砂金抱着手,玩世不恭地挑着眼睛,几步走到了真理医生面前,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教授,好久不见,真是巧啊,竟然又碰到你了。”


  闻言,真理医生懒得理他,合上资料,转身就要走。


  见状,砂金像一只兴致勃勃的绿色孔雀,缓慢挪动步子,跟在了真理医生身后,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你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吗?如果是,那么我向你道歉,并且你可以随便说个数字,我可以补偿你。”


  “上次的数额你不满意吗?也是……我也觉得您值得更多——”


  砂金正说着,真理医生却像被他扰得烦躁,解开了头上的遮挡,露出一张冷冽清峻的白皙面容,面露不虞。


  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扫了眼砂金,讥讽道:“如果你真的想给我什么补偿,那就闭上你聒噪的嘴,滚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


  砂金笑了笑,无所谓道:“亲爱的教授,你也太刻薄了。”


  7


  在研究所里,砂金没什么事。偶尔会去观摩一下研究员们的实验过程,和新认识的研究员闲谈几句。


  他本来也不太静得下来,没有乐子,只好自己找点乐子。


  他胃口也越来越好。


  也没过太久,肚子竟然没有以前平坦了,砂金不止一次听人说他比刚来的时候胖了一点,别的地方都没胖,就是肚子胖了。


  有时碰见真理医生,对方虽然还在为之前的事生他的气,懒得理他,但是每次看见他,视线总会落在他的腰上许久。


  难道是看出什么了?


  想起对方拿到的医学学位,砂金不免开始感到惶恐。


  不会直接拉着他去流产吧?


  8


  星期日的突然到访让砂金有点猝不及防,毕竟对方几乎从不离开匹诺康尼。


  平时应付拉帝奥一个混蛋就够他心力交瘁的了。


  但他没办法拒绝,毕竟,是和这次研究项目有关的事宜。他只能堆起一张真诚的笑脸,凑到星期日身边,笑道:“好久不见,英俊的家主先生,要先叙叙旧吗。”


  他说话的时候喜欢挑起尾音。


  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可见鬼的,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孕夫,应付星期日已经很辛苦了,而他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却还在一旁冷嘲热讽:“看来我们的交际花和谁都能叙旧。”


  或许是孕期激素使然,他感觉真理医生的语气有些冰冷。


  砂金抬起头,发现真理医生正抱着手,神情冷冷地看着自己。


  眸子却有些厌恶。


  看来之前他想错了。砂金想。


  真理医生并不会因为跟他睡了一觉就不讨厌他了。


  9


  胃实在是难受。


  砂金不得不先去找个盥洗室吐一下。


  看着镜子里有些憔悴的自己,砂金难得地叹了口气,用水洗了洗脸。接着,他的视线落在了镜子里,自己已经有了弧度的小腹。


  解开马甲衬衫,露出了白皙的腰间。


  正准备摸摸自己的小腹。


  身后传来一声冷嗤,接着男人冷淡的声音传来,讽刺道,“看来你在哪儿都能脱衣服。”


  镜子里,真理医生静静站在他的身后,面无表情,视线落在了砂金的腰上,眸中暗色浓郁,声音轻讽:“你对着谁都能扭腰吗?”


  砂金笑着眯了眯眼。


  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长睫半垂,似乎是要落下几滴泪水,缓缓转过身,露出腹部,对着面容冷冽的男人开口,声音极尽委屈:“不是的。我好像……怀了。”


  “怎么办……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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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弥

顶流idol只想打棒球【御泽】53—54

泽村重生  平行世界  私设巨多√  cp:御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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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流idol只想打棒球


  53


  修整时间结束后,便迎来稻实与修北的比赛。


  本以为会出现一场势均力敌又或是双方差距不大的比赛,可东区新崛起的修北高校,却在这场比赛中,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六局结束,修北被打了五支安打,统共失掉了八分;而稻实方面,二年级的投手成宫鸣,充分展现出“ACE”的能力和责任,令修北的打者根本没办法从他手中夺下一分。


  而且,最让人震惊且“不爽”的是,整个前半段的比赛,成宫鸣从始至...

泽村重生  平行世界  私设巨多√  cp:御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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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流idol只想打棒球


  53


  修整时间结束后,便迎来稻实与修北的比赛。


  本以为会出现一场势均力敌又或是双方差距不大的比赛,可东区新崛起的修北高校,却在这场比赛中,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六局结束,修北被打了五支安打,统共失掉了八分;而稻实方面,二年级的投手成宫鸣,充分展现出“ACE”的能力和责任,令修北的打者根本没办法从他手中夺下一分。


  而且,最让人震惊且“不爽”的是,整个前半段的比赛,成宫鸣从始至终都在保留实力,他究竟还藏了多少后手,在场的青道和修北众人都不得而知。


  直到第七局开始,比赛进入后半程,站在投手丘上的成宫鸣才开始发力,随着时间推移,他也逐渐将自己真正的球威发挥出来。


  而此刻,在一旁充当情报调查记录员的泽村,一边看着打击板上迟迟无法挥棒的修北打者,一边忍不住感慨:“真是……完全压制啊。”


  同时,他手中的笔不停,在笔记本上奋笔直书记下自己观察到的各种情报。


  站在他旁边的御幸,默默在心中提升这个“心腹大患”的危险等级,余光不经意瞥见泽村手中的笔记本,目光一僵,实在忍不住抬手按了按眉心。


  御幸的声线被名为“无奈”的细腻粉末黏上,像电话线圈一样绕啊绕啊,传到泽村耳中时化为一声带着宠溺的轻叹:“大明星,让你记录,不是让你签名。看看这龙飞凤舞的字迹,你觉得谁能看得懂?”


  泽村转头瞪他:“怎么就看不懂了?!”


  御幸骨节分明的手指点在笔记本的“鬼画符”上:“这句是?”


  泽村看向他手指所在的位置,眨了下眼,语气傲娇说:“成宫鸣球种归类,犀利的滑球、仿佛直捣地面的指叉球和最快时速148公里的直球。”


  “……”御幸无语叹气,“滑球就滑球,直球就直球,有必要每个球种前面都加上一大堆形容词吗?”


  “啧啧啧,御幸前辈你不懂。”泽村露出嫌弃的小表情,“我这样写,是为了大家能够更加生动直观地感受到鸣前辈的投球威力。不过你放心吧,即便鸣前辈投的球再厉害,也比不过我超级无敌究极未来潜力世界第一的号码球!”


  啪!他的后脑勺被御幸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御幸翻了白眼:“不懂的是你。鸣的球威,我们早就提前体会过了,所以前辈他们才会把稻实放在‘头号敌人’的位置。还有啊,克里斯前辈和阿边是不是教过你,记录要简洁、清晰、客观,尽量避免加入主观情绪,你看看你这记的都是些什么。”


  “姆姆姆姆……”被教训的泽村气得鼓起脸颊,微风吹起他的发丝,每一根都纤毫毕现地写着“不服”二字。


  只见御幸又指着另一端的“草书作品”,问:“这一句又是什么?”


  泽村看了眼后,忽而有些气弱回道:“这……这是我顺手写的一点主观小评价。”


  对上御幸示意他“说下去”的目光,他停顿一秒,然后破罐子破摔照着笔记本上的内容捧读:“拥有横向和纵向两种变化球,再加上强而有力的直球,不仅能够利用边边角角,还能够利用纵深,成宫鸣的投球可称为当代高中生的投手教科书。”


  “你对鸣评价还挺高的。”御幸意味不明扔下一句。


  泽村侧头看他,却少有的没能读明白他的神情;到底是普普通通的随口一句?还是阴阳怪气的嘲讽?泽村心里思索着,却没办法给出确切答案。


  紧接着,耳边又响起御幸催促的声音:“继续往下读啊。”


  思绪被打断,泽村顿了一下,目光在笔记本上四处乱窜地搜索,好一会儿后才找到自己要接着念的地方,“成宫鸣的投球很厉害,而且未来会越来越厉害,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是无坚不摧的。所以,当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战额……战……”


  “噗!哈哈哈哈……”御幸的掌心在泽村头顶上使劲搓了搓,“自己都看不懂,你还敢把它展示出来给我们看?”


  “你!”泽村炸毛,一把拍开他的手,两颊粉扑扑,又羞又气,恨不得当场挖个坑,要么把自己埋进去,要么就把御幸埋进去;总之,此时此刻,这个地方,只有存在一个人才能保住他那岌岌可危的尊严!


  当泽村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上御幸的肩膀时,御幸已经先一步预判到了他的动作,往后一仰躲过他的袭击,紧接着闪电式发起突击。转眼间,泽村就被御幸勒着脖子禁锢在臂弯中,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外如是。


  “御、御幸前辈,我认输!”泽村拍着御幸的手臂连声求饶。


  御幸正打算利用这次机会,让泽村好好割地赔款一番,却不想下一秒,两人就被伊佐敷毫不客气地各踹一脚,险些齐齐跪地。


  踢完人,伊佐敷连眼神都没递过去,双手抱胸直视前方的球场说:“服了你们两个了,天天从早闹到晚,都不嫌累吗?好好看比赛!再吵下去,就每人洗一个月的厕所。”


  “……”御幸和泽村登时消停了,两人还动作同步地往旁边挪了两步,生怕真的要被罚去洗厕所。


  就在这时,站在投手丘上的成宫鸣忽地露出一个得意又嚣张的坏笑。


  与他相熟的御幸,立马就猜出他极有可能在“憋个大坏”,而泽村,也后知后觉记起来,这时的成宫鸣好像……


  咻——


  红线球从成宫鸣的手中抛出,观察到轨迹的修北打者随即挥棒,然而……球棒彻底挥出去了,可球却迟迟没有到来!


  砰!红线球准确无误进入原田的手套中。


  “这是……”所有观看的人都震惊不已,有人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而这一头的御幸,也在惊讶过后,神色严肃地咂舌:“啧!变速球啊……这下更难对付了。”


  说着,他目光扫到旁边的泽村,面对成宫鸣投出的变速球,泽村面上的神情有赞叹却没有一星半点的惊讶。


  御幸目光一滞,思索几秒后收回视线,他垂下眼眸,渊思寂虑;不过当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成宫鸣身上,所以竟无一人发现他平静外表下的涛澜汹涌。


  


  54


  稻实对修北的比赛,成宫鸣因暴露了本打算隐藏的变速球,从而被教练强制罚下场。


  不过即便如此,稻实最后还是十分轻松的赢下了这场比赛。


  再之后,就到了今日的最后一场比赛,青道VS修北。


  比赛前夕,感受到稻实的来势汹汹,青道众人的战意纷纷被点燃,就连向来看不惯御幸的丹波,也主动提出让御幸到牛棚陪他热身。


  必须得承认,稻实这条搅动风云的“鲶鱼”的效果,当真是立竿见影。


  比赛开始后,修北被丹波全方面压制,而且青道的打线也锋芒毕露,直到第五局上半场结束,双方的比分为9(青道):0(修北)。


  第五局结束,丹波只投了43球,修北依旧没能从他手中夺下一分。


  在返回板凳区的路上,御幸忍不住开口询问:“丹波学长,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转变了想法?说实话,我不觉得仅是因为鸣的表现,就能让你主动对我示好。”


  丹波一顿,心中感叹于御幸的心思敏锐,想了想,实话实说:“先声明,我依旧不喜欢你的性格,也不喜欢你过于强势的捕手风格,但我很清楚,身为投手、身为队伍的一员,无论自身的想法意愿如何,我都应该以大局为重。今天会让你陪我热身,不仅是因为稻实的催化,同时也是因为……我已经清晰无比的听到了身后紧追而来的脚步声。”


  他停顿两秒,继续说:“前两天,泽村找到我,他犀利且直白的点出了我内心深处对你的偏见和对抗,同时他也指出,如果我无法放下心中的芥蒂,那我就绝对不可能拿到王牌的背号。”


  说着,他深深看了御幸一眼,然后将视线转向坐在小木桌后充当记录员的泽村,语气郑重开口:“王牌的背号,无论是谁,我都绝不退让。”


  说完他便快步走向板凳区,而御幸看着他的背影,又望向埋头记录的泽村,不禁摇头轻笑:“投手,果然是自私又有趣的生物。”


  -------------------------------------


  转眼,比赛来到了第六局。


  经过方才的一番交流,御幸似乎找到了与丹波沟通的更好方式。


  上场之前,他来到丹波面前,直言后半阶段的比赛会加上指叉球的配球,同时细说自己的配球思路。


  看着面前给出无懈可击方案的御幸,丹波不得不承认——御幸一也,不愧是有资格被称为“青道救世主”的捕手。


  第六局上半场,青道的攻势依旧锋锐强势;直到上半场结束,双方的比分已经扩大为12(青道):0(修北)。


  第六局下半场,攻守互换,在御幸滴水不漏的配球和丹波坚定的意志决心下,丹波克服了后半程容易自爆的缺点,利用近乎完美的曲球和逐渐成熟的指叉球,丹波成功守住了这一局。


  比分栏上的数值没有任何改变,这对青道而言无疑是激励士气振奋人心的画面,然而对于修北来说,这就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第七局上半场,比赛方开始,白州便成功上垒,虽然之后的坂井因三垒平飞球出局,但局势依旧对青道十分有利。


  接下来登场的,是第九棒的丹波。


  泽村看着投手丘上被汗水浸湿衣服的修北投手,他猛地站起,大步走到片冈面前,大声且坚决地喊道:“boss!请让我代打上场!”


  ————tbc————


  【回礼是番外——《盘点青道“那对”投捕的骚操作》,又名“青道队友被御泽迫害实录”(hhh),🍬解锁。】


草莓糖

【鸣御泽】照顾·下

鸣泽/御泽

御幸一也发誓,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拜托发小照顾自己的学弟。

职业AU

私设众多,注意避雷

打架预警


当成宫鸣发出那个消息时,他就知道他接下来的一天绝对安生不了,但很显然的,他并不在意,甚至有些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说起来为什么要突然发这条短信,他心理很清楚。从小到大,作为备受期待的王牌投手,成宫鸣当然有一种身为ACE的气势,正如一个投手不会让出投手丘,他也不会让出泽村荣纯。他很霸道,不仅仅在他所热爱的棒球上,同样在恋爱上。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泽村还是不能完全跟投手丘比的,毕竟王牌会为了队伍下板,他可不会为了什么放弃泽村。他看着屏幕里的...

鸣泽/御泽

御幸一也发誓,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拜托发小照顾自己的学弟。

职业AU

私设众多,注意避雷

打架预警

 

 

当成宫鸣发出那个消息时,他就知道他接下来的一天绝对安生不了,但很显然的,他并不在意,甚至有些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说起来为什么要突然发这条短信,他心理很清楚。从小到大,作为备受期待的王牌投手,成宫鸣当然有一种身为ACE的气势,正如一个投手不会让出投手丘,他也不会让出泽村荣纯。他很霸道,不仅仅在他所热爱的棒球上,同样在恋爱上。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泽村还是不能完全跟投手丘比的,毕竟王牌会为了队伍下板,他可不会为了什么放弃泽村。他看着屏幕里的照片,心情颇好的勾起了嘴角。

发完短信之后,成宫鸣并没有立刻关掉手机,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并没有令他失望,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铃声很急促,成宫却慢慢悠悠地接起来。

“成宫鸣,你发的那张图什么意思?”御幸一也有些愤怒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来。

“一也,就是你看到的那样,需要什么解释吗?”成宫像一个老朋友那样,用叙旧的语气说道。

电话中传来了一长串的沉默。

御幸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你在哪?”

在得到了成宫的回答后,他立马挂掉了电话,上了出租车,赶往成宫的公寓。

御幸一也看着窗外飞速而过的景象,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电话铃声响起来,他面无表情的接起。

“喂,御幸,你这家伙下飞机了吗?”

是仓持,御幸心想,他本来今天和仓持约好一起吃饭。

“抱歉,仓持,今晚可能去不了了。”

“什么嘛”,仓持啧了一声,“爽约我?”

“我要去揍成宫一顿。”

“哦哦,要去揍……”仓持的声音戛然而止,电话那边传来了长久的沉默。

“你疯了?!想被禁赛,是捕手当的太轻松了?!”他咆哮道。

“不,我很想比赛,捕手也当的不轻松。”

“喂喂”,那边的仓持显然有点慌神,“你是怎么了啊?有什么事好好说。”

“成宫好像和泽村在一起了。”

“好像?”仓持有点不懂,“所以呢,他俩在一起就算是真的,你过去干什么啊?”

御幸一下子回答不上这个问题,他好像确实没有立场,去阻止他发小和学弟的一场自由恋爱。但是,御幸此时发挥了他赛场上时快速思维的捕手脑力,他很快给出了一个可以说服他自己的答案。

成宫鸣那样的人,跟泽村谈恋爱什么的一定不可信,八成就是在玩,这可是在玩弄泽村感情。泽村好歹也是自己的学弟,又是自己带的投手,身为前辈当然要好好教训玩弄泽村感情的人吧,顺便教导泽村不要误入歧途,谈恋爱肯定还会有更好的对象,不要急于一时,被成宫蒙蔽了双眼。当然,他选择性不去想这所谓更好的对象是谁。

这要在平时,有人跟御幸说出这样的理由来阻止别人谈恋爱,御幸只会笑着不说话,并感叹他肯定是被爱蒙住了双眼。可是,这件事放到泽村身上,放到自己身上,球场上逻辑严明的捕手大人竟然没发觉分毫不对劲。在他自己看来,御幸一也只不过是去救助一个被渣男蒙骗了的小可怜罢了,有充分的正当性。他绝对,不会让成宫这家伙好过。

他没有继续管仓持那边在说什么,只是挂了电话。

因为出租车已经到了成宫楼下。

成宫鸣身为球团捧在手心上的明星投手,吃穿用度自然不用说,御幸看着面前的高级公寓,心下更是嫌弃,就是这样纸醉金迷的环境让成宫变成玩弄别人感情的骗子吗,丝毫不管自己的居住环境和成宫没什么两样。

门口的保安显然认出了他,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不知道是不是成宫授意,这样的猜想让他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想,成宫那样会蛊惑人的家伙,对泽村一定没什么真心。

御幸没有犹豫,他现在就像打击区上被投手恶意触身球打中的球员,心中完全是被针对的怒火,他径直走到成宫门口,如他所料,成宫贴心的提前打开了房门。

他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成宫鸣正在倒水,他注意到了进来的御幸,像以往对老友一般,开心的打了个招呼。

御幸一也注意到,成宫手上的那个水杯应该是情侣水杯中的另一个,而他,只获得了成宫鸣敷衍的白色纸杯装的水。

他没有喝水,直接上去,往成宫脸上揍了一拳。被誉为强肩强打的捕手打的一拳当然不好受,成宫也不甘示弱,直接冲着御幸脸也来了一拳。

“哈,怎么了,一也,这么久没见,来找我打架呢?”

“成宫,离泽村那家伙远一点。”

“嗯?你是荣纯的谁啊,脸大的管那么宽?”

成宫鸣和御幸一也谁都不甘示弱,直到门铃响起。

“鸣桑,你在家吗?”

是泽村。

泽村/荣纯来了,看我在他面前揭开他的前辈的真面目,里面的两个鼻青脸肿的人不约而同地想到。

 

 

这篇就到这里结束了,下一篇大家想看什么呢?

泽右向都可以。

写这篇的时候真的很期待御幸和成宫的争斗,鸣实在太适合争取的感觉了,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俩哈哈哈

祈梦

假如御幸泽村成宫从小就认识(1)

  因为我想看3p(不是),所以有了以下的文,不会棒球,关于棒球场上的描写请大家多担待,看看就行了,不要骂我,文笔不好,描写不到位请大家多担待!

——

“扣扣扣”非常规矩的两轻一重的敲门,听见敲门的成宫妈妈放下手里的擀面杖,解下围裙。

“来了来了,稍等一下”

成宫妈妈赶忙洗了手擦干净,却发现6岁的成宫鸣从客厅窜了出去“妈妈,我去开吧”


“您好,阿拉,是小朋友呢”

成宫鸣垫起脚有种挂在门把上的错觉,门一打开对上的便是一双蜜色的眼睛,好像琥珀糖,对方也发现了开门的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朋友,小荣纯紧紧抱着妈妈的腿,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的人。


好像洋娃娃,这是小荣纯对成宫鸣的第一印......

  因为我想看3p(不是),所以有了以下的文,不会棒球,关于棒球场上的描写请大家多担待,看看就行了,不要骂我,文笔不好,描写不到位请大家多担待!

——

“扣扣扣”非常规矩的两轻一重的敲门,听见敲门的成宫妈妈放下手里的擀面杖,解下围裙。

“来了来了,稍等一下”

成宫妈妈赶忙洗了手擦干净,却发现6岁的成宫鸣从客厅窜了出去“妈妈,我去开吧”


“您好,阿拉,是小朋友呢”

成宫鸣垫起脚有种挂在门把上的错觉,门一打开对上的便是一双蜜色的眼睛,好像琥珀糖,对方也发现了开门的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朋友,小荣纯紧紧抱着妈妈的腿,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的人。


好像洋娃娃,这是小荣纯对成宫鸣的第一印象。


“你们是?”一声疑惑的女声从成宫鸣的身后传来,成宫妈妈走到门前,伸手摸了摸鸣的小脑袋。


“我们是刚搬过来的,就想过来和邻居打一下招呼”泽村妈妈说着双手递出了自己带的伴手礼。

“这样啊,真是客气了,我刚好在做下午茶点心,能邀请你们进来吃一点吗?你家的孩子和我家鸣差不多大呢,鸣可以带带弟弟,是弟弟吧?”成宫太太接过伴手礼,伸手捂住嘴低笑着。

“荣纯今年5岁了”

“果然是弟弟呢,叫荣纯吗?好可爱的名字呀”


两位太太说笑着进了房,徒留两个小朋友在房门口四目相对。

“嘛,我叫成宫鸣,你呢”成宫鸣撇了撇嘴对自家妈妈开放型带娃也是无语了一下,看向同病相怜的荣纯。

“我叫荣纯,哥哥”说着便露出灿烂的笑容,午后的阳光正好照在了荣纯身上,让成宫鸣一瞬产生了恍惚,好像,是挺可爱的。

——

“呜~,这是哪儿啊”

正帮父亲跑腿的御幸一也,听见了小男孩幼稚的哭腔,抬头张望了一下四周,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蹲在树荫下,双手不断的抹着眼泪,看起来可怜极了。


这时候的好好男孩御幸一也带着同情心走了过去,放轻声音问道“你是迷路了吗?”

荣纯听见声音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逆着光看向来人“迷,迷路了,哥哥”


哇,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怎么受得了啊,被丘比特之箭扎串心窝的御幸一也,在一个8岁的大夏天,在一片蝉鸣声中邂逅了一名叫泽村荣纯的迷路小男孩。

——

这应该算是序章吧,御幸比鸣认识荣纯的时间要晚两年,只是大概写了一下两人是怎么认识荣纯的,ooc了就很抱歉!

Xinge_

【佐鸣】大人如何谈恋爱

佐鸣短篇回归!这几个月实在是忙的要死,长篇都没时间构思了。。所以先发一个中短篇,大家不要揍我🥹,30+男人的爱情故事~


    

佐助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和他说话,竟然是俩人做同事足足一年以后了。


近几周以来火影安排的任务并不多,一直以工作狂著称的佐助也开始感到有些烦闷,一段时间后,他犹豫再三还是走进了那家木叶有最纯正啤酒的酒吧。


佐助不喜欢花天酒地的生活,虽然他完全有这个能力,他有钱,有名望也有数不尽的爱慕者,可这浮于表面的快乐对他来说在战斗的快感面前不值一提。


所以他挺意外一进门就看见自己所谓的同事正坐在角落喝酒。


即便他从不和鸣人有交集,但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人...

佐鸣短篇回归!这几个月实在是忙的要死,长篇都没时间构思了。。所以先发一个中短篇,大家不要揍我🥹,30+男人的爱情故事~


    

佐助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和他说话,竟然是俩人做同事足足一年以后了。


近几周以来火影安排的任务并不多,一直以工作狂著称的佐助也开始感到有些烦闷,一段时间后,他犹豫再三还是走进了那家木叶有最纯正啤酒的酒吧。


佐助不喜欢花天酒地的生活,虽然他完全有这个能力,他有钱,有名望也有数不尽的爱慕者,可这浮于表面的快乐对他来说在战斗的快感面前不值一提。


所以他挺意外一进门就看见自己所谓的同事正坐在角落喝酒。


即便他从不和鸣人有交集,但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人。


鸣人是暗部出了名的人气王,他长得阳光帅气,性格却不冒失,是个热心又温柔的男人,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的能力还是暗部一顶一的强。


佐助心中有些疑惑,不自觉的站在门口多看了鸣人一眼,然后便看到他仰着头把玻璃杯底最后一口啤酒喝进肚子,然后狠狠呼一口气,一副很爽快的样子。


"哼。"佐助鼻子里不在意的哼出一声,似乎是因为看到不熟悉同事的另外一面而觉得有趣。


他很清楚鸣人在战场上是什么样子,不然大家不会私下里称他们是绝世双骄。然而谁都想不到,这两位风口浪尖上的人物,竟至今从未一起执行过任务,也从未有过交集。


佐助与众不同的气场很快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为了减少影响,他低头快步走向了酒吧另一个角落。


啤酒的味道微甜且涩,二氧化碳在他的舌头上跳舞,佐助面无表情的一口接一口喝着,试图让自己35年来不喜欢啤酒的味蕾更加接纳这不适的感受。


他只是有点想念那种酒精麻痹大脑的感觉。


神经过于保持紧绷,偶尔用酒精强制放松的时候,算是有一个不错的效果。


两杯啤酒下肚,佐助开始体验到一些微妙的迟钝,他缓缓抬眼看周围的男男女女,竟直接让自己附近的一个女生看红了脸。


"不好意思,我实在没有这个兴趣。"


"帅哥,我很喜欢你的,我们去外面聊聊天嘛。"


"不用了,我一会就要回去了。"


"帅哥~"


"哎哎!我说这位女士,你不要动手动脚好不好,我真的一会要回家的!"


佐助本能的捕捉到酒吧另一个角落传来的争执声,事实上那女人的声音更加令人作呕,佐助瞥了一眼,没想到那女人缠着的人竟然正是自己那位同事,漩涡鸣人。


说起来这画面确实十分有趣,鸣人高挑的个子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发现,佐助看见他惊恐的站起来向角落缩着,还不得不躲避着那女人的手和身体。


"求求你啦!我真的没有这个兴趣!!"鸣人金黄色的睫毛和碧蓝色的眼珠让他看上去有一些异域的风情,此时他的表情带着惊慌,健硕的手臂根本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那女人估计很久没见过这么极品的男人,一副不拉他上床不罢休的架势。


"这里好吵,人家就是想和你单独聊聊天嘛。"


佐助看到女人故意把呼之欲出的胸部贴在鸣人胳膊上。


"我错了姐姐,你这样我真的会被除名的哇啊啊啊,救命啊。"


论一个战场战无不胜的人,在酒吧里被一个弱女子调戏的时候有多少无助,佐助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在这干什么,背着我和女人喝酒?。"


佐助至今也没想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控制身体直接走了过去。


他还记得鸣人楞楞的看着自己,嘴巴微张着,一副白痴的样子。


"问你话呢。"


"呃。。对。。不起,我对你撒谎了。"鸣人眨着眼睛,喉结动了动。


缠着鸣人的女人本想生气,结果一回头看见佐助的脸,竟一时半会说不出来话,佐助看见她呼吸变快了一些。


确实,那女人一定觉得佐助是作为另一半来兴师问罪了,两个绝顶帅气却帅的不尽相同的男人在自己一左一右,还有那一层关系,实在是刺激。


"走,回家。"


佐助趁女人没反应的时候,一把抓住了鸣人的手腕,头也不回的把他拉出了酒吧。


"喂喂。。你不用拉了。。我自己走吧。"


两人出了酒吧,外面已经黑了下来,头顶亮晶晶的星光倒映在旁边的湖水里,佐助沉默的看着鸣人。


"呃。。你是佐助吧。。你怎么。。"鸣人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位完全没说过话的同事刚刚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看你被女人欺负成那样,丢暗部的脸。"


鸣人恍然大悟,他长长的啊了一声,"害,女人嘛,让着点。"


佐助想起刚刚鸣人那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如果自己再不去救他,没准真要被人家吃干抹净了。


佐助习惯了说话直来直去,他有点讽刺意味的说,"那女的长得不错,暗部不管这些,干脆和她玩玩也不亏。"


鸣人愣了一下,可能也觉得佐助作为一个刚认识的人这么说太过刻薄,但他一贯的修养让他很快消化掉了不好的情绪。


佐助看到鸣人还算友好的笑了笑,"你想多了,我不喜欢女人。"


"什么?"


佐助不禁怀疑鸣人在将计就计的调戏自己,毕竟自己刚刚的确是以装作他另一半的身份拉他出来的。


别问他为什么要想这么一个方式,答案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告诉你实话啦。"


佐助看着鸣人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真诚的样子,心想怪不得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像个傻瓜。


"你怎么就确定我是好人,不怕我乱说话么。"


"怎么会啦,你刚刚都牺牲自己救了我诶,你知道吗,明天开始就会有人传咱俩是一对的,我还怕你受委屈呢。"


佐助皱了皱眉,刚刚他冲动的去拯救鸣人时的确没有想到太多后果,他唯一想到的就是,那个女人以后永远都不会纠缠鸣人了,完事。


"啧,传就传吧,已经发生了。"佐助的语气像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似的。


鸣人看佐助一副不爽的样子感到有点好笑,他从来都只见过这位神人镇定自若的样子,在一群忍者里,毫不夸张的说,佐助绝对是最显眼的。


"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的,嘿嘿。"


鸣人在昏暗的夜色里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能和这位大神说两句话,也算今天不错的收获了。


佐助默默的打量着鸣人像小太阳一般的微笑,对他有别于暗部里可靠而正义的形象有了更丰富的认识,他突然感到有点不知所措,暗部向来严肃沉闷,他不太习惯有人这样亲切的面对自己。


本以为一辈子不用有交集的人,没想到在工作以外场合下先碰了面。


"那就这样,我回家了。"


"哦。。那谢谢你今天帮我啊!"


