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希all】椎名立希还有十天就要死了
*cb向希all,太长还是分两次发
*孩子不懂事写着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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椎名立希还有十天就要死了。
这是她当晚梦到的第一句话。
一团白花花的圣光在梦中也亮得她睁不开眼,怎么回事,她记得她是关了灯睡觉的啊?
对此她的反应是:
——哈?
「我说你还有十天就要死了。」圣光重复道。
「不是,你谁啊?」
「我是天空的父亲,是大地的母亲,是地上王国的国王,是万物有灵背后的灵,是宇宙的终极,是世间的一切真理,或者你也可以笼统地称我为神——」
「——经病。」她决定不理它,在梦中试图再度入睡。
「所以我们说你们唯物主义者很没有敬畏之心。」圣光听上去颇为无奈...
*cb向希all,太长还是分两次发
*孩子不懂事写着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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椎名立希还有十天就要死了。
这是她当晚梦到的第一句话。
一团白花花的圣光在梦中也亮得她睁不开眼,怎么回事,她记得她是关了灯睡觉的啊?
对此她的反应是:
——哈?
「我说你还有十天就要死了。」圣光重复道。
「不是,你谁啊?」
「我是天空的父亲,是大地的母亲,是地上王国的国王,是万物有灵背后的灵,是宇宙的终极,是世间的一切真理,或者你也可以笼统地称我为神——」
「——经病。」她决定不理它,在梦中试图再度入睡。
「所以我们说你们唯物主义者很没有敬畏之心。」圣光听上去颇为无奈。
「吵死了啊,我还能睡三个小时二十七分钟,可不想在梦里跟你消耗精力。」
「你真该试试把你这争分夺秒的睡眠态度放到你剩余的生命上去。」
感觉自己也不能再换个梦做了,她索性和它聊了起来。
「那你说怎么办。」
「这是你的生命,问我又有什么结果呢?不过,倒可以提醒你做完你的未竟之事。」
「我的未竟之事就是赶紧补觉,把这几首曲子做完,然后抓紧时间排练,下周就要开Live了。」
「不是指短期目标,是说,人生方面的。」
她愣了下,一时想不到什么。
「…忽然这么说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可是个高中生诶。」
「那你慢慢想吧,反正人生还长着,你还有足足十天呢。」
「怎么感觉你在讽刺我?」
「我可是神啊,见过神讽刺人的吗?」
「不如说谁见过神啊…」
渐渐地,泛着光的迷雾笼罩了她,意识模糊起来,终于能睡会儿了,她想。
白天,立希的状态很差,排练时气压低到队友都不敢上前搭话。
不足4小时的睡眠夺走了她大部分好脸色,昨晚那个奇怪的梦又令她烦上加烦,最心烦的是,她发觉她的右腿阵阵发麻,底鼓踩得很不顺心。
不会吧?
“立希。”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可千万别来说让她回去休息,“我没事,继续!”她语气稍重地打断,抬头才发现是灯,正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环视周围,其她人也是相同的神情。
又搞砸了。
“抱歉,灯,但我真的没事。”她叹气,“这次新曲很多,时间紧,我会尽快调整好状态的。”
她重重地敲了下擦,提醒大家赶紧就位,声波震得耳朵发疼。
话说到这地步,大家也不好说什么,就这样继续着排练。
白天上课,放学打工,集合排练,回家作曲,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真是相当充实的一天呢。」圣光说。
「…怎么又梦到你啊,我是不是该看看医生了?」
「你可以试试,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因为你还有九天就要死了,什么药都没用。」
「到底是什么理由啊,我才15岁诶?!」
「在你存在过的18811个世界里,没有一个你是活过了50岁的,因为你这个个体太特殊了,出于守恒,我才特地来通知你的死期,让你至少可以做到死前无憾吧。」
「…这是什么新型地狱笑话吗?」
「或许你可以说,天堂笑话。」
「我这种人居然是可以上天堂的吗?」
「你一个高中生,又能犯什么下地狱的大事呢?不过如果你明天醒来去杀人,当我没说。」
「呃…」她已经开始相信这个离奇的事实了,「那我问你,我今天右腿麻麻的,是这个原因吗?」
「是的,是为了提醒你。」
「你怎么这么好心?」
「神爱世人嘛。」
唉。或许是在梦中的原因,她的接受度比平时要高出许多。
「你告诉我的时候我一下总感觉有太多太多事情没做,但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事能做,或者说,非做不可。」
「没有什么事情是必须做的,」圣光说,「只是看你想做什么。」
我想……
迷雾再次笼罩了她,在得出答案之间就将她推入黑暗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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椎名立希还有九天就要死了。
一想到这个,她就坐立不安。是不是该马上飞出教室去做点什么?电影里那些身患绝症的主角们都会做些什么呢?是醉生梦死,痛快地打上一架,干很多从来不敢想的疯狂事,尽情挥洒着最后的生命,还是和心爱的人吐露真心,找个安静但远离人烟的地方,静静地等候死亡?
立希哪个都不想,要她干这些她只觉得既幼稚又做作,哪怕知道自己要死了也不行。
唉…还是先来想想最实际的后事吧。
她盘算着时间,下次Live是下周日,也就是……
她惊觉,九天后不就是Live当天吗?!腿撞到课桌,嘶一声疼。
哪有这么巧的事?故意的吧!
头顶被人放上一盒冰凉的饮料,包装上的水顺着滴到头皮上。
“怎么了?穿着校裙还岔那么开抖腿,上课也打空气鼓?”
是海铃。
看着海铃那副永远波澜不惊的面孔,立希想,如果是海铃的话,是否可以倾诉呢?
——海铃,听我说,其实我九天后就要死了。
哪怕是海铃,也会觉得自己有病吧。
不过,如果是海铃的话……
“海铃”,她开口,声音比自己想象中要动摇,“…你认识水平不错的鼓手吗?有空闲,能作曲就更好了。”
“认识倒是认识。忽然问这个做什么?你要退队?”
不愧是海铃,真是够敏锐…不过自己这样问确实也太明显了点。
都这样了,豁出去了。
“……可能吧,还不确定。”她尽量说得漫不经心,仿佛只是随口一提,“有备无患嘛,我就是问问。”
海铃半响没说话,她忍受着海铃的目光。
“…立希同学,你知不知你忽然这样真的怪恐怖的。如果不是看你还生龙活虎的,我都要以为你就要死了。”
这也能猜到?这家伙是超人吗?
“……如果我说是呢?”立希偏头,迎上她的视线,“你会怎么做?”
游刃有余如海铃也照样露出了惊讶与无措,真是少见的表情,忽然感觉自己赚了。立希有些自嘲地沾沾自喜,算了,不捉弄她了。
“我开玩笑的…”
“我大概……什么也不会做吧。”
她们同时开口。
“…哈?”
“不过,”海铃不介意被打断,继续说:“如果立希同学有想要我做的事,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尽全力的。”
“……”
海铃就是这样,总是能把她呛到无话可说。
“所以,能不能约到这么优秀的鼓手,就取决于立希同学咯。”
“……别的原因就不能尽力一下吗?”
“嗯…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果然还是不希望立希同学退队啊。”
“为什么?”
“我喜欢看在mygo打鼓的你。”
“那算什么,粉丝发言吗?”
“你可以当是。”
立希叹了口气,继续争辩下去也没有意义。
“嘛…谢谢。”她最后说。
感到话题似乎结束了,海铃准备回到座位。
“海铃。”又一次被叫住了。
她回头。
“谢谢。”立希加重语气,再度重复,没有躲闪的眼神,直率地,看进她的眼底。
“我一直都想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海铃挑了挑眉。
“比起这个,更让我惊讶的是,立希同学居然还有别的朋友啊。”
“哈?”
“没什么,那这个头衔我就感激不尽地收下了。”
“这才像样。”立希戳开海铃给的饮料,赌气般一口喝完,甜甜的橘子味,回味稍显苦涩。
“不过,不能就这样白给你,毕竟你没有帮我。”
“那你还想怎样?”
立希说着摇了摇手中的空盒子,咧开嘴角笑了。
“再请我一盒,这次要巧克力味的。”
作曲果然还是必不可少的。
深夜,她在纯白的空间内想到。
「你接受得比其他世界的你要快。」圣光忽然开口,把思索中的她吓了一跳。
「你跟每个世界的我都这样说的?」
「是的,所有的你都平等地拥有十天的预先提醒。」
「呃…这该说谢谢吗,话说我到底因什么而死的啊?」她想了想,自己虽然生活习惯不好,可也年轻得过分,按理说还有大把可以挥霍的资本。
「死因是不确定的,如果你出门,可能是车祸,如果你闭门不出,可能是猝死。可以确定的只有八天后你会在那个时间点上死亡。」
「几点?」
「早上六点。」
那基本上是在家了,她权衡了下,感觉还是在家死去会比较干净一点。
「可是…这也太过分了点吧,凭什么就我会发生这种事情啊?」
「人生可不就是这样不遂人意吗?况且,英年早逝的人很多,比你年轻的大有人在。」
「一个神还在这发表人生感悟…」
「神可以是任何东西,同样,神也可以是人。」最后圣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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椎名立希还有八天就要死了。
这是个周六,排练安排在下午。上午,立希破天荒地把素世单独约了出来,地点在一家她们之前从未去过的咖啡店。
“可真是稀罕呢。”刚见面,素世就用她惯用的语调说道。
“有点事想跟你商量…”立希将她领入店内,刚坐下,就准备开口。
“等等,”素世的目光停留在菜单上,“我想先看看菜单。”
“你边看边听我说……”
“立希,”她仍在看菜单,“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说正事的吗?”
“哈?不然呢?”
“哎呀,那可太不凑巧了。我还以为你单纯约我出来玩呢,并没有带着一个想要听耗费脑力事情的心情。”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立希简直想回她: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又怕心情在变差边缘的素世故意追问: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除非是非得需要一个人陪,否则立希从来不会主动约她。
要再深究原因,场面就会变得很难看了。
这种事,还是双方都心知肚明不表的好。
……关系也没好到能把这种事放到台面来说的地步,明明认识得最久,也正因认识得最久。
所以立希还是忍着等她点完单,自己则随便要了一杯黑咖啡。
“这家店装潢和菜单都挺不错的呀,很有格调,位置挺偏的,你居然会知道这种地方?”
因为如果去Ring或者常去的店,遇到熟人就不太好了,所以她只是选了不太会遇到熟人的位置,又顺便挑选了下素世可能会喜欢的风格。
不过其实,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让素世来自己家,或是自己去素世家,都要更加方便,只是立希总觉得和素世单独相处并且还是在家里,很别扭。
“上网搜的。”随便糊弄后,趁着上菜的间隙,她又忍不住开口:“所以现在能说了吗?真挺急的。”
素世无声地叹了口气,一脸扫兴,不过还是示意她说下去。
“我就想问……素世你想不想,学作曲?”为了掩饰尴尬,她迅速从包里掏出电脑:“我可以教你!你看,我把电脑也带来了,现在就可以教你熟悉软件!”
“……哈?”
她会露出这副古怪的表情也是自然的,因为立希正强装开朗地推销着往常一直被视为己任的工作。
或者说,她的领地。
“该从哪吐槽起呢…”素世不是不知道作曲对立希的意义,她也曾想过是否要帮立希分担一点,但兜兜转转还是没说出口。一是立希从不示弱,也不可能愿意和人分享这沉重却有特殊意义的责任,二是素世也带有一种稍显恶毒的想法:既然她要抛弃CRYCHIC,仅靠自己的力量引领着乐队走下去,那就让她见识一下她究竟能走多远吧。
这样的立希,居然主动和她分享她的领地,素世迅速猜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试探地开口:“首先…为什么是我?”这个问题刚出口就知道答案,不过她需要一点时间为自己理清思路。
立希也知道她在明知故问,只是应:“我们这儿就只有你可能了吧。”
音乐小白,音乐新手以及,野猫,想想也确实不可能。
“嗯…所以说,为什么忽然…”素世观察了一下立希,对方固执地抿成一条线的唇昭示着她绝对不会把原因说出口,她迅速给自己补充理由:“是感觉最近身上的担子太重了?确实你这两天状态很不好,这次Live时间长,需求的曲子也多。”
“…………算是吧。”承认这事对立希而言就像是受了侮辱,但素世很惊讶她居然在沉默过后承认了。
“所以说,你要不要学。”立希很快就继续追问,弥补她劣势的局面。
“……就算我说不学,你也会一直强制推销吧。”
“嘛,是有这个打算。”
素世再次无声叹气。
“我今天真的没打算动脑来着……”
立希主动坐到她身边,这时,二人点的饮品和甜点上桌了。
“来吧,乐理方面你都懂吧?重点是操作,首先这个软件是……”
“等等等等,你就不能让我先享受完我的上午茶吗?”
“哈?哪有这么多时间,下午还要排练呢,你边吃边听我讲。”说完又开始指着屏幕继续。
如果不是因为出去的那侧被立希堵住了,素世真想直接走掉。
于是二人就这样渡过了一个不算愉快但还算充实的上午。
出来后,立希伸了伸腰,看了眼时间,距离排练还有一个多小时。素世不愧是优等生,东西学的很快,基本操作倒是都掌握了,立希盘算着找时间把自己的教材也一并送去素世家里。
“立希,”她听到素世喊她,刚回头,手就被人挽住了。
“干嘛?”
“陪我逛街。”说着就往商场方向走。
抗议还未出口,就被人狠狠瞪了回去:“好端端的休息日让我学一上午,难道以为可以就这么算了?”
“呃…好吧。”理亏的人只得听话地跟着她的牵引走。
“还有,下次别来这家了。”
“嗯?为什么,不合你口味吗?”
注意力一直被分散,其实根本没品出来。
“不如Ring的,而且”素世说,“下次直接来家里学会方便很多吧?”
立希低头看了眼二人挽在一起的手臂,点头说,好。
当晚,立希点着和素世一起买的香薰入睡,意外地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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椎名立希还有七天就要死了。
由于前一天晚上并没有梦见那个所谓的“神”,立希又开始琢磨,莫非都是自己睡眠不足幻想出来的梦?
不如说,这样想才是最正常的方向吧,尽管今天排练的时候轮到自己的整条右臂麻了,但谁能说不是自己落枕或者长期错误的体态导致颈椎和腰椎受压迫的原因呢?
作曲的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有时间,立希就会去素世家教她作曲,有时,素世也会通过Line主动向她请教。
比起后悔,倒更多是庆幸,一种劫后余生的开明。
只要能迈出那一步,就能轻松这么多,可惜的是只有死到临头才会抱佛脚般匆匆跨过平日里完全难以逾越的坎。
不不不,自己根本没有要死,肯定只是压力太大导致的怪梦罢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立希今天的心情轻松了不少,排练时也少见地展露出了笑容。
晚上,大家在爱音家集合,准备着下次Live要穿的演出服。
“所以为什么每次Live都得做新的不可啊。”笨拙地缝着布料,立希抱怨:“就穿之前的不挺好的吗?”
“哪有每次!”爱音帮灯量着尺寸,回她:“这回我们可有足足四十分钟!对于MyGO来说也是重大的一步啊,有纪念意义的场合当然要穿新衣服了~”
“前提是能不这么浪费呢。”素世白了眼一旁堆积如山的废布料,那都是乐奈,少部份是立希的杰作。“不然每次开Live做废的布料都要比演出服的布料还多了。”
“……”感觉自己被暗暗讽刺,立希更加埋头进手头的工作里,爱音忽然用高几个度的声音说:“我想到了!我们可以专门用废布料做啊!完全的拼撞式设计,既朋克又带有环保要素!”说着爱音立刻拿出平板,就要开始着手设计。
“先按着现有的做啊喂!像你这样想一出是一出做到明年也做不完!”
“先说好,那种设计就算你做出来了我也是绝对不会穿的。”
在二人合力泼的冷水下,原本兴致勃勃的爱音也只能作罢。
夜深,灯,乐奈以及坚持不熬夜的素世都各自入睡了,还在干活的只有本就习惯晚睡的爱音和擅长熬夜的立希。
爱音有一下没一下地瞥立希,后者还在和针线活苦战。立希并不擅长这类细小的手工,再加上她有作曲的任务在,除非实在紧急,否则是不会让她也一起做衣服的。不过,今天的立希看上去心情很好,这也勾起了爱音的好奇心,猜想也许立希是想尝试一下平时不常做的事情。
缝着缝着,立希的右臂忽然又一阵麻,然后是左手食指指尖传来的一丝刺疼,一颗血珠渗出来,愈来愈刺眼。
“啊,你流血了!”爱音比自己还先反应过来,立刻起身翻找,过了会,她从书包里拿出好几枚创可贴,挑选了一支熊猫图案的,示意立希把手给她。
“灯灯给的,Rikki喜欢熊猫的吧?”
或许是被可爱的熊猫吸引了注意力,立希十分配合地让爱音给她贴上创口贴。
“糟糕…这个会不忍心撕的。”立希盯着指尖圆圆的熊猫脸,小声呢喃。
不过这也被敏锐的爱音捕捉,她带着玩味的笑容:“Rikki还真是喜欢熊猫呢,这点很可爱嘛~”
“哈?要你管。”又恢复到平日的语气。
“我说啊,”爱音凑过来,拿起她刚才扔下的针线,在她眼前示范,“缝的时候要这样,用指甲抵着,才不容易伤手哦。”
“哦,我知道。我就是…手滑了一下。”见立希似乎欲言又止,爱音终于抛出一直在她心头的疑问:“我说啊,Rikki最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立希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着被戳穿后的强装镇定,未免也太好懂了吧?这人。
“你先别急着否定,我就是随口一说,听听就好。”爱音选择不跟她对视,减少她的压力。她重新拿起立希未完成的针线,开始手头上的活,边说:“怎么说呢,只是我的感觉罢了,前两天你脸色真的超级臭!还把灯灯也凶了,再怎么讲那个状态都很不对吧?结果今天,不仅练习的时候在后边偷笑,还主动帮我做衣服!你,你不会真的……”爱音故作夸张地总结:“真的开窍了吧?”
