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裡遊戲
上次更文之後又發生了好多事
等等要搭飛機,手機更文,大家加減看看….
正文開始
1.
結束高雄演唱會,團員工作人員紛紛返家獲得幾天短暫休整,話是這麼講,但演唱會的後座力可不只發生在粉絲身上,就連五月天的團長大人都夜不成眠,閉上眼就看見大片藍海,耳邊似乎還能聽見一波波如浪潮般的大合唱。
不知道是夢境,還是回憶殘影。
外頭天光微熹,怪獸放棄在床上翻來覆去,橫豎睡不著,乾脆沖杯咖啡吧。
煮水磨豆計時,他喜歡透過嚴謹精準的過程並取得美好結果,窗外人車漸忙,上班族差不多開始奔波通勤,他坐下來品嘗咖啡順便划手機,這次演唱會佳評如潮,他無意做地毯式海巡,但在骨灰級粉絲的考古文裡回想當年也蠻有趣的。
史上最強的潛意識探索,
直...
上次更文之後又發生了好多事
等等要搭飛機,手機更文,大家加減看看….
正文開始
1.
結束高雄演唱會,團員工作人員紛紛返家獲得幾天短暫休整,話是這麼講,但演唱會的後座力可不只發生在粉絲身上,就連五月天的團長大人都夜不成眠,閉上眼就看見大片藍海,耳邊似乎還能聽見一波波如浪潮般的大合唱。
不知道是夢境,還是回憶殘影。
外頭天光微熹,怪獸放棄在床上翻來覆去,橫豎睡不著,乾脆沖杯咖啡吧。
煮水磨豆計時,他喜歡透過嚴謹精準的過程並取得美好結果,窗外人車漸忙,上班族差不多開始奔波通勤,他坐下來品嘗咖啡順便划手機,這次演唱會佳評如潮,他無意做地毯式海巡,但在骨灰級粉絲的考古文裡回想當年也蠻有趣的。
史上最強的潛意識探索,
直入內心禁區!
海巡疲乏之際,網頁跳出一個心理測驗,近年流行各種人格分析,i人e人等等其實見怪不怪,怪獸不是太感興趣,但發現下方留言上千條齊聲喊神準,而且特別的是,這個測驗只有五個問題,甚至沒有選項,僅需把每個問題的答案暗想在心中,不留個資絕對保密。
不怕你測,只怕你不敢相信!
哼,激將法是吧?
怪獸飲盡最後一口咖啡,抿抿嘴,杯子往旁邊一放,
指尖輕點紅色大字:
「測驗開始」
Q1:問題一:試著回想你過去曾被人稱讚的榮耀時刻,哪句稱讚讓你覺得最爽?
被人稱讚?溫尚翊挑挑眉,
那可是罄竹難書了,誰叫他從小就是學霸呢。
大概個性裡天生的好勝因子,溫尚翊自幼不落人後,而且威嚴甚巨的父親只有看到成績單上名列前茅才會笑容滿面的說我們家尚翊聰明又優秀,長大要當大律師。這似乎是討父親開心的最好辦法,小狗一遍遍咬回飛盤,不都是為了讓主人開心嘛。
但國小國中贏得無數獎狀的他竟在重要的戰役失利,高中放榜那天他哭了,覺得愧對父親以及所有師長親友的期待,他告訴自己絕不能重蹈覆轍,要比優秀更優秀,要站在金字塔頂端。
高一上學期考試溫尚翊都在前三名,但他不甘於做個書呆子,帶著雄心壯志的走進吉他社,秀了暑假苦練的封閉合弦,引來學長姐跟同學們一陣稱讚喝采。
會唸書又會玩,高二當上吉他社副社長跟班聯會主席,溫尚翊無疑是風雲人物,師長同學人人愛。每次公布段考成績,他總能捕捉到來自四面八方羡慕忌妒的眼光。
但不包括陳信宏。
倒不是什麼瑜亮情節,簡單來講就是那傢伙從不把考試名次放在眼裡,連自己成績吊車尾都無所謂了,對於他的好成績當然就更無感。
只有一次他考學年榜首,社團課時被學弟妹起哄,溫尚翊慷慨解囊買飲料給大家喝,陳信宏咕嚕咕嚕灌掉半瓶可樂,快樂地哈一口氣說怪獸好棒怪獸賽高。
戲謔成分遠高於稱讚意味,但他還是被取悅了,因為那張傻呼呼賊兮兮的笑臉。
認真說起來他稱讚陳信宏的比例還高一些。畢竟不論畫教材還是設計社徽,站上台自彈自唱或是主持控場,甚至到訓導處跟師長據理力爭,那傢伙擁有許多自己沒有的能力,而且溫尚翊很清楚,這些不是讀書刷題能補足的。
「這個教材由我們社長親手繪製,從內容到構圖都一等一,外面買不到的。」
「知道了啦,要講多少次?」新生裡最沒大沒小的菜花同學掏掏耳朵撇撇嘴:「你看他在後面爽的咧。」
「靠,你和弦練好沒?話那麼多?」溫尚翊腿一伸就往學弟踢,沒敢回頭看。
阿信當社長留下的創舉不只手繪教材,還有逼死人的招生方式,例如下課時間到各班去給人家點歌。
這點子剛提出時社員各個滿臉驚恐,社長見狀把一張歌曲列表拍在桌上,放心吧,我列出二十首熱門金曲讓大家選,不會隨機點歌啦那太可怕了。
二十首也沒有比較好,多少和弦要背啊?社員們苦不堪言,此時副社長跳出來:「我把大家分成四組,一組練五首歌就好,免驚啦(不用怕啦)。」副社長跟社長一搭一唱,為這個瘋狂點子敲板定案。
出奇制勝的招數果然引發注目與話題,很多人讚許但也有人冷眼旁觀,還有擺明要踢館的,當他們來到國樂社社長的班級,外表嬌小個性嗆辣的國樂社社長站在門口不讓進,他們一群人塞滿走廊,左鄰右舍全出來看熱鬧。
國樂社社長漂亮的鳳眼掃過那二十首歌單,蹙起眉頭,不太滿意:「我不想點這些,我想聽張學友的吻別,上週流行音樂排行榜上第一名,大家想不想聽?」
看戲的人不嫌事大,周遭頓時一陣鼓譟。問題是排行榜上都是新發售沒多久,誰來的及練和弦啊?
「嗯…這個哦…也不是不行啦…」陳信宏還是嘻嘻笑著,兩手搓搓褲管,腦中快速閃過各種方法,直接認輸太難看了,要不想辦法化敵為友吧…
正當他琢磨著怎麼開口,怪獸突然來到身邊:「沒問題,我彈,阿信你唱。」
陳信宏瞪大眼睛跟他進行無聲交流,你確定可以?溫尚翊琴弦一刷,堅定地點點頭,來吧!
姑且不論陳信宏把吻別唱的太過慷慨激昂,以及怪獸太緊張彈錯了幾個音,至少算是過關了,吉他社學弟妹帶頭歡呼鼓掌,同學們大喊安可,溫尚翊從來不是個驕傲自滿的人但此刻簡直爽翻天,他下意識看向陳信宏,陳信宏也看著他,用一種既驚喜又讚許的目光,亮晶晶熱騰騰,旁若無人。
眾目睽睽下,阿信攬過他的肩,驕傲又霸氣的宣告:「這位是溫尚翊,我心中最棒的吉他手。」
吉他手啊…
是西洋樂團裡不修邊幅魅力四射,僅僅撥動琴弦就能走進人心的吉他手嗎?若能配上這三個字,是不是就可以找幾個志同道合的好友組團,像批頭四或是槍與玫瑰那樣,抽菸、喝酒、四處表演,幹一狗票瘋狂事蹟?
聽過無數次很乖很優秀很聰明都比不上陳信宏這句話,溫尚翊內心澎湃激昂,不只因為替大家解圍,更因為陳信宏那引以為傲的表情。
人生從那刻開始傾斜。
第二次聽到這句話,
是1997年3月29日,野台開唱。
僅管累積一些表演經驗,但每次上台前溫尚翊還是緊張的要命,手汗直流坐立難安,當主持人說下組樂團有個很閃亮的名字叫五月天時,他心臟都快從喉嚨跳出來。
「怪獸,跟你說個秘密。」主唱用叫小貓的方式朝他招手,神情卻嚴肅緊張,靠!這傢伙該不會吃太多鬧肚子吧?
「你是我心中最棒的吉他手。」
主唱輕輕落在他耳邊的話比外頭歡呼聲更震撼,再度用那個亮晶晶的目光看他,溫尚翊勾勾嘴角抬起頭,踏上舞台。他可以怯場可以緊張,但絕不能辜負這份期待。
不過當時自己哪會知道,這樣一句話還能富含愛恨情仇。
曾經兩人情到濃時陳信宏吮著他帶繭的手指,纏綿繾綣地靠在耳邊呢喃—「你是我心中最棒的吉他手。」
而十幾年後陳信宏同樣也是用這句話,含淚微笑要他走—「無論如何,你都是我心中最棒的吉他手。」
最後一次聽到,是送別老媽的場合,陳信宏跪在他身旁,聲淚俱下—「獸媽,怪獸是最棒的吉他手,我們會互相照顧,妳放心去吧。」
怪獸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最爽的稱讚,但這句話確實含括了他的志向、眷戀、執著以及缺憾。
是陳信宏親筆為他此生自傳,寫下的最佳註解。
Q2:你覺得自己脾氣好嗎?常因為什麼事情生氣?
脾氣嘛…
溫尚翊摩娑著下巴自我評價,年輕時肯定不太好,畢竟身為完美主義者通常不是在氣自己就是氣別人,至今要奔五了,世界巡迴好幾圈歷經無數大風大浪,現在早已老僧入定,連冠佑出槌也不過笑罵幾句就算了。
罵人是不會了,但有些事情還是很容易惹怒他。
「阿信,要吃什麼我幫你拿?」結束彩排來到後台美食區,熱食冷食應有盡有,團員各自選好晚餐,溫尚翊拿了排骨便當,看主唱低頭正用手機處理公事便順口一問。
「哦我不用。」
「你不餓?」他皺皺眉頭。
「沒關係。」主唱全副心思都在公事上。
「你今天有吃東西嗎?」語氣是平穩的,但他音量還是拔高了些。
「你吃就好,我正在飲食控制。」
呵呵,又是他媽的飲食控制。
每次聽到這四個字溫尚翊就一肚子悶火。
台灣有句諺語叫「吃飯皇帝大」,溫尚翊曾經覺得陳信宏是這句諺語的最佳奉行者,無論遇到什麼困境,不管是留級重考或被訓斥責罰,心情再差那傢伙只要大吃一頓就能煙消雲散。年輕時自己愛虧他是披著人皮的豬,對方也不惱,沒心沒肺的笑著反問,好啦好啦豬想去吃鹹酥雞你要不要一起。
後來組了團,前三張主打全創作學生樂團,公司對他們外型沒太多要求,原汁原味更能呈現學生氣息,但那不是長久之計,當兵被驗退後他跟阿信幫其他藝人做唱片,朝九晚五,不用被通告跟媒體追著跑,可是對舞台的想念卻與日俱增。音樂對於他們來講並非養家活口的工具,而是燃燒自己替世界點的一盞光。
想讓更多人聽見五月天,想用音樂對世界喊話。
老爹陳勇志聽了他們的宏願,只淡淡說一句:「在喜歡五月天的音樂之前,要先讓聽眾喜歡你。」
公司找來專業人士替五月天量身訂作造型,服裝師繞著他們前後左右打量,量尺寸做筆記,讓人有種待價而沽的尷尬,最後服裝師來到主唱面前,語重心長的說:「我勸你做一下飲食控制,要有身為藝人的自覺,不然什麼服裝都救不了你。」
那天晚上,陳信宏第一次沒把便當嗑光。
從此「飲食控制」成了主唱的緊箍咒,媒體跟輿論如咒語般永遠不讓他好過,面對食物得做熱量加減,聯考數學五分也沒皺一下眉頭的陳信宏,現在看著滿桌佳餚進退維谷,不知道該吃下去滿足自己還是該挨餓去滿足別人。
不怪造型師也不怪任何人,追求漂亮皮囊是演藝圈原罪,得到之前都必須付出代價。事實証明經過改造的五月天更受歡迎,特別是主唱,搖身一變成為眾所期盼的王子,萬人簇擁,有人摸他、有人拍他,有人趁亂抱抱親親,在簽名握手會上偷襲的也不是沒有。
「很爽齁,多少人想給你投懷送抱。」直至午夜才補上晚餐,溫尚翊想到今天簽唱會主唱被女歌迷抱了一下,心裡莫名不太痛快。
但主唱充耳不聞,雙眼放光緊盯他便當裡的滷排骨,如果安上尾巴就是隻流著口水哈哈討食的小狗:「賞一口肉吧?我最近吃草吃到快變馬了。」
「哦?現在進化成披著馬皮的豬?」溫尚翊好氣又好笑,但看對方咬下排骨一臉滿足又覺得有點可憐:「你多吃幾口沒關係。」
「不了,這樣就好。」陳信宏蔫蔫退回去,眷戀無奈哀傷遺憾各番表情在臉上閃過一輪,最後釋然笑了笑:「要有身為藝人的自覺。」
螢幕前的白馬王子是陳信宏打碎自己重新塑造的,從他決定要扛起五月天主唱這塊沉重招牌的那刻起,沒有一天吃飽睡飽,工作永遠做不完,光鮮亮麗的外表下病痛不斷,信念支撐著他也侵蝕著他。
去年西安場第一天,登台前陳信宏還在發燒,從泉州場開始的小感冒在經過九天熬夜拍攝後越演越烈,其實從台灣出發就開始燒,飛機上溫尚翊氣急敗壞沒收了主唱的手機並且嚴正警告,你現在只准做三件事:吃飯、吃藥跟睡覺。
「怪獸,五月天25年,你想回到哪一天?」
花花綠綠的藥丸攤在掌心配水一起吞下,肯定不太好受,主唱擰眉咳了兩聲,神情有些放空,突然問他想回到哪天。
「你沒感冒的那天。」溫尚翊無心思考,抬手切掉主唱座位上方的照明燈:「睡一下吧,別胡思亂想。」
短暫休息無法抵擋病毒肆虐,陳信宏下飛機腳步都是浮的,先去趟醫院打針,接著各種護嗓養喉秘方開始輪番上陣,一切是如此熟悉,在過去二十五年來反覆發生,巡演期間猝不及防遇上感冒,行程緊湊無法好好休息,不用猜溫尚翊就知道接下來的劇情發展,演唱會上沙啞的嗓音會登上媒體版面,隨及帶來一波謾罵一波心疼,任何批評指教都只能往肚裡吞,有苦說不出。
每次發生這種情況溫尚翊都很生氣,但要氣誰呢?
為了跟各地粉絲相聚而排滿巡演有錯嗎?大熱天外套不離身卻還是感冒的主唱有錯嗎?通宵工作求好心切有錯嗎?
可惜打針吃藥各種偏方也救不了陳信宏,西安場第一天陷入苦戰,團隊其實很有經驗,各司其職減輕主唱負擔,面對觀眾他們還是得笑,但每當主唱轉身,在燈光暗下前一刻,溫尚翊都沒漏看那傢伙如浴血而戰的戰士,跟下台尖叫歡呼聲成巨大對比,快樂與痛苦,天堂與地獄,不過一線之間。
表演結束主唱直接回旅館休息,團長留下來跟大家開檢討會,雖然稱為檢討會但通常是下工後團隊一起吃宵夜聊工作,放鬆之中求進步的愉快時光,可是今天例外,畢竟目睹主唱今晚狀況的夥伴們心情都不太好。
簡單開完會,溫尚翊回到旅館在電梯口遇見Joe,她像個操碎心的老媽子嘆氣說醫生來打過針了,囑咐要多休息多補充營養,你說他哪樣做的到?
此題無解,溫尚翊只能苦笑搖頭,接過她替主唱準備的雞湯說換我去管管那個不讓人省心的傢伙。
來到VIP豪華房,溫尚翊拿備用房卡開了門,諾大寬敞的房間裡安靜無聲,他環顧一周才發現VIP本人穿著洗到有些脫線的睡衣,倒在躺椅上滑手機,從那凝重神情不用猜也知道正在海巡,手背上還貼著打針後的止血綿球。巡演大半年主唱瘦了不少,遠遠看過去腕骨細伶伶的,人也單薄到彷彿要被椅子吞噬。
壓下心中酸楚,溫尚翊打破寧靜:「別看了,來吃點東西。」
陳信宏一看到他就掛上「我沒事我很好」的淺淺笑容,臉色蒼白憔悴,很難想像幾個小時前這人在台上載歌載舞。溫尚翊添了碗雞湯給他,工作人員大半夜不知道哪裡買來的,雞湯濃郁香醇料多味美,但主唱吃的很慢,面無表情,一口口送進嘴裡然後嚥下。
當年那個總搶他碗裡雞腿排骨的愛吃鬼到底去了哪裡?
好不容易吃完,溫尚翊想再替他添一碗卻被拒絕,睡前太多湯湯水水明天上台臉會腫,主唱說的認真,彷彿這是宇宙定律不容置疑。
想想那面無表情的進食方式溫尚翊也不想勉強,催促他去梳洗就寢,病號倒是笑了,你把我當成詠詠在管?溫尚翊冷嗤一聲,詠詠比你乖多了。
等主唱梳洗完畢坐到床沿,溫尚翊走過去用手背貼上他額頭探溫度,難得的俯視角度能看見細軟髮絲裡幾縷白銀,眼下越來越肆虐的黑影跟日漸嶙峋的肩線。
「我想回到18歲那年暑假。」
即使有些昏沉,主唱仍秒懂團長在回答哪個問題,他笑著搖搖頭雙手比X,五月天25年可不包括你的十八歲。
「如果回到18歲,我絕不會再把你從午覺中挖起來唸數學,不會反對你蹺補習班跟學妹去看電影,還會把便當裡的滷雞腿讓給你。」他順了順主唱的頭毛,髮絲穿指:「對不起。」
為千千萬萬個枷鎖與禁錮。
陳信宏淺淺抿嘴一笑:「我也想回到18歲,也想叫你多睡一點。」團長正想解釋自己睡眠還算充足就聽到主唱語重心長:「看看能不能多長個幾公分。」
「你!」溫尚翊豎眉瞪眼,掄起拳頭要揍人:「皮在癢了是吧?」
「哥哥饒命啊…咳咳咳咳咳。」
前一秒還凶神惡剎的溫尚翊趕緊遞上溫開水,嘆口氣:「別說話,睡吧。」
主唱喝幾口水緩過氣,乖順躺下就寢,溫尚翊收拾一下桌面,留盞夜燈,輕手輕腳準備離開。
闔上門之前,他又抬眼看看那個總惹他生氣又招人牽掛的傢伙,毛絨絨的腦袋像盤在枕頭上的貓。
下輩子就當隻貓吧,
不要那麼累,拎北養你。
Q3:你做過什麼印象深刻的夢?
溫尚翊想了想,以自己務實勤勉的個性,睡覺做夢也沒什麼奇幻內容,都是現實生活裡警惕擔憂的事情。
例如唸書時常夢到趕不上公車或是要考試了而自己腦袋空空沒有準備,後來組團出道,前幾張專輯每天都累的像狗,常常才覺得剛闔眼就又被叫醒跑通告,沒機會做夢。後來出專輯的步調慢了,以巡迴演唱為主,做夢最常出現的場景當然就是演唱會,像是夢到塞在車陣中來不及到會場或是站上台但發現身上竟還穿著睡衣睡褲等等。
不過如果說最常夢到什麼,那就是演唱會即將開演卻找不到主唱。
現實中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在他的夢境裡反覆出現,內容大同小異,先是Joe慌亂告知找不到主唱,接著自己在諾大場館中東奔西跑找人,耳邊聽見已經在播放開場前的MV,歌曲還會配合巡演主題,像最近都是「為你寫下這首情歌」。
如果你,忘了我。
就讓風,代替我。
夢中他最終都會找到主唱,在各種奇奇怪怪的地方,控台、螢光棒販售區、SR攤位,甚至是看台座位。找到主唱時他都一身便裝,並非表演服也不是黑衣黑褲,而是襯衫牛仔褲,包包斜背,是還沒成為五月天主唱之前的陳信宏才會有的造型。
「阿信!你要去哪裡?」他拍上對方肩膀,焦急質問:「演唱會要開始了耶!」
「演唱會?」阿信歪頭反問:「我要參加嗎?」
「當然啊,你是主唱耶!」溫尚翊拽住他:「歌迷都入場了,快點弄妝髮準備上台。」
阿信似乎有些困擾,用一種不想去補數學的口氣:「可是我好懶哦,想去看電影吃東西或是四處閒逛。」
「不行啦!」溫尚翊急著大喊:「我只會彈吉他不會唱歌,你不上台要怎麼辦?」
阿信抿著嘴無奈跟他對視,最後放棄掙扎:「那好吧,去換裝。」
至於溫尚翊印象最深刻的夢,就是又夢到類似場景,他滿場館找人,最後在體育館外頭捉獲主唱。
可是這次主唱一改以往撒嬌口吻,理直氣壯跟他說:「當五月天主唱好累好煩,我不過是想出去走走,不行嗎?」
現實生活裡從未出自於陳信宏口中的話,在夢境中就這麼赤裸裸地控訴,他無從反駁,而且感到無比愧疚。
要來聽演唱會的大批歌迷正往場館魚貫而行,他們卻對峙無語,天空下起雨,綿密安靜,為畫面抹上灰暗色彩。
「好啊,你走吧。」溫尚翊點點頭,微笑揮手:「旅途愉快。」
夢境結束於陳信宏離去的背影,溫尚翊醒來時一陣恍惚,花了幾秒才確定自己躺在房間床上,沒有演唱會也沒有下雨。
但臉是濕的,
滿是淚水。
Q4:你對未來有什麼期許?
溫尚翊眉頭一皺,都快走到知天命的歲數了,還能有什麼期許?
如果真要說的話…大概就是希望健康平安活久一點。
倒也不是貪生怕死,年輕時不惜命,凡事只求一個痛快,煙啊酒啊樣樣來,好幾次醉到不省人事,瀕臨酒精中毒也沒讓他有所警惕。
後來路越走越遠,身邊夥伴越來越多,理想越來越大,人卻越活越膽小,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肩上的重擔,五月天這塊招牌,少了誰都會扛不起來。
有了這種覺悟溫尚翊便開始戒煙戒酒,隨著詠詠來到這個世上,他又更貪心了,想要看她長大,看他婷婷玉立,看她展翅高飛。
除此之外,他也不能讓陳信宏獨留於世。
很難說是從何時開始有這種想法,可能是看那傢伙熬夜寫詞自己為難自己的時候,或者被推上輿論的風尖浪頭無處可逃的時候,還有一次又一次低頭擦淚的時候。
五月天從組團開始就說好五個人同甘共苦,接受訪問每個人都要發言,遊戲懲罰每個人都得承受,得獎時最感謝團員,身處暴風中心時他們緊緊相擁。
即使走到現在,外人看來他們已身居高位,但光鮮亮麗只是片刻,多的是掙扎困頓跟瓶頸低潮,特別是陳信宏,被聚光燈直射的同時,背後影子如黑洞般吞噬他。
「他們說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陳信宏了。」
出道二十五年,這句話大概跟著主唱二十年,
當輿論排山倒海而來,就算堅毅通透如陳信宏也不免自我懷疑。
「哪有!我看起來都一樣。」溫尚翊每次都回答的毫不遲疑:「他們說的不準,我認識你最久。」
我認識你最久,
高中看你為了吉他社活動跑去訓導處爭取權益
大學看你為了搞音樂祭被當掉又考回去
組團之後看你跟唱片公司龜毛討論專輯每個細節
是我看著你一步一步走到現在。
受的委屈、做的選擇、流的淚水、痛苦的掙扎,
我都感同身受且榮辱與共。
曾經最孤單無助的年少歲月,是陳信宏帶著滿腔熱情來渡化自己,溫尚翊總覺得唯一能做為回報的,就是陪他到最後。
雖然光想像未來有這麼一天就足以讓自己痛徹心扉,但他願意當留下來的那一個,也許等那傢伙走後幫忙平反幾句,或者寫本傳記,又或許什麼都不做,只是彈彈吉他,在他們唱過千萬次的歌曲裡品味過往。
陳信宏沒倒下之前他也不能倒下,
他要站在主唱身旁,直到最後。
Q5:最後一題,你覺得是什麼成就了現在的你?
這題簡單,當然是音樂啊,溫尚翊在心裡秒答。
從陳信宏推開吉他社大門的那一刻起,他就在人生道路上就踏出一步偏差,然後走著走著,豁然回首,已經來到當初無法想像的遠方,無怨無悔。
演唱會後的獨處清晨大概很容易自我感動,簡單五個問題他想了許多心事,溫尚翊自嘲般的笑著搖頭,把網頁往下滑,「點我看結果」五個大字閃爍,他正準備點擊之際,身後傳來妻子的聲音。
「早啊,阿茫。」她從後方環抱丈夫:「怎麼不多睡一點?忙工作嗎?」
「沒有,隨便看看而已。」溫尚翊按掉手機螢幕,舉起咖啡杯晃了晃:「妳從日本買回來的豆子真不錯。」
是嗎?妻子開心的笑了,講到咖啡她總是頗為自豪,像個專家似的,學拉花學水沖,喜歡買各種豆子添購各種器材,出門在外就要到咖啡店踩點。當然人都有興趣喜好,溫尚翊能坐享其成喝到好咖啡也算是種生活樂趣,他只是不太明白,妻子在團隊裡當技師時並沒有特別愛咖啡,怎麼突然著魔似的一頭栽進這個坑?
結婚後不久,他們忙著製作第九張專輯,妻子帶著煮好的咖啡到錄音室探班,團員們邊喝邊誇,妻子一個開心,順口說出:「阿茫現在喝咖啡比喝酒多,都是我的功勞。」
哇靠閃死人了,團員們拍手嘻鬧亂喊,溫尚翊卻下意識轉頭看主唱,而幾乎總能接住他目光的主唱這次沒看他,而是抿嘴微笑,眼神放的很遠。
這大概是她唯一能贏過陳信宏的地方吧。
溫尚翊把空杯子拿去水槽,幫忙妻子準備早餐,切水果煎蛋烤吐司,詠詠好像醒了,他放下手邊的東西去房間裡哄孩子,腦中想著今日待辦事項,打掃洗衣,整理貓砂,修剪盆栽,有幾隻壞掉的燈管要換,還要洗車…
平凡的生活有平凡的幸福,
溫尚翊很珍惜也很知足,但這種日子過上幾天他就會想念舞台想念練團。
把待辦事項全都搞定一天就過了,溫尚翊剛想拿起吉他練練基本功,就收到陳信宏傳來語音訊息,哼了一段旋律,問他覺得怎樣。
溫尚翊一通電話就打過去,從這段旋律開始聊起,聊到最近哪首新歌的編曲方式、哪個歌手的演唱會舞台、哪個廠牌出了最新的混音設備、圈子裡又有什麼八卦…
像高中時那樣,兩人一聊起來就沒完沒了。
「阿茫?還不睡嗎?」妻子敲了敲門。
「你去睡吧,我趁著有靈感來寫歌看看。」阿信說的話似乎也跟高中時沒兩樣:「希望幸運之神眷顧我!」
「只有黑眼圈眷顧你啦!」溫尚翊笑罵一句,又不忘叮嚀:「不要搞太累。」
電話掛了笑意還未收,心裡餘韻也還在,手機微微發燙,溫尚翊赫然想起早上那個心理測驗,再度開啟網頁,往「點我看結果」按下去。
以上問題包含了您的喜怒哀愁,
您的過去與未來
答題時您最常聯想到的事情,就是您此生志向
答題時您最常聯想到的人,
就是您此生摯愛
END
1. 趕上531(氣喘吁吁)
2. 最近太多想說的了,但我等等要趕飛機XD,我只想說我仍願意繼續跟他們一起走,故鄉的人啊,願你不忘初心,永遠的永遠,不論天涯海角。
【五月天】回到那一天
团向/重生/ooc
奈何桥上。
孟婆台北分婆一脸崇拜看着陈信宏,眼睛亮晶晶的,看得陈信宏浑身好不自在。
「鵝,阿婆?」陈信宏小心翼翼地试探。
「我好喜歡你的,好喜歡你們的音樂的。」
鹅……怎么在这里还能遇见粉丝啊。陈信宏头脑风暴默默吐槽:「這是哪個五迷老師提前包攬了奈何橋的業務嗎?」
可能因为是粉丝,孟婆台北分婆决定特地给他一些优待,比如让他许愿...
团向/重生/ooc
奈何桥上。
孟婆台北分婆一脸崇拜看着陈信宏,眼睛亮晶晶的,看得陈信宏浑身好不自在。
「鵝,阿婆?」陈信宏小心翼翼地试探。
「我好喜歡你的,好喜歡你們的音樂的。」
鹅……怎么在这里还能遇见粉丝啊。陈信宏头脑风暴默默吐槽:「這是哪個五迷老師提前包攬了奈何橋的業務嗎?」
可能因为是粉丝,孟婆台北分婆决定特地给他一些优待,比如让他许愿,对下一世有没有什么要求。
「你們怎麼連這個業務都開展吶?」陈信宏有点无言。
「因為是你啊信!我是你粉絲,超開心的!」孟婆台北分婆双眼放光,疯狂点头。
「吼!我要開始許願惹!!!」陈信宏怒吼一声,狂揉鬓角,许道:
「下輩子,我一定要和海綿寶寶結婚!!!」
什麼嘛,就這⋯⋯?