两个人也没再说别的,仿佛鸣人喜欢男人这样不同寻常的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们抬起脚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一如曾经不相识的日子里一样。


酒吧的事究竟有没有引起讨论佐助并不知道,因为在几天后暗部就召集他们回去了。


他和鸣人仍然毫无交集的可能,鸣人坐在第一排和卡卡西讨论事情,他坐在最后一排生人勿近。


只不过佐助发现那鲜亮的黄色头发突然开始变得十分有存在感。不断有女生靠近鸣人和他不紧不慢的聊天,鸣人温和的笑着,又是安慰她们又是逗得她们合不拢嘴。


男人能完美到这份上,佐助的确开始佩服鸣人。


因为自己并不知道和人怎么温和的相处,他永远都是想什么就说什么,面对别人的好意,他也不会用友好的方式回应,冷漠便是他人对佐助最多的评价。


佐助有时也会觉得委屈,他并不是不屑于和别人来往,只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像鸣人一样对别人,自己心里的想法大多是现实且难听的,其实不用说别人也会明白。更重要的一点,他没觉得一个人有什么不好的。


"这次任务佐助和鸣人一起去吧。"


"哇!!两个大神终于合作了!!那群小兵死定了!!"

"好想去现场看看!"


会议室的同事们惊呼,大家的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扫动。


鸣人转过身看最后一排的佐助,像那个晚上一样笑了笑,牙齿露出了好几颗。


"呐呐,佐助,明明已经入职一年多了,我们竟然现在才一起做任务。"


佐助坐在最后一排没有动,这时候会议已经结束了,现场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鸣人双手插兜一步一步游荡到佐助的前面一排,靠在桌子边上。


"嗯,确实是。"


"要是能看到你用写轮眼就好了。肯定很酷呢。"


鸣人的长腿斜着和地面接触,佐助心想鸣人的身材比例也太逆天了。


"没什么特别的,一个符号而已。"


佐助波澜不惊的语气终于让鸣人有点受不了,他一下转身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凳子转向后面,把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掌捧着脸蛋,就那么看着佐助。


"佐助,感觉你好像有点内向。"


"什么?内向?"


佐助本能的排斥这个形容词,他盯着鸣人亮晶晶的眼眸,看见自己漆黑的轮廓,突然意识到两个人现在非常靠近彼此。


"是啊,你好像不怎么愿意和人打交道,是不好意思吗。"


"没有,你想多了。"佐助不动声色的让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拉开和鸣人的距离。


"哦哦,好吧,那希望我们这一次好好相处哦。"鸣人眨了眨眼睛,他起身走到佐助身边伸出手。


佐助不明白他伸手的意图,正要向旁边躲开,然后吱呀的一声,刹那间他竟然直接躺平在椅子上了。


鸣人也不受控制的俯身冲下去,差点摔在佐助身上。


"啊。。这个椅子的后背。。怎么没有固定啊。。"鸣人因为惊吓耳朵有点红,他的身体失去平衡和佐助贴的极近,鼻子快要碰到佐助的脸。


佐助的手捏紧扶手,这对他来说太超过承受范围了,鸣人大概是扶了一下他的靠背,结果没想到靠背是平躺模式,用点力一推就放平了。


"话说清楚,我不是txl,你有手段尽可以对别人用。"佐助偏开头远离鸣人的鼻息,他觉得脸痒痒的。


突然一个好看的男人这么靠近自己,他不想承认是自己紧张了一下,所以语气才变得有些不友善。


他一直就是个极其慢热的人,只是因为几天前出手救了鸣人,根本不可能让他表现出和鸣人已经很熟的样子。


"什么啊。。我才不是故意的好吗,我不知道这个椅背是松的。"


鸣人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手上,一时力竭,只好又不好意思的说,"那个,你能扶我一下吗,手快。。支撑不住。。了。。"


佐助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烦躁的情绪,然后抬手抓住鸣人的胳膊,一点点推他站直了身子。


两个人都是30好几的大男人了,鸣人又表现的坦坦荡荡,佐助也只好把坏情绪都忍了下去。


"嘿嘿,不好意思啊。我是想说,我们一起走吧,我记得到路口我们才是反方向回家。"


"没什么必要吧,我要走了。"佐助站起来,直接向门口走去。


"诶,别呀,这次任务挺难呢,给个面子让我和你聊聊呗。"


话说到这份上,佐助也不知道怎么拒绝鸣人,只好停下脚步,"好吧,走。"


然后鸣人就笑嘻嘻的跟了过来。


两个人以鸣人十句佐助一句的状态走了一阵,说到任务佐助终于能放松了一些,只要鸣人这个家伙不说别的,还是挺靠谱,分析战术的时候还是很有魅力的。


结果俩人还没走到该分开的路口,就有一个男人一边喊着鸣人的名字一边追了过来。


那人一上来就用手抓住了鸣人的肩膀,"鸣人!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为什么不给我回信!!"


佐助默默看着陌生男人深邃英俊的脸和几乎一米九的身高,心里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鸣人尴尬的用手试图把男人的手拿下去。


"我不是都和你说清楚了吗,咱们好聚好散嘛!"


"不!我没有同意!你凭什么就突然搬走了!"


佐助腹诽,真行,还同居,够浪漫。


那陌生男人突然就转头盯着佐助狠狠的看着,"你是不是就因为这个家伙!一看就是个骗子!你怎么会看上他!"


原本与佐助无关,他正考虑要不要先不参与这个狗血的画面,结果这下他不得不说两句了。


"你说我是骗子?"


"你长得那么帅,肯定不会真心对鸣人好的!"


。。。这是什么道理。


佐助一时也有点反应不过来,他还没懂为什么长得好看就不能对鸣人好这个逻辑。


"你能不能别闹了啊!这是我同事,你快回家吧,我不想和你撕破脸。"鸣人只觉得在佐助面前尴尬死了,还没有同事知道自己和男人谈过恋爱呢,这下直接闹到人跟前了,更何况和佐助也才接触,太绝望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见长得好看的人就走不动路!鸣人,我长得也没有差他多少吧!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鸣人没想到前男友当着佐助的面竟然敢这么说自己,看见帅哥他当然会忍不住多看两眼,这是人之常情,那么说就像自己是个轻浮的人一样。鸣人有点恼了,只因他不能以暗部的状态对待这个普通的男人,怕是轻轻一动手就得骨折了。


"别闹了行不行!"鸣人正想继续骂男人,羞耻心让他不自觉的将音量提高了几分。


这时候一旁淡定的佐助突然上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腕,也没说什么,只是一会会,男人就痛的松开了鸣人。


"你这个破坏我们感情的小三!不要脸!!"男人捂着手腕,狠狠瞪着佐助风轻云淡的脸,疼痛让他灰色的眼睛都扭曲起来。


随后佐助淡定的抬起胳膊一把将鸣人揽进自己的怀里,和男人几乎一样高的他扬了扬下巴,表情很是轻蔑,"长得好看,也可以认真对鸣人好,所以,你滚吧。"


鸣人猝不及防一下子撞到佐助宽大温暖的胸膛上,感觉到佐助贴着自己肩膀的手无比坚定而有力,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佐助能一直在那么多人心里是永远爱而不得的形象了。


他太冷漠,但靠近你的时候又太温暖。


那男人大抵是被佐助的力量和气场震慑到,最终也只是哀怨的看了一眼鸣人,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呃。。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大家都会觉得你是我男朋友的。"鸣人很难不在佐助这样等级的男人怀里小鹿乱撞,虽然以他的职业道德,和佐助打架他肯定不会手软,但在佐助怀里可就不一样了。


佐助明明已经强调过他是直男了,还一副让自己注意行为的样子,为什么还要三番两次这样帮自己啊喂,真的不是自己逼他的!


佐助放下胳膊,毫不在意的说,"长得好看的人为什么不会对你好?我不同意这个观点。"


"他的意思是说,长得太好看的人,见过好看的人也很多,所以不会吊死在同一棵树上的。"


"所以他是说我不会吊死在你这棵树上?"


鸣人突然有点无奈,佐助有时候理解力真的像个小孩。


"嗯。。你这么理解。。倒也没什么问题。。你见过优秀的人太多了,自然不会认为我好咯。"鸣人揉了揉刚刚被前男友捏痛的胳膊,心里又骂了他八百遍。


"你很优秀,我不认为我见过很多比你还要优秀的人。"


一直以来受火影重视且以自己的实力在暗部站稳脚跟,性格又善良真诚,佐助永远不会小看鸣人。当然,除了他喜欢男人这个事有点出乎他意料就是了。


"你夸人都这么直接吗这位同事,早知道就早点认识你了哈哈。"鸣人忘记了自己第一次和佐助说话的时候人家说自己和漂亮女人上床也不亏那回事了。


"实话而已。"佐助看鸣人又重新变得活力四射,心里也终于放松了些,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还有多少个。。前任?人人都这么离不开你?"他想不通一个身材长相还不错的男人会这样缠着鸣人,不惜丢掉面子和尊严也要求和鸣人在一起。


鸣人。。真有那么好?


"我也不懂啊,我的身材太好了?嘿嘿,其实我没有几个前任啦,我和刚刚那个人,谈了好几年呢。"鸣人边说还边拍了拍自己的屁股,看来是真的对自己的身材很自信了。


"谈了那么久为什么会分开。"


"也没什么,他出轨了,第一次我原谅了他,第二次我发现时,因为冲他大吼,他打了我的脸。"鸣人的语气很自然,他默默看着远处的夕阳,佐助看不出他的情绪。紧接着鸣人又说,"不过我是暴揍了他一顿才分开啦,他好几天都没下得了床。"


佐助没有谈过恋爱,他从鸣人原谅另一半第一次出轨的行为时就开始不理解了,他脸上表现出的疑惑很快被鸣人捕捉到。


"哈哈,这样直接说出来还挺丢人的。可能我以前是真的很喜欢他吧。"


"丢人的是他。"


佐助的声音很低沉,给人一种安心的感受,鸣人想过他的反应会是什么样的,可能会安慰自己,可能会诧异自己那没有底线的喜欢。只是他没想到佐助只是淡淡的说出了这五个字,挺新奇的,意外的有点宽慰到他,尽管分手已经两年,他早也不在意那些了。


"嗯,你说的对哈。"


两个人重新沉默下来,他们继续向那个应该分别的路口走去,突然间,鸣人就很想很想和佐助再多一起走一会。他对佐助生出了更多想要了解他的欲望,佐助像是一本已经翻开第一页的书,无关情爱,鸣人就是对它产生了无穷的好奇。


这时已经走到了应该分开的路口,正在鸣人纠结半天准备开口时,佐助说,"走吧,我送你,万一那个疯子去你家等你。"


鸣人有些惊讶,又特别开心,"嘿嘿,谢谢啊。"


他不知道自己对于佐助来说,恰好也是一本刚翻开的书。


此时的两个人其实并没有太多共同语言,之后他们也没再说什么,鸣人突然觉得,即便自己从不害怕任何厉害凶狠的敌人,也无法抹去佐助在身边会很安心的感受。


走到公寓楼下,还好男人并没有等在那里,鸣人想这一次应该真正的断干净了吧,多亏了佐助冒充自己男朋友了。


鸣人看着佐助仍然淡定的脸,"到我家了,今天真是麻烦你,如果有什么对你不好的传言,我会帮你澄清的。"


"是你的另一半并不是不好的传言,没关系。"


佐助虽然自己不是txl,但也绝不会看不起这一类人的,如果有人传自己和鸣人在一起,顶多是不实的传言,而不是不好的传言。


鸣人不敢相信的看了佐助一眼,表情很丰富,"你真是个宝藏啊佐助,我上楼之前,能抱一下你吗。"


鸣人笑着的样子很耀眼,佐助看在眼里,越发觉得鸣人的确配的上外界的爱慕,他摇摇头,"算了,你喜欢男人,不能抱我。"


"我又不会喜欢你嘛,只是当做认识的人也不可以?"


佐助思考了一会,就在鸣人准备放弃这个玩笑的时候,他轻轻点了点头,"可以,抱吧。"


"哈哈,谢谢你哦,佐助。"鸣人转而变得更加开心,他一步走上前抱住了佐助,身上的洗衣粉味道一下子全部扑在佐助脸上。


佐助闻到一股清新的花香,心里的情绪愉悦了几分,他想了想,还是抬起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鸣人的背才放下。


鸣人的身材很匀称,腿很长,肩膀宽厚,佐助对鸣人抱自己的感受竟意外的没那么排斥,几乎没有人这样拥抱他。


一周之后两个人身穿作战的忍服在木叶大门口汇合,鸣人老远就看了佐助笔挺的站在高高的门柱上,乌黑的头发顺着风轻轻摆动,高高的鼻梁和眉骨真是让人嫉妒。


他第一次见战斗模式下的佐助,恨不得先欣赏个一小时再说,果然是走不动道啊。


鸣人元气满满的一跃而起,迎着风站在大门另外一个门柱上,冲佐助招手。"早上好啊佐助。"


"嗯,走吧。"佐助点头,他很少有同伴一起执行任务,在等鸣人的时候,他其实一直在想象鸣人真正的穿着忍服站在自己身边时候的样子。


他过去很少在意暗部同事的状态,即便对鸣人有一些印象,但也都很快抛到脑后了。


同为暗部的身份让他们少了许多需要磨合的地方,他们的感知力和预判力相辅相成,没有多长时间,两人便找到了木叶叛忍躲藏的据点了。


佐助和鸣人迅速制定了计划,大蛇丸是极其危险的人物,不然也不会同时派他们两个人来了。


正在佐助思考怎么样能让鸣人安全点退出时,鸣人直接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你想什么呢,别小看我啊,咱们按计划上吧,到时来这里汇合。"


他们的计划是大蛇丸归佐助,而鸣人搞定大蛇丸的手下,所以下一步就是佐助把大蛇丸引向远处,鸣人冲进据点扫荡干净。


佐助看鸣人一脸自信的样子,心里有些动容,野性的力量对男人的吸引力向来要更强。


两人交换眼神,"鸣人,在这里等我。"佐助带着一种要鸣人安然无恙的期待说出这句话,换来了鸣人轻松的笑容,他看到鸣人金黄色的睫毛扇动,点了点头。


这个战斗的确艰难,他们从天刚亮一直战斗到深夜,星光在头顶静静的看着他们与敌人殊死搏斗,呐喊声与爆炸声不断响彻森林,硝烟四处而起,鲜血溅在树叶像是图腾一般缓缓变深了颜色。


佐助用刀砍下大蛇丸的头,额头早已满是汗水,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正在向外冒着血,他用鲜红色的眼睛环顾四周,他认为大概是完成自己这部分任务了。


他顾不上疼痛和疲惫,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竟然是要回到出发的地方看看鸣人有没有回来。


他担心大蛇丸手下的人太多,如果鸣人难以应对,自己是一定要去帮他的。


回到原点,佐助并没有看到鸣人的身影,他握紧拳头,过了一会还是盘腿坐在了地上。他觉得鸣人不会那么容易被打败,或许应该给鸣人一点时间解决战斗。


他深呼吸一边调动查克拉治愈自己的伤口,一边极大程度的释放自己的感知力,试图感受到鸣人的查克拉和声音,然而什么都没有。


佐助强行压抑着自己的心底那股说不清楚的情绪,在漆黑的树林里一遍又一遍寻找着鸣人的痕迹。


终于,左前方传来脚步声,节奏不太寻常,佐助立马露出写轮眼站起来盯着远方的黑暗。


"谁在那。"


"我啊。。佐助。。我回来了。"


佐助听出是鸣人的声音,他一下便把紧握的拳头松开了,他不知道自己走路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他看见,鸣人靠在一颗树上,左腿大腿上巨大伤口上流出的鲜血已经几乎染红了整个裤腿。


"你受伤了?"


佐助的声音染上一丝焦急,他看到鸣人已经快站不稳了。


鸣人支起自己无力的脑袋,他抬手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泥泞,冲佐助笑了笑,"你的写轮眼确实很酷呢。"


佐助走到鸣人身边扶住鸣人的胳膊,"别说这种废话了,我看看你的伤。"


"没事,已经止血啦,只是。。我好像走不动了。。"


佐助半蹲着,仔细看了看鸣人大腿上的伤口,的确已经干涸了,并没有新的血流出来,听到鸣人的话他抬头仰视着鸣人,"我背你。"


佐助知道自己的状态肯定比鸣人要好的多,他说完站起来就像去拉鸣人的胳膊,谁知鸣人竟躲了一下。


"那个。。我腹部也受伤了。。恐怕背我也不太行。。"


佐助皱了皱眉,他没想到鸣人受伤这么严重,他看着鸣人眼尾因为充血红红的样子,像个小白兔一样可怜巴巴的。


"那怎么办。"


"你会横着抱人吗,就是。。"鸣人抬手比划着,还没等他解释出来,佐助已经弯腰一把把他横着抱了起来。


"这样么。"


鸣人胳膊顺着佐助的姿势搂在佐助的脖子上,一时场面有点暧昧。


"对。。是这个意思。。你要是太累了就算了吧,这样手臂挺累的。"


"还好。"佐助的确还有力气,虽然鸣人是个大男人还是有点重量的,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帮助鸣人。


"谢谢啊,佐助。"鸣人看着佐助淡定的脸,他把佐助的脖子搂的紧了点,试图减轻佐助手臂上的压力。


佐助一跃而起跳到树干上,他侧过头看鸣人,淡淡的说,"你搂紧点我吧,小心摔了。"


借着月色,佐助的脸清晰而朦胧,他的下巴上有些污渍,鸣人不知怎么的,在两人都沉默的间隙抬起了另一只手,用大拇指轻轻替佐助把那泥点擦去了。


"你。。干什么。"佐助费解的表情有点可爱,皮肤上那有点粗糙的触感和来自人的温度让他不太适应。


鸣人突然只是深深的看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


"佐助,被你抱着感觉很好呢。"


"因为你伤的太严重了。"


"是的,那我搂你紧一点哦。"


"嗯,我带你回去看医生。"


接下来佐助便在树林间不断穿梭,鸣人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佐助,看他眼睛里树的影子和弯弯的月亮,佐助不知道鸣人看的有多认真,连自己耳后有一颗痣都被鸣人看见了。


到了木叶,佐助的手臂有一点酸痛,可是他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佐助,带我回家行吗,我觉得到明天就没事了。"


"你腹部的伤?"


"我现在需要静养。"


"你确定吗。"


"我可是暗部的头号人物诶,被别人知道我受这么多伤会很丢人的。"


"受伤不是丢人的事。"


鸣人笑佐助的一脸正气,说话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带我回去嘛,我看你也有点累了,在我家休息一下。"


"好吧。"


鸣人的家意外的温馨,佐助曾经偶然听说过他无父无母,没想到这些年,鸣人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佐助把鸣人放在床上,抬头看到白色的碎花窗帘,感觉鸣人内里也是个精致可爱的男人。


"你自己倒点水?我这个情况。。"鸣人用手轻轻捂着腹部,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


"我给你倒点吧,我不渴。"


佐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点也不讨厌鸣人这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作为忍者看到另一位忍者脆弱的一面他本应该有些嫌弃的,但是鸣人的依赖,他一点也不反感。


咳咳咳!!


鸣人好不容易坐起身子,喝了口佐助给他端来的水,结果被呛到,一咳嗽,腹部就跟着疼,他龇牙咧嘴的咳着,佐助在一旁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喂。。我看你。。要不我还是带你去医院吧。"


佐助正要继续抱鸣人起来,原本蜷缩着的鸣人猛然抬起头和佐助四目相对,他的眼眶完全红了,泪水渗出来反射着微弱的光点,佐助感觉自己在那一瞬间无法呼吸了。


"佐助,我追你好不好?"


??


"什么?"


"我想追求你,就是想和你谈恋爱。"


佐助吓得把手立刻就收回去了,"你被打到脑子了吗?我说过我不是。。"


这时候鸣人直接把身子探了过来,毫不掩饰自己喜爱的眼神看着佐助。"我知道,但是我觉得你很好,特别特别好,如果你要拒绝我,那。。我们就还是做不认识的普通同事吧,不然。。我可能真的忍不住。"


佐助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和鸣人不过有几次交集,他甚至没有和鸣人聊过除了那个前任以外任何私人的事,鸣人不了解他的背景,他也不了解鸣人的习惯。佐助30多年来拒绝了无数个男人女人,可面对红着眼睛渴求着看着自己的鸣人,他说不出话来。


"佐助,抱歉有点唐突,可是我不说,如果未来忍不住表现出来,那就太不尊重你了。"


佐助沉默了好一会,他听着自己缓慢而沉重的心跳声,最终缓缓说,"我想我还是先回去吧。"


鸣人没有再说任何话挽留他,只是点了点头,刹那间鸣人的眼神里恢复了许多清明,嘴角细微的抽搐了一下,可能是在笑话自己30多岁的人了还是这么莽撞吧。


佐助后来也很久没有和鸣人一起出任务了。他知道他们并没有可以躲着彼此,原本,他们的唯一的交集也就是暗部而已了。


佐助偶尔在路过那家酒吧时还能想起自己第一次在工作以外的场合见鸣人时的场景,鸣人面对女人的纠缠惊慌失措,抬头一口喝掉啤酒时的率真模样。但是佐助再也回忆不起来当初是什么驱使他冲上去以另一半的身份解救鸣人,他从不对男人有爱情,所以他只好将那晚的冲动归于酒精在作祟。


鸣人短暂的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然后自己又转身逃跑了。


木叶进入极其短暂的冬季,大家纷纷披上长袍,穿上难得穿几天的毛衣,就连佐助也不例外。


这一天暗部做年终总结大会,所有忍者都必须到场,佐助看到鸣人和朋友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鸣人后来又立了好几次功,甚至火影也亲口说他是火影的苗子,而自己也被卡卡西指点未来做暗部的首领,人生这样已经挺好的了。


鸣人抬眼看到佐助正在看自己,他冲佐助笑了笑,大方的对他摇手。


"啊看来你们因为之前那次任务关系变很好了嘛。"一旁鹿丸看到这一幕有点不敢相信的说。


"同事同事,好啦你不要乱说。"


佐助每一个字都听见了,这澄清意味的话第一次让他感觉到不太舒服,明明自己说过不介意的,鸣人又何必撇得那么清。


总结大会上卡卡西说到了鸣人即将离开暗部去火影办公室待命,言下之意也十分清楚。而佐助也终于意识到,他和鸣人即将连同事也不算了。


"佐助,未来你在我一人之下,对暗部所有事负责。"卡卡西最后给佐助下达了指示,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恭喜恭喜啊!你们俩都要飞升了!"


同事们对于佐助和鸣人的能力十分认可,他们三三两两围着两人,佐助和鸣人也被簇拥着越靠越近。不经意间鸣人撞到了佐助肩膀,佐助转头看他。鸣人长长的睫毛仿佛撩拨在他的皮肤上。


"不好意思啊,走了走了,再呆下去要被他们吵死了。"鸣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身就想往外面跑。


佐助下意识就一把抓住鸣人的胳膊,他顿住思考了几秒,然后说"一起吃个饭吧。"


鸣人的表情别说多意外了,他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看着他穿着白色的羊毛衫,佐助心想果然是个兔子。


然后他也没等鸣人点头就先拉着他的胳膊走了出来。


"一起吃什么饭啊。。佐助。。我觉得我们还是。。"鸣人挠了挠头,他一副想逃跑的样子让佐助有点受挫。


"你不是很快就要离开暗部了么,吃个饭道别,不可以吗。"


"啊。。我觉得还是算了吧,佐助。"


佐助只觉得胸口越来越憋得慌,为什么鸣人一定要在这种时刻这么躲着自己??他上前一步,表情有些严肃又有点热切,"为什么,难道你还想追求我?"


鸣人没想到佐助直接把这样的话说出口,愣了一下,他确实必须要在这种独处的时刻避开佐助,因为在他心里,已经没有比佐助还要令自己心动的人了。仅仅半年,他还不能放下对佐助的在意。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所以,我还是不要接触你比较好。"鸣人难得严肃起来,他继续后退,即便心里不舍,但他不能去强行掰弯佐助,最后闹得两败俱伤就太不体面了。


佐助就那么眼睁睁看鸣人走远消失了,他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到了晚上,他无法安抚自己心里莫名的烦躁,终于,他又一次走进了那家小酒吧。


嘈杂的声音一下灌入自己耳朵,他本能的扫视周围,他总觉得或许鸣人也会在这里。


果然,他再次在那个角落看到鸣人背影,这次没有犹豫和迟疑,他抬起腿,径直向鸣人走去。


"您是这位先生的朋友吗,他好像喝醉了。。如果您方便,您带他回家吧。。"


佐助听完服务生说话,他低头看鸣人耷拉着脑袋,一副已经快不省人事的样子。他伸手揉了揉鸣人的头发,"走吧,你喝太多了。"


"我。。才没有。。"


"好了,我带你走。"


佐助不给鸣人反应的机会,一把就搂着他的腋下把他抱了起来,鸣人腿软,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头也搭在了他的肩膀。


两个人终于走出来,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鸣人似乎也清醒了几分,他推开佐助的手臂自己站稳,用极大的力气稳定自己声音,"我回家了,拜拜。"


佐助着急的上前想扶住他,鸣人又往后退了一步,他慢慢的说,"我喜欢男人,你不要再靠近我了,知道吗。。"


鸣人嘴一开一合,摇摇晃晃的身躯在佐助脑子里使劲敲打着他,佐助想起自己拒绝鸣人拥抱自己的时候。


"算了,你喜欢男人,不能抱我。"


啪嗒一声,他听见身体里的某一个开关突然被打开了,随后他立刻冲到鸣人面前,张开自己的双臂牢牢的抱住了他。


男人热烈的气息一下子全部包裹住鸣人,他险些被扑倒。他只听见佐助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好了,我抱你了。"在他已知的亲密接触里,拥抱是最后能接受的暧昧行为了。


"佐助。。你。。"


"我追你。。可以吗。"


鸣人原本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听到佐助略带犹豫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他瞬间睁大了眼睛。


"真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以后,别再躲我了。"


佐助的发丝扫过鸣人的鼻子,他感觉佐助的身体那么壮实,一下子填满了他的心脏。今天他原本是很失落的,他失落自己不能堂堂正正与佐助吃一顿饭喝一场酒,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喜欢多么可怕,他再也不敢把自己放在那么危险的位置上了。


如今听到佐助这样说,还有什么事要比这个令人感到快乐,


鸣人一边大喊着"那你不许后悔哦!!",一边跳起来整个人都挂在了佐助的身上,他的长腿这时发挥了充足的作用,完全的绕着佐助的身体锁住了佐助。


佐助心里的情绪终于释放了出来,他这才明白堵在自己身体里的烦躁究竟是什么,原来一个拥抱也能感受到如此多的愉悦。


"不后悔,现在带你回家。"


"嗯,要回我家哦不能回你家,你多追我几天我才会答应你呢。"


"不能回我家吗。"


"不能!我还没有答应你呢,怎么能跟你回家。"


"那你要下来吗。。"佐助倒也不是觉得鸣人沉,就是这么走路有点不方便。


"不要。"


"好吧,那你抱紧我。"佐助无奈的笑了笑,他用手托着鸣人的屁股,就像抱小孩一样让他挂在自己身上,一步一步向鸣人家的方向走去。


后来的后来,绝世双骄的故事变成了木叶最大的八卦。


"好了,现在大家讨论的都是真实的传言了,我就是很爱你。"

  

------end------

昨日重现

【莲真】失恋男子与某服务生

TV结局后日谈,第一人称路人视角


Summary:艺术源于生活,生活高于艺术。


我常去的咖啡店来了个新服务生。这家咖啡店向来是家庭式经营,泡的茶和咖啡味道都没什么稀奇的,之所以常去,仅因为它近且安静。上了年纪的女店主不忙的时候总在吧台边上昏昏欲睡,不过即使店里坐满了人,也不会多么吵闹,人人说话都像轻声细语。这里的时间流淌缓慢,趋于凝滞,沸腾的气泡顶得水壶盖子一跳一跳,仿佛这狭小空间内唯一的活物。


我乐于在早间选择角落最偏僻的座位,点一杯红茶,翻开我的记事本,一声不吭地坐上大半天。尽管手提电脑已很普及,但我还是习惯用笔进行写作。哦,忘了提,我是个写小说的...