再迟钝的人到这也能察觉爱音的用意了,何况立希早就对爱音了解颇深,她总会故意用一种看似幽默而人畜无害的方式打探别人的内心,随后看人下菜,这样的人,在任何一个团体里都能混的如鱼得水吧。
左右逢源的类型,恰好是立希讨厌的那类人。
但立希从来不会因为性格去讨厌一个具体的人。她只会就事论事,只要及时改正自己的行为,就不会招致立希的记恨。
因此,她会讨厌不认真练习的爱音,会讨厌总是逃避的爱音,会讨厌因突发奇想导致进度被拖慢的爱音,但不会讨厌千早爱音。
相反,她深知爱音这样的人是团队中不可或缺的存在,所以哪怕在无名乐队时期,也会愿意让她留下。
当然……她知道,灯也需要爱音。
这又让她对爱音抱有某种复杂的心情,加之她那十分容易得意忘形的性格,总之很烦人就对了。
作为团队粘合剂的爱音,现在又在发挥她的作用,想来探自己口风,察觉到这点的立希只是哼了一声,撇过头去,并不接招。
“唔……动不动就无视人。”失败的人只得发出不满的呜呜声,随后彻底投降:“Rikki你啊,明明很好懂,却意外的很难搞定呢。”
“呵,确定不是你太嫩了吗?”
“才没有!你看!”说罢,她把刚才对话期间做好的针线活展示给立希看:“已经做完了哦,比Rikki快十倍吧?还不夸夸我~?”
“和这毫无关系好吗?等你吉他技术比现在好十倍再说吧。”
“过分——!!那也是早晚的事啦!你给我等着!”
立希忽然一怔,几乎是脱口而出:“好啊,那我等你。”
这下爱音也怔住了。
之后两人收拾了下乱糟糟的房间,立希原本还想掏出电脑继续作曲,却被爱音强行掰到地铺上睡觉。
“再怎么也太晚了!而且关了灯后你电脑的光会影响大家睡觉的!”爱音用气音声道出正论。
“我知道了…你放开我,这怎么睡啊。”
灯和乐奈一起睡在床上,素世睡在沙发上,地铺则是安排给了最晚睡的两人。
“嘿嘿~”爱音不坏好意地笑着,侧躺着抱住立希的一只手臂,“这才有女高合宿的氛围嘛,要不要来点真心话游戏?”
“睡觉就老老实实睡觉。”
“哎呀,忽然要睡也睡不着啦,那我先说一个咯,嗯……”爱音真的苦思冥想了起来,她沉默的时间似乎太长,等到立希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才又听见开口。
“…这是真心话哦,总觉得只要有Rikki在,就会很…安心。”
立希只得在心里苦笑。
那要是我不在了怎么办啊。
当晚,立希被睡相不好的爱音踢醒好几次,连梦都来不及做就天亮了。
——————————
椎名立希还有六天就要死了。
不过今天她毫不在意。
连续两天的无梦夜晚令她更加确信了所谓的神明与死亡纯粹是自己的幻觉,而她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高中生,将要在六天后与自己的乐队成员们开一场她们乐队生涯迄今为止最为盛大的Live。
于是她今天只是和往常一样,上课,打工,随后等着成员们到她打工的地方集合,开始今天的排练。
这个时间段客人并不多,立希也可以更加放松地在柜台做一些清洁工作,平日客流量大的时候,除非是认识的人来光临,她总会找理由躲进后厨忙活。
自动门感应着打开了,欢迎光临还未说完,就被自己打断,居然是乐奈拖着重重的器材箱提前到达了。
“野猫?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自从和立希交易后,乐奈就很少迟到了,但会提前这么早来,也是头一次见。
乐奈只是把箱子拉到吧台,坐上椅子,沉默地等着被投喂。立希绕出来帮她把器材拉到一旁安置,顺便低头观察了下她,相处了这些日子,多少也能捕捉些乐奈细微的情绪变化,她得出结论:乐奈现在不算很开心。
她默默做了杯抹茶芭菲,稍微多撒了一点抹茶粉在顶上。
见吃着芭菲的乐奈情绪似乎有所好转,她问:“怎么了?”
乐奈嘴里还含着勺子,抬眸看她,倒怪无辜的:“素世,很凶。”
“……哈?”
这句没头没脑的回复倒是完全超出立希的预料。
“不是…你和素世怎么了?你们刚才遇到了?那她人呢?”
乐奈像是才想起什么般摇摇头,“不能说,秘密。”
??
这几个家伙瞒着自己搞什么呢。
“那你还说……真正的秘密可是连秘密两个字都不能告诉别人的。”
“?”乐奈歪歪头,没听懂。
“算了,”立希耸耸肩,表示对她们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但心情不好的乐奈还是需要安抚一下,不然任性的野猫可是会根据自己当下的心情在排练时随意改编吉他的。“不过,你偶尔还是要听素世的话,她虽然讲话比较阴阳,待人比较苛刻,不让我宠你,也不会请你抹茶,还老是明嘲暗讽的,但也……都是为你和乐队好。”
如果说需要一个托付对象的话,交给素世是最安心的吧。
立希忍不住这样想。但又甩了甩头,气自己不该还去想这个。
乐奈看着她,异色的眼瞳里飘过一丝光亮。
“素世,是好家伙。”她说。
很有乐奈风格的回答,立希也不禁笑了,她探过吧台,拍了拍乐奈的脑袋。
“嗯,所以你要听好家伙的话。”
“…那,Rikki呢。”
“诶?我…”
等立希抽回在她视线里挡住乐奈脸庞的手后,才发现有两行透明的液体从乐奈一金一蓝的眸底流出,划过红扑扑的脸颊,滴落在已经空了的杯子下方。
“诶,诶?!乐奈你……诶??”惊慌失措的立希赶紧从吧台里冲出来,抽了几叠纸巾揉上乐奈的脸,很快被浸湿了。
“忽,忽然怎么了,素世那家伙,讲了这么重的话??”陷入混乱的立希只能一直拿新的纸巾帮乐奈擦去眼泪,但源头无法止住,直到连乐奈的眼角都被擦得红红的,她怕再这样下去会弄伤她,于是只是用手指帮她撇去多余的眼泪,不至于打湿领口。
她发现乐奈的表情完全不像一个正在哭泣的人。乐奈只是仰着头,呆呆地望向立希——身后的某处天花板,静静地流泪。
“Rikki,”过了半响,她才开口,这次是对着自己说的。
“你要去哪?”
立希忽然被一阵强烈的耳鸣击中,连带着大脑都开始发蒙,简直就要站不稳。
她一把将乐奈的脑袋抱进怀里,阻止她继续看向上方,很快,胸前的布料传来一片湿润的凉。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明明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可爱的,单纯的,喜爱音乐的,寻求归宿的,依赖着自己的,乐奈,罢了,为什么要让她看到这种东西?
“哪都不去啊……我当然哪都不去啊……我还要在这打工呢…”立希拼命咬紧牙关,希望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要那么颤抖,“还要排练呢…还要开Live呢…能去哪啊…一会儿大家就要来了…你快点恢复正常……”
她感到自己的衣角被人攥住,立希只得使出最后的必杀:
“……再请你吃一个芭菲。”
怀里白茸茸的脑袋点了点头。
纯白的空间。
如果不是这里没有任何物品,她发誓会将这儿砸个稀巴烂。
因而,她只能对着空气和光挥拳舞脚,发泄怒火。
「滚出来!滚出来啊!」她喊。
「你不用呼唤我,我也一直都在。」圣光忽然出现在她身后,她立刻一拳挥去,只是打散了一团光雾,又很快聚拢成形。
「你今天来现实了?!乐奈变成那样,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是神,我无时无刻存在于任何事物之中。那个小姑娘只是在这方面有天分,和你独处的时候,倍加敏锐了而已,她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对她不会有任何影响。」
「你……」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一遍遍打散光团,看着它破散,再聚拢,似乎这样也能算是她小小的反抗。
最后一拳挥空后,她脱力地倒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缩成一团,试图用手臂遮挡这印满世界的惨白的圣光,但光还是透过形同虚设的血肉,直刺眼底。
「……你不是梦啊。」最后,她虚弱地喃喃自语。
「你早该知道的。」圣光说。
tbc,十天后见
【散荧】当你和她进了奘铃村并成为了纸新娘(一)
是和纸嫁衣的梦幻联动,当你标题,但是她第三视角
是的没错,女她,没打错字。
荧很冷静地判断,这里不是提瓦特。
她站在一条泥泞小路上,小路本身曲折蜿蜒,通向未知的去处,两侧的灌木和茅草已经比人高了,似乎在暗示着:你只能走这条路。
“呜哇!荧!这个秘境好、好诡异啊,我有点害怕……唉。那个家伙呢?他不见了!”
荧冷着脸,没有马上回答旅伴的问题。她抽出无锋剑,剑光一闪,一大片灌木茅草应声而倒,荧持剑上前,谨慎地用剑尖挑开了草丛,发现里面零星地开着不知名的花。荧皱了皱眉头,直觉告诉她这花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后退了几步。“派蒙。”
“唉!我在哦!”
“这里...
是和纸嫁衣的梦幻联动,当你标题,但是她第三视角
是的没错,女她,没打错字。
荧很冷静地判断,这里不是提瓦特。
她站在一条泥泞小路上,小路本身曲折蜿蜒,通向未知的去处,两侧的灌木和茅草已经比人高了,似乎在暗示着:你只能走这条路。
“呜哇!荧!这个秘境好、好诡异啊,我有点害怕……唉。那个家伙呢?他不见了!”
荧冷着脸,没有马上回答旅伴的问题。她抽出无锋剑,剑光一闪,一大片灌木茅草应声而倒,荧持剑上前,谨慎地用剑尖挑开了草丛,发现里面零星地开着不知名的花。荧皱了皱眉头,直觉告诉她这花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后退了几步。“派蒙。”
“唉!我在哦!”
“这里不是提瓦特了。所以流浪者与我们失散,我们必须找到他。”她冷静地说出自己的结论,面对骤然睁大眼睛目露惊骇的派蒙,补充了一句,“别担心,这里有点像我走过的世界,我很有经验,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可、可是……”派蒙还是有些害怕,但是看见荧冷淡但坚定的神色,她还是吞了一口唾沫,“好,好吧。那这次轮到你做我的向导了。一定要保护好我哦!”
“那,那我们就前进吧!我看看,这里有个路牌……这边是‘奘铃村’,那边是‘末水村’!还有那边,是‘浮路市’!明明是陌生的文字,我居然能看懂唉,我真厉害!荧,我们往哪走?”
荧的目光转向了奘铃村的方向。
“那边。”她说,“我们的目的是找到流浪者,只有那条路上有风元素的残留。一定是他。”
还有一个原因,荧没有说。
奘铃村方向是她们一开始睁开眼,面朝的方向。
她们往前走了一段路,果然看到了建筑的影子,派蒙高兴得在空中跳起来:“终于到了!奘铃村!这下我们只要找到那个讨厌的家伙就可以了吧!”
她兴冲冲地转过头,却发现荧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抽出了剑,她一手持剑,剑尖朝下,一手却撑着额头,派蒙很熟悉她这副模样:“荧!”
“没事,没事。不要担心,派蒙。”荧抬起头,安抚自己狂恐不安的旅伴,随即再度挥剑——依旧是斩向路边的草丛。
那种不知名的未曾见过的花又暴露出来。但与刚才不同,之前只有零星几朵,这次的小花明显比之前密集了太多。她从背包里找出一瓶治草药剂,毫不心疼地撒了出去。
派蒙又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叫起来:“呀——呀!这是什么啊!”
那瓶昂贵的治草药剂撒下去,见效颇快,周围的杂草都迅速地枯死了,除了那些诡异花。它们甚至看起来更加精神了,空气中已经开始能闻到它们的香味——很难形容,但是荧浑身的草元素都开始躁动了起来,像在示警。
“派蒙,先进村!”她迅速做出了判断,“有机会再想办法把那花带几株回去给纳西妲或者提纳里,我们先找流浪者!”
“哦哦哦——好!”派蒙跟着她,一边飞一边用手拢嘴边上:“有人吗——有——人——吗?”
没有回应,只有回音。
“人——吗——”
“吗——”
派蒙吓得在空气中硬生生刹住:“荒村?”
她打了个冷颤:“该不会,又,又是一个,塔塔塔尼……”
荧环视一眼,刚才派蒙喊得那样大声,村里却没有人声,没有亮灯,更没有走动的声音,没人出来察看,空气中也没有铁锈味,除了鸡鸣狗吠什么都没有,这不合常理。
她四周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到了路边低矮的神龛上。荧走过去,六臂菩萨怒目圆睁,神龛前摆着鲜花供果,两根烧了一半的白烛,四根已经烧尽的线香,一堆纸灰。
荧的脸色微变。
“派蒙,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年在请仙典仪,还有铜雀庙一般是点几根香?”
“唔,我想想……想起来了,是三根!怎么了?”派蒙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仔细思考之后回答了荧的问题,荧没有说话,她蹲下身,没有用剑,而是用手探进了那堆纸灰。
“啊!等等,荧!夜兰说过——”
“我找到流浪者的下落了。”荧打断她,金发少女慢慢站起身,向银白伙伴张开了手,里面是一张残破的纸片,边缘还带着烧焦的痕迹。
在旅行者的元素视野里,那上面还残留着淡薄的青光,残留的风元素像是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任务一样,终于彻底散去了。
“但是他现在恐怕情况太不乐观。”荧接着说。
“荧,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我们得去抢亲了,派蒙。”
纸片上赫然写着“……与一美貌少年,同嫁葬尊。”
派蒙脸上的害怕转为茫然。
“就是说流浪者要嫁出去了……?”她眼神里带着一股因为过于震惊而导致的天真的愚蠢,“那个流浪者,那个散兵,一言不合就要给人一脚的……?”
派蒙抱着脑袋呻吟,“不行不行!派蒙完全想象不出来!旅行者,虽然流浪者那家伙嘴巴确实坏,但是也不能那么不清不白地给人摆布欺负了!”
“旅行者!荧!我们快去救她吧!”
荧的面色更是冷若冰霜。
“搜。”她的唇间吐出一个字,荧瞄了一眼还未完全燃尽的白烛,此刻若有深渊教团在此,定会发现金发少女的神情像极了他们的王子。
“他们一定还在附近,不可能走远。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她提剑向最近的房子走去。房门外部没有锁,荧推了推,没推动,她直接挥剑把门给劈开了。
伴随着铁锁当啷的声音,内部反锁的木门不堪重负地吱呀一声,两面大开。荧收起防御姿势,一步跨进院子,慎重地打量着房屋内部的景象。
与大门正对的里屋门口大敞着,两扇门页上贴着门神,手持偃月刀与蛇矛,双目圆瞪,凶煞非常。与之相反的是侧边的仓库大门紧锁,院内一口大大的井,墙角放着水缸,缸边放着水桶。
看起来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小院,荧却皱起了眉头。派蒙躲在她身后,小手扒着荧肩头,颤着声音说:“明明看起来没什么不对……但是我的直觉还是告诉我好诡异啊……荧!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荧没有答应她:“派蒙,一会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和我分开。”
“我当然不会和你分开!我们一直都是最好的伙伴呀,当然要一起的!”
听着白色飞行物坚定而信任的话语,荧一直冷着的小脸终于露出一丝笑。她没有急着进屋,而且先排查了一番院子:仓库大门用老式密码锁锁着,荧不知道密码,暂时跳过;大水井的设备完好,她又捡起缸边的水桶,果然打上了一桶水。
派蒙大为失望:“我还以为是枯井呢。原来不是啊。”
“对啊,不是枯井。井里有水,那……”荧沉下了目光,转向了墙边的大水缸。她走过去,一把掀开木盖,缸里液体清澈,荧伸出手指蘸取了一些放进嘴里,然后呸呸吐了出来。
“这不是水,是酒。”
她看着敞开的门页上,黑面怒目的门神若有所思。
“派蒙,躲开一点,我要把这个仓库门砸了。”
“唉?唉唉唉唉唉唉?”
在听取派蒙唉声一片的背景音中,荧面无表情地运起岩元素力,无视门栓上悬挂的老式密码锁,直接召来荒星砸烂了门。伴随着一阵烟尘和几只仓皇逃窜的老鼠的尖叫声,旅行者和她的向导终于看清了仓库内的全景。
地上堆放的粮食,梁上悬挂的腊肉腊肠和有些地方称为“猫气死”的粮食坛子,农具,但真正令两人略显意外的,还是那只有些大号的木桶。
“好大的木桶啊……”派蒙胆子又大了起来,绕着它飞了几圈,“感觉一般的井都放不下这样的木桶呢,除非是外面那样大的井。感觉如果装满水的话,我还可以在里面游泳呢。”
荧忍不住“噗嗤”一笑。
“喂!你笑什么啦!”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派蒙,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被我捡到的吗?”
“……喂!”
“不过,”荧仔细端详着那只大木桶,“你说得完全有道理,派蒙。不止桶……井也显得太大了。”她抿了抿唇,取下一个悬挂着的坛子,心中默念一声罪过,然后干脆利落地把里面的粮食全倒了出来。派蒙面露心疼,荧却面色自如地从大酒缸里打了一坛子酒,放进背包。
她弯了弯唇。
“走吧派蒙,我们进屋子里看看。”
“真的要进去吗?好、好吧,等等我!”派蒙立刻丢下了大木桶,跟着她一起飞进了里屋。
里屋的陈设也不复杂,只是没有灯与烛火,光线昏暗。所以荧一进门就拿出了流明石触媒(这玩意在这里居然能用,这让荧心里有些不安),它的光芒正好照亮了正厅八仙桌上的两座神像。
一座红脸美髯,手持青龙偃月刀,一座黑脸怒目,掣一把丈八蛇矛。派蒙颇有兴趣地凑上去,“哇,他们是谁啊?表情好凶好可怕哦!荧,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荧沉吟片刻。
“我也不敢确定。在我和空游历过的世界里,是有两个和他们很相似的神话人物,一个叫关羽,一个叫张飞。”
“欸——意思就是他们是神吗!和尘世七执政一样?”派蒙吓得立刻缩了回来,荧摇了摇头:“不一样吧……尘世七执政我们已经见过了四个,他们都是天生魔神。非要说的话,关羽和张飞可能更类似……魈那样的?”