孟婆台北分婆一脸不满,劝他换个愿望。比如,生命中有没有什么重要的时刻呐?怀念的人呐?有想要回到的那一天呐?
然而陈信宏很固执地摇头拒绝,开玩笑,他苦恋海绵哥被困一辈子,下辈子还有什么比跟海绵宝宝结婚重要?
「好吧。」孟婆往他的汤里撒了一把香菜,看着他喝下,送他下桥。
他出神地盯着孟婆汤里漂浮的香菜,莫名有种想要哼歌的愿望。
「我喜歡吃香菜,妳全都記得。」
陈阿信很感激地望向孟婆,这个他上辈子的铁杆粉丝。
「阿婆妳記得要聽聽看我們公司新人的歌喔,記得按讚訂閱分享。」
盯着孟婆follow完了脸书IG微博小红书油管,陈信宏才肯放下心来。
他终于可以安心地走咧。
他临走前,孟婆都依依不舍,在他背后大声给他加油:「啊!信加油喔!!!我真的超喜歡聽你的死了都要愛!!!」
陈信宏:「謝謝,謝謝^_^」
——
再醒过来是在课桌上爬起来。
口水流得满桌都是。
陈信宏愣愣地盯着一身白色校服,胸口刺绣赫然写着:「778班 陳信宏」
窗外春光刺眼。
啊捏?自己重生在师大附中咩?说好的第二人生呢?
「陳信宏,又是你!」数学老师忍无可忍,咆哮起来,让他拎着书到后面站着去。
「這該死的第二人生到底是重啟還是重來啊?汗。」
他原本想象中,美滋滋地以为他的第二人生应该正在攻读航天学博士,做太空人,或者即将顺利拿下诺贝尔数学奖,载入人类历史。
总之,要痛改前非,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_^
陈信宏哭丧着脸,两根指头捏着书角,垂头丧气,迈着他极其沉重的步伐站到了教室最后面。
一抬头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庞转过头嘻嘻哈哈对自己笑。
靠北,这几个人渣怎么也跟过来了。陈信宏心中大骇,连忙低头假装翻书跟上进程,从书里滑落一张试卷。他捡起来一瞧,心都在颤抖。
靠北,怎么比五分还少一分……
TMD就这样还开启个屁的第二人生……
「陳同學!書拿反了!」老师温馨提醒。
——
一下课陈信宏就跑过去找蔡昇晏。
「誒,瑪莎,看慣了你穿裙子留長髮,突然又好不適應喔。」
蔡昇晏转头,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學長,你在講什麼?你剛還好嗎,怎麼又被老師罵。」
陈信宏摸摸自己的额头,又摸摸他的,喃喃自语道:「到底是誰發燒了⋯⋯」
蔡昇晏则是很担忧:「學長,你剛留級下來是不是還是要收斂一點比較好,不然真的再被21怎麼辦。」
陈信宏真的有点搞不清状况,他到底是重生了,还是穿越了。
看见瘦成电线杆的刘冠佑从窗边走过。他冲出去喊他。
「冠佑——!」
「諺明——!」
「浩明——!」
那人才终于停下脚步,疑惑样。他走过来,喊陈信宏的名字。
原来他们认识。
不过这货为什么会在师大附中?
直到坐在吉他社里,陈信宏才真正搞清楚状况。
其实第二人生还是来到了,但又有很多不一样。比如冠佑转到师大附中和温尚翊成了同届,陈信宏照样留级和石头玛莎变成了同班同学。
五个人在吉他社内安静地坐着,陈信宏眼珠轱辘轱辘转。
这几个人真正改变的,应该是记忆。
比如蔡昇晏根本不知道自己姓玛名莎,对他也没有龇牙咧嘴的刻薄模样,他那一头长发不见了。更诡异的是他会叫自己学长然后腼腆地笑。
陈信宏就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温柔过,从未。哪怕上辈子在附中也没这样过。
石头也没有当初的狂浪模样,后期的温和,反倒是学去了玛莎的尖酸刻薄。
他俩好像转了性。
冠佑和怪兽倒是没怎么变,依旧老好人,依旧数学满分。
总之,找不到规律,一切错乱,全部乱套了。
但最让陈信宏感到重创的,是四个人齐齐开始学弹吉他的场景。
是的,他们全都忘掉了。
「這是哪年哪月哪日哪天啊?」陈信宏使劲睁了睁眼,认真盯着墙上的挂历,然而每个数字都无比模糊起来。
——
五个人窝在冰店里吃冰。
亚热带与热带边缘的小岛泡在海洋,才是春天,已经四处暖洋洋。
陈信宏碗里的花生绵绵冰霜淇淋快全部化掉,他还在那边搅啊搅。温尚翊眼里的他此刻就像一只气鼓鼓的大猫,抿着嘴角一言不发。
猫郁闷,再好的东西猫吃也不下。
温尚翊问:「你這傢伙怎麼搞的,最近一副不對勁的樣子。」
闻言,石锦航蔡昇晏刘浩明统统从红豆冰里抬起头来,想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陈信宏清清喉咙,环顾他们四个人一圈,发问:
「最近阿翊不是要考大學了嗎,我想說都不知道你們大家未來都準備幹嘛?」
未来……好像对于眼下的陈信宏来说是特别迷茫的事情。过去过去了,未来也来过了。他现在算是什么呢,他自己都说不清。
温尚翊最先开口讲话:「我當然還是想學法律啦,我要幫我老爸管他律所。」
刘浩明说:「我未來要去銀行上班,每天數鈔票。」
石锦航说:「我要去考演藝系!」
只有蔡昇晏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以后想做什么。
「但,無論做什麼,人生都會很精彩吧,沒差啦!」他转过头对着陈信宏,笑得灿烂:「學長,你沒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
陈信宏被问住了。「啊?啊?噢⋯⋯」他低头不语,像是在沉思。
温尚翊起身付掉了冰钱,将书包拎了起来,问他们几个吃完了没,能不能走了。
几个大男孩腿脚很明显比上辈子利索不少,三下两下跟上了温尚翊的步伐,陈信宏捧着没吃完的冰,也跟着四个人登登登跑过去。
一路上五个大男生一边跑一边大呼小叫。
一路跑到行天宫后二楼前座那个小房间。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新鲜的味道扑鼻而来。再没有沉沉的岁月味道,散在角落里的淡淡霉味,一切不知道用崭新来形容,还是如初?
陈信宏轻轻摸了摸墙上的隔音海绵。
几个人已经把吉他摆好,小小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更促狭。陈信宏静静地看着已经在垂头慢慢拨弦的温尚翊,回忆起刚刚在冰店的话,设想他曾在前世一万次为温尚翊设想的人生。
常常莫名愧疚,常常难免抱歉,带他偏离原有的人生轨道。
如果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下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他就这么一直盯着温尚翊望啊望,出神到所有人都觉察到不对,蔡昇晏伸出手去推了他一下,让他回神。
他的心里明明已经做出了决定,可是嘴巴上却言不由衷,他甚至没有回头看蔡昇晏,已经不过大脑说出了口:「你去學貝斯好不好?」
他们都很诧异地看向陈信宏。
陈信宏自顾自说道:「浩明,你可以打鼓也打得很好⋯⋯」
他心里有个声音一直这么问道「要不要一起組樂隊?」他知道温尚翊已经为了台大法律系学到不眠不休,他不知道再来一遍会不会后悔,但他无法抑制自私的心,萌生着提议的想法。
他还没有问出口,门被敲响了。
温尚翊光着脚迈了两步直接开了门,陈信宏只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传过来:
「你们都餓了吧?快來吃宵夜。」
他们四个都走过去吃东西。
他猛然回头,她端着盘子静静站在门外,黑黑的头发,美丽的模样,笑盈盈地呼唤呆在原地的他:「來呀阿信,我做了你最愛吃的雞腿喔。」
突然觉得有某根弦很难绷住,突然觉得很多事情无关紧要。
五个人狼吞虎咽吃完大鸡腿,满嘴满手都是油腻腻,吃到他几乎泪眼汪汪。她就那么安静地坐在旁边,笑看他们餍足的表情,催着他们去洗手。
陈信宏跟着他们,低着头去洗手,从她身边侧过去的时候,陈信宏不顾满手的油,忽然紧紧抱住了她。
还是沉默,一言不发。她柔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什么也没问,笑着缓缓安慰道:「好孩子⋯⋯」
陈信宏快要飙泪,却突然感到后脑勺一阵重重的疼痛。温尚翊跳起来打了他一下,骂道:
「陳信宏,你他媽的想幹嘛,這是我媽欸!」
——
大约在雨季,台北下了好大的雨。
陈信宏背着吉他走在大街小巷,目送行人着急忙慌地躲雨,用眼神洗礼路边一排排蛋糕店橱窗的可爱小蛋糕。
店内传来音乐声,一会儿是快使用双截棍呼呼哈嘿,一会儿又是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一切都很混乱,如同陈信宏的思绪。
「要不這輩子去烤小蛋糕好了?」陈信宏叹息。
反正上辈子,歌也唱过,衣服也卖过,书也写过,做过很多事情。既然人生重在体验,那这辈子去烤蛋糕感觉比唱歌有意义多了!
他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草率地决定了梦想,凝视着橱窗里的香草奶油蛋糕,开始思索做得太难吃会不会被告,幸好阿翊去学法律不然自己要去土城蹲大牢,到时候如果没有热水来泡面怎么办呢?
叹气叹气叹气,此路不通。
他的眼神不再放在橱窗里的糕点,开始琢磨起自己的发型。
「誒?不如去當髮型師?!」
不管男女老少,来一个人剪一个鬓角,到时候要让全世界都被鬓角称霸,看还有没有人对自己的鬓毛say no ^^
可是怎么感觉更容易被告……
叹气叹气叹气,又是死路一条。
橱窗里的自己年轻又稚嫩,明明上天又给了时间的资本,好像是能完成一下未完的心愿,但思来想去,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玻璃的倒影渐渐浮出另一个人的影子。
蔡昇晏从背后轻轻拍了陈信宏一下。
「學長,雨下這麼大,在這裡發呆什麼?」
「我不知道我以後要幹嘛耶。」
陈信宏的声音伴着唏哩哗啦的大雨。
「想做什麼,就去做啊。」
「可是,如果給你時光機,你會選擇回到過去,還是全新的未來呢?」
「這有什麼重要嗎?」蔡昇晏歪了头,很不解:「喜歡過去,就回到過去,想要未來就未來。」
「但是你身邊的人都在向前走⋯⋯」
陈信宏怅惘地望了望天色,这雨越下越大,屋檐渐渐无法避雨。路边驶过急驰的车,水浪溅起他们满身。
蔡昇晏居然没有破口大骂,而是小声嗫嚅说了句讨厌,很委屈,居然还递给陈信宏一张纸巾。
也对,现在没有尖莎嘴了。
陈信宏忽然从身上卸下来什么很重的感觉,很是释然的语气:「沒事了。」
蔡昇晏一边垂头把身上的脏污水擦干净,一边随意问陈信宏:「學長,大安森林公園那邊好像可以報名上台表演,你想要去嗎?」
「蛤!?」陈信宏感到好像被人踹了一脚。
「他們都說想去,我想說就來問問你。」
蔡昇晏认真的神情落在他眼里,他发觉到眼前这个人真的有双很漂亮的眼睛。
「學長,你想不想去?」
陈信宏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地问:
「那那那你們準備彈奏什麼歌曲啊?」
「他們都商量好了,到時候我們就五個人一起彈周杰倫的雙截棍,怎麼樣!?超開心的!」
好么。
陈信宏无语凝噎,五个人果然不适合再在一起,又开始胡来了。
「雙截棍那不合適吧⋯⋯」
「學長你有更好的建議?」
陈信宏似笑非笑地看着蔡昇晏,腹黑地提议说:「我看梁靜茹的勇氣很適合。」
蔡昇晏直接愣住。
陈信宏等着他的反应。
过了好几秒,才见他磕磕巴巴地说:
「學長,學長你你你怎麼知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
报名的事情陈信宏全程没有过问,也不知道最终是决定表演双截棍还是勇气,他已经觉得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反正他记别人的歌词不在话下。
虽然这回不用唱了,用不上了,扼腕!
这回表演完,不管以后去烤全世界最难吃的蛋糕也好,批量剪鬓角报复社会也好,爱谁谁吧。
让温怪兽去继承他的律师家业,让刘冠佑数钞票数到手软脚软哪里都软,让石石头去当演员拍大尺度片他要认真找,让蔡玛莎继续温柔善良口上积德。
如果让他许愿,这就是他的愿望。
他想要看到的那一天。
没人喊他去看乐器了,毕竟也就自带吉他,他又熬了一整宿,现在睡沉得像头猪,还是夺命连环call把他喊醒,让他快点过来,还有两小时就要表演了。
他迷迷糊糊给自己套上了件衣服,认认真真梳了梳头发。
到了那边,才惊觉自己忘记带吉他了。
本来还在深沉地装酷,一秒破功。
陈信宏急得唧哇乱叫。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怎么找也找不见那四个人,他只好跑过去问台下工作人员有没有多余的吉他可以借。
工作人员打开名簿,问他登记的组合名字是什么。他本来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了,但还是嗯嗯啊啊说不出来,他接过名簿,挨个挨个找熟悉的名字。
看到了温尚翊的名字,他指给那个人看:「這個!」
那个人点头,接过来在纸上做了登记,若有所思地念着:「好,五月天⋯⋯」
陈信宏时隔两个辈子来再一次听到这名字,他快速地问:「你說什麼?」
「五月天啊。」工作人员点了点纸上的三个字:「你們不是登記的五月天嗎?」
「阿信!!!」
温尚翊在舞台对面的后台向他招手。
陈信宏从来没有跑得那么快过。
此刻他心中的疑问很大,却没有问出口。
因为他看到了刘浩明坐在了鼓前,已经悠哉悠哉翘起了二郎腿。
OK,什么都不用问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們壞壞啦。」
陈信宏哭了一鼻子,不好意思揉了揉眼睛。他看到了蔡昇晏拿着贝斯走过来,于是抱怨说:
「瑪莎,你也真是的!從來沒見你演技這麼好過,把我都騙了啦。」
「靠,陳信宏,你不懂我裝有多累嗎?天天叫你學長學長,還不是以前你動不動就唸我不喊你學長嗎?我成全你啦!我看你倒是開心得很。」蔡昇晏恨恨剜了陈信宏一眼。
话锋一转。
「阿信,三八啦~」蔡昇晏捏起鼻子,怪里怪气。
要上台了,工作人员过来喊他们。
走上台阶前,陈信宏忽然回头喊温尚翊:
「怪獸哥!再來走個七十年OK嗎?」
温尚翊已经调好了琴,笑容满面:
「行!用走的用跑的用飛的用爬的都行!」
——
为什么再一次站上这个舞台还会紧张?
「我們是⋯⋯」
大抵告别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他的汗珠从额角渗出来,他有点局促,无所适从,手想摸一下裤子的口袋。然而还没有等他说完,台下已然响起雷鸣般的回应。
他原本已经说服自己,要放开一切去过全新的人生。
虽然他曾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他比很多人适合当偶像,但他也一次次地在一个个不眠夜里思索。
那么多苦,那么多累,那么多莫名的泪水。
那么多无法解释的误解,那么多无法回应的中伤。
他不愿意将这一切笼统地归结于高处不胜寒,他甚至宁愿挖出火热的心来让所有人看看。
然而纵使千言万语,总是只能化为沉默。
他原本已经说服自己,他也好,那四个人也好,要过许许多多次上一世不曾体会过的人生,要自由自在地听他们唱歌给自己听,要自由自在地在每个城市随意地上街走走停停。
他甚至在孟婆台北分婆面前,亦是这么大声地念出他的心愿。
如果有那样的一天,就是他想要去往的一天。
但不知为什么,还是站到了这里,回到了这一天。
这是全新的一天,这是最好的一天。
「我們是⋯⋯」他笨拙地又念了一遍。
他们和她们,拥挤的人潮,却齐刷刷大声替陈信宏喊出了心里的名字。
「我們是——五月天!!!」
他一整个人瞬间宕掉在原地。
这又是什么……?
先是错愕,拿着话筒迟迟开不了口,他转过头去和那四个人一会意,又从台下一个个热切的目光里读出了什么、读懂了什么。
马上就笑了,继而鼻子酸涩得又想要掉泪。
「原來,大家都是老朋友啊。」
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爱你。
你没忘,我也依然记得清。
没有高大宽敞的体育场,没有精良高效的音响。这甚至不是一个很好的环境,人山人海,紧紧地挤在一起流出了汗水,光是坐在那破旧斑驳的长椅上都招小飞虫嗡嗡嗡嗡,挥也挥不去,那么多那么烦人,腿上也是一巴掌一个蚊子包。
但他们的眼神里仍然是盖也盖不住的期盼和热切。
「可你們還是無怨無悔,走很長的路,在這坐很久,只為等我們的來到。」
诚然这是特别的一天,可是你们干嘛要这么着急来呢?傻瓜。我们五个还这么破破的,人也破破的,乐器也破破的,舞台也是破破的。
等我们走到你那边,不好吗?
来不及想的更多,伴奏声响了起来,他睁开了眼睛,思绪被拉回到眼下,咽了口口水,唱起了最初的旋律。
不用反复地猜,所有人都明白。
那么多苦。
那么多累。
那么多莫名的泪水。
不管活着有多狼狈,我不说后悔,我不后悔。
「如果是你發現了我,也別將我挽回。」
清清亮的少年嗓音竭力呐喊,眼角流出的水光晶晶亮,心中的渴望从未有过如此热烈:
「请將我挽回。」
「將我挽回!」
再一次,又一次。
为你,千千万万遍。
——
不知道过了多久,模糊的印象中走了好久好久的路,那一天的场景终究还是归于旷野中白茫茫的一片。
终于又到了桥边。
远远就听见孟婆台北分婆在那儿扯着破锣嗓子飙高音,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她看到陈信宏,很高兴,招呼了他,开始闲闲地聊几句,聊起了这一世的光景。
说着说着,又提起了那一天的事情。
孟婆笑眯眯地问他满不满意?
什么嘛,陈信宏又哭又笑的。
「阿婆你這個一點都不準嘛,我的願望不是要和海綿寶寶結婚嗎?」
孟婆笑呵呵的:
「啊,信,你不懂得麼?」
「放在心裡的願望才會最靈唷!」
【赤安】Kill Your Darling_03
*降谷的借口捏他自零茶Time.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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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No, not today, baby. Heaven can wait.
哈尔兰埃里森说,人们陷入爱情的那一刻,就开始成为说谎者。
第一个无法回头的谎言是名字,第二是职业。而这两件事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那就是日本的婚姻届。
一个月后,赴日的飞机上,赤井秀一认真地研究了和日本人结婚的方法。
在架空的柯学世界里,我们采用一半真实一半我编的规定。在这里同性婚姻姑且合法,但对于外国人来说,即使和日本人登记结婚也无法立刻入籍。为了避...
*降谷的借口捏他自零茶Time.50
-
003
No, not today, baby. Heaven can wait.
哈尔兰埃里森说,人们陷入爱情的那一刻,就开始成为说谎者。
第一个无法回头的谎言是名字,第二是职业。而这两件事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那就是日本的婚姻届。
一个月后,赴日的飞机上,赤井秀一认真地研究了和日本人结婚的方法。
在架空的柯学世界里,我们采用一半真实一半我编的规定。在这里同性婚姻姑且合法,但对于外国人来说,即使和日本人登记结婚也无法立刻入籍。为了避免假结婚,日本对于外籍配偶的居留权相当严格。申请的最难一关,就是等待移民局签发配偶签证。签证一开始只能拿一年,而且要每年更换。
……光是用想的就非常麻烦。不过对赤井来说,以上麻烦都不算什么;因为事情根本就走不到那一步。他根本就不可能用诸星这个假身份和安室顺利结婚,即使平时的伪装很完美,但只要到了区役所,移民局,出入国在留管理庁——只要上报到国际等级,那么事情就会立刻暴露吧。
该怎么办才好?赤井开始思考。只能想个办法避开登记,让安室同意事实婚了。虽然对他实在过意不去……
不过,落地之后,这个烦恼立刻就不重要了。确切来说它的优先级因为更加巨大的危机而被迫降低了。
就在东京的成田机场,接机大堂的正中央。
“辛苦了,”安室透绅士地接过他的行李,同时稍稍侧过脸,“航程还顺利吧。”
还行。赤井倾身过去吻他脸颊,一边把行李拿回来:我可没累到提不动这个。
“但飞机餐尝起来像空厨刚度过了悲惨的一生。如果你愿意给我做点吃的那就太好了。”
哦。安室露出笑容:恐怕我还有更好的东西能给你。
“——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难以置信。赤井想。难以置信。居然被抢先了一步:就连在这次会面之后求婚的意图都如此心有灵犀。他想自己可能停顿了一或两秒。这辈子他肯定再也遇不到比安室更加契合的对象了。
这一或两秒的停顿似乎让安室耳边的金发动了一下。等待答案的小猫立起耳朵,轻微地抖了一抖。噢。
当然了。赤井回答。他执起安室的无名指,在那里轻巧地吻了一下。
“我的荣幸。”
那太好了,安室说,语气和他同样从容,好像两个人敲定婚姻就是这样轻易的事情。他开始领着赤井往航站外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叠刚才不晓得藏在哪里的文件:
“那我们现在就去区役所办理登记。我已经准备了所有资料,你可以在车上填完你的那部分……这里是在留资格变更许可申请书,身元保证书,住民票,质问书范本……等等再把你的护照和在留卡交给我,我想在今天內完成……”
大事不妙。赤井的脑袋开始飞速运转。虽然能够结婚是很好,但这一下猝不及防,安室居然是个有备而来的行动派——很显然早就确信赤井会答应求婚——那么事情就变得有点灾难。
现在怎么办?当年在学院修过的危机管理和紧急谈判被赤井提上线来。首先得尽快联络FBI的驻日办事处,专责替探员们处理假身份的事务官。要想立刻和日本的移民局串通明显是不可行的,但或许能把区役所内所有员工紧急替换成美方的演员——
无论如何第一步是拖延时间。赤井不动声色地揽住安室:先等等,亲爱的。
“我们先绕去酒店好吗?让我把行李放下,冲个澡……登记的时候得提交合照吧?我可不能看起来像个刚在密闭空间里窝了十几小时的流浪汉。”
哦。安室好像有点意外。或许在他的印象里,诸星这个男人并不是注重外表的那一派。但他仍然体贴地点了点头,说:那当然。
“是我疏忽了。我先送你回酒店吧,你今天订的是哪一间?”
很好。致命的倒计时暂时停止了。赤井报出酒店的名字,一边盘算起如何找出空档联络FBI——与此同时,他听见安室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不是好迹象。赤井像安抚猫那样拨拨他颈后的金发,“怎么了?”
“我的公寓太小了。”
安室答非所问,又停顿了片刻。他耳边小小的飞机毛似乎垂了下去:
“每一次你来日本,总是只能让你住外面。”
“我不介意酒店。”赤井又吻了一下低落的猫耳朵,“不过,当然,既然我们都要结婚了,或许你终于愿意邀请我去你家坐坐——”
“噢,还不行。”安室重新展开笑容,“我是认真的。那里太小了,而且很乱。等我挪出时间好好整理……”
确实如此。交往至今,赤井从未获准进入过安室的公寓。对此赤井的同事们众说纷纭。说不定他家里藏着正牌的女朋友呢?朱蒂振振有辞。或许您该找一天潜入搜查看看?卡迈尔小心地建议。詹姆斯仍然保持疑虑:或者他家根本就是组织的秘密基地。赤井君,请你小心为上——
他只是没空打扫所以不好意思让我去而已。赤井一律不在乎地如此回答。看吧,单推约翰再一次朝其他人做口型:我说谈恋爱是一种病。
所以,安室自然地继续:我正好在想。
“既然都要结婚了,不如买个新房子吧。你觉得选在近郊怎么样?我看了些不错的一户建,停车也很方便。”
……?
当然,安室接下去:你不用在意钱的问题。
“毕竟你是外国人。如果让你负责置产,未来脱手时如果不赔售,就会被日本课上很高的税……这不是重点。总之我不会让你出钱的,不必担心。”
在这世上能让赤井秀一咋舌的东西并不多,安室透的男友力或许能算其中一种。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他们的婚姻蓝图和未来规划已经以惊人的效率完工。或许安室接着就要提起宠物或蜜月旅行,给邻居送伴手礼,谈论町内会以及领养孩子的手续。
该怎么说呢,这种果断到几乎强势的部分也是安室性感的地方。但是性感过头就变成大危机了,此刻的赤井恐怕无暇欣赏。
没想到,居然会走到这一步——
不过,就在他来得及做出任何回应之前,安室的手机响了。赤井看见他的眼神飞快往胸前一瞥,又在腰间一顿,最后往下停在了裤子口袋上。三下落点结束在不到半秒之內,但在王牌狙击手的动态视力底下已经足够明显。
怎么回事,赤井想。安室在判断铃声的来源吗?
难不成他身上有三部手机吗?
“喂,”安室从胸前抽出手机,按下了通话,“怎么了?”
看来不是什么需要回避的话题,于是赤井站在原地看着他。但安室的眉心微微皱了起来。
梓小姐,他以平静的口气说:请冷静一点。
“否则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好了,别哭了。或者你让店长来听电话好吗?”
然后他停顿了稍长的一阵,接着轻轻颔首,说:我明白了。
“它们的保存期限有多长?目前都还新鲜吧?”
不晓得电话那头回答了什么,安室露出沉吟的神情。这样啊,他说。
“那么,能借用附近咖啡厅的仓库吗?那里头还有多少空间?”
原来如此,赤井想。或许是波洛的食材贮藏出了什么问题。状况听上去不太妙,榎本梓好像都吓哭了。
好吧,接着安室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只能尽量换上使用南瓜的料理了。看来原定的本日菜单得要取消了吧。”
在安室说着“我等等就过去”的同时,通话似乎结束了。他收起手机,对赤井说:我真的很抱歉。
“但梓小姐——我的同事,你见过的——说她不晓得怎么搞的弄错了订单,叫了两百公斤的南瓜来。现在咖啡厅里已经堆不下了,可能会影响到营业……恐怕我得立刻回去波洛一趟。”
所以我先送你去酒店,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他的语气听上去非常歉疚。我们只能晚点再讨论登记的事了。
简直是天降良机。赤井得要发挥百分之一三三四的演技,才能让自己看上去像是深感遗憾而非欣然同意。这下他可有了充足的时间处理那个见鬼的登记。
没问题,他温柔地回应道:当然是以你的工作为优先。
“如果你急着赶回店里,我也可以自己叫车去酒店。”
但他的温柔没能让安室的飞机毛振作起来。它们又像低落的小猫耳那样垂了下去。我本来想今天一定要去的,安室喃喃自语,听着有点不甘心:
“今天可是我特地安排的好日子……”
原来如此。赤井想起初次见面的那一天,安室在神社里求签。或许他确实是相当重视这种和风文化的人。日本人结婚的好日子叫作什么?大安日吗?
赤井翻过手里那一叠申请文件,最上面的一份写着《婚姻届》。安室已经在那里填上了结婚双方的姓名,赤井用指尖按住了两个栏位之间的分隔线。
“你看。”
诸星大和安室透。正中间的那条线消失了。他们的名字。
名为大安的日子。
“如果是我和你结婚的话,”赤井说,“那么每天都是好日子。”
安室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现在他的飞机毛又被哄得高兴起来了。有趣,他看着那张纸说:我没注意过这点。
“这是你想了很久终于能说出来的梗吗?”
我刚刚想到的,赤井耸耸肩。你喜欢就好。
“我们走吧。你还得赶回波洛去吧?”
而事实是命运的剧本早在开演之前就决定,一切有效的Punchline都是上帝手笔。或许是世上唯一的、只有这对爱侣才能做到的,连假名也般配的命中注定。
那时他们仍然不晓得彼此真正的姓名。
-
阳光落在飞驰的RX7上。把诸星送回酒店之后,降谷零转上晴朗的中央通,往南开往千代田区。银座的街景在车窗外疾速掠过。
有奇怪的小学生踩着滑板穿越车道。降谷用单手打过方向盘避让,另一手点开方才的通话录音,开始重新梳理信息。他自己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喂,怎么了?】
来电人当然不是榎本梓,波洛也没有被什么两百公斤的南瓜淹没。电话响起来的那一刻,降谷就知道是打过来的是ZERO。想必是公安那里出了什么事吧。
【降谷先生!】
果然手机那头传来某个部下迫切的声音:请查看我刚刚传送给您的简报!