TV结局后日谈,第一人称路人视角


Summary:艺术源于生活,生活高于艺术。








我常去的咖啡店来了个新服务生。这家咖啡店向来是家庭式经营,泡的茶和咖啡味道都没什么稀奇的,之所以常去,仅因为它近且安静。上了年纪的女店主不忙的时候总在吧台边上昏昏欲睡,不过即使店里坐满了人,也不会多么吵闹,人人说话都像轻声细语。这里的时间流淌缓慢,趋于凝滞,沸腾的气泡顶得水壶盖子一跳一跳,仿佛这狭小空间内唯一的活物。


我乐于在早间选择角落最偏僻的座位,点一杯红茶,翻开我的记事本,一声不吭地坐上大半天。尽管手提电脑已很普及,但我还是习惯用笔进行写作。哦,忘了提,我是个写小说的,编造的故事不温不火,勉勉强强养活自己。习性如此,久而久之我自己貌似也被视作店里的某样摆设,客人来了又走,没人会将目光多分给我一束。


他是这时候来的。那热衷于波西米亚风格打扮的老妇人大概厌倦起重复单调工作的生活,每天对着旅游期刊唉声叹气。她手写了招人启事,挂在爬满新生藤蔓的围栏外。刚开春不久,晨风料峭,疲于奔命的人们贪恋一星半点的温暖,咖啡店早早营业,成为上班族驱寒的好去处。行色匆匆之中,有个浅栗色头发的青年背一只小斜挎包进来,四处打量了一番。此人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似乎是才毕业的大学生。他隔着一层氤氲的白气和店主说话,显然不是要点单,估计是为了应聘。


我低下头写了几个字,平心而论,我不太在意这家店再多那么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我尚未意识到事情并不会如我所想的那样发展,也许嫌我们的日子太没意思,命运就要送他来到这里,正如将石子扔进一潭死水。


之后他果然落脚做起了服务生。像样的工作服自是没有准备的,不知道打哪翻出来的围裙让家庭式咖啡店朝家庭餐馆的方向迈进了一大步。老实说,无论是我还是那个姓神崎的店主,最初都觉得聘用他是场灾难:毕竟一天能打翻托盘三次、弄碎茶杯两次、平地摔倒一次的家伙可不多见。但是这个人——从老妇人震怒的吼声里我得知他叫城户真司——认错的态度足够诚恳,又或许她担心自己再招不来第二个人,总之,他还是留下了。


他们商定城户须在白天最忙的时段帮工,因为他只是兼职,另一份工作是名实习记者。以记者的工作强度来衡量,城户的空闲时间未免太多了些,不过这不难理解,想必连他上司也害怕他闯出什么解决不了的大祸。身为这家店的常客之一,我没过几天就受到来自这位新服务生的亲切问候,万幸,他端着托盘的姿势已被纠正过来,我因此免于茶水的浇灌。


“您在写小说吗?”


城户客客气气地问,是这里长久以来第一个向我搭话的人。他眼力不错,和表现出来的手脚笨拙不相匹配。我这么想着,说是,又说了声谢谢,僵硬地喝了口茶。他没继续问,而是走开去接待刚进门的一对情侣,我松了口气。我可不希望有人打听我小说的内容,况且我写的还是个俗套的爱情故事。


“现在的读者就喜欢这种玩意儿。“胖子编辑的话我还记得,“什么轮回哪,不惜一切拯救爱人哪——只要赚足她们的眼泪,你的书准卖得好。”


虽然不情愿,但我没有反对他的主意。我的创作巅峰期已过,写作的激情消磨得不剩多少,假如伪造的款款深情能换来不菲的稿费,那也没什么值得介怀的。


这类题材也有好处,写起来不费脑子,情感足够到位,就没人揪着你的逻辑不放。截稿日临近,男主人公为救自己女朋友一命困在轮回里出不来的曲折经历总算走向终结,糟糕的是,我还没想出一个满意的结尾,几天来我都在烦心这事。我转着笔,耳朵听见城户忙告一段落,坐上吧台高脚凳同神崎女士闲谈。


“我过来的时候,在外面看到个穿了件黑色大皮风衣的男人。”他轻快地说,似乎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看了我好几回,我以为他没带钱,本来想招呼他先进来,可他又走了。”


“哼,不付钱就让他喝白水!”一说到钱,老妇人精明起来,“要是愿意留在这儿打下手,那可以另当别论——上面的房间还空着一张床。”


“他说不定是来找谁的,看上去不好惹。”城户挠挠脸,沉吟了几秒,“嘛,肯定会再来的吧。”


“得了,我可不想再雇一个冒失鬼。现在的年轻人,毛毛躁躁,干什么都干不好……”她的抱怨开了头就没个完,城户在一边傻乎乎地笑,像条对着主人摇尾巴的柴犬。“我们家优衣和士郎还在的话……他们俩聪明得很,决不会给我添麻烦……”


她后续的声音被烧开的水盖过去。


人年纪大了,有人陪聊就爱唠叨,我深以为然。而城户真司猜得挺对,他口中的那个男人带着满身清晨的寒气推开店门,影子在地板上盘踞成一只倒吊的巨大蝙蝠,没说一句话,却无端逼得所有人都看了他一眼。


“欢迎光临。”城户反应慢了半拍,他也在被吓了一跳的人群之列。男人自顾自地落座,模样不怎么友好,让城户颇不自在,但还是尽职尽责地招呼:


“您要喝点什么?”


“咖啡,”男人说。他正要补充说明加不加糖,眯着眼数钱的老妇人大声地插进一句“这里只供应红茶!”截断了他的话头。出人意料的,他并没生气,立刻改口道:“那么就红茶吧。”倒是有些习以为常的余裕。


我忍不住再瞧了瞧他。这个人够怪的,他身材颀长,坐得笔直,双手交叠着握在一起,在这个有点催眠的环境下奇异地保持紧张状态,像在隐隐恐惧着什么,或者说防备着什么。


红茶很快送去他手上。他抬起眼睛去看城户,那可不是一种看服务生的眼神。我敢打赌,这两个人少说认识了七八年。然而城户满脸无辜,他八成还想不通这怪脾气男人是怎么回事,好在紧接着有客人进来,给了他一个逃生的借口。


我的记忆里没有这号人,黑蝙蝠一般的男人非常特别,见过的话必然不会忘记。这家伙侧脸颧骨突出,气质倔强,的确如城户所言不好招惹。在他注意到我之前,我放弃了继续观察,以避免无事生非。


过了一段时间,太阳爬得更高,气温也随之上升。兴许黑蝙蝠已经走了,城户又坐到他那个老位置上,拿托盘虚掩着嘴对老妇人说话,夹杂着些许笑意。


“他有好好付钱,您不用那么大惊小怪啦。”


“依我看,他多半是个收高利贷的,我的直觉可没出过错。现在的人不都这样?超前消费、欠债不还……小真,你千万别干出这种事情!”神崎女士边说边摇头,像在叮嘱自己的孙辈。


“我不会的,”城户大大咧咧地向她保证,尽管他毫无疑问就是能被骗得团团转的那种人。“但是,那个人也不是坏人……啊,要迟到了!”他惊叫起来,迅速取下围裙,套上头盔护目镜和挎包就冲了出去。


下午我接了个胖子编辑的电话,这混蛋虚情假意关心我两句,马上过问起小说的进度。我不胜其烦,胡乱地答应他下下周肯定能交上,挂了电话,划掉刚写上去的那行字。我不打算来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这又不是什么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的童话故事。主人公是时下最流行的那款苦情男性角色,不可否认,他越是挣扎,就越有魅力,所以注定吃苦头。


‘他睁开眼睛,迎来了新的一天。他想自己该去她上班的地方看看她,哪怕是远远地望一眼也好。’


这个可怜男人最后与死神达成协定,用恋人失去记忆做代价,换回她的性命。剧情停在这不动好几天,思路总是不顺。我重整旗鼓,尝试着写道:


‘在徘徊了几日后,又一次来到这个熟悉的咖啡店门口时,他终究情不自禁地踏了进去。’





谁也没想到,黑蝙蝠男人每天都来。有时早,有时晚,巧合的是,每次城户都在。除了点杯红茶或咖啡,他不说其他的话,不坐太久,但也不急着去上班。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来又为什么走。如此持续五六天,神崎女士发话了,在黑蝙蝠离去之后。


“假如你是个女孩,他大约是看上你了。现在这样,不是存心要找你的麻烦,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城户尴尬地摸着脑袋干笑。


“哎呀,您真是会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她啧啧有声,“你没看见他是怎么看你的,唉,我真不想形容。”


她说的是实话,我可以作证。城户忙前忙后的背影也许让黑蝙蝠想起什么,脸上浮现出一种不受控制的温柔神情。但当这种神情是对着一个男服务生的,就多少使人觉得迷惑。


城户的脑子和常人不大一样,冒出了一些新的想法。“他也有可能是失恋了,”他低声说,“他像有心事。下次我会去问问他。”


他胆子不小,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敢于向黑蝙蝠搭话。城户说到做到,谜一样的男人一如既往地来了,他也一如既往地问要点什么。他端上茶,拉开黑蝙蝠对面的那张椅子,坐下,神态严肃得有点滑稽。


“那个……您如果遇到了什么,呃,困难,不介意的话,”他含糊其辞,胜在情感真诚,“说出来会好受点。”


听了这话,神崎女士和我都快晕倒了。黑蝙蝠不知是不是吃了一惊,居然没有在这和他直接动起手来。他沉默了片刻,反问道:


“你觉得我经历了什么?”


在场的人统统竖起了耳朵。


“唔呃……”城户的斜刘海掉下去。他把它往脑后一捋,头拱得更近,小声而不确定地说:


“我想,大概是失恋了,吧?”


老妇人扭过头去洗茶杯,她不忍再继续刺激自己的神经。感谢城户,这场闹剧把我的烦躁都一扫而空了,我哪有不看的道理。


黑蝙蝠的表情变了,但和愤怒完全不沾边。相反,他嘴角上扬,呈现一种介于想笑和想哭之间的状态,很难说是被逗乐了还是被人揭开了伤疤。一个命途多舛的失恋男人,我脑海中灵光一现。这回连黑蝙蝠先生我也得一并感谢了。


“你没说错。”他说。城户于是表露出同情的神色。据我推断,城户真司不可能谈过恋爱,他属于直觉系生物,一切情绪都真实地反映出来,除非极端情况,否则不加掩饰。而黑蝙蝠先生,他的话半真半假,骗过城户是足够了。


“你想念她吗?”城户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恐怕是第一次给什么人做情感咨询,虽然纯属多管闲事。黑蝙蝠看着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我想忘记她。”


他最后说道。


这一天我们两个人都取得了可喜的进展。城户从和黑蝙蝠的首次洽谈中全身而退;我呢,临时修改了计划,现实和我的小说达成某种契合,静观其变无疑是个好选项。


‘她向他走来。即使失去记忆,她温柔的性格还是没变,对陌生人也能友善地微笑。


您看起来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先生。


她轻声说。’





周末,城户不用去报社上班。他住在咖啡店楼上,省却食宿费用,可见确实找到一份好差事。他拎一把园艺剪刀,站在围栏外侧修剪那丛蔷薇多余的枝节,便于减少营养浪费,花开得更饱满。看到我来,城户抽出一只手,和我打了招呼。


“早上好!”


早上好,我说,冲他点点头。我前脚走进店里,后脚就有喘着粗气的机车停靠在门口。不用猜,那肯定是风雨无阻的黑蝙蝠先生。前两天我参加了一场无聊至极的座谈会,没空来咖啡店,也就不清楚后来他们谈到何种地步。


城户又说了一遍早上好,男人并未回答。他跟在我后面,坐去仿佛为他预留好的那桌。我对这个人身上的谜团没有多大兴趣,对他欺骗城户也没有什么想法,我是写故事的,故事最吸引我。让我困惑的只有一点:黑蝙蝠对这间咖啡店的熟悉程度很可能远超过我。


扎着头巾的老妇人打着呵欠,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红茶。黑蝙蝠和我暂且是店里唯二的客人,我能感觉到他用富有试探意味的眼神凝视了我一小段时间。我不发一言,径自打开记事本,拿出十二分的专注埋头奋笔疾书,好使他对我放松警惕。


没过几分钟,城户回来了。他先是放好那些园艺工具,洗了手,再把身上弄干净。黑蝙蝠在那边装模作样地读一张摊开的报纸,一直到城户在他面前坐下,都没翻到下一页。


城户面带关切,这会儿他不是个服务生,倒像成了黑蝙蝠的知心朋友。他一向热心,甚至是有点太热了,但这也不至于推动他去深入了解任何一个人。而他对黑蝙蝠反常地如此上心,只能解释为他们确是一见如故。


“嗯……可以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黑蝙蝠那跟砌了面墙差不多的表情松动了。他背部向后靠,眉眼间的疲惫显而易见。


“是个笨蛋,”他回得很迅速,“太善良,太容易被骗,太甘于付出。”他似乎并不认为这些特质是前女友的优点。停顿了两秒,他补充道,“但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她是我们这帮人里最高尚的一个,包容了我做的一切。”


“人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没什么大不了的。”城户明摆着不太能够追上黑蝙蝠的思路,他很努力地说点什么让对话运转。“听起来她是个了不起的人。”


“也许。”


“你对她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她也不讨厌你。”城户分析道, “……为什么要分开呢?”他犹犹豫豫地抛出这个问题,声音里透露出惋惜。


“发生了很多事。”黑蝙蝠简洁地说。“我们都希望能重新开始。”


“原来如此。”


男人拿起杯子。在他喝茶的间隙,城户认真思索着,不得不说,那看上去挺像样的,如果从不知晓他实际为人的话。


“可你还是不怎么高兴……抱歉,我不太明白。”


“没必要,”男人说,“你……她现在很好,这就行了。”他没去看城户,导致这话如同在说服他自己。


“我不理解,”城户又说,罕见地皱起眉头。“为什么,你明明在乎她——”


“有时我更在乎自己。”黑蝙蝠沉声说。“我对不起她,这就是事实,不需要原因。”


“啊!难道说你出轨了,那真是不可饶恕!”


“……”


黑蝙蝠头疼地从座位上起身。“不是。”说完,他不再看城户,也不与他道别,放下钱就走。神崎女士见怪不怪地绕过愣在原地对空气挥拳的城户,收走纸币和剩下的杯盘。


“肯定又搞砸了,是不是?”她絮叨着,“这些半斤八两的小伙子们,年轻总是给人犯错的资本。”


“办法总比困难多,婶婶。”城户振作得很快,“毕竟他不是坏人,我早就知道的嘛。”


他们接着谈起了蔷薇花丛的长势,这就不是我所关心的东西了。我想了想,添上几行字: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此时此刻,那些话不再重要了。那些令人难以置信的历险,那些并非发自本心的争斗,全都如烟般散去。失去的感觉太真实,再得到反而虚假。’


‘他痛恨自己仍然记得这一切,把脸埋进手心里。她安静地望着他,像一个还没醒过来的梦中人。’





失恋的黑蝙蝠和莽撞的服务生闹得不太愉快。我本想着他不会再来,起码不会来得要每日打卡一样勤,然而他用行动告诉我,行踪成谜的男人的确很难猜透。我按往常习惯的钟点到达店里时,他早已坐在那里有一会了。不凑巧,城户被他的报社主编一通电话催走,向神崎女士道了个歉就匆忙离开,没花任何时间在黑蝙蝠身上。


男人面不改色地喝咖啡,眼看着客人逐渐变多,老妇人开始有些忙不过来。他站了起来,向吧台走去,俯身说了什么,就端起托盘,为她代劳。


此情此景,我必须承认自己险些惊掉了下巴。他的手法比在这工作了更久的城户还要专业,并极其自然,连比较挑剔的神崎女士都对他刮目相看。


“看不出来你还蛮熟练的。”她仔细审视了一下这个黑衣服男人,“长得也不差……你叫什么名字?反正你几乎天天都来,不如考虑考虑在我们这里上班,要是有两个人我还能更轻松一点。”


黑蝙蝠干脆地拒绝了。


“……我有工作,”他避而不答关于名字的问题。“也没有必要住在这里。”他的眼神在旁边的相册上短暂停留,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等城户回来,已经是下午。黑蝙蝠像是一时兴起来帮忙的,但意外地十分靠谱,两个用餐高峰期都顺利度过了。他兴高采烈地对老妇人说,他在门口碰见了正要离去的黑蝙蝠,叮嘱对方明天一定要来,他想到了好办法。神崎女士不为所动,她把黑蝙蝠帮忙的事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由此指责城户不干正事。


在他们的争论声中,我喝完了黑蝙蝠给我倒的茶,继续写着我的小说。


‘他觉得自己该远离她的生活。因为爱,所以更要远离,他已给不了他爱的女人幸福,何况她把他完全忘了。他必须做点什么割舍自己的过去,饮鸩止渴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他离开的背影与将要迎战此生最大的敌人无异。’





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如期而至。天气暖和了许多,门口的那丛蔷薇生出不少花苞,枝条向四方伸展。老妇人看不下去城户那种翘首以盼的姿态,拿解雇来威胁他好好干活。“两个臭小子,今天之后,别妄想继续在这里谈天说地!”她恶狠狠地说,把我的茶放在桌子上。幸亏我运气还算不错,茶一滴也没溅出去。


黑蝙蝠貌似特意挑了人最少的时候来,店里仅剩我一个顾客。城户挂着灿烂的笑容请他就座,氛围从此变得诡异起来。


“你想怎么样?”


男人警觉地看着他问。


“我只是想,既然你觉得你对不起她,”城户侃侃而谈,“那和她道歉不就好了。”看到他准备说话,城户打断了他,“要是你不敢开口,可以找个人练习一下。”


“练习?”


“对啊!”城户理直气壮地说,“练习说对不起,然后,再去和她道歉,承认你做错了。”


黑蝙蝠的表情难以言喻。他大概觉得今天走进这家店就是个错误,但城户自我感觉良好,并未意识到有什么不妥。


“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陪你练习的。”他又说,“呃,不想看到我的脸我也可以找个头套……”


“没必要。没必要那么麻烦。就这样吧。”


黑蝙蝠叹了口气,闭了闭眼。他像在背上捆着一块沉重的石头,因为这个提议,他更疲惫了。


“那么,你想好了,就告诉我一声。”城户规矩地坐着,“情感真挚一些,语言优美一些……总之最重要的还是情感要真挚,别的不要紧。”


“你从哪里学来这些胡说八道的话?”


“……某本杂志。这不是胡说八道!”城户小声说。


“够了,安静点。”


寂静重新覆盖了咖啡店。我抬起头偷偷看了看他们两个,城户神情郑重,闭着眼睛,等待黑蝙蝠斟酌好措辞。而黑蝙蝠并不像在思考如何道歉,他看着城户,又像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东西。他流露出一种我从未见到过的神情,简直仿佛看见城户在他面前死去了一样。痛苦在他心中被封闭得太久,此时争先恐后地从他情绪的裂痕涌出,冲击他的四肢百骸,逼迫他张开了嘴,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这寂静持续了两分钟以上,终于被人打破了。


“对不起。”


他死死地盯着城户的脸,缓慢有力地重复了一遍。“对不起,城户。”


他在这样一个奇特的时刻,莫名其妙地叫了城户的名字。城户眨了眨眼,如坠雾中,看黑蝙蝠似是没有下文,才说道:


“我原谅你……不对,为什么这里喊的是我?到时候你改一下,不要叫错人哦。唔……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不过,我觉得这也挺好。”


而黑蝙蝠只是沉默地凝望着他。


“好,你成功了!”城户有所察觉男人的眼神有些奇怪,连忙站起身,伸出手和他一握。“这样一来肯定就没问题了,去找她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秋山莲。”


黑蝙蝠男人如此回答。





‘……她说得对!男人想。轻率地告别并不是最好的方式,我根本放不下她,即使她忘记了我,即使她不认识我。


明天他还要到这里来。他要和她再次认识,让她再次知道他的名字。明天,他想着明天,回家的脚步变得轻快。


他不再恐惧明天来临,那会是一个有她存在的明天。他奔跑着,前去迎接。’


我写下最后一句话,合上了记事本。秋山莲已经离开许久,城户抱着一个白瓷花瓶从门口走进来,花瓶里插了几枝含苞待放的蔷薇,是神崎女士吩咐他去剪一些用来装饰室内的。看见我比以往更早地收拾东西,城户好奇地问:


“您的小说写完了吗?”


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他笑了,半个身子沐浴在午后的暖阳之下,怀里的蔷薇闪闪发光。


“我想它一定是个精彩的故事。”他说。


“当然,”我说,“它会是个好故事的。”






END




Clio.D

【流花】我的儿子路卡瓦(完结)

流川妈妈视角,2.9w完结,治愈系,搞笑梗多,迫害直男张道仙和球性恋泽北肉粽,


毫不夸张,我的儿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儿子。

在那个年代,我绝对是晚育到夸张那种人——大概在六十年代,我的朋友们就都已经步入婚姻;等到了七十年代,家族中的弟弟妹妹也都相继生儿育女……

只有我,成了那个在同学聚会上倾听女同学们婚姻和孩子的烦恼的那个人,成了情人节帮忙弟妹照顾孩子的那个人,成了在同好中被失约的那个人。

可是我的丈夫,他好像并没有失去他的男同学和好朋友。

我觉得是时候要孩子了,可是想一想,又不应该,我应该是爱他,而不是用他填补寂寞。尤其是我也是有个人事业的人。

想了想就顺其自然。

尤其是有一......

流川妈妈视角,2.9w完结,治愈系,搞笑梗多,迫害直男张道仙和球性恋泽北肉粽,


毫不夸张,我的儿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儿子。

在那个年代,我绝对是晚育到夸张那种人——大概在六十年代,我的朋友们就都已经步入婚姻;等到了七十年代,家族中的弟弟妹妹也都相继生儿育女……

只有我,成了那个在同学聚会上倾听女同学们婚姻和孩子的烦恼的那个人,成了情人节帮忙弟妹照顾孩子的那个人,成了在同好中被失约的那个人。

可是我的丈夫,他好像并没有失去他的男同学和好朋友。

我觉得是时候要孩子了,可是想一想,又不应该,我应该是爱他,而不是用他填补寂寞。尤其是我也是有个人事业的人。

想了想就顺其自然。

尤其是有一次我听家里的保姆阿姨说,她年轻的时候一直不泌乳,孩子的牙床又硬,她就那样被孩子磨出了乳头炎,现在胸口还有肿块。

我真的是害怕极了。

尤其是我很多朋友生孩子的过程并不顺利。

还有,最重要的是,我总是因为沉迷工作而一抬头就是夜幕深沉之时,这样的我,真的能负担得起一条小生命吗?

我不会切兔子苹果,我也没学过煎章鱼香肠,我更讨厌参加入学仪式。

但是还是家里的保姆阿姨,她安慰我,说:“夫人担心这种事,那就证明夫人已经战胜了天下九成九的母亲。在我们那个时候,很多人一无所知就做了母亲。”

这种话很难安慰到我。

但是,事实就是,船到桥头自然会直。

那是春季的一天,我同丈夫约定好时间去老家的稻荷神神社附近赏花。晚上回来,就突然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的樱花全是红色的,而我们在赏花的神社里散步。紧接着,路边小狐狸神像突然活了过来,他追上了我,拉着我的裙摆,慢慢变成了一个白净的小男孩。

“妈妈,妈妈。”他小声地叫着我,抓着我的力气远远大于一个孩子。

梦就这样醒了。

丈夫也醒了。

他和我说,他梦见稻荷神变成了小男孩叫我妈妈。

我想说挺恐怖的,但是一想到这可能是胎梦,我也没有这样讲。只是很难相信,一个男孩子会有这等美貌。

再然后,我便不出意外地成了一个孕妇。

可出乎大家意料的是,我没有任何不良反应,甚至身形也没什么变化,直到八个月还能每天走路下班。

医生都很惊讶,因为我已经是那个年代的日本国里,绝对的高龄产妇了。

听我一个在早稻田读医生的学妹和我讲,如果怀的是男孩,会吐得特别厉害,因为儿子的基因和母亲是不一样的,就像是器官移植那样是会有排异反应的。

唔,那天我和她是去吃omakase了,当时我一边听她说这话一边吃当晚我拿到手的第十六个手握——我没算蒸蛋拌笋等一干小菜以及一小碗蘸水乌龙面。

我拍了拍肚皮想,推定那梦大概不准。于是,没有去查小孩性别的我,后来的一段日子里买了很多漂亮的粉紫色婴儿服。

再结果呢?新年的夕阳时,我生了一个男孩儿。

大概是生物本能,我发现那一切的发生,真的不算多疼。我是说,分娩的过程倒还算可以忍受。甚至有些梦幻。

新年夜,医生把孩子交给我,恭贺我喜得贵子。可我觉得这个医院好像在骗我。

“他怎么一点也不丑?”我惊讶,我惊讶我的儿子刚一出生就皮肤白皙饱满、头发乌黑浓密,好看的像是格林兄弟笔下的白雪公主!这可和我知道的每个新生儿都不一样。我甚至翻过来看我的儿子,却发现他连块胎记都没有。

“每个孩子都不一样,流川夫人,你该开心!他听得到啦!”护士小姐温柔地提醒我。

于是我傻乎乎地和怀里的孩子道歉,生怕他哭出来。

我不会哄孩子啊!日本的医生护士很没同理心的,他们虽然不会骂我,但是也不会耐心教我呀!

不过我的儿子善解人意。

他没有哭,他只是打了个哈欠,缩在我怀里睡着了。

我问身边的丈夫,起名字了吗?以前的名字都不能用了。他说他也没想好,等着我一起商量。可是我除了稻荷神什么都想不起来,最后只能打电话给我和他的母亲求助。

两位母亲商量来商量去,最终给他起名叫“枫”,和春天冬天都没有关系的名字。只是因为两户人家庭院里都种了枫树。

我想也挺好,反正也没人自己起名字,这样也不错——枫树红的像火,花语是坚强。

我自觉是个无趣之人,希望他有点热爱。

不过比起像火一般,我的儿子更大的特点是,安静、乖巧。

别人和我讲小孩子大多数要两个小时就喂一次,而且饿了什么的,立刻就会哭;小枫却不这样,他在我的记忆里好像只有刚一出生要打开肺部的时候嗷嗷大哭过,那时候我还没什么记忆,可是后来……应该是没有过?

从医院回到家的第一个晚上,我一觉睡了四个小时,猛地坐起来却发现穿着紫色小睡衣的小枫还在睡着。

一直守夜画图的丈夫这样说:“他没有醒过。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我一算,这孩子岂不是已经睡了六个小时?我害怕极了,带他去体检。结果人家医生和我说,我的儿子非常健康!

倒是我不太健康。

因为我的儿子不太热衷准时起来吃奶,我的乳腺有些发炎,最终早早给他戒奶,喝营养配方了。

再加上他爱睡觉不爱说话,总是有人传流川家的孩子有缺。

我看他们才缺!我的儿子健康得很,而且特别聪明。

大概是他不到两岁的事,我睡到半夜,起来发现小枫自己在试着换尿布。

丈夫其实也在看,他说:“不愧是稻荷神。”

我见儿子这么伶俐本是正高兴的,但是听他这么说也不开心了:“大白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神明怎么会久留在人间!”

“可是稻荷神就是地头神啊!”

“我们家都不种地啊!”

说完我们意识到声音太大,可是最终小枫没有害怕,他较劲一般勉强穿好了尿布,然后过来爬进我的怀里。

那时候没开灯,但是我能想象他可爱的脸蛋。即使嘴犟,心里也还是想,啊,我的宝宝,漂亮聪慧得不像凡人啊!

更聪敏的事也有个例子。

七八十年代非常流行电子表,流行到我的一个外甥甚至站起来都已经一米五了却不会看石英钟。

可是小枫没用人教就学会了。

他四岁的一天,我在厨房和新学的懒人料理较劲。我想知道时间,就问:“亲爱的,现在几点了?”

“稍等。”丈夫的声音从很远的书房传来。

倒是小枫说:“十五点二十五分,过去了。”

我非常好奇地探出头来,看到时间果然是三点二十八。

丈夫也有些疑惑,从书房里走出来,看着小枫:“哇,小枫怎么知道的?”

小枫指了指电视,又指了指电视墙后面的石英钟:“电视会报时,对照石英钟看几次就记得了——不过,家里的表好像比东京时间快了一点。”

丈夫开心地笑了,伸手把石英钟拿下来,调慢了一分钟:“小枫可真的是聪明呢!”

“还好吧。”小枫淡淡地说道,接着堆积木。

啊,积木!那个时候他还算做的事比较多。

上学以后就完蛋了:老师说他只是不犯事,但是算不上省心的孩子。

原因就他是实在是太自我了!虽然没什么大动作也不调皮捣蛋,但是想睡就睡,想醒就醒,哪怕是考试也一样。

优点却是是好说话,营养午餐从来不挑食。

这倒是事实。

我的孩子其实没有挑挑拣拣的毛病。

有很多小孩会挑食,比如说因为味道古怪不吃胡萝卜,因为样子难看不吃茄子,因为会有蔬菜碎而只吃饺子皮……等等……小枫都不会。

他没什么特别的偏好,给什么吃什么,甚至不爱生病,即使意外生病了,吃药打针也不用劝。

我小时候就是被父母管傻了那种,根本没有什么喜好,夸张到来月经的时候害怕的要死,甚至刚上大学那会儿一度因为没吃过外食而得了肠胃炎……所以在小枫小的时候,我经常带他去玩,去吃路边摊,他也没有特别开心,只是蛮好奇的,然后总是“谢谢妈妈”。

在他刚上学那阵我就比较自责:我觉得我没培养好他,他过于自我了,而且没什么喜好最终就会不合群。

倒是我丈夫看得很开。

那一次我睡不着,他一边画图一边劝我:“他才几岁,他要是现在就有一件事爱得要死又真的完美无缺才奇怪。仔细想想,我们都这个年纪,不还是有一大堆人没搞清到底喜欢什么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是我就是很难相信什么。

就比如说,我和丈夫这个白痴是国中同学,后来在大学的读书社再遇。他跟我告白的那天,我的第一反应是——“好像快愚人节了。”

真是希望小枫不会这样。

我希望他坚韧不拔,不是说他已经麻木到生长出外壳。

见我神情,丈夫又换了一种说法:“那我们就送他去学东西,看看他能不能找到,不爱学习也没关系,毕竟我们这么努力,可能也是为了他能自由选择吧?现在的样子来看,他寻找一辈子也没关系,不是吗?”