“魈?难怪他们那么凶!不过……嘿嘿,其实魈私底下还是很好说话的嘛!”派蒙嘀咕着,嘿嘿一笑,荧也弯了弯唇。
其实在她的记忆里,曾和空一起见过的关羽张飞像并非这般令人不适,非要说的话,祂们给她的感觉更近似曾经的逆位风神像,只是没有后者那般强烈的压迫和不详。
说到逆位七天神像,空……
荧强制掐断了自己的思绪,决定在找到流浪者之前不再想她的哥哥。她不再把注意力放在神像身上,而是转移到了中间的灵牌,派蒙跟着念出了上面的字:“小女招娣生西莲位……感觉怪怪的,而且很新。”
“确实很新。”荧的视线下移,又是四柱香。生西莲位……为什么要敬四柱香呢?这个叫招娣的女孩子平日里很得父母喜爱吗?她的父母又是出于什么原因敬戴她?
“啊!”派蒙突然惊叫起来,荧悚然一惊,举起剑:“怎么了派蒙?!”
派蒙躲在她身后,死死闭着眼睛,伸出小手指向神龛:“祂们,祂们好像在看我!”荧猛然抬头。
她也发现神像好像在和她们对视。
他们的眼珠好像动了,又好像没动。荧冷冷地看着他们,面上不动声色,举起的剑却也没有放下。
她冷淡地盯着神像,一边放柔了声调安抚派蒙:“没事的,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荧一边哄着小伙伴,一边果断闪进了里屋的其他房间,再三确认过确实没有神像了,派蒙才颤颤巍巍地放下捂眼的手,和荧一起打量着房间的景象,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就是那个招娣的房间了。”荧先是用剑挑开被褥,确认没有什么多余的机关之后才伸手去探,小小的木板床在她轻轻的摇晃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她的身高体重应该和我,和流浪者都差不多,这张床太小了,质量也差,再大点就睡不了了。”
派蒙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啊,好吵,如果是派蒙我睡在这张床上,一定会休息不好的!她父母为什么不给她换一张好一点的床呀?而且你说也了她再大就睡不下了,怎么想换床都是很有必要的吧。”
“也许是因为很清楚她不会再长大了。”荧低声呢喃,“所以牌位才会那么新……”
“你说什么?”
“没什么。”荧又重新拿出了流浪者留下的纸片,借着流明石触媒的光,她把那行字又看了一遍,重点落在了其中某行字上。
“……好福气啊,其中一个还是我男人。”
派蒙虽然还是听不清楚荧在说什么,但是对旅行者的了解告诉她荧好像更生气了,聪慧的“白银伴星”派蒙乖巧地移开了视线,飞到房间的另一边继续翻找线索。
她眼尖地发现了某个熟悉的玩具。
“欸,荧,你快过来看看,这是不是公子上次送来的那个至冬玩具,叫……叫什么来着?”
“套娃。”荧很快调整过来,循着派蒙的呼唤,走到房间里唯一的简陋木桌前,端起那只套娃,细细端详着。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不过它们看起来好不一样……”
“我们拿到的,可是愚人众执行官送的,当然不一样。”在弟弟面前自称“至冬国最棒的玩具销售员”、北国银行户头有一大串零的公子出手赠送的套娃,说是至冬最为豪奢的玩具艺术品之一也不为过。
而荧手头的这一组红色套娃老旧,做工粗糙,上头的彩绘都已经淡化了,眼睛部位更是模糊不清。
但看得出来,这应该是那个叫做招娣的小女孩最为珍爱的玩具,不仅仅是因为它是这简陋木桌上的唯一玩具,更是因为其上除了常常摩挲把玩的痕迹,并没有更多的伤痕。
荧扭开了那一组套娃,把它们一个一个摆在桌面上。派蒙跟着数数:“一个,两个,三个……锵锵!一共是五个套娃!”
荧摇摇头,“不对,应该是七个。”
“唉?可是这里明明只有五个啊。”派蒙不信邪又要再数一遍,荧拦住了她,向她展示手里最小的那个套娃,尤其是腰部那条细细的缝:“这是第六个,里面打不开了。派蒙,你忘了吗,公子告诉过我们,套娃只有五个一组,七个一组,十二个一组,和十五个一组的。”
派蒙呆住了,“唉,可,可是,”她把目光转向桌面上的一排套娃:“可,这里面没有明显特别大或者特别小的啊?”
“这就说明丢的应该是第一个,最大的那一个。我们以为的第一个,其实是第二个。”
荧把套娃组装好,收进背包:“走吧,看完了孩子的房间,我们该去看看父母的了。”
父母房间里的家具显然比孩子的多多了,床,衣柜,梳妆台,甚至中间还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几盘吃剩了的菜。派蒙熟练的报菜名:“醉花生,拌豆腐,拌猪耳朵!”
荧点评:“都是下酒的菜,但是桌面上却没有酒盏。”她推了推衣柜,发现衣柜是上了锁的,没有钥匙打不开。
荧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直接用剑砍,拎起桌腿边上的热水壶掂了掂,拔掉塞子将里头的热水倾倒出来,热水从壶中倾泻出来的时候还冒腾着白气,然而即使倒光了一整壶热水,里面也没有钥匙。
荧却眨巴了几下眼睛。
“派蒙,我们去外面?”
“去外面?你想到什么了吗?”
荧也不多加解释,只说:“走吧,我们去看看井。”
“你怀疑那口井吗?也对,之前花散里小姐拜托我们做神樱大祓的时候,就是在绀田村传助老先生家的……”看到门口的变化,她瞬间捂住了嘴:“啊!”
荧的脸色也不好看。
刚刚还大敞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紧闭,左右门神早已没了先前的宝相庄严,即使在流明石触媒的照射下,他们的表情也显得阴冷狰狞,派蒙哆哆嗦嗦地问:“祂……祂们一开始是笑着的吗?笑得好恐怖啊!简直比流浪者那家伙笑得还恐怖!”
“……他是笑得狂,但没到恐怖的地步吧。”
“——那就比邪眼工厂里的散兵笑得还恐怖!”
“……散兵也只是笑得疯,他哪里恐怖。而且散兵不长得比祂们好看多了。——话说你真的还记得邪眼工厂里的散兵怎么笑吗,派蒙”
“你、你、在他还是散兵的时候,你可不是那么说的!”派蒙被荧激得忘记了恐惧,气呼呼地指责她,在空气中无能狂怒地跺脚,“自从他那天晚上突然闯进我们房间把我扔出去以后,你对他的说法就变了!”
“……”
荧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目光重新回到门神身上,经过她们之前的斗嘴,门神的笑容依然狰狞,面部表情甚至愈发扭曲。
荧不废话,挥剑就向门神劈去,然而这一次就算她试了风岩雷草四种元素力,也无法撼动门神把守的大门,荧再度抬头,门神又恢复了那种傲慢戏谑的神态,甚至嘴角都上扬了几分。
祂们看她就像在看蝼蚁。
“……真令人不爽。”荧低语,“没有他的一半美貌,还敢用这副神情。”
“他我都不惯着,你们不会真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入你们的瓮吧?”
荧冷冷地看了门神一眼,转身向神龛走去,派蒙看着她边走边从背包里取出之前放进去的酒,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欸?”
“你没发现吗,派蒙。”荧一边走一边和她解释,“神龛里供奉的这两位,就是门口贴着的门神。”
荧在踏入院门的时候就发现了,大门是从内部反锁的,屋门却由里向外打开,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更奇怪的是门神,荧曾随哥哥空一同走过万千世界,岂能不知门神理应贴在门外——那么,贴在门外的门神,在大门敞开的时候,应该是贴着墙面的,荧进门时根本看不到他们。
门神在外是为了放外盗……门神在内呢?
“哇,所以你早就猜到了有陷阱!才不急着进屋里,而是先在外面调查一番!”派蒙露出了佩服的星星眼,“你好厉害……咳咳,我大人有大量,就先不计较你重色轻友的事了。你可要保护好我呀。”
荧也对她露出一个微笑,“我当然会保护派蒙的。”说笑间,她毫不犹豫地将那坛子酒尽数浇在了黑面神像上,然后一剑斩落了神像的首级。又拿出一根小麦,绞断了红面神像的脖子。
完成这一切后她转过身,里屋门上贴着的门神贴画已经变得模糊不清。派蒙小心翼翼地问:“这下……祂们不会再阻拦我们了吧?”
“我想是的。”荧轻轻推了推门,这次她很轻易地推开了。
“……走吧,派蒙,流浪者还在等着我们呢!”
乘风破浪的荧妹.JPG
没有对二爷三爷不敬的意思!
门神这个,有的人家会贴神荼郁垒,有的人家贴秦琼尉迟恭,有的人家贴二爷三爷,我的老家今年就贴二爷三爷,所以我也写了二爷三爷。这里我设定是神像是被污秽的神像,不能算二爷三爷真正的神像。
今天就写到这吧,之后的慢慢写。至于阿散为什么没有出场,阿散还在地宫等荧妹来救他呢(坏笑)要不要猜猜是谁算计了阿散
【散荧】当你和她进了奘铃村并成为了纸新娘(二)
点我就看勇敢荧荧智救老婆(?)
传统艺能必须有,我试试看能不能写到七叶寂照秘密主大战六葬菩萨
流浪者现在很恼火,非常恼火。
身体不能动,却有知觉,让他不由自主回忆起了被雷电影扔在借景之馆,每日只能空洞地望着虚无的美景发呆的日子,不,比那还要恐怖,借景之馆至少安静,现在他身边有一个一直在抽泣的聒噪人类女孩,还有另一群令人作呕的人类在商议着把他和那个女孩“嫁”给所谓的葬尊。
流浪者简直要被这群异想天开的人类气笑。
如果他还能动弹,流浪者绝对会狠狠给他们刮一阵风让他们醒醒脑子,再大发慈悲赏那个所谓的葬尊一脚,可惜他动不了。流浪者干脆中断那些无畏的思考,将全部精力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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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艺能必须有,我试试看能不能写到七叶寂照秘密主大战六葬菩萨
流浪者现在很恼火,非常恼火。
身体不能动,却有知觉,让他不由自主回忆起了被雷电影扔在借景之馆,每日只能空洞地望着虚无的美景发呆的日子,不,比那还要恐怖,借景之馆至少安静,现在他身边有一个一直在抽泣的聒噪人类女孩,还有另一群令人作呕的人类在商议着把他和那个女孩“嫁”给所谓的葬尊。
流浪者简直要被这群异想天开的人类气笑。
如果他还能动弹,流浪者绝对会狠狠给他们刮一阵风让他们醒醒脑子,再大发慈悲赏那个所谓的葬尊一脚,可惜他动不了。流浪者干脆中断那些无畏的思考,将全部精力放在驱动风元素力冲破那可笑的封印中。
在踏入这个秘境,不,世界的时候,流浪者就感觉到了世界对他的排斥。这种排斥源于肌体,甚至连久违的球形关节都再度浮现在他的肢体之上,流浪者感觉到四肢百骸都在被巨大的压力挤压着,他当然不会恐惧痛苦,这种级别的痛苦甚至想让他发笑,隐约竟然对“雷电影那女人究竟用什么材料创造了自己”这件事感到好奇。
但是连他这样的人偶都如此痛苦,那个家伙和她身边的小东西……流浪者努力试图调动风元素力,但是下一刻他就发现他和风元素的联系被强行切断了,胸前的神之眼瞬间暗淡,一如他体内已经沉寂的雷元素一样。
“这就是荧看上的家伙?”一个他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响起,带着隐藏的强烈不喜,流浪者的警惕瞬间拉到了最高。
熟悉是因为这个声音简直像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陌生是因为他并没有说话,但这不妨碍流浪者瞬间想到了荧对他的描述,认出他是谁。
“是的,王子殿下。”
“王子”似乎审视了他很久。
“算了,看在荧喜欢他的份上,把他丢过去吧。”
流浪者感觉到身体的痛苦在慢慢消退,风却依旧与雷一同沉寂。
“呃,这不对吧?您的血亲喜欢他,您为什么要把他……”
“同样的事我和荧共同经历过无数次。如果无能到连这点小麻烦都束手无策,那他最好还是趁早离开荧。”
……
空!知道对方的最后一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流浪者用尽全身的力气攥紧拳头,你最好保证你妹妹全须全尾,平安无事。
“哈湫!”另一边的荧对兄长和情郎之间的腥风血雨一无所知,刚刚踏过被荒星无情砸烂的门板进入仓库,她就大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派蒙急得围着她转着飞:“你怎么突然开始打喷嚏了?该不会……该不会是着凉了吧?”
“冷静点,派蒙,可能只是灰尘的原因。”荧不得不先出声安抚自己的白色小伙伴,好在这并不耽误她把木桶拿出来,搬到水井边上。
派蒙跟着她唉声叹气:“这个时候派蒙就好想念申鹤啊,如果她在这里就好了……不过,”她飞到井边,上上下下观察了一遍,“不管怎么看,这个桶和这个井,都显得好大啊。”
“派蒙的观察力很不错。”荧夸了她一句,手上却没停下动作,把桶安装好之后,她又检查了一下设备的稳定性,然后跳了进去。
对于她这个亚成年体型的少女来说,空间非常宽裕。荧不仅可以稳稳地站在里面,甚至可以坐下来——如果她想要降低自己的重心,又不怕挤的话。但这依旧能说桶里的空间是够大的,毕竟只是相对于桶。
荧很快就做出了相应的判断,“这就说明我们必须下去。”
“好吧,这口井看着没什么问题,可是想起来也确实太奇怪了。”派蒙有些犹豫,但她是无条件支持荧的决定的,很快就坚定地点了点头,“不,不过,要是下面还遇到像门神那样的坏东西的话,你可要保护好我啊!”
“那是当然。”
荧与她最好的伙伴相视一笑,伴随着滑轮组吱嘎吱嘎运行的声音,荧默默抓紧了桶沿,直到扑通一声,设备不再运行。荧知道这是已经到井底水面了。
她探出头去观察,发现木桶有近一半都浸入了水面以下,而水下黑漆漆的,即使有流明石触媒发出的光亮也看不见水底。
荧视线上移,流明石触媒也随着她微微抬手的动作将光线投入到了井壁上,井壁垒砌着青砖,青苔已经爬满了砖石。“唔……虽然我不知道这井壁对不对劲,但是这样看,这些砖块根本看不出什么区别嘛!”派蒙忍不住吐槽。
荧没有搭话,她依旧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每一块砖石——以及其上的青苔,并且很快发现了其中蹊跷。也是那一片井壁正在她眼前的原因,和周围绿意莹莹的砖块相比,这块的颜色未免浅淡得多了,而且四周黑色的缝隙说明了它与邻居的关系并不亲近。荧伸出手比划着自己与它之间的距离——下井的时候为了降低重心,荧是曲着腿坐在桶里的,如此一来桶里的空间虽然不算逼仄,但也没有宽裕到可以再容纳一把长剑活动自如的地步,所以她原本执剑的那只手是空着的。
索性那块砖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荧粗略估算了一下,即使没有会飞又小小的派蒙的协助,像她这样身量的少女,也是能轻易碰到那砖块的,而且很容易发现。比她略高一点的流浪者也能轻易注意到,但如果是荒泷一斗、艾尔海森这样高大的男性,或者九条裟罗这样高挑的成年女性,或许反而要费些力气。
荧心中有了成算,她将岩元素力覆在拳头上(天领奉行所某位知名不具的鹿野院同心教的),一拳粉碎了砖块。
“啊!”派蒙惊喜地叫起来,一直躲在荧身后的她飞过去,将藏在砖后的小小物什用小肉手取了出来,高举着向荧宣布:“荧!看!是第一个套娃哦,你猜对了!不愧是你,果然很厉害!”
荧清秀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谢谢你,派蒙。”她从派蒙手中接过那只最大号的套娃,轻轻打开。一张……半张纸片滑落出来,荧眼疾手快接住了。
“是像留影机拍出来的画片一样的东西……”她小声嘀咕着,派蒙也凑过来和她一起看:“嗯嗯!画片的主角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呢!不过……为什么只有半张?”
“不知道。”荧回答。她先把新拿到的套娃和其他套娃组装好收起来,仔细观察着手里的半张画片,如派蒙所言,画片里有一个女孩子,她就站在这半张画片最左的边缘,外表年龄看起来与荧相差不大,模样清秀,脸上带着紧张与腼腆。
荧对这女孩的身份有了一个猜想。她推测这张画片应当是两个人的合影,而且是在村子外围拍的,画片中的女孩站在一条啊……溪?小河?的边上,身后是一幢小小的房屋。荧对画片的背景隐约有些印象,但她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只有一点可以肯定:以她在进村时候的大致观察,村子内部绝对没有这样的溪流。
那么,画片里的另一个人究竟是谁呢?又是谁将一组套娃里最大的一只带走,放进了井底?ta是希望她到这个地方去么?荧隐隐感觉到有人在刻意引导她的行动……
“啊啊啊啊荧小心后面是什么东西啊——!”
派蒙的尖叫唤回了荧的思绪,一股潮湿的寒意沿着少女旅行者的脊骨上涌,荧几乎是本能地召出无锋剑,扭过上半身,向身后的人影斩去!