【稍早有一位国务大臣在离开议事堂后遭到绑架,内阁府方面已经要求公安展开对策,理事官希望您指挥本课和经济产业省的协同行动——】
【梓小姐,】降谷听见自己回答:【请冷静一点。否则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这是ZERO内部理应明白的说法,意思是他此刻无法以降谷零的身份回话。他总不能当着诸星面前打开公安的机密简报吧。
【啊,是,好的,那么我从,呃,那我该先为您说明哪一部分……】
可惜对面的部下明白是明白,实际应变起来还是有点障碍。这是训练不足,回厅之后必须严加检讨。降谷在心里记下这笔待办事项。
【好了,别哭了。】他说,【你何不让店长来听电话呢?】
电话立刻被充满感激地换手了。训练有素的店长来了。降谷先生——那一头传来风见裕也严肃的声音。
【很抱歉在今日打扰您。正如刚才所说,被绑架的是经济产业大臣。警方已经成立了对策中心,并对首相进行了紧急保护。】
我明白了。当时的降谷回答。
【它们的保存期限有多长?目前都还新鲜吧?】
绑匪提出今天午夜之前支付十亿日圆,风见说:目前无法确认大臣的安危。
【第一通电话在半小时前打进大臣官房,但大臣的秘书表示拿不出这么多钱。我们推测绑匪可能看上了政治献金,但这些钱是不可能动用……目前警方仍然倾向以支付赎金为优先,问题在于如何筹措费用。】
如果惊动警政以外的人士,可能会引发社会骚动或者针对内阁的阴谋论,因此也无法向外求助。这样啊,降谷沉吟了片刻。
【那么,能借用附近咖啡厅的仓库吗?那里头还有多少空间?】
已经问过能否借用警视厅管辖的预备金帐号C。风见立刻回答:但里头也不剩多少钱可以应急。
【无论如何请您尽快回来。首相原订在明日召开四大臣会议,国家公安委员长也预计列席。在这种重大会议的前夕出事很难说是凑巧,委员长已经下令全厅上下迅速反应。】
确实如此。单一绑架案事小,但内阁安保已经受到威胁,也得排查是否有针对国务政策的反动。公安警察降谷零今天是没有空去结婚了。
好吧,他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只能尽量换上使用南瓜的料理了。看来原定的本日菜单得要取消了吧。】
很抱歉。降谷几乎能想象出风见在电话彼端低头的样子。
【我知道您原定的本日行程是结婚。但在区役所支援的同仁也全都被紧急召回了……】
没错。就在今天,为了让安室透这个假身份顺利结婚、并且不在过程里造成诸星怀疑,降谷已经提前把区役所内所有员工都替换成了自己的部下。今天当然不是什么大安日,但确实是他特地安排的好日子。办理的流程和资料都经过缜密伪装,万事俱备只欠拉着诸星走进区役所演一场戏。
然后公安打来了。任务出现了。降谷的所有部下都被叫了回去。
没问题。当然是以你的工作为优先。
透明的阳光落下来,降谷在中央和晴海通的十字路口向右转。他想起诸星当时的语气。
性格沉稳到不可思议,从不波动的男人。无论降谷是要突袭求婚、不由分说把他带去登记、还是又莫名其妙地临时取消计划,诸星的反应都无比平静。
好像任何情绪都无法在里头停驻,淡然无波的绿眼睛。只有某些时刻,比如在床上,才难得显出一点强硬的——
开车的时候为此分心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一只黑发绿眼的小魅魔从降谷脑海中探出来,降谷把它按了回去。停,他告诫那一只小小的诸星:我现在没空对你进行性幻想。国务大臣的命也是命。
魅魔版本的小诸星和人类版本一样淡定。它绅士地啄吻了一下降谷的手指,然后甩甩尾巴消失了。这下声称自己很忙的警察官反而有点怅然起来。
“——是我。”
眼前的灯号转红了,降谷踩下剎车,把自己拉回工作状态。他再次拨通风见的号码:“我快到了。现在情况怎样?”
不容乐观,风见回答。
“除了赎金问题以外,我们正在分析可能的绑匪名单,但很难缩小范围。经济产业省表示大臣平常作风强硬,在政坛树敌无数,有时还会怒斥下属【你这样也配当公务员】,因此也无法排除內部职员怀恨在心、进行绑架的可能性……”
哦。降谷驶进樱田通附近的停车场,说:怀恨在心啊。
“除了政敌和属下之外,你们还排查了哪些人?”
“我们审视了大臣近日推行的所有政策,列出反对派或曾经进行抗议的民间团体。”
风见回答:
“其中最具争议的一项和石油相关。大臣原订在本周批准太平洋沿岸的液压开采,从俄罗斯进口的石油可能因此受到打击,我们正彻查相关的产业高管。”
“顺便查查激进环保人士和海域内的经济族群。”
降谷关上车门,随手掏出波本那一只手机:
“另外我传一份名单给你。这些是国内持有俄罗斯石油公司股份的企业家,如果進口石油的价格下跌,他们的利益会受到影响——”
这是波本的名单。来自组织的名单。见不得光的情报,黑金企业的蜘蛛网。我明白了,风见心领神会地回答。
“我会对他们进行私下调查。您还有其他的怀疑对象吗?”
降谷按下车门锁,开始走向警察厅。这个嘛,他说:我今天真的很想结婚。
“但这个事件一来,我的完美计划就被打断了。是不是有谁不想让我结这个婚呢?”
降谷零独美协会名誉会长在电话那头咽了一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降谷像坏心眼的波本那样轻轻扬起了嘴角。
“——绑架大臣的人不是你吧,风见?”
您在说什么!那一头传来手机掉落的声音。惊吓的连环碰撞,没能接住,滚到地上去:天吶,就算我对那个美国人是很有意见,但您也不能这样怀恨在心——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降谷笑出来。
“有点幽默感吧,风见。你这样也配当公安吗?”
风见可能不会绑架大臣,但有一天可能会绑架你的。当他再也受不了这样的上司——小魅魔诸星又爬出来,用带刺的尾巴拍了拍他。降谷把它塞回胸前的口袋里。
这样的我不好吗?他问。其实也不会,小小的诸星回答:我就很喜欢。
然后降谷停下来,意识到这场面有点可怕。明明不是没有对象,却只能在幻想里和他调情——重点是他降谷零居然会在幻想里和某人调情。可能谈恋爱确实就是一种病。
果然,还是早点解决掉工作,赶紧回去和诸星见面吧。在降谷零敬业爱国、一心打工、二十多年的人生之中,第一次出现了这样的念头。
-
东京,银座,広场酒店。
赤井秀一终于能切断视讯画面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就在稍早,当安室把他送回酒店,而他打给FBI的驻日事务官、请求对方替他安排假结婚时,对方立刻把握机会先狠削了他一笔才肯进入正题——原话是【难得总部的王牌有求于我们,可不能白白浪费这个人情】。
就这样,作为交换条件,赤井不得不先同意在回国之前去给FBI的驻日人员提供几桩案件咨询,主讲几堂培训,支援几场秘密任务,并抽空协助他们的射击练习。全都是大材小用,额外加班,并且他毫不怀疑到时那些人只会包围住他要签名。说到底【总部的王牌】和【罕见的熊猫】其实也是差不多的东西。
赤井秀一并不喜欢加班。他也不喜欢被人包围,利用,观赏,又摸又抱又签名。放在以往,如果有任何同事敢提出这些要求,只要赤井面无表情看他一眼,对方就会立刻表示“抱歉,我什么也没说”。恶贯满盈的通缉犯被这人多看一眼都能吓得自杀,赤井的同事通常相当爱护自己的心理健康。
但是。
“我全都答应,”赤井淡淡地说,“所以你明天能把区役所搞定吗?”
噢。视讯彼端的事务官表情微妙起来。噢。然后微妙变成了感叹。好,最后他说:我的天。这可真是……
“我现在明白他们为什么都说你最近很奇怪了。”
我没有很奇怪,赤井回答:我只是恋爱了。
“如果你没别的事那我挂断了。”
等等!在赤井合上笔记本电脑之前,对方的声音追过来:我会把那些需要咨询的案子先传给你!
真是现实的职场,功利的同事,冷血的联邦调查局。赤井感觉自己需要看些温暖治愈的东西。他打开手机,准备看看安室和波洛那只三色猫玩耍的照片。
然后新闻应用给他推送了本日头条。就在稍早,日本的经济产业大臣遭到绑架——
虽然事不关己,赤井还是随手点开了报导。内阁方面对此发布了讲话。四大臣会议在即,首相对案情表示高度关切。除了警方之外,公安也介入了搜查。
幸好在柯学世界里,危机大多在一天之内就解决。此刻绑架案的主谋已经落网,大臣也平安归来。今日公安的效率出奇惊人,有评论家如此称道:不晓得他们是受了什么刺激,或是有特殊动力——
门铃响了。赤井打开房门,安室就站在那里,挂着那种忙了一天也丝毫不变的笑容。现代职场如此善于供给阴暗负能量,安室却是再累也保持明亮的那一种。这一点时常让赤井感觉心动。
“我可终于下班了,” 安室说,一边像一只猫那样钻进来,“真是漫长的一天……”
“辛苦了。”赤井在他身后带上门,“南瓜都处理掉了?”
“也没有,但我们换了菜单,”安室脱掉外套,走到窗边看了看,“未来一个月里,米花町的居民如果去体检,血管里都只会抽出南瓜拿铁。”
窗外是入夜的银座,繁华的都心人来人往,街道闪闪发亮。那些人或许并不晓得这个国家今日又遭遇了一场危机;也或许他们根本就不在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的恋人就近在咫尺,安室凝视着那样的夜景,背影却突然看上去有些孤寂。辛苦你了,赤井又说了一次。他从身后抱住安室,轻轻吻了一下他耳边的金发: 今晚早点睡吧。
“我们明天去登记好吗?我看了网上的介绍,明天波洛是公休吧。”
诶。怀里的猫发出一种不明所以的轻叫声。这个,他说:是这样没错。
“不过,明天的话,有点……”
这个反应和赤井想象的不太一样。还以为安室会非常高兴,一口答应的。今早急着想去登记的人不就是他吗?
但此时此刻,安室看上去像是突然遇到了某个问题,正开始快速思考该怎么解决那样。明天,他用突然变得异常冷静、自言自语的口吻说:明天啊。
“但能调用的应该有限吧。如果我能……”
他要调用什么?赤井不太明白。但在任何疑问能被问出口之前,这一次轮到他自己的手机响了。
安室像一只真正的猫听见动静那样转了转眼睛,把爪子搭到他的口袋上。感觉是好奇心满点——或是占有欲强烈——的品种。赤井有点想笑。他从那只爪子底下抽出手机,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他用英语开口,“我还以为我在休假。”
“是的——我明白——非常对不起!”
那一头的卡迈尔立刻回答:
“但这里有突发状况,我们需要您立刻回国——”
安室靠在赤井胸前,开始把玩他的长发。赤井侧过头让他动作,自然地问道:“是吗?谁的电影?”
卡迈尔显然明白了他的处境。“您现在,呃,不方便说话是吗?”
“你讲一下剧情就行。”赤井看着自己的头发被分束,编出漂亮的水引结,“是哪一部分需要我?”
“呃,这个,”卡迈尔显然不太习惯这种加密通话,“还是我把简报传送给您……”
“我人在外面,”赤井说,“确实是不太方便。”
噢。他怀里的安室敏锐地抬头。你需要我回避一下吗?他用口型问赤井。是什么行业机密吗?
是的,赤井对他做出最抱歉的表情:某个剧组的第二副导演打来的。他们的特技驾驶团队有人意外受伤,问我能不能回去支援……我想和他谈谈剧情,但未公开的剧本必须对外保密。
我明白了。安室停止手里的结绳工艺。你就在这谈吧。我去冲个澡。
“我爱你。”
赤井说。这句话是直接说出来的,手机那头传来卡迈尔很大一阵恶寒的动静。安室露出了笑容。
真可惜不能多听一点,他的指尖滑过赤井的喉结,弹琴似地轻点两下:我喜欢你说英语。
然后他潇洒地转过身,消失在了浴室里。赤井叹了一口气。如此撩人的伴侶,如此幸福的假期;如此不识时务的来电,如此不长眼的突发案件。
“可以了,卡迈尔,”他简短地开口:“直接说。”
谢谢您。卡迈尔似乎松了一口气。很明显他没有任何谜语人的天份。
“Y集团有了新动作。根据稍早截听到的情报,他们将贿赂雷诺萨制造厂的管理阶级,以每枚三万五千美金的价格取得一箱毒刺导弹,并使用医疗器材的名义运送到美国境内。我们已经在黑市中锁定买家,也在他身边放进线人……”
哦,Y集团。赤井漫不经心地用肩膀夹住电话,随手掏出烟盒。这是他所属单位追踪的跨国企业之一,专门向各国境內的恐怖份子走私武器和军火。
“所以你们是哪里有问题?”
赤井问,一边想起这家酒店是全面禁烟,只好又把烟盒收回口袋里:
“查不出入境点?监听管道突然失灵了?线人暴露了?”
“是的,这三件事都发生了,”卡迈尔叫道,“不愧是赤井先生!我就说只要打给您——”
“讲重点。”赤井说,“他快要洗好澡了。”
“好、好的,对不起。”
卡迈尔已经进步到可以快速冷静,忽略上司即将展开的夜生活:
“线人今天中午被杀害了。我们根据辖区警方提供的监控逮到嫌犯,但他声称自己只是买家雇佣的杀手,真正的买家已经准备离境……”
“直接发布APB,”赤井说,“通知国土安全局了吗?”
是的,卡迈尔回答:
“但他们要求我们先提出威胁评估,否则无法提升警示等级。可是我们目前的监听管道已经全数失灵,无法预测买卖双方下一步动作。”
“尝试2482.5MHz的ISM频段。”赤井轻轻用指尖敲了几下窗台,“这是一些中间商使用的秘密通讯管道。我之前偶然拿到的。”
这个男人口中的【偶然】,通常是指【谋划了极其复杂的策略】、【使用了非常高超的技巧】或是【对某人进行了惨无人道的逼供】。也可能是莱伊在卧底时期利用暴力、美貌或其他非法手段得到的。识相的部下卡迈尔没有再多问。
“好的,”他说,“但是我们作为未经授权的信号进入频道,很可能会被拦截,反向追踪出来——”
那就想办法在被拦截之前拿到你要的情报,赤井回答。
“还有什么问题?我不觉得有哪部分是你们自己解决不了的。”
“不,您真的亲自需要回来一趟,”
卡迈尔开始使用哀求的语气:
“是这样的,我们逮到的那个杀手,他说,他愿意供出最近雇佣他的其他客户名单,但只接受您本人和他谈判。”
跟他说我没空回去。赤井冷淡地回答。
“用其他条件和他交易。比如立刻供出名单的话,FBI或许会考虑向检察官提出减刑,给他挑间相对舒服的监狱。”
我们说过了!卡迈尔听起来已经哭丧着脸:他不答应。
“他说从死变成终身监禁也没什么意思,但他想在死前见见赤井秀一。他说很久以前有一次,他在重回案发现场时见过您的脸。当时您只是FBI的新晋探员,他从没有这样惊为天人……”
“可以了,”赤井打断他,“不必复述给我听。”
毕竟赤井秀一太清楚这是什么发展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似乎有些心理扭曲的疯子光是和他谈话就能兴奋起来。在他寒冷的绿眼睛下,有一些罪犯会吓死,但另外的这些会高潮。还有一些相当享受挑衅明星探员的快感,有时他们在审讯里故意给出假名单,试图把探员骗得团团转。
放在往常,赤井对这些变态一点兴趣也没有,但也不介意陪他们玩玩。问题是今天的情况不若往常。此时此刻,他可是正在热恋,正在休假,正准备结婚——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赤井握着手机望向窗外,闭了闭眼睛。即使再怎么想要留下来,他也明白取得那份名单的急迫性。买凶的客户背后很可能牵连更多犯罪,比如杀人交易的暗网,取得武器的途径,用以支付酬劳的不法资金。FBI同时还得尽快找出这些客戶准备杀害的目标,加以保护和调查。
我了解了。最后他说。
“晚点到了机场再联络你。”
“谢谢您,赤井先生!我们一定会——”
卡迈尔听上去好像快哭了,赤井挂断了电话。时机掐在完美的点上,安室擦着滴水的金发走出来,正好看见赤井随手把手机扔到一旁。
“你们谈完了?”安室有趣地问,“怎么样?”
不怎么样。赤井回答,一边替他拿起吹风机:
“很普通的动作片,老套剧情。一些打击犯罪的搜查官,专门调查各种跨国企业的秘密……”
搜查官啊。安室坐下来,像一只等着被吹干的猫那样。他的声音变轻了。
“感觉一不小心就会送命的。真是太辛苦了。”
赤井没有觉得送命很辛苦。最辛苦的部分是此刻必须说的谎。他放下吹风机,轻轻握住安室的手。
亲爱的,他开口:我真的很抱歉。
“我知道我们该去登记的,但恐怕我得尽快赶到剧组去。原本的替身已经排定了几场战斗机上的打戏,空域的使用有申请时限,空拍摄备的日租金也很昂贵。如果延期拍摄会造成很大损失……他们真的找不到别人帮忙了。我和这个副导演交情不错,他从前很照顾我……”
如果赤井秀一的同事在场,想必會叹服于爱情和唬烂的力量,毕竟此人过去一整年里讲的话全加起来都没有此刻这么长。事实上赤井还有更多话能讲。他已经想好了各种各样的道歉,安抚,补偿的计划;但不知道为什么安室的眼睛亮了。
“天啊,”他说,“你当然应该快点过去。”
赤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安室反握住他的手,漂亮的眼睛朝他抬起来,不知怎么显得有点愉快:不如这样吧。
“感觉我们的日程总是很难对上,就算真能去登记,那些移民局什么的审批手续也要浪费一堆时间。既然如此,你觉得我们直接进入事实婚怎么样?”
其实我原本就在想这件事的。安室继续说,一边露出微微歉疚的笑容:但总觉得对你有些过意不去。
“当然,如果你真的没法接受事实婚……”
这是今天的第二次了,幸运的流星从天而降,又砸了赤井一次。世界上到底还能有谁比安室和他更绝配?就在今早他才正思考一模一样的事情。
我当然愿意,赤井打断他,一边抓着他的手把人按到床上。安室的金发还是湿润的,水痕在床单上洇开。他推着赤井的肩膀笑出来。
“太好了,”他说,“但现在先让我把头发吹干……”
“我宣布我是你的丈夫了,”赤井指出,“现在我要先吻你。”
那是西方流程,安室对他笑。你没见过日本的婚礼吗?
“在这里,我们说,誓词奏上——”
赤井俯下身去吻他,于是所有声音都隐没在了柔软的黑暗之间。在他长长的、垂落而下的黑发之间。安室身上散发出酒店的香波气息,像是泉水打湿的樱花,刚刚切开的苹果,新裁好的纸张,一种清新而干净、微冷的香气。
从今以后,无论富有或是贫穷。无论是健康是疾病,顺境或者逆境。
你是否愿意在此起誓,你将永远爱他,忠诚于他,直到——
窗外的银座沉入夜里。在赤井秀一的记忆中,这个日本人从来不说“我爱你”。此时此夜,他也没有说出“我愿意”。但他用双手勾住赤井的颈子,把他往自己拉下来,像一只猫那样扭动着蹭掉了身上的浴袍。
于是赤井轻轻地笑了。登机时限似乎并不容许多于一个吻的行为,但他往床边的电子时钟看了一眼,说:我也爱你。
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
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并不相通,也不会因为物理上的相通就相通,比如一对刚刚抵死缠绵的爱侣很可能正思考截然不同的事情。
当幸福的明日到来,他们都不必到区役所演一场戏,FBI的赤井秀一暗自庆幸自己就此没必要欠驻日的事务官任何人情,因此也不必替他们提供案件咨询,射击训练,熊猫观赏服务;公安的降谷零也松了一口气,但这是因为他所有部下都即将被派去四大臣会议的安保工作,他明天已经没有多余的人力可以调用。
无论如何,他们再也不去登记了。没有政府机关的盖章,没有合法文件和流程。但是美帝没有官方承认又会怎样呢?他们就是结婚了。那一晚他们交换了一个吻,同意成为彼此一生的伴侶,甚至做完新婚之夜该做的事情,让赤井秀一差点赶不上飞机。
隔天早上,那份填写完成的婚姻届被带到了警察厅。它躺进降谷零的秘密办公室,锁在了最深的一个抽屉里,永远没有再被递交出去。
tbc.
祝大家五一快乐!去cp玩得开心 (ง •̀ᴗ•́)ง✧
赤安文整理
【赤安】《同袍》(原著向/HE)
*赤安→秀零已加载完毕
*原著向的故事
*《兄长》的姊妹篇
*正文3.3w字
*OOC都是我的锅
*请详细阅读预警,谢谢!
⚠️⚠️⚠️预警!!!!
本篇故事的主要CP为赤安,其余提及皆官配设定。但是在赤安本CP上作者本人是only的那种所以请大家互相尊重,十分感谢!
本文依旧是赤井秀一中心向为主的赤安相关。补充了一部分前文《兄长》里面想写,但是碍于篇幅和文章风格的问题所以没写的故事,两篇的世界观是延续的、一致的。
因为会有原作故事回溯所以会提及past秀明的关系,但是绝对不磕❌❌仅有一两句话的陈述。秀哀之类的更是绝对达咩,会引发作者重大PTSD——!!!为了避免作者出现...........................
*赤安→秀零已加载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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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都是我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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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故事的主要CP为赤安,其余提及皆官配设定。但是在赤安本CP上作者本人是only的那种所以请大家互相尊重,十分感谢!
本文依旧是赤井秀一中心向为主的赤安相关。补充了一部分前文《兄长》里面想写,但是碍于篇幅和文章风格的问题所以没写的故事,两篇的世界观是延续的、一致的。
因为会有原作故事回溯所以会提及past秀明的关系,但是绝对不磕❌❌仅有一两句话的陈述。秀哀之类的更是绝对达咩,会引发作者重大PTSD——!!!为了避免作者出现:发风,暴怒,阴暗地爬行,胡乱攻击……等症状,请绝对不要触碰作者底线!!!
之所以是要写这么一大段的预警是因为在本文中会涉及篇幅较大的赤井家/宫野家亲情线交织的部分,但是亲情only。
尊重各人的CP自由但请绝对不要在这里乱磕,文明你我他,维护环境靠大家,谢谢了!
如果以上能接受,那么,go!
【一】工藤
如果你在工藤家问一个问题:赤井秀一是什么样的人?绝对会得到三个截然不同的回答。
“又帅气又绅士,明明很酷但是又很体贴,真的超迷人的~”这是有希子。
“喂喂。”对上方的回答摆出无奈又吃醋的表情,但是十分没辙的人则是工藤优作,“为绯色搜查官的创作增添了说不完的灵感呢,非要说的话,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
“赤井先生是明明看起来很稳重,有些时候却意外非常大胆的类型。”补充这句话的是工藤新一,“是那种会让人感觉到很可靠的存在吧。”——虽然有时候似乎还是我更可靠一点,这一点当然是不会说出口的。
在赤井秀一刚刚易容成冲矢昴那会,有希子不得不每周跑回家一趟,替对方检查易容的纰漏和细节,虽然工藤优作觉得有希子完全是乐在其中就对了。有希子一开始并未认出和对方十年前就有一面之缘,只是觉得这个FBI的搜查官真的很有眼光——嘛,能把“柯南”说的话认真当一回事,并且全付信赖地去执行柯南的计划,这种胆识和魄力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一开始对方还处于肋骨和肺部受伤的状态,稍微剧烈一点的动作都没法做,戴上面具后要调整后方的假发也有点困难。但是当时的赤井秀一对这种必须要求助别人的行为也表现得很坦然:“多谢工藤夫人,麻烦了。”
异乡的探员坐在化妆台前乖乖任她在他脸上涂化妆品,有希子突然相当能明白化妆师们的心情——换而言之,人类对换装游戏的痴迷实在是有原因的。赤井阖上眼睛之后会显露出一种罕见的轻微的疲惫,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依旧逃不过前著名影星的观察。他的眼睛是整张脸上最有标志性的地方,狭长锋利的眼尾,冷绿的瞳孔,闭上眼时垂下的睫毛却长而浓密,中和了这双眼睛的凌厉和摄人。唔……看来果然要把这个部分给掩盖掉啊,虽然有点可惜就是了。
所以最后冲矢昴的形象里眼睛就被最大幅度地改造了,美瞳、化妆品、眼镜、刘海,修饰掉过分攻击性的眼尾,留下温凉无害的弯弯弧度。
“怎么样?”有希子在后面也举起镜子,让赤井能够看到背后假发的情况,笑道,“很完美,对吧?”
赤井打量了自己现在的形象一会,拿过无度数的眼镜戴上,扭头露出微笑:“辛苦了,工藤夫人。”他按了下脖子上的变声器,原来低沉的声音也变得清亮了一度,“这么麻烦你们真是过意不去。”
“哎呀,秀一君何必这么客气呢?”有希子哈哈一笑,整理着假发,“能帮到你我也很荣幸呢~话说你的伤没问题吗?”
“已经好多了,谢谢关心。”对方笑眯眯地回答,“不仅麻烦您帮我易容,现在还要借住在您家里真是叨扰。我会定时打扫卫生的,还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有希子女士?”
“没有问题的啦,其实我们之前也总是不在家……”有希子摆了摆手,“Mi casa es tu casa.”
“¡Gracias.”对方回答,向她微微俯身,“A su disposición.”①
“阿拉,秀一君还会说西语啊。”有希子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你是美国人不是吗?”
赤井笑了笑,语焉不详地回答:“之前由于任务原因不得已突击过一段时间,让您见笑了。”
一开始柯南对于赤井改变后的形象也很有点想不明白:“虽然说和原来的样子差别越大越令人想不到,但是这样的伪装真的没问题吗?”
有希子却只是微笑:“没问题的,新酱放宽心啦。”
——虽然只见过短短几面,但是有希子却敏锐地察觉了,赤井秀一并非是他表面上那样冷峻又难以接近的人。“冲矢昴”这个角色的细节都是对方自己敲定的,赤井秀一显然对潜入搜查伪装很有心得。表演一个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本身是一个巨大的消耗,更何况要长时间沉浸在这种设定之中,一个不留心就可能露出马脚。所以最好的伪装当然是亦真亦假的,只用谎言掩盖必要的部分,剩下表现的依旧是“自己”。
所以所谓“冲矢昴”的温柔,并不是搜查官的假相。或者说,只有在东都大学研究生冲矢昴这个身份的掩盖下,赤井秀一才能够流露那样的温柔吧。如果他并未进入FBI,并未走到而今这幅境地……或许在他身上,就会有冲矢昴那样的影子。彬彬有礼、平易近人的研究生,有些神秘但是也非常体贴的绅士……
刀剑这种东西,本身是要经过千锤百炼才能闪烁出逼人的锋芒;要成为绝世的名刃,则必须用血泪去铸就它的凝重。赤井秀一接受了这个事实,不过偶尔,会不会想起可能的另一种人生呢?这一点有希子便不得而知了。
至于大胆这个论断,听柯南描述是一回事,切身体会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彼时有希子才感觉到这个男人在沉稳表象下,隐藏得极好的疯狂。很难不说这种疯狂是另一种魅力,只是在那种情况下多少有点棘手了,有希子当时没有闲心去揣度是什么样的情景才能酝酿出这种几乎不讲道理的决定,只是诧异:“你说伪装……可以的,小心一点卸下来的话,补回去也没有问题,就是等下了列车之后需要尽快更换。因为被取下来一次的伪装不会那么牢固。可是为什么?一切不是都已经安排好了吗?波本也好、贝尔摩德也好,都不会发现有问题的,你要做什么?”
“嘛,需要引开一个人的目光……”赤井秀一喃喃道,“确实是个有点危险的决定,但是您相信我吗?”
说这段话的同时对方条理分明地拆开了行李包,里面居然放着成套的武器装备——真不愧是FBI的王牌搜查官啊,这一箱子违禁物品是怎么带上来的啊……有希子腹诽。但是对上对方的眼睛,她却怔住了。
对方取下了美瞳,露出的是冷绿色的,赤井秀一的眼眸,闪烁着一种无以言表的决意。
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赤井秀一回来的时候,神情有点微妙。似乎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像是想要微笑,但是又因为不是适合微笑的时机所以被压抑住了。他的神色几乎称得上柔软,有希子一边替他戴回装备,一边按捺不住好奇心:“发生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暂时还不可以,但是您放心。”赤井秀一若有所指地回答,“柯南君和那个女孩现在都绝对安全了。”
……说起来不是错觉吧,有希子想。他看起来完全就是知道柯南就是新一啊!新酱非要瞒着他的这个计划真的有奏效吗……?
至于这个“绝对安全”是个怎么安全法,不久之后有希子就知道了。将对方的所有火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就是赤井秀一的方式。
他露面的一瞬间,哪怕只是尘埃中的一瞥,都让波本的攻势完全转换了方向。对方接下来就对着赤井秀一死亡的线索穷追不舍,柯南为此倒是顶了足够多的压力。小侦探既摸不准为什么波本居然不走,也摸不准波本的具体立场——心理防线由此遭到极大挑战,一度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这事柯南私下还偷偷抱怨过,赤井先生明明知道波本是谁,但是却一句话都没有提醒过嘛——虽然赤井先生是不好出面,提醒一下是可以的吧?
当然这话他是没敢在赤井面前说,因为对方对波本的事情始终保持着有些可疑的沉默和观望。直到柯南带来“zero”这个线索。蛰伏已久的FBI搜查官一触即发,他等候的最后一块拼图霎时归位——在对方拼凑赤井秀一假死线索的同时,赤井的目光也一直注视着波本。
这个线索直接解开了赤井心头多年的疑惑——警/察厅警备部企划科,ZERO的领导者——降谷零。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柯南的第一反应是立马请有希子和优作回国协助,但那时的赤井秀一却又在他面前说出了惊世骇俗的发言:“如果是那个男人的话,我觉得他也许会一个人来找我也说不定。”
开什么玩笑啊!柯南坚决摇头,这种事情绝对不允许好吗赤井先生!这件事牵涉的不仅仅是赤井本身,还有CIA的本堂瑛海,一旦深究各方都会落入威胁之中。如果说波本本身就已经足够危险的话,那么降谷零能调用的资源更令对方处于优势,柯南不会去赌任何一个可能。于是赤井让步了,这才在来叶山上一转攻势——底牌这种东西,从来都不该先行亮出啊,越晚揭露反而更具有威慑性。
以这步出乎意料的妙手震退了波本,但是转日的晚上,柯南终于忍不住了。
“赤井先生,虽然不知道你们所说的‘那件事’究竟是什么……但是严重到这种地步的话,你真的完全没有猜到安室先生可能的行动吗?”柯南一边抱怨一边爬上凳子,“您要是真的被他抓住的话,我会很苦恼的。”
“抱歉,boya,”赤井耸了耸肩膀,“不,我知道他也许会不择手段。毕竟是我先挑衅了他的,在列车上的时候……但是我确实想赌那个可能性。”
柯南一怔,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如果对峙的只有赤井秀一和降谷零两个人,那么是不是会有这种可能:两个人话中的“那件事”会进一步被揭露……?还是说,有什么不想被别人所知晓的消息,是赤井秀一想向降谷零传达的?