这倒是真的。

所以,从常见的柔道和棒球起,一直到很少有男生去学的芭蕾与花道,我们都送他去学了至少一周。

他好像都能完成得不错,可是都没有什么热衷的表现。倒是家中保姆阿姨的孙子,在陪他上课的过程中爱上了书法。

直到有一天,家族里的小孩过生日,他的一个堂哥带了一只篮球来,还教他们拍球。

那一晚回家的路上,我的小枫又一次趴在了我的怀里,他说:“妈妈,我想打篮球。”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向我表露渴求。

说真的他就算是要月亮我也会鞭策他爸改行去考航空航天的博士,反正他已经是工程师了;但是他和我说想打篮球,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母亲真的是非常伟大,在我父亲不着家的情况下,基本等于一个人培养了我们姐弟几人。但是也是她让我在嫁人跑路之前极度痛苦——我的需求她从来不在意,她深信关心孩子每一个细节但是不满足孩子的任何主动要求就会锻炼孩子的韧劲儿;她也不在乎孩子的情感需求,我还记得我国中的时候暗恋一个学长,结果春假她趁我出去看学长打棒球比赛那会儿偷看我日记,直接罚我跪在祖先的盔甲前一整天,还在家族聚会当众骂我不要脸。

说真的,我觉得她这么做不对,如果真的有地狱,她可能真的会下。

但是在小枫问我的那一瞬,我也在想:我是不是不应该立刻就满足他?我确实很有钱,他爸爸也确实很有地位,但是有求必应会不会是他人格堕落的开始呢?

直到我丈夫打破了我不知道说什么的沉默——“小流川先生,既然你认真提出你的想法,那我也认真地对待你——如果你两周以后依旧想要一个篮球,我甚至可以给你一个篮球场。”

不愧是他了。

但是小枫是怎么回应的呢?他说:“好的,流川先生。不过篮球场就算了,我也不想和别人玩。”

也果然是这样。

两周以后,小枫准时到分钟,他认真的和我们夫妇俩说:“流川先生,安子女士,我想要一个篮球。我想打篮球。”

小学阶段的余下岁月里,他除了去一位篮球老师那里上课以外,确实都是独行侠。

他每天依旧睡很多,但是会多喝一杯牛奶。每天醒过来先在庭院里练一会儿运球,下午放学也会去固定的体育场。为了能节省时间,他还用积攒的零用钱买了自行车。即使在家也是在看篮球比赛的录像。

他是一个期待肉体赶紧长大的大人,这个大人好像为了篮球才来人间。

说真的,我原本不懂篮球。我只是中学时因为长得相对更高,而被拉去打过一阵排球。可打排球要穿短裤,我母亲不同意,认为有伤风化,最终算了。但是为了他还是尝试去了解。

这一了解,很快我就参透了两条信息:

第一,我儿子比同龄人打得好太多;第二,我儿子真的很没有合作精神。

我不再自责,我开始偶发地焦虑。

理由吗?理由来自常识——实际上没有任何一项体育项目是单打独斗。

就哪怕是短跑项目,一个运动员想要正常发挥,都要有一个团队来支持;最简单的,漫画家都有作画助手,我丈夫这样的工程师也有啊!所以,更何况是篮球这样本来就以团体为单位的项目。

但是我后来又自我安慰:他要是真的一点合作精神都没有,那他也没法一直打球……对吧?是这样吧?

这样的日子就一直过呀过的。

等到小枫上了国中,真的是篮球水平一骑绝尘,甚至不再需要篮球课老师;而因为他长大了,我和丈夫的工作又重新开始多了起来,他经常一个人在家……真是感谢上天了,他都一个人处理得很好。

尤其是他的外貌也一直都好得吓人,青春期仍然心无旁骛,简直是让我做梦都笑醒。

放心打篮球吧!没关系的。可能我的人生只知道努力工作,就是为了他能追逐梦想吧?

但是,所有的母亲大概都是贪心,所以我许愿。我许愿我的儿子能有篮球以外的在意之事,在意之人。

大概是真的有神明在听,也大概是我儿子的命运里本来就已经写有,这个愿望最终应验了。

升入高校以后的小枫有了一些变化。

可能按别人的看法,我的儿子是个真正意义上的面瘫,可能是顺产的时候压到了哪里。但是实际上他只是过分心无旁骛,熟了之后情绪变化还是挺好分辨的。

他的第一学期,有一天我和丈夫都休息。

晚上他回来那个表现,显然是没那么开心也没日常一般稳定。

他不会撅嘴,他也没什么眼神变化。

但是认真讲,小枫这个孩子不打球就会特别懒,不是说他邋遢,是说他下了球场就节能,总是想睡觉,而且不太用力。

比如说他吃饭,他不挑食,但是更喜欢吃软一些的米饭,就连配菜也相对吃更多的不用怎么咬的,比如说浇汁豆腐、夹着土豆泥的玉子烧(我自创的,我不懂他为什么喜欢吃,我丈夫都不吃)、保姆阿姨煮的蔬菜高汤、丈夫做的用了黄油的软烧蘑菇之类的;反过来,如果心里较劲就会先盯着饭桌,然后再先吃点硬的东西,就像是小动物磨牙似的。

那一餐就是。

那天晚餐我偷懒煮了酱油汤底拉面,丈夫他用新买的烤箱做了烤扇骨和烤蔬菜;而小枫就坐在那里,盯着酱油汤底的拉面好一会儿,然后伸手拿了烤扇骨,一啃啃好久,再去吃了蔬菜,勉强地吃了一小碗拉面。

“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吗?”我问。

他好像是想点头,但是最后没有点,思考了一下才说:“我遇到了一个大白痴。”

闻言我和丈夫都有些惊慌,尤其是我,觉得这话很怪,又觉不出哪里怪——大概是因为湘北的评价向来一般,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丈夫问他:“是有麻烦了吗?校外的人吗?”

小枫坚定的摇摇头:“是篮球部的队友。”

丈夫给他倒了一杯茶:“那很正常。有很多人都是随便参加社团的……”

“不是。”小枫迅速地打断了,“我是说他参加的理由确实随便。但是他……还学得蛮快的,他这学期才开始打篮球。”

说完,小枫吹了吹热茶,喝了一口,端着走了,去看篮球赛转播了。

我吃惊他竟然这么在意一个人。

而丈夫却直接拿了一罐啤酒出来,甚至给我倒了一杯。他看起来还挺高兴的。

“你这是高兴什么啊!”我小声问。

“你没听到吗?他叫那个队友是大白痴诶!”丈夫小声和我耳语。

“那又怎样?”我简直笑出声。

“你也这么叫我。”丈夫得意地说,美滋滋地喝起了酒。

真是的,都说我叫他大白痴!这能一样吗?儿子都说是队友,那肯定是男孩儿啊!

不过我转头一想,诶?!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只是我很难想象,他会在意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可是理智告诉我,我不应该过早去探求答案。

以我对小枫的了解,他之前只在意篮球,其他的情感可能没有那么明晰地成长……他现在应该是没意识到这是喜爱还是友谊。如果我过分关心,会让答案直接偏向某一边而非正确答案。

——不过,我没有真的去了解,可能是因为那一年比较忙。

小枫这个孩子升上高中之前的一年,经济的泡泡被戳破了;按理来讲,我和丈夫这种战后新贵应该是受损的,但是好在我们俩看的很清,倒也有准备。再加上很多破产的人也需要我们律所的业务,我反而人到中年开始繁忙。

经常我忙得要死终于仔细看看自己的儿子,就发现他之前受了伤,然后这伤都已经快好了。

我只是希望不是他被欺负。

但是丈夫说没什么大事,他因为经济危机,工作变少,天天在家给孩子做饭吃(或者说看管他多吃饭,他有点瘦,我觉得光长个儿了),按他的说法就是,儿子其实每天情绪都非常稳定,听歌、练英语、打篮球,就是骑自行车的时候,总是想要弄点花活儿,估计让交警看到了能气死交警。

说真的,这也没什么。

他要真是全方位少年老成,一点叛逆血性都没,我反而怀疑他是不是心理变态。

不过也不是说没有虚晃一枪的时候。

等到夏意渐深,我有一夜在律所看一个老客户的卷宗,午夜过去,丈夫从家里打来电话,说小枫没有回家,也没有知会。

因为上了湘北以后,打架变多,我不能说不担心。但是想了想刚刚结束期末考试,我还是说等我中午回家再看看。

结果第二天中午我回家的时候,只看到餐桌边坐着的丈夫。

丈夫新做了午饭,是白兰地苹果炖猪排和清爽的番茄沙拉。

“还没回来?”我震惊。

同时我感觉家门开了,庭院里传来了小枫的声音:“我回来了。”

说着,他还打了哈欠。

这是我第一次因为我的儿子生气,然后也不多。

毕竟他好整以暇。

我没有说话,就安心吃饭。

小枫当然察觉到了我不大开心,饭吃到一半,他见我们都没问,就主动说:“挂科太多的学生,学校不允许参加全国大赛。我和队友们去了队长家里补课了。”

“所以,补考结果呢?”丈夫问。

其实我听出他的话在颤抖,毕竟他是有博士学位的工程师,听到儿子说挂科太多还是有哪里觉得受伤吧?

好在小枫说:“都考过了。八月要去广岛比赛。”

但是他好像没邀请我们去。

我和丈夫互看一眼,只是恭喜他能打进全国大赛。说真的,还挺意外,他国中的时候说想高中去美国留学好方便打球,到了高中竟然这么认真……

我问他要不要新球鞋,他也说不需要,丈夫问他用不用新的设备,他也有没必要。

“大白痴连袜子都不穿也能打球呢。”他小声说。

而我听到这,只觉得他们的更衣室应该不怎么好闻。

突然之间又很想对男子大球避而远之。

可是时间滴滴答答的,真的到了全国大赛,我却开始寝食难安。

他出发那天,我看着他出门,深知无论这次全国大赛结果如何,他还是我家里的儿子的日子都是马上要结束了。

孩子的成长是很快的。

我记不清也没能发现,他比我高,再然后比丈夫高,都是哪一日哪一时的事。

他不太喜欢报平安,实际上这点是像我。刚结婚的那几年,我的丈夫也曾窝火过我说走就会走,到地方也想不起打电话,甚至出国出差都不会给他发明信片。到了他长大,我也不会难受。

但是看他没有马上回来,那他们队也应该是没有第一场就输球——我吃惊,毕竟湘北也没打进过;我不吃惊,毕竟湘北已经有了能让儿子在意的队友。

我看消息,说他们打赢了大阪府的丰玉,接下来对战山王工业。

拜托,我是流川枫的妈妈,我当然知道山王工业是什么级别!这是什么分组?谁分的组?

即使儿子站起来一米八多,我也还是当年的我,反正日本国也没有特别特别大,我立刻甩手工作给同事,自己坐上驾驶室开往广岛。

只是五个多小时而已,我没有问题。

我还在快到广岛治内时顺手捎上了一个因为长途车抛锚而在路边寻找顺风车的女士。

命运的离奇就在这,我和这位有冲绳口音而名字叫做薰的女士看起来是完全不同的人,但是离谱的事是可能因为湘北是公立学校,所以——她的儿子也是湘北首发,她和我一样实际上毫不了解儿子在球队的情况,有着不同人生的我们相遇了。

而且她好像还不大清楚儿子到底打得多好。

这我就尴尬了。

我到底要怎么才能表现得不像在指责她呢?倒是她彬彬有礼,问需不需要换手,她不会累,她开过夜班车,驾驶技术完全没问题。

我说:“那很辛苦啊!我来吧,没关系的。”

她答:“没事,没事。我可以的,我能自己养大孩子,这点也没什么。”

我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发现她戴着结婚戒指。

于是我懂了,她丧偶。

女超人吧?她特别干净,举止体面,这是我年轻时候还接触单身母亲的时候难见的。而且她儿子还打篮球。其实在日本打篮球,多少算是负担,毕竟以小枫的生活习惯来看,他每一个半月因为练球消耗掉的袜子就有两万日元。我虽然不拿这两万日元当负担,但是不代表别人不是。

转头想想,小枫说他的“大白痴”队友不穿袜子,倒也突然能理解了。

那小薰女士她要是疲于奔命,不了解儿子的情况倒也正常。

我说我儿子是小前锋,承蒙她家孩子照顾了,但是她却说她儿子和大儿子一样是七号,大概不太好相处,还打架退社过,不好意思的是她;我说没关系,我儿子今年新生,也不怎么好相处,她说那不会吧,要是真那样,近年湘北怎么破天荒打进全国大赛了呢。

这话就聊死了。

即使我是一个在场面上比较能说的“讼棍”。

大雨真的下了,我和她也按着比赛消息到了广岛的体育场。这种时候我们肯定没法有理想的座位,她在上层远眺,我在下层站着,只是约定比赛结束一起离开。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情,反正把空间留给她自己就好。

说真的,篮球场上的男孩儿们还是很好认的,他们球号不同,体态不同,身形也各有差别,不要全都是高高壮壮就完了。

我一眼就被湘北的队员们抓住了眼神,甚至不知道该看他们谁。

我儿子自然是不同凡响,但是今天他好像遭遇了劲敌;小薰女士家那位穿七号的男孩儿个子不高,但是在被大高个的包夹中,也没吃亏;他们队有人站不稳了还在打……

还有就是,那个红头发的男孩儿。

他看起来不大像打球太久,大概就是小枫在意的那个人。我见过打球努力的,还真没见过他这么拼命的,他甚至扑出去救球摔的人仰马翻,痛得被换下场还要再上场。

认真讲,小枫以前不和队友说话,但是小枫不仅和他讲话,好像还跟他较劲。

最重要的是,最后那几秒钟。

他和小枫完成了一个非常完美的搭配——据我所知的小枫怎么会给队友做球?

而且,那是我的孩子,我明白的,我只需要一眼就明白:小枫传球的瞬间其实并没有看他。

这就是说,小枫没有真正有机会看到他,完全是依赖感觉去感知到他的存在。

我没有像球员和观众那样兴奋,我只是欣慰。欣慰好像一直以来只是来人间转转的儿子找到了同行的伙伴。

以我自己的经验,一个人前行也没什么;但是我也知道,拥有一个一起上路的伙伴,就不怕长路好像没有尽头。

虽然等级和概念都不一样,但是年已半百的我有的时候也有遗憾——我的丈夫和我是不同领域的人才,我研究生毕业加入律所工作,而他却去了欧洲读博,那几年我都是孤身一人在东京应对工作以后再回到空无一人的公寓,偶尔回娘家吃饭还要忍受我母亲对我和丈夫感情的不看好、父亲对我从事本都是男人的法律行业的不支持。那几年各方的压力让我月经不调、肠胃脆弱、植物神经紊乱……纵然心里清楚这个社会的现状就是女人在职场有天花板,但是偶尔还是会想,如果他也是法律学人,我们一起努力,说不定甚至可以改变日本。

我没有哭,我只是安心。

流川枫小朋友从小就喜欢十号,可是上了高中变成了十一号,而十号球衣就穿在那个红色头发的男孩儿身上。

我是流川枫的妈妈,我当然是开心的。我只是有些心惊胆战,我祈祷上天,一定要儿子的红头发伙伴伤情无碍,然后他们俩能一直打球,甚至是做对手,而不是队友。

我背离人群,走出了体育馆,找上小薰,一起吃顿便饭,再开五个小时,回到来处神奈川。

但是,奇迹最终没有发生在湘北。

倒不是说红头发男孩儿的运动生涯结束了,而是打赢山王实在损耗太多,湘北最终输给了爱和学院。

小枫回家的时候,丈夫实际上在和我生闷气——他接受不了我自己跑去看小枫比赛没捎带上他。

说真的,我也事后诸葛亮,觉得要是带上他就好了,他比我擅长工作外的人情往来,要是有他我可能就和宫城薰成了姐妹一样的朋友了!

我也这么是如实说了。

结果他更生气了,都不做饭了,说我才是“大白痴”。

以至于小枫进门,我心里忽悠忽悠的,生怕小枫因为输球而也不开心……那我就真的很难做。

幸运又可怕的是,小枫没有不开心,他戴着随身听,跟着歌词一起哼唱——他唱的是本田美奈子的《Temptation》!而不是平时的美式摇滚!

他面无表情地哼唱着“いえいえ まだまだ”,直接让我惊掉下巴!我呆滞地看向丈夫,发现丈夫的表情也像青天白日见了鬼!

而小枫却没有任何在意的地方,回了房间换了套衣服,出来就坐在他的餐桌位置,问:“有饭吗,妈妈,我觉得我要多吃饭。”

我和丈夫赶紧准备下厨,看了一眼家里还有的菜,感慨还好我们俩因为闹矛盾没做饭。

又怕他太饿,我见还有个橙子就拿了起来,走向操作台。

淘米的丈夫听到我的脚步声,便拿起刀递给我了;而我也自然地接了过来,切好,装盘,再把拿把刀放回了他习惯的位置。

“流川先生?”小枫问。

“什么?”丈夫反问。

“你把刀给安子女士之前,是看到了她还是猜到了她?”小枫追问。

而丈夫不明白这个问题,觉得摸不到头脑。

“我的答案是,感应到了。”我替丈夫回答,说着,把橙子放在了小枫面前。

听到这个答案,小枫这孩子轻轻笑了出来:“原来是这样。”

说完,他又恢复了寻常神色,公事公办一样说:“我入选了少年队,国家少年队,很抱歉,这个假期依然很忙。湘北只有我选上了。”

好吧,起码他不是球性恋。我想,他或许是真的坠入爱河。尤其是他特意强调了“只有我”,恐怕,正是单相思。

我丈夫也是这么认同的。

说到底我是妈妈而不是爸爸,我和儿子的青春期的感受不太一样,而且我从小就没什么童心,都更年期的人了,对青春的记忆也不多。

全国大赛之后,儿子在青年队训练,虽然他是爆发力型,但是强度并不让他感到吃力。不过有一天他回来的有些晚,我和丈夫在庭院里浇花,他从往日的反方向跑回来。

见他进门,我忍不住去看他回来的方向。

“他可跑得挺远啊,后背都湿透了。”丈夫感慨。

“那边有什么?我不太想得起来。”我问丈夫。

丈夫非常了解神奈川,他说:“那边跑大概一个多小时有的是地方呢,什么内岛啊,体育馆啊,康复中心啊,太多了,我首先排除我设计的购物中心,他不在意那个,那里又没有他喜欢的体育用品商店。”

我也便不好奇。

但是更年期带来的负担让我还是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

我更年期的情绪还算好,可是睡觉就一般了——不是说我睡不着,而是我睡得轻,半夜醒来,不是因为做梦,都是因为盗汗。

可是家里温度并不热,我醒过来以后丈夫只能给我扇扇风,擦擦汗,有几次我们清晨会听到儿子起来洗衣服。

他干什么我心里清楚。

但是我很奇怪,因为他好像不太有这方面的问题。

我丈夫倒是说得自然:“有喜欢的人就是会这样的,不过他身体好嘛,就看起来好像很频繁的样子。”

这话说得。

我问:“你有经验哇。”

丈夫竟然还有点不好意思:“中学的时候嘛,暗恋一个学姐。”

“我们学校就那么几个人,你说说是谁。”

丈夫不说话,只是看我一眼,转身去睡了。

“你真的是白痴,答案怎么是我?!说谎没必要,真话太离谱。”

“可是我就是喜欢嘛,你可能不明白,可是我觉得你能理解,”丈夫说着坐了起来,“我小时候家里都是寡妇,奶奶妈妈姑姑都是,我平辈也只有姑姑带回娘家的表妹,在家里我不是不敢说话而是没话可说;可是你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吧?在国中门口,你母亲骂了你,可是你没有无措,你只是没听见一样,转身走进了学校,还和三年级棒球部的学长打招呼……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我一时语塞。

这是算慕强吧?

但是,我可能,当时的我,只是麻木了,并不是我真的强大。

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说好。

好在是我的儿子善解人意,敲响了门。

“如果醒了,我准备了早餐。”他这样说,平静,自然,但是却打破了我不知说什么尴尬。

丈夫很吃惊:“他会做饭吗?”

而我倒是不意外:“他中学以来,经常自己在家不是吗?”

丈夫不再说什么了,赶紧起来收拾自己,准备下楼去看儿子都准备了什么。

我倒是起身换了衣服,心情也不知怎么形容:

首先,儿子会做饭是好事。很多的日本男人十指不沾阳春水,即使本身是大将,回家也发号施令,等人伺候。儿子这样自觉,多半是像了丈夫,不像我。

其次,儿子这样跟我们表现,其实是他准备好了离家的前奏。他可能想得不复杂,但是细究起来。目的就是这样的。他希望在行动上,让我和丈夫放心。

最后,儿子这般爱睡觉,却没有赖床,这就证明他是有心事的。最怕好似无情之人的突然动乱,这是无法预知后果的。就像是我。丈夫可能不知道,他说他要出国读博那天,我看着我一桌的协议草稿,真的动了心思要不要跟他一起去欧洲,给他陪读,然后做一个远离日本和父母的家政妇。

不过,儿子不会的。毕竟他是男孩儿,而且有无法想象的坚定与专一。我洗了头发并吹干以后,才缓缓下楼。

那时小枫还在厨房里,他就站在那里,我丈夫近年每日都站的地方。而我,明确地知道他高,但是竟然第一次觉得他这样高。

“安子女士,早上好。”他说,用大托盘端出三人份的早餐,是简单的鸡蛋三明治和果蔬盘,配上了香蕉牛奶。

说实话,味道不站什么优势,显然他是天才,但是不是做饭的天才,远远追不上他的父亲。当然了,也不是说难吃,只是味道非常清淡,很符合运动员气质。

“我要准备秋之国体了。”他吃完饭以后说,接着说了再见离家去了。

我突然发觉,哦对,秋天已经到了。

丈夫显然没有这么复杂的情绪,以他的性格可能在暗暗高兴,这个儿子终于长大了,他大概是意识到儿子快走了,并且觉得大十几年过去又能两个人生活了真的太好了。

他说:“秋之国体,你要是去看,记得带我一起。”

可是我这么叛逆,怎么会带他?他要是在球场大喊“小枫小枫你最棒”,那我和小枫的脸往哪里放?篮球场的地板上?秋之国体是县单位混合队,神奈川的校队员优中选优组成一支啊!

最终我还是一人偷偷去看秋之国体,然后机缘巧合又和小薰偶遇。

实际上我还挺高兴的,因为她看起来高兴多了,原来穿着暗色的衣服,现在颜色清淡起来了,话也多了起来。

我和她还研究起了秋之国体的队伍——说真的,今年神奈川很强,没有短板,无论是一队还是二队,都能做到全是成手,但是,神奈川只是东京都市圈的一部分。

东京人才济济。

“不过我儿子不开心,他被分到二队了。虽然,出场机会是一样的?”小薰说着,开始分析这些队里人员的水平,头头是道条条有理。

我很震惊地看着她。

接着她说:“哦,我大儿子实际上也是很棒的球员,只是,他……对,阿良带着他那份,一起努力了。”

——从那个瞬间开始,宫城薰就是我真正意义上的超人。

“我其实也很喜欢篮球,只是之前都不敢看了。全国大赛,很好,解决了很多事。”她这样说,非常潇洒地踏上了新干线。

而我却在想另外的事——

有人会因为樱木花道的全国大赛战赢山王而在家里喜笑颜开吗?

他甚至不穿袜子,神奈川也不大,他又是一头红发,我其实也很好知道他的事。

坐在新干线上,我问她:“你说,我要是给神奈川队都送礼物,夹带着给樱木同学送东西,会不会很怪。”

“当然会。”她说,“这会让你的孩子和他都觉得奇怪,人就是这样,无事献殷勤会让人想得多;而且,别的队,我不清楚,湘北队有一个男孩,以前和阿良打架打到惊天动地,那孩子姓三井,出事来的不是父母都是管家啊律师,你起这个头,那别的家长也会跟上,我倒是不介意吧,阿良是队长,仗着寡妇偶尔装聋作哑……但是,也不是很多人都承担得起。”

这话太对了。

我是不会想这些的。

不是我不擅长,是我自从作出名堂,普通客户都是中产,我已经太久不会在意这种事了。

于是就换她震惊了——我从我的龙骧包里掏出来了一个A4大的名片收纳册,一张一张去看名片的内容,哪怕平时我都不看,毕竟我往往是被找上门的,还是被人求着的那种。

“看着你真不像。听说你是律师,可等到真的看到,还是很震撼。毕竟去广岛那次,你好像什么都太不讲究,像个打工人一样。”

“还好吧,即使是大律师,也是刚毕业的小律师做起来的;而且我小时候活得非常无趣,倒不是我儿子长大,而是我儿子陪我过童年了。这么看,他以前好像都是陪我去游乐园、吃路边摊。”

“这么看,即使是……有钱人,也有很多烦恼。”

“对,没错,虽然我的儿子是报恩型的。”我叹气,心中想着他好像在单恋,而他确实好像是稻荷神石像变得,根本不张嘴啊!

我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因为小薰甚至问我:“最近家庭感情出问题了?如果不是和丈夫,那我还有经验。”

“不,你没经验——我知道你儿子明恋球队经理,但是我儿子……算了,让他顺其自然。”

我说着,抽出来两张名片,一张自己放进钱包,一张递给她了。

“这是什么?”

“一个开基金会的,他赞助体育生去留学,既然阿良这么厉害,就试试吧。”

“可是实话实说,阿良目前的状态来看,他出去也没什么竞争力。我不是说我不相信他,我只是说,他的身高在日本都不占优势,全凭努力了。”

“别设限,到时候再看。”

“这话也应该送给你,说不定你担心的事,流川同学已经有了解法。”小薰说。

并且,小薰这次一语中的。

秋之国体不是淘汰赛而是小组晋级赛,小组第一场就是同大阪府对阵。

认真讲,这和淘汰赛对山王一样让我不太理解;我没看湘北对丰玉,但是我也听说丰玉对小枫做了什么。

倒是小薰非常有信心:“丰玉的跑轰其实理解错了,他们基本没有后防;虽然丰玉不等于大阪府全部,但是丰玉的将帅失和会把问题带进大阪队整体。可是神奈川队不仅仅有安西教练,还有一整队彼此了解的男孩儿们。”

就好像印证这话一样。

大阪府对神奈川,终究是神奈川赢了。

说真的,小枫在场上,而樱木花道不在场上,还好像让樱木挺急的,急到好像是三井同学都嫌弃他丢人。

我和小薰也不多呆赶紧出门待了一会儿,然后决定还是吃一顿,就去找了个拉面店吃饭。

由于是我请客,所以我选择一个挂帘的小雅间,但是我和她的小菜还没上,就听见外面踢踢踏踏进来一群男生,都坐在了长条餐台前。

“今天我请客,大家坐下来好好吃饭,吃饭也是培养默契的一部分。”领头的男生说。

“谁要你请啊。”三井嘀咕道。

“不,我偏要请——诶,樱木,你先看彩单。”领头的男生说着,把菜单夺了过去。

而樱木说什么呢?他就说:“臭狐狸你让一下,不要在这种时候挡我!”

“行了行了,别到这还丢人现眼啊!”宫城这样说。

小薰小声问我:“狐狸是谁?”

我心里凉飕飕的,想笑又笑不出来:“啊,狐狸啊,那也只能是我的儿子了。”

我和小薰不敢出声,就连上菜也都在掀帘的瞬间别过脸去,同上餐的店员双手合十表示感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都讨厌高中男生。

但是我俩不出声,店里又只有这群高中男生,那高中生的声音就会非常清楚。

显然,他们不是全都出来,而是因为一些问题,分了一部分出来而已。

领头的那个男生显然情绪要更稳定一些,他好像夹在小枫和樱木之间,即使在吃饭,他也在给他俩讲球,话里话外都是建议他们俩上场的话要打配合,他们俩要是起势,别人是防不住的。

“樱木现在已经不冒进了,但是流川……”

“仙道啊,你可能误会流川了,话少不等于头脑冷静,”宫城打断了领头的名叫仙道的男孩,“我们湘北每次打架,都是他先出手的,我和花道又怎能及?”

“嗯?”仙道这一声的语气曲折迂回,似乎是知道了什么有趣的事。

——而我大受震撼。

——显然小薰也大受震撼。

我以为我儿子不会是先动手的那个,她认定儿子会是最先动手的那个。

可是我儿子怎么说呢?

他说:“先动手的是三井前辈。”

三井本来真在一心吃饭:“哈?这个时候你会说话了?”

他的队友们笑了,我也忍不住笑出声了。

小薰踢我一脚。

但是也晚了。

因为樱木同学问:“笨狐狸,你想什么呢!”

“幻听了,大白痴。”小枫说着继续吃饭。

我松了一口气,可是又进来了一个男生:“原来你们在这,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男生坐下,又叫了一份拉面。

“怎么了洋平?”樱木问。

“猩球争霸呢,赤木和鱼住一对一,场面离谱。”洋平答,“不过快完事了吧,有队要热身。场地也不能全都遛猩猩——诶,你们小点声啊,闻到了吗?香水味,女士香,你们这样还挺像全武行的。”

“女士?”小枫听着,深吸了一口气。

就是这个瞬间,小薰看向了我——好,好好,我知道了,以后我出门不喷冷门的作坊香水了,我会呼应年龄喷玫瑰调,融入中老年的……

“喂,下流狐狸,你干什么?”樱木惊呼。

是小枫,他走过来了。

“喂,流川,你别这样,打扰别人了!”宫城说。

可他却笃定地打帘,看着我:“晚上好,安子女士。”

宫城跟她一起出现的,他看起来很吃惊:“妈妈?”

小薰有点无所适从。

可是我是讼棍诶!我这不张口就来:“我和宫城女士来东京办事,真是,没成想的,怕打扰你们本来就不做声的,小枫。”

“对呀,阿良,比赛顺利吗?”小薰附和了一声。

宫城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红头发的樱木探头过来,他似乎是见过宫城的妈妈,倒是紧着好奇我:“你叫小枫?你是这个狐狸的姐姐吗?”

小薰听了笑出声。

而小枫横着斜了他一眼:“大白痴,这个时候还叫我狐狸。”

“喂?你看看你姐啊,再看看你啊!怎么脸这么像,性格不一样啊?”

我适时打断:“樱木同学,谢谢你的夸奖,实际上……”

“安子女士是我母亲。”小枫这个孩子淡淡地说,“过完今年她就五十岁了,请你们都放尊重些。”

这话一出,可就不止樱木吃惊了。

我看着我的儿子,说:“其实他叫你狐狸,也挺准的——我的胎梦是稻荷神,我从来没说过,是吧?”