剑影挥动中,荧才终于借着剑光和流明石触媒看清了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桶沿的人——形物。
一个纸人,与流浪者相似又不相似。不仅仅是材质不同,眼前的纸人脸色惨白,眼窝深陷,偏又睁得大大的,与涂得红艳艳的嘴唇形成了过于鲜明的色差,咧出了一个正常人做不出来的,大到过于诡异的笑容。
它仿佛没有什么重量,就连荧这样身经百战的旅行者、久负盛名的冒险家,都没有察觉到它是何时爬上了木桶,而面对荧挥砍出来的剑光,它消失了。“咯呲”长长一声,无锋剑在井壁上划拉出一道长长的剑痕。
荧脸色顿时铁青。
无锋剑与井壁相触发出刺耳的声音,没有砍到实体,这样的瘪即使是在禅那园的散兵那里也没有吃过。她很清楚当时在禅那园里和她交谈的只是散兵的意识,他的本体不在那里,而且敌我实力不明的情况下荧不会轻举妄动,当时的散兵又不是不能对话。
但是这个纸人……荧无法确认对方是否有敌意,但对方不想,或者不能和她对话是肯定的,这一点和流浪者截然不同。荧盯着井壁上无锋剑留下的划痕,好几块方正的砖石已经被她一劈两半,旅行者的剑素来又快又利,这样的一剑却没有砍到实处,纸人一闪而过,仿佛从未出现。
派蒙已经吓得钻进她怀里不敢睁眼了,荧抿紧嘴唇,努力压抑着自己的焦躁。
她反手搂住派蒙。收回了无锋剑的手拉住绳子:“派蒙,我们上去。”
派蒙呜咽着应了一声,胆小的伙伴直到爬出井底才肯松开捂住眼睛的手,但是还没等她松一口气,迫不及待地跟金发旅行者分享自己的吐槽,就又被吓到了。
“荧、荧,我们刚才出来的时候有这些吗?这、这些是我们的脚印,对吧?”
她颤颤巍巍地指着那些不用元素视野也能看出水迹未干的脚印,每说一个字声音都要抖三抖。荧很想给派蒙一个她希望听到的回答,但事与愿违,金发少女目光沉沉,点了点头。
“恐怕是刚才那个纸人的。”她对比了一下地上的脚印,目光顺着它们一路追踪过去,这种事情她当然是很熟悉了,“流浪者告诉过我,人偶师制造人偶往往有两种标准,其中一种是有个人形就算了。这样的人偶,往往手与脚是最不像人的。”
她甚至给派蒙指了指地上的脚印,“你看,是不是太过方正,也太大了点?人是长不出这样的脚的。”
“……这个就没必要跟派蒙说得那么详细了!”派蒙揣着手抱怨,和同伴的插科打诨让她暂时遗忘了恐惧,见到荧迈开了步子,派蒙想也没想地跟着她一块行动,“话说回来,他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啊,我完全没听过!嗯……不对不对,以那个家伙的脾气,他怎么可能和你聊这种事情嘛!荧,他该不会骂你了吧?”
荧噎了一下。“那到没有。”她不轻不重地轻咳一声,耳尖有些发红,流浪者当然不会骂她,甚至这个话题还是他主动谈起的。
那个时候尘歌壶外面下着雷雨,壶中洞天里虽然听不见雨声,但流浪者心情依旧不好。他背对着荧,她没说什么,但是主动搂上他的腰,将脸贴在少年苍白但并不单薄的脊背上。
流浪者突然冷笑一声,“你知道么,人偶师制作人偶,有两种标准,一种是有个人形,另一种不仅希望有人形,还希望它尽可能地像人。”
他的声线乍听与荧的哥哥空颇为相似,但那种不同于哥哥温柔语调的轻慢与讽刺,总能让金发少女轻易区别兄长与情郎。流浪者继续说:“但无论哪种,目的都是一样的。他们都希望人偶能够替自己承担一些自己不想要承担的东西。”
“呵,明明连自己都不想面对,却寄希望于一个空有人形的死物。这般自欺欺人……旅行者,你难道就不觉得可笑么?”
她知道他在说谁,也知道他其实并不需要她的回答,但荧还是说:“你转过来看看我,我告诉你我的答案。”
流浪者依言转了过来,面对着他,荧张开嘴,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你先想好怎么面对你自己的罪孽吧,前第六席执行官,斯卡拉姆齐大人。纳西妲等着你的‘论文’呢。”在他爆发前夕,她收了力道,缠绵地吻着他。
“给我也做一个娃娃,陪着你的娃娃呗,旦那。”
流浪者被她气笑了。“别以为叫几声夫君就能糊弄过去,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他放在荧光洁腰背上的手慢慢动起来,“既然你都提起斯卡拉姆齐这个名字了,我可要告诉你,在我还是执行官的时候,恃宠而骄的家伙,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比如?”
“比如,仗着我对她的小小偏爱就肆无忌惮,甚至用我已经厌弃的名字称呼我……可能会死哦。”
荧一脚踢在他小腹上。
流浪者哼了一声,抓着她的脚腕:“恃宠而骄。”
不过那个关于娃娃的请求,他后来也没给过答复,荧有些遗憾地想,他大概是不同意吧。
“荧?……喂!你又在走什么神啊!”派蒙扒在她耳边大喊:“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入迷啊?”
“……啊。对不起,派蒙。”荧赶紧回神,向伙伴道歉,“我在想流浪者的话——关于人偶的。”
“这个时候你还想他干什……好吧,对于人偶的事,可能确实还是他比较懂。”本来还气鼓鼓飞高高的派蒙想通了这一点,顿时泄了气,默默地飞低了了一点,跟随着荧的脚步:“那,那你想起他说过什么了嘛。”
荧轻轻点了点头。
“流浪者说,人偶都是人出于某种目的,创造出的代替品。”
“好像……有点道理。”派蒙也跟着琢磨,“他和将军一开始也是影为了安置神之心和治理稻妻才被创造出来的。那个纸人一定也是这样,可是制造它的人究竟希望它做什么?啊!”她自己把自己吓到了,“荧,这……这该不会是个陷阱吧!”
荧边走边安慰派蒙:“未必。”她回想起之前的关羽张飞像,明明是正神,神像却给她类似逆位风神像的感觉,纸人身上却没有。
逆位风神像有关深渊,深渊的力量来自提瓦特世界之外,这个诡异的奘铃村也不属于提瓦特。荧有理由怀疑深渊可能对这个村子有一定的渗透,但从纸人来看,也没有渗透得很彻底。但哥哥是深渊教团的王子,哥哥不会伤害她——
“——不会是哥哥吧?!”
“唉?你哥哥?他,他也在这?”
荧没有马上回答派蒙,事实上她震惊到瞳孔地震。她后知后觉地想到空不会伤害自己的妹妹,可那又不代表他也不会动妹夫!以流浪者的本事,深渊教团里能动得了他,有理由有动机动他的好像也只有空。荧想起她和流浪者最初就是因为追踪深渊的气息才进入的秘境,从而沦落到这个鬼地方,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她确信这个奘铃村一定有什么玄机,才值得深渊教团和哥哥搞那么大的动作,整她男人完全是顺带。荧想到了村口那些除草药剂也无法杀灭的诡异小花,把这个猜想分享给派蒙,派蒙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难怪那个时候在村口,你突然很匆忙要走,那些坏花朵一定有问题!——你没事吧,有没有头晕?有没有哪里难受?”
即使是心事重重,面对最好的伙伴的关心,荧也还是露出了微笑表示自己很好。
但是她的微笑很快又消失了,变得严肃:“派蒙,即使是我……其实也不知道哥哥的目的是什么,他有什么计划。”她停下脚步,“当务之急依旧是先找到流浪者,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得走一步算一步。”
非人的脚印已经中断,回忆和思考的时间结束了。荧抬头,纸人将她带回了房子里、家长房间的柜子前。派蒙有些疑惑地说:“这个柜子,我们之前不是没有钥匙,打不开吗?”而且当时荧担忧柜子里可能有人,没有用剑暴力破门。
“……也许是因为它认为钥匙已经在我们手上了。”荧思索片刻,把之前的套娃拿了出来。最大的套娃在从井底上来之前就已经装上了,现在再从背包里取出来,派蒙立刻颤抖着声音说:“这,这个套娃,之前是这个样子吗?”
荧低头一看,套娃已经模糊的眼睛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两道红墨水,像流下的血泪。她倒是没有被吓到,轻轻拧开套娃,发现第二个套娃也发生了相同的变化,荧抿了抿唇。
“看来钥匙找到了。”
金发少女把套娃一个一个拆开,拆到第六个的时候,原本打不开的套娃终于被拆开了,里面放了一把古铜色的钥匙,第七个娃娃不翼而飞,不过荧暂时不关心这个,她拿起那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扭,柜门开了。
出乎荧和捂着眼睛的派蒙的意料,里面没有人,也没有纸人,只有孤零零一本黑皮笔记本。笔记本里似乎夹着什么东西,以至于无法合上。荧试图直接打开取走里面夹着的东西,但她费了大力气也打不开。
荧了然这是让她从第一页开始读。
第一页是歪歪扭扭,仿佛初学者的笔迹。
【tao姐姐jia突然ban走了,大家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村长很生气,阿生说他们ban去cheng里了。我不知道cheng里是什么地方,会比zang铃村更好吗?妈又在喝黑乎乎的药,弟弟啊快来吧】
第二页是端正了不少的字迹。
【莫qi姐姐要搬走了,还把她的套娃送给了我。她还让我好好学习,以后也到城里去,还说我去了葫芦市可以去他们家玩,阿生偷偷告诉我她未婚夫也住葫芦市,我问阿生什么是未婚夫,阿生说就是以后会qu她的人,我问阿生那你以后也会qu我吗?
阿生脸红了,还说我不害zao,羞羞脸,我生气了,不和他玩!】
“葫芦市?哇,那里该不会有很多葫芦吧?”
荧回想了下之前的路牌,三岔路口,通往三个地方,一个叫奘铃村,一个叫末水村,还有第三个叫……“是浮路市吧。”
第三页的字迹相比第二页没什么变化。
【爹又在打妈了,我想帮妈,被他也打了。
阿生来找我,跟我道歉,其实我早就原谅他了,他还带了药,还说以后一定会qu我的,我答应了,以后阿生就是我未婚夫了。】
“什么——打老婆孩子!好过分!”
“……因为生不出儿子吧。”荧的脸色也不好看。
第四页,字迹已然娟秀了太多。
【大家都说村长最近很烦躁,是因为陶家姐姐逃跑的事。我其实对陶家姐姐没什么印象了,但是我想不明白搬家而已,为什么是逃跑。莫琪姐家不也搬走了,很少回来么?
但是阿生说他今天还在村口看见了莫琪姐。可莫琪姐回来了为什么不进村?我问阿生,阿生也不懂咋回事。爸妈把他赶走了,他们不喜欢他。】
第五页。
【村长今天突然来我家了,还盯着我看了好久。他和爸妈一起吃饭,我不能上桌,但是隐约听到他们提到什么新娘,好像还让是我来做。村长说能让妈生儿子,爸妈都很高兴。
但是我不想做什么新娘,我告诉了阿生,阿生说他会想办法带我走的,我们去城里,去浮路市投奔莫琪姐,我就不用做纸新娘了。】
“新娘?这个词……明明是很好的,派蒙觉得做新娘是一件幸福的事,可是为什么他们这个抗拒?”
荧的嘴唇也被抿成一条直线了。
“派蒙,你想想看,如果散兵——我指过去的散兵,不是现在的流浪者,掐着我的脖子逼迫我嫁给他,你还觉得做新娘很幸福吗?”
“当然不!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这个阿生说要带她走,应该没事吧。”
“……我想,我们再往下看就知道了。”荧说着翻过了一页。
第六页。
【阿生不见了,哪也找不到他,我很害怕。
阿生娘来了,又哭又闹的,还打我,骂我是狐狸精,不安分。我不是狐狸精,我很早就跟阿生说好了长大了要嫁给他。
爹最近不打我了,我害怕,阿生不见了,我也害怕,我好害怕,阿生他到底在哪儿呀!我想他了!】
“我也好害怕!”派蒙一下子钻到荧背后,荧安抚了她几句,怀着沉重的心情翻过了这一页。
她的表情顿时变得很恐怖。
第七页上头的东西挡住了字,那是半张照片,以及一个手工缝制的,金发白裙的布娃娃,布娃娃头上还戴着一高一低两朵因提瓦特花,脸上金色眼睛一只已经缝好了,另一只才缝了一半。
“荧!这不是,这不是你的形象吗!”
——给我也做一个娃娃,陪着你的娃娃呗。
派蒙不知所以,情人亲密时的戏语却再一次从记忆中探头,当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她便也没往心里去,没想到他其实给她做了,甚至成了一把威胁她的利剑。
荧将照片和娃娃取走,血红的字迹便暴露出来。
金色、姐姐、我们、互帮、互助、吧。
害臊sao,不是zao。
没写到葬老六传统艺能,算了,明天还要上班
【赫卡蒂×女局】暴风雨之夜
赫卡蒂生贺
全文5182字符
用餐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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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暴雨如注,淋透一座城时,我关紧了门窗,听不见任何声音;当洪水泛滥,灌满一间屋时,我敲坏了门锁,看不见任何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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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蛋糕是什么?”
你从办公桌上惊醒,因为条件反射弹起的左腿膝盖结结实实撞在了桌沿上,你下意识去捂住疼痛的髌骨,偏移的重心却拉着你连人带椅子摔在地上。甩起的右手碰到文件夹,将离你很近的东西全部扫倒,白色的纸张扬起,一张张散落开来,掉在漆黑的地板上,一个精致的小铁盒也滚落在你的肩膀边,砰地一声砸出你精心放在里面的宝贝。
铁盒里是一张又一...
赫卡蒂生贺
全文5182字符
用餐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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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暴雨如注,淋透一座城时,我关紧了门窗,听不见任何声音;当洪水泛滥,灌满一间屋时,我敲坏了门锁,看不见任何道路。
·
“局长,蛋糕是什么?”
你从办公桌上惊醒,因为条件反射弹起的左腿膝盖结结实实撞在了桌沿上,你下意识去捂住疼痛的髌骨,偏移的重心却拉着你连人带椅子摔在地上。甩起的右手碰到文件夹,将离你很近的东西全部扫倒,白色的纸张扬起,一张张散落开来,掉在漆黑的地板上,一个精致的小铁盒也滚落在你的肩膀边,砰地一声砸出你精心放在里面的宝贝。
铁盒里是一张又一张的糖纸,大小花纹各不相同,全都被你仔细捋去折痕,按颜色排列整齐,但现在它们尽数撒在你的脸上,玻璃纸令你的脸有些刺痒。可你好像并不急着起身,只是仰面躺在地上望着办公室天花板上的灯管,白光透过盖在你眼睛上的糖纸显现出深浅不一的粉色,你吹落这些“彩色的宝石”,扯起嘴角笑了笑,却感到光变得逐渐模糊。
你猛地起身,终于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那些美丽的,可爱的糖纸就这样被你捏在手心,折出更深的痕迹。
禁闭者都认为你很反常。起初,大家只是会在早上起来时于自己房间的门口发现一颗糖果,年龄大的禁闭者都将这当作是你的什么小玩笑,而年龄小的禁闭者则表示很开心,开始期待起第二天的“礼物”。果然,第二天,门口出现了两颗糖果,之后,是三颗,四颗,五颗,六颗......直至小禁闭者们也开始感到不对劲的数目。
“喂,笨蛋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啊,诶呀不对,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你!”
你在路过禁闭者房间时被编号为九十八的禁闭者拽住了外套,她皱眉看着你,而你不小心踢倒了她门前的糖果小山。
“海拉,只是一些糖而已。”
“就是因为这些......”
她看着你的眼睛,突然不说话了,而后松开拽住你衣服的手,退了几步。
“如果不喜欢那我明天换其他口味。”你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应该是在笑吧。
“......”
你径直向办公室走去,全然不顾其他禁闭者看向你的眼神,你的身后是冰冷的牢房和堆积的糖果,有盏灯坏了,在忽明忽暗的闪烁下,这里就像滑稽的舞台,本不该存在的景象皆由你一手创造,那么那天的事情也是你......不,什么都没有,你走到办公室前,摁下门把手的瞬间,你好像突然不记得自己刚才在想什么了。
禁闭者都知道发生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你翻出采购办的账单,上面是你近期拼命购物的罪证,彩色水果硬糖购进几千颗,而相较而言数量稍微正常一些的是什么巧克力,棉花糖,软糖之类的,加起来恐怕也有几百枚。你死死盯着面前的一方屏幕,在反复退出重进后终于再次点开购买终端,继续下单一批糖果,你希望有谁能来阻止自己,就像刚开始自己疯狂噬糖时被医师狠批那样,或是被副官发现乱买东西的提醒,可一段时间后她们都默许了你的行为。
如果是她,她会怎么说呢?也许她什么都不会说,只是注视着你,而你会塞给她很多糖果。
“赫卡蒂......”
你以囫囵吞枣般的态势咽下一颗草莓味的糖,你甚至祈祷它能卡在喉咙那里,但你失败了,甜蜜的自杀让你猛咳起来,你再一次将办公室搞得一团糟。
·
赫卡蒂对你产生了一些她不太理解的感情。
你认为这是青春期的正常现象,你知道因为一些实验剥夺了这个孩子的感情,所以当赫卡蒂产生部分感情甚至开始萌动其他感情时,你是欣慰万分的。
起初你觉得这只是因为你总和她待在一起的依赖感让她萌发了特别的感情,青春期的这种感情很是变化莫测,你想着过段时间也许会好一些,直到这个小姑娘在某天晚上睡觉前,你在床边给她讲完睡前故事后突然亲了你一口,你觉得这时务必要和她认真谈一谈了。
“赫卡蒂。”
“局长,我在。”
小姑娘脸上面无表情,但当你注视着她的眼睛超过三秒钟后她就会默默看向一边。
你双手反复交握又松开,思考着该说些什么,半晌,你决定先摸摸她雾蓝色的毛茸茸的头顶。
“赫卡蒂,可以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做吗?”