又或者……
柯南看着对方靠在吧台上斟酒的身影,赤井依旧相当冷淡从容,好像昨晚经历了生死一线、在旁人面前揭露自己假死真相的人不是他一样。
……赤井先生会认为,即便是真的被公/安抓住,他也能够全身而退吗?
直到后来,通过意外的推理揭晓了“那件事”的答案,柯南才明白。
赤井秀一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在降谷零面前全身而退;而是那个时候,赤井秀一已经做好了必然伤筋动骨、沦为筹码的准备。他会利用手头的资源换取FBI同事的安全,但是会将自己重新摆上生死的棋局之中。只是这个人即便面对死亡那样的情况,也只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罢了。
再之后,柯南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降谷先生还真的未必会将赤井先生置于那种境地。面对赤井秀一,降谷零始终无法冷定地控制自己的心,理智铸就的高墙随时都有崩塌的风险。而这个崩塌会滑落到哪个方向,就变成了无法预知的事情。
不对,也不算完全无法预知……?因为总而言之,真相揭露之后,这两位似乎关系改善得很快,快得几近离谱。是在一起了吧,应该是在一起了吧?!看到降谷先生把赤井先生没喝完的咖啡一饮而尽之后,柯南面不改色,心里却狂奔而过无数被他忽略的细节——靠得太近的交谈,有意无意地放慢脚步等待对方进入电梯,赤井先生减少的香烟,降谷先生对玛丽夫人的态度——呃呃呃这种事情是可以被知道的吗,是不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令和的福尔摩斯感觉冷汗直冒,心中大喊你二位都不按常理出牌啊啊啊啊!!
这一波,是谁在第七层,又是谁在大气层?
不过,一直以来,柯南——工藤新一,都没有过问过那件事。关于赤井一家和宫野家的血缘,一开始仅仅是他的猜测。直到后来联合搜查,看到了那份FBI的报告,这个猜测才算被盖棺定论。赤井先生看到那份报告是什么样的心情,又怎样将这个消息传达给家人,都是未知之谜。即便是侦探的天性是追求真相,也有一些谜题是不该去解开的。
他所能看到的,只是狂风暴雨过后的海面,已归于寂静无声。在过往的岁月里,也就是这样咽下了许多的苦难和鲜血,而执着地前行吧。工藤新一想,自己终究是幸运的。击破组织只是他命运中的一小部分,是必然成为过往的序章。但是太多的人为了这个目标,在黑暗之中摸索了太久太久……一蹉跎,就是超过半辈子的光阴。而到头来还是不免满身伤痕,失于所亲所爱,并要背负着太多的枯骨和命运。
这叫他如何不珍惜自己的亲人与爱人——少年的张扬以惊人的速度从他身上褪去,归来的工藤新一已非昔日,可是所幸他的竹马青梅,从未远离过。
赤井一家和宫野家的关系,工藤优作和有希子后来也是知晓的。那个时候工藤优作刚刚接到出版社有意续订《绯色搜查官》的消息,名扬天下的小说家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赤井秀一身上的“过去”构建了“绯色搜查官”的故事性,这一点是无可否认的。工藤优作平日里多少有点拖稿的习惯,但是《绯色搜查官》的故事却几乎是一气呵成的。类似的想法在多年前就构建了起来,在遇到赤井之后那个一直缺位的主角以鬼魅般的形态活了过来,让这个篇章真正成为了故事……所以才会在没有出版之前就迅速被大导演看上,传达了想要改编这个故事的愿望。
可惜的是,现实却似乎,永远比故事更残忍。故事里的绯色搜查官和这个相识的人的身影交错,工藤优作深深叹了口气。感觉连书都变得沉重了啊……明明其实不用为此而产生类似于“负罪感”的情绪的。但是赤井秀一越处之泰然,反而令人越有些踌躇不前。残忍来说,这样的“情节”会给故事增添更多的不确定性和意外,了解到这个事实本身就会影响小说家对人物的感知。可是、可是。
还是做不到啊。正因为真的曾与这个故事的原型相识,才知道有太多的故事,不该以这种方式去诉说。把该归于本身的故事,留给本身吧。工藤优作这样想。
时光会带走该带走的秘密,希望也能带走这些秘密留在他们心上的伤痕。
【二】宫野
——宫野厚司,宫野艾莲娜。
念起父母的名字的时候,灰原哀会觉得有些生疏了。实际上她根本不曾与父母真正相识,在她成长的那些年里,连姐姐和她的会面都是被组织严格控制的。为此明美在每次见面里倾注了足够多的温柔,希冀这份心能让志保感受到,连同父母的份也一起。
因为姐姐的关系,所以一直以来,都觉得父母一定是非常温柔的人。
“……也不完全是。”玛丽·世良的评价则是这样的。
约定好的会面则在阿笠宅,高挑的女士向博士致意后在她对面落座,投下的第一句话就一石激起千层浪。
“宫野志保,或者说灰原哀。”玛丽说,“幸会,我是艾莲娜的姐姐,也是赤井秀一和世良真纯的母亲。”
什么……?
等、什么……?
灰原哀非常冷静地跳下沙发,回答:“请稍候。”
然后她在博士担忧的眼神下冲到了卫生间,吐了个昏天黑地。和恶心一起涌上喉管的,是不可抑制的愤怒。她吐完之后漱口洗脸,在镜子中看到自己苍白的脸,和冷绿色的眼睛。她从未如此讨厌过这双眼睛——她居然从未发现过。明明她也继承了母亲的眼睛不是吗?握在洗漱池边缘的手用力到失去血色,她死命告诉自己,不准失态。绝对不许自己在那个女人面前失态——越是愤怒,越要冷静。因为她已经知道,失控和泪水是无法换回任何东西的。
所以她优雅地擦干自己的唇角,昂首重新走回了客厅。
这一次,她才认真打量起了玛丽·世良。
相像,这是第一个感受。和照片中的母亲,几乎一模一样的特征。白金色的头发,冷绿的眼睛,显眼的混血特征,连五官都神似。但是玛丽是锋锐的,这是一个一看就会令人感觉到危险的女人。她没有艾莲娜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忧郁,而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可怕的女人……和艾莲娜的相似几乎引起了类似于“恐怖谷效应”的感受。灰原抿了口茶,冷冷问:“所以,你到底找我什么事?我以为是解药出了问题。”
“不是公事。”玛丽坦然道,即使对方还是小孩的模样,她也还是用了正式的词眼,表明将对方摆在平等的立场上,“我是来告诉你这件事的——你有权知道。其次,我来道歉。最后,有一些东西我希望转交给你。”
“你说。”灰原哀回答,毫不掩饰讥讽,“你要道歉的事情可有点多啊,世良女士。什么样的姐姐才会任由妹妹陷入那种组织之中,糟糕透了。”
透出话语的,是灰原自己都始料未及的怨恨——是啊,怨恨。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她想。她的父母,她的姐姐,本该更加幸福地生活在阳光之下的。为什么偏偏他们都死了,只有自己活着。
“这也确实是我要道歉的地方。包括由于我的身份,导致我对我的孩子隐瞒了很多信息——比如我有一个妹妹这种消息。”玛丽·世良起身,向她鞠躬,“多年前我未能阻止艾莲娜进入组织,确实,也有我疏忽的原因在。宫野志保小姐,我向你致歉。”
“我不想接受。”灰原抱臂回答。
“哀君……”博士有些担忧的开口,似乎是想劝说什么,但被玛丽竖起手掌制止。
“谢谢你,阿笠博士。但是她有权不接受。”玛丽说,“接受不接受是她的事,道歉是我的事。我只做我应当做的事。冒昧打扰您是我失礼,但是您愿意让我们单独谈谈吗?”
“你去吧,博士。”灰原没有移开盯着玛丽的眼睛,“我没问题。”
于是最终还是只有她们两人在客厅对谈,玛丽重新落座,干脆利落地进入下一个话题:“至于我想转交给你的东西,大部分是艾莲娜的照片,她曾经用过的东西我已经没有了。还有一些是你父母婚礼的合影,还有明美小时候的照片。”
最后一句话令灰原的表情松动了:“……你认识姐姐?”
“在明美很小的时候,是的。”玛丽把相册推给她。
一本相册能尘封多少的过往?婚礼上的宫野厚司和艾莲娜,都曾是那样欢笑无忧,对着未来有如斯真心的盼望。不过五六岁的明美透过相片对此刻只有七岁的宫野志保微笑,泪水滴落在封层上。
——可恶,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落泪的。
但是玛丽只当做没有看到,淡淡道:“明美其实并不像艾莲娜,反而是你像她。是的,艾莲娜确实也有温柔的一面,但……不完全是。她和厚司先生都一样,骨子里都埋藏着一种天性的执着。对于知识和科学的渴求,对能更改命运的狂热……你继承了这一点,不是吗?”
宫野志保冷冷望着她,几乎是在用眼神挑衅,怎么,不可以吗?
——但是她也知道,这是事实。是怎样的大胆,才有心去研制APTX4869这样的药物……甚至期望这种药物能够变成消灭病痛、逆转时光的“银色子弹”。
“我当然希望能阻止她,要是我真的能做到的话。”玛丽说,“可惜的是……乌丸集团,那是唯一一个当时愿意出资资助你父母理想的集团。我无法阻挡艾莲娜扑向烈火……名为‘理想’的火焰。而真正意识到这个组织的可怕,恰好是在你出生后的那一年,我的丈夫卷入羽田浩司事件失踪。他的调查最后查到了艾莲娜,但是这一则消息传到我手中,晚了整整十七年。而我也在十七年后,因为我妹妹做出的药物,而几乎被杀掉、又死里逃生……或许这就是给我的惩罚吧。不,这都称不上真正的惩罚。”
玛丽没有说完这句话,但是灰原哀读懂了。
真正的惩罚是什么?她的目光不由得偏向隔壁的工藤宅,那里曾经有一个人默默地凝驻在彼处,恪守一个给明美的承诺。
那个人……莱伊、诸星大,冲矢昴……赤井秀一。他那时候也不知道这个事实吧。他只是遵守着,一个由愧疚而生的诺言。一点从谎言、欺骗、黑暗中诞生的真心,不就是注定会扑火的飞蛾,必定会在真相的火中灰飞烟灭。
她确实曾经想过的。如果姐姐没有遇到诸星大,是不是就不会萌生出危险的,想要脱离组织的想法?甚至不惜和琴酒那样的人交易,而被欺骗,最终死在了黑暗的枪下。
那个人的来和走都显得如此轻易。灰原哀想,可是自己终究是信任他的。或者,对赤井秀一,她也很难诞生出“恨”这样的情绪。
因为从一开始,明美就非常、非常信任他,所以志保对他的戒惧也消散得很快。见面确实是少数,组织中的人各有任务,诸星大的能力令他很快高升,成为了有代号的高层。这让明美想见他也并不容易——高层执行的任务,不是组织的边缘人物能够探听插手的。
只是对方似乎一直和明美保持着联络,从未让明美涉足险境。对于志保来说,这就足够了。哪怕是那个人的真实身份暴露之后,明美也没有受到波及——对方对这段关系非常小心维护,从未想过利用这一层来伤害明美,故此连退路都已安排好,最后选择一刀两断留在组织的人,却是宫野明美。莱伊只不过是要搭上雪莉这条线,最快地引起高层的注意,并能够探听到有关ATPX4869的情报。那个时候真正意识到这件事的人,只有和莱伊不对盘的波本吧。
站在各自的立场上,没有人做错什么。赤井秀一甚至有些过分仁至义尽了——就为了那点过去的牵连和愧疚,他就无怨无悔地承担了“保护”的责任,甚至给出以命相护的承诺。
能够做到这一步,灰原哀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她想开口问赤井是不是知道了,又马上觉得没有必要,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出了会神,灰原又不合时宜地觉得有点滑稽,等一下,所以世良真纯是她的…表妹?噫,起鸡皮疙瘩了。
不过说起来也好笑。虽然才知道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但是赤井秀一已经扮演类似于“兄长”的身份很久了。事情走到这一步居然有点诡异的顺理成章……灰原叹了口气,收下了相册,只说了最后一句话:“我希望见赤井秀一一次,以宫野志保的身份。”
玛丽答应了她,便悄然离开了阿笠宅。步履矫健的女特工坐上MI6的专车,在后座无声无息地叹气。真是不可爱啊,志保……但是这种不可爱,却恰恰意味着失去了太多,才会变得连微笑都艰难。明美能做的,也只是模仿去世的父母的印象而已。
——因为她也知道,她是那个亲眼看着自己儿女改变的人。赤井秀一戴帽子的习惯是承自赤井务武,而这个习惯又由秀一延续到了真纯——即便最后传递给真纯的,已经不再是属于赤井务武的感情了。所以对宫野家姐妹的离散,和依恋的感情,她对此抱有最无奈的理解和叹息。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和志保之间恐怕没有多余的情分可言:这点血缘关系,在长久的分离和不相闻之间显得太脆弱了。
反而是她的长子,阴差阳错之间陷入这样的因果。可是也如同莫比乌斯环中断裂的一节,他承袭了父亲的习惯,最终留下的却是不可磨灭的,仅属于赤井秀一本人的印象;他在无意之间的举动让两家得以重逢,却又是以最破碎的姿态重铸。她不过问赤井秀一当初得知真相有多痛苦,这已经不是她可以看到的脆弱了。玛丽·世良对此也只有歉意,以及感同身受的被命运愚弄的悔恨。但是她也看得出来,非常意外的是,灰原哀对于自己的长子,却似乎并不抱有敌意。
何尝不是天意弄人,或许……灰原还是可以从赤井身上感觉到的,那种“亲人”的存在和维系。
赤井秀一如约而至是半个多月之后了。
FBI搜查官踏着夜色走到客厅,脚步几乎无声无息。他轻轻向博士颔首:“博士,打扰了。”
“没有没有,赤井先生好久不见。”博士感叹道,“自从联合搜查开始之后就没见过了吧?一转眼就过去了那么久。”
“是啊,恐怕某种程度上也是在躲着我,对吗?”灰原哀道,一边端着茶出来,监督感冒的博士吃药,目光扫向赤井秀一,“我该怎么称呼你呢,莱伊,冲矢昴,诸星大……”
“你说想见的是赤井秀一,所以我来了。”赤井秀一只是这样回答,带着那种让人厌恶的镇定。
真想知道啊,在得知这个现实的时候,他的脸上是不是也会有动摇的表情。灰原不置可否地嗤笑一声,怎么回事,你是琴酒吗,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她摇了摇头挥退自己的杂念,指向沙发:“坐吧。没有酒,没有咖啡,只有茶。”
那是加了一片柠檬的红茶,赤井颔首道谢,双手交叉支在下颔,轻声问:“所以,你想见我是为了什么呢,志保小姐?”
“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要这么说。”灰原哀跳上沙发,也正坐回答,“第一件事,是想和你道谢。”
对方果然露出了非常意外的表情,甚至眨了下眼睛——突然有点理解波本了,看到这样的人被打乱阵脚果然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心情莫名愉悦,灰原接道:“不管是在组织里的时候的姐姐,还是后来的我,都承蒙你的照顾,多谢。”
“……不,那只是……”赤井欲言又止,竟然被哽住了,“……这只是我应该做的。”
“为了对前女友的感情和承诺,保护一个叛逃的科学家,即便你自己也在阴影之中吗?”灰原说,“我也非常不明白,赤井先生。该评价你太多情吗?才会令那么多人念念不忘。”
赤井沉默了片刻,只是露出了一丝苦笑:“不。我只是对太多人有所亏欠,不做弥补会于心不安。”
“第二件事,”灰原道,“就是想说,不要再这样做了。你和姐姐的约定,即日起作废。我不再需要你的保护,你也不亏欠我什么。至于你过去骗姐姐的事,我猜姐姐早就原谅你了,所以,算是两清。我要明确地告诉你,姐姐想要离开组织,是为了我;我离开组织,是为了姐姐。这始终是我们姐妹之间的事情和决定,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自作多情地再次插手这些事。赤井先生,即便你是FBI的王牌搜查官,也有太多你做不到的事和保护不了的人。即便是我,就算能够做出真正的‘银色子弹’和ATPX4869的解药,也不能逆转时光。”她看向自己的手,轻声道,“也逆转不了自己的命运。所能改变的,只有抉择和认知而已。如果组织能早一些明白这一点,也许就不会将这疯狂延续如此之久。”
逆转时光的洪流只是自欺欺人的空话,改变自己的寿命带来的则是永无休止的折磨。科学家的天真幻想被黑暗利用,结果就是每一步实验背后都堆积着累累白骨。世界上不会有那样的药物,能够毁灭一切病痛和邪恶②。灰原哀想,但是世上确实是有“银色子弹”的……
“而你对我的保护也已经足够了,我和姐姐都没有信错人。你们确实击破了黑暗的洪流,之后也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组织的余党也一干二净,对吗?”灰原抬起眼睛问他。她想,其实她甚至有些庆幸,庆幸姐姐不用面对这样残破扭曲的局面……如果说贝尔摩德不愿意小兰踏上染血的舞台,她也不希望姐姐在这种悲剧中登场。
透过只有七岁的身躯,她用属于宫野志保的眼神望向对方。
赤井秀一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他只是静静看着她,但是目光又空又远,不知道是透过灰原哀看向什么。是看向她过世的姐姐?或者是看向另一个破碎已极的家庭,还是看向那个组织的过往,延绵了数十年的血债和恩怨?灰原哀也坐在原地不动,只是坦然回望。
“这一点当然如此。”赤井秀一终于回答,“无论如何,都会做到的。”
“那就好。”灰原呼出一口气,“还有最后一件事。虽然我说是想以宫野志保的身份和赤井秀一对话,但是……我希望从此以后,你记得我是灰原哀。那个成长于组织的雪莉早已经不复存在,而宫野志保,也只会在这里。”她轻轻指向自己的胸口,“比起那样的自己,我很感激我还有一个可以抉择,留在此时此地重来的机会。所以,”她站起来向他伸出手,“我是灰原哀,请多指教。”
赤井秀一一怔,无奈摇头一笑,也半蹲半跪地同她握手,以吻手礼的姿态回答:“幸会,灰原小姐,我是赤井秀一,请多指教。”
灰原终于满意地点点头,抽手抱臂,有些别扭地吐出一句:“不过偶尔,允许你用作为哥哥的身份和我打交道。反正你也当类似的角色够久了,真的有这个名头也没差。”她立马补充了一句,“但是!绝对!不要告诉世良!我是她表姐这件事……绝!对!不!行!”
“说到这个。”赤井轻轻咳嗽一声,“你的真实年纪真纯确实不清楚。真纯之前是有些操之过急,不过那也是妈妈的意思,不要挂怀……至少,不要和她计较?以及……关于羽田浩司的事情和秀吉的结婚申请,听说你有帮忙。”
灰原卡壳了一秒:“……秀吉……太阁名人?你的意思是……”
“秀吉是我弟弟,但是你知道他和由美小姐的性格都有些孩子气。”赤井无奈道,“他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毕竟妈妈也经历了那样的事。如果他来拜访请多多担待,我不会长久在日本,万一他有什么情况的话可能还要请你帮我多加关注。”
“……能有什么情况?”灰原忍不住吐槽道,“反正江户川已经变回去了,我觉得只要不跟他混在一起就不会有情况的。”以及你们真的还能叫做赤井家么——三个姓氏三种国籍,你们是模拟联合国吧?
“说的也是。”赤井秀一毫无负担地回答,对柯南君走哪哪出事的体质显然早有领教。他正想说什么,电话打断了他,FBI搜查官起身致歉:“请稍等。”
他走到窗边才接起电话,小声和那头的人交谈着,夜风中只有若有若无的音节传入灰原的耳朵:“……不在工藤宅……好……没有问题……不是公事。好,辛苦了,我马上回来。”他挂断电话走回来的时候灰原眯了下眼睛,在FBI手机上那个一闪而过的名字是什么……ray,光线?
“谢谢你愿意和我提起这些事,哀君。”赤井秀一说,他轻轻摸了摸灰原的头发,灰原也没有躲开,“……重新开始你的人生吧,带着那些你珍重的人的一部分,精彩地走下去。”
“笨蛋,我现在也有很珍重的人啊。”灰原顶嘴道,看了一眼博士的门,“没几个朋友,家人关系还瞒来瞒去的家伙不要教育我这些。时间晚了,我明天还要上课,不送。”
“晚安,也替我向博士道歉,这时候来打扰你们。”赤井秀一回答,他潇洒起身走向玄关,消失在了门后。灰原再一次忍不住想,这个人的来和走,明明都会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为什么却总是如此轻易,如此无声。
她忍不住站在窗口往外看了一眼,这一眼直接令她瞳孔地震想要倒带重来。
赤井开的车并不是冲矢昴的斯巴鲁,也不是那辆福特野马。而是另一辆非常眼熟的白色RX7——波本的车、安室透的车,或者说,降谷零的车——
那几个零碎的词在脑海中闪现,不在工藤宅,说明对面的人猜测赤井在工藤宅?工藤宅和阿笠宅只有一墙之隔,对面是仅凭猜测,还是定位了车?不是公事?那就是说,对方知道有公事这个可能,即知道工藤家也在击破组织的实践里扮演了重要的角色。那个名字……ray不是光线,而是“零(rei)”的读音!
——赤井秀一和那个降谷零之间发生了什么啊?!
——等等,不觉得有很多问题需要解释一下吗?结果这次完全是自己在说反而令对方逃过了!!灰原哀猛地翻开手机,咔哒咔哒地向某个她不常联系,实际上也不熟的人发送消息——
【三】毛利
那个家伙居然依旧在波洛咖啡厅打工啊。毛利小五郎百无聊赖地想,还有这个必要么?
但是看起来非常意外地乐在其中呢……他照常晃荡到波洛咖啡厅,某个服务生就轻车熟路地迎了上来:“毛利老师,午好!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吧。”毛利打了个哈欠坐到位置上,随意翻开了报纸,思绪却开始乱飞。回忆起不久之前的那件大案。他在无意间掌握了一些本不该得知的消息,由此也卷入案件之中。当时完全属于一片巨大的混乱,柯南和新一的真实身份,被保护的小兰,组织成员的迫近和追击……他根本没有余力去顾及这个所谓的“大弟子”,毕竟那个“二弟子”的真实身份引起了轩然大波,反倒让前者被淡淡揭过。
安室透……不,应该叫他降谷零,警/察厅警备部企划科,降谷零警视正。在组织中潜伏多年的波本,厥功甚伟的搜查官。此刻他就像过去无数平凡的日夜一样,在波洛咖啡厅扮演着一个服务生小哥的角色。
此时看着对方,毛利小五郎居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是敬畏,也不是戒备,而是类似于一种无奈的叹息。他也曾是一名刑/警,知道这一路走来需要经历什么。毛利和警视厅的关系一直相当密切,会被利用或者关注都是意料之中的。因为小兰平安无事,毛利也不想为了这些事计较太多——他太理解这个职业要牺牲什么。不同于刑警,降谷零所在的职位,需要牺牲的还有纯粹的光明。
三明治和咖啡端上来的时候,毛利状似不经意地说:“英理过段时间准备搬回来了。我听她说起过,她的助理栗山小姐似乎也和你关系不错。”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兰小姐最近这么高兴,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啊。”安室透的笑容无懈可击,“那也恭喜毛利老师了。”
“你呢,说起来你也快三十了吧。还没有固定的交往对象么?”毛利啜了一口咖啡,“之前有误会过你和梓小姐,但是似乎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嘛。虽然工作的事情很重要,不过也偶尔考虑下个人生活吧。”
“您说的对。”安室挠了挠脸颊,笑道,“像毛利老师这样的人可不多啊,年轻的时候就能遇见一生的良人,还能有像兰小姐一样那么出色的孩子。我那个时候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呢,说实话……直到现在,也会由于交往经验的十分欠缺,偶尔感觉到不安呢。”
“你会吗?”毛利挑眉,哼笑一声,“真的有情况?”
“阿喏……”安室透似乎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笑着承认了,“算是吧,稳定的交往对象,这回事。”
……真的假的?!
“你这家伙会有不安的必要吗?”忍了忍毛利小五郎还是忍不住,“你对自己的受欢迎程度是毫无感知吗?怎么看都是你的恋人更需要不安吧。”
“不是的啦毛利老师……”因为此时的咖啡厅没有客人,安室透干脆坐到了毛利对面,居然真的露出了有些苦恼的表情,“要说受欢迎程度的话,对方也完全是……非常吸引人的存在。此前我们的关系有些糟糕,所以在转变之后一直担心着自己的态度是不是正确这样的问题……而对方又有着更多的交往经验,似乎总有着更多的余裕。我们并不总是能在一起,分隔两地也确实增加了不安全感。正如您所言,自从毕业之后,就一直专注于工作的事情……”
是啊是啊,一边当警视正一边当卧底还要兼职服务生小哥,偶尔还得送外卖和解决紧急情况,扮演三面的工作当然会忙得不得了啊!
“所以对处理这种关系确实没有任何经验,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听听毛利老师的意见。”
啥?毛利愣住了。
非要说实话他也没什么经验啊,他和妃英里是多年青梅竹马,在意识到感情发生质变之前,两个人就已经活成了对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在漫长的时光中,分离一直不是他们故事的主题。即便是分居了十年,但是也依旧经常见面,感情并没有因此而损耗。反而因为拉开的距离更明确了对方的意义,让偶尔过载的头脑也冷却了下来,得以审视关系中的问题……
不过说到底确实是结结实实分居了十年,要他当别人的感情顾问似乎让事情突然变得很滑稽。
“呃……咳。”毛利举手握拳清了清嗓子,在这个人面前还是需要摆出一些师长的态度啊,“真的要说的话,也要看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和对方交往的吧。你是仅仅觉得这是一时的,还是……”
“不是的。”安室回答,“是希望发展成、最后可以是、一生的爱人这样……”他说着声音越来越轻,这个素来很从容淡然的人居然真的能够露出害羞的表情吗???
毛利打量了他两遍,忽然发现对方领口下透露出压痕,大概是……一个圆环的挂坠?……不是吧?!来真的?!
“你们刚刚开始交往吗?如果是这样,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比如对方的家庭状况之类的,会遇到阻挠也说不定。”毛利道。
“其实我们认识已经很久了,只不过确实是近日才开始交往。正如您所说,确实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幸运的是,对方的家人出乎意料地接纳了我。虽然可能,还有一些误会需要澄清,一些之前有过的不愉快需要解决……不过我相信这是一个好的开头。”安室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垂眉思索,“不过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这么顺利,为了我能够融入他的家庭,也为我做了很多……”
毛利宕机了,他用一种自己都听不出是自己的声音问:“……他?”
“啊、这个,”安室透状似慌乱地看向他,语调都有恰到好处的停顿,但是那双眼睛冷静清明,“毛利老师很介意吗?”
“……这和介意不介意有关系吗?我这是意外好吧!真是的。”毛利小五郎灌了自己一大口咖啡让自己冷静,在面对过什么身体缩小、二弟子是黑衣组织二把手之类的种种突发情况之后,安室透——不,降谷零透露自己有男性恋人完全是小场面……
个鬼!
“你确定告诉我这个东西没问题吗?”毛利啧了一声,“考虑到你的职业,我的意思是……你知道。”
安室笑了笑:“嘛,毕竟是毛利老师嘛,我觉得没有问题。至于您担心的事情,正如我说的那样,我们确实是远距离恋爱……虽然确实会很苦恼,但是能免去很多麻烦和窥探。我确实是怀抱着要和他长久走下去的这种心……这么说可能确实有些失礼,不过毛利老师在这方面的确很有经验啊。”
……好嘛,原来你问我就是因为我的确分居过十年。毛利小五郎翻了个白眼,终于正色道:“虽然根本不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但是啊……既然有这种决心,真的还有你办不到的事情吗?”
“侦探也会遇到无法解开的谜题吧,关于那个特别的人。”安室透轻声道,“即便这种无法解读也赋予了其魅力……”
话没说完就感觉前额被弹了一下,毛利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你已经快三十岁了,警视正大人。请不要学十来岁的高中生侦探好吗?没人要你在感情中当侦探,更不是需要你去挖掘什么真相。因为感情中的真相从来都非常明晰,爱或者不爱是简单的命题。相处也不是要你抽丝剥茧,那只是一个互相损耗的过程。”
安室透被一下弹懵了,重复道:“……损耗?”
“棱角啊,两个充满棱角的东西是不能被拼在一起的。所以才要用磨损来让彼此更加适合,这也是相处中痛苦的一部分。”毛利摊了摊手,三两下解决了三明治,含糊不清道,“不过结果是值得的——只要你觉得对方是值得的。”
值得……吗?
