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德哈】Again·25
Chapter 25
终于被叫醒的时候,哈利模糊地看到了阳光中的陋居。他依然倚靠在德拉科怀里,将醒未醒的时候,脑袋无意识地在后者脖颈处磨蹭了一下。软软的发丝扫过德拉科颈侧,哈利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揉着迷蒙的睡眼坐起一点。
“我们到了?”他咕哝着,任由德拉科给他戴好眼镜。
“那就是了。”副驾驶位的罗恩回头看着哈利,手指陋居,“不怎么样吧?”
“太棒了。”哈利已经完全清醒,发自内心地称赞着,“看着就很温暖。”
听到这句话,德拉科不自觉地收紧了环在哈利腰间的手臂。哈利侧着脑袋,困惑地看了他一眼。
“和你那该死的亲戚家比起来,哪儿都温暖。”德拉科把下巴搁在哈利的肩膀上,小声嘀咕。哈利不太高兴...
Chapter 25
终于被叫醒的时候,哈利模糊地看到了阳光中的陋居。他依然倚靠在德拉科怀里,将醒未醒的时候,脑袋无意识地在后者脖颈处磨蹭了一下。软软的发丝扫过德拉科颈侧,哈利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揉着迷蒙的睡眼坐起一点。
“我们到了?”他咕哝着,任由德拉科给他戴好眼镜。
“那就是了。”副驾驶位的罗恩回头看着哈利,手指陋居,“不怎么样吧?”
“太棒了。”哈利已经完全清醒,发自内心地称赞着,“看着就很温暖。”
听到这句话,德拉科不自觉地收紧了环在哈利腰间的手臂。哈利侧着脑袋,困惑地看了他一眼。
“和你那该死的亲戚家比起来,哪儿都温暖。”德拉科把下巴搁在哈利的肩膀上,小声嘀咕。哈利不太高兴地曲起胳膊,用胳膊肘撞了德拉科一下。
飞天汽车着陆了,几个人依次下车,往房子走。
“我们悄悄地上楼。”弗雷德说,“等妈妈来叫我们吃早饭,那时罗恩——”
“只怕来不及,弗雷德。”哈利看着房子的方向,干巴巴地说。韦斯莱家的孩子们慢慢转过头,看到满脸愤怒的韦斯莱夫人。
“啊。”弗雷德说。
“天呐。”乔治说。
记忆里的一幕发生在眼前,哈利配合地拉着德拉科低着脑袋装愧疚,听韦斯莱夫人发火。
“德拉科!”
出乎意料,哈利竟然听到韦斯莱夫人点了德拉科的名字,这让他惊异地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人。
“我以为你应该会——你能够——比他们都有分寸的!”韦斯莱夫人怒气冲冲地说。
“我很抱歉,韦斯莱夫人。”德拉科的道歉看起来十足认真,还带着些挫败的意味,“您知道,我只是……我忍不了。”
韦斯莱夫人听了这句话,态度一下子就软和了。她没再教训德拉科,转而亲切地看着哈利。
“我很高兴看到你,亲爱的哈利。”她柔声说,“进屋吃点儿早饭吧,正好赶上。”
罗恩偷偷转过脑袋对哈利点了点头,哈利收起自己的惊诧,和德拉科慢吞吞走在最后。
“你和——你和韦斯莱夫人相处得很好。”他不确定地转着眼睛,“这太让我惊讶了。还有你竟然真的来了陋居,我以为你父亲……”
“我告诉他我有必要和救世主的朋友融洽相处。”德拉科耸耸肩,犹疑道,“你……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我是说,我知道肯定不太好,我给你——”
“我们稍后好好说说这个。”不提还好,一想起自己强装出的乖巧都让德拉科毁了,哈利还是忍不住气闷,“等吃过早饭,我们找个时间——”
“哈利!德拉科!快一点!”前面已经走进房子的罗恩又走出来,大声地招呼他们。
“你等着。”哈利匆匆说,面不改色地往前走,留下德拉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早饭期间,韦斯莱夫人依然努力地给哈利的盘子里添加食物,絮絮叨叨着其他四个人的做法有多不应该。弗雷德和乔治大声地辩解着:
“情况很不好,妈妈!”
“他们不给他饭吃,妈妈!”
“岂止。”德拉科慢条斯理地切下一段香肠,想起那天去找哈利看到的场面,脸色有些阴沉,“你们真应该看看那些——”
“马尔福!”哈利气冲冲地说,“求你了,别提这个好么?”
“你还要维护他们不成!”德拉科气恼地放下叉子,“他们那样对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
“让我吃完这顿饭,我谢谢你了!”哈利注意到韦斯莱夫人对他的突然爆发有些不知所措,压低声音咆哮。
“好,好。”德拉科也恼了,讽刺道,“让我知道知道你救世主的伟大心肠——好一个波特!”