“故事书上写着,在结局时他们会亲吻对方的嘴唇。”
她说得一本正经,你真想捏捏她的小脸。
“那么赫卡蒂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吗?”
“我不是很明白,但我只想对局长这样。”
赫卡蒂往你怀里靠近了些,你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说道:“这种感情我们一般称之为喜欢,赫卡蒂是喜欢我吗?”
“喜欢?嗯......我喜欢局长。”
她银灰色的眼瞳注视着你。小姑娘依然是面无表情,但你能隐隐约约在她的眼睛深处看见那份真挚的执着,你顺势抱住了她。
“我知道了,但赫卡蒂现在年龄还太小,不可以随便亲吻别人的嘴唇。”
“没关系的,我不会对别人这样,我只喜欢局长。”
这次你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好,我们赫卡蒂真乖。”
离开房间前,你再次揉了揉赫卡蒂那毛茸茸的脑袋。
·
“局长,蛋糕是什么?”
那是某一次前往新城的任务,上面允许你带一名禁闭者外出,你决定趁机带着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出去转转,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应该对很多事物充满好奇,你希望她能更活泼一些,至少这次多给她买点她喜欢的东西。
除了糖果和画画,你还不知道赫卡蒂会不会喜欢什么其他东西。
任务完成得很顺利,比你预想的要早很多。在出任务前,你特意申请了一堆能确保禁闭者正常出入新城的文件,鉴于赫卡蒂一直表现良好,你成功得到了批准,因此现在可以和她在街上随意行动,看着赫卡蒂走在你的前面,你不禁想到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孩子该有多好,不用每天躲在阴暗的地下,可以肆意享受自然的阳光,真实的微风和清新的雨雾。
“唉。”你下意识叹了口气。
“怎么了,局长?”即便只是细微的动静,赫卡蒂还是转过身来担心地看着你。
“没什么,赫卡蒂,我们去喝点东西吧。”
你牵起她的手,在一个饮品店外的露天散台处坐下,你给赫卡蒂买了一大杯草莓牛奶,自己则只是看着她,小姑娘喝得很快,看来她很喜欢。你们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几点从天而降的水露滴在木板桌上。
“局长,下雨了。”
你抬起头,云层渐厚,雨滴从淅淅沥沥过渡到瓢泼密集,你拉着赫卡蒂躲在饮品店对面蛋糕店的大遮阳伞下,逐渐变暗的环境衬着橱窗越发温暖透亮,你发现赫卡蒂看着那一个个精巧的小甜品入了迷。
“赫卡蒂,你想买一个吗?”
“局长,这是蛋糕吗?蛋糕是什么?”
你想起来赫卡蒂可能从来没有吃过蛋糕,以前根本不会有人给她买这些。你告诉赫卡蒂在生日等一些特殊场合人们会买蛋糕来庆祝,当然平时想吃也可以买。
“那么赫卡蒂,你想买一个吗?”
小姑娘看着你,眨巴了两下眼睛,而后告诉你她想在生日的时候吃,你答应了她。
“局长,我能再买些水果硬糖吗?”
待雨逐渐变小后,赫卡蒂拉了拉你的衣袖。
“是之前买的那种吗?”
“是用玻璃纸包着的,我喜欢那些糖纸,它们很漂亮,像彩色的宝石。”
“当然可以。”
你为赫卡蒂买了很多糖,全部放在一个小铁盒里。
·
那同样是一个雨天,三月十六号的下午,上面派来的研究人员递给你一份体检表数据,是关于赫卡蒂的。
“和上次一样吗?”
“是的,例行检查,和以往一样,我们会把她接走,晚上再送回来。”
“我知道了。”
你准备去告诉赫卡蒂这件事,转身前,你再次仔细确认过,那份体检表没有什么端倪,和前几次的内容一模一样,你是对他们抱有警惕,但每次都没有问题,其他禁闭者也接受过,这确实是正规的体检。因此一段时间后,你将赫卡蒂带了出来,但小姑娘紧紧握着你的手,不愿离开。
“怎么了,赫卡蒂。”
“局长,我......”
“没事的,赫卡蒂,只是体检而已,放心去吧,我等你回来。”
“我明白了,局长。”
赫卡蒂慢慢松开你的手,上车前,她又回头看了你一眼,你轻轻笑着,对她招了招手,而后目送车子离去。
突然,你想着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去给赫卡蒂买她想吃的蛋糕,你以高效的速度处理完工作,驱车前往新城,直奔那个蛋糕店,还好门店没有打烊,你差点以为因为这越来越大的雨,店家会提前关门呢。
“小姐,是只要这个奶油蛋糕吗?”
“对,麻烦多在上面放些新鲜草莓,再帮我写点祝福语吧,就写生日快乐,用粉色的字。”
“好的,欢迎下次光临。”
你提着蛋糕走出蛋糕店,心情十分好,即便是暴雨天也没有影响到你,你将蛋糕放在副驾驶座上,透明的包装盒很是精美,你已经能够想象到那个小姑娘在看见蛋糕时会是什么表情了。
“啊,她好像还是不怎么会笑呢,可我很喜欢她的眼睛。”
你悠闲地开着车,听着雨声冲刷路面的声音,但一段时间过后,你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消失了,心跳漏了一拍,在一声惊雷过后,你骤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赫卡蒂!”
你忽地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难怪当时赫卡蒂不愿放开你的手,你警惕着每一次却唯独没有怀疑这一次,你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是你将赫卡蒂推向了深渊!
她实在是太听话了,没有拒绝任何人也没有拒绝你,尽管那并不是你给她的命令。
你开始猛踩油门,一路狂飙,雨水带着泥飞溅起来,你不顾一切地在车流间飞速穿梭,甚至在开到米诺斯危机管理局门口前,你差点直接怼到柱子上。
几个一起接受体检的禁闭者站在离你不远的地方,他们还没有下去,身边是几个小时前你见过的那些研究人员,见你摔门向这边走来,没有人敢出声。
“怎么回事!”
你抓住其中一位研究人员的衣领,等着对方表态,但对方只是摇摇头,于是你推开他换下一个人来问。
“请您冷静,米诺斯的局长,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那个禁闭者她,她......总之,您可是看过体检表协议书的,有什么意外全由个人承担,是您亲笔签的字。”
“以前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问题,我凭什么不能怀疑是你们暗中做了手脚?这只是个体检而已,体检!为什么会这样!”
你完全无法冷静,忍住没将攥紧的拳头挥到对方脸上已经是你最大的克制。
“总该给我一个交代吧,至少让我看看她。”
“抱歉,她不能留在这里,上面要回收。”
“回收?你们当她是什么?你们当她是什么!”你听见自己的声音因为极度愤怒而发颤,你狠踢了一脚身边还未熄火的车,冰冷的后车灯撞上焦急的雨针,排气口腾起的热气映着你发青的面孔,喧嚣的风刺痛着你的鼻腔。
你终究是没忍住,一拳砸在对方脸上,研究人员一个趔趄滑倒在地,你伸手揪他起来,还想继续补上几下,却被身边的人紧紧拉住。没人料到你真的会出手,也没人见过你这副样子,你们扭打在一起,在倾盆的大雨中,活像一出热闹的悲剧,而你是故事的主人公,那个最悲情的角色。
你切身体会到瞬间跌入谷底是什么滋味。
几个研究人员挣脱开你,逃也似的坐上车飞奔离去,你的直觉告诉你赫卡蒂还在车上,就算她已没有了生命体征,你也不想让他们就这样带她离开。不会有下一个赫卡蒂了,你深知这一点,因为无论如何,赫卡蒂的灵魂都是独特的,她是唯一的,不可复制的独立个体,不是什么可以被随意更换替代的消耗品!
你驱车追赶起前方逃离的黑色面包车,你的白色的车身此时就像出膛狙击的子弹,你瞬间有了同归于尽的念头,绝不能放他们走。
你真的这么做了,当你撞向车的侧面时,你看见了躺在后座的赫卡蒂,她是那么的瘦弱,你从没见过她这样,但很快你也什么都看不清了,副驾驶座的蛋糕砸在车前窗玻璃上,飞溅起的奶油和玻璃混着雨水打在你身上,你的视野猩红一片,但你此时感到异常满足。
在意识彻底涣散前,你捧起尚且还较为完整的蛋糕碎块,跌跌撞撞地晃到因挤压而变形严重的车门前,你牵拉起车内女孩纤细而发直的手指,跪在泥泞的水洼里。
“赫卡蒂,我给你买了蛋糕。”
·
“轰隆!”
你从办公桌上惊醒,因为条件反射弹起的右腿膝盖结结实实撞在了桌沿上,你下意识去捂住疼痛的髌骨,偏移的重心却拉着你连人带椅子摔在地上。甩起的左手碰到文件夹,将离你很近的东西全部扫倒,白色的纸张扬起,一张张散落开来,掉在漆黑的地板上,你放在桌上的电子闹钟也滚落到你的肩膀旁,上面显示着三月十六号二十三点五十四分,你猛地抓起闹钟,坐起身来。
“这是什么情况。”
你晃晃脑袋,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房间外的模拟天气是同步于地面上真实天气的,你看着雷鸣和暴雨,一时有些恍惚。
“局长。”
熟悉的声音从你身后传来。
“赫卡蒂!”
你连忙转身。
“局长,你怎么了?”
雾蓝发银灰瞳的女孩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在看清她是赫卡蒂后,你直接冲上去紧紧抱住她,女孩稍微愣了一下,也往你怀里靠了些。
你抑制不住地颤抖,分不清这里是梦境还是现实,你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赫卡蒂的名字,你希望现在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那个破碎的痛苦的潮湿的冰冷的暴风雨的夜晚。
“局长,是我,我在这里。”
你抬起头,当眼眶中流转的朦胧滑落后,那个可爱的小姑娘确实真真正正完完整整地站在你的面前。
“局长,梦魇告诉我你做了噩梦,不要担心,我一直都在。”
你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抱着赫卡蒂,直到听到电子表零点的报时,你才慢慢放开她。
“赫卡蒂。”
“局长,我在。”
“能多陪我一会儿吗,我害怕雷声。”
“局长也会害怕雷声吗?”
“是的,我非常害怕。”
你揉揉女孩毛茸茸的脑袋。
“还有一件事,赫卡蒂。”
“我在听,局长。”
“早上起来后和我一起去买蛋糕吧。”
·
当暴雨如注,淋透一座城时,我关紧了门窗,听不见任何声音,你却为我添起篝火,于是,我再次听见世界;当洪水泛滥,灌满一间屋时,我敲坏了门锁,看不见任何道路,你却向我伸出双手,于是,我再次目视前方。
“生日快乐,赫卡蒂。”
永世须臾
散荧,对跳组cb,私设时间在“最终之战”之后
有一点内鬼消息,阿散加入因论派警告,虽然我也觉得他确实合适
⚠️Be何尝不是一种He?
起了沙暴,婕德说,我们不能再前进了。
我选择相信她。我需要在花神诞祭之前回到须弥城,婕德是我雇佣的向导。这个上了年纪的女佣兵在镀金旅团里毁誉参半,有人说她是一个不可信任的叛徒,残忍地屠戮了曾收留自己的部族;有人则说婕德可以信任,只要你不背叛她,她也绝不会背叛你。
婕德本人对这两种说法都不置可否,她是镀金旅团里少见的独行侠,从不与任何人为伴,除了“奔奔”。在大赤沙海,这种特立独行是需要勇气与实力垫底的,何况她还成功活到了“伪天陨落”后...
散荧,对跳组cb,私设时间在“最终之战”之后
有一点内鬼消息,阿散加入因论派警告,虽然我也觉得他确实合适
⚠️Be何尝不是一种He?
起了沙暴,婕德说,我们不能再前进了。
我选择相信她。我需要在花神诞祭之前回到须弥城,婕德是我雇佣的向导。这个上了年纪的女佣兵在镀金旅团里毁誉参半,有人说她是一个不可信任的叛徒,残忍地屠戮了曾收留自己的部族;有人则说婕德可以信任,只要你不背叛她,她也绝不会背叛你。
婕德本人对这两种说法都不置可否,她是镀金旅团里少见的独行侠,从不与任何人为伴,除了“奔奔”。在大赤沙海,这种特立独行是需要勇气与实力垫底的,何况她还成功活到了“伪天陨落”后。而且她开出的价格也不算贵,婕德本人说是因为她第一眼就很喜欢我,觉得我像她的某个故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很爽快地付了摩拉。
父亲赠予的银瓶突然从我的背包中自己飞出,在我眼前剧烈地摇晃,婕德瞟了它一眼,颇为震惊,随即脸色剧变:“她在示警,但是她没有能量了。”
“我们得去附近的镇灵龛!”她当机立断拉着我在沙漠里快速移动,奔奔跟随着她发出哔哔的声音,我惊讶于她的决断,想开口却吃了一嘴沙。只能狼狈地被她拉着走,直到她推搡着我钻进废墟的裂口,她自己也钻了进来,我们倚着墙壁大口喘息。
废墟内部的空间里除了我们,还有不知从何处长出来的枝杈,散发着柔软而梦幻的光。银瓶被那光照耀,肉眼可见地精神起来,静静悬浮在我的身侧。我有些惊讶地张开了嘴:“它就像活着一样。”
“活着——说不上吧。这是镇灵遗留的形体,她的意识已经不在这里了。”婕德熟练地生起篝火,奔奔在她身边发出哔哔的声音,她不得不出声安慰它:“我知道我知道……好啦,奔奔,我知道该怎么做,不用担心我。”
奔奔一定陪伴了婕德很久,只有她才懂它的“话语”。我识趣地闭上了嘴,拘谨的姿态仿佛取悦了婕德,她哈哈大笑了起来。
“放心好了,雇主小姐,镇灵形体虽然稀有,但我并不会打她的主意,尽管有她的庇护我们在沙漠中前进会轻松很多。你之前不知道她可以为你平息沙暴么?”
“……确实不知道。”我说,伸手攥住了悬浮在空中的银瓶,或者说“镇灵的形体”,把它紧紧地握着,“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没有问过祖母,所以只知道它……她最开始是母亲的遗物。”
我注意到婕德脸上的笑消失了,她坐直了身体,我能感觉到她红绸之下的眼睛,视线落到了我的身上。
“遗物?那她、那你的母亲呢?”
“我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我说。
“那你的父亲?”