棱角碰撞的损耗,已经完全丢盔弃甲了啊。降谷零想,即便对方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形……但是自己确实已经,损耗到、可以和他长久走下去的地步了吧。
毛利起身,丢下他在原地:“这种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和小鬼一样,当心吃上过肩摔。”
嗯,虽然这么想很对不起新一君,但是考虑到他在当柯南的时候做的那些事,吃一记过肩摔属实是轻了。降谷零很没有同情心地幸灾乐祸了一秒。
“你说安室先生吗?”毛利兰眨了眨眼看向世良真纯,“嗯,他依然在咖啡厅啦,虽然上班的时间不那么确定就是了……不过店长也同意。”
“诶……真的吗?”世良真纯也十分意外,“我以为他会辞掉这份工作,你知道……”
“是,我一开始也这样想。”小兰笑道,“不过那样就看不到安室先生了,也很可惜不是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样也不错嘛。”
“还是要戴着面具生活,真辛苦。”真纯吐槽道,一边趴在桌子上问,“呐小兰,我问你嗷……你觉得安室先生对待感情是怎么样的人?”
园子从外面买饮料回来,适时插入话题,一边无情地推开想要靠近小兰的工藤新一:“你们在说什么感情——女孩子的谈话时间你少插手,他们喊你去踢足球呢。”
小兰也对他抱歉地笑了笑,想和女友贴贴无果的大侦探哼了一声,恋恋不舍地离开,小兰才接着道:“安室先生对待感情?世良你是……”
“不是我啦,和我没什么大关系。”真纯道,“嘛,其实是我的一个委托人想要知道。对方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才托我打听。”
“安室先生吗?看起来是很可靠又很全能的类型哇,”园子回忆起对方为自己解围的场景,“很贴心,确实是很受欢迎呢。”
“很受欢迎和对待感情的态度不能划等号吧。”真纯比划了一下,“看起来对谁都很好的人不是另一种层面的难以接近吗?”
小兰唔了一声:“嗯……确实是,安室先生是那种临危不乱,遇到危险情况也很果决的人,所以确实很少见他情感波动,尤其是为了感情烦恼……有点想象不出来。非要说的话……其实和昴先生有点像不是吗?”
真纯瞬间僵住:“诶?”
“我记得安室先生和昴先生见过一次?波土事件。”小兰道,“虽然,昴先生现在出国了……不过他们给人的感觉都有些像。”——这是一个对冲矢昴身份一无所知的旁观者发言。“很认真,也好像有点戒备,对人都很温柔。温柔是很温柔啦,就是对恋爱好像一窍不通的样子……”
世良真纯都要眼神死了:“……是吗,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那个时候我第一次碰见他,他指出女生小心思的时候完全直来直去的!”园子补充道,“以前新一君那个家伙也这样嘛,除非是碰到了小兰。”一边说还揶揄地用手肘推了推闺蜜,“对吧?”
世良真纯呵呵两声,是啊是啊,因为当时他完全“只钟情于波本”嘛,而且对他来说你们就是妹妹而已啦,总不可能会真的觉得有必要让你们心生好感。
“诶,你说到这个的话好像……”小兰皱起眉毛,陷入回忆,“是哪一次呢……就是不久之前,那个推理故事……新一和安室先生在波洛咖啡厅解答一个步美他们的问题,但是安室先生接了个电话就完全忘记这件事了。”
“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工作上的?”园子问。
“好像不是。”小兰道,“说了一些奇怪的话,‘知道了’、‘负责遛狗’、‘真麻烦’之类的,怎么听都是私人电话吧。不过因为从来没有见到过安室先生抱怨,所以有点印象。可是要说是抱怨的话,也没有真的很生气。”
“是像你抱怨新一君一样吗?”园子大笑。
“哎呀园子……”小兰连忙捂住她的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嘛,总之感觉对面是很亲密的人吧,就是用词有点不太客气。我当时还问了安室先生是不是女朋友来着……”
结果是安室透露出了一个吃惊的表情:“他?……你误会了,兰小姐。不过确实是个有点麻烦又挑剔的家伙。”
“嘛,他是这么说的。”小兰回忆完毕,“所以我猜也许是室友或者其他朋友,就不好意思再问了。然后安室先生开始碎碎念一些食材什么的,完全把新一他们给忽视了。”
世良真纯眨了眨眼睛:“……嚯……这样嘛……”
放学时间,灰原难得拒绝了少年侦探团的同行:“抱歉,我有一些事和别人有约,今天不和你们一起走了。”
“啊,小哀,我们还想一起去博士家打电动的……”步美连忙拉住她,“你和博士说过了吗?”
“说过了,你们直接去吧,我晚点就到,不会太晚的。”灰原安抚了两句,“那待会见。”便走向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
“真是的,灰原同学要去干什么呀。”光彦道,“柯南和爸爸妈妈去国外了不说,灰原同学怎么也变得跟以前柯南一样,神神秘秘的。”
“偷偷跟上去会被发现的吧?”元太挠头。
“那我们还是先去博士家好了,小哀应该没问题的。”步美提议,一行人便打打闹闹地,往阿笠博士家的方向走去。
那头的灰原左拐右拐,上了公交车又过了天桥,才走到一家远离米花町的咖啡馆。她一眼看到早在那里等候的人,举手向服务员点了杯橙汁,然后才跳到那个人身边的桌子上:“说吧,你的调查结果呢。”
毛利小五郎放下了挡脸的报纸,吐槽道:“为什么和你这个小鬼出来要这么麻烦啊,有必要跑那么远吗?”
“我有我的理由。”灰原回了个半月眼,毫不留情道,“不过是毛利侦探的话,总不至于这么点小事也会失手吧?”
“开什么玩笑。”毛利哼了一声,“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调查安室那家伙的情感状况,以你的年纪来说这也太早了。”
灰原哽住,只能重复道:“……我有我的理由。”
“真是的。嘛,那家伙似乎最近是恋爱了,据说是认识了很久但是刚刚才发展出新关系。似乎见过对方的家人了,看起来还挺认真的。”毛利大概说了一下情况,却隐去了关于安室的恋人是男性这件事,“你为什么这么在乎,难道你是他恋人那边的亲戚吗,来做什么婚姻前置调查?”
……这句话好像哪哪都不对,但是意外地命中了一部分事实,虽然婚姻前置调查不是本意,顶多是确认一下那两个人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情况——居然真的在一起了吗,就在最近?!等一下,那么说工藤那个家伙应该知道的更早却什么都没说……?见过家人的意思是,玛丽世良、太阁名人和世良真纯都见过了吗?啧,以为以世良的性格,这一关不会那么好过,结果居然风平浪静的?
“只是有点好奇熟人的婚恋状况,不行吗?”灰原理直气壮道,“我妈妈以前还认识他呢。”既然确认了这件事也就没有接着调查下去的必要了,灰原道,“酬劳我会付的,不过果汁麻烦毛利先生请客吧。”
“喂,我还不至于真的和小姑娘要钱吧。……什么时候点的果汁啊!”
灰原走出了咖啡厅,一边漫步一边漫无边际地在脑海中把种种关系拼凑到一起。要说她对降谷零本人的信任程度,那确实比较有限。对方似乎对于她的母亲有着很不错的印象,不过以前姐姐也从未和她提起过认识波本,也许是交情很浅……只是听姐姐说起过波本和莱伊之间的关系很差而已。一直到了后来,知道波本的真实身份之后才算是有了些能够信任的实感,但是和上一辈有关的渊源在她这里却已经不复存在了,降谷对她的态度也非常平凡。
不过灰原也并不觉得这一点有什么不对,毕竟对他们这类人来说,爱屋及乌本来就是很罕见的存在。更何况他们基本上可以说是素昧平生,灰原不会天真到觉得对方会把对自己母亲的怀念给移情到自己身上,只不过至多在组织出手的时候截住对方的毒手也算尽到情分了。不过,那两个人在组织的关系一直很差是人尽皆知的,谁能想到莫名其妙就走到了一起啊?刚刚毛利小五郎提及对方恋人的时候一直用的代词,模糊掉了对方的性别,那就是说,毛利也可能得知了降谷的恋人是男性这一回事。那个大叔平时看起来一点都不靠谱,但是这个时候嘴巴居然还挺严实的嘛。
……不过这种情报是能够被说出来或者轻易打探出来的吗?
灰原陷入了沉思。
【四】世良
“诶——?什么嘛”真纯一边打电话一边抱怨,“吉哥也来吃过的啊,这家拉面馆很有名的……连妈妈都很喜欢啊!今天吉哥和由美姐也说要去吃,你就一起来嘛!”
“真纯?在和赤井打电话吗?”白色马自达停在真纯面前,降谷摇下车窗,“先上车吧。”
“嗯?谢谢零哥。”真纯皱眉,“是零哥来接我了,谁叫你还在机场的?只是去看了和叶的比赛而已,零哥刚好顺路……我没有麻烦人家啦!诶对了……”真纯转过脸,即使还看着路降谷都能感觉到女孩闪闪发光的眼神。
“呃……怎么了?”降谷零道,“赤井堵车了,还是?”
“零哥你也知道那家拉面店的吧,小仓拉面馆,它家的食物超——好吃!”真纯道,“我之前常常光顾呢,我记得他们换了个稍微大一些的店面,打算过去一趟。刚好吉哥和由美姐也有这个想法。我想喊秀哥一起去,秀哥不肯……零哥你和我们一起去吧,这样秀哥就会愿意了!”真纯摆出拜托的手势,“求你了,零哥?帮我说服秀哥吧?”
啊,真是的,怎么也来这一招啊?降谷零在心中无奈地叹气,算了下赤井从机场到家的时间,以及回去准备饭的时间……唔,那估计就很晚了吧。说的也是,偶尔也有想要偷懒的一天嘛。哈罗的晚饭留够了,待会给风见留言让他带哈罗出去遛遛就没有问题了。快速过滤了一遍安排,降谷对真纯点了点头,真纯会意地开了公放。
“喂,赤井?”
对面也一直没有挂断,闻声应道:“零君?”
“嗯,我正带着真纯一起。偶尔也出来一下吧,怎么,难道不当冲矢昴了你就丧失社交技能了吗?”
对面无奈地一笑:“零君,我只是……我本来想先回家见你。”
降谷感觉自己脸上发烧:“我知道了啦!不过我也打算一起过去,那家的餐点真的很不错,加上我也认识那边的老板。他们搬到了新店我也理应去一趟,你直接打车到那边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家。”他报了一个地址,“如果你们那边路况不堵的话,我们差不多能同时到达。”
“了解。”赤井回答,“那我们待会见。”
挂断电话后真纯激动地挥舞手臂:“Yes!啊真的好期待看到秀哥吃到招牌拉面的表情啊!还从来没有见过秀哥去这类小店呢……零哥,你们联合搜查的时候有吗?”
“不知道FBI那边是什么样的……要说的话也只有庆功宴那会一起去过酒吧。”降谷回答,停了停又忍不住道,“真纯很崇拜他啊。”
“嗯?你说秀哥吗?那当然了。”世良真纯笑出小虎牙,“秀哥一直都是我的偶像呀。”
降谷唔了一声:“这个我知道啦……但是真纯还是和秀吉君相处更久吧?秀吉君也很厉害啊。”
“是啊,吉哥的脑子也超级灵光的,所以小时候我也误以为他是侦探啦。”真纯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不过虽然以前和秀哥很少见面,但是印象里的秀哥一直都是很帅气的。而且这也不能怪我嘛,吉哥也一样。在我第一次正式见秀哥之前,吉哥跟我说了好多关于大哥的事,说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虽然一开始我也觉得这未免有些夸张了,不过见到秀哥之后却觉得吉哥说的是对的。”
“嗯?”降谷回忆道,“我好像有点印象,玛丽夫人提到过……虽然一直都是在抱怨赤井自说自话,又跑去破案了之类的。玛丽夫人一直很在意那时候,赤井看起来对家人不够上心这回事。”
“妈妈只记得生气了,因为刚刚和秀哥大吵了一架嘛。”真纯笑了,十年前海滩的回忆就是她的珍宝,无论何时何地打开,都会让她重温彼时的心境,一切都尚且历历在目,“其实我反倒觉得,秀哥只是不知道怎么和小朋友相处。虽然他就是那种,很酷的哥哥。那个时候我也多少有点害羞,只是想和秀哥说话逗他笑……不过没成功就是了。可是秀哥看出来了……看出来我很想要玩伴这件事。所以才会请当时刚刚认识的工藤君和小兰带我一起去玩。如果没有发生事件的话,那个时候也许我们就会成为朋友了。”
这样嘛……降谷眨了眨眼睛,非要说的话,“赤井秀一”本人看起来确实会是对小孩子很苦手的类型,但是“冲矢昴”倒是意外地很受小朋友们信任,这个家伙在伪装方面的成就也出人意表啊。
聊天间到了面馆附近,真纯先下车去和秀吉、由美汇合。
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秀吉和由美已经坐在靠近吧台的桌子上了,两人都闻声回头,由美招手:“真纯!”
“吉哥,由美姐。”真纯一边打招呼,一边放下书包落座,“你们还没点单吗?”
“当然要等你们一起啊。”由美回答。
秀吉问:“怎么样,哥哥答应了吗?”
“让零哥……透哥和他说就答应了,”真纯露出看透的眼神,“他就是想先回去见透哥而已。”
秀吉也露出微微意外的表情:“诶,没想到哥哥真的会答应……那我们还是换到卡座去吧,四人桌位置不够啊。”
换座位时老板从厨房出来,看到真纯也眼睛一亮:“啊,真纯酱,你也来了。诶,你和羽田君他们认识吗?”
“这是我二哥啦。”真纯笑着解释,“你终于叫对了哦,老板。”
“你要是早一点告诉我那是你妈妈的名字我也不会误会那么久了。”老板佯装抱怨。
转出来的大橘彩代也听到了对话:“诶,事情是这样的吗?可是之前真纯你和小兰他们一起来的时候,我记得你的姓氏应该是……世良?”
“世良是妈妈的姓氏。”真纯解释道。
秀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啊,其实我一直在高中毕业前也是用世良这个姓氏的,后来还是因为一些原因才改姓的。”
由美插进来岔开话题:“说起来今天好像客人不多啊?”
“因为还在试营业,人手也不够的关系……外面的牌子可挂着休息呢。”降谷一边说一边挑帘而入,“我猜今天只有熟客才能入场吧?”
“哦哦,安室君!”店长笑了,“好久不见,还是一样的敏锐呢。是啊,虽然店面稍微扩大了一点,多了几个卡座,但是果然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雇员呢……就凭我和彩代两个人手的话多少有点忙不过来。只是因为有熟客一直在问,所以才会以这样的方式试营业几天,希望能早点找到合适的帮手吧。”
“降……安室先生,你原来和老板认识啊?”宫本由美好奇道,“之前没有在这里碰到过。”
“安室君可是我们社区的红人哦。”店长哈哈大笑,一边打趣道,“只是没想到你们也互相认识。”
“嘛,毕竟东京虽然很多人口,但说到底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地方。”降谷一边自如地打着哈哈一边落座,“老板,还有一个客人,我们待会再点餐,不过可以来一份菜单吗?他第一次来,可能会需要。”
“当然。”大橘彩代应道,一边给他们端上茶水,“还有和你们一起的客人啊,真纯酱的男朋友吗?”
秀吉和由美差点喷水,降谷发出忍俊不禁的噗嗤声,真纯赶忙尴尬摆手:“不是不是,是我大哥啦。大哥一直在国外工作,难得回来一次,说什么也得让他尝一尝老板的招牌手艺,对吧。”
“诶……那还真是好奇啊,真纯酱和羽田君的大哥……”老板一边挠头一边喃喃,“算了,我先去准备,点餐随时可以叫彩代哦!”
“了解。”真纯笑嘻嘻地敬礼,看小仓功雅店长和彩代都转到厨房去了才叹了口气,“干嘛啊你们,零哥你还笑。”
“抱歉抱歉,只是想如果赤井知道自己被误会的话会是什么表情。”降谷擦了擦眼角,“真纯也到了能够谈恋爱的年纪啊。”
“我也是差不多的年纪遇到由美美的,对吧由美美?”说到这个话题羽田秀吉就来劲了,可惜今日他胡子拉碴,还耷拉着一副眼镜,配上他满是少女情怀的表情实在是有点不搭。
由美推开他的脸,眉梢跳动:“……你非要这么说的话也是……”
真纯立马抗议:“可是零哥和秀哥遇到还晚呢,确立关系就更晚。不是谁都像你们这样的啦!更没有几个人是工藤君那样的!”
“零哥难道没有吗,初恋心动什么的。”羽田秀吉道,“虽然不知道哥哥的初恋是谁,但是印象里还在英国那会哥哥就很受欢迎了诶。零哥也一样吧?”
“阿喏,这个说出来我会有点尴尬。”降谷抿了口冰水,“不过遗憾的是,在升国中之前我和大多数同学的关系都并不怎么好,毕竟我有着奇怪的肤色嘛。你呢,秀吉君?”
被反将一军的秀吉立马表明态度:“由美美就是我的初恋啦!之前一门心思都在下棋上,所以真的没有心情去考虑那些事。而且一开始我也有点不太习惯……”
“不太习惯什么?”由美拄着手看他,“你在来日本前日语就很流利了吧?”
“是这样没错,但是我一开始并不习惯别人称呼我‘世良君’……用了一段时间才适应。”羽田秀吉承认,“在十一岁之前我不是这个姓氏嘛。而且日本的学校风俗和英国不太一样,我闹过不少笑话。”
“其实吉哥的很多同学也不知道哥哥改姓了不是吗……”真纯托腮,“之前你同学的案子也一直都还在称呼你世良,哥哥你也没纠正他们。”
秀吉笑了笑,端起杯子:“这种事情也没必要宣扬……而且叫我世良也没什么不好的。”
使用“羽田”这个姓氏,已有十年。而“世良”这个姓氏,陪伴了秀吉十一岁到十八岁的整个少年光阴。使用最久的、“赤井”这个姓氏,反而已经淡褪成了遥远的回忆。即便羽田名人超乎寻常的记忆力不会忘却这一点,但是就好像在油画上覆盖了另一张画作,下面的一张便也不再被提及。只是有时候,还是以这种方式提醒自己,自己曾经是谁,曾拥有过什么……曾放弃过什么。
羽田秀吉不会把过继这件事当做对家庭的背叛,但是这也意味着在几乎所有人面前,赤井务武和世良玛丽的儿子这个身份,就被悄无声息地封存。这种对旧日称呼的默认,就当做是一点“执拗”吧……从妈妈那里继承来的“世良”这个姓氏……秀吉看着和由美聊天的真纯一笑。
毕竟这个姓氏,是他和妈妈最相像的部分了,故此无论如何,他都会好好珍惜的。
降谷突然回过头看向门口。先传来门的推拉声,然后才是挑开的门帘。细细的小雨落在地上,吹到屋里就是初冬的寒气。赤井秀一拎着旅行箱,风尘仆仆地站在那里,落在他衣角的细雪在暖风一吹之下就化成了水滴。
“啊,我来迟了。”他这么说。
“秀哥!”真纯兴奋地跳起来,“这里!”
赤井走到降谷身边落座,对对方挑起一个细微的笑容:“好久不见,安室君。”
降谷放在桌下的手握了握赤井的手,感觉对方手上传来的冰凉:“好久不见。你还是只顾着耍帅而不加衣服啊,感冒我可不负责治。”
“抱歉,下次我会记得的。”
菜单被推到他面前,真纯介绍着菜单,由美叫彩代来添水,秀吉问着哥哥这次回来多久——一时间就被热闹的声音给环拥了。赤井镇定地一边接过菜单,一边向前来添水的服务生道谢,随即开始回答秀吉的问题:“啊,待不了很久,一个星期吧……接下来可能会被暂时借调到特勤局去执行几个任务,到时候有可能联系不上。然后还有一些组织的收尾工作要处理,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如果顺利的话可以申请到假期休息一段时间,如果不顺利的话就得接着执行任务。”
“诶……这也太辛苦了吧哥哥。”秀吉道,“我以为收尾工作已经完成了,安室先生?”
“不,准确来说完成的也只有之前联合搜查的、最中心的那部分而已。”降谷摇了摇头,“有一些低级的干部、逃窜的犯人和势力网的清扫都没有结束,涉及到一些帮派的部分就更难搞了。不过考虑到美国的枪械管理问题,产生的状况会比我们这里更复杂吧……被借调到特勤局想必也是类似的原因,因为某个人有着‘充足的经验’面对国内外的突发情况和势力分布,所以会被要求去负责保全工作吧。”
“不愧是安室君啊……”赤井默认,“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情况,更多的我也不能说了。嘛,不如告诉我应该点些什么?”
“招牌拉面肯定需要的吧?我记得真纯说过玛丽夫人也很喜欢这里的炒饭……”降谷放过了这个话题,“还有煎饺。”
“那就再加一份煎饺吧。”赤井回答。
他们陆陆续续点完了菜,秀吉忍不住抿唇一笑,由美发现了,靠过去低声问:“你笑什么啊?”
“笑零哥和大哥啊。”秀吉也附耳轻声回答,“其实只和妈妈吃过一次饭吧,零哥居然就发现哥哥和妈妈的饮食偏好很像了。而且你看哥哥的衣服,只有衣角湿了对吗?外面在下雪,哥哥直接这样走过来的话应该肩膀和帽子都湿掉了吧。以前小时候哥哥就不爱戴雨伞,不过我猜这次是把雨伞放在外面了。”
“那为什么会戴雨伞呢……”由美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不觉得那件外套有点眼熟吗?”秀吉提示道。
由美皱眉回忆了片刻,忽然啊了一声,小声道:“上次我们和玛丽妈妈一起吃饭那次,零哥好像有一件同款不同色的外套。”
“不对不对,这件就是零哥的外套啊!”秀吉也小小声回答,“看领口,是两面也可穿的外套哦。只是哥哥把黑色穿在外面,零哥把白色穿在外面吧?而且你看,这件衣服穿在哥哥身上,袖口刚刚好呢,但是你回忆一下穿在零哥身上的时候……”
“我想想……好像是能够盖过手腕……啊,这是一件有点oversize的款式!”由美发出小声感叹,“哇,真是的,他俩明明都看出来了吧,却还在打哑谜。”
“也许是搜查官的乐趣也说不定。”秀吉哈哈一笑。
虽然只是简餐,但是美味的拉面和家人的相伴让这次小聚格外温暖。真纯注意到,赤井露出微笑的次数比以前要多得多了。说起来小兰提到的那次,大概就是降谷先生在和秀哥打电话吧。所谓真正能够让他心绪起伏的人……虽然一直知道降谷先生对上秀哥情绪就会变化很大,但是世良对此的记忆都相当负面。虽然经过慢慢的了解放下了对降谷的心防,不过还是时常会想知道——那个人,会发自内心地因为秀哥的快乐而快乐吗?还是因为曾经有过太浓烈的恨,乃至于冲淡了本应该有的幸福……但是看到秀哥的微笑,想起当初降谷送自己的那卷录像带,真纯忽然觉得,或许自己真的有一天能看到哥哥演奏乐器。明明知道家人们各自分别,难以相聚,但是现在看起来,这种平凡的愿望,居然不再是那么触不可及。
自己确实是多虑了,世良真纯想。玛丽也不止一次说过她对大哥的事情瞎操心,那句话用日语的说法应该是“兄控”?嘛,谁叫她这么多年来都这么崇拜秀哥……想要“保护家人”这种心,可不仅仅是秀哥才有的啊。因为和父亲素未谋面,大哥对她而言是最接近于父亲的形象,因为不想麻烦妈妈所以在妈妈面前扮演可靠成熟的模样,不过在秀哥眼里,似乎一直都是把自己当做小孩子看待,于是也会觉得,在哥哥面前撒娇是没什么的……
至于秀吉哥,光看脾气也不知道谁更像小孩啦?
“……恋爱?”赤井不知道听到秀吉说了什么,顿了顿转向真纯,“……说起来,boya好像跟我提起过真纯在学校也很受欢迎吧。没有人纠缠你吧?”
“喂喂,哥哥,不要把话说的这么可怕……”秀吉摆摆手,“用‘纠缠’这种词汇……而且真纯也到了可以自由恋爱的年纪了嘛。”
“嚯……”赤井轻轻哼了一声,用一种平淡到由美听了毛骨悚然的声音说,“说的也是,真纯是能够保护好自己的……说起来之前寄给真纯的截拳道录像带都看完了吧?”
“当然都看完了啊!秀哥打算教我新的几招吗!”真纯兴奋道,“秀哥还从来没有亲自教过我呢。”
赤井看了降谷一眼:“嘛,好啊。毕竟其实我也和零君学了一点新的招数。”
“不要擅自偷师啊你。”降谷回敬道,“下回我要有空的话也可以当真纯陪练。”
“不过截拳道本来就是博采众长的一门武术吧。”由美点了点下巴,“还有秀吉,虽然下将棋不需要你擅长体术,但是偶尔也锻炼一下吧?下回跟我一起去健身房!美和子也能教你几招呢!”
“啊?饶了我吧由美美……哥哥你干嘛露出那种赞同的表情啊!”
吃完饭后围坐闲聊,一边闲谈中定下下次再聚的约定。降谷载赤井先一步离开:“毕竟他最好还是倒一下时差吧,黑眼圈吓死人了。”还是习惯性地恶声恶气地说关心的话呢,别扭的降谷先生。
最后决定由由美和秀吉送真纯回家:“下雪了,真纯还背着包,换乘电车有点麻烦吧。”
坐上车后真纯一直托腮看着窗外,忽然没头没脑道:“真好啊。”
“什么?”由美疑惑。
“是在说哥哥和零哥吧。真纯一直很担心他们不是吗,尤其是秀哥因为工作不能长时间呆在日本这件事。”秀吉笑着补充,“哥哥真的很喜欢零哥,你也担心零哥是不是一样关心秀哥。”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真纯气鼓鼓地哼唧一声,“从来都是秀哥保护我们,要是有人也能那样关心秀哥就好了。虽然知道很多事不是我以前以为的那样,但是做侦探的人不亲眼看到是不会安心的啦。不过撇开别的问题不谈……”真纯垂下了眼睛,含笑轻轻说,“能看到秀哥这样子笑,真的是太好了。”
“嗯?原来大哥以前不怎么笑的吗?”由美疑惑,“虽然只见过两次,不过觉得大哥脾气还不错?虽然跟我想象的慢吞吞乐呵呵是有点差距……”
“那是不可能的啦,由美美想象中的大哥……”羽田秀吉的目光与恋人在后视镜中交汇,无奈一笑,“大概有十年了吧,我见到哥哥笑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其中可能还有一半是冷笑、或者单纯是破案了开心的笑。像这种无关案件、无关组织,只是因为放松的微笑,堪称凤毛麟角。说实话,要是哥哥还能那么开心、无忧无虑地大笑就好了。”
由美注意到他语气中的低落:“……秀吉……”
当然会难过,甚至会感觉自责的吧,后座的真纯这样想。
因为那个能够那样无忧无虑微笑的大哥,早就已经消失了啊,消失在名为组织的黑暗之中……十七年前她还没有出生,一直被保护着的吉哥,恐怕对此有更深刻的体会吧?因为秀哥替他们承担了太多东西,所以才会失去那些珍贵的清澈……
十七年啊,自己迄今为止的年龄,秀哥人生的大半——整整十七年对一个组织穷追不舍,失去太多想保护的人,再也没有回头的道路。吉哥会觉得比起秀哥来说,自己的十七年过的很容易吧。
……但是在分离之中,谈何容易。要贯彻的意志,要承担的命运,只是各人有各人的路罢了。只不过在这个时候会想起来,秀哥……秀哥的人生已经走的太远、太远了,这样的相聚也会太少太少。秀哥一开始明明不用承担这种孤独,却在命运的浪潮之中被卷走——最终他为自己选择了“无可奈何”的道路。
所以才会是降谷零吧,真纯想。能够全然理解秀哥的孤独的人,那个即便是殊途,却一定会和秀哥同归的人。即便是夜半云间月,却也不会匆匆无影踪。只是月圆,月缺,周而复始地分离……以及重逢。
【五】同泽
在击破组织的联合搜查之中,朱蒂·斯塔林属于频繁来往于美日两地的人员之一。
因为幸运的,或者不幸的是,她是少有的几个既参与过组织的案件、又有日本生活经历,以及日语好到能给大家做口译的人之一。当然,卡迈尔也完全没有逃过,他们被迫飞过来,飞过去,要面对该死的时差和协调情况,以及机密文件的传送——感恩互联网,至少飞来飞去的次数已经尽可能降低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应该也是最先察觉降谷和赤井之间关系改变的人之一。
——或许应该被称之为前女友的感觉,或者直觉?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个东西主要是指“赤井秀一”本人以及降谷的言辞。当前女友还是有点好处的,至少在读懂赤井秀一这方面,好歹比别人强一些。
最先发觉的就是因为她感觉到赤井的心情水平维持在一个比较好的程度。世界上能让赤井秀一担心的事情很多,组织首当其冲,但是能让他开心的事情估计两只手就能数出来。在追查组织的过程中,每当有新的进展,都会让所有人感觉到振奋,不过连日甚至是连月的加班之下,这种振奋就被疲惫轻而易举地淹没了。赤井保持的精神专注度远高于大多数人,因为他在兴奋——这一点,父亲在多年前殉职的朱蒂也深有同感。但是即便是她,在这种情况下也很难感觉愉悦,想的只是咬紧牙,再坚持一下,再努力一点,组织马上就能够告破了——要知道长跑这种东西,在冲过终点线之前,一直都是很难熬的。释然和放松只属于大功告成之后,不属于此时此刻。
所以,是为什么呢?一点不太合时宜的好奇就被挑起来,她开始抽丝剥茧。赤井身上的烟味在减淡,这倒是很少见,虽然他在扮演男大生的时候估计也不能让自己满身烟味,可是一进入搜查状态,十个FBI能有九个烟鬼,剩下一个烟酒咖啡都沾——不幸的是赤井就是最后那种。是有什么情况能让他戒烟吗?身边有什么不喜欢烟味的人吗?