可是儿子说什么呢?

儿子说:“父亲说过。四岁,富士野生动物园。记住了。”

我一想,还真别说,那次我没去——小枫四岁那时候,富士野生动物园才开业一年,丈夫有参与竞标设计园内设施过,但是因为小枫突然地到来就放弃了;等到小枫四岁,落成开业一年,丈夫也终于得了闲,就带着小枫去了园里。

他还让人帮录过像。

“小枫,快看,是小狐狸。像不像你?”他兴高采烈。

倒是坐在他肩膀上的小枫,面无表情,只是痴痴地看着头上的枝条,手里抓着枝条。

“抽到你了吗?”丈夫突然恍悟,把肩膀上的儿子改为抱在了怀里。

儿子摇摇头,只是指着头上的树枝,好像在问什么时候开花。

回忆结束。

再过了一瞬,我想,哎,可别提流川工啊,他这个人说了就会出现啊,尤其是现在他基本赋闲。

这也确实发生了。

就在我和仙道争夺谁付钱的时候,又一个男人打帘进来,这个男人正好是流川工。

“好啊,你又背着我来看小枫比赛了是吧?”他看起来想当伤心。

他这个又就很灵性。

因为听到这个“又”,小薰捂脸、阿良看妈……而樱木同学又忍不住吐槽——“天呐,狐狸你真的不是捡到的吗?你父母多可爱啊,再看看你。”

我想说,小枫小时候可爱得像白雪公主似的,但是又怕我这大白痴丈夫原地掏出钱包拿一叠小枫小时候的照片展示,还怕我一张口就说丈夫是大白痴而暴露什么。

那个仙道一看就精到骨子里。

而丈夫还没自觉,他看着樱木说:“同学,你也可以加入这个家,我们这个家很可爱的,你可以体会一下。”

我只有深呼吸,然后赶紧催丈夫去替我和仙道结账。

看着我丈夫甚至穿了一件粉色的衬衫,小薰甚至小声和我说:“带两个男孩子辛苦你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给小枫往回找:“啊,不,不,小枫年少老成,他不是孩子,孩子只有大流川先生啦!”

这日子,无语极了。

唯一的好处就是以后我和小薰都光明正大看比赛了,甚至有时还能带上没课的安娜:坏处就是,坐得近以后,我心里的尴尬会加倍。

有一次和陵南打友谊赛,小薰问我,这么专心看什么呢?

我回答说:“我发现我儿子的紧身衬裤好像是最短的。”

她大为吃惊。

见状我赶紧补了一句,以防她认为我喜欢背德:“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以前不这么穿,他以前的都长短裤出一寸。”

“可能是动作问题,他不是在增重吗?”

我也只能点点头——对对对,他在增重。

然后我就看到被崮的小枫难能可贵地用了一个非常恶劣的假动作——他的手指勾住了对方防守的裤带,接着又松开,裤腰的松紧带抽了这个球员一下,甚至能听到“啪”的一声,那一瞬间的尴尬给了他空档,直接带球快冲,直接奔着灌篮。

“下流狐狸啊!”樱木叫到,也不知道是赞赏还是气愤。

可是小枫直说:“学你打山王的,大白痴。”

我内心尚且算是毫无波澜,倒是小薰看看他们,又看看我:“你也叫流川工程师是大白痴对吧?我没多想吧?”

她当然没多想。

因为小枫和樱木在场上互推了一把。

而当了队长的阿良恨铁不成钢地说:“差不多得了,你们俩!这个时候还家暴!丢不丢人啊!”

家暴,这个词让我无言以对。

更让他们的对手无言以对,对手陵南包括仙道都整个呆住,然后阿良趁着仙道走神,顺手把球传给了站在三分线外的三井。

很好,一个三分球。

小枫还笑了,他一边跑回后场,一边伸手笑着勾了樱木的裤腰一下。

我的心里真是直喊救命,多亏了樱木同学是个粉白皮,特别容易红,而且会特别红,不然就我脸红,看起来我好像对儿子有意见似的。

不过想想,我确实对他有误读。

仔细去看,他打球其实很猛,不顺气了会蓄意犯规抢回节奏;那么,换言之,即使他不说话,也不会是他不主动的表现。

就看樱木同学什么时候体会到了。

我私心觉得不会远了。

也确实不远了。

冬之选拔之前,小枫有一天在晚饭桌上突然问我:“安子女士,湘北所有体育队的针织品赞助商,是你朋友的业务吧?”

我顿了顿,回答说:“不算朋友,就是工作上认识的点头之交。”

小枫嗯了一声,又问:“我可以看看你的名片册吗?”

我一瞬间就明白了,我看他:“我给了良平妈妈了,儿子;你和他说了吗?就这样做决定。”

“全国大赛,他说了,他也要去。”小枫说,说着打了一个哈欠。

我丈夫这个白痴这个时候倒是反应快,他赶紧掏出他的名片册,翻开递给儿子:“我也有这张。”

终于,恰到好处了啊。

他要是每次恰到好处该有多好。

我有时候想,可能是因为他太活泼而我的工作又被迫说话,才生出来的儿子惜字如金。

“你多说点话吧!好嘛?”我和儿子商量道。

儿子一边吃牛肉一边点头,不消困倦却神情坚定。

——他给我开了眼了,他开始说垃圾话了。

这件事不是我亲历的,我也是听人说。

就是说,还是神奈川代表队,因为人员安排的问题,这队上的基本还是湘北队的主力,就加了一个翔阳的中锋,然后他们正好对上冲绳队。

冲绳球向来难缠。

大概是因为阿良是冲绳人,冲绳队有人认识他,说了很难听的话,大概就是提到阿良的哥哥,问阿良现在有没有他哥哥高,讲阿良不会以为湘北的队伍打赢了山王他这个一场比赛得五分的后卫就厉害了吧之类的。

樱木是个急脾气,当即就翻脸。

是小枫拉住了樱木。

小枫是这样说的:“大白痴,不用管这家伙,狮子不因犬吠回头;神奈川每一个球员都是优中选优,但是这家伙选进冲绳队,也只不过是缺人。”

樱木听了都直笑。

结果阿良是反应快的,看了三井一眼,说:“呦,流川,嘴上功夫见长啊!”

三井笑了一声:“看起来他想当队长,你现在才当队长,他就想继任了。”

这樱木就不能忍了:“啊!臭狐狸!你竟然想当队长!本天才才不同意!”

接着,就是所谓的狐狸和猴子的大战,冲绳队活活看傻,一分神就让三井进三分球。

有人说过三井嘴上比较碎,这次他也碎了:“我以为湘北以后的名声是不怕死不要命,结果……哎呀,以后就是夫妻店了——”

他这么一说,樱木正好上篮,又是得分。

小枫这个时候接一句:“我不和他开夫妻店,开夫妻店分不出谁是第一第二。”

甚至,他开始快冲,他还在哼哼他常听的美式摇滚。说真的,运动的时候不宜唱歌,他这样的爆发力型都是提着一口气在打球,这么做就是纯粹在搞心理了。

……以上这些,都是安娜和我说的。

鉴于安娜还是个读国中的孩子,她年纪尚小,她说她非常震撼;而我,只能说,真有流川枫的。

我以前没觉得他像丈夫,只觉得他就像来人间玩玩的稻荷神。

丈夫就有点没皮没脸,我有点张口就来,结果这儿子看起来不爱说话,实际上既没皮没脸又张口就来。

但是反过来想想,他其实就是我们的孩子啊。

细想,小枫很像丈夫。

丈夫考虑事情和听八卦时喜欢托着下巴,而小枫在考虑球赛时也会抬起手托下巴;丈夫被我骂或者听工作就会背过手去,我开始看球赛,发现场上的教练无论是前国手安西广义先生还是翔阳的那个学生教练,小枫都会背手过去;我丈夫也不矮,还是手脚细长那种,不大显壮,所以小枫身形其实已经魁梧起来,却看着瘦削得很——小枫在国中三年级的寒假刚开始就因为圣诞节而吃坏了东西,我带他去儿童医院,还被医生提醒走错了!可是我的儿子当时也才真的要过十五岁生日。

我想着,翻开了小枫的影集。

大概也是知道他会比别的孩子更早离家,我丈夫其实准备了很多本相册,竟然不到十六年就快全部装满。

我一页一页翻着,发现十几年竟然这样快。

最终我翻到了来到湘北的小枫。

我发觉小枫其实是要比樱木健壮的,只不过是樱木的下盘和肩颈看起来更结实稳厚,就显得更为英武。

另,看着看着,我突然心里不是滋味。

樱木同学那天以为我是小枫的姐姐应该不是奉承话,大概率只是他能熟知的女性只在校园里;倒是他说我和小枫极为相像,我是很意外的,只因我向来认为儿子是基因突变才如此美貌,但是后来仔细看看自己少时相片,发觉小枫倒是和我那般相似,我觉得他极美正是因为秀气,我对自我外貌的不自信又是太过英武。

英武,那大概也就是樱木的特点。

我心里的不是滋味,也是从樱木的面容而来。

他有讨人喜爱的特质,即使他是我儿子逆主流而上的心上人,我也还是觉得他很可爱;可是我仔细看着照片上的年轻面容,才发觉他与小枫的相貌竟然相似如同兄弟,差别无非就是神态,眉毛与睫毛的浓密。

我起身,在玄关的穿衣镜之前掀起自己的额发,我看着我这张马上就要五十岁的脸,眼泪一下就落下来,转而就泣不成声。

这就吓坏了我丈夫。

他从楼上跑下来,甚至还差点跌了一跤,却赶紧跑过来抱住我。看着摊开的相册,他以为我是舍不得孩子长大,从生物学到心理学,他全方位无死角地劝我。

而我只是哭够了,坐在地板上问:“……你说,会有人收着樱木同学的出生照吗?他过儿童节,会有新的羽织吗?他会有吗?”

丈夫吃惊了一下,转而笑了出来,他捧住我的脸,说:“你很喜欢他呀,你现在这就开始心疼他了,哪怕你和他并不相熟呢。”

“他和小枫一样年纪啊,可是他就要自己生活了。”我说着,又哭了出来。

曾经的曾经,我极为讨厌孩子,我看到客户离婚为了孩子争来争去或者推来推去,只觉得吵闹、可悲;但是,我受不了了。

丈夫搂着我,像哄孩子那样拍着我:“他比我们想象中的坚强,不然我们也不可能看到他,是不是?哎呀,说起来,他和小枫长得好像,要不是他比小枫还小点,我都担心这是不是我出国的时候你偷偷生了一个。”

——气死我了,这个大白痴。

我立刻推开他,大白痴都不骂了:“流川飒一!!!”

丈夫非常吃惊,因为我都大概有小二十年没有叫过他全名;更恐怖的事是,丈夫整个人吓到跳了起来。

小枫还刚好拉开了门。

他应该是明白发生了什么,却还是问:“家暴?”

丈夫气死:“你们娘俩今晚出去吃饭吧!气死我了,到底是谁一年年在家受气啊?!”

啧,倒也是他没错啦,但是……

“大可不必,流川先生。”小枫说着,拉我起来,还过去把影集都合上了。

但是合上之前,他还顿了顿,看着我摊开的那页全国大赛出了神。

他说:“妈妈。”

“嗯?”

他转过头,看我,即使逆光,即使额发碎长,眼睛仍然是那么坚定:“妈妈,我是真的很喜欢他。你知道吧?你是因为这件事在伤心吗?”

我摇摇头,没有多解释。

因为从小家里就有约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仅此而已。

小枫把影集都收好,说:“谢谢妈妈。”

见我丈夫流川飒一那个大白痴也在,还托着下巴在听八卦,小枫这个报恩儿子又补了一句:“也谢谢爸爸。”

丈夫耸了耸肩:“没关系,反正你也大了,我也不骗你了——你本来就是意外,快点长大走人吧!让我和安子一起过安静的退休生活。正常人谁五六点因为儿子练球就爬起来做饭啊!”

我受不了了!

“走吧,小枫,我去换件衣服,出去吃法餐。”

“好的,安子女士。”

于是,在丈夫的抗议声中,我带着小枫出门了。

实际上我们没有去吃法餐,我们看着穿得正经,实际上就是去吃了自助的猪扒咖喱饭,炸猪排中间夹芝士的那种。

认真讲他绝对比以前能吃了。

我捏了捏他的胳膊,猜想他是在和樱木较劲儿,在努力增重。可是他身形再大,他也只是不到十六岁。

他和我说他想同樱木告白。

至于我这个做妈妈的,只是余光扫了他一眼,就知道他的心思复杂得很。

果然,他说:“他现在越来越受女生欢迎了;我觉得他也有感觉,但是,先告白的会不会是输了?”

这就是十几岁又第一次动情的男孩儿地毛病了!

我笑了笑:“你怎么不知道是你的错觉?打篮球可是有很多肢体接触,打的多的,自然就会关系越来越好。”

“是你说的,那是感应。”

好吧,确实是这样的。

还有一个问题,他还是需要我的答案的。

“小流川先生,感情不是比赛,不要计较输赢;如果觉得先告白会跌损面子,那可能会失去最佳赏味期。感情确实没有办法一次就到白头,但是苦苦等待对方先开口,那一定没有结果。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一个男孩儿他暗恋国中的学姐,但是即害怕学姐的母亲,又担心自己不够优秀。就这样,学姐去了另外一个城市读高中。虽然他们后来大学的时候加入同一个社团,又结婚,又有了个报恩儿子,但是,你猜这个男孩儿会不会遗憾,遗憾他没能在中学就和学姐有一场单纯的校园恋爱呢?一日三餐虽好,但是缺了十几岁时候情人节加了太多糖的巧克力啊。”

小枫想了想,问:“这个男孩儿是爸爸吗?”

“对,就是流川飒一那个大白痴。”

小枫听了又加了一碗饭,只不过吃得更快。

“我说,你的打法,体重长太多不一定适应吧?你不是主打一个飘摇吗?”

他摇摇头,咽下嘴里的东西,才说:“我其实没怎么变体重。安子女士,是单相思更消耗能量。”

飞快地吃完,他整理好仪容,恭恭敬敬和我告别:“不好意思,我先走了,我要去找他。”

他就这样冲了出去,像冲篮板似的。

我叫住了他。

他身体没有站直,只是回头茫然地看着我。

而我不着急地问:“晚上留门吗?”

他还是蓄势待发,只是思索了一下,好像完全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我还没十六岁,我带了钥匙。”

我笑出声,又问:“我叫什么名字,小枫?”

儿子更不理解了:“流川安子。”

“结婚之前的名字,你不要说你忘了。”

他恍悟,说:“花木安子。”

“对了,没错,就是这样。”我笑了,跟他摆摆手,叫他赶紧走,“这未尝不是一种命定之番。”

我没有问小枫他告白的结果如何,那天晚上我甚至回家找丈夫去看还没下映的《红猪》去了。

不过从后续小枫的表现来看,他起码没有被拒绝。

有一日我开庭结束回到了神奈川,还没进门就听到家里的唱片机在放着《時の流れに身をまかせ》,等我站在玄关,就看到买菜回来的丈夫好像一动不动一般站在厅前大概是有一会儿了。

而我们看着的,就是趴在唱片机前睡着的小枫——听这歌多少有点年少老成,但是这歌他在听也很震撼。

想来,如果樱木真的不喜欢他、拒绝了他,他也不会作出这种事吧。我和丈夫最后还是叫醒了他,让他回去房间睡。

“不过我也有个问题。”我晚上问丈夫,一边开口,一边骂自己更年期来了还是什么都不懂,“虽然这么想的由头是儿子,非常不好,甚至变态,但是,我比较好奇,男生和男生,到底要怎么……?难道真的……?”

丈夫倒不尴尬,他说:“在欧洲读书的时候,和我合租的阿姨是位女同性恋,她说过一点,她说,因为是男同性恋,所以可能有一部分实际上更喜欢的是对方的……算了,就像你说的,因为儿子讨论这种事,真的很怪。”

我俩不再说话,只是赶紧躺下。

既然是报恩儿子,那他应该能自己搞定是吧?对吧?

话说到这,他好像真的还很纯情。

一般小男孩如果有约,不大会想细说的。但是他倒是坦诚得很,和我说这次过生日他要出门。

“要去富士山。和樱木。”

“他……有足够的钱吗?”我问。

“傻人有傻福,大白痴中了彩票。”

我问小薰知不知道这件事,她说她知道,因为这些小孩实际上没到能买彩票的年纪,这些彩票其实是周边的商户送给湘北的,樱木中不大不小的奖,还是整个湘北唯一中奖的。

篮球部所有人都劝樱木把钱存起来,但是樱木还是决定拿出来一部分在冬之选拔面前的新年出去玩。

“阿良和我说,樱木……实际上没去过富士山——对了,你问起这,怎么了吗?”

“啊,小枫说要和他一起去。我就打听一下,小枫如果担大头,樱木心里应该不是滋味吧?”

“可能是大人想得太复杂了。”小薰说。

我想也是。然后我猜测,小枫应该是会带樱木去富士野生动物园?他可能还很享受樱木叫他“狐狸”的。

就是那种,本来他是狐狸,但是这是无人知晓的秘密;可是突然有一天,樱木出现了,他只要一眼就看破了这个秘密。

我也便,只过了一个新年,这个新年仅仅是新年,而不是儿子的生日。

小枫呢,从小不喜欢吃奶油蛋糕,但是毕竟是过生日,我们就会订一些不太用奶油的小蛋糕给他意思意思,实际上还给他吃年糕汤和新鲜鱼籽。

新年我和丈夫懒得做饭,在家烤了年糕吃。

丈夫倒是难得多愁善感:“他会不会吃年糕啊?蛋糕呢?他学校里都有应援的人,生日应该很好知道吧?”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算了算了,都是男孩,可能想得不这么细,也还是会贪玩。”

“看起来我该学点什么了,反正将来也不会多忙了。我也变成老头子了。”他自言自语。

我心中同意——他非要干活儿,我都不想让他去律所当接待,谁知道他穿什么进律所。

可是,小枫真的吃蛋糕了。

他三日回来的一进门我就看了他的衣服领子蹭了一块白色,他换衣服的空档我偷偷摸了摸发现是干结了的奶油。

和喜欢的人过生日应该很开心的吧?

但是我这儿子竟然有点生气,晚餐甚至咬的鱼骨头嘎巴嘎巴响。

“你怎么了?和朋友吵架了?”丈夫问。

他说:“他说我更像水豚。”

我一下没忍住就笑了出来——因为这么一说我确实立刻把小枫没睡醒的样子和水豚重合。

“也确实很像。”他又重复了一遍,看起来又生气,又想笑。

我才发觉,他好像从来没这样生动过。

便也不用再担心了……毕竟儿子是报恩的,可是丈夫这种东西不是。

小枫的高一岁月见底,篮球也越来越重要,显然就已经是振翅欲飞的鸟。在他还小时,我和丈夫就总和他说“养鸟为飞”,所以,他真的要起飞的时候,是不会有太多留恋的。

这样对大家都好。

丈夫当然是也进入了早起做饭倒计时。

面上看,有点不太适应儿子长大的是我,但是实际上,无法适应的恐怕是他。

因为经济下行,他比较悠闲,顶天是有朋友找他做点庭院设计,空闲下来的时候他就去尝试培养点爱好。

他真的去学了一些东西。

奈何他上学的时候就跟不上体育这回事,一下子就没了一些俱乐部的可能,接着就……他开始打电动游戏了。

我都说他:“要不你给安娜补课吧,我看她挺爱上学的。你儿子不爱学习,督促一下安娜总行了吧?正好安娜能带着你玩。”

结果他说:“东大?不,不行,那我出手,岂不是早稻田和庆应塾?”

结果安娜说她不想读大学,她想当女大将。真的是比她哥还志存高远。不过话说回来,也不排除是小薰觉得麻烦别人不好。

刚满十六的儿子天天打球,年近五旬的丈夫宅家电动。只有我,只有我在上班。

而且我在上班的时候再一次感慨世界真小。

果然在日本,有些姓氏的人就是一家人。

有一天,多很多年年前的在东京的学弟提前打电话给我,说他儿子在神奈川,会被安排来参观我的律所,激励他不要一生都搞体育。想到我人生开大单就是学弟和他的兄弟争遗产来的,那我也只能立刻答应。

学弟姓仙道。

他儿子就是仙道彰。

参观那天已经是二月了,准备上高三的仙道彰迟到了,不过他被我的助手小姐带进来那时候我看了一眼,他倒是没空手,竟然拎着一条鱼。就是他站在律所门口,看着我,问:“您不是流川枫的母亲吗?”

我点点头,我说:“我懒得改律所的名字,也不想重印名片。”

“这个?”仙道彰甩出一张金属名片。

还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款式,最初做得那一批,那时候我丈夫在留学,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头,给决定搬到神奈川的我做了一张金属模具寄回来。我也就用了这一版做了名片,发给了重要的客户。

“没错,那是我丈夫人生唯一一次平面设计呢。”我解释。

“说起来很失礼——父亲对您和您丈夫有很高的评价,侧面地,我想象不出秋之国体比赛之前要补考的流川是您二位的孩子呢,花木律师。”

我当然不会在意。

我想仙道彰应该也不想看一个律所,于是就带他找了家可以提供加工的餐厅,一起吃了那条他带来的鱼。

说真的,仙道彰确实是比起我印象中的鬼精,更像是稳重,而且心思细腻,非说问题也就是他可能会不太和同龄人能真正意义上推心置腹。

可能是钓鱼磨练了他吧?

但是话题最终还是回到篮球上了,他没有问我的意见,也没有说将来打算做什么。

可是他未免太冷静。

他说:“实际上,我现在看起来打得更好,是因为我的心智超越中学生,我知道,我清楚。”

——中学生很难有这种自我认知。

就比如说我,我儿子从小当惯了MVP,真的到美国去……?这也是我总心理上有些担忧的根源。

我便赞许他的冷静。

可是他只是笑笑:“中学生不冷静的,比如说——花木女士,冒昧问一下,您的助手可以介绍给我认识吗?”

我其实想说介绍也可以,反正她也才二十出头,就是她刚离婚,可能不大好追;但是我转念一想,仙道彰也就比小枫大一岁,我这么做非常没底线。

“开玩笑的,”仙道彰笑眯眯地说,“我可能是想内涵令郎啦,只不过不好意思张嘴就来。”

“我知道你会觉得他是不冷静吧,错把什么胜负欲当成别的……但是,他是有深思熟虑的。”我实言相告,也是一种必要的维护。

倒是仙道彰有点出乎意料,就那样看着我。

而我直说:“对,我都知道——他父亲也是。”

“我也不是说这件事是他冲动,我就是觉得很奇怪——真难讲啊,感情这种事……之前樱木那家伙作为流川的队友,还和我说什么‘我相信你能打败流川枫’之类的;流川也是,樱木跟我说得话多,他就会莫名其妙的,就好像我是赤木的妹妹似的。”仙道彰说着叹了口气。

倒是把我听笑了。

毕竟嘛,这是十六岁。

还大概是纯粹意义的初恋,可能就是这样吧?

也还是二月初的事,我回到家,看到丈夫正在看着料理书指导小枫做巧克力。

我看了一眼厨房料理操作台上的战况,又看着小枫背着的手,只觉得不妙:看起来未来一段时间的餐后甜品都和巧克力有关。

我只能建议:“要不就买成品巧克力,五颜六色那种,放在烤盘上融化了,搅一搅,晾凉了,掰开,不就好了?”

儿子却不同意:“不行……他甚至加了葡萄干,我不能输给他。”

我那一瞬间,想起的只有仙道彰和胜负欲这两个词,真的挺要命的。

我有担心,毕竟我知道换衣室不欢迎喜欢同性的人。

我想着儿子和樱木也不是什么会隐藏的人,有点担心他们有一天在换衣间直接给对方……

就算是他们的队友会玩夫妻店啊家暴这种玩笑,但是,玩笑归玩笑,事实不太一样的。

可是哪成想呢,他们情人节之前先收到了队友的巧克力。

是他们的副队长安田。

安田,我没什么印象,据说他一直坐替补席:他是控球后卫替补,而阿良正好是个全勤的模范球员;安田怕有的队友收到巧克力但是有的却没有,就给每个队员都准备了明治制果的冬日限定。

仔细一想,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有安田在先,他们互相送的巧克力倒也就不显眼了。

哦,对,巧克力。

樱木做的巧克力确实是像我说的那样,是商品的在创作,红色紫色的白巧克力加黑巧克力融化了再在盘子里摊平晾凉,只不过他加了葡萄干和一些糖粒,看起来非常华丽花哨。

至于儿子,他努力,然后发现想得太多反而没有可操作性,就还是用了模具,然后融化了白巧克力,用裱花袋挤了调色白色的条带装饰。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不谋而合。

我问儿子,他怎么知道樱木会加葡萄干。

他回答:“因为他买了葡萄干。他自己却没有吃。”

倒也是非常合理的推测,日本理论上算是盛产葡萄、柑橘、蜜瓜之类的,但是产量也算不上多惊人。再加上,一个人生活,也不大会考虑吃水果和干果吧!

就是,巧克力的事是苦了我和丈夫。

此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和丈夫的甜点和下午茶都和巧克力有关。

多少是甜蜜的苦恼。

倒是儿子,第一次“护食”。

他把巧克力保护的很好,盒子的角都没有磕坳;然后他每天早上起来,小心地吃一块,再去练球。而且,他好像都不想我看到。

之前,我还是新手但是晚育的孕妇时,看了很多关于育儿的书。书上说小孩子都护食,再加上我小时候是真的没什么吃食,我一直都在他的饮食内容上堪称放纵,但是他又不在意,即使是喜欢吃,也会大大方方让给别人。

想来,也只是不挂心罢了。

我记得很清楚的是,我有一次是很坦诚地跟朋友煲电话控诉我的娘家人,说娘家人给我带来的种种痛苦,结果一回身就看到了小枫站在楼梯那。那个时候他十二岁。转天,我父亲带他的朋友来找我商量离婚的事,小枫正好在吃丈夫出差回来给他的蜜瓜。见他如此,父亲便逗弄他,也要吃。小枫也没什么反应,什么话都没说,吃了他那块以后,直接把一整盘推给了父亲,然后转身出去运球了。

父亲倒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随便吃了一点。

我有问他。

他当时的回答,还挺长的,他说:“因为是流川先生的礼物,我就努力在吃。说真的,有点太甜了,缺失了蜜瓜的清香。再者,外公这辈子又能再吃多少呢?”

这话我很开心,因为从我的经验来看,儿子百里挑一,百里挑一一个会心疼母亲;当然,非说他这话,确实也不得体……这种话不该是晚辈说,尤其是我父亲确实不久就去世了,突发的那种。

不过,反正这事也没别人知道。

想来,小枫一直都是形于色的人,只是不大发于声。沉静的外表下,他的情感世界要比松涛之声喧嚣。

我有一天下午提前下班,和丈夫坐在半开放的回廊摆了茶桌喝茶吃巧克力,话赶话就提到这件往事。

丈夫也和我分享了一件往事。

他说小枫其实很讨厌他表妹夫。

我不大理解,因为丈夫的表妹夫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表妹夫是王牌销售,见人一面就能不忘,不仅姓名,连喜好都是。曾经他有一个客户出国十几年,他再见面一起吃饭,还能明确地嘱咐餐厅说这位先生不喜欢吃太多酱油。

我承认这种人多少有点虚伪,但是小枫为什么会讨厌他呢?小枫是不大在意人情世态的。

我都怀疑他要是和樱木一起进NBA,都能在场上直接出柜。

丈夫说:“表妹不是一直生孩子吗?最小的孩子比小枫还小七岁。他很在意我和你担心表妹高龄怀孕的时候,妹夫想的是要把小枫表姐的宠物猫扔掉。”

——这倒也是。

我记得,儿子因为态度冰冷,我也会喷很特殊的香水,我们母子二人很少有被小动物一见就喜欢。他表姐养得小黑猫是唯一贴近小枫和我的,宠物?大概是这样的。

想到这我想给小枫买只小猫,又怕他过一两年出国,还带不走。

就在这时候,小枫回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樱木。

樱木忙乱地看着我

我一时还不知道看哪里——儿子拎着一只猫笼,里面的小猫看起来也不过几个月大;樱木有点不好意思,他没空手,倒是我不理解,他怎么拎了一只排球呢?

倒是丈夫热情:“诶?你们不是应该在训练吗?怎么?要在家吃晚饭吗?”

樱木突然脸就红了,赶紧摆手:“没有没有,伯伯,我和狐狸……我和流川同学只是来送东西,很快就会回去的。”

“别呀,我还买了很新鲜的杏鲍菇和羊排呢。”丈夫很遗憾,“我做饭很好吃的——要不寿喜锅怎么样?我也有。”

“真的不用,我和他跟教练请假回来的。一会儿还要跑五公里。”儿子解释,然后把猫笼送到了我身边,接着,坐在了我身边。

我还有点觉得可怕。

“三井前辈和洋平经理偷偷喂的小猫生的,抓起来有一阵了,已经住过宠物医院了。”樱木解释。

我好奇地看着儿子:“你要养吗?这个时候?”

儿子看着我:“送给安子女士的礼物。”

他又低头想了想:“妇女节?三月有妇女节吧?”

樱木不紧张了,鄙视地看着儿子,好现在说:“你问我呢?”

倒是儿子,不经意向我偏偏头,好像在提示什么。见此,樱木恍悟一样,把排球给我,说这是送给我的。

那是一只很精美的排球,我放在手里一模就知道并不昂贵。但是这只球,显然是樱木花了心思——是粉紫色的,有空白的花型纹路。

“安子女士不喜欢吗?”樱木看起来很紧张,但是却看着儿子,“我听狐狸说,你打排球的!”