“……现在我的亲人就只剩下祖母还在了。我之所以要在花神诞祭之前回到须弥城,就是为了赶上她的生日,给祖母庆生。”
“喔……喔。我是说……我很抱歉,孩子,对你妈妈的事……还有爸爸。”
“没什么。”
我们都沉默了,空气中只有刺葵木燃烧的声音,和奔奔的哔哔声——越来越急。婕德突然躁动起来:“好了好了,奔奔!让我组织一下语言。嗯……孩子。”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和蔼,“我不是故意要挑起你的伤心事。但是——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不一定是你的妈妈。”
我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毕竟我的母亲并非什么难以启齿的存在,恰恰相反,她是一个足以令任何人为之骄傲自豪的母亲,她的名字叫荧,是名震提瓦特大陆的旅行者,大陆七国都流传着她的英雄事迹,伪天陷落之后,更是成为了七国广为流传的传说。
蒙德人说她曾击败飞龙,璃月人说她拯救了璃月,稻妻人说她在御前决斗大放异彩甚至搏得了将军的青眼,继而说服将军放弃了眼狩令,须弥人说她救出了草神……母亲走到哪里,哪里就留下了她的功绩与故事,无数提瓦特人曾见过她的英姿,受过她的恩惠,除了她的女儿。
她的女儿只在画片里见过她,只能在想象中描摹她灿烂的金色头发与眼睛。我出生在伪天陷落之后,而我的母亲,我那留下无数传奇的旅行者母亲则是伪天陷落的参与者。以至于招致昔日高天之上的虚伪王座在跌落之时的恶毒诅咒,诅咒来自天外的一对兄妹,我母亲一血同胞的兄长、我同样未曾谋面的舅舅空,和我的母亲荧,生命力流失衰竭而死。
这诅咒如此恶毒,连执掌森林草木、最为智慧的祖母也束手无策。据说舅舅曾在受到诅咒之后,将自己仅剩的生命力尽数让渡给了母亲,然而他的牺牲也未能挽救自己的妹妹,她的生命力依旧如沙漏中的流沙飞速消逝。最终,母亲在拼尽全力生下我之后,撒手人寰。祖母为我分享过她的记忆,祖母记忆中的母亲金发已经变得孤槁,金色的眼睛也失去了神采。
她躺在床上,吃力地转过头,看向床边生疏地抱着襁褓的美丽少年,和少年怀中哇哇大哭的带着球形关节的“人偶娃娃”,那是父亲和刚出生的“我”。她看起来那样憔悴,眼神却依然温柔,带着不舍与悲伤。母亲挣扎着抬起手,朝我们父女的方向剧烈颤抖着伸出来,不知道是想要摸摸父亲的脸,还是最后抱一抱我,这个问题永远不会被解答了,因为母亲的手在半空中就掉了下去,再也没有动静。
父亲没有动,他甚至没有说一句话,只有眼泪顺着他形态优美的下颌线滑落,一滴接一滴,我几乎不敢相信。父亲在我的印象中从不流泪,他说眼泪意味着脆弱,我不知道在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原来也是会流泪的。
父亲突然转向了我,他的眼神里无限死寂与苍凉,居高临下的视线凶狠到与我日常生活中接触到的父亲大相径庭,那一瞬间我几乎浑身发冷,几欲跌倒,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我看到的是祖母的记忆,父亲看的是“祖母”,不是我。
父亲大踏步走过来,把怀里的“我”递给祖母,祖母接过了我,父亲终于腾出了双手,从床上抱起了失去生机的母亲。
“流浪者,你要去哪儿?”我听见祖母的声音,父亲抱着母亲大踏步走出净善宫,被祖母问话也不回头,“我去安葬她。”他的声音比往常更加低哑。
“别担心,小吉祥草王,我不会做傻事。我不是巴尔泽布,只是请你帮忙照顾一下她而已,我会回来接她的。”
父亲并没有把母亲安葬在须弥,而是选择了坎瑞亚。祖母说,因提瓦特是坎瑞亚的国花,也是母亲生前常佩戴在发间的花,舅舅是坎瑞亚的王子,所以父亲将母亲葬在了因提瓦特的花海里,每年忌日都来看她。小时候,父亲会牵着我的手,带着我穿过花海,那里立着母亲生前常用的无锋剑。沿途只有父亲斗笠上悬挂着的锡杖和金刚铃的声音,我们父女往往不说话。
直到母亲的墓碑近在眼前,我将一路采下来的因提瓦特放在她的剑前,父亲本人则会摘下斗笠,在母亲坟茔前坐下,久久沉默着。我学着父亲的模样坐下,瞪大了眼睛看着父亲,直到父亲的手落在我的头顶,伴随着一声叹息:“去和你妈妈说说话吧。”
等到我说完了,父亲才从地上起身,重新戴上他的蓝莲花斗笠,向我伸出手,“走吧。”如果这个时候我问“爸爸不和妈妈说说话吗?”那么他就会回答:“我和那个蠢货没什么好说的。”态度一度让我以为父母之间的感情并不好。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父亲生有一张好相貌,即使撇去他是我亲生父亲的滤镜,除了璃月的降魔大圣,我也未能见过第二个容貌能与父亲比肩的美少年。仅凭一张脸就对父亲心生爱慕的女性不知凡几,但母亲逝世之后,父亲并未再娶,也从不给异性好脸色,只一个人默默带着我过活。
父亲性格狂悖,但对我这个女儿总是会耐心温柔些,祖母安排他在教令院教授稻妻和至冬的历史,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课程,而我自从某次跟着他去授课以后,因论派的学生们对我的热情一下就高涨了起来。从“因论派那个长得巨美但脾气超差的导师年纪轻轻就有了那么大一个女儿,长得好就是不一样啊啧啧啧。”到“因论派那个人美嘴毒的导师是个女儿奴,找他挑他女儿也在的时间点就对了!”,我莫名其妙地成了因论派的团宠小公主。
甚至他们去料理兴趣小组做出了特别满意的成品,都要送给我一份,以求父亲不要把他们的作业批得一无是处,父亲对此总是嗤之以鼻,说这些甜腻腻东西你拿去跟小吉祥草王一块吃吧,不要给我,第二天他就给我做了一模一样的,嘴里还说真是和你妈妈一模一样,都爱吃这些甜腻腻的。
父亲总爱嘲笑别人的行为幼稚,可他自己有时候也很孩子气。
我把他做的枣椰蜜糖和千层酥酥拿到净善宫和祖母分享,祖母一边捏着一块枣椰蜜糖,一边笑着感叹:“这是好的改变呀。”
知道祖母并不是父亲的亲生母亲这件事已经是后话了,彼时幼小的我不明白祖母为何会对她儿子的幼稚行为发出这样的感叹,父亲从来只用须弥人对祖母的敬称来称呼祖母,除了偶尔会将我送到净善宫寄养几天,并不如普通的儿子那般亲近母亲,却不会阻止和纠正我对祖母的称呼,祖母也并不在意。
“奶奶为什么这么说啊?爸爸明明幼稚死了,还说别人幼稚。”
祖母轻轻地摇了摇头,慈爱地看着我,“那不是幼稚呀。”
“你爸爸他曾经是个流浪者,没有家人朋友,也没有目的地,没有能保护他的东西,所以他必须学会自己保护自己,所以他变得冷硬、警惕,摒弃曾经的纯真。但是他遇到了……你妈妈,有了你,他做了丈夫和父亲,有了责任和软肋,也有了归宿。”
“就像一只小刺猬,遇到危险就会自己紧紧地蜷缩起来,用所有的利刺把自己包裹得无坚不摧,只有当它觉得安全了,才会放松自己,露出柔软的腹部。”
“所以我才为他感到高兴,即使……他依然有了家,学会了责任与爱。”祖母说。
我懵懵懂懂地瞪着眼睛。
“奶奶,我听不懂。”
“你现在听不懂是正常的,刚刚出土的新芽,也不会马上就知道开花。”
她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枣椰蜜糖,擦干净小肉手要摸摸我的头,我立刻乖巧地低下头来配合她的动作,祖母眼里露出欣慰。
“你已经长大啦,长得比我还高了。”祖母说,“很快,你就会长得更大,就像新芽终究要抽条,然后知道要开花。……希望到那个时候,你也能学会面对离别。因为我们的人生总是在不断说再见。”
我歪了歪头,然后抬起来——我已经开始比祖母高了,小时候女童模样的祖母还能吃力地抱着我,现在如果我不低头,祖母就要踮着脚才能摸到我的头顶。我一直在长,祖母却没有什么变化。
父亲也是。父亲一直都是少年模样,从他诞生到我诞生,我慢慢长大,他却不会生长。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抱着我就像哥哥抱着妹妹,等到我再长大一点,就更像了。每个人知道我们其实是亲生父女,都要露出惊讶的神情,毕竟父亲的外表如同少年,并不像已经达到生育年龄的成年男性,而我随着时间流逝,外表与他越发接近。
不过,父亲并不在乎这个,等到我长得更大一点,可以开始挥动匕首,父亲夜里除了批改学生们的作业,又开始画起了刀剑设计图,等到我生日那天,他请假了一天,借用了阿汉格尔的炉子,亲手为我打了一把防身用的小匕首。
“爸爸会锻刀?”收到礼物的我又惊又喜,拿着小匕首四处挥舞,一边好奇父亲怎么突然学会了锻造,他和祖母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
“以前学过,很久没有再动手了。”父亲不咸不淡地说着,尽管收到礼物的我很兴奋,他看起来却没有那么开心,“我总不能让我的女儿,和你妈妈那个菜鸟一样,拿着一把破铜烂铁到处走吧?”
注意到他的情绪不高,我稍微冷静了一点,小心翼翼地说:“可是大家都说旅行者一把无锋剑打遍大陆无敌手……”
父亲嗤笑一声,“那你知道她旅途中差点死了多少次吗?要是没有小吉祥草王插手,光我就能杀她168次……”他的话戛然而止,手落在了我淡金色的头发上,移开了话题,“总之,没有你妈妈那样的实力,还敢用破铜烂铁,真是活该作死。你那么向往她的话,明天就开始跟我学单手剑。”
“……爸爸不是用法器吗?”
“最开始也学过刀。”他脸上一闪而过厌烦,“后来就不想碰了。不过,教你还是没有问题的。你妈妈收藏有不少不错的单手剑,留着也是浪费。”
他摸摸我的头,神情眷恋,“你妈妈以前说,要是将来你没有神之眼,不能和她一样能与七天神像共鸣,也不能像我一样自行引导雷元素力,不能用法器,那就让你跟她学单手剑,她把那些好剑都留给你。哼……没怀上你的时候,那些剑也没见她用过,就爱耍那把破烂无锋剑。”父亲嘴角浮出一丝讥诮的笑,却无端伤感,“结果最后还不是我来教……倒是遂了她的意了,啧。”
“遂什么愿?”我问,父亲没有回答。我便换了个话题:“我不想要雷神之眼。”
“哦,为什么不想要雷神之眼?”
因为父亲不喜欢雷电,每每遇到雷雨天,他总是显得很烦躁。“因为我不喜欢雷电。我想要和爸爸一样的风神之眼,或者奶奶的草神之眼。”
父亲慢慢笑了。
“什么神之眼都不重要。你是我的女儿,不用那么活得小心翼翼,不必考虑我的喜好。你只要好好长大就好。”
从那天起我开始跟着父亲学单手剑,父亲对我的要求非常严苛,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嘴硬心软,无论我怎么撒娇撒泼都不肯松口。正相反,如果我在练剑时有丝毫懈怠,他凛冽的风刃就会毫不留情地攻过来。父亲会说我作为母亲的女儿,我的剑术“至少不能太让母亲丢脸”。这种激将法对我总是很管用。
作为在“伪天陷落”后出生的一代,我也是和其他孩子一样从小听着旅行者荧的故事长大的,没有一个孩子不向往她那样的大英雄,我也一样,何况她还是我的亲生母亲。小时候父亲带着我去普斯帕咖啡馆,他写论文,我就去听玛达赫说书,他如今常说母亲的英雄故,据说母亲在世时曾帮他纠正过细节,所以保证真实,以至于非常受大家欢迎,因为确实有人作证说见过母亲与他交谈。父亲不希望太多普通人知道我的身世,所以我不能告诉其他人荧就是我的母亲,但是听到关键处,我总是忍不住挺起胸膛。
母亲,母亲。她在生下我之后就与世长辞,我不曾有机会亲眼见到她,蒙受她的教导,她却像不曾离开一样,我处处都能感受到她曾存在的痕迹,就连咖啡馆的代理店长都曾说母亲以前常来她这里买咖啡豆,配蜜金泡果。父亲回忆说确实有这一回事,只是他也无法复原母亲做出的味道,因为向来是母亲吃泡果,他喝咖啡。父亲显然不可能给我喝咖啡,他慢慢蹲下来,看着我的眼睛,缓缓说对不起。
我藏起失望,给父亲一个拥抱:“没事的,爸爸,等我长大了,你可以再教我怎么泡妈妈的咖啡。”父亲反手紧紧抱着我,哑声说知道了。我们父女俩拥抱在一起,怀念着同一个女人,父亲的妻子,我的母亲。
我们从未停止过对她的思念。
我慢慢长大,等到我能熟稔挥舞母亲留下的每一把单手剑,躲过父亲释放的每一道风刃,甚至逼得他不得不躲避我的剑尖时,我的外表已经和父亲看起来差不多年岁了。那一年父亲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辞去了教令院的工作,收起给我陪练时的学徒笔记,重新拿起那把图莱杜拉的回忆,说要带我四处走走。周围人都表示诧异,因为那时我已经考入了素论派,该入学了。父亲却淡淡地说:“学什么时候都可以上,五百岁都可以,有些事却不能再拖了。”
他的心意如此坚定,连祖母也鼎力支持。父亲在因论派执教多年,已经是教授稻妻史和至冬史最权威的导师,赛诺先生和艾尔海森先生本就是母亲旧识,何况又有祖母背书,教令院只能同意了我的延期入学申请,我便和父亲踏上旅途。
不同的是这次出行,父亲不再像幼时那样,紧紧牵着我的手,无微不至地保护我,而是静静旁观,让我一人收集食物、搭建帐篷,清除魔物。只有在我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他才会腾空而起,抬手掀起一阵狂风,为我排除障碍。然后板着脸教训我在战斗中出现了那些纰漏。
他的态度让我有些不安,却不知道哪里不安。
父亲带着我一路走过枫丹,纳塔,至冬,蒙德,璃月。我在这个过程中见识了各国的风土人情,以及母亲的各个旧识。父亲从来不指点我那个是母亲昔日的朋友,他只让我自己去找,自己去相认,他绝不干预这个过程。父亲越来越沉默,我却越来越不安。
他出手的次数越来越少,在过往的旅途中,我的战斗经验越发丰富,已经极少再陷入让父亲不得不出手的险境了。父亲看我的眼神也越发欣慰,我却越发觉得死寂。
“爸爸,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在去往稻妻的船上,我忐忑不安地询问父亲。
父亲淡淡地笑了,他伸手想要摸摸我的脑袋,伸到半空却又收回来。此时我已经成长为成年的女性了,父亲却还是少年的外表,再没人会认为我们是父女,甚至不认为我们是兄妹,而是姐弟。
“我是人偶,但那并不意味着我能不灭。”父亲平静地说。
我几乎要哭出来:“可是爸爸你还没有看到我从教令院毕业……”
从须弥离开之前,我从祖母那里知道了那所谓诅咒能极速杀死舅舅和母亲的真正原因。不仅因为诅咒本身,更因为他们本就在那场最终之战中受了重伤。由于母亲当时已经怀孕,舅舅直接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将残余的生命力让渡给了妹妹。但是……
“但是我舅舅本来也是残烛末路,那点生命力根本不足以支撑妈妈生下我,对吗?”我几乎要崩溃,祖母的小肉手紧紧握着我的手,似乎想给我点力量,看到她那为难的表情,我知道我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我不是母亲一个人的孩子,既然舅舅的遗赠不足以让她生下我,作为丈夫,作为父亲,另一个人绝不可能什么也不做,他那么爱母亲,那么爱我。我明明见过的,祖母记忆里母亲生息消逝时,他的眼神那样空洞而绝望,如一潭死水。
祖母踮起脚,努力用小手替我抹掉眼泪。“新出生的鲸鱼,总会亲眼见证长辈的消亡,但它们并不会因此停下脚步。生命总是这样,我们都会有告别的一天。”
“在那之前……好好陪陪你爸爸吧,他的时日也不多了,他是为了你才坚持到现在的。”
……我泣不成声,父亲没有说话,只是拍拍我的肩。
稻妻就是我们此行的最后一站了,也是父亲事实上的故乡,但父亲显然不喜欢稻妻,他从不在课堂以外的地方提及稻妻,偶尔有母亲的稻妻故人来须弥,顺路来看我,他总是避而不见,只请赛诺先生或者提纳里先生代为出面。因此虽然对父亲的故乡颇为好奇,我却并不敢表现出来,但是父亲表现的很自然,甚至主动带着我进了稻妻城,找到一家烟花店,长野原烟花店。
店长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士,笑起来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但她心态显然还是很年轻,一群孩子围在她身边有说有笑。父亲走上去与她攀谈:“内子在世时,我曾听她说只要有长野原烟花店的纸条,店家就能把曾经的烟花复现出来?”
店长听了,上下打量着我的父亲,又转向我,看清楚我的那一刹那,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却还是爽朗地笑了出来,“是的。只要有纸条!”
父亲将一张泛黄的纸条递过去,店长打开了看了一下,点头:“虽然今晚就是祭典了,但我马上动手做,一定能赶得上。放心,我会帮你们放的。”
她把纸条还给父亲,给孩子们抓了一把糖,打发他们快点回家,不要被大貉妖抓住了,起身就准备回店里做烟花。进门前,她对我笑了笑:“可惜你们来得不巧。不然,我们可以一起捉大貉妖!”
父亲拉低了斗笠檐,没说什么,只是转手把纸条递给了我。
“走吧。”父亲说,“带你去看看稻妻的祭典。”
我默默地收好纸条,跟上父亲的背影,父亲随手在街边给我买了一串三彩团子,问我,“喜欢吗?”。
我点点头,父亲又说:“你妈妈其实也喜欢,她那时总缠着让我给她做。你妈妈的厨艺明明也很好,但她就是喜欢让我给她做饭。”
我说:“我也想吃爸爸做的。爸爸给我做吧?”
父亲没有答话。他的目光落到人群中的某一角,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带着强烈的敌意与厌憎,挂在胸前金刚铃上的风神之眼亮了几个度,蓄势待发的风元素环绕在他身边。
我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戒备的样子,还没反应过来,耳畔传来一丝女人的轻笑。有妩媚的女声,半戏谑半认真,从父亲注视的角落中传来。
“哎呀……虽然已经不记得你了,但果然跟我想象中的一样不可爱。会吓到孩子的,这样可不算一个好父亲哦?”
一个穿着巫女服,头顶一双毛绒绒狐狸耳朵的女人婷婷袅袅走出来,脸上带着玩昧的笑。父亲将我护在身后,“八重神子。”话语里带着警告。
“在在在。真是的,我又不是想做什么坏事,只是想来看看小家伙的女儿而已。”八重神子对父亲的态度毫不介意,径直绕过父亲,围着转了一圈,“还挺像小家伙的嘛……哦,不对,这里不像。不过还是个数一数二的美人……阿影的审美当真不错。”
父亲已经把图莱杜拉的回忆召出来了,肉眼可见的不虞:“八重神子!”
“哎呀,只是开个玩笑,别这么大火气嘛。”八重神子说。我还没反应过来,她迅速伸出手掐了一把我的脸蛋,感叹:“真是可怜。”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到鸣神大社或者天守阁来吧,这次,也是影的意思。”
她说完,后退几步,潇洒地转身遁入了人群,父亲铁青着脸收起法器,我担忧地看着他:“爸爸……”
他缓和了面色:“找个地方看烟花吧。”
父亲带着我找到一个适合看烟花又无人的山崖,我有些惊讶于父亲对鸣神岛的熟悉,父亲摇摇头对我解释:“只是听你妈妈说过。”
他盘腿在山崖上坐下,对我招招手。我走过去,慢慢躺下,头枕在父亲的腿上,像我小时候一样。小时候父亲带我去祭扫母亲,我走了很长的路,又说了很长的话,又困又累,就会像这样躺在父亲腿上,如睡在父母身边,睡得又香又甜。父亲就静静坐着,等我醒了,揉着眼睛坐起身子,他才站起来,对着我伸出手,牵着我回家。
女大避父,我慢慢长大以后,父亲和我很久没有这样的举动了。
父亲一下一下抚摸着我淡金色的长发,我颤抖着声音问:“妈妈以前也和爸爸起来游过祭典,看过烟花吗?”
“没有。我对鸣神岛有心结,所以她从不劝我,都是自己来。”父亲心平气和地说:“她来鸣神岛,我就在踏鞴砂等她。”
他说:“但是爸爸也只能陪你看这一次了。”
我不接话,父亲叹息着:“飞鸟大了也要离巢,你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大姑娘了。”
“可我还是爸爸的孩子嘛。”
爸爸揉了揉我的脑袋,对我的话不置可否:“北国银行有个账户,不出意外的话其实还在……哼,世界树的把戏。那个账户户头应该有不少摩拉,只是没什么户主信息……其实户主就是我。你如果缺钱,可以去那里取些出来。”
“刚才的女人,是鸣神大社的宫司,她口中的雷电影,就是雷神巴尔泽布,世人所知的雷电将军,你妈妈生前,和她们的关系还不错。你也可以拿着我的金羽去求见她们……但愿这次她能说话算话。”
我打断父亲:“爸爸不是不喜欢这些吗?”