啊,有倒是有,那个降谷零确实不喜欢。说到降谷零,也是个很奇怪的家伙。自从那次他气势汹汹,用一种寻仇般的态度找上门之后,他和赤井之间的关系居然缓和了。不明显,但是是如假包换的缓和了。只有被他切实针对过的人才能对此深有体会。虽然来日赤井和降谷都有明显的挂彩,但是这种程度对他们来说只能算小打小闹……大概算吧,总之,公/安和FBI都选择对这一情况视而不见。
那个人确实还在抱怨,比如抱怨赤井秀一抽太多烟,喝太多罐装咖啡,前者污染空气,后者虽然能提神但是让熬夜的FBI黑眼圈变得更加明显了……很奇怪,对吧。明明是在抱怨,但是又似乎是在……关心?朱蒂一直知道,赤井秀一对于降谷零是纵容的。这种纵容由来已久,大概在还是波本和莱伊的时候就开始了。但是这种纵容似乎从没有回应,直到朱蒂看到那次。其实如果她和卡迈尔交流一下的话,她就会知道卡迈尔看到的比她劲爆的多,不过实话实说朱蒂也还没有迟钝到卡迈尔那个份上。
她只是看到,某一天,赤井秀一的桌子上放了一杯咖啡。确实也有一些探员会自己泡速溶咖啡,或者借用一下特地放在茶水间的咖啡机,或者干脆去买一杯,但是以上选项在赤井秀一的标准里都算很麻烦。那是个平平无奇的杯子,茶水间标配,却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香味。是特别诱人的意式浓缩,闻起来就像是咖啡厅、三明治……为什么会想起三明治?嘶。朱蒂意识到了,那是波洛咖啡厅的味道。但是波洛咖啡厅的外送显然不可能是放在这种普通的一次性塑料杯里面,其次也不可能从米花町送到这里都还有着这样腾腾的热气。
那么其实答案就只剩下了一个,某个大概是会魔法的警视正神奇地变出了这么一杯咖啡,而这杯咖啡神奇地出现在赤井秀一的桌子上——至于对方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FBI的办公室里这种问题,真的已经不在朱蒂的思考范围之内。
最后,赤井秀一拿起那杯咖啡的时候过于自然,朱蒂发誓自己看到他笑了,虽然借由喝咖啡的动作挡住,但是也没有挡住对方那双变得柔和的眼睛中,淌着的笑意。
是“那种微笑”。朱蒂把赤井的笑意分类,“那种微笑”属于最难以定义和形容的那种……因为她曾被那种目光注视过。是纵容,也是温柔,更是某种……只有在这种笑容出现的时刻,你才能感觉到你离“赤井秀一”如此之近,仿佛触手可及。
只不过这个“触手可及”,对她而言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错过。这一点因为很早就知道,和对方开始交往的时候就这种预感,所以到了后来她和赤井的相处依旧非常坦然。朱蒂很早就知道,这种“失去”对赤井而言,几乎是必然的,不,甚至可以说是必要的③。因为他所追求的东西,当然不可能只是爱情,或者恋人。赤井秀一并不缺乏爱慕者,如果他愿意他也可以有很多任恋人,只不过他因为自己的职业保持着极端的克制。或者也可以说,是为了他所追求的目标,他所认定的命运——从十五岁开始,就认定的要摧毁组织这件事——赤井秀一已经做好了孑孓一身的觉悟。甚至是,他知道朱蒂有可能会恨他,也许连普通朋友都做不了这样的地步,可是他依旧会非常认真地告诉她,自己会保护她。
太天然的保护者了,朱蒂当时心里并不感觉喜悦。因为她知道这只是因为自己是赤井秀一怀有愧疚的前女友,对方才会这么直接说出来。这并不代表她有多特殊,因为赤井秀一保护了太多的人,有时候她都会觉得对方的保护心理泛滥到有点可笑的地步。
即便是在来叶山上,赤井都会理所应当地对前来围追堵截的人说:“我不阻止你们的话,这样下去会出现伤亡的。”虽然在用一发子弹废掉一队的车、明明能够跑掉却又回头这一系列操作之后,这种理所应当的口气会被理解为挑衅吧?
所以,朱蒂一直以来也都很好奇,除了击破组织之外,赤井秀一还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离开了亲人,放弃了爱人,连友人都寥寥无几;他能改变自己的外貌和声音,甚至拿生死去豪赌——朱蒂·斯塔林难以想象,走到这个地步的赤井秀一,到底会执着于什么?她也为了为父亲复仇而追寻了真相二十年,可是她都不觉得自己能比赤井秀一更加孤绝。
结果问题的答案出乎意料。
真正打破赤井秀一的孤独的,却是另一个人对他的执着。降谷零也许比谁都更知道赤井秀一的志向,甚至是他的天赋,他的才能;降谷零也比谁都更痛恨赤井秀一的孤绝和冷峻,知道对方如子弹出膛一般一往无回的秉性……却因此,引发了更剧烈的情感海啸。降谷零也不需要去追逐赤井秀一,他们相遇的时候都已经足够强大;他不需要赤井秀一回头看他,因为他永远可以走在对方身侧,甚至会抢先走到对方的面前。
降谷零已经太深刻地熔铸到赤井秀一的生命里,他和赤井秀一一样为了摧毁组织曾融于黑暗,最终成为斩断黑暗的利刃。卧底于组织这个行动将两个人的一部分都永久地留在了黑暗里,但伤口却令他们之间联合得更为紧密。
甚至可以说,有一部分伤口是降谷亲自给赤井留下的。这就是最奇妙也最触目惊心的部分,赤井秀一对此只是默许、默许,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甘之如饴。像是在说,如若是你,那什么都可以。如果这就是你想留给我的东西,我也照单全收。无论他们最后走到哪一步,朱蒂想,她都不会太意外了。因为她知晓赤井的温柔不罕见,有时候这甚至是居高临下的…他不会对别人抱有期待。但他却对降谷零抱有期待,觉得对方能做的更好——只是这种期待是全然利他的,赤井本人并不想从中得到什么。相反,赤井愿意做出改变,要知道对这种老烟枪来说,戒烟多少显得有点天方夜谭——但耐心的狙击手依旧坚持着点滴的改变,像是一种邀请。
请再靠近我一点吧……似乎隐含着这样的意义。
只不过两个人在这样的过程中过分从容,反而令旁观者疑窦丛生。可毕竟是那两个人,朱蒂想,仿佛伴生的星辰,很多事无需别人理解,别人本就无法理解。
——能走过最鲜血淋漓的悲剧,去享受最灿烂明媚的朝阳。
和朱蒂有类似感慨和淡定心态的还有基尔,本堂瑛海。结束卧底行动的女探员终于重回了CIA的行动组,参与到后续的联合搜查之中。
当初会答应赤井秀一和江户川柯南的计划,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察觉到“相似”。对赤井秀一这个人她当然有所耳闻,不管是作为组织的莱伊还是作为FBI的搜查官都如是。FBI对赤井秀一的信息保护非常严密,自从他脱离组织开始,这个人的所有背景信息基本都被销毁,组织几度努力都无功而返。
但是基尔还是知晓,赤井秀一加入FBI的原因,便是因为他父亲的失踪——他们有着相似的动因,难免物伤其类。当时要求FBI保护本堂瑛佑的时候,赤井秀一也答应得很痛快,甚至拿出了很详尽的安排方案——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或许这不是赤井秀一第一次思考这样的一个证人保护计划,为一个年轻的高中生安排的计划……
那种她感觉到的“相似”,不仅仅是动因。而是另一种同样潜藏很深的痛苦:分别的家人,对面不相识的忍耐。如她之于本堂瑛佑,如他之于世良真纯。
当初在赤井假死之后,贝尔摩德才透露过,组织的那位先生对赤井秀一的忌惮,认为他是能够消灭组织的那一发银色子弹。就当做是CIA的骄傲吧,本堂瑛海对此一度不以为然。然后她知道自己又错了。
不过首先错的是琴酒,毕竟一发银色子弹不能消灭组织的话,那就两发。
其次,她明白为什么那位先生会忌惮赤井秀一。他忌惮那个男人身上有的,跨越光阴的决意。从十七年前的赤井务武开始,对组织的追查便被贯彻了下来,即便断断续续、跨越了几十个国家和十数年的时光,都穷追不舍,矢志不渝。而赤井秀一简直是某种可怕意志的具象化,他为了获得组织的信任用过极端的手段,但是剖开他的身躯骨肉,淌出来的却永远是鲜红的血。这样的人,本身就蔑视着组织追寻的东西——所谓逆转时光,所谓更改命运。赤井秀一对此不屑一顾。他不会抱怨,不会提起“我本可以有那样的生活”,他只是静默地背负这些东西走下去,将所有的苦难,夷平为他的人生。仿佛他生来便注定如此。④
因为痛苦沦为黑暗的人,怎么可能直视光明?怎么可能愿意承认世界上有这么一种人,心是不会为痛苦而坠落的。赤井秀一的存在,就是对组织最大的挑衅。
那个时候,由于波本对赤井秀一的恨意,她一度分辨不出波本的颜色。同样作为情报人员,她不得不对波本,或者说降谷零,致以最高的敬意。明明是这样显眼的外貌,他却像是透明的水,准确地反映出任何映照他的东西。波本是一种兼具甜味和辛辣的酒,而波本本人也正如是,美丽的事物,却不容人触碰。最柔软的微笑下藏着最致命的利刃,光凭他能打探到贝尔摩德秘密这一点,基尔就甘拜下风。
结果也是这个波本,胆大妄为到那个地步,他揭露赤井秀一的行动几度把基尔逼到悬崖峭壁。倒也不是抱怨,对方毕竟没有保护CIA的义务,同样基尔也不会因为波本也是卧底就对他有多少体恤。根本不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还要去保护别人未免也太老好人了,保护自己就够应接不暇了。
——所以就是说啊,降谷零什么时候和赤井秀一关系变得那么好了?这两个家伙连处世观念都不在一个维度吧?不管是波本还是降谷零,基本都是无懈可击到头发丝都闪闪发亮,而赤井秀一则得过且过得看起来全身都是破绽……不过这也可以说是另一种毫无破绽吧,大概。而且听说降谷零很讨厌FBI……他讨厌FBI干嘛?说实话真的应该被针对的不该是自己吗,同为情报机构的CIA……有一种被无视了、看轻了的不爽感。
直到那次联合搜查后的聚会,FBI方面赤井秀一没有到场,据说是飞到英国去处理一件事了,什么事,MI6挖墙脚吗?本堂瑛海这样想。结束工作后她多少有点倦怠,给弟弟发了讯息就坐在一边发呆。即使有人对明艳的女探员蠢蠢欲动,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跟她搭讪。
降谷零就是在这个时候端着清酒理直气壮地坐到她身边的:“本堂小姐。”
“……降谷先生。”她挑起一边眉毛。
“之前卧底的时候做很多事没有顾及你,我向你道歉。”降谷零举了举杯,即便他言语中没有过多歉意,只是有一点恰到好处的真诚,“不过有一半的错得算赤井头上。”
“精打细算啊,降谷先生。”她也不走心地举了下杯,“彼此彼此吧,我本来也根本没打算要把他方的利益计算其中的。”
“果然还是因为您弟弟吗?听说接受了证人保护计划。”降谷零问。
本堂瑛海哼了一声:“这是波本打探的吗?”
“不,我并无恶意。”降谷笑了笑,“只是恰好和本堂君之前的同学有点交情。”
“不愧是波本。”本堂瑛佑看了眼手机,弟弟还没有回消息,也是,这个点估计还没起吧。她扭头对对方晃了下杯子:“这种事对你来说本来就不太可能是秘密。但是,降谷先生,算我敬你一杯,为你付出的努力。”她呼出一口气,感觉有点微醺,“为了我们付出的努力,为了失去的那些亲人,破碎的那些家庭。”
降谷零怔了怔,旋即也微微笑了,一边和她碰杯,一边温和道:“也为了此后没有组织的世界,没有任何家庭、任何生命,再被组织夺去。”
“即便人终有一死,悲剧依旧每时每刻在上演?”
“即便如此,依旧很多人会接着走下去。”降谷零回答,碰杯后一饮而尽。
本堂瑛海也抿了一口,觉得自己果然看不懂这个家伙。这个回答在那个波本嘴里说出来真是有点违和感,但是又觉得他确实十分认真。这个人的过去也是谜团,可如此的淡然和坚定,却又是只有经历过很多的人才能拥有的。降谷零对现在的生活把控得恰到好处,甚至会让人失去窥探他过往的欲望,只觉得他仿佛生来如此。不过还有一件事,本堂瑛海突然道:“问你个事情,降谷先生,你不讨厌我吗?鉴于我的工作。”
降谷目光一闪:“我们各尽本职。”
言下之意就是,第一,这纯属公事无关私情;第二,你来我往,各凭本事。
有趣,那对于赤井和FBI,果然是有什么私人原因吧?
反倒是降谷的手机先响了,他看了一眼无奈道:“以及,毕竟真的那么讨人厌的家伙也不多。失陪。”
……诶?没见过的手机,是私人电话吗?这个口气……是赤井秀一打来的?
嘶,那这个“私情”,可真是有待商榷啊。不是不意外,但…似乎也没有更合适的选择了。
不过世界上的有些秘密,对有些人来说,还是不知道的好。
有些秘密特指降谷零和赤井秀一的关系,有些人特指风见裕也。苍天可鉴,他绝对无意打探上司的私人问题,更不想知道上司对FBI态度的变化是基于什么样的原因。如果可以的话,他这辈子都不想知道,十分感谢。不然总感觉会变成时时造访他的噩梦,每次想起来都够他垂死病中惊坐起的地步。
但是问题就在于,当你的上司对你毫无隐瞒之意,显得如此光明正大的时候,你也不好多说什么——一方面因为可以被信任而涌起热血,能被那个降谷零信任简直是需要感激涕零的事情吧;但是另一方面,就让他想抱头痛哭大喊不要啊降谷先生,我真的不想知道更多信息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这一切是从一个电话的暴击开始的。
那时快要下班了,只要汇报完这一点就可以走人的时候,降谷零接了一个电话——是私人电话,但不是安室透的那个。因为联合搜查第一阶段结束,暂时可以放松几天,降谷先生也难得没有那么紧绷。他接起了电话:“喂?真纯……啊,那个,没问题。但是我今天不回家。”
嗯?不工作的时候还不回家吗?但是降谷没有叫他回避的意思,风见也就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不过真纯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为什么耳熟呢?
“不是,刚好有空,我已经定了去长野的车票了。……对,一起去的,一星期。那这样吧,我让我的同事把钥匙给你一把,你自己去接哈罗就好。刚好,不然的话哈罗又要拜托同事照顾,我也有些不好意思。那就在你那里寄养一段时间吧。”
?降谷先生,你真的有为了这个而感觉不好意思过吗?去长野,是干什么,和谁一起?
这个问题没有想完,降谷就挂断了电话,示意他接着汇报。听他说完下阶段的任务安排之后降谷点了点头表示许可,然后分派了新的任务:“你去我的公寓一趟,把钥匙给真纯。她想带哈罗玩一段时间,哈罗必要的东西你帮她收拾,准备好。钥匙暂且寄放在她那里,你拿备用的那把吧。”
“是。但是,真纯是……”风见困扰地皱起眉头,他实在想不起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世良真纯,玛丽女士的女儿。”降谷提醒道。
哦原来如此,女高中生侦探啊?她之前好像为了替妈妈处理一些事确实来过……等等,玛丽女士的女儿?!那不就是那个赤井秀一的妹妹吗……?!等等发生了什么?啊,女高中生侦探那就是还没有成年啊,不要啊降谷先生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风见裕也脸色发青,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顶着上司困惑的目光道:“……降谷先生,世良真纯君还没有成年吧……”你就邀请人家同居吗???
降谷的脸色变了变,定格在一个好气又好笑的表情上。他一边正衣襟一边站起来:“风见,我不知道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形象。”
“不,不是的,但这……”这情况我还能怎么理解?
“妹妹而已,防止她有什么需要或者想给哈罗拿什么东西。”降谷解释道,“我要去长野几天不在,万一有事这样方便点。以及,你最好不要在她面前提起这种事。目前她大概只是爱屋及乌,爱的是哈罗和……”最后一个词被降谷咽了回去,只说,“去吧,这几天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回来还有工作要做。”
“是!”虽然还是昏头昏脑的,但是降谷先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好,风见裕也一边安慰自己一边上车开往降谷的公寓,他到的时候女高中生侦探已经在等了,看到他微微诧异:“诶,零哥说的同事是你啊。所以你就是那个……”
“零哥”的发音过于自然顺口,一下把风见裕也震得头皮发麻。也不知道在外国待过的高中生知不知道这种称呼在日本可不能乱用,所以世良真纯下半句话风见裕也只听到了最后几个字:“……很介意的那个下属。”
什么?谁很介意的下属?他脸上的困惑可能被看出来了,女高中生摆了摆手:“啊,别在意。我是来接哈罗的。”
风见裕也这才想起正事,尽职尽责地打包,给真纯介绍哈罗的玩具、吃的食物、注意事项等等。女高中生也很认真地一一记下来确认,最后状似不经意道:“我能养哈罗一个星期吗,零哥是去长野一个星期吧?”
“不,假期只有四天。”风见裕也刚刚出口就知道不好,这种消息是能被随便说的吗?
“就知道。”没想到世良真纯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跟零哥…”她似乎注意到风见裕也的脸色,耸了耸肩改正道,“跟降谷先生说,多谢,我一个星期后归还哈罗,拜拜!”
风见裕也这才意识到,降谷其实是默许了让真纯带走哈罗一个星期,为此撒谎说自己假期有一周都会在长野……结果被看出来了。或许,被看出来就是降谷先生的用意?这是在讨好吗?为什么降谷先生会想要讨好那个人的妹妹啊!
他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拿出手机,想回复降谷先生消息,无意之间发现自己居然开着录音键。啊,是汇报之前自己录下了要汇报的事情和备忘录,包括假期安排,结果忘记关上了吗?后面降谷先生的吩咐也录下了,那还是删掉比较好。诶,那刚刚世良真纯说的那句话是什么?为什么对他有意见啊,真是失礼,他可是尽职尽责的绝佳下属好吗。
所以说,好奇心不一定害死猫,但是一定害死风见裕也。
他把进度条拖到后面,播放出他和世良真纯的对话。女高中生侦探的原话是:
“诶,零哥说的同事是你啊。所以你就是那个让秀哥很介意的那个下属啊。”
秀哥?能被她称为秀哥的……
风见裕也一瞬间陷入晴天霹雳,等一下,降谷先生是在和羽田名人交往吗?
风见裕也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略过最明显的选项,也许是求生欲使然。或者说降谷先生和羽田名人交往的可能性都高过和那个赤井秀一交往。这个离谱又脆弱的猜想在第二天就碎了一地,正如风见裕也脆弱的心。因为第二天的头条就是羽田名人拿下七冠,向八冠发起冲击的宣言。并且在采访中透露自己有多年的女性恋人,已经订婚。
……觉得那个太阁名人会出轨这个念头都像是一种亵渎,那么所谓的秀哥就不作他想。
风见裕也大受打击地度过了一个假期,在回到警/察厅工作的时候看到降谷先生从红色的福特野马上下来,他几乎要麻木了。
也许这一切不需要逻辑,他恍惚的想,毕竟和赤井秀一有关的事情都没有逻辑可言。
他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在茶水间碰到朱蒂·斯塔林,他还一边看着外面降谷先生的身影一边喃喃不可能。朱蒂探员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喂,醒醒,你咖啡溢出来了!”
“呃,抱歉!”他手忙脚乱的收拾,又看到赤井秀一路过,和降谷点了点头当做招呼,降谷先生的侧脸绝对是笑了吧……风见裕也看着脚下的咖啡,认真思考能不能用这个把自己淹死。
朱蒂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什么,FBI的女探员对他挑起眉毛,露出凌厉的目光:“你是降谷的手下,你知道要保密,对吧。”
“……我们的事情轮不到FBI来管。”他回答,这个语气仿佛被几个月前的降谷先生附体,但是事实上风见裕也已经错乱到难以思考敬语和措辞的问题了,“总之降谷先生的保密任务在我这里绝对安全。”
“那就算达成共识。”朱蒂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不然秀会很困扰的。但是看不出啊,你喜欢那个降谷吗?”
“不。不要因为FBI允许办公室恋情就这样猜测,”风见裕也木然回答,“我只是对我的上司有着根深蒂固的信任和敬仰,对他的委派都执行不误。介于如上原因,我经历的只不过是世界观重组的过程,所以咖啡没有问题,我没有问题,降谷先生更是没有问题。毕竟这样的问题只能出在世界身上,虽然几个月前降谷先生肯定会说反正是赤井秀……赤井搜查官的错。”
朱蒂似乎对他甚是同情,女探员喃喃了一句“poor guy”之后道:“那么欢迎来到新世界。”之后扬长而去,徒留风见裕也拼凑自己凌乱的思维。
当然,两位当事人对此则依旧我行我素,丝毫不顾及下属脆弱的心灵。
虽然其中一位看似非常贴心,在休息时间的走廊中堵住了另一位:“零君,你是不打算瞒着风见君这件事吗?真是可靠的,可以被托付信任的下属啊。”
降谷警官则无动于衷:“彼此彼此,反正比某个搞砸过很多任务的探员是要可靠的。还有我说你啊……”他收起在看的文件,似笑非笑地抱臂:“我怎么不记得给你吃过很酸的咖啡豆?”
“ho……”赤井探员轻轻挑眉,“你想亲自验证一下么?”
“我会的,不过现在嘛……”降谷抓住他的衣襟捋了捋,“真是的,怎么领子都没翻好。下阶段的搜查就要开始了,不要觉得大行动结束就松懈了啊。”
“抱歉,昨天晚上和华盛顿那边连线开会,所以没怎么睡。”赤井回答,“下午的联合会议结束之后我先回家,你想吃什么?”
“你拿得出的手艺也就那么一两样,还有冷饭的话,就咖喱炖牛肉吧。”降谷也轻轻叹了口气,道,“别动,肩膀借我靠一会。”
“我们可站在随时会有人来的走廊上,降谷君。”赤井秀一虽然这么说,人却站着一动不动,任由对方靠上来,金色的脑袋埋在他肩头蹭了蹭,像是松懈下来的猫。
“不,这个时间会到这个走廊来的人压根没几个,而且凭你的听力在他们推开那扇消防门之前就听到了吧。”顶尖情报人员理直气壮地回答。
赤井无声地笑,但是胸腔的颤动还是被发现了。降谷抬起头研究他的脸,正对上绯色搜查官冷绿的眼睛,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是非常柔和的,降谷零忽然心头一动,伸手轻触对方的脸颊。于是那笑意就变得更深,降谷轻轻哼了一声:“喂,你。”
“是,零君?”赤井也轻轻抚上他的手,松松搭在手腕处,若有若无的温度柔软相接。
“偶尔也多笑笑吧。”降谷轻声道。
赤井一怔,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这是命令吗,零君?”
“你会遵守吗?”降谷零挑眉。
赤井秀一含笑摇首,偏头轻吻对方的手心,真心实意道:“不,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我不觉得你需要命令。”
“很好。”降谷警官满意地颔首,顿了顿补充道,“但是不用随便对别人笑。”
赤井为了他这句话又笑出了声,低沉的震颤沿着手臂传动,一直把降谷的心脏震的发麻:“猫头鹰的叫声是什么样的,零君?⑤”
降谷皱眉:“哈?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我的意思是,ho……”赤井秀一回答,最后的尾音压得很低,落在降谷零的额心,宛如蝴蝶振翅,一闪而过,“了解。”
【完】
①西班牙语,有希子说的是一句比较有名的西语“我的家即是你的家”。秀哥的回答则是,“谢谢,随时为您效劳。”(thanks,at your service)。
②这里是个人对于宫野夫妇研究的“银色子弹”的猜想。关于银色子弹这个意象,是欧美传说里面对抗邪恶的利器,银被认为是能够伤害诸多邪恶的一种金属。原作中以此代称赤井和柯南,就是指他们会成为毁灭组织的关键性力量。已知APTX4869具有能让人身体状况倒退这样的作用,而组织的行动中多次提及“逆转时间”“死者复苏”这样的概念,而灰原也直言自己所做并非毒药。而宫野夫妇虽有疯狂之名,但是所做的显然也不是什么杀人的东西。个人觉得这个疯狂一是指,这种药物的研究很可能涉及一些被禁止的研究方向,比如细胞的一些方面。其次,这种药物的作用,我个人认为可能是一种能治愈很多现在无法治愈的疾病和危重症的万能药。这个看法来源于我很久之前读的一篇医学报告,就是时间太久找不到是哪篇了,以后要是想起来会补上。里面大致说了一些人体疾病或者中/毒产生的症状可逆和不可逆的情况,并指出如果有些情况都能逆转的话,人类有望治愈很多绝症。写本篇文章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这很有可能就是银色子弹的本意,指的是消灭疾病。而宫野夫妇之所以会被乌丸集团盯上,也是因为组织可能追求的“永生”“复苏”本身也是和细胞相关的概念,人的衰老就是如此。能逆转疾病的药物能否逆转光阴?而如果引入这个概念的话,说ATPX4869是查不出的毒药也是说得通的,因为它的机制可能是让人体自己崩溃掉。
以上这些都是个人猜想,很久不读生物化学了,一些浅薄的认知,如果有错误请指正探讨,多谢多谢。
③秀哥对失去的决绝。秀哥这个角色其实真的很有趣,之前看设定集里面说,秀哥学的截拳道,和其他武技比起来是更具有攻击性的,限制是很少的。而这也许反映出在击破组织的态度上,秀哥并不介意使用非常手段。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偏偏确实是个非常具有保护性的人,如果在凹三写文的话给他加个TAG大概就是protective Akai......一方面这是由过人的能力决定的,另一方面则反映出他内心的状况其实和他的外表相当反差。最锋利的刃,却也是最坚固的盾。想起之前在电影院看M24的时候,我后面的小哥看完电影还嘀咕了一句赤井秀一yyds,大概是秀哥真的是很有安全感的一人……扯远了,所以这里想写的其实是他的矛盾,有这样的温柔,但是割舍起来却比谁都更决绝。或许从他十五岁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一生都在失去,这样的准备。这也是前文在兄长中提到的,秀哥和景光相似的一部分。
④写这段话的时候其实是在想赤安两人,来源是在看修学旅行篇的时候,弹幕感慨说,新一拥有的本该是这样的人生。我也在想,那么其他那些被组织影响了一生的人呢,他们是不是也会想起,我本能有那样的人生?但是想来想去,赤安似乎都不囊括其中。或许这就是属于赤安的那种很浓重的“成年人的觉悟”感,必须背负,必须承受,所以已经不会去考虑如果。只会想,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尽最大努力走下去,活出自己的人生吧。所以此处基尔评价赤安都用了“仿佛生来如此”这样的形容。
⑤百卷企划,声优秘密对谈。赤安的部分真的很有趣,不过这段是捏他的秀吉和秀哥的谈话。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油麦,但真的非常油麦,我听的时候不由得发出爆笑,心里想我必须把这个梗用上!!所以就用在了这里。不过其实也影射了另一个梗,来源《爱丽丝梦游仙境》,“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被认为是一种表白,意义是毫无意义,只是因为我喜欢你。“猫头鹰的叫声是什么样的?”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后记】
首先,是不知道悲报还是喜报……这个系列可能还会有一篇(抓狂)写之前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的!但是写到后面看备忘录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个情节塞不进去了哇,视角和风格都不一样啊这可咋整!所以也许还有一篇,如果没有,那就是我鸽了(。)
其次稍微谈一下这篇文章和我对赤安的看法。
我个人之前就提过不喜欢自己解读自己的文章,不过这篇里面少见的用了个小诡计真的很希望被大家看出来hhhhh不过这不是重点,文章内容没啥好剧透也没啥好多说的,只是提一下题目和最后一篇的内容。大家应该看出来了,取的是“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这个意思,“同泽”则用来概括同事们XD选定这个名称,其实也是在想文章里出现的那些姓氏,姓氏代表的那些家族:工藤、宫野、毛利、世良……他们都因这样那样的原因卷入组织的漩涡之中,并站在了共同击破组织的战线上。从他们的视角,看待这一场大案件,以及案件中无可替代的那两个人。
真的很想看全员高燃搜查向,不孝子,你倒是写啊!!