波特!
哈利对韦斯莱夫人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自他们重生交好以来,德拉科还没有用这样嘲讽的腔调喊过他“波特”呢!
金妮走进厨房又尖叫着跑走变成了一个小插曲,哈利忙着生闷气,德拉科心里也全是火。弗雷德和乔治倒是调笑了两句,见哈利笑得勉强,便没有再说话了。
早饭后,哈利依然决定跟着罗恩去除地精(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在韦斯莱夫人拿出吉德罗·洛哈特的书时发出嗤笑),德拉科也跟着。作为一个娇生惯养的马尔福家少爷,德拉科本来只是在旁边看着,结果哈利不咸不淡地刺了他两句,德拉科立刻脱了外套亲身上阵,两个人较着劲儿把那些地精扔出去。罗恩被抢尽了活计,只好在一边给他们计分。等到韦斯莱先生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的比分不分上下,哈利看起来更气恼了,一句话也没说地进了房子。
“你说他到底在生什么气?”德拉科皱着眉头不解地问罗恩,“他就那么想维护他那些该死的亲戚?”
“这你得问他才行。”罗恩耸耸肩,表示自己无可奈何。德拉科苦苦思索,屋里韦斯莱先生已经和哈利见面完毕,正和韦斯莱夫人就飞天汽车的问题进行争吵。
“让我们去救救他。”罗恩拉着德拉科走进去,悄悄拽出哈利,带着他去看房间。路上经过金妮的卧室,罗恩感叹着金妮的害羞时德拉科嗤笑了一声,哈利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着袖子走到罗恩旁边。他们很快站到了罗恩的卧室门口,哈利看着一直跟在身后的德拉科,皱眉道:“你跟过来做什么?”
“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罗恩抢着说,“你可能会觉得很拥挤。”他打开门,有些小心翼翼,“妈妈想办法在我房间多放了一张床让德拉科住,所以,哥们儿,你得选择——”门开了,熟悉的罗恩的房间出现在眼前,只是两张床让房间显得更加狭小,“——和我睡还是和德拉科睡。”他小心地看着哈利,“我知道这不比你在麻瓜家——”
“没有的事,罗恩。”哈利笑笑,“房间是好房间,就是,”他对着德拉科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某个室友不怎么样。”
罗恩尴尬地看了看德拉科。德拉科叹息一声,试探道:“我们现在就谈谈好么,哈利?”
哈利不理不睬,韦斯莱双胞胎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装作不经意地凑过来。
“行吧。”德拉科扯着领带,慢吞吞地说,“如果哈利不愿意和德拉科谈谈,或许波特愿意和马尔福聊聊?”
哈利猛地转过身来瞪视着德拉科:“那我们就来谈谈!”他伸手揪住德拉科的领带,对罗恩胡乱地点了点头,就把人扯进了房间,用力关上了门。门外,韦斯莱双胞胎和他们最小的弟弟面面相觑。
“嗯……韦斯莱?”弗雷德看看乔治。
“嗯……韦斯莱。”乔治看看弗雷德。
兄弟俩一起摊了摊手。
“好吧,罗恩,你知道波特马尔福与哈利德拉科的奥秘么?”
罗恩摇摇头,盯着自己紧闭的房门心情复杂。
“不,就像我形容过的……他们的关系十分玄妙。”
哥三个再一次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迈步上前,把耳朵贴在了房门上。
房间里,查德利火炮队在海报里兴高采烈地挥着手,哈利和德拉科一人坐在一边床上,谁也没有先说话。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鱼缸旁的斑斑似乎察觉到房间的诡异气氛,坐了起来。哈利恨恨地瞪着这个阿尼马格斯,突然站起来把他抓在手里大步走向门口,狠狠地把门一开——
“哎哟!”
三兄弟一下子栽进屋里,挣扎着爬起来对哈利露出笑脸。哈利一脸见怪不怪,毕竟他以前是他们的同伙之一。眼下,他只是把斑斑交给罗恩。
“我们在这儿它可能睡不安稳。”哈利说,“你最好还是带走它。”
罗恩手忙脚乱地答应了,哈利又看向双胞胎。弗雷德和乔治给了他两个一模一样的笑容,拽着罗恩下了楼。哈利重又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抱着肩膀看德拉科。
“行了,现在是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了。”
“那只老鼠有什么问题?”德拉科敏锐地问。
“那是三年级的事。”哈利摆摆手,语气疲惫,“我们先来说说眼下的问题——你能不能放过探寻我的家庭?”