“无论是摩拉还是神的承诺,对你都并无害处。”他平静地回答。我眼眶发酸,咬着嘴唇说不出话。父亲低低地笑了几声,我从人偶体温不高的手掌上汲取到安心。
“其实你是我抚养的第二个孩子。”父亲说,“我以前还捡到过一个……那孩子很不走运。但你妈妈却说我一定能养大我们的孩子。”他自嘲地笑了笑,“我自己都不敢那么保证。你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那么脆弱,比我刚捡到那孩子的时候还要可怜。”
父亲顿了一下,喃喃自语:
“是啊,多可怜啊……刚出生就失去了母亲,我也失去了妻子。”
“……妈妈去世的时候,爸爸很难过吧。”
“你知道了?啧,一定是小吉祥草王给你看了她的记忆……我有没有吓到你?”我还是摇头,父亲见状松了一口气。
“你妈妈去世的时候,我感觉像是第四次被背弃一样,孩子……我的前半生颠沛流离,活得很不明白,像个小丑,像个懦夫。遇到你妈妈之后才成了家,做了别人的丈夫,我以为命运总算给了我一点优待,可是它很快又扇了我一巴掌……我无能到连自己的妻子都保不住。你看,命运是多无情地玩弄它的囚徒。”
“埋葬你妈妈的时候,我浑浑噩噩,心如死灰,我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最初的家人,没有了。尚未丰满的羽翼,夭折了。荧,我也没能救下来。我那时满心都是绝望,直到小吉祥草王派兰那罗找到了我,它们说,小那菈在哭泣,在呼唤青色那菈,我才想起了你。”
“我回到净善宫时,小吉祥草王狠狠训了我一通。你一定没见过她那副样子吧?我也只见过一次。小吉祥草王说,刚出壳的幼鸟,没有亲鸟的庇护,即使不成为其他掠食者的盘中餐,也会死于饥饿。你已经失去了母亲,我这个父亲怎么能不负责任呢。”
“她那么智慧,说的话总是对的。所以我听从了她的建议,接受了她安排的工作。你那时太过弱小,我真怕照顾不好你。除了你,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父亲很少一口气说那么多的话。他的话我并不是完全能听懂,但还是静静听着,不知不觉早已泪流满面,压着抽噎不肯打断他。父亲却不说话了,只是一下一下摸着我的头发,等到我的意识渐渐昏沉,才再度听到他的声音。
“这把图莱杜拉的回忆,是小吉祥草王告诉你妈妈,你妈妈又去找来给我的,现在也没用了。你把它送回须弥,交给小吉祥草王处置吧。”
“嗯。”
“以后一个人要自己照顾好自己。饿了记得吃饭,天冷记得添衣。”
“嗯……”
“有什么问题,就去找你奶奶。平时也多听听她的建议,她是智慧之神,不会有错。”
“好……”
“回到教令院,好好读书……不要逃课。我叮嘱过你奶奶看着你了。”
“……”
“——可惜见不到你毕业、工作和成家了。”
父亲不喜欢眼泪,我闭着眼努力不让泪水滚落下来,但最终还是感觉到冰凉的水珠划过了面庞。但是不那么温暖的手仔细地帮我擦掉了眼泪,父亲没有训斥我,只是轻轻地叹息。
“别哭了,别为我担心,我只是去找妈妈。你这个样子,我可不好和她交代。”
于是我努力露出一个微笑,伴随着决堤而下的泪水。
等我醒来的时候,父亲已经不见了,地上只摆放着他的法器和金羽,一枚稻妻款式的冰神之眼。神之眼另一侧端坐着一个模样与父亲颇为相似的陌生成年女性,正凝眸看着我。
我慢慢坐起身:“这枚神之眼是您的馈赠吗?”
统御九天鸣雷的大御所大人摇了摇头。
“你父离开后,布耶尔托我来看着你。”她简短地陈述了事情起始,犹豫了片刻,她拿起地上父亲的金羽放在我掌心:“你母与我颇有交情,你父……亦是我对他不起。这金羽曾是我予你父的身份证明,今后你若有烦忧,仍可持此金羽来天守阁寻我。此为君主之诺。”
雷电将军起身离开时,最后对我说:
“虽然我也已无关于你父的记忆,但我想……他此生的最后几十年,已经远胜过去五百年流浪的时光。”
“节哀。”
“还有这样的事……后来呢?”
“后来我按父亲嘱咐的,将他的法器送回须弥,但是祖母说,这把法器原本就不属于她,是母亲为父亲寻来的。既然已经是父亲的东西,理应由我来继承,怎么处置它应该是我的事。”
我顿了顿。
“所以我把它送回母亲的无锋剑旁边了。”
这样,也算父亲最终也回到母亲身边了吧。法器和单手剑依偎在一起,就像父母再也不会分离。婕德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很喜欢你的处理方式!”
奔奔也哔哔了两声,婕德笑得越发爽朗,她在原地伸了个懒腰:“睡前故事完毕!好孩子该休息了。”她拍拍我,像长辈般慈爱:“你也该睡了,明天还得赶路!你不是说要回去给祖母庆生嘛。真好,还有祖母!奔奔说今晚它守夜,放心睡吧,孩子。”
我有些不习惯她的热情,但是确实困意上头,我慢慢阖上了眼睛,听见婕德在轻轻地哼着摇篮曲。
“睡吧,睡吧。”
“黄金梦乡在召唤流浪的沙子。”
“在这里不必将苦涩的盐水掬饮。”
“在这里不会再有明日的愁肠。”
【琪芽/爱伊】Unbreakable
*私设有,私设英桀转生继承了前世及乐土的记忆
*第一部的结局平淡得恰到好处,所有人的归宿都很合理,只是心里一空,像是相伴多年的好友出了远门,再次相见不知是何时
*很早就写好了,今天将文章重新改了改
*约1w字,无刀,文中带*句子引用《夏日大作战》,后半部分歌词引用歌曲《Unbreakable》
————————————————
安稳生活过得久了,有时候会突然忘记是因为什么而活着。
爱莉希雅关掉灶台的开关,将锅内的培根盛进盘中,回头望了眼在客厅打地铺的伊甸和雷电芽衣,用用手肘顶了顶一旁煎鸡蛋的琪亚娜。
「琪亚娜,我先去喊伊甸起床,你记得过会也把芽衣喊...
*私设有,私设英桀转生继承了前世及乐土的记忆
*第一部的结局平淡得恰到好处,所有人的归宿都很合理,只是心里一空,像是相伴多年的好友出了远门,再次相见不知是何时
*很早就写好了,今天将文章重新改了改
*约1w字,无刀,文中带*句子引用《夏日大作战》,后半部分歌词引用歌曲《Unbreakable》
————————————————
安稳生活过得久了,有时候会突然忘记是因为什么而活着。
爱莉希雅关掉灶台的开关,将锅内的培根盛进盘中,回头望了眼在客厅打地铺的伊甸和雷电芽衣,用用手肘顶了顶一旁煎鸡蛋的琪亚娜。
「琪亚娜,我先去喊伊甸起床,你记得过会也把芽衣喊醒。」
「可是现在还不到七点,我们俩这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
「哎呀,至少起来吃个饭再继续睡。」
没等琪亚娜给出回应,爱莉希雅擦擦手来到伊甸身边蹲下,原先习惯早起的人这会倒是睡得可香,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不过爱莉希雅并不着急,与伊甸搁在被子外头的手十指相扣,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关节,直到伊甸蹙起眉头,爱莉希雅这才整个人扑上去。
伊甸睡眼朦胧,在看清扑在自己身上的人后,嘟哝着大手一捞,爱莉希雅就这么被伊甸禁锢在怀里不得动弹。
明明是个歌唱家,怎么力气却大得不像话?
挣扎几次无果,爱莉希雅索性放弃抵抗,任由伊甸揽着自己继续睡觉。至于早饭?等睡醒了放锅里加热后再享用也不是不行。
琪亚娜还奇怪怎么喊人起床能这么久都没动静的,走出厨房一看,爱莉希雅怕不是早就把喊人起床吃饭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窝在伊甸怀里睡得正香。
她耸耸肩,来到客厅欲要叫醒雷电芽衣时,却发现眼前的人已经醒来,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雷电芽衣用手肘撑起身子,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还未完全睡够的琪亚娜再躺下去睡个回笼觉。琪亚娜左顾右盼,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老老实实脱下外套钻进被窝里。
时针刚指向七,楼上传来了陆陆续续的开门声,早起的几人自顾自下了楼到厨房准备早饭。
凯文泡好两杯咖啡后来到沙发坐下,拿起茶几上的报纸摊开。另一杯咖啡被苏拿走,他打开冰箱想要把昨晚吃剩下的面条热一热当做早餐。
帕朵菲莉丝挂在樱的身上打哈欠,睡眼朦胧去冰箱拿出冰镇好的牛奶和饭团。樱只是瞥了一眼帕朵,叹息着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说起来昨晚伊甸姐是不是去机场接人了?」
「嗯哼,」樱指了指在客厅里打地铺的琪亚娜和雷电芽衣,「你知道爱莉希雅一向是行动派,伊甸总是会答应她各种要求。」
「噢——」
帕朵菲莉丝跑过去想要戳戳雷电芽衣的脸,哪知低头一看,雷电芽衣半撑着身子将琪亚娜护在身下,另一只手则是禁锢着自己即将作乱的手。
「帕朵,我醒着。」
「嘿,芽衣姐,我以为你还睡着呢,」帕朵菲莉丝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不起来吃饭吗?」
「我是很想起来吃饭,」雷电芽衣叹息道,「有人不让我起床。」
「这就是所谓的,小别胜新婚?」
帕朵菲莉丝看着琪亚娜窝在雷电芽衣怀里,攥着她的衣摆睡得正香,不免想要打趣几句。意料之中的,被雷电芽衣弹了一下额头。
「别贫嘴了,快吃饭去。」
「得嘞!」
只可惜,帕朵菲莉丝向来不是个安静的主,转头又跑去另一边扰人清净。而爱莉希雅自然不会允许这只不听话的小猫咪打扰伊甸,在帕朵菲莉丝刚伸手的一瞬间立刻抬手扣住她的手腕。
「爱莉姐你不是睡了吗!」
「嗯?你们下楼的时候我就醒了,」爱莉希雅笑眯眯地看向罪魁祸首,「你那小心思可瞒不住我,菲利丝。」
「哎呀,这不是很少见到伊甸姐睡懒觉嘛,可好奇了。」
「她一时半会也不会醒来,你先吃吧,今天不是还要去猫咖帮忙?」
帕朵菲莉丝一拍脑门,差点把打工的事给忘记了,起身火急火燎地拿起一片吐司叼住,破门而出。
晚些时候公寓的大门被打开,阿波尼亚在医院值完夜班回来后面露疲惫。她到冰箱拿出前一晚格蕾修和科斯魔亲手做的小蛋糕吃下,适当享用甜食会让她轻松不少。
格蕾修赶着去上九点的绘画课,拉着睡眼朦胧的科斯魔下了楼,急匆匆地喊声阿波尼亚妈妈便立刻出门。
千劫下楼时凯文和苏已经出门去上班,他闲来无趣,看见在客厅打地铺还没睡醒的人,冷哼一声,弯腰去储物柜拿出罐装咖啡又回房间歇息去了。
维尔薇刚从附近的工厂回来,被请去做技术顾问的工资确实高,但这两班倒的工作时间她委实是吃不消。
梅比乌斯成天泡在实验室里,一周里回家的次数一只手就能够数得过来,偶尔露面也是让克莱因代劳。
「伊甸,我的好伊甸,该起床了。」
虽然伊甸的睡颜百看不厌,但爱莉希雅可不忍心让她饿着肚子,于是伸手揉搓着伊甸的脸,将她从睡梦中喊醒。
伊甸听见了爱莉希雅的声音,只是没有立刻睁开眼,她在脑海里描绘着爱莉希雅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回想起那道充满活力的声线。
伊甸向所有人都隐瞒了一个秘密,那是只属于她与爱莉希雅的小秘密。月圆之时,她会邀请爱莉希雅一同在月光下起舞,被月光映得神圣的身姿,只是瞥到一眼都会呼吸一滞。
伊甸执起爱莉希雅的手,微微欠身望着天真烂漫的少女,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一吻。伊甸不介意爱莉希雅的身份,是战士也好是律者也好,那都不重要。
后来伊甸朝着月亮许了个愿,还被爱莉希雅笑话,别人都是过生日许愿,到你这就成了月下祈祷。伊甸希望她们来世能再一次相遇,毕竟有爱莉希雅在的时代,才是她想要的时代。
「爱莉,我听着呢。」
于是伊甸睁开了眼,按下那双对自己的脸作乱的手,带着一股鼻音坐起身子,与爱莉希雅碰了碰鼻尖。
「你瞧瞧这都几点了,」爱莉希雅被伊甸的举动弄得心痒痒,回予她一个早安吻,「还想赖床我可是不允许的。」
「听你的,这就起来。」
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了仍在酣睡的琪亚娜,她强忍着困意起身趴在雷电芽衣身上,尽可能地把眼睛睁大,见是伊甸和爱莉希雅,又想躺回去继续睡。哪知雷电芽衣不肯,将琪亚娜托起好让她伏在自己肩头,之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把人放到沙发上。
想把手抽离却发现琪亚娜抓得紧,手臂上甚至隐约能够看见红印子。
「琪亚娜,你再不起来,你的早餐我就要照单全收了。」
对付琪亚娜,这招屡试不爽。话音刚落,琪亚娜立刻睁大眼睛,手忙脚乱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好巧不巧把雷电芽衣的下巴给撞得生疼。
冒冒失失的性格无论过了多少年还是老样子,雷电芽衣揉着下巴去厨房把早餐端出来,洗漱完毕的琪亚娜在她身旁入座。她看着雷电芽衣发红的下巴,于心不忍,转身又去冰箱拿来冰袋敷上。
伊甸手里拿着乐谱,时不时哼上几句,末了起身来到雷电芽衣面前把乐谱交给她。
「芽衣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可以是可以,」雷电芽衣接过乐谱,顺手把冰袋一并捎上后跟随伊甸的脚步去了阳台,「请说吧。」
「不知芽衣小姐是否有兴趣参加今晚八点的街头演唱会?」
爱莉希雅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时,伊甸和雷电芽衣在阳台待了有一阵子,她拉出椅子在琪亚娜对面坐下,思考着早饭后的安排。
「符华最近如何?」爱莉希雅问道。
「在太虚山休养,平日里不常见到。」
「那下次我得找个时间和伊甸去看看她。」
「那还是别了,你这么闹腾八成得被轰下山。」
爱莉希雅只是笑笑,真能见到符华的话,那被她亲自轰下山倒也不赖,毕竟是多年的好友,即便符华已经忘记了许多事。
琪亚娜盯着盘子里的培根,半天没动筷子。爱莉希雅以为不合她口味,刚想开口就见琪亚娜推开椅子站起来,结果没看路,脚指头磕上了桌腿,疼得她蹲下身直哼哼。
琪亚娜觉得今天的自己不太对劲,好像少了点什么,可一时半会也没找出原因。她想着去找雷电芽衣要一个拥抱,或许就能缓解这份不适感。
从餐桌到阳台也就几步路的距离,爱莉希雅就看着琪亚娜磕磕绊绊地走到阳台,中途不知道撞上多少次桌角或者柜子,然后站在雷电芽衣跟前一动不动。
雷电芽衣停下了和伊甸的对话,转而看向提不起劲的琪亚娜。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直到面前的人伸出手把自己拥进怀里。琪亚娜是想要一个拥抱用来缓解心情,于是雷电芽衣也像往常那样用尽自己所有的温柔去拥抱琪亚娜,只要不放手她就可以一直抱下去。
伊甸若有所思地看向爱莉希雅,就算爱莉希雅不主动开口,她此刻也能够猜出来。伊甸向前走了几步弯下腰把人揽住,任由爱莉希雅把脸埋在自己的脖颈里。虽然爱莉希雅总是笑眯眯的模样,但很少有人知道她会在夜深人静时寻求一个温暖的怀抱,而伊甸则是唯一人选。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终于是抱够了的琪亚娜抬起头来看着雷电芽衣。
「晚上你就知道了。」
「好了爱莉,你是想要我这样抱着你回餐桌那儿吃饭吗?」
「噢,伊甸,你若是想这么做我也不反对。」爱莉希雅知道伊甸从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请求,事实上伊甸也照做了。
简单享用过早餐后,雷电芽衣多少有些困倦,一来是吃饱喝足,二来是还未完全适应时差,再加上周遭的环境氛围令人安心,她不出几秒钟就靠着沙发再次入眠。
伊甸走到黑胶唱片机前播放歌曲,慢节奏的古典民谣更适合让人放松身心,随后便去厨房泡好茶端到客厅茶几,把其中一杯加了糖的红茶递到爱莉希雅手边放好。
维也纳的清晨,沐浴在歌声之中。
爱莉希雅轻声哼着民谣,晃动着手中的茶杯,末了吹散热气喝下。她放下杯子后坐在沙发上,往后一倒便被伊甸稳稳当当接住。
她伸手捏了捏伊甸的脸,手感挺好。毕竟这大歌唱家的脸也不是谁都能摸到的,只可惜,这个机会偏偏让自己逮着了。
那时候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猜测当红歌星的恋人会是谁,哪能想到高贵典雅的伊甸早已心有所属。
伊甸拍拍爱莉希雅的手,示意让她松松劲。爱莉希雅倒是松了手,转而去捏着伊甸的鼻子。这不按常理出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伊甸也习以为常,索性由着爱莉希雅使坏,直到她满意为止。
爱莉希雅捏够了,心满意足地松开手,还不忘撑起身子亲吻着伊甸的下颚。意料之外的袭击让伊甸愣了神,如此大胆的举动也就只有爱莉希雅才做得出来,换做别人指不定早就羞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了。
伊甸拍了拍爱莉希雅的头,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
站在沙发后的琪亚娜不动声色,就这么盯着雷电芽衣看了好一会,这才小心翼翼地伸手从后面将人揽住。她记得最初雷电芽衣并不喜欢他人的触碰,就像是冬日里的寒风刺骨,令人不悦。
但这点似乎不适用于琪亚娜。不论是何种接触,雷电芽衣都不曾拒绝过。
温热的吐息打在脖颈上,饶是睡得很沉的雷电芽衣也醒了过来。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她拍拍环住自己肩头的手,以极其轻微的声音说了句渴了想喝水,琪亚娜便撒腿往厨房跑去,又一个箭步冲了回来把水杯递给雷电芽衣。