关于赤井家和宫野家的亲缘关系,我此前其实写过不少,但是写的都比较克制,这应该是我写的最直白的一次了。我重申一次这和立本的法律或者带英的法律没有关系,这是道德层面的,认知层面的。以及法律允许≠提倡,反而基本上都是被排斥的。这件事不管是灰原还是赤井都接受无能,本文中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有过不同程度的负面反应。就好像法律不管渣男,但不是说你做渣男就可以的意思(怒)
其次谈谈我笔下的赤安,毕竟我能够谈的也只有自己笔下的赤安……(。)
有一句歌词很符合我心中秀哥的形象,来自《千秋家国梦》的这一句
“前世天注定悲与喜风雨里奔波着
如今已沧桑的你
那去了的/断了的/碎了的
何止是一段儿女情”。
这也是我上面提到的“失去”这个概念。都说儿女情长,在秀哥身上这偏偏是最被收敛的一部分,所以显得他对家人的关注都很沉默。更不要说是“爱情”这样的概念,在秀哥的认知中,如果代入欧美思维考虑的话,都不存在“非卿不可”这种理解。加上他漂泊的身世,一个没有归属感的人也是无法简单地被一种感情框定的。不难看出他的选择从来不尽善尽美,但是感情之中恐怕也没有那么多面面俱全的答案。所以秀哥只是,我选择这么做,你理解不理解都无所谓。反而是明美和朱蒂都有get到这一点,因而也选择了理解。秀哥的追求不是报仇,而是击破组织,这种属于直接占领高地,所以看事情的视角都会变得不一样。
我写的过程中由于反复提及“银色子弹”这个概念,所以其实也在思考,为什么秀哥和小柯会被认为是银色子弹呢?换而言之我们不怎么相信个人英雄主义,我需要一个能说服我的角度来看待这个故事。是推理能力?是执行能力?是具体的,还是抽象的?我最终觉得,是这样的一种东西——在出色的个人能力之下,潜藏的信念和意志,后者因为有前者的支撑而变得更加可怕。这也恰好是对标黑暗的事物,就是从无止息的,秉持着正义的人。秀哥和小柯在个人价值上都有很稳定也非常个人化的认知,这一点和零君其实就不太一样。
如果说零君少时会很执着于“我和你们是一样的,都有着红色的血”,我感觉后来的零君则是,“如果是为了我要守护的东西,血变成灰色也没关系”。他不是多情的人,或者说他不再是。艾莲娜也不需要真的还活着,而是作为他心中的墓碑和象征存在,作为一个成长的重要节点,作为一个影响了他一生的人——要成为那个影响他一生的人,“活着”从来不是必要条件。
零君这个角色的立场是更模糊的,不是说他是黑方,而是他从事的职业就注定了这一点。哪怕是知道他的身份之后,目前为止,小柯和零君的关系都还比较疏离,但是小柯对秀哥的信赖那就是肉眼可见了。重看心意挂件那两集,带孩子出门时零君还随时随地搜集情报、更新资料库,真的是很有职业修养了。
所以我文中也写,他对灰原没有移情,正如原作表现出来的那样,他对明美也没有额外关注。与秀哥不同,我在文中也吐槽了好几次秀哥的“老好人”(非贬义非评判仅作比),但零君则完全不会有这个问题:FBI?抓了再说。CIA?关我啥事。雪莉?是老师的女儿,别死就行先把人救了吧。这样的角色本身就非“绝对正义”,这让小柯也对他缺乏信任感,毕竟目前的红方情况本来就是各自为阵,还要加不稳定因素的话也是很大的挑战。
正如小柯在基尔篇也吐槽过本堂瑛海对CIA一无所知(言下之意是并不认为CIA是“正义”的)。其实很好理解,打个比方,FBI是执法的,CIA是情报的,就好比虽然零君能力值相当高,但是比起零君,柯南大概率更信任能力比较一般的搜查一课……因为零君代表的是情报机构,而后者则是执法机构。
所以零君的信念立足点我就不展开了,这并非我喜欢的部分。不过非常有趣的是,对于这样的一个角色来说,“赤井秀一”的存在就过于特殊了。他们的身世相类,都是混血儿,所以在成长中很可能面临相似的困境;但是他们相遇甚晚,在两个人的性格和目标都定型之后。这一点和鸭骡其实不一样,鸭骡的相遇是在鸭已经扬名在外而骡还在成长中的状态,鸭的理念影响了骡后来的思想。而赤安以莱波的形态相遇的时候,我形容零君,说的是“他早已足够强大”。
我也时常猜想,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零君会对秀哥有着这么高的评价。毕竟两人能力的设定是相当的,73甚至说过其实零君可以强过秀哥,只不过一对上对方就会自乱阵脚(零君,被死死拿捏啊你……)而池田老爷子则说过,感觉秀哥赢不了零君,但也没有关系,这样也很好。其实也说明了秀哥对零君没有那种强烈的竞争意识,这其实蛮怪的,毕竟雄性就是幼稚到什么都要争一争的生物啊XD秀哥是把零君当做一个足够强大,但并不会让他觉得很忌惮的人来看待的,更接近于惺惺相惜。赤安其实年龄差并不大,但这对CP的年上感特别强,大概就来源于秀哥的那种包容or纵容的态度。只不过他越纵容,可能零君会更生气罢辽,觉得搞啥啊你看不起我咋地!所以一开始,是被什么所吸引?是被淡然吗,还是被那种决意,那种冥冥之中的信念所撼动,感觉到这一个人的独一无二?
所以到了最后,零君的竞争意识让他也会对秀哥有所要求:我也必须是你的独一无二。他不可能成为秀哥能被割舍的那个部分,而是要把自己焊到对方的生命里,用炽烈的热血,用融化的钢铁,成为你的秘密共享者,成为你也必须瞩目的存在。而文中的“损耗”论其实只是在说,秀哥的态度是,好的,那你走到我这里来吧,就算把我扎得血肉模糊也可以——这不也就成为一体了吗,即便形式上可能多少有点暴力和血腥(。)
但是相爱之人终究柔软,不会以此结局凌乱收场。
其实我也偶尔很惶恐,在大手辈出的赤安圈,我的文字永远显得很匮乏很没营养。是一些有点甜但没啥营养的路边小摊,得到这么多的喜欢实在是我的荣幸。
不过也非常感激自己的故事能被看到,能被喜欢,想要传达的温暖能够传达出去。万分感谢阅读!欢迎留言探讨!
【赤安】婚礼四重奏
✔背景:酒厂倒闭,A药有解药
✔人物:是马上要结婚的秀零,其余cp多为官配而且较少提及,警校组存活。是温柔的玛丽妈妈。某些人私设为红方。
✔有原著轻微引入,并且有m25个人幻想
✔题目有提示!!!全文7.7k左右
Summary:玛丽妈妈决定给她的大儿子一个甜蜜的考验。
1.
伴随着草坪上的乐队演奏的舒缓的第八号小提琴协奏曲,身着修身黑袍的神父面向新人中的其中一位。
神父推了推眼镜,脖子上的项链抖了。银色项链挂在锁骨附近,下面连着什么看不到,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应该是一个如衣服一样黑色的十字架。
他庄重地问道:
“Then ...
✔背景:酒厂倒闭,A药有解药
✔人物:是马上要结婚的秀零,其余cp多为官配而且较少提及,警校组存活。是温柔的玛丽妈妈。某些人私设为红方。
✔有原著轻微引入,并且有m25个人幻想
✔题目有提示!!!全文7.7k左右
Summary:玛丽妈妈决定给她的大儿子一个甜蜜的考验。
1.
伴随着草坪上的乐队演奏的舒缓的第八号小提琴协奏曲,身着修身黑袍的神父面向新人中的其中一位。
神父推了推眼镜,脖子上的项链抖了。银色项链挂在锁骨附近,下面连着什么看不到,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应该是一个如衣服一样黑色的十字架。
他庄重地问道:
“Then Akai Shuichi, would you like to take Furuya Rei to be lawful, wedded husband?
To have and to hold from this day forward, for better, for worse, for richer,for poorer, 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 to love and to cherish, till death do you part. Will you?”
台下的来宾似乎对赤井将要说出口的答复并不在意,所有人都沉浸在餐桌上的美味与交际。因为大多数情况都是期待着女方的回答,即便降谷零并不完全是女方。
“No, I don't.”
几个字清晰地传到在场的来宾的耳朵里。一刹那间各种声音都被吞咽入腹,没有人敢发话,没有人敢做出任何动作。
神父明显愣住了,这大概是他职业生涯中最难以听到的几个字眼。于是他又问了一遍,“Par……Pardon?”
赤井秀一看着他又回答了一遍,“No, I don't.”
一切仿佛像是静止了一般。直到一阵清脆响亮的玻璃碎裂声打破这场默剧。
哐啷。
是秀吉手中的高脚酒杯落了地,里面仅有的少许百利甜洒落在宫本由美的红色高跟鞋上。她瞥了一眼,没忍住轻声给出一句日本国粹。
“呜。抱歉,由美糖。”秀吉连忙给她去擦鞋。
“秀哥!你在干什么?”
世良真纯最先于全场的宾客们给出反应。当然在她准备起身冲上台之前,邻桌的一群公安的亲友早已坐不住了。
风见裕也此刻拍案而起,平时彬彬有礼的他似乎也再也无法忍耐。他的黑色方形镜框眼镜不断擅抖着,快要压不住他怒发冲冠的怒火,右手习惯性的去摸平时腰间的配枪。可惜来参加婚礼的零组没有人想到这会变成这样一个紧急事件,也便没有随身携带枪支。
在风见冲上台之前,一旁伴郎团里的伊达航拉住了他。但很可惜,这一瞬间诸伏景光已经冲到了赤井秀一的面前,并且在给对方一个拳头后和他扭打了起来。也许并不能称为扭打,因为赤井一直都在防守躲避。于是整个婚礼现场变得混乱不堪。
“呐。看来有有趣的事情了。”右边少年一桌中的灰原哀提起兴致。
“安室哥哥都快要哭了欸。赤井先生在搞什么嘛!”吉田步美不满地说道。
“赤井好像不是故意的,安室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工藤压下声音在他们耳边说。
2.
[工藤新一的场合]
手,安室先生的手不太对劲。
在东都双轮式巨大摩天轮上看到安室先生的那一刻,从上方栏杆上探出头,那双抓着栏杆的手掌,看上去并没有这么大。
赤井秀一嘴角留着血,在朝他摇着头。待安室一点一点冷静下来。
像是消失在春天的河道里的碎冰,融化了就没有再结起,理智一滴滴落到脑海里。柯南看着上面的怒火和场面慢慢平息。
拆炸弹,射击飞机,躲避狙击,等这些事情都磕磕绊绊地完成了,他们才有机会喘息休息。
在摩天轮的废墟一旁,警车的鸣笛声,警察、公安、医护人员还有混乱的民众,太吵,真的太吵。柯南滑着滑板,找寻着几位亲友。在一片漆黑里,他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悬挂的梯子下面,浓烟逐渐消去。
如果说伦敦雾的暧昧配上伦敦眼顶端的誓言是爱情的见证。那么此时此刻,黑色的烟雾配上倒塌的摩天轮残骸,算不算得上另一种真心?
黑烟一点点消逸,里面露出两个黑影。关东名侦探立马就走了过去,准备一探究竟。柯南君怔住了,他呆呆地停留在原地。
不是别人,而是……
赤井先生…他的右手手臂环住另一个人的后背。怀里的人头发是金色的,全脸没入衣服的布料里,像是在无声的抽泣。他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T恤衫,偏黑色皮肤的手臂暴露在废烟里。而赤井的左手,正紧紧地握住,包裹着他的手。
是……安室先生。
他们,是这种关系吗?柯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屏住呼吸,刚想要逃离这里。一抬头,看到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正不经意间地瞥着此处。
他下意识打了个寒战,堪堪要摔倒在地上。于是他拎起滑板,迅速逃离了这里。
所以,他才会有这种概念。安室先生的手要比赤井先生的手小一圈,而此时台上的安室透的手,明显要大了些许,手指也修长了一点。
所以,真相就是……
3.
[风见裕也的场合]
肩膀,降谷先生的肩膀不太对劲。
一开始刚刚调任到降谷警视正手下工作的时候,就被降谷先生尽心尽力培养部下的行为感动得不行。*[1]
“风见,右手再放松一点。”
风见问声望去,看到降谷先生向他走过来。
“举枪时,惯用手出三成力气,另一只手出七成力气。姿势模仿拳击手。中心下沉,身体略微前倾。”
降谷说着,右脚先向一旁拉开步伐,做了一组射击的示范。
他随着声音这么望去,降谷先生稍稍侧着身子,朝靶子连开两枪。子弹快如破竹之势,闯过泡沫碎料板的靶心,在十环中心留下新鲜的印记。降谷抖了抖肩膀,拿枪的手自然垂下。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降谷先生的肩部。骨架看上去对于一个成年男性来说有点偏瘦了些,但却意料之内地让人感到安心、干练与崇敬。
“这样,明白了吗?”
措不及防的询问让风见吓了一跳,打量别人并不是一件有礼貌的事,更别说是自己的上司。他断断续续地开口:“明…明白了!降谷先生。”
这并非他唯一一次注意到降谷先生的肩膀,也不能完全作为如今台上的降谷零不太对劲的最可信证据。但反而是后面那个堪称尴尬的记忆,可以作为完美铁证。
如果问这世上对于风见裕也来说有没有最糟糕的事情?答案毫无疑问就是公安和FBI合作破案以及过程中的联合会议。
那有没有头号第一糟糕的呢?
那就是,推开会议们后,看到自己那位把“讨厌FBI”刻到灵魂里的上司,居然和那个头戴黑色针织帽的男人抱在一起!
只听见“嘭”一声,是他慌忙关上会议们的声音。
他们一定是在进行什么新的战略打斗技巧探讨。一定是这样的。
风见难以置信地回想着刚才那个画面。降谷先生的骨架确实好小,肩部完全可以没入在那个FBI的环绕之中。
而此时台上的降谷先生,明显骨架略大一些。肩膀不能被赤井秀一完全抱住。
所以,真相就是……
4.
[茱蒂·斯泰琳的场合]
脖子,透的脖子不太对劲。
降谷警视正站在那里,终于在废墟中拆掉炸弹魔的液体项圈炸弹,然后向后一扔,任其随着水花落入河底。
所有人在刹那间都松了一口气,像是一个包袱落地,入土,成为过去的故事。朱蒂远远看见,部下风见飞一般地奔过去,给降谷零递上毛巾。
毛巾下汗淋淋的那个脖子,令人感到震惊。戴了几周的项圈炸弹,居然没有在上面留下任何印记。就像是这虚惊一场的灾难,在降谷身上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烙印,却一定在他心里抹上伤痕。
他的脖子太细,太细。留不下什么印子。
他的脖子又太挺,不仅肩负着所有自己的高傲和骨气,还撑起一片责任与担当。
同样,降谷细胳膊细脖子还在圣诞节期间特别明显。记得平安夜那天开到联邦调查分局楼下的马自达RX-7,降谷先生慢悠悠地打开车门,从里面走出来,带出车里一丝丝暖气,化作寒冷空气里的雾气和暖意。
此刻,赤井秀一就像是凳子烫屁股一般,凭着下班时间到了和没有特大案件的理由,拎起包就跑下楼去。
楼上的朱蒂透过办公室里半开的窗户望去,秀一从包里拿出他一个月前在办公室里纠结来纠结去不断询问她意见,给心爱的零君买下的圣诞礼物——一条蓝灰相间的羊毛围巾。*[2]
围巾不算长,但在降谷的脖颈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才轻轻打上尾结。他们吐了些许雾气,相互像是打闹玩笑一般,别扭地进了车里。
马自达远远地飞驰而去。但要问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谁知道呢?”窗户旁的朱蒂笑道。
而此时台上的降谷君的脖子,虽然对于一般成年男子来说算得上有点细,但远远不如降谷。
所以,真相就是……
5.
[诸伏景光的场合]
气质,降谷零的气质不太对劲。
幼年时期的幼驯染总带着一种不服输的坚硬态度,考入警校后也一样带着拼死的精神和锋芒的锐利。
后来接受乌丸莲耶组织的卧底任务时,景光才发现,降谷的忍气吞声和自我消化能力是多么强大。他不开口,他不说,他仿佛就是一个巨大的茧,把秘密都封存在里面,自己里面。
他成为了波本,一个凶恶却又精致的组织得力杀手。下刀开枪子儿都不眨眼,却总是在深夜的安全屋里,裹着被子哭泣。
他没有成为波本。
一夜解放后,组织化为灰烬。诸伏景光发现,降谷零便从这时开始褪去尖锐的外壳。他的生活,仿佛冥冥之中,和那个莱伊,哦不,现在应该称做赤井秀一,缠绕在了一起。
像一只暹罗猫,从野生走向家养。偶然会伸伸爪子,眯起眼睛,在你抚摸他的毛发时。也许这个比喻并不恰当,景光想。
但无论如何,台上的降谷零神情太过温柔,还散发着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神秘气息。虽然波本也曾被成为组织里的“神秘主义者”,但多多少少还有些不同,台上那位看上去并没有老练狡猾的气质。
所以,真相就是……
6.
打斗停止了,混乱停止了,就在这一刻。
降谷站在那里,一动也没动。穿着白色西装的他手里拿着捧花低着头,仿佛没有听见赤井秀一的残忍拒绝,自顾自站着。他的小指与拇指同侧将花紧紧握着,在风抚过时掉落一小点花瓣,在凌乱和混乱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孤雅和引人注目。
他没有回答,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但他的眼睛回答了,偏红的眼角好似有一点点泪水。
原本站在赤井秀一一旁的玛丽妈妈走过去把他手里的捧花接了过来,同时瞪了赤井一眼。眼看着这个和蔼可亲的家庭就要陷入一场内部大战,连诸伏景光也后知后觉地撒手撤离。此时此刻,赤井玛丽向前走了一步。
萨拉热窝导火索*[3]就此点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全场的注目下,玛丽妈妈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你还是有点本事的啊,秀一桑。”
赤井秀一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太明显了。这位先生可完全不像零。”
“明明一模一样。”台上的‘降谷零’开了口,“连变声器都没有。”
“可是,身体没有一处是一样的啊。”
赤井说出了台下刚刚默默推理着的四人的心声。
尽管易容的几乎没有差别,伪装也很自然。但手的大小,身体骨骼,肩宽,脖颈,气质。没有一处是完美的降谷零。
【时间回到三个半月前】
“就是这样,妈妈,我已经和零君在一起了。”
“嗯,是这样的。”
玛丽妈妈看着沙发上面对着自己正襟危坐的这对新晋的小情侣,不由自地微笑了起来。看到降谷已经出卖了自己的两只发红发烫的耳朵,以及低着头四处躲散的视线,她伸出手,把对方放在双腿上的,紧握着的手包裹了起来。
降谷零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她。
“孩子,别紧张。你已经合格了。”她在这惊讶的目光中给予温柔的答复。五指轻轻张开,落在降谷的后脑勺。姆指抚过他金色的头发,一缕一缕,将对方的胆怯和羞涩抹去。
“我们是一家人了。”
“嗯。玛丽妈妈,我们是一家人。”降谷零酸涩的心情从眼框漫向鼻息,又隐隐在这暖洋洋的气氛里,一点点回流到心谷里。
很快,降谷便凭借他精湛的厨艺融入了这“和蔼可亲”的家庭。
妹妹真纯每天早晨会享用到降谷牌经典三明治,并且声称对此百尝不厌。玛丽妈妈下厨的机会变少了,只有在警视正加班加点的的时候才会亲自开火仓。至于剩下那三个男的?呵,他们只会天天坐在餐桌的眼巴巴等着可口的晚宴被降谷端上来。甚至连由美来访的次数都变多了。
可是就自己这个不令人省心的大儿子似乎压根就不会爱护珍惜降谷君。
“哈?这就是你又加班的理由吗?”
“Ho…别告诉我这就是公安办事的效率。”
“抱歉。再让我抽一根烟。这保证是最后一根。”
于是他们就会像以往莱波时期在安全屋里扯架一般,大多数是降谷红了眼睛跑走,留下挨了几拳的赤井秀一。
这可不像好好生活的样子。玛丽妈妈不满地想道。
她可不想这俩孩子以后的日子变成相互家暴或是婚内强//暴。玛丽对此感到很是烦恼。可怜的降谷,可怜的孩子,居然碰上了自己的这么一个混账儿子。
可这烦恼就在一个多月后自行消失了。她就像等待戈多*[4]一般,到此时发现并没有命名为“戈多”的困扰问题。
降谷君突然变得特别体贴温和,甚至有点乖顺过头了。无论赤井桑做错了什么,他都会原谅和接受。近一周内比乎没有加班,没有争吵,没有打斗。
事出反常必有妖,玛丽妈妈下定结论。
“所以说,秀桑向你求婚了?你答应了?”
“是的。我答应了,妈妈。”
“你可不能因为这个就惯坏他。”玛丽妈妈偷偷笑起来,“谁知道那个臭小子是不是真心真意的呢?我们得给他一点惊喜的考验。”
7.
“这可难不倒我。”赤井秀一撇了撇嘴角。
草坪上的乐队又开始拉出舒缓的乐曲。掌声第二次响起,远处身着白色西装的降谷走着红毯入场了。
可随着他的走近,赤井秀一反而皱起眉头。他转头看向玛丽,她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神父察觉到了这一尴尬地气氛,还没来得及开口救场。在红毯的尽头,又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降谷零。
台下一片唏嘘。
乐队指挥硬着头皮又重新拉了一遍曲子,待第三个降谷零入场。这真是见了鬼了,他想,今天一定要拿三倍工资才行。
“选吧,秀一桑。看看哪一位才是你的零君。”
Ho~这可真是狡猾,赤井秀一耸了耸肩膀,“可惜不能如你们所愿了。我想,我能给出正确答案,哪怕答案不在选项里。”
从前有两个商人,为了分一笔利润,其中一位A给另一位B出了一个难题。他说,这里有三张牌背面朝上,其中只有一张是大王。如果你能猜出那张是大王,那么你拿到这笔钱。否则,这笔钱归我。
B知道贪婪的A肯定连三分之一的概率都舍不得给自己,所以他指着一张牌说,这张不是大王,让他翻过来。又指着另一张说,这张也不是大王,翻过来。于是乎,无论最后一张是不是大王,他都可以赢得利润。
但妈妈可比他们狡猾多了,赤井暗暗想。
他没有在三个降谷中做出任何一个选择,反而后退一步,走向神父。一把将其黑袍拿了下来,摘下其伪装的眼镜。
里面的人抬起头,白色西装和银项链就暴露在阳光之下。下面连缀着的并非传统古老而又庄重的黑色十字架,而是——
一枚素戒。
宾客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一个真真切切的降谷零显现在所有人面前。
掌声第四次响起,却比以往更为响亮。如雷贯耳,彻响云霄,久久不能平息。他答对了,赤井秀一答对了这唯一正确的答案。
他的零君,他的答案,就在这里。
乐队再一次,也是第四次拉起婚礼进行曲。在这四重奏中,台下的欢呼声一点点安静下来。却意料之外随着一颗烟雾弹落地。
三个假的降谷,逃了两位,一位乘着滑翔翼,一位骑着摩托哈雷V-Rod*[5],等烟雾散了已经不知踪迹。剩下一位有希子,缓缓走下台,坐到工藤优作旁边的空位上。就此,玛丽妈妈的特邀嘉宾就散场了。
“怎么认出我的?”
这真是个布满陷阱的问题。赤井秀一却没有犹豫,“眼睛。你的眼睛虽然伪装成了波本瞳的灰色,但是却没有抑制住里面透露出来的……”
一种希望,一种欢愉,一种大胆和自信,还有一种爱。都化作更亮的目光,将会灰色融入蓝色,从黯淡的变得亮晶晶的。
你的眼睛。里面倒映着我的身影。
8.
此时此刻,工藤优作走上台,接任了神父的位置。
“Then Akai Shuichi, would you like to take Furuya Rei to be lawful, wedded husband?
To have and to hold from this day forward, for better, for worse, for richer, for poorer, 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 to love and to cherish, till death do you part. Will you?”
“Yes,I do.”
“Furuya Rei, would you like to take
Akai Shuichi to be lawful, wedded husband?
To have and to hold from this day forward, for better, for worse, for richer, for poorer, 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 to love and to cherish, till death do you part......”
工藤优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赤井秀一轻轻打断,“To be my family, to be my only.”
“ゼロ,あなたは望んでいますか?”*[6]
“私は望んでいます。”
工藤优作摆手示意到下一步了,“Ring, please.”
赤井从口袋里掏出戒指盒,降谷将脖颈上的项链摘了下来。目光恰巧在此刻汇聚,两枚素戒稳稳地,带到无名指上,就如同古老的传说里,说它连同心脏里的血液和真情。
“Now you may kiss.”
看他没有动作,台下的世良开始起哄,“秀哥,搞快点!”
“小孩子不要管。”玛丽妈妈扭扭她的耳朵,“你什么时候去赶紧给我找个男朋友回来。”
于是他们相互走近一步,赤井秀一生出手抱住降谷零,低下头去。时间仿佛定格在这里。直到台下的掌声再次响起,他们才缓缓分离。
无视了台下抢捧花的吵闹人流,也没顾得上放飞一大把气球时少年团孩子们欢呼。他们仅仅注视着彼此,在高朋满座中,将永恒的爱意说到最尽兴。*[7]
四重奏的协奏曲,也在此刻,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在空中久久回响不息。
End.
非常感谢阅读到这里的你。
文中一些注释:
[1]:降谷零教学风见裕也射击取自《零的日常》,略有改动。
[2]:围巾参考《周刊少年Sunday》第13号封面中《零的日常》作者绘制的安室透。
[3]:世界第一次大战发起的表面原因。
[4]:《等待戈多》是塞缪尔·贝克特荒诞戏剧的代表作。以两个流浪汉苦等“戈多”,而“戈多”不来的情节,喻示人生是一场无尽无望的等待,表达了世界荒诞、人生痛苦的存在主义思想。
[5]:滑翔翼是黑羽快斗(怪盗基德二代)的交通工具,摩托车是贝尔摩德的交通工具。
[6]:翻译后为:“零,你愿不愿意?”以及后一句为“我愿意。”为什么赤井一下子转说日文,因为他知道降谷零特别爱国,所以把这个机会,留给了日语。
[7]:《真相是真》歌词“我们在高朋满座中,将隐晦的爱意说到最尽兴。”改编。
【赤安】《零的迷宮》07
失憶梗。OOC、惡搞、角色崩壞
番外 赤井務武與威士忌 1、2 、3
1.看完緋色的不在證明,快樂滴來更新。
2.鴿太久沒更新相信大家忘光了,好在這篇也沒什麼劇情需要回憶,但還是一言以蔽之前情提要一下,追組織殘黨的赤井吃了組織劣藥失憶中,明明已經秀零卻硬生生搞成彆扭的偽萊係www
07
雨勢越來越大,還伴隨著刮風,大傘也難以完全遮蔽雨滴,好不容易回到他...
失憶梗。OOC、惡搞、角色崩壞
番外 赤井務武與威士忌 1、2 、3
1.看完緋色的不在證明,快樂滴來更新。
2.鴿太久沒更新相信大家忘光了,好在這篇也沒什麼劇情需要回憶,但還是一言以蔽之前情提要一下,追組織殘黨的赤井吃了組織劣藥失憶中,明明已經秀零卻硬生生搞成彆扭的偽萊係www
07
雨勢越來越大,還伴隨著刮風,大傘也難以完全遮蔽雨滴,好不容易回到他們的公寓,進到屋子前,赤井秀一將傘收好,然後仔細地幫哈囉擦腳,才放牠進門,然後還拿把梳子把雪白的毛給梳理整齊。
「先別忙這些了,哈囉交給我,你先擦乾,去洗熱水澡。」降谷零板起臉催促。
降谷零除了鞋尖以外大部分是乾的,因為赤井秀一用身體把側邊飄來的雨滴遮擋了,雖然皮夾克可以輕度防水,傷患還是不該做這種事,但赤井秀一堅持,降谷零抗議也沒用。
赤井秀一看了看,在確認狗主人與他的愛犬都安頓妥當以後,才沒有異議地去更衣沐浴。
降谷零本來想弄點吃的,但一想到得等赤井在場料理,那個人才肯下嚥,還是先稍微收拾一下屋子再說。他想要掃除但是哈囉吐著舌頭緊緊跟在後頭,興奮地在腳邊繞來繞去,好幾次差點踩到。
這樣根本沒辦法做事啊!
降谷零無奈又寵愛地把哈囉抱起來揉了揉,把狗翻過來,仔細查看四腳腳底,發現連爪子縫隙都擦得很乾淨,感佩赤井秀一照顧狗的水準越來越專業了,不愧是愛狗美國人。
降谷零還趁機驗收了訓練哈囉的新技能,站、坐、走、握手等基本指令早就嫻熟,接飛盤、障礙跑挑、拿報紙也不在話下。之前自己職業病發作,還讓哈囉學了點警犬的技能,說不定之後可以讓哈囉當個檢疫犬或緝毒犬,儘管因為赤井為了多點時間查案,偷偷壓縮了訓練時間,但哈囉相當聰明,沒花太多時間就達到指定進度。
這點降谷零當然非常清楚,所以下次得多增加點難度比較高的技能,才能順利絆住赤井秀一。
該像電視節目一樣學些才藝表演嗎?可是他不喜歡這種只為了取悅觀眾的技能。還是開始派哈囉去買東西之類的任務?家務事的話,不知道哈囉能不能理解垃圾分類,雖然他也不可能真的讓哈囉去買東西或丟垃圾。
「哈囉,你別學太快,不然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要讓你學什麼才好啊?」降谷零皺著眉頭,原來寵物太聰明也是很煩惱的。
「嗷嗚?」哈囉歪著頭,親暱舔舔主人的手指,一點也不懂主人賦予牠的重責大任,不知道還會從天降下什麼困難複雜的學習。
反正,只要主人期望牠學的,牠都會盡力快速學起來!