“你管那个叫做家庭?”德拉科有些恼火,“他们那样对待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当时不跟我走,我带你离开那见鬼的地方有什么不好?你还想着用爱感化他们不成!那样恶劣的肮脏的麻瓜怎么配是你的亲戚——”
“但是我只有他们!”哈利提高了声音。德拉科一下子愣住了,和一年级的哭泣发泄不同,这一次哈利展现出的是更激烈的爆发,让德拉科一瞬间招架不住。
“我只有他们,你明白么?”哈利声音发颤,“是!他们对我不好,我被虐待着长大——可是他们是我的亲戚!血脉相连——我仅有的!”
德拉科僵直地站立着,看着哈利激动地走来走去。
“我该怎么和你说这个,我过去时刻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我也努力讨好过他们,想得到一句表扬或者别的什么——没有!达力什么都不做他们也喜欢得紧,可我就是百依百顺他们也会从我的头发挑刺!他们非常糟糕,糟糕的不得了,我上辈子最期待离开德思礼家!”哈利站住了,他背对着德拉科,肩膀轻微地耸动着,“可是我能怎么办?原本只是出于血缘保护我必须待在那儿,但是……但是战争之前,我接受转移的时候,”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达力对我说了谢谢,我们的关系有了些改善,佩妮姨妈……佩妮姨妈有些话没能说出口,但我意识到这到底是个家。德拉科,这到底是个家,它非常糟糕,但是……但是……”哈利声音中的哽咽更明显了,德拉科小心地上前,按着他的肩膀想要把他转过来,“但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还是不同的,德拉科。”
“我很抱歉。”哈利固执地不肯转过来,德拉科只好绕到他前面去。黑发的男孩低垂着头,德拉科略微弯腰抬起他的脸,果然看到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只有一线晶莹狼狈地从顺着脸颊滑落。
“我很抱歉,哈利。”德拉科轻声说,小心地给他擦眼泪,“我不知道……”
哈利摇了摇头,不肯说话了。德拉科揽着他的肩膀,两个人坐到床上去。德拉科抿着唇,半天终于开了口。
“你应该感觉到了,我在做我上辈子没做过的事,和你做朋友,和你的朋友做朋友。”德拉科轻柔地诉说着,“这些事情我做错过,我有经验,我现在知道怎么做。可是你的家庭……对不起,我想帮忙,但很明显,在我试图帮忙的过程中又会像上辈子那样惹得你讨厌。”
哈利停止了哽咽、甚至抽泣,慢慢平静了下来。
“事实上……事实上我听着你的故事长大。”德拉科有些羞涩地说,“你应该知道,巫师世界的每一个孩子都听着你的故事长大。虽然马尔福是黑魔王一方的人,我也是听着你的事情长大。”
他缓慢地叙述着,把自己的心思剖开一部分给哈利听。
“父亲母亲确实很宠爱我,但是纯血家庭的交往实在少得可怜,就算是布莱斯和潘西他们,因为很多行为都是被禁止的,我们的娱乐也显得乏味无趣。那时候我就想,哈利·波特,一个英雄,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但是我们见面的时候……”德拉科局促地舔了舔嘴唇,“好吧,确实是我的错,我在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确实没能给你留下一个好印象。”
哈利打了个哭嗝,转过脸,专注地听德拉科说话。
“我想见你亲戚很久了,从上辈子就想。我那时说出那样的话,你不能回家过圣诞节因为你家人不要你什么的……我等着你怒气冲冲地来讽刺我马尔福家想做次圣人么,然后我就可以挑衅你,把你挑衅进我家,我还有机会改善我们的关系。是的,这很幼稚,再没有比这更幼稚的了。但我更在乎的是……你很冷漠。罗恩气坏了,可是你很冷漠。那种冷漠就是,你赤裸裸地同意我说的话,告诉我那就是该死的事实,你那些麻瓜亲戚就是不要你。你把这当成正常的情况,所以你丝毫不愤怒。我这次见到他们了,如愿以偿,并且为你愤怒。”
“我还得承认一件事,那件没有署名的礼物确实是我送的。”德拉科深吸一口气,握住了哈利的手,“在禁林的时候你不是问我什么时候开始讨厌你、和你作对的?”他看着哈利点头,自己别过了脸不敢看那双刚下过雨的眼睛,“我是和你作对,但是我——我——我从没讨厌过你。六年级不一样,六年级是……我很愤怒和恐惧。”他叹了口气,哈利反握住他的手,安慰地拍了拍。
“这次的初见,你先对我打招呼,这给了我希望。”德拉科继续说,“我本来还在想怎么和你搭话,你就先问候了我。然后火车上,”他抿了抿唇,“你握住了我的手,这太不可思议了。”德拉科转回头,看着哈利,“还有,你入选魁地奇球队那天,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我微笑的你——我被变成雪貂那回不作数,我先声明这一点。”
哈利忍不住笑了出来。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我其实,我一直都想对你友善。”德拉科又叹了一口气,“但是一开始我就错了,后来就一错再错。但我既然期待了你整整一个童年,之后也一直抱着这样的期盼,哈利。”德拉科突然严肃地说出哈利的名字,哈利被他的情绪感染,突兀地觉得心跳的有点快。然后他听见那在过往岁月里无数次戳自己伤疤气得自己跳脚的声音缓缓道:
“我怎么能忍受他们这样对我的英雄?”