“我喜欢。我喜欢的。”我立刻肯定,并且坚定地看着他,“我只是在算,我有多少年没有摸过排球……我最后一次打排球是十四岁,而你看,现在你都要十六岁了啊。至于看比赛,竟然,已经是,小枫两岁时候我看《排球女将》。”

说着,我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

没有为什么,大概只是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我刚打排球时,那个暗恋的棒球学长会故意地叫我“小兰”,说那是中国传说中的奇女子。

竟然就这么多年。

我没能成为花木兰,我即使是花木律师,大家也更多叫我流川夫人,甚至,可能再过一些年,大家对我的称呼就只剩下了,“流川枫选手的母亲”。不过,我丈夫也逃不过,流川工现在已经半退休了,过几年,也一样吧?“流川枫选手的父亲”。

一时间真的很羡慕樱木啊。

说真的,学生情侣很难到最后;但是如果是樱木,我觉得他和小枫走到最后也没什么压力的样子。

而且,他们永远都会是他们自己的样子。

即使他们有着极为相似的面容。

我向上抛了抛排球,听皮革落在我掌心的声音。

既陌生,又熟悉;那么近,特别远。

我想我应该说点什么,缓解一下,避免樱木觉得被讨厌了。思索一瞬,我便又叫了丈夫的名字:“流川飒一?!”

听闻如此的丈夫端着手里的玻璃罐子就跑了过来,脸色不太好看:“怎么了?”

我说:“别打电动了,打排球吧!我教你啊,你好歹也有一米八呢。”

丈夫赶紧拧好装着出汁浸菜的瓶子,随手拿了回廊里正在晾晒的交给了樱木:“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是一个煮饭男哦,还是打电动适合我。”

樱木却忍不住插嘴:“这是……给我的吗?”

“对,既然不吃饭,就给你了!很下饭的,吃完了记得亲自来还罐子。”丈夫说着,还跟樱木同学加油。

小枫心领神会,带着樱木告别离开了。

“你要他亲自来?下次装什么?泡菜啊?”我问丈夫。

丈夫用茶巾擦擦手,自在地坐下:“下次就真的留他吃饭,你说炭烤羊排怎么样?带脆骨那种。他这个年纪应该多吃肉。”

我轻声笑了笑。

只听,庭院外传来了儿子的声音:“大白痴,他们实际上都清楚。”

接着就是樱木咋咋呼呼的声音,我也没太细听。

就是儿子有点发笑:“妈妈也叫爸爸大白痴。”

说完,我就听到男孩子跑动的声音。

我起身打开院门去看,就看他们已经跑下了坡道,春风吹起他们的运动服外套,就好像他们飞了起来……

他们就这样远了,好像一路去了光。

这天如此,此后的很多次也一样。

他们就这样,一路奔跑着,一同奔跑着,就长大了。

湘北也成长成了一支劲旅。

不是说他们在第二次全国大赛就达成了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时定下的“制霸全国”的宏愿。

公立学校,并不会有这么大的投入,新一届的招生虽然被倒逼着努力一下,却也还是没有那么理想。没可能一蹴而就的。

三井和赤木毕业了,新成员不能立刻那么成熟。

当然,也不代表不顺利。

儿子和樱木的默契,那可是不同凡响啊!他们参加的第二次全国大赛,可以说是在场上神挡杀神。即使在他们自己队都吐槽湘北给人的印象可能是开夫妻店,但是实际上,实际上仍然是是“不怕死,不要命”。想赢的队伍都会怕湘北这股子看似一盘散沙实际上聚沙成刀的劲儿,更不要提那些只是打进来想着尽力而为的队伍。

湘北一路淘汰别县,甚至轻松打过东京队,直到在决赛遇上了前一年的山王。

山王前一年的主力毕业了或者留学了,但是还是赢了,不得不感慨这可真是一个纪律严明、计划稳重的学校啊。

我和小薰这次带上了我丈夫,一直看到湘北被淘汰。我们坐在台下,倒也不觉得遗憾;就是我丈夫,他看起来真的很想加入湘北的亲友队来大喊大叫,好在是忍住了。另外他没有我和小薰这么懂球,我和小薰也不大说话带他,他还挺郁闷的;但是湘北对阵山王时,坐在他旁边的先生倒是很热心,跟他讲解,还顺带点评这些球员。

这为先生留着一头长发,有些艺术气质,说话不像中年人,从体格看也不像我丈夫一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是因为他说他农闲的时候也会做建筑工作,在小声谈论球员时会用一些丈夫听得懂的比方,所以两位意外聊得来。

然后他说他叫泽北哲治。

我和小薰对视一眼,觉得……我丈夫肯定不知道泽北这个姓氏代表什么。

我丈夫傻乎乎地递名片:“流川飒一,湘北十一号小前锋流川枫是我儿子。”

“啊,是流川枫选手的父亲啊!去年他和犬子的对阵真精彩呢!我很久没看过荣治打得这么痛快了!认识您很高兴,我是山王工业上届小前锋泽北荣治选手的父亲。”泽北先生笑呵呵地说,同丈夫握手。

——泽北先生意外地大方呢!

——而我丈夫正好是个白痴。

结果就是,儿子和樱木比全国大赛,我丈夫,年已半百,在观众席收获了一个约定以后一起看球的异父异母兄弟。

即使我觉得儿子起码有那么一个瞬间,想把泽北荣治之置于死地;反过来泽北荣治也是。

山王曾经的小前锋泽北荣治已经离开日本了,泽北哲治仍然来看全国大赛,想来是真的热爱篮球,也热爱到孤独吧?

因为经济下行而半退休的丈夫,如果能认识这样的朋友也好。

时间真的太快了。

我看着阿良带着湘北退场,感觉有什么东西也在我心里消失。大概是担心吧!在小枫出生以前,我担心我没有朋友,而丈夫没有失去朋友,于是我被落在了人生的角落。现在倒是我一切正常,丈夫需要迎接新生活了。

想来真的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啊!

这不就已经是高二的暑假了。

全国大赛后,丈夫和儿子提到了留学的事,毕竟泽北荣治也是高二去的美国。

但是儿子就那样瘫在沙发上说:“我和大白痴还想再努力,明年的全国大赛。”

丈夫听得直抬眉毛:“那就要读高四了,小流川先生,搞体育,一年听着短,但是太重要了;虽然你才十六岁,但是我想你应该知道,感情最怕有互相牺牲,这样以后都会成吵架素材。”

结果儿子点着头睡着了,显然是根本没细听。

丈夫气得订了票,决定去北方找泽北荣治体会山中的田园生活。

我真的笑到吵醒儿子。

没看过儿子和樱木第一次杀进全国大赛对战山王,他就是不懂,我都替他后悔到掉眼泪的程度。

流川枫决定参加第三次全国大赛,不是为了等待樱木花道。而是他终于有了想要同行人间的人。

在樱木之前,他不在乎人间的声音,不爱任何“他人”,好像只是来人间转转,找点神界没有乐子;在樱木之后,也可能是在他抛出球的那个瞬间,他想:“我确实很爱篮球,他也一样。世界上最懂我的那个人,就是樱木花道。”

真羡慕啊。

除了小薰,我无话不谈的女性友人行至今日也只有剩下我那二十出头却历经沧桑的助理佐藤美江。有一回一起出去喝酒,她和我说,队友之间或者队员和观众、拉拉队之间,会因为肾上腺素飙升而心跳过速,错把惊惧紧张当过命交情或者真爱降临。

但是,我想,这也没有理由当做不是爱。这还没到最后呢,不是吗?

不要预设他们,看着他们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抵达属于未来的人生,就好了。

当然了,最先飞的是阿良。

阿良也读了高四。他顺利被美国的大学球队录取了,但是阿良这个人听劝(也有可能是舍不得彩子,他这方面没出息。小薰语。),听丈夫说留学最好先过语言关,就努力学语言。但是又由于到了离队时间,不能再在湘北队了,于是就一边读高四一边看儿子他们打比赛,有时候气得在场边想蹦上去也跟着打。

儿子和樱木都没当队长。

队长是个一年级的新生,是安西光义教练的幼子。安西教练的选择是对的,选贤举能不必避讳亲疏,他的儿子安西同学是一个强大的领头羊,纵然才高一,可性格稳重,能包容并处理有的时候情绪上头的儿子和樱木。

这一年,想也知道,该是湘北的年了。

可是决赛的时候,我并没有去。

我回到了老家的神社,就是我和丈夫度假去的那个,梦中稻荷神叫我妈妈的那里。小二十年过去,这里还是安静、古朴,只是季节不对,没有那年的花。实际上这里好像也不会再有那么烂漫的樱花了。记忆中和梦里盛开着樱花的那片空地,没有了樱花树,甚至树桩的痕迹都不曾留下;至于稻荷神,也一样,记忆中的稻荷神雕像竟然成了了狛犬。

我坐在神社的台阶上,竟徒然生出一种庄周梦蝶之感。我突然担忧,下山以后,不会发现,婚姻、儿子、樱木,都是一场幻梦吧?

但是,并没有,一切都还是真的。

丈夫没有和我来这里,他和泽北先生一起观赛去了。事后我们聚在一起吃饭,回家的路上听丈夫说,湘北夺冠的那个瞬间,儿子和樱木又一次击掌,然后紧紧相拥……樱木痛哭流涕,而儿子就那样搂着他,拍着他的后背,好像那时候的球场已经飘飘乎远离人世,在一片光里,只有他们两个。

——而我突然想起来聚餐的餐桌上有出汁浸菜。

“樱木有来还玻璃罐子吗?”我突然问。

丈夫耸耸肩:“并没有,我听儿子说,他把那个收藏起来了。”

“所以你至今没有请他吃饭。”

“不怕,反正他们读高四,总有机会的。”

“你怎么知道,樱木一定会去美国留学?留在国内,读体育大学,国内的俱乐部任他挑选,国家队也必然有他……贫苦的生活马上就要结束。”

“确实。但是他不会满足的。他现在真的爱篮球,他已经走出了人生的迷茫。”丈夫肯定地说。

我想了想,也确实如此。

我也知道,毕竟我儿子其实并不是个宽容的人,我早就知道樱木加入篮球部,也只是因为赤木的妹妹是第一个主动和他说话的女孩,赤木的妹妹也是问他要不要加入篮球部的。

但是在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那次,他就说过了——“我是,真的,真的,喜欢篮球,我没有说谎。”

“我们曾经不也是吗?感觉不知道去哪里,人生也有更简单地活法,但是我们没有。你看,我们的儿子明明可以生下来就不努力了,可是偏偏选难路。小花又怎么会不争一争呢?尤其是,哲治说过,小花看不顺眼荣治很久了,当然会去美国和荣治再掰头到底啦!”丈夫见我没说话,又说了这么一段。

小花?

我只觉得这倒是个好名字。

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当着樱木的面说过这个名字。

高四时候,儿子还是想出办法把樱木骗到了家里。不至于真的搬进来,可也经常留宿。

理由嘛,大概是……樱木也明白了小枫的撒娇什么样的吧?哈哈。小枫坚持声称留学补习班有人太烦人了,他受不了了,不如回家去学了。樱木又认为回家没有人监督,纠结之下,就来了。

不过还是请的别的老师。

因为我丈夫多少还是有点过不去儿子实际上不像他和我那么擅长学习的坎儿,哪怕泽北先生已经给他打过了预防针。

至于我,我可真庆幸他们俩爱互相较劲,没有坐在一块学着学着就开始谈恋爱了。

还是丈夫。丈夫做了一个倒计时日历,计算着他们离开的日子。每一页的空白都写着他给这两个孩子做了什么样的饭菜,学习之余他们训练了多大的量。

很神奇,我看着越来越少的日子不觉得伤心。

可能是在小枫小时候,我说了太多次的“养鸟为飞”,说多了,实际上,心里自然受用。

哪怕看着他们的身影一同跑向登机口,再看着飞机升空只留下机尾云,我真的流泪了,那也是幸福的泪水。

后面的日子,又流动又静止吧。

我没能教会丈夫打排球,倒是能和神奈川的独居老年人玩到一块去;丈夫和泽北先生很有共同语言,也被媒体誉为培养出优秀运动员的伟大父亲。

只不过丈夫比泽北哲治年长太多,两个人碰头的时间倒也不多。

而我,人生最大的看头,竟然是在儿子离家以后的那几年围观了仙道彰追求佐藤美江的全过程,这可真是电视剧都拍不出来的情感纠缠啊!没想到,他竟然是认真的。

儿子嘛,其实很省心,不常联系家里;而樱木是害羞的孩子。他们都报喜不报忧。

其实一开始丈夫也担心过。

为了和儿子争个第一,樱木没有和儿子读一所大学,反而和泽北荣治同住;至于阿良,也和儿子不同学校,和其他日裔住在一起。

儿子处理不好和别人的关系怎么办?

儿子和樱木因为不能常常见面而分手了怎么办?

不过倒也是泽北荣治辛苦了一些。

每次收到儿子的航空信,泽北先生就会把电话打给丈夫,然后大声朗读泽北哲治在信的最后对儿子与樱木的控诉。

有一次我和丈夫不在家,泽北先生的电话录音在我们回家后播放,可是正好仙道彰来做客,他听着泽北先生用荣治的语气念着那些夹在两个对手而这两个对手恰好是一对意气用事的情侣之间的痛苦,简直笑到做好发型的头发都快塌了。

“终于有人体会到我的痛苦了。”仙道彰似乎是心中畅快。

“阿良不会吗?我记得樱木直接叫他良亲。”我问。

仙道彰无奈地摆摆手:“可是,宫城是真的一眼就看得出来真爱彩子经理啊,而我那个时候,是个单身钓鱼佬啊。令郎在心中某处平等地恨着樱木身边每个关系还行的神秘人吧,大概。说不定他嫌弃死了赤木晴子,就是不方便表达罢了。唉,算了算了,说您儿子坏话,您要是跟美江姐说我坏话可怎么办啊?我就祝他们俩百年好合好了。”

“谢谢,说点我不知道的?”丈夫看着仙道彰说。

仙道彰有点吃惊,吃惊丈夫竟然这么笃定,冷静了一下,点头承认,并且和丈夫一起探讨起了儿子和樱木这个赛季的表现。

其实,倒也没什么可吃惊的。不是吗?狐狸和樱花,会是新时代的传说。我的儿子流川枫,他肯定没有问题的。


————————————FIN


朋友们,下一篇我想好了,是EABOS设定,🦊🌸的儿子视角,《我的爸妈,狐狸和花》。

Collophony

【茂灵】告白

文前预警:

34x20。

全文1.1w,本身只是个茂灵之间告白的小故事,剧情不是很强,感觉有点流水账。(简言之不好吃)

小酒窝一如既往的爱情保镖,所以戏份还挺多的。

如果愿意看下去并且能够被喜欢的话会很开心。


1.


  影山茂夫第一次跟灵幻新隆告白,是在二十岁成人礼结束后的傍晚。

  他穿了传统的日式和服,锅盖似的刘海被发胶掀了一半上去,露出的眉眼清秀极了。

  他捧着父母弟弟给的花束,站在相谈所的桌子前,迎着夕阳,结结巴巴地倾诉着自己的心意。

  “师、师父,我喜、喜欢你。”...


文前预警:

34x20。

全文1.1w,本身只是个茂灵之间告白的小故事,剧情不是很强,感觉有点流水账。(简言之不好吃)

小酒窝一如既往的爱情保镖,所以戏份还挺多的。

如果愿意看下去并且能够被喜欢的话会很开心。



1.


  影山茂夫第一次跟灵幻新隆告白,是在二十岁成人礼结束后的傍晚。

  他穿了传统的日式和服,锅盖似的刘海被发胶掀了一半上去,露出的眉眼清秀极了。

  他捧着父母弟弟给的花束,站在相谈所的桌子前,迎着夕阳,结结巴巴地倾诉着自己的心意。

  “师、师父,我喜、喜欢你。”

  灵幻新隆背对着夕阳,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影山茂夫红着脸,期待又胆怯地看着他。

  “这么好看的花,给我也太浪费了。”

 

  少年人大概意识到了对方隐秘的拒绝,但还是固执的举着花,试图问出个理由。

  “理由什么的......”灵幻新隆伸出两只手指抵着自己的下巴,“我们是师徒吧?”

  师徒,就不能是恋人了吗?

  影山茂夫神色茫然,像是遇上了什么难题,而唯一能给出答案的老师严肃的点点头,给他的疑惑下了结论。

  ——不可以。

 

2.

 

  与时代格格不入的翻盖手机被拿出来时,影山茂夫身边的同学夸张的发出“哇”的声音。

  “不是吧影山,你居然还用这么老旧的手机的吗?”

  影山茂夫不好意思的笑笑,手机页面正显示来电,不过除了那个人也不会有人打这部手机,影山茂夫抿住下唇,有些期待的接起电话。

  “喂?师父?”

  “啊,mob?抱歉啊你现在有空吗,这边有个比较棘手的恶灵啊能过来一趟吗?”

  灵幻新隆的声音一如既往,影山茂夫握住手机的手却逐渐握紧了。

  “芹泽先生呢?”

  “判断失误了啊......以为是不重要的委托就让他考试去了,现在大概还在答题中吧,拜托了,方便过来吗?”

  “知道了。”

  影山茂夫放下手机,朝身边同学解释原因后,在对方半是抱怨半是调侃的话语中匆匆离场。

 

  “真是过分,你也该让他尝尝苦头啦,一把年纪还缠着自己的弟子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小酒窝奋力跟上面前的影山茂夫,伸出手拽着对方因为超能力飘起的头发。

  “小酒窝。”影山茂夫伸手将恶灵飘飘忽忽的身形固定在脑袋上。

  “知道了知道了。”小酒窝愤愤的拔了一根搭档的头发。

  “......”

 

  聚餐的地方离委托地点距离不远,影山茂夫几乎是没花几分钟就到了。

  落地的时候,面前是一个豪华气派的别墅,灵幻新隆半靠在别墅外的围栏上,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弟子从远处的空中出现,最终又慢慢降落在自己面前。

  真是不可思议的景象。

  灵幻新隆直起身,冲着弟子打了个招呼,顺便冲着满脸不屑的恶灵点头致意。

  小酒窝的白眼看起来要翻到天上去了。

  灵幻新隆没在意,他一边将大致情况说给影山茂夫听,一边注意力不受控制的被弟子翘起的头发吸引。

  是因为飞过来的原因吧,乱糟糟的。

  随着话语不断比划的手顿了顿,灵幻新隆回过神,不动声色地将逐渐靠近那簇翘起头发的手收回来。

 

  让普通人感到头疼的恶灵在影山茂夫面前也不过是一个抬手的功夫。

  灵幻新隆与满脸感激的委托人握了握手,转头对着弟子感叹“帮大忙了”。

  影山茂夫依旧保持着沉默,灵幻新隆忍不住想对方是不是仍然受三个月前那次告白的影响。

  但他没时间花太多功夫在思考这件事上,因为委托人已经激动的握住了他的手,并开始大幅度的上下摇动。

  “灵幻大师,真是太感谢了。”委托人擦着眼角的泪水,夸张的表情和肢体动作让灵幻新隆脑门隐隐冒汗。

  “没有你们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本来就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屋子,结果买到了鬼屋,真是运气不好啊......”

  灵幻新隆嗯嗯啊啊的应和着。

  委托人像是有一大堆话,絮絮叨叨说了许久,灵幻新隆余光瞥见弟子小幅度的打了个哈欠,思索着怎样开口带人告辞。

  “总之这次的委托也完成了,那我们就先......”

  “啊!”委托人像是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不由分说的塞进灵幻新隆的手中:“这是隔壁神玉市的许愿券,那里的神树很灵哦,我也是花了大价钱才买到了两张,用了一张下山的时候就捡到了山脚灵幻大师的传单呢,不愧是神树啊,灵幻大师有愿望的话也可以去试试,一定会实现的。”

  是个容易被骗的委托人啊。

  灵幻新隆挑了挑眉,接下了委托人的好意,两人总算从委托人的唠叨中逃离出来。

  时间不早,灵幻新隆在打车和公交之间纠结了一番,还是选择了前者。

  两人坐在后排的两端,灵幻新隆撑着下巴去看窗外的风景,在路灯的光线略过后排时眯起眼睛。

  “师父......”

  灵幻新隆转过头去,影山茂夫坐的端正,脑袋沉在出租车后排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不合时宜的,灵幻新隆想到了孩童时期的影山茂夫。

  “怎么了吗,mob?”

  “......那个许愿券,师父打算怎么处理?”

  灵幻新隆有些惊讶:“就那么放着吧,你对这个有兴趣吗?”

  影山茂夫点了点头。

  于是灵幻新隆将口袋里的许愿卷递过去。

  影山茂夫双手接过,将上面的褶皱展平,又仔细叠成小方块,小心的放进衣服的口袋里。

  “没想到你会对这个感兴趣,比起超能力你不是一向更喜欢靠自己努力吗?”

  “......因为好像无论我怎么努力,师父都一副不愿意回应我的样子。”

  “......”

  灵幻新隆一整晚都在努力塑造的,一如既往的师徒氛围被影山茂夫的一句话打了个粉碎。灵幻新隆想着他应该有点恼羞成怒,但他发现自己更多的是对弟子的无何奈何。

  自家弟子配合了他一整晚,只在最后对他逃避的行为表示了抗拒,现在还表现的若无其事就太过分了。

  灵幻新隆一向很懂怎么拿捏分寸,于是他也开始保持沉默。

  下车的时候,灵幻新隆下意识想问影山茂夫去不去吃拉面,但还是闭上了嘴,最终两个人在街角选择分开,灵幻新隆走到一半转身看着弟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叹了口气。

 

  “真的好吗?”小酒窝居高临下的看着灵幻新隆。

  “嗯?”灵幻新隆挠了挠下巴,“你指什么?”

  “别逃避啊,欺诈师,在弟子表白之后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灵幻新隆转头避开视线,却跟飘到面前的小酒窝撞了个正着。

  “三十多岁的人了不如有点责任感吧,你对茂夫也有一样的感情吧,不如干脆一点在一起如何?看你们这样子本大爷牙酸的不行啊。”

  “恶灵也会牙酸吗?”

  “只是感觉啦感觉!话说不要转移话题啊!”

  “我不应该喜欢mob。”灵幻新隆果断的下了结论。

  “说什么应不应该。”小酒窝嘟囔道,“世俗的看法有那么重要吗?是时候放弃你那奇怪的道德感了吧?”

  灵幻摆了摆手,手穿过小酒窝身体时果然引起了对方不满的大叫。

  “作为师父,这点基本的道德观念还是要有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师生恋会受到谴责啊。”

  小酒窝有些无可奈何,面前这人,明明是个欺诈师,在遇到影山茂夫的事情上却总是有着奇怪的道德感,个人意愿在这种道德感面前不值一提,被这人完完全全抛弃了。

  “这三个月茂夫的状态很不对劲哦,真出事我可不管哦!”小酒窝下着最后通牒。

  “失恋很正常啦,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拜托啦小酒窝,你跟mob不是搭档吗。”

  一人一恶灵一如既往的不欢而散。

 

3.

 

  影山茂夫突然回来让家里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影山夫妇倒是很惊喜的为大儿子重新准备了晚饭,影山律却担忧地看着自家哥哥明显神游的侧脸,然后惊恐的看着哥哥手里的勺子弯成九十度。

  父母惊讶于影山茂夫许久不见的失控,影山律却在第一时间拉着刚回来的小酒窝进了房间。

  “小酒窝,哥哥遇上什么事了吗?”影山律盘腿坐在地板上,忧心忡忡的问道。

  不怪他多想,影山茂夫自从几年前的那场告白后就没有过超能力失控的情况,如今的影山茂夫更像一个平凡的普通人,今晚对方的晃神让他忍不住想起几年前的哥哥。

  ——沉默、封闭、压抑内心。

  为什么?

  影山律感到疑惑。

  “啊......”小酒窝为难的转了转,“本大爷不太好说啊,不如你自己去问茂夫?你们已经是可以谈心的兄弟了不是吗?”

  影山律一怔,随即伸手抵住了自己皱着的眉心:“下意识就......”

  他有些懊恼的揉着自己的额头:“总感觉......这次哥哥可能不会跟我说。”

  就跟几年前一样。

  不安在蔓延,影山律用力甩了甩头。

 

  影山律敲门的时候,影山茂夫正靠在自己的铺盖上发呆。

  “哥哥。”影山律走到他身边坐下,“感觉你今天晚上......是有什么烦恼吗?”

  “律。”

  影山茂夫叫了弟弟的名字,随即又陷入沉默。

  他什么也没说,影山律的藏在身侧的手逐渐攥成拳头。

  “......不”想说的话......

  “律,你说人会因为什么原因拒绝另一个人的告白呢?”

  所以刚刚的沉默,只是在措辞吗?

  影山律狠狠的呼出一口气:“一般都是因为不喜欢吧?”

  “嗯......我感觉应该还是喜欢的吧。”

  “欸?互相喜欢却没有在一起吗?”影山律惊讶道。

  影山茂夫慢吞吞地点头。

  “恋爱这种事我也不太清楚啊......会不会是为了对方好这种理由呢?”

  影山律拼命回想着学校里女孩子们论讨过的话题,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只是路过而没有参与。

  “如果一方无论如何不愿意面对的话,是不是维持原状比较好呢?”

  话题跳转的太快,影山律没能跟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

  “我在想,如果利用那个人在意的东西来强迫他面对的话,会不会太过分了呢?”

  “......那样的话,对方会很生气吧?”影山律迟疑道。

  他有些跟不上哥哥的思路了。

  “生气吗?”影山茂夫看向天花板,“可是被逃避的那一方也很生气......”

哥哥看起来很迷茫。

  “哥哥!”影山律猛地拍上影山茂夫的肩膀。

  影山茂夫看向他,弟弟的脸上还带着不理解的茫然,但眼神和话语却一如既往的带着坚定的支持:“哥哥只要做自己想做的就可以了!哥哥的话,一定可以的!”

  寥寥几句交谈,即使聪明如影山律也不能了解事情的全部,但并不妨碍他作为家人,选择给予影山茂夫全心全意的信赖和支持。

  影山茂夫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谢谢你,律。”

 

  兄弟间的谈话结束,影山律半是忧虑半是放松的回了房间。

  小酒窝闭嘴围观了全程,在房门关上后才从角落飘出来,慢悠悠停在影山茂夫面前。

  “小酒窝怎么想?”

  本大爷的想法很重要吗?

  小酒窝挑起眉毛。

  “律是家人,我想听听朋友的想法。”

  真贪心啊,就这么想得到全部的支持吗?

  但是——

  “那样的行为,是威胁吧?”小酒窝摊了摊手。

  小酒窝知道影山茂夫为何询问自己,善良的孩子作坏事的时候总需要一个理由来安抚自己,小酒窝大可以效仿影山律的行为,但是他从来不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存在。

  家人可以无条件的支持,但朋友之间需要真诚。

  小酒窝诚实的告知了影山茂夫他所要做的行为的性质。

  是威胁,是坏事,是每篇爱情小说中最为唾弃的事。

  ——是情感绑架。

  你要这么做吗?要用自己的痛苦去强迫对方吗?

  小酒窝看着影山茂夫陷入沉默。

  “不过灵幻的话,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生气吧。”顶多会自责,对于影山茂夫那个人总有用不完的责任感。

  “我知道。”影山茂夫沉沉回答。

 

4.


  影山茂夫向学校请了假,攥着许愿券坐上了开往神玉市的电车。

  两个小时的车程,影山茂夫看着飞速后退的景色昏昏欲睡,小酒窝飘在他边上,手上拿着不知道哪里拿来的传单。

  乘客会觉得传单飘在空中很奇怪吗?

  影山茂夫不着边际的想。

  “在山顶啊,坐电车就算了怎么到了还要爬山啊!”恶灵不满的碎碎念,“茂夫,不如干脆用超能力吧,一下子就到了很快哦!”

  听起来很吸引人,但影山茂夫在这些事上总有奇怪的坚持:“祈愿的话还是自己走上去比较诚心吧。”

  小酒窝做出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这表情在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经常看到,影山茂夫不由有些想笑。

  “茂夫,如果说真的能实现愿望的话,你要怎么办呢?”

  影山茂夫看向窗外,此时离目的地不过一站距离。

  他没有回答。

  小酒窝也跟着看向窗外,远处的山峰顶上,隐约可以看见一颗极其高大的树木,树冠高高的冲向天空。

  世界上没有白给的果实,你许愿获得什么,同时就要付出什么。

  影山茂夫做好为愿望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吗?

  小酒窝一怔,强烈的不安忽然以一种不可抵挡的势头淹没过来。

  他突然反应过来,对于影山茂夫会许怎样的愿望,他其实并不清楚。

 

  神树似乎已经变成了神玉市的象征,影山茂夫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潮发出感叹。

  人群来来往往,影山茂夫听到有人小声说着神树根本没用,转头又看见说话那人冲着神树的方向拜了又拜。

  “......”

  他攥着委托人送的许愿券,不知所措的站在寺庙门前。

  路过的僧侣注意到了犹豫的他,过来打招呼时又看到了他手里的许愿券,于是影山茂夫作为VIP香客被请入了寺庙。

  “现在的人可真是会做生意。”小酒窝吐槽道。

  影山茂夫抿着嘴,面对陌生人的热情他总是显得紧张而局促。

  僧侣将他们带到了寺庙后面,据对方介绍,只有获得许愿券的客人才能到神树面前许愿,寺庙里那么多人,也只能隔着遥远的门廊隔空拜拜。

  僧侣将情况大致介绍了一遍便离开了,留下影山茂夫独自站在神树前,他们似乎并不担心这个年轻的香客会对神树做什么。

  神树长在一片堪比小操场的空地上,很难想象在山顶会有这样大一块空地。影山茂夫看着它,那是一颗十分高大粗壮的树木,即使现在的他也要七八个张开双臂才能环抱过来的样子,树冠违反常理的高且宽,将一整片空地都纳入它的阴影下。

  影山茂夫走进它,伸手抚摸上树根部绑着的纸垂。

  我为什么会过来呢?