降谷零沒能發現跟哈囉的溝通有點失誤,他有太多苦惱的事了,案件遲滯不前,天殺的FBI受傷失憶,他得為更加努力才行。
稍早之前,他為了尋找案件的突破點,打算前往工藤家去請教工藤優作的意見,路途經過一座許多親子遊憩的公園,降谷零不禁停車靠著路邊,這是他小時候與諸伏景光常來遊玩運動的地方,一眨眼過了十多年,仍有很多孩童在這裡玩耍,有些陳舊設施已經汰舊換新,添加更現代、更有趣的活動設施,但很久以前他們一起玩過的鞦韆依然還在。
他靜靜望著仍舊受歡迎的老式器材,孩童坐在鞦韆上高低擺盪,笑得無憂無慮,降谷零感覺與景光快樂的童年時光彷彿已隔了一個世紀,在那個黑夜的頂樓永遠畫上句號。
降谷零搖搖頭,正打算重新發動引擎,卻遠遠瞟見有個一晃而過的人影徘徊。
以他優異的記性立刻想起,這是他們在搜查眾多可能與澤田有關聯的人之一,卻因為線索過少,沒有成為主要的監控對象。現在這個人出現在這個地方,他沒有猶豫,立刻決定跟蹤對方。
儘管對方看起來沒有做出特別可疑舉動,看似只是隨意遊蕩,逛完一個公園又逛到另一個,但是以降谷零敏銳的辦案直覺,完全不覺得有這麼單純,表面上只是四處看看,其實正在尋找什麼,且由他的行動來看,應該還沒有找到合意的目標。
降谷零交代風見裕也派人加強監控,才按照既定計畫前往工藤家。
回頭得再一次過濾排查這個人跟澤田的關係。如果真是同夥的話,一個已在腦中盤旋幾天的想法逐漸成形,他還得再去找宮野志保諮詢協助。
思緒回到眼前,降谷零張羅好哈囉的晚餐,白色的幼犬早已迫不及待大快朵頤。
降谷零轉過頭,看向傳來淅瀝水聲的浴室,不禁產生一種不真實的恍惚感,彷彿時間回到交往期間的三個月,他們一起買了這間公寓,那時只要自己晚下班,先到家的赤井秀一總會把家務打理好,等他回來,用面無表情但卻帶著溫暖的目光迎接自己,讓他不必煩惱家裡的任何事。
想起宮野志保說赤井秀一因為劣藥副作用而造成記憶障礙,對那個男人而言是一夕之間突然失去溫柔美麗的戀人,交往對象還硬生生突變成一個一直互看不順眼的男人,想想真是一場災難,那個人不該承受這些的。一股歉意油然而生,一吋一吋爬過他的胸口。
但若真的能恢復記憶,他們之間的關係,又還能返回到那三個月嗎?
降谷零淡淡笑了笑,他不該奢望這麼多的,應該說交往才是脫軌狀態,現在只不過回到正常道路上而已。
降谷零躡手躡腳走到浴室門前,舉起手,輕輕貼在浴室的門板上,閉上眼睛,靜靜聆聽水聲,感覺自己胸口有一絲絲疼痛。
交往的時候,赤井秀一即使正在使用浴室也會知道他回到家,不顧自己才洗澡到一半,一身是水,甚至還有泡沫,不分由說拉住他擁吻,甚至興起時還會蠻橫地把他一起拉進熱氣蒸騰的浴室,一起做些激烈的運動,然後兩個成年大男人一起擠在浴缸泡個舒服的澡,舒緩全身的痠痛與疲倦,最後在乾燥柔軟的床鋪相擁而眠。
降谷零意識到自己又一下子陷入危險的錯誤期待,那個總會讓他變得脆弱的甜蜜陷阱。
三個月的時間其實很短暫,降谷零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將之當成一陣舒適的暖風,讓它輕輕吹拂過去,無聲無息消散在空中,卻沒想到,這段飛快的時間留下出乎意料多的痕跡,提醒他得到什麼又失去什麼。
所以他才必須跟赤井秀一保持安全的距離,小心地維持在組織裡萊伊和波本針鋒相對、互別苗頭的緊張關係,這樣他就比較能接受現在的情況。接受赤井秀一已經不會擁抱自己,不會親吻自己,不會用熱情的眼神注視自己,用低啞而柔情的聲音對自己說話。
他們只需要保持公務的關係與公務的距離是最好的,降谷零一直努力強迫自己適應這一切。
啪地一聲,門突然被打開,帶著沐浴用品微香的熱蒸氣緊接著溢出。
赤井秀一全身赤裸,從頭到腳濕淋淋,捲曲的額髮上還掛著細小水珠,一些水沿著身體的肌肉線條墜下,因為洗浴的熱度使他皮膚透著淡紅,綠色眼睛注視降谷零與他還僵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的手。
「……」
降谷零心臟漏跳一拍,嚥了口唾沫,真是活脫脫的猛男出浴圖。突如其來的刺激畫面讓他措手不及,也不知怎麼解釋自己站在浴室門口偷雞摸狗像個變態般的行徑。
「我……」降谷零侷促起來。
「降谷君,你要用浴室嗎?抱歉,我佔用的時間有點長,馬上就好。」
赤井秀一平穩而冷靜的聲音拉回降谷零的思緒。看到降谷零就在浴室門口呆立,沒有多問,也沒有其他踰越分際的親密舉動,鎮定地替對方解圍。
「沒關係,我不急。」降谷零連忙搖頭。
「不好意思,那就請你多等一下。」
因為要小心處理防水不要浸到傷口,還要再重新包紮,所以比較耗費時間。雖然不洗澡就沒有這種問題,不過由於身上都快要發出味道,晚上還睡同一張床,赤井秀一覺得還是不要挑戰波本,或者說降谷零的潔癖比較好,所以他還是會每天乖乖地入浴。
「對了,牙膏好像用完了,還有備品嗎?」
「啊,有的。」降谷趕緊從庫存置物箱中拿出新的薄荷牙膏,「還有什麼需要再跟我說。」
赤井秀一沒有接過,卻一把抓住對方遞牙膏過來的手。降谷一驚,赤井秀一沉默看著他半晌,才低沉地道:「降谷君,你不需要這麼勉強自己。」
「沒事,稍微等一下也沒什麼。」
赤井秀一緩緩地道:「你看起來精疲力竭。」
「欸?工作的確是蠻繁重的,但應該還好,習慣了。」自己有表現得這麼疲態嗎?降谷零趕緊整頓臉上表情,暗自反省了一下。
「我是說,你應付我應付得精疲力竭。」赤井秀一直視降谷零,目光沉了下來。
「!!!」降谷零面色一凝,轉瞬掛起一派波本睥睨又優雅的微笑:「你在說什麼玩笑話,波本怎麼可能會疲於應付萊伊。」
但是赤井秀一沒有接下這招,連眼睫都沒有眨一下。
「我並不希望造成你的壓力,我很抱歉,但請你相信,我保證一定會回復記憶。」
噢,今晚有一個從浴室裸奔出來的男人再三跟自己道歉,真是太莫名其妙了,這個人太不敬業,萊伊可不是這種角色。降谷零只好收起波本風格的表情,正經回應對方:
「這點早就討論過了,這件事完全不是你的錯,請不要自以為是。剛好相反,不要勉強自己的人是你才對,大腦的問題又不是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
降谷零低低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道:「比起這些事,你現在要不就快洗,不洗就快點穿上衣服,你未免太沒有危機意識了,萬一我獸性大發撲倒你怎麼辦?現在受傷的你可打不過我。」
「……」赤井秀一默然,雖然知道降谷零的目的是想要轉移話題,但這也太不像樣了。
畢竟他能肯定,即使自己同意,說出好啊,那我們就來上床吧。降谷零一定立刻翻臉,甚至還會覺得受到侮辱,因為這個男人的自尊心太高了,無法接受在他現在的情況下發生關係。
「明明是你太沒警覺心,不知道在組織時有多少人覬覦你。」赤井秀一順手拿起浴巾擦乾身上的水漬,套上衣物。
「什麼?你就算失憶了也別胡說八道,組織的確不少人看我神情不善,但那多半是忌妒我在組織的地位快速提升。」降谷零不以為然地反駁。
「……」赤井秀一扯扯嘴角。
看波本的反應已經可以確定,沒失憶的赤井秀一絕對有不少事情沒有告訴對方。
「看來我得更小心一點。」以免不慎說漏什麼事。
「你本來就該很小心,別以為自己高頭大馬又一臉兇神惡煞就很安全,也是有很多人吃你這類型的。」降谷零皺起眉頭。
萊伊以前真不知道,原來波本比他媽還愛操心,不,他媽才不會擔憂他的貞操,只會擔心他危及別人的貞操。
「……好吧。」赤井秀一決定不計較雙方認知上的差異,穿完居家服打算去客廳滑手機,看看FBI有沒有新聯絡。
「等一等,先吹乾你的頭髮。」降谷零沒有察覺赤井秀一的內心世界,拿起日本知名品牌吹風機,態度嚴正地令他坐好。
「你的記憶是五年前,但你的髮根可不是,多想想自己實際年齡,還有你英格蘭的血統力量,以為自己還是那個長髮飄飄的二十代嗎?」
「……」赤井秀一端正坐直,安分地讓對方幫自己吹髮。
降谷零修長的手指插在他髮絲間移動,從髮根到髮尾,每撮他所搞不定的捲曲髮絲都在這個人指尖下服貼而順從。他想這一定也是這三個月的日常了,任由前組織成員玩弄自己要害部位的腦袋也沒覺得哪裡不妥,反而有點舒服。這種專業的手法可不是誰都能享受,比如哈囉正蹲在一旁,滿臉羨慕地看著降谷零幫自己吹髮,赤井秀一瞇起眼睛,感覺自己好不容易終於得到了跟狗一樣的待遇了!不,是高狗一等的待遇,雖然這種說話方式好像有點奇怪,但他有感覺這應該是過去自己艱辛爭取來的福利,如果之前那個赤井秀一也不自己好好吹頭髮,一定就是故意的。
這些很簡單的互動,卻再度證明沒有記憶也會不自覺地進入原本所習慣的關係狀態,沒有說出來的事實依舊存在。
但反之也有已說出來的話不是事實,赤井秀一眼角餘光看著專心吹髮的降谷零,日本數一數二的特工,這個男人瞞著自己一些事,當然反過來自己恐怕也是如此。
不過話說回來,被降谷零一提,他的髮量沒問題吧?為了在降谷零面前保持形象,只好努力忍耐不摸向自己的頭頂,看看現在的手感跟自己印象差多少,這點之後再私下確認好了,就算他是再英勇無懼的FBI,也不能沒有頭髮啊!王牌FBI再度感到沒什麼信心,感嘆波本總是能輕易靠他的毒舌打擊對手。
就寢時,赤井秀一躺在床上整理思緒,最近他也試著透過冥想探索大腦深層,從記得的過去脈絡摸索一些未來的情報,希望能獲得一點潛意識的記憶。
組織時代的事,總是很容易想到威士忌三人小組的時候。
那是任務結束的某一天夜晚,萊伊走上安全屋公寓樓頂的天台,蘇格蘭威士忌已經在那裡吞雲吐霧了。跟自己總是抽LUCKY STRIKE不一樣,蘇格蘭沒有習慣性固定的品牌,依他的說法是喜歡變換口味,每種都想嘗鮮試看看。萊伊想也許蘇格蘭抽的不只是菸,而是跟自己一樣而有類似的動機與行為。
聽到他的腳步聲,蘇格蘭明亮有神的目光投過來,與波本那種混合算計、戒備與傲氣的眼神很不同,這個男人圓滑得多。
萊伊必須承認,蘇格蘭是他在組織裡相處上最好的成員,一臉有點頹廢又有點黑道風格的鬍渣,雖然不像波本一樣專職情報工作,但吃苦耐勞,配合度高,比起高度本位主義的波本,對吃力不討好的任務沒有多餘的抱怨,從不挑釁其他成員。這個男人甚至挺講義氣,會主動幫忙工作以外的事務,與其他自掃門前雪的組織成員不太一樣。
平日相處再和氣,一旦執行任務卻是不容質疑的心狠手辣,敢於衝鋒陷陣,辦事確實又有效率,工作能力沒有話說,還不爭功諉過,在組織裡平平穩穩,連琴酒也挑不太出這個人有什麼毛病。
如果要萊伊描述蘇格蘭,他覺得蘇格蘭確實在道上打滾得不錯,工作之餘,平常看到美女會輕浮地吹口哨,領到任務酬勞就去吃喝玩樂,就是一個玩世不恭的黑社會。
在某些程度上,蘇格蘭比波本更沒有破綻。
但是,如果要猜測學校讀書時期形象的話,萊伊認為蘇格蘭會是一個品學兼優,守規矩,認真學習的好學生。
標準的黑社會規格,如同演繹極佳的樣板。當然,這也是經過較長時間的相處才有的心得,也是他倆常常為了迴避討厭菸味的波本而一塊抽菸,漸漸摸索出來的想法。
儘管蘇格蘭從來不主動聊到波本,但是萊伊可以,而且他樂此不疲。
萊伊只需要先拋出一些誘餌,再故意扭曲一下,偶而能讓蘇格蘭稍微多說一些話。比如講到這次的任務狀況。
「這次的任務,因為波本的任性,現場臨時大幅變更,差點就被他給害死。」
「哈哈,他這樣的確很不好,太危險了。」蘇格蘭伴倚靠著圍牆,手指夾著菸,看向天空,可惜大都市光害嚴重,什麼星星也看不見。
「我懷疑該不會是故意設計圈套,想藉機讓我送命。」萊伊狀似漫不經心地點燃菸草。
「應該不至於吧?這又沒有好處。」蘇格蘭微挑眉梢,不以為然。
其實他們都知道,當時出了緊急突發狀況,讓他們不得不應付預料之外出現、更多又更危險的敵人,甚至還受到任務目標的牽制而無法順利行動。波本因此臨機應變將計畫做了翻天覆地的更改,事後波本向琴酒報告他的自作主張時,蘇格蘭著實替他捏把冷汗。
萊伊看了他一眼,蘇格蘭不介意一起抱怨波本的任性妄為,但若是汙衊了波本的人格,蘇格蘭有時沒能忍住為波本說幾句話。
這樣就上鉤可不行啊。萊伊面無表情地想。
「組織裡畢竟是競爭的,而且依照平常我跟他的互動關係,這一點也不奇怪。說不定老早就想方設法解決我。」萊伊繼續加碼,說明不是他憑空捏造。
蘇格蘭悠悠吐了口菸,思忖片刻,才若有所思看著萊伊:
「我覺得,如果他真的恨到想要你死,他不會使用計謀害死你,甚至不允許其他人動手,他應該會想親手殺死你。」
蘇格蘭的回答出乎萊伊的意料之外。
「哦?波本是這種熱血的人嗎?」萊伊表示冷血高傲、心機陰險才是那個人塑造的形象。
蘇格蘭半真半假地笑了笑:「得罪波本很可怕的,他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萬一到了那時候,你可要使勁地跑,千萬別被他逮到了!」
蘇格蘭表示自己不想看到波本宰了萊伊。
萊伊非常不以為然,明明是自己在組織中建立的形象才更加冷酷可怕吧,蘇格蘭這傢伙居然認為自己得躲避波本。再說自己真實身分是個FBI,對方是犯罪組織成員,到時候還不知道是誰要使勁逃跑。
蘇格蘭的回答也算滴水不漏了,但萊伊覺得還是能聽出蘇格蘭對波本某方面的讚賞。
「那可就要拭目以待了。」當時的萊伊絲毫不以為意。
「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們兩人能好好相處啦,明明好好合作,不管什麼任務都能無往不利。」蘇格蘭略顯無奈,他們三人才組隊不久就搞得劍拔弩張,只能說很頭大。
「……」萊伊有些啞然,只好保證:「我們相處不好也一樣能完成任務。」
這是事實。再怎麼樣,他和波本都不想因而搞砸任務被降低評價。
「是啊,甚至就算我們不在,波本自己也能達成任務吧?」蘇格蘭表情暗了下來,近乎感嘆地道:「但是,這樣的話那傢伙就會更加任性妄為吧?」
「你擔心波本會亂來?」萊伊反問。
「是啊,很擔心。」蘇格蘭認真地點點頭。
一直與波本保持不熟表象的蘇格蘭居然直接承認了?這讓萊伊感到訝然。
於是他吸了口菸又吐了出來,頓了頓,難得附和對方,表示自己多少也有同感:
「波本過於要強這點確實很要命,有時他涉入危險過頭了。任務很重要,但也得好好保護自己。」萊伊覺得過於拼命很要不得。
蘇格蘭轉過頭,意味深長地看著萊伊,嘴角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
「我是指,萬一任由波本胡搞瞎搞起來,我擔心後面幫忙他收拾善後的我們可就辛苦了。」
「……」
「看來是我誤解了,你們的關係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糟糕。」蘇格蘭一副甚感欣慰貌。
「別說笑了。」萊伊想要揉眉心。很好,被上鉤套話的反而是自己,他不該打從蘇格蘭身上套波本情報的主意。
「這樣很好啊。」
萊伊本來以為多少會被蘇格蘭揶揄幾句,但是完全沒有。反而蘇格蘭似乎想到什麼好點子。
「雖然波本很優秀,但這樣下去的確不行,為了避免他造成我們兩人的困擾,我們來分工合作好了。」
「分工什麼?」萊伊不明所以,有不祥的預感。
蘇格蘭點點頭,露出在這個犯罪組織中,可以算上極為稀罕的真誠目光。
「這樣好了,你負責阻止波本過於任性亂來,我負責幫忙支援。」
「…………」這樣哪裡好?萊伊額角抽搐。
以萊伊的冷傲形象,應該要直接拒絕這種強人所難的提案。
然而萊伊不置可否哼了聲,吐出最後一口煙霧,把香菸摁熄。
「真是個麻煩的傢伙。」萊伊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地回了這麼一句。
赤井秀一睜開眼睛,頭轉向床的另外一側,看到降谷零在一旁背對自己,縮在被子裡,跟平常一樣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冥想到組織臥底時的事,其實對他來說也就沒幾天的事。說起來這個人的外觀怎麼跟那時一點變化都沒有,害他沒有已經過了五年的實感。
如果蘇格蘭知道他們後來發展成這種關係,絕對會吃驚到下巴掉下來吧?因為連他自己都覺得難以想像。
蘇格蘭真是出了個難題給他。
如果波本是真的犯罪組織成員,他本來就理應要逮捕對方,阻止對方惡行,但現在這個人突然搖身一變,成為首屈一指的日本公安搜查官,想要為所欲為就可以為所欲為,自己則是被列為不受歡迎的外國FBI,他還有什麼置喙餘地?蘇格蘭明明知道波本的真實身分,這分明是挖坑給他跳。
赤井秀一看到哈囉依舊橫在兩人枕頭中間,睡得無憂無慮,心想反正他是愛狗狂魔的美國人,會半夜偷抱狗的前科犯,赤井秀一閉上眼睛,含糊不清囈語了聲:
「啊,哈囉……」
翻身一撈,一把抱住了軟綿綿的小狗,只是天生手太長,不小心也一起環住了睡在狗旁邊的人。
感覺懷中的人輕微繃緊了一下,又不動了,只是體溫好像漸漸上升,房間裡始終安安靜靜,悄然無聲,好像什麼也沒發生。
赤井秀一內心想,蘇格蘭,不是說好要支援的嗎?你不在的話怎麼給我意見,假裝抱狗連人一起抱這招會不會太過老套啊?
TBC
冥想回憶部分提到的任務,與本篇一開頭赤井醒來前那段是同一個任務,有機會寫完正篇再當番外寫(到底想寫多少番外ry
啊真想多寫點蘇格蘭跟赤井務武~~赤井務武我就當他還活著,還能活躍,蘇格蘭除了活在回憶,也想多點戲份啊又不想太玄(。
【爆处组】松田阵平的交换日志
*爆处组无差,但主场在警校
*十年火箭炮,但魔改
*HE!HE!HE!真的不写刀!!
*ok的话请↓
鬼冢八藏把东西嘭地放在讲台上,视线扫过下面一张张兴奋的面孔,清了清嗓子:“肃静!都给我听好了!”
“这节课的实物教学,模型数量有限,所有人分成两到三人一组,对照教材认识基础结构,下课后统一归还——但就算是模型,也不允许私自损坏!”
鬼冢八藏环视一周,视线刻意地停在了某个问题学生身上,咬着重音重复了一遍:“下课后必须立刻上交,绝·对不允许私自破坏,听明白了吗?!”
松田阵平顶着鬼冢八藏警告的目光,不爽地嘁了一声。
“我明明都装回去了。...
*爆处组无差,但主场在警校
*十年火箭炮,但魔改
*HE!HE!HE!真的不写刀!!
*ok的话请↓
鬼冢八藏把东西嘭地放在讲台上,视线扫过下面一张张兴奋的面孔,清了清嗓子:“肃静!都给我听好了!”
“这节课的实物教学,模型数量有限,所有人分成两到三人一组,对照教材认识基础结构,下课后统一归还——但就算是模型,也不允许私自损坏!”
鬼冢八藏环视一周,视线刻意地停在了某个问题学生身上,咬着重音重复了一遍:“下课后必须立刻上交,绝·对不允许私自破坏,听明白了吗?!”
松田阵平顶着鬼冢八藏警告的目光,不爽地嘁了一声。
“我明明都装回去了。”他不服气地嘀咕着,“真是小气。”
被连带着怒视了的萩原研二苦笑着,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少说两句吧小阵平,要是被取消使用资格就糟糕了哦。”
看在模型的份上,松田阵平不情不愿地安分了下来。他眼巴巴地看着鬼冢八藏把伊达航叫上去,两个人一起分发模型,眼馋已久的MP5到了小岛桌上,款式经典的樱花左轮分给了旁边的石田……等鬼冢八藏走到他们面前时,空荡荡的箱子里只剩下一个奇奇怪怪的圆筒。
鬼冢八藏把筒状物放到桌上:“诺,这是你们的。”
……就这?
松田阵平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东西,拍案而起:“开什么玩笑啊!凭什么留给我们的是这个?!”
面对松田稀烂的态度,鬼冢八藏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成年人式的狡诈微笑:“说什么呢松田,东西都发完了,现在只剩下这个了。你要是不想要,那就只能看着别的组学习了。”
松田阵平气得直咬牙:“——可恶!”
他敢用自己心爱的工具套组打赌,这绝对是故意的!绕了一大圈才走到这里来,就是想让他只能拿到这个破东西!
不就是射击课拆了训练枪、撞坏了鬼佬代管的马自达RX-7、擅自调查案件还自行拆弹吗,而且训练枪和马自达最后都修好了,结果竟然在这种时候报复?!
他期待了一周的实物模型课好吧!
鬼冢八藏看着松田咬牙切齿的样子,脸上的笑收都收不住:“怎么,不需要?那我就收回去了。”
眼看他作势要把东西拿走,松田阵平黑着脸,一把按住:“不·用·了。”
鬼冢八藏如愿看到松田吃瘪,心情大好,只感觉攒下的肝火都散了不少。
“好好学习啊,松田。我对你可是很期待的。”
他说完就大笑着走了。松田阵平看着他得意的背影,恨恨地锤了一下桌子。
“——可恶的鬼佬!”
“好啦小阵平,别生气了。”萩原研二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手翻开教材,“来看看这是什么吧?说不定很有趣呢。”
“这种看起来就乱七八糟的东西,教材上肯定没有。”松田阵平恼火道,“不要说教材了,这根本不是正常的模型!结构上就根本不完整,一看不是能使用的东西,搞不好是做错的残次品!他根本是故意耍我的!”
他怒气冲冲地说着,一把抓起那个圆筒,“这个外形明显是想仿火箭筒,但是不仅没有击发结构,甚至连主体都不完整!光是长度就远远不够,连瞄准具都没装!”
松田阵平把那东西从头到尾挑剔了一遍,大声宣判:“这种东西,当作小孩的玩具都简陋过头了。这种结构我国中就——”
他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把手里的东西转了一个方向。
“国中就?”萩原研二一歪头,等着他说完后半句话,但松田完全没有注意到。
“……这不对劲。”松田阵平喃喃道,脸色逐渐认真起来。
萩原研二向旁边一靠,下巴压在他肩膀上,探头看向他手里,“哪里不对劲?”
“结构太精细了。虽然外形简单,但是转接处处理得非常仔细。”松田阵平用指尖仔细地摸索着,隐隐有一丝兴奋,“手感也不对,还有这个重量。不是塑料,质感像金属,但是整体还要更重——”
他轻轻晃了一下,笃定道:“里面有东西。”而普通模型就算还原了内部结构,也不会再有别的填充物。
撞大运了,搞不好是鬼佬都不认识的隐藏款。
“喂hagi,帮我看着点鬼佬。”
松田阵平说着,兴致勃勃地从兜里摸出一把螺丝刀。萩原研二习以为常地换了个姿势,单手撑着下巴,挡住他大半的动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要是再被发现的话,搞不好下次连模型都没有了哦,小阵平。”
“啰嗦。这种事,在被发现之前装回去就好了。”
“——你说什么?!”
鬼冢八藏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站在他对面的人猛地一鞠躬:“十分抱歉,鬼冢警官!收缴的违禁品遗失,确实是我们的失误,但当务之急是尽快查出那批物品的去向并回收,以免出现更大的事故。”
“总而言之,您知道这批物品现在可能在哪吗?”
鬼冢八藏面色差到极点。
——那批教学模型!
鬼冢八藏来不及解释,转身冲向教室,甚至顾不上背后的呼喊。他远远地就听到嘈杂的声音,猛地一把拉开门——
——一眼就看到松田阵平握着不知哪来的螺丝刀,正在往下卸火箭筒的外壳。
鬼冢八藏一瞬间血液倒流,眼冒金星,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吓了一跳,愕然抬头看向萩原研二,后者则慌张地转头看向门口:“怎么会?!”太突然了吧?!
鬼冢八藏顾不上别的,大步流星地往里冲:“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别动——”
但是晚了。
看着鬼冢教官气势汹汹地冲来,松田阵平条件反射地想要消灭证据,猛地把手里的东西往回扣。然而不知是用力过头,还是碰到了什么特殊结构——虽然还没有拆解完全,但是他可以确定这东西是某种货真价实的火箭筒,甚至是功能特殊的隐藏款——他手里的东西突然冒出不详的烟雾来。
松田阵平瞪大了眼睛:“什——?!”
这玩意不是模型吗?!
“——快趴下!!“
鬼冢八藏一声暴喝,猛地冲上前,但是来不及了。松田阵平一脚踹开萩原研二,自己搂着东西向另一边扑出去。
“嘭——!!!”
“松田?!!”
萩原研二发出一声惨叫。他几乎是狂乱地从桌椅中挣扎出来,连滚带爬地扑进滚滚的烟雾里。
“松田?你没事吧松田?!”他被呛得直咳嗽,眼睛都睁不开,只能一边徒劳地扇着风,一边惊慌又小心地摸索。
一只手突然从烟雾中伸了出来,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用力到骨头都隐隐作痛。萩原研二又惊又喜,顾不得手腕的疼痛,反手紧紧握回去:“松田!你还好吗?”
“……hagi?”
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有些犹疑,但是并不痛苦,应该是没有受伤。萩原研二稍稍放下心来,用力咳了两声,抹掉眼角的泪花,“是我,我没事!你还好吧?”
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猛地扣住他的肩膀,指尖用力到泛白。
“……hagi。”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带着一丝颤抖。
萩原研二感到有些不对劲。他在烟雾缭绕中努力睁开眼,小心翼翼地又喊了一声:“小阵平?”
烟雾稍微散开了一些,萩原研二终于能看清里面的人影,一瞬间当场愣住。
熟悉的五官变得成熟了许多,竟然显得有些陌生。挺拔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和之前变装时候的造型有点像,但是气质完全不同,隐隐带着一丝压迫感。那双凫青色的眼睛越过镜片上方望过来,天生的敏锐与对幼驯染的熟悉,让他毫不费力地看懂了里面沉重又复杂的情感。
萩原研二愕然。
这不是他的小阵平。
“你——”
戴着墨镜的人脸色一沉,一拳挥了出去。萩原研二猝不及防,被结结实实地击中脸颊,狠狠摔进了刚爬出来的椅子堆里。
“痛痛痛痛痛痛——”
萩原研二捂着脸哀嚎,感觉半张脸都木掉了。
以前只见过小阵平打其他人——原来这么痛的吗?!
“萩原研二——你这混蛋!”
那个人——萩原研二确信也是某位「松田阵平」——恶狠狠地骂道。萩原研二欲哭无泪地摆出投降的手势:“对不起嘛小阵平……可是教官回来太快了,hagi根本来不及——”
“——你们两个!”鬼冢八藏刚好听见最后一句,没出大事的庆幸一下全变成熊熊怒火,脸黑得像要吃人,“给我过来!”
「松田阵平」停住了。他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皱着眉头环视一周,目光在气势汹汹的鬼冢八藏和某几个熟悉的人身上停顿片刻,最后烦躁地啧了一声,胡乱捋了一把凌乱的卷发。
“知道了。”他不耐烦地答应着,随手摘下墨镜,插进胸前的口袋里,咬重的字音听起来格外嘲讽,“鬼冢教官。”
萩原研二左看看怒气冲天的鬼冢教官,右看看面如锅底的「松田阵平」,欲哭无泪地捂着挨打的脸颊。
……这下完蛋了啦!
好消息:更新了
坏消息:是新坑
虽然是新坑,其实好久之前就想写了,但是怕把握不好节奏一直在犹豫……然后果然没把握好(爽朗)但是写完我爽了所以就这样吧
彩蛋是一点点hagi交换的if,不是刀!!我不写刀的!
然后还是想求一点评论(轻轻)超喜欢看评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