闲不住的手托起几缕紫发细细打理着,琪亚娜忽然想起小时候听齐格飞讲过的故事,说是有人失恋的就会把头发剪短宣告新的开始。那时候她还小,没听懂齐格飞的意思,直到回来后发现雷电芽衣这八年都没剪过头发,她突然间就懂了。
琪亚娜把雷电芽衣的头发拢在手心,简易梳了个马尾,用发绳绕了几圈,最后打上蝴蝶结。
雷电芽衣还未反应过来,琪亚娜已经把手机凑到自己跟前的同时按下拍照键,她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摸着束起的马尾,雷电芽衣的眼尾尽是难以诉说的柔和。
「好了,我们该出门了。」
「说起来想好中午吃什么了吗?」
「还没决定,不如边走边讨论。」
「嗯?芽衣,你什么时候绑的马尾?」爱莉希雅在玄关穿鞋时瞥见雷电芽衣的马尾不免起了好奇心。
「你说这个,」雷电芽衣弯腰拍了拍正在穿鞋的琪亚娜,「自然是某位骑士小姐的杰作。」
爱莉希雅非常后悔,后悔不该问出这样答案非常明显的问题。
伊甸的黄金庭院位于郊区,平日里不常有人靠近,邻居们总说这户人家一个月大门敞开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但好在和里头的住户交情还算不错,时间一长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出门时正好碰见对门的老伯,老人家握着爱莉希雅的手,不厌其烦地说着要那位脾气暴躁的小哥改天到家里坐坐,尝尝他亲手做的蛋糕。爱莉希雅应允了他的要求,又听得他中意伊甸的歌喉,想着何时能再听一次天籁之音。
于是爱莉希雅转头朝伊甸使了使眼色,伊甸心领神会,轻咳几声便唱起了她的成名曲。
刹那间世间万物都仿佛静止一般,忙碌的旅人停下脚步,飞翔的鸟儿栖息在枝头,吵闹的孩童噤了声,无一例外都被伊甸的歌声所吸引。
爱莉希雅喜欢这样的伊甸,总是闪闪发光,会让人忍不住去追随她的脚步,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发现爱莉希雅在一旁安静听歌,伊甸便慢步朝她走去,牵起她的手重新回到场地中央。爱莉希雅感慨伊甸的大胆,转头向旁边的小姑娘借来小提琴,拉响了她最熟悉的伴奏曲。
好像每次回头时,伊甸都会在身后站着。爱莉希雅如此想着转过身去,正好与伊甸四目相对。
——伊甸,你太惯着爱莉希雅了。
梅比乌斯知道这话说出来没多少信服力,却间接指出爱莉希雅在伊甸心中无可替代的位置。她知道,但也不想直接说破。
只要是和爱莉希雅有关的事情,伊甸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不论身在何处。
——我只是希望爱莉别太勉强,她应该有个人陪着。
伊甸就是这样一个细腻而感性的人,爱莉希雅再清楚不过了。
正因为太过了解对方,所以不愿意让对方感到困扰,提出的要求看似天方夜谭却又符合伊甸的常理。伊甸知道自己留不住爱莉希雅,才总是答应一次又一次的要求。殊不知,爱莉希雅从未离她而去,早已在她的心中住下。
一曲终了,收获了掌声与鲜花,人群散去,眼中只剩下对方的身影。
将小提琴物归原主,爱莉希雅向前跨了一步,踮起脚尖用手点了点伊甸的鼻尖,用最甜美的嗓音唤回伴侣的神智。
「我的好伊甸,可别再出神了。」
「抱歉爱莉。」伊甸摸了摸爱莉希雅的头,眼里满是歉意。
雷电芽衣在远处看着两人的互动,下意识地将手放在琪亚娜的头顶上使劲揉搓。
「停停停——头发乱了,」琪亚娜抬手压住被揉得翘起的头发,看向一脸若有所思的雷电芽衣,「你在想什么?」
「你猜。」雷电芽衣没有回答琪亚娜的话,转而牵起她的手往广场中央走去。
琪亚娜安静地跟在雷电芽衣身后,即便背对着自己,闭上眼依旧能浮现出她的面容。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雷电芽衣的背影很好看,不管是战斗时的模样亦或是日常等候自己的样子。
当微风拂过,随风飘起的紫发不再遮掩后背,能够清晰地看见线条优美的蝴蝶骨和脖颈的一道疤痕,整个人比起从前似乎要消瘦一些。琪亚娜下意识的将手贴上雷电芽衣的后背轻轻抚摸,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不用想太多,」雷电芽衣回握琪亚娜的手,「顺其自然,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嗯。」
广场的时钟在十一点时准时响起,钟声惊扰了停留在树枝上歇息的白鸽,也提醒某些人是时候去吃午饭了。
爱莉希雅常去的餐厅这时候已经开始排队,不过好在她和老板熟识,没等多久就已经进到餐厅里入座。伊甸带着雷电芽衣到柜台处点单,返回时瞧见爱莉希雅和琪亚娜两人在座位上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
「悄悄话?」伊甸拉开椅子坐在爱莉希雅身旁。
「不是哦,」爱莉希雅摆摆手,「我只是想问琪亚娜回来后芽衣的反应。」
「我哪有什么反应,」雷电芽衣单手撑着下巴,「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人失声痛哭?」
「哎呀,要真是这样那可有趣多了。」
「你少看点没有逻辑的肥皂剧。」雷电芽衣气得眉头直跳。
「所以实际情况是?」
「没什么变化,和往常一样。」
像是出了趟远门回家后应有的反应。生活从简,盘子里还有很多刚买回来的新鲜水果,电视柜上放着两人的合照,生活用品一式两份,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餐桌上飘来饭香味。
安安静静地吃完了饭,洗完了澡,躺在床上对视几秒后笑着哭出声来。
「因为是一家人啊,」琪亚娜握住了雷电芽衣垂在身侧的手,「芽衣告诉我,难过也好痛苦也好,也要好好吃饭,因为肚子饿与孤单一人是最要不得的。」*
「是啊芽衣小姐,」伊甸沉默一会后开了口,「这句话我深有体会。」
她知道爱莉希雅走后自己的状况,也能够体会到雷电芽衣失而复得的心情。
在现世与爱莉希雅和其他英桀重逢时,伊甸才发现自己最怕的只有孤独,而不是死亡。
饭菜上桌时琪亚娜下意识地把手机拿出来,不过雷电芽衣不准她一心二用,瞧她一眼,她便乖乖地把手机又收回了口袋里。
伊甸点的饭菜大多都是店里的招牌菜,怕初来乍到的两人不习惯这里的口味还特别让老板做得清淡些,免得让人觉得自己没尽地主之谊。
谈话声起伏交错,琪亚娜托着腮将盘子里的鸡块不停地往嘴里送,余光偷瞄身旁规规矩矩进餐的雷电芽衣,看见她嘴边沾了食物残渣,伸出手替她抹去。
雷电芽衣愣了愣,下意识去触碰自己的嘴角,本想再摸摸看还有没有残渣,就见琪亚娜已经抽出面巾纸凑到嘴边了。她笑着接过那张纸擦拭着,似乎在这一刻两人的角色对调了,她总是照顾人的那个,偶尔也想要被人照顾。
爱莉希雅吃完了饭趴在桌上小憩,睡得很熟,伊甸收拾好空餐盘开始练习晚上街头演唱会需要出演的曲目,脚尖随着旋律打拍子,听得身旁的人呓语着,没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脸。
老板差遣服务员回收空盘子,和往常一样给伊甸倒了杯酒放在桌边。没有演出预定时,她会从酒窖里拿出珍藏多年的好酒,同爱莉希雅小酌几杯。原先爱莉希雅还担心伊甸喝多了会说胡话,不过后来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至少伊甸只是握着自己的手不停地唱歌而已。
琪亚娜伸了个懒腰像猫咪一样趴着,看得出来她是有些困了,手还拽着雷电芽衣的袖口不放,嘟嘟囔囔不知道说着什么就睡了过去。被路人认出是天命的女武神倒也不意外,雷电芽衣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着还在睡觉琪亚娜,意思是可以拍照,但尽量别发出声响吵醒她的恋人。
「我的好伊甸,现在几点了?」
爱莉希雅醒了,枕着手臂微微偏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慵懒。
「刚过四点。」
杯中红酒倒映出伊甸的模样,鎏金般的眸子盯着空气里的某个点,半晌没有说话,直到有人勾住自己的右手小拇指,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爱莉希雅勾住了伊甸的小拇指,有时候她也不明白伊甸到底在想些什么,问了也不一定会有答复,于是她就会像现在这样勾住手指来转移伊甸的注意力。
十分惬意地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爱莉希雅又把伊甸的手往回拉了拉,摊开手心,同她十指相扣。
「怎么了,爱莉。」
「你有心事,」爱莉希雅说,「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所以我也不会主动去问。」
「无非就是想起以前的事了,」伊甸撑着下巴微微偏头看着爱莉希雅,「你会难过吗?」
逐火之蛾每天都在有人牺牲,刚认识的伙伴还没说上几句话,外出后就没再回来过;融合战士因实验副作用丧失理智最后不得不自我了断。不如说在逐火之蛾里能够待得长久的人并不会很多,只是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太过正常了。
爱莉希雅在知道自己的使命后,虽不舍同甘共苦的英桀们,但路还是得继续走下去,总有人要迈出第一步。
随着时间推移,伊甸已经能够用平静的口吻叙述那次舞会上所发生的事,表情看不出任何悲伤。她还能想起那件华丽的礼服是自己亲手做的,很称爱莉希雅的气质,仅仅只是一瞬,她抓住了那道光,即便最后天人两隔,也足以铭记一生。
「说不难过是假的,」爱莉希雅笑了笑,「但现在想想感觉也不坏,你看,我的付出并非没有得到回报。」
「我只是引子,是后继者们将其续写下去,从而创造出新的故事。」
「你觉得现在这个故事怎么样?伊甸。」
「是个很好的故事,爱莉。」
琪亚娜的睡眠质量好得令人咋舌,雷电芽衣有那么一瞬间非常羡慕。
街道算不上有多安静,人来人往总归是要有声音的,偏偏琪亚娜睡得很熟,完全隔绝了外界的声音,有好几次汽车按着喇叭呼啸而过都没能把她喊醒。雷电芽衣轻轻晃了晃琪亚娜的肩头,小声呼唤着她的名字,这才让睡美人悠悠转醒。
漂亮的灰紫渐变眸子在接触到另一对同样是渐变色的眸子后清醒了不少,揉了揉眼睛起身,琪亚娜打着哈欠强撑精神,「我好像……睡太久了……」
「你再睡下去,今晚就得睁眼站着了,」雷电芽衣戳了戳她的鼻子,「走吧,该去下一站了。」
「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
早在几分钟前伊甸就已经带着爱莉希雅先行离开,雷电芽衣则等着琪亚娜自然睡醒,不过现在看来,主动叫醒她还是比较有效。
琪亚娜牵着雷电芽衣的手,熟悉的温度及气味萦绕心头,感觉步伐都轻松了几分,长呼出一口气。天色渐暗,路灯接连亮起,水坑反射着昏黄的光线迷离了双眼,琪亚娜突然发现雷电芽衣抬起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于是也循着目光看去。
「月亮……」
「很美,对吗?」雷电芽衣喃喃自语,「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
「说出来可能有点难为情,但我在月球上最期待的就是你休假时过来找我,」琪亚娜的眼里闪着光,让人移不开眼,「毕竟还是要见到真人才安心。」
「熬过了那段日子,我们最终还是真正相见了。」
不用忍受长距离的思念,只要伸手就能够触碰到那份温度。
黄金庭院门口的广场上已经搭好了演唱会专用的舞台,琪亚娜大老远就看见爱莉希雅在前排朝自己招手,她拉着雷电芽衣的手跑过去坐下,雷电芽衣和伊甸交换了个眼神,便借口说要去帮忙买晚饭就离开了观众席。
「……这么热闹,」凯文下了班本想和梅相约出去下馆子,一看家门口都是人也不免好奇起来,「走,去天台看看?」
「好呀——先说好,晚饭不能用泡面应付了事。」
「那我给其他人也一并叫好外卖。」
由于演唱会吸引了众多人前来观看,黄金庭院里的住客也都跑到天台一探究竟。格蕾修不够高,科斯魔便搬来椅子让她垫着脚,樱和苏顺路去咖啡店给千劫买了杯美式,帕朵菲莉丝抱着刚刚捡到的流浪猫回到了家里,就连许久不归家的梅比乌斯也到天台去待着了。
「原来维尔薇说的是这件事啊,」梅比乌斯冷哼一声,拍照后给克莱因发了过去,「难怪下午找我办事神秘兮兮的。」
「也许是伊甸拜托她的呢?」阿波尼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梅比乌斯身后,把人吓得身形一怵,「维尔薇可不会做亏本买卖。」
舞台的灯光毫无征兆地熄灭,一片漆黑,琪亚娜的耳朵却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脚步声,她刚想出声,灯突然间又亮了起来。刺眼的光线令人睁不开眼,直到眼睛完全适应亮度后,才发现站在舞台上的不是别人,而是伊甸和雷电芽衣。
「爱莉希雅,你知道她俩会登台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爱莉希雅自己也很意外,「不如说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我们俩。」
琪亚娜想起学生时代的文艺汇演,雷电芽衣也登台演出过,彼时的她一身湛蓝礼服,举止优雅,坐在礼堂的钢琴前演奏曲目。怀念的感觉涌上心头,音乐响起的那一刹那,仿佛回到了从前。
——从未曾想过人生的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若不是你的出现,我想我早已放弃努力。
伊甸的歌声赋予了歌曲灵魂,曾经有人采访过她是因为什么而歌唱,她笑笑不予回应,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爱莉希雅听过很多场伊甸的演唱会,唯独这次她听出了另一种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爱恋,蕴藏在天籁之音里。
——在你身边我即使沉于水底也不会窒息,你即是我命中注定等待的人,你的模样早已深深的烙印在我的心中。
我们因崩坏阴差阳错相识相知相伴,有过争吵也有过诀别,但我们命中注定不可分离。
——四块碎片拼凑而成的两颗心脏,即是我们过去伤痕累累的模样,命运使我们走到一起,如今的我们再也不会受伤。
我会尊重你的选择,支持你的决定,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直到我们再次相遇。
——我深知你就是我的唯一,命运注定我们要在一起,水火交融,天作之合,牢不可破。
印象里雷电芽衣不常唱歌,琪亚娜还是第一次听见她的歌声,是说不出来的动听。也许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公众面前唱歌,而能让一展歌喉的人,也仅有琪亚娜一人。
——你曾尝试逃避自己的感受,但你的双眼却向我袒露心腹之言,我很清楚,你人生的道路迷雾茫茫。
我们曾经有过迷茫,会因太过担心对方而冲动,明知道这样做并不是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我愿变成指引你的一道曙光,因为我知道你的生命中缺少我,我就是你最需要的人,因为你早已清楚。
经历时间的洗礼我们选择了能够伴随对方成长的道路,不再意气用事。
——我的模样早已深深的烙印在你的心中,我无法控制这种疯狂的感觉,更不能无视它。
我是你的唯一,你的身影早已在我心里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命运使我们走到一起,如今的我们再也不会受伤,我深知你就是我的唯一,命运注定我们要在一起,水火交融,天作之合,牢不可破。
翻越高山,跨过阻碍,我们终将重逢在尽头。
——你的存在让我变得比过去更加坚强,你让我变得比过去更完美。
是你教会了我一切,是你让我懂得如何去爱。
——现在的我坚不可摧,我的存在也使你变得比过去更加坚强,也会变得比过去更完美。
是你为我铸成锋芒,是你成为我前行的动力。
——而这一切并非虚幻,因为我们坚不可摧。
——我深知你就是我的唯一,命运注定我们要在一起,你我注定水火交融,我们既是天作之合,我们的爱,牢不可破。
「这歌词很有伊甸的风格,」凯文转头看着身后的苏,「该说一点都没变吗?」
「还是变了,」樱说,「她以前很少写关于情爱的歌,这次算是因为爱莉希雅特别破例了。」
「呵,爱莉希雅就是这样一个人,」梅比乌斯气不打一处来,即便和爱莉希雅话不出三句就会吵起来,「所有人都会因为她一次又一次打破自己的原则,真不知道算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这才是爱莉希雅,」作为深受其影响的阿波尼亚,大概是最有发言权的,「用自己的魅力去折服所有人。」
一曲终了,伊甸低下头与爱莉希雅四目相对,又抬头看向天台上也在看演出的英桀们,她明白了爱莉希雅的愿望,也知晓了自己重生于世的追求。
伊甸走下舞台来到爱莉希雅面前,微微欠身撩起她额前的发,凑上前去在她额头留下一吻。
「愿时光永驻此刻,愿你我永不分离。」
雷电芽衣交还话筒,跳下舞台时突然被人抱住,她看着琪亚娜扑过来,习惯性拥住怀里的人。
琪亚娜与雷电芽衣额头相抵,曾经相隔三十八万公里的距离,一张往返地球和月球的车票,如今所爱就在眼前,不用再次睹物思人。
「欢迎回来,琪亚娜。」
那些做了一辈子斗争的人,想要的不过是和最亲近的人平平稳稳度过一辈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