  影山茂夫这样想着。

  他其实没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影山茂夫是位坚守自我原则的好人,他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却总是想着用努力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并且对于朋友曾经洗脑众人的行为表示了严厉的拒绝,所以他也不会想着通过什么许愿来让别人改变心意。

  所以,是为什么,在看到许愿券的那一瞬间,自己会觉得无论如何也要过来的呢?

 

  “是你。”影山茂夫恍然大悟,“不是我想要来,是你在许愿我来。”

  纸垂飘浮起来,缠住影山茂夫的手腕,与此同时地面裂开一道道裂缝,植物根系从中争先恐后地冒出,顷刻间在影山茂夫周身缠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牢笼,随即带着其中的猎物向地底沉去。

  “茂夫——!!”

  小酒窝冲了过来,跟着飞快钻进还未愈合的裂缝中。

 

5.


  影山茂夫飘在高处,这种俯视自己的视角对他来说并非初次,早在第一次遇见最上时他就尝试过灵魂出窍,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看着自己倒下的身体。

  但是这样从第三方视角看自己告白,其实是一种挺新奇的体验。

  他看着自己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的向另一人告白。

  影山茂夫挠了挠脸颊,看着说一句话能咬两次舌头的自己,不由有些脸红。

  那个时候太紧张了,原来在第三视角看起来这么丢人的啊。

  后面的剧情跟印象里的别无二致,影山茂夫别开脸,对于不好的回忆没什么重温的兴致。

  他在思考神树的意图。

  记忆里的两人已经进行到一方“吟唱”的部分,影山茂夫叹了口气,尽管对于神树的意图他还没能想明白,但是他已经没什么继续待在这里的耐心了。

  于是他抬起手,打算用超能力先回到现实。

  然而手被抓住了。

  影山茂夫抬起头,不知何时自己已经站在了灵幻新隆面前。

  “虽然我还是觉得我们之间有些差距,但是!你说的没错,我对你确实有着同样的感情,那就在一起吧!”

  “......欸?”

  缠绕在手上的超能力因为震惊逐渐消散,影山茂夫睁大双眼,各种情绪在他眼中飞速划过,最终归为最简单的欣喜。

 

  在所有人不可见处,神树挥舞着自己的根系,密密麻麻的根系相互摩擦、撞击,粗壮的树干微微晃动,枝干上的树叶因为晃动不断发出声响,宛若一场癫狂又无声的大笑。

  ——我会满足你的心愿。

  ——与此同时,你也要回应我。

  ——融入我、接替我,成为新一代的神树吧。

 

  影山茂夫几乎要被喜悦淹没了。

  他所期待的、盼望的、梦寐以求的事情,居然就这么顺利的实现了。

  说实话,没有比这更浪漫的时刻了,他穿着得体、准备周全,连太阳落下的时机也恰到好处,在他二十岁这天,最重要的日子,他的师父也回应了他的愿望,笑着向他袒露了自己的心意。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了。

  影山茂夫垂着眼笑。

  我和师父心意相通。

 

  ——不对!

  大脑一阵阵刺痛,眼前的一切恍若水面泛起阵阵波纹,但很快就被某种力量抚平,从水面重新变成现实。

  ——没什么不对的,那个人本来就喜欢我。

  ——那个人已经拒绝了我。

  ——那个人是喜欢我的,又怎么会拒绝我,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他就是这样的,因为年龄,因为身份,因为他奇怪的责任感,那个人从一开始就......

  ——胡说!

  ——他不可能答应我!

  ——他爱我!

  ——所以他才不可能回应我!

  好疼......

  豆大的汗水从影山茂夫额头滑落,剧烈的头疼让他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只能靠相谈所的桌子勉强站立。

  灵幻新隆似乎被他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将他带到沙发上坐下,神色焦急的看着满脸痛苦的他。

  头疼让影山茂夫的额头布满冷汗,灵幻新隆赶紧抽了几张纸巾要帮他擦掉,却在即将碰到影山茂夫额头时被他用手臂挡住。

  “......mob?”

 

  ——不对。

  ——不是他。

  ——不是师父。

  ——假货。

  影山茂夫抬头,面前的已经‘灵幻新隆’已经换了模样。

  那是个被树根和泥土制作的,被神树用“神力”捏造的假人。

 

  对于灵幻新隆拒绝自己的理由,影山茂夫一直心知肚明。

  因为自己是他从小带大的弟子,因为灵幻新隆爱他,所以他无法回应他。

  十四岁的年龄差带来的差距从来不是阅历或者心智,是道德。

  ——‘对着小自己十四岁的弟子出手不会羞愧吗?’

  ——‘敢保证你对他的态度没有一点诱导的成分在吗?’

  ——‘那些答应的理由里面就没有一点自私的想法吗?’

  ——‘逃避,是要让弟子替你承担罪孽吗?’

  ——‘真恶心,欺诈师。’

  不可以回应,不可以默认,也不可以逃避,因为每个决定的背后都是自我感情在隐秘的驱使。

  必须拒绝,只能拒绝。

  责任感、道德感、罪恶感。

  而这一切的源头,是因为灵幻新隆也爱他。

  甚至在影山茂夫意识到之前,就开始爱他。

  影山茂夫正是对此心知肚明,才对灵幻新隆束手无策。

 

  原来如此。

  神树终于找到了这个人的弱点。

  它属意的接任者不需要那些虚假的幸福,因为幸福是不可能实现的,它只需要让这个人认清现实就好。

  幸运的是,这个人已经认命了,它只要稍加诱惑,就可以让这个人认可自己。

  它晃动着扭曲粗糙的根系,将一切说给他听。

  你很强大,我需要你,这世界上许许多多的人都需要你,你的能力足够满足大多数人的愿望,反正现实的幸福已经不可能,不如跟我一起吧,我们起码可以帮助其他好多人实现他们本不可能的愿望。

 

  ——要答应吗?

  ——当一株植物似乎也不错,如果是自己的话,说不定能长的更高更大。

 

  神树欣喜若狂的攀住他。

 

  ——我......

  “自己的愿望都实现不了的小鬼就不要想着帮别人实现愿望了啊!!!”

 

  神树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它的根系还紧紧缠绕着这个人,却再也没办法前进一步了。

 

  这片土壤跟神树思想似乎是连着的,小酒窝寻找的过程中也听见了他们的交谈,焦急之下终于找见对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怒吼出声,飞快的冲向少年。

  影山茂夫抬起了头,他被神树影响了大半,此时连瞳孔都映着荧荧绿光,无机质的眼神让小酒窝义无反顾的动作都停顿了一瞬。

  “真是一不留神就被拐跑了啊,茂夫。”小酒窝叹息。

  “小酒窝。”

  “哦,看起来还有意识嘛。”小酒窝放下一半的心,“醒着的话快点挣脱回去吧,对着你来说小菜一碟吧。”

  影山茂夫没有动作。

  小酒窝的心又提起来:“茂夫,你不会想听这个什么树的,真的留下来做个许愿机器吧?”

  影山茂夫摇摇头,他自知没有承担他人愿望的能力,只是有些疑惑。

  “我只是突然觉得,当一棵树也不错啊,每天晒太阳,让自己长得高高的,不用去想各种各样的烦恼,也不会有感觉。”更不会有痛苦。

  “那律、灵幻他们呢?你要抛弃掉他们吗?”小酒窝有些慌了。

  神树的根系在影响影山茂夫,在放大他某一刻的情绪,小酒窝看得清楚,但他也知道影山茂夫在有意纵容神树的作为。

  “确实,抛弃他们太不负责任了。”影山茂夫道:“可是抛弃很难受,不抛弃也很难受,如果作为人,这份痛苦可能会一直伴随到我死亡,但作为植物,我应该很快就能忘记这件事了。”

  ——为什么我不可以任性呢?

  ——为什么我要遭遇这份痛苦?

  ——为什么那个人可以轻易压抑自己的感情,我却如此煎熬呢?

  ——如果就此化作植物,那个人会后悔吗?

  ——会跟我一样痛苦吗?

 

  神树内部突然爆发出一阵惨烈的悲鸣,它攀附的人汲取它能力的同时也在摧毁它,它的根系在逐渐扎根这个人身上的毛孔,与此同时这个人本身的抗拒使得它在内部被一寸寸的侵毁。

 

  ——不可以这样做。

  ——不可以折磨他人。

  ——可我就活该痛苦吗?

 

  小酒窝将他的挣扎看在眼里,最邪恶的恶灵在看见朋友的痛苦时也忍不住闭上了眼。

  影山茂夫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他从不会勉强别人,也不会试图用自己的感情去强迫对方,他可以将自己的感情传达给对方,但永远不会强求对方接受。

  如果他是个自私的人,他就可以用自己的痛苦为筹码,要求灵幻新隆爱他,反正灵幻新隆也确实爱他,只要最后的结局是好的,过程有点瑕疵又怎样呢?

  但影山茂夫是个好孩子,他做不出要挟这种卑劣的事情。

  所以他活该痛苦。

  这是个死局。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谁让灵幻新隆和影山茂夫是师徒呢?

  徒弟向师父倾诉痛苦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么?

  “茂夫。”小酒窝叹了口气,“去求救吧,跟你师父。”

  神树的悲鸣倏忽静止了。

  “可以吗?”影山茂夫垂着脑袋,树木的根系已经蔓延上他的脸颊,青黑的根部与苍白的肤色相映衬,小酒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绿色的上级恶灵飘到他身边,伸出自己细小的手,如往常一样拍了拍对方已经变得粗糙的肩膀。

  “他不是你的师父么。”

  所以向他求救吧。

  只要你向他伸手,无论如何他都会来救你的。

  它看着少年阴沉沉的眼眸一点点亮起来。

 

6.

 

  灵幻新隆将腿搭在桌子上,椅背因为上半身的重量向后倒去,他倒悬着脑袋,视线无意识的追逐着从百叶窗缝隙中透过的阳光。

  “这可真是难得的好天气啊。”他像个老年人一样发出了慢悠悠的感概。

  回应他的是两声规律的敲门声。

  “请进吧。”灵幻新隆赶紧正坐起来,大脑飞速思考今日份的预约,“看起来是位没有预约过的客人啊......mob?”

  门口的客人穿着一身不知从哪翻出的学生制服,他站在门板被打开后的阴影中,刘海微微盖过眉毛和一部分的眼睛,正是影山茂夫。

  “有个问题,让我很困扰。”

  “什......”

  “听说相谈所的灵幻大师很厉害,可以请你接受我的委托吗?”年轻人抢在灵幻开口质问前说道。

  “......”灵幻新隆伸出食指挠了挠脸颊,没能明白弟子闹得这是哪出,但他还是顺着对方的话道:“总之先进来坐吧,这位......客人,跟我说说你的委托。”

  早就是下班的时间,暗田和芹泽都不在,于是灵幻难得亲自泡了两杯茶。

  “是怎样的委托呢?”他照着流程问道。

  对面的年轻人紧了紧握着杯子的手,灵幻不由自主的担心对方是否被滚烫的杯身烫到。

  “是这样的......我爱上了一个人,但是那个人不愿意回应我,我很苦恼。”

  “......”果然是这样。

  灵幻新隆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个人没有给你回答吗?”

  “不是的,他很认真的拒绝了我,并且在我询问理由后告诉了我他不接受的原因。”

  “......客人啊,拒绝不也是一种回应吗?”

  “不是的。”年轻人轻轻地否认,“那个人只是回答了我的告白,但是没有回应我的感情。”

  灵幻新隆搭在膝盖上不断轻敲的手指不受控制的顿住。

  年轻人继续用他轻飘飘的嗓音说:“如果只是不喜欢的话,告诉我就好了,没有人必须要去负担另一个人的喜欢,就算是我也不会勉强一位不喜欢我的人跟我在一起。但是那个人不一样,他明明也对我......”

  年轻人的话语停顿了,不知为何他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只是调转话头:“我一直认为,恋情这种东西,只要两情相悦就好了,那个人却说,单单两情相悦是不够的,为什么会不够?”

  灵幻新隆看着对面人微微倾斜的脑袋,此时他的感性似乎消失了,于是他的话语显得冷淡又从容:“成年人就是这样的吧,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喜欢这种情感是会受到很多客观因素影响的的,向客人这样纯粹因为感情而喜欢一个人对于他们来说是很困难的啊。”

  “是这样吗?”年轻人皱着的眉头似乎松开了些,但很快又聚拢了:“灵幻大师,成年人的感情,都是这么不纯粹的吗?”

  “是喔,成年人是很卑劣的。”灵幻新隆摆了摆手,对着客人口中的那个人大加指责:“那种人有什么好的,对感情斤斤计较、胆小狡猾,面对百分百的喜爱他可能只能拿出三分之一都没有的感情,客人这样纯粹的人真的跟那种人在一起可是会很痛苦的喔,不如再仔细考虑一下吧。”

  一个甚至无法平等回应热爱的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呢?灵幻新隆是这么想的。

  “......没关系。”

  “那样也没关系。”年轻人弯了弯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只要那个人愿意回应,我就很开心。”

  “灵幻大师,您不是说,成年人的爱是会受到各种因素影响么,那么即使是三分之一,也是那个人全部的情感了吧?这样的话,我和那个人难道不是都付出了全部吗?”

  “......”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诡辩的技巧。

  灵幻新隆难得尝到了无法反驳的滋味,但他很快重整旗鼓,试图从另一个角度扳倒对方。

  “不行啊客人,你现在的感情太充沛了,才会觉得只要喜欢就什么都没关系,但是你和那个人差距很大吧,要跨越那么大的差距可是很难的喔,只要你的感情稍微削减一点点就会被差距带来的不幸压垮的喔,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说到底客人还是太年轻了,恋情并不是人生的全部啊,客人才二十岁吧,身边还有爱你的家人以及支持你的朋友,想必以后还会有不少追随你的男男女女,只是一份恋情而已,没有那个人你也依然会很幸福的,灵幻大师可以给你打包票。”

  “确实是这样。”年轻人点了点头,干脆利落的模样让灵幻新隆心里一阵刺痛。

  “但是——”

  他拉长了语调,眼睛死死盯着杯中升起的茶水。

  “那样的我是不完整的。”

  灵幻新隆看着他用轻飘飘地声音给自己判了死刑。

  “我十一岁遇见那个人,如今我二十岁,我人生将近一半的长度都有那个人的存在,明明不是家人,却比家人更亲密,比家人更了解,那个人利用我,同时也信任我、依赖我、接纳我、爱护我,要剥开那个人太难了。”

  “我是个很幸运的人,遇到了很多好人,没有这份恋情我确实仍然会很幸福,但是,这份幸福是不完整的。”

  “大师,有一件事您说错了,我的不完整,不是因为没有恋情,而是因为没有那个人。”

  灵幻新隆迷茫地张了张嘴,他还想说些什么,抬头却正对上年轻人的暗沉沉的眼眸。

  于是所有的话语都化作石子卡在喉咙里。

  年轻人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不安。

  “我的师父,我爱的人,我和他的差距确实太大了,十年已经是我人生的一半,但也不过是他的三分之一不到,他总是很狡猾的把感情藏起来,然后用大量的理智压抑它,哪怕一丝也不愿意透露出来,即使是我,也不能让他回应。”

  “其实那时候我感觉到了,只要再强硬一点的话,或许就能逼迫那个人面对自己的感情,但是,那个人看起来太痛苦了,我突然有点舍不得。”

  “于是我放弃了,学习着那个人的样子把对他的感情压制起来。”

  石子的尖端卡住了喉咙,血腥味顿时弥散在整个口腔。

  “压抑感情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而且只是剥离其中的一部分,应该是简单的,对我来说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好痛苦。”

  “......mob。”

  灵幻新隆最终还是没忍住,随着他的呼唤,影山茂夫一直压抑着的超能力骤然爆发,随即,除了两人身下坐着的沙发,周围的一切都飘然而起,玻璃碎裂、书本散落,各种物件以两人为中心高速旋转起来,气流呼啸着扑向灵幻,却在触碰到他的一瞬间被使用者强行转化为柔和的轻抚。

  “好痛苦啊,师父。”影山茂夫抬起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落入杯中,又随着升腾起的热水飘散在相谈所室内。

  一场小型风暴在这个不大的空间肆虐开来。

  灵幻新隆的看着自己的弟子,止不住的心酸,心脏处一阵一阵地抽疼,连带着呼吸都变得痛苦起来。

  他的弟子有多久没露出这样的神情了?

  “不能放手吗,mob?”

  “做不到,师父。”影山茂夫摇着脑袋。

  人能分割自己的灵魂吗?或许可以,但代价是巨大的痛苦以及不再完整的自己。

  灵幻新隆舍得吗?他能舍得自己的弟子如此痛苦吗?

  灵幻新隆闭上眼,无奈的勾了勾嘴角。

  做不到啊。

 

  成年人总是卑鄙的,面对赤诚的剖白,成年人只会搬出一大堆的理由,用现实和利弊解释原因,却对自己的感情只字未提。

  灵幻新隆是这其中的佼佼者,他总是羞于面对自己的感情,与道德和弟子相比,自己的情感实在是太轻了,面对这样的感情比要他犯罪还可怕,于是他拒绝回应,拒绝面对,即使对方已经帮他找好了一切理由和退路,他依然胆小,他的道德感在此时变得如此巨大沉重,哪怕存在一丝为自己的想法,都让他羞于面对那样的情感。

 

  利刃将他钉在原处,然后黑墙发出了尖锐的嘲笑声。

 

  但是,影山茂夫向他求救了。

 

  “每次痛苦的时候,师父总是能帮我,我真的很没用,所以这次,也请师父帮帮我吧。”

 

  弟子目光中的绝望与渴求有如实质。

  因为爱他拒绝他,那么也可以因为爱他回应他。

  影山茂夫终于找到对方筑起的黑色墙壁上的细小裂缝,他靠近那条裂缝,透过裂缝看见了内里的利刃和枷锁。

  人无法穿过裂缝,但声音可以。

 

  “师父,请您救我。”

 

  墙壁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在风中飘散开来。

 

  “......”

  灵幻新隆睁开双眼,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唉——可真是个任性的弟子啊。”

  风暴停息,物品掉落地面发出“砰”“砰”的声响,灵幻新隆在一片狼藉中走到影山茂夫的身边坐下,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拳。

  影山茂夫看着他,眼中的绝望与痛苦逐渐被希望和期待代替,放在膝盖上的手逐渐握紧,连说出口的话语都带着细微的颤抖和紧张。

  跟上次告白的样子可真像啊。

  灵幻新隆想着,自己也不由自主的绷直身体,心脏“扑通”“扑通”的加速跳动。

  “师父,我爱你。”

  “......”

  灵幻新隆震惊于他的用词,却也没反驳什么,他深呼吸了几下,手在触到弟子头发时有些瑟缩,但最终还是全部放了上去。

  蓬松的手感让他有一瞬间的晃神。

  “新隆,我爱你。”

  没能得到回应的年轻人直勾勾与年长者对视。

  “......好,好,我知道啦,真是缠人的小鬼。”

  灵幻新隆用力揉了揉手下人的脑袋,带着无可奈何又可察的爱意和雀跃。

 

END

 

来点后续的碎碎念:

好难写!细腻的感情好难写!

但是偏偏灵能又是个值得去分析感情的故事,气死我了,都怪我太差了!


最后还是让师父保持了一点狡猾没有直接回应哈哈哈,不过在不久后应该就能很好的说出“我爱你”了吧。

 

最开始其实只是单纯想到一个片段:龙套跟师父说“请救我”,然后师父义无反顾的就冲过去了(......)

感觉灵幻是个很矛盾的人,而这种矛盾比较典型的体现在他对茂夫的态度上,看原著的时候就经常感觉这人吧,明明在一般事情上首先想到的是报警或者寻找安全场所,但如果危险中心里的人是茂夫的话,他又会毫不犹豫的往危险中心冲过去。

很奇妙,也很矛盾。

因为个人的一些奇怪癖好,很喜欢去纠结一些很矛盾微妙的情感点,比如本文两人的矛盾,就是我在胡思乱想中突然想到的。

感觉灵幻属于那种,我不可以为了“我”去接受你,但是我可以为了“你”去接受你。

灵幻的纠结点在于他的罪恶感,只要他想他可以找一万个理由去说明他和茂夫在一起的正当性,但是他不能,因为只要出自他想,就有一份自私性在里面,这种自私不是别人说的,而是他自己感受到的,所以他无法说服自己去面对“自己”也喜欢茂夫这件事。

但是我一直觉得的,只要茂夫跟他说一声“师父我好难受”,那些什么道德啊罪恶啊都不算什么了,最难的就是这种类似“道德绑架”的事情茂夫这样一个好孩子其实是很难做出来的。

茂夫不说,于是灵幻就让自己以为弟子没事,颇有种鸵鸟心态吧。

 

这篇文章字数不多,但写了很久,一方面很久没有写文,另一方面也确实是把握不好感情的描写,即使发出来这一刻也觉得自己写的不怎么样,很怀疑最想写出来的点有没有在文中体现出来,不然也不会在最后这里碎碎念一大堆解释了。(苦笑)

 

如果有读者耐心看到这里,真是太感谢啦,如果你愿意喜欢这篇文章就更好啦!

 

总之恭喜灵能三期完结,很久没遇见这么一对想要好好描写的角色啦,也算是给自己的喜欢一份答卷,感谢ONE老师的故事和骨头社!

 

说起来,每次码小酒窝跟灵幻对质的时候,都有种冲动:

小酒窝(对灵幻):你以为你拒绝的是谁的爱!是一个天神的爱!

乐死我了。

想到了不写出来好难受,于是放在尾巴了。


最后祝大家2022年最后一天新年快乐!


ThetaEridani

【茂灵】跨服聊天(3)

师徒互相误以为对方喜欢男人,没开窍然而自我攻略

因为奇怪的原因努力男前的茂,正在无意识的温水煮师匠,3.5k   

  

**前文见合集,再一到两章完结

**所有降智操作、ooc和并不存在的文笔都是我的错,愿意凑合看非常感谢

  

  


除了前两次认真相谈,灵幻平时并不和弟子提性向的事,他不想让弟子产生被区别对待的误解,但现在不得不提了。

  

影山茂夫端端正正坐着,听他的师父侃侃而谈,最后结尾道:“跟对待异性要注意社交距离一个道理,是一种礼节。能让对方和自己都更加舒适,特别是对待知道自己性向的人。”

  

“这就是师父最近和我保持...

师徒互相误以为对方喜欢男人,没开窍然而自我攻略

因为奇怪的原因努力男前的茂,正在无意识的温水煮师匠,3.5k   

  

**前文见合集,再一到两章完结

**所有降智操作、ooc和并不存在的文笔都是我的错,愿意凑合看非常感谢

  

  


除了前两次认真相谈,灵幻平时并不和弟子提性向的事,他不想让弟子产生被区别对待的误解,但现在不得不提了。

  

影山茂夫端端正正坐着,听他的师父侃侃而谈,最后结尾道:“跟对待异性要注意社交距离一个道理,是一种礼节。能让对方和自己都更加舒适,特别是对待知道自己性向的人。”

  

“这就是师父最近和我保持距离的原因吗?”

“嗯,你注意到了啊……”

影山思考了几秒表示赞同。

“我想您说得有道理。”

“是吧!”

“维持适当的距离感是合理的。”

“嗯嗯。”


“那么师父,”影山茂夫坐直身子,认真地承诺道。

“我以后会注意把您作为异性看待的。”

  

“………欸?”

  

“您刚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因为性取向是男性,我们相处和异性相处类似,需要保持社交距离。这就相当于把您作为异性看待吧。”

  

哪里不对?还有“作为异性看待”这个措辞怎么有点耳熟?

  

“我以后会注意礼节的,米里同学也说过态度绅士的男人会受欢迎。”

  

“……不对不对mob?当异性看待有点奇怪,你继续把我当师父看待就可以哦?类似老师那样的长辈。”

“像师生关系那样吗?”

“不是吗?”

“我认为您不一样。”影山茂夫理所应当的回答。


灵幻罕见的没跟上话题。

  

一时沉默让影山觉得谈话已经结束,他站起来背起背包。

“总之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会注意的。今天家里等我吃饭,我先告辞了师父。”

  

**

  

虽然表达有点古怪,但既然弟子理解了他的意图,保持合适距离感的目的也达到了,那就这样吧。

灵幻新隆放弃了思考。

  

**

  

接下来一段时间,影山的表现确实和灵幻所期望的一样,甚至更好。

比如除灵时会主动走在前面护着师父和委托人 ,少年初现挺拔的背影和沉稳气质惹得委托人小声称赞“大师您的徒弟好可靠”,让当师父的好好得意了一把。虽然马上就因为除灵太快被委托人质疑有没有认真工作,最后不得不以影山满头大汗紧急学习撒盐收场。

  

只不过随着弟子责任心的增强,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副作用。

  

一次 按摩 除灵仪式后,委托人握手感谢救他于水火的灵幻大师,在亲切友好的氛围中拉着手喋喋不休。一刻钟后窗外光线开始变暗,零星落下雨点,委托人连忙告辞,趁着雨大之前赶路回家。

  

灵幻神色微妙的看着旁边专心看漫画的弟子。

“mob啊……”

“怎么了师父?”

  

灵幻回手唰的拉开百叶窗。

“这朵云只盯着咱们事务所下雨,马路对面地面都没湿,你有什么头绪吗?”

影山茂夫目光飘忽。

“………大、大概有什么未知的力量……”

“比如超能力是吧?”

  

不擅长转移话题的弟子放弃了。

“客人摸着您的手十六分钟,这太失礼了。”

“服务业竞争很激烈的,我稍微忍耐下。”

“性骚扰也要忍耐吗?”

“只是握手表达谢意吧,委托人又不是弯的,不会有这种想法。”

“……您怎么知道他不是…”

  

原来是青春期的疑神疑鬼,灵幻努力绷住表情,怕笑出声伤害弟子自尊。

  

“mob,你知道gay的比例是很低的吧,我们身边不会有那么多。”

“我知道超能力者的比例更低,可是我们身边特别多。”

  

“那是因为我们在做除灵生意,而且你是……”

灵幻最终忍住没说完,避免弟子再做出“可是我是弯的,身边当然可能有很多人是弯的”这种爆炸发言。

  

“总之就算客人是gay也不等于有恶意,有安全意识是好事,也不要太过度啦。”

  

**

话虽如此,事情还是变得微妙了起来。


这次外出影山坚持两个文件箱都由自己搬,灵幻只要空手走在一旁就行,甚至还要替师父开车门拿外套。


灵幻满头雾水。

“mob,你这段时间对我的态度有点奇怪?”

影山很自然的回答。

“只是想用合适的态度对待师父。”

“可是,刚才礼仪是对待女士的哦?”

“是的,是对待异性的礼仪。”

  

灵幻怎么也没想到保持社交距离的对话会绕到这个奇怪的结果。

“mob,不要只从字面理解啊,这些礼仪的起源是为了维护公平,保护老弱妇孺这类体能弱势方,不需要对我发挥的。”

“师父不算弱势方吗?”

“当然不,我是成年人,你还未成年,就算需要也是我保护你呀。”

  

影山茂夫想反驳:

为什么师父总是要自己硬撑着呢,这么不愿意被我保护吗。明明现在已经对我坦白没有灵能力了,为什么还总要冒险呢。这些小事就不能让我帮你吗。而且为什么师父偏偏这么能说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他不想放弃被依赖的机会,可一时这些乱糟糟的思绪又整理不出语言。

情急之下脸色越来越黑,最后一个念头不小心溜出了口。


“师父,话好多。”

灵幻大师瞬间陷入了沉默,乖巧安静地走完了剩下的路程。

旁边是阴沉着脸的弟子抱着两个大纸箱,过大的箱子上面只露出了一双气呼呼的黑眼睛和黑乎乎的锅盖头。

  

**

  

下一次见面去除灵时,再次放弃思考的灵幻新隆两眼放空地站在弟子背后,看着中学生一边用身体护住自己(虽然因为身高还没赶上显得顾头不顾尾)一边和空气斗智斗勇(在灵幻和委托人眼里如此)。

成年人发着呆想,被照顾的感觉也不错啊,既然mob这么积极就随他去吧。

  

回到相谈所影山替他开门并示意他先请时,灵幻也老老实实地享受了好意。

动作好完美,他想,也对,毕竟是我一手教出来的。

  

这次委托人用一箱农产品支付了酬金。

影山沮丧的盯着手里被剥得坑坑洼洼的橙子,最后自暴自弃的用超能力剥了一个飘给师父。灵幻嚼着白色筋络被剔得干干净净的果肉,忍不住又有点放空。

这小子做任何事都超认真的,不知道以后跟他在一起的会是哪个,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傍晚还是那家热气腾腾的小拉面店,影山瞥见师父吃的毫无形象但也没有烫到,心满意足的开动自己那份。

灵幻感到弟子视线转回食物,也瞄了他一眼,心里突然就理直气壮了起来:

不就是师徒间互相照顾嘛,mob以前也会替我凉食物,这么一想,现在也没什么奇怪的。

  

**

  

“超级奇怪好吗!”

  

暗田留大声说。

她看着影山把章鱼烧调好温度飘到灵幻面前,并且坚持他的师父先挑着吃,一颗颗丸子像九大行星一样围着所长转圈。

  

“很奇怪吗?我觉得已经保持了合适的社交距离了。”影山一脸迷惑,“相比以前。”

“以前是指用章鱼烧飞出一段炫耀作画的马戏然后怼到灵幻先生嘴里吗?那是挺正常的。”小留毫不留情。

  

自称的灵能力者居然露出了炫耀的坏笑。

“小留,嫉妒了?”

“鬼啦!那么怕烫的只有灵幻先生好吧!饿了mob君赶紧把我那盒递过来!”

  

**

  

最后没过太久,一些过于奇怪的过度保护行为还是停止了。

  

因为影山的同学路上看见了他们,第二天在学校悄悄询问影山是否陷入了麻烦,昨天那个你替他又开门又搬东西的人是谁。当听到“师父”这个罕见的称呼时同学更紧张了,觉得他惹上了什么帮派。

误会花了一点时间才解开。

  

回家后小酒窝正飘在影山宅等茂夫,天南海北一通闲聊临走时小酒窝突然想到:“你这段时间对灵幻折腾的奇奇怪怪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算是……一种礼仪学习。”感觉需要替师父保守秘密的影山罕见的隐瞒了,“你看啊,女生说举止绅士的人更受欢迎。”

  

“哈?干嘛要拿灵幻练习啊?去找女生啦!”

“社团活动大家很忙没时间……啊,不过现在也决定停止练习了。”

影山看上去还有点失望。

  

“停止就对啦,这样也不会受欢迎的!第一步,先约女生出去玩。光对着灵幻练习只会受灵幻欢迎好吧!”

恶灵直言不讳的对友人提出建议,摆摆手穿过玻璃散步去了。

  

独自留在房间中的青少年过了几秒钟,后知后觉的产生了大脑引擎过载的幻听。

——“只会受灵幻欢迎好吧!”

……受……师父……欢迎…………欸?

  

当青春期思绪还在轰隆隆空转没能得出结论时,一个根本不需要思考的简单认识浮上影山脑海:

能被师父喜欢,那真是个非常非常幸运的人啊。

因为我只是遇见他,就已经觉得无比幸运了。

  





  

  


  

  

  

———

感谢阅读,还有一到两章完结。

“他不算数”(另一种翻译“他不一样”)震撼我一年,官方告白歌《mob》再一年,s3e12过场图吃拉面再再一年,所以哪怕强行也想引用一下……

  

  

  

眠眠

【雷安】倒计时

社畜雷x鬼官安迷修

一点睡前速摸


                              ——安迷修看到雷狮头顶的剩余寿命指向了16个小时

安迷修不是人类。作为来人间收服逃出恶兽的鬼官,他可以看到人类剩余的阳寿。目前他潜伏在一家公司里做业务部经理,此刻他的死对头身着一身西装,头发一丝不...

社畜雷x鬼官安迷修

一点睡前速摸


                              ——安迷修看到雷狮头顶的剩余寿命指向了16个小时

安迷修不是人类。作为来人间收服逃出恶兽的鬼官,他可以看到人类剩余的阳寿。目前他潜伏在一家公司里做业务部经理,此刻他的死对头身着一身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目不斜视的与他擦肩而过。

以往安迷修一定头也不回的和对方错身,在办公桌后下属们不断窥伺的目光中潇洒的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利落的开始一天的工作。但是今天,安迷修犹豫地站住了。他还回过头,在下属惊讶兴奋跃跃欲试看好戏的目光中叫住了对方。

“雷狮,”安迷修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以一个厌恶的表情说,“注意休息。”

说完他就后悔了,果然,雷狮停下了脚步,他双手插着兜,缓缓转过那张精致到天怒人怨的脸,看神经病的眼神向安迷修射来。

他果然这样说了。

“安迷修,你是不是有病。”

雷狮头顶白色的倒计时一分一秒的减少,16:00:00在安迷修的注视下跳成了15:59:59。

众人还在等着看两大项目经理如往常一般吵得天翻地覆互相找茬,谁想安迷修竟什么也没说,吃了瘪似的转身便走。雷狮在他身后嗤笑一声,也随之离开。

安迷修坐在办公桌前,心不在焉。如果是意外死亡,在他喊住雷狮的那一刻倒计时便应发生改变,可是没有,看来雷狮是死于身体原因,很大可能是猝死。这事放谁身上他都能搭把手救一救,他人缘好,体贴下属,让谁回家休息都不奇怪。但雷狮不同,他们身为两个互相竞争的业务部经理,安迷修知道雷狮一直在与他较劲,他不是人,自是极难疲惫,通宵写方案备稿家常便饭,但雷狮是人类,休息时间多了小组进度就会落后于他,雷狮那样骄傲的人,又怎能甘心看着项目一件件被安迷修夺去。

说到底,雷狮要是过劳猝死他难逃其咎。安迷修叹了口气,平心而论,他其实并没有那么讨厌雷狮。他是人间过客,挣钱只是为了暂时糊口,对业绩多少和人际关系并没有那么看重。最近他们正在争抢一个上千万的业务,安迷修想了想,叫来女秘书:“告诉雷经理,伊力的项目我们不和他争了。”面对小秘书不解的目光,安迷修微笑的给了对方一个自认很迷人的wink:“这个项目我觉得也没那么好,让给他们也无妨,下次我带你们拿下一个更好的。”

小秘书红着脸去了,安迷修松了口气,躺在转椅中,心道项目到手,雷狮这回总该回家休息了。他等了一会,透过玻璃墙看到秘书从雷狮办公室走了出来,又等了一会,再等了一会,见雷狮还是没有收拾东西回家的意思,不由得有些坐不住。他拿起电话,打给了雷狮手下的凯莉。

“凯莉小姐,你在忙什么?”

“安迷修啊,雷总警告过我,不允许告诉你我们部门......”

“半年的哈根达斯。”

“一年。”

“成交。”

“......鸿发那边的项目。”

?他怎么不知道?雷狮背着他们在偷偷接项目?这人阎王不收没天理,安迷修心里嘀咕,身体却很诚实,脑子电光火石间想了无数方案,最后模仿着下属的口吻给雷狮的秘书卡米尔发了一条匿名信息:

卡米尔,您劝劝您大哥吧,雷经理三天没有休息过了。

雷狮这位表弟最疼他大哥了,安迷修不信卡米尔能放得下心。

果然,十分钟后,卡米尔进入了雷狮的办公室。

二十分钟后,卡米尔从雷狮的办公室出来,含泪为他的大哥泡了一杯速溶咖啡。

安迷修:“......”

这人可真够犟的。

他装作去茶水间的样子路过雷狮的办公室,透过玻璃墙“不经意”的朝内瞥了一眼,雷狮皱着眉,正在看一份文件。即便皱眉这个男人也是赏心悦目的,只是他头上的倒计时的数字不容乐观。

还剩14个小时。

没办法了。安迷修咬了咬牙,最终敲响了雷狮的办公室门。

“请进。”

安迷修推开门,在雷狮讶异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丝来不及收敛的难堪。

安迷修其实并不想直面雷狮,他知道雷狮也一定同样不想见他。

他走上前,用指弯扣了扣雷狮的桌子,口中道,“看看你眼底的青黑。”他本意是嘲讽,但接着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快回去好好休息?”这不是他们关系该说的话。“项目让给你了?”听起来简直是怜悯。安迷修忽的便愣在那里,他看到雷狮的表情渐渐变了,变得锐利而讥嘲,像长满利刺的刺猬,护住内里,作出防御状。

“收起你恶心人的同情心”雷狮冷笑,“安迷修,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半个月前,酒店洗手间,雷狮借着醉意捧起安迷修的脸,用带着酒气的唇轻轻摩挲他蝴蝶翅膀似震颤不断的眼睑,翠色的眸子不知所措。

雷狮说,“安迷修,你的眼睛真漂亮。”

告白缱绻委婉,穷尽年轻人所有的温柔,安迷修推开他,低眉站到一旁。

“雷狮,”他的声音毫无起伏,“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雷狮没有午睡。安迷修下午请了假,去了趟医院。他先去了心内科称自己心脏疼,骗了一瓶护心药,又到了精神科,称自己睡眠极其不好,硬是让医生配了几颗安定才算罢休。

回到公司已是傍晚,雷狮果然在办公室加班,他不走,手下的员工也不敢走,是以办公室属于安迷修员工的一半黑着灯冷冷清清,另一半亮着灯敢怒不敢言的卖力干活。人多不好下手,安迷修捏着一颗安眠药,坐在办公室里,他趁着雷狮上厕所的功夫从办公室走出来,大摇大摆的进了雷狮的办公室。

雷狮觉得心口闷得疼。他在卫生间洗了把脸,抬头居然有些头晕目眩。他忽的想起安迷修早上对他说的“注意休息”,想起了表弟面带愁容望着自己,他的疲态有这么明显吗?他捏着太阳穴往办公室走,透过玻璃墙看到一个人影站在他的办公桌前,不知正低头做着什么。

又是安迷修。

雷狮故意将眉毛拧成不耐的模样,他推开办公室门,倚在门框上,里面的人果然吓了一跳,安迷修转过头,表情竟变得更为惊惶。雷狮想好的冷嘲突然卡在了喉间,因为安迷修走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

“雷狮,你需要休息。”安迷修说。雷狮刚想说什么,安迷修凶狠地说:“闭嘴。”

“......”雷狮心口闷的过于厉害,懒得跟安迷修过多计较。再迟钝的人也能觉出安迷修今天的不对了,为什么今天安迷修一直让他多休息?还将之前他们争的要死要活的项目让给他。雷狮看着安迷修发红的双颊,突然福至心灵,安迷修该不会......?

“安迷修,”雷狮挣了挣被抓着的胳膊,“你喜欢我?”

只有安迷修喜欢他这一切才解释的通,安迷修后悔了,想答应他,苦于拉不下面子......

安迷修望着他,表情从迷茫到一种雷狮说不出的神情,他的双手突然伸到雷狮披着的西装里,隔着衬衫抱住了雷狮的腰。

“现在愿意去休息会了吗?”

 

雷狮的死亡时间提前了。

安迷修看着血红的5:00:00,还有五个小时,这个鲜活的生命便会消失。

雷狮今年28岁,尚未成家,怎么能死的那么荒唐。他这样想着,抱住了雷狮的腰,他记起七厘米身高差是最适合接吻的距离,于是他越界的踮起脚,干裂的嘴唇蹭了蹭雷狮的唇。

后来他带雷狮开了房,本打算让雷狮睡个好觉,可当事人会错了意。雷狮难得露出了一点青涩的慌乱。“不用......这么快......”

安迷修抓住了雷狮的手腕,去解他的衬衫扣子,“快点脱。”

肉渣都不算的渣 

后面的事他记不太清了。安迷修迷糊间梦见了半月前的那场酒局,他不胜酒力,半杯便头脑晕乎,雷狮起身替他挡酒,酒店明晃晃的琉璃灯光照着男人英俊的脸,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剔透晶莹,万千华光流转其中。

那日雷狮吻他的眼,拨动了他的心弦,鬼官同样未曾经历爱欲,他看着雷狮被拒后勉强支撑起的颜面与骄傲,叹息终归是人鬼殊途。

安迷修醒来时四周漆黑一片,他被雷狮搂在怀里,赤裸的脊背贴着炽热的胸膛,充满活力的心脏依旧在身后男人体内跳动。他摸索着按亮手机屏幕,凌晨三点,雷狮终于渡过了死亡诅咒。他回身抱住熟睡的男人,餍足地与他相拥而眠。

“雷狮,”安迷修轻声呢喃,“我也喜欢你的紫眼睛。”


土豆焖牛肉

【雷安】心火燎原01

游戏主播雷x ASMR主播安

一个掉马和真香故事


正文:


安迷修拿着过期的校园卡混进了校园,从江北大学毕业一年有余,安迷修却又重返了这里,戴着墨镜鸭舌帽,穿着厚实的冲锋衣,兜里揣着从学弟手里搞来的课表名单,却只为了一件事——堵到RayzzzZ。

安迷修本科四年学的传媒,毕业之后却没选择深造,四处应聘,最终到了江北市某家出版社做了实习生。顶头上司给安迷修的第一个工作就是个让人眼前一黑的大活儿,也不知是考验还是劝退的成分多,要求是让安迷修协助做一期人物专栏。出版社近期的活动主题立在传统文学和现代传媒的碰撞,目光聚焦在直播行业,秉着“破壁”原则,打算让安迷修去做B站游戏区UP主RayzzzZ...

游戏主播雷x ASMR主播安

一个掉马和真香故事


正文:


安迷修拿着过期的校园卡混进了校园,从江北大学毕业一年有余,安迷修却又重返了这里,戴着墨镜鸭舌帽,穿着厚实的冲锋衣,兜里揣着从学弟手里搞来的课表名单,却只为了一件事——堵到RayzzzZ。

安迷修本科四年学的传媒,毕业之后却没选择深造,四处应聘,最终到了江北市某家出版社做了实习生。顶头上司给安迷修的第一个工作就是个让人眼前一黑的大活儿,也不知是考验还是劝退的成分多,要求是让安迷修协助做一期人物专栏。出版社近期的活动主题立在传统文学和现代传媒的碰撞,目光聚焦在直播行业,秉着“破壁”原则,打算让安迷修去做B站游戏区UP主RayzzzZ的人物专访。

好巧不巧,RayzzzZ刚好是江北大学三年级金融系的本科生,换句话讲,也就是安迷修的小学弟,同校的总比隔代的亲,采访RayzzzZ的任务就落在了初出茅庐的安迷修的肩头上。

 

“第二教学楼,304。”

安迷修读着课表上的地点找到了教室,据安迷修的金融系朋友讲,99%的金融系学生都会选修这门虽然没有被列入专业课但却干货满满的公选课。因为安迷修到得早,还有七八分钟才上课,教室里稀稀拉拉没坐几个人,安迷修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了下来,装模做样从书包里面掏出来写好采访稿的本子,两三分钟内,就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个人。

安迷修还没回过神来,就只见一只胳膊从他左后方伸了过来,把书包放在安迷修身旁的空位上占了个座,又过了两分钟,书包的主人才姗姗来迟,手里拿着瓶冒着寒气的可乐。那人也没理安迷修,坐下来掏出了个ipad和触屏笔,还没上课就开始开小差,打开了个画布涂涂画画起来。

安迷修蹙眉,在看到那双拿着触屏笔随意涂画的手时却愣了一下,他之前没看过RayzzzZ的直播,根据调查资料显示,RayzzzZ不喜欢露脸,每次游戏直播时都是固定一个机位对着键盘,他的右手手腕上纹了一条鲸鱼。

安迷修打开本子,找到RayzzzZ那页的资料,看着鲸鱼纹身的照片,小心地和身旁男人的手腕对比起来,从图案到手掌的骨骼纹路都能对得上。安迷修不动声色地合上本子,心脏却在狂跳,这种无异于沙漠旅人到达的海市蜃楼终点却是绿洲的激动让安迷修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安迷修偏过头偷偷打量起来这位他暂时的同桌、他未来的采访对象、他的正式职工入场券。

雷狮觉察到了自己身旁这位陌生同桌热切又好奇的眼神,掀了掀眼皮,眼神落在了安迷修满含期待和关切的脸颊上,雷狮和安迷修四目相对的时候,安迷修甚至还殷勤地眨了眨眼睛,却收获了雷狮的一个皱眉。

……什么,这么冷漠?

安迷修有些悻悻地把脑袋摆正,低头摆弄着自己的采访提纲,心里却已经在畅想美好未来,等到他真的把这个专栏拿下,就可以正式入职,拿到翻倍工资,扣下租房费用之后,剩下的钱足够他在江北市站稳脚跟……至于RayzzzZ的一个白眼,又算什么呢?就算为了拿到他的采访稿收到一百个白眼也完全不是问题!

安迷修发誓自己从未如此盼望过下课,离下课时间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他就收拾好了包,紧张地不断擦汗,这点似乎和雷狮达成了共识,下课铃敲响的瞬间,雷狮就拎起包熟练地转身往后门走去,安迷修忙追了上去,尾随着雷狮走过了嘈杂的走廊,到了人不太多的林荫道时才停了下来,鼓起勇气拍了拍雷狮的肩膀。

“那个,同学……”

雷狮停下转身看着他,安迷修顿了顿。

“你是不是,RayzzzZ?”

安迷修发誓时间在那一刻静默了好几秒钟,雷狮低下头盯着他,眼神不冷不淡的,却让安迷修觉得有些手脚发凉,直到雷狮说出了他与安迷修交谈的第一句话。

“什么事?”

安迷修整了整衣领,“同学你好,我是江北大学已经毕业的传媒系学生,目前在江北市星辰出版社工作,我叫安迷修……”

雷狮不耐烦道,“说重点。”

安迷修梗了一下,“我们想要邀请你做一个人物专栏采访……”

雷狮听到这里就打断了安迷修,“我不接受采访,另找他人吧。”

安迷修还想挽留几句,雷狮却已经略过他走了,显然没有再和他交谈的意愿,安迷修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半掏不掏的采访稿,却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雷狮越走越远的背影,最后无奈地打道回府。

 

首战便受阻的安迷修一路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落脚的公寓,看看表已经要到饭点了,安迷修从柜子里掏出来盒泡面热上,坐下来思考怎么才能打动RayzzzZ的心,成功说服他接受采访。安迷修刚吃上两口泡面,却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安迷修接了起来。

“安仔,吃饭了吗?”

安迷修连忙道,“吃过了!”

“不会又是吃的泡面吧?”

安迷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短暂的沉默却已经让答案显而易见,对面的安母叹了口气,“工作了每天那么累,吃点好的,饭啊菜啊什么的,不能吃那些不健康的……”

安迷修忙不迭地答应,对面安母又问道。

“工作怎么样?今天应该是实习第三天了吧?”

安迷修感觉悲伤的情绪又重新涌上心头,“嗯,还挺好的。”

“挺好就行,实习期工资不是有点少吗,你租房安置要不少钱,没钱的话跟妈说。”

安迷修点点头,“还有钱,妈你不用担心,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互道了晚安之后,安迷修坐了会儿才平复了心情。

为了生活,不能向短暂的挫折低头!

安迷修又给自己打了几个气,晚上八点,是安迷修上播的时间。

安迷修戴上面具走进了用于直播的房间。

 

是的没错,连安迷修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也会做起直播行业。

不过安迷修不会打游戏也没什么才艺,为了赚点零花钱,也出于解压,安迷修在B站申请了一个频道,做起了ASMR主播,也就是做一些哄睡助眠的声音比如敲打声、按摩声、咀嚼音等等。安迷修不是什么有名的主播,一周播三次,频率不高,只有十几万粉丝。

几年来,安迷修一直仔细认真地耕耘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做ASMR要用到专业的收音设备,大多数主播都是把镜头正对着设备和脸颊,安迷修却始终觉得网络世界和现实生活需要脱节,于是每天都戴着一副面具。

ASMR的主要目的是哄睡,安迷修细腻认真的性格很适合这个行业,拿放道具、说话、轻语都是温和又缓慢的。所有触发音里面最受欢迎的是采耳声和芦荟胶揉搓的声音,这也是安迷修每晚一定会直播的环节。

每次安迷修都会把芦荟胶倒在手心,推开,然后双手交叉揉搓,把芦荟胶的凝胶涂满整个手掌。安迷修的指节不大,骨骼轮廓很明显,有不少安迷修的粉丝猜测拥有这张一双手的人颜值也不会差。然后安迷修会把手掌放在收音设备的左耳和右耳处,模仿触碰听众的耳朵,发出摩擦和凝胶挤压的声音。在开大音量的时候,这种触发音尤为强烈,有粉丝把安迷修所有的芦荟胶声音剪成视频合集,收藏量比安迷修本人的粉丝数还多,不少人听着这个声音入睡。

这日安迷修也重复着日常流程,但因为心情不畅,不小心碰倒了一个用于录制敲击音的道具后,安迷修有些歉意地和听众道歉,表示他状态不太好,提前下播调整。安迷修刚刚说完这句话,他直播间的提督“Brenda”就送了5个“花式夸夸”,安迷修道了谢,关闭了直播间。

安迷修下播后没过10分钟,Brenda就给他发来了消息。

Brenda是安迷修的第一批老粉,在安迷修还只是个初探直播的小萌新时就锲而不舍地支持他,后来安迷修发布了有关生活的动态,Brenda私信他发现两人是同城,安迷修也觉得有缘的就加了QQ。不过安迷修对网络和生活的界限划分得比较清楚,俩人偶尔会聊天,却从来没见过面,Brenda更像是他网上的聊友。

但Brenda一定是真心支持他,安迷修曾经还怀疑过Brenda会不会是他家人的小号,后来这个猜测还是作罢。

 

【Brenda】

没事吧?发生什么了吗?

【Knight_Offical】

实习生陷入对前途的迷茫。

【Brenda】

是实习工作不太顺利?

【Knight_Offical】

也不是,可能和工作性质有关。需要采访一位看起来就脾气比较冷的对象,果然被冷处理了,连眼神都没给我留一个。

【Brenda】

很多名人的性格不都是这样古怪,别放在心上。

【Knight_Offical】

嗯,谢谢你开导,不过我已经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了。

【Brenda】

那……这段时间还播吗?

【Knight_Offical】

可能要调整一段时间了。

【Brenda】

那,你注意休息。

【Knight_Offical】

谢谢,你也是。

 

雷狮垂头丧气地关掉手机,为了聆听Knight助眠频道的完美体验,雷狮今天甚至早早回了家,沐浴、净身、喷好香水、躺在换了新床品的床上、戴好了耳机,只为了在Knight的低语声中入眠,结果这一切美好幻想都被搅黄了。

早在几年前,雷狮甚至还不懂什么是ASMR。

自从他开始做游戏直播后,雷狮经常习惯性地熬夜和剪辑视频,长久的熬夜习惯让他开始在夜晚难以入睡,但由于白天还有正常的学习和社团活动,作息混乱的雷狮度过了段苦不堪言的日子。有友人给雷狮推荐过ASMR,雷狮点开过几个热度比较高的直播间,却没有任何感觉,曾经一度对助眠直播嗤之以鼻,直到他某天无意间点开了Knight的直播间,才找到了他一直所寻找的净土……

每次听到Knight的直播他都能感受到放松和满足,雷狮也换过其他一些评价极好的主播,可神奇的是,只有Knight做的触发音才能让雷狮觉得舒适,久而久之,雷狮就成为了Knight的死忠粉。

雷狮在心中怒喷了那个让Knight工作不顺利的罪魁祸首好几次,最后任命地点开收藏夹里的Knight直播混剪合集,找了一个自己最喜欢的轻语声视频入睡。

 

TBC


雷狮发动标准技能:我骂我自己

求评论求关注

土豆焖牛肉

【雷安】甜蜜错觉

 *关于原本我对性转无感看了wm老师的图然后被摊摊老师洗脑分析了性转磕点之后真香的故事(啊?)

*但还是预警一下是性转!


正文:

雷狮每次看到一堆女性参赛者聚在一起的时候都会头疼。

在雷狮的印象里,她们喜欢聚堆,喜欢叽叽喳喳,有时候会互帮互助,在晋级的积分线上无谓挣扎,穿着除了颜色不一样看上去没什么差别的裙子。有时雷狮会从别人嘴里听到身材、长相相关的言论,可雷狮怎么看,不都胸是胸,腿是腿的,长得好像也差不多,每次都凭借着大赛资料和不同的头发颜色才能勉强区分一群扎堆的女生。

——所以在雷狮看到一群五颜六色的女生堵在前方路段的时候,只想快速路过。...


 *关于原本我对性转无感看了wm老师的图然后被摊摊老师洗脑分析了性转磕点之后真香的故事(啊?)

*但还是预警一下是性转!

 

正文:

雷狮每次看到一堆女性参赛者聚在一起的时候都会头疼。

在雷狮的印象里,她们喜欢聚堆,喜欢叽叽喳喳,有时候会互帮互助,在晋级的积分线上无谓挣扎,穿着除了颜色不一样看上去没什么差别的裙子。有时雷狮会从别人嘴里听到身材、长相相关的言论,可雷狮怎么看,不都胸是胸,腿是腿的,长得好像也差不多,每次都凭借着大赛资料和不同的头发颜色才能勉强区分一群扎堆的女生。

——所以在雷狮看到一群五颜六色的女生堵在前方路段的时候,只想快速路过。

 

他对那点儿积分没什么兴趣,只是一群人挤在要道上未免有点烦人。

想要吓退一群参赛者们的最好方式对于雷狮来说,就是举起他手里的雷神之锤,一般情况下,没等雷狮做点什么,识相的人都会如鸟兽散。

在雷狮手中的雷神之锤聚形的时候,前面那团五颜六色的色彩里面却蹦出来一个人,没等雷狮反应过来,那人就已经指着他叉着腰,用清脆但是显然没有任何威慑力的声音大叫道。

“喂!你要干什么?”

雷狮定睛一看,褐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睛,这俩词汇在脑海里浮现的时候,雷狮想起来那个每次见到他都会像是见到天敌一样竖起尾巴和毛发的唯一存在。

凹凸大赛里面还有褐色头发绿色眼睛的女生?

雷狮正蹙起眉头,对面的人却挺了挺胸脯,双腿大开做出了副老母鸡护崽的架势,一对双剑成形在他手中。

“警告你不要对美丽的小姐们无礼。”

雷狮心中一个“啊?”字当头,下一秒,对面这位正义小姐却把双剑横在胸前。

“恶党!”

雷狮把“啊”字咽了回去。

 

>>> 

“安迷修变成了女生。”

雷狮看着大赛方公布的最新情报,心中的震惊久久不散。

雷狮长这么大遇到过两个敢和他正面打架的女性,除了远在雷王星的他的姐姐,剩下那个绝对是变成女生之后看到他也会龇牙咧嘴的安迷修。

雷狮静静地回想着今天下午第一次和变成女生的安迷修见面的场景。

这位梦想就是保护和追随美丽女性的呆头骑士终于如愿以偿,凭借着新的女性身份成功打入女生团体内部,在雷狮的记忆里,安迷修身上那件衬衣和短裙他从未见过,看来只能是其他女性参赛者众筹给他的。

褐色的长卷发、乳白色的衬衣、黑色的百褶短裙……全都让雷狮觉得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冲击。

原本和自己身材体格差不多大的安迷修好像缩了水。

向上天发誓雷狮绝对不是故意的,只是震惊之余他太过于好奇,多盯着安迷修那双腿看了两眼,原本被长裤掩盖的腿此时完整地暴露在雷狮的面前,看上去没有一点儿肌肉,安迷修原本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好像也发生了点儿变化,雷狮直觉得他好像小了一圈儿。

雷狮从自己的词汇库里翻箱倒柜,最后只找到了一个词语。

小巧。

 

然后年龄18岁、身高186、所有的女性认知全部来自于“一只手能打两个自己”的姐姐的雷狮陷入了沉思。

该死,为什么安迷修会变成那种小巧的样子啊!

三分钟之后,雷狮猛然意识到真正的问题所在——

 

完蛋了,他为什么会觉得安迷修小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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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跟你打架。”

雷狮看着安迷修一步一步气势汹汹朝自己走来的样子,人生第一次有了点“是不是应该对待女性稍微手下留情”的良知。

这还是他破天荒地发现,以前的安迷修顶着个精神盎然的呆毛本已经足够彰显出那副正义凛然的样子,现在安迷修挺着胸脯双手叉腰、一边因为身高差被迫抬头看着他一边脱口就是女生声音的样子却比之前的威力大多了。

“……我说了我不想……”

安迷修拿剑指着已经准备好元力干架的帕洛斯和佩利,“你当我傻?”

雷狮看向佩利,佩利也生气道。

“他们先准备暗算的卡米尔!”

“别怪我没警告过……”

雷狮的话音还没落,安迷修就已经掏出了凝晶和流焱朝他打了过来。

 

雷狮从来没有认真观察过一个女生的样貌。

但是当他和安迷修火光相见的时候,雷狮突然觉得,安迷修的皮肤好像真的变成了传统意义上女生应该有的模样,光滑又白皙,一双翠绿的眼睛嵌在上面恰到好处。

雷狮觉得可能在女生的眼里安迷修算得上是个好看的人,如果安迷修没有一边龇牙咧嘴叫他恶党一边顶着张女生的脸跟他打架的话,可能会更好看一点。

变成女生后,安迷修的力气和速度都不可避免地下降了一些,和雷狮过了几招之后开始明显有些招架不住,雷狮总觉得和安迷修打起来有些束手束脚。

但是当安迷修踩着凝晶准备飞起来躲避、黑色的百褶裙迎风乱飞露出来两只长腿的时候,雷狮看着面前这个完全没有熟悉自己女性角色的、双脚开立站在剑身上的笨蛋,大骂了一句,随后火花四溅。

雷神之锤挥舞出的电光朝着安迷修脚下的凝晶而去,巨大的冲击让安迷修下意识地拿起流焱挡住,余波让安迷修白色的衬衣崩开了一些缺口,然后安迷修就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扯回到了地上。

“神经病啊你!安迷修!”

雷狮气急败坏地把安迷修拉回到地上。

安迷修的手腕比他想象的还要细,好像只要用用劲就能折断一样,这种陌生又突兀的感觉让雷狮仅仅碰了他一下就松开。

 

安迷修扯着自己破了的衬衫,“这是凯莉小姐送给我的——”

雷狮这才看清安迷修此刻破破烂烂的挂在他身上的衬衫,雷狮强迫着自己移开视线,站在原地生气了半分钟。

看着一瘸一拐准备离开的安迷修,雷狮恶狠狠地扯下自己的外套,兜头扔到了安迷修的脑袋上,把一半儿的安迷修遮了个严严实实。

“你干什么?”

安迷修拿着雷狮的外套,雷狮冷哼道。

“穿着就行了,事儿那么多。”

安迷修沉默了片刻,雷狮还警告他。

“我警告你别洗干净之后给我还回来,我不需要。”

安迷修举起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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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狮再见到安迷修的时候,安迷修已经恢复了正常。而且安迷修显然对俩人上次的打架结果念念不忘,甚至有点儿想和雷狮再大战一场的意思在。

雷狮看了看安迷修变回去的样子,下意识道。

“啊?你变回来了啊。”

安迷修叉腰道。“没想到吧,恶党,这次我可没那么容易就被你打……”

雷狮突然有些怅惘。

“哦,怪可惜的。”

 

雷狮话音落下的一分钟内:

 

雷狮:说错了心里话而想一拳打死自己。

佩利&卡米尔&帕洛斯:??

安迷修:????????????

金:他们关系真好。

凯莉:呵。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