哈利说不出话。
心跳的声音无限放大,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在一点点发烫。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哈利听见自己轻声说:“我也不是没期待过和你做朋友,只是你知道……”
“知道我上辈子的做法确实很混蛋。”德拉科摸了摸鼻子,“别提了。”他尴尬地躲闪着哈利的目光,显得欲言又止。哈利注意到了,但是没有多想。
“你知道我不是……”哈利摘下眼镜,尴尬地揉着眼睛,“唉,这是第二次了。”
德拉科意识到哈利是指他在自己面前情绪崩溃的事,心里也满感慨:“确实很难想象。”
“上次是我自己的问题。”哈利扯起衣角擦干眼镜,“这次……德拉科,你真是……”他叹息着,“只有你,总是精准无比并且肆无忌惮地戳我痛处。”
“这可能是敌人的直觉。”看着哈利冷静下来了,德拉科终于松了口气,往后一躺,“我想你应该还没忘,我曾经有漫长的时光找你的错处。波特,老实讲,你眼圈一红我都知道你是难过还是生气。”
“得意什么?马尔福,我也知道你眉头一挑是在想什么坏主意!”哈利戴好眼镜,瞪了德拉科一眼。
“好了,我猜你还没看过我送给你的礼物?”德拉科说,“说真的,你为什么不回信?罗恩他们也给你寄了礼物的。”
“这事儿我一会儿好好和你说说,我们先来看看礼物。”哈利找出那个盒子,放在耳边晃了晃,“唔,是你母亲的手制饼干?”
“你先打开看看。”德拉科含含糊糊地说着,把被子扒开一个角,往自己脸上遮。哈利依言打开盒子,那确实是一盒饼干没错,但是从成色和样式来看,都不是马尔福夫人会做出来的东西。他疑惑地看向德拉科,后者已经把脸整个藏在了被子里。
“是我做的。”
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哈利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你先尝尝,我学了蛮久……你看看你……”德拉科勉强露出两只眼睛,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哈利。哈利瞧着眼前无措的马尔福,觉得有什么柔软的情绪在心里慢慢铺展开。他拿了一块饼干放进嘴里,在德拉科忐忑不安的目光中细细咀嚼,然后露出一个微笑。
“不如马尔福夫人做的好吃。”
德拉科没有作声,哈利的脸上的笑容告诉他,这个收到礼物的格兰芬多小狮子还有后话没讲。果然,哈利看德拉科不予理会,自觉地公布了心中所想。
“虽然不如马尔福夫人做的好吃。”他笑着扑倒在床上,压着德拉科给了他一个拥抱,“但是我很喜欢,德拉科。”
TBC——
写的我心潮澎湃收不住手,好想让他们就这么正式开始谈恋爱哦(*/ω\*)
【索香】爱咎难辞(10)
现代架空/犯罪题材/ABO
警官藻x总裁厨
还有三章!!开心完结倒计时!!(一定说到做到
请不要犹豫丢评论给我,笔芯!
Chapter 10 崩溃
“所以说,您就不该那样说,信息量太大索隆先生能不能吸收暂且不提,您那个措辞听起来就像只想利用他啊!明明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迪巴鲁趴在椅背上,满脸痛心疾首。
沙发椅上的男人把目光从眼前的屏幕上移开,“是怎么回事现在还重要吗?已经把事情搞砸了,还是考虑一下之后的事吧。”
“不不不,山治先生,不能就这样算了,”迪巴鲁拖着椅子靠得更近了一点,“您可以...
现代架空/犯罪题材/ABO
警官藻x总裁厨
还有三章!!开心完结倒计时!!(一定说到做到
请不要犹豫丢评论给我,笔芯!
Chapter 10 崩溃
“所以说,您就不该那样说,信息量太大索隆先生能不能吸收暂且不提,您那个措辞听起来就像只想利用他啊!明明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迪巴鲁趴在椅背上,满脸痛心疾首。
沙发椅上的男人把目光从眼前的屏幕上移开,“是怎么回事现在还重要吗?已经把事情搞砸了,还是考虑一下之后的事吧。”
“不不不,山治先生,不能就这样算了,”迪巴鲁拖着椅子靠得更近了一点,“您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漫不经心地发条短讯,说需要从家里拿什么东西来,或者我去治安局溜达一圈假装碰到索隆先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问他为什么最近不来医院了……”
山治无语地看着迪巴鲁,“你有这个闲工夫和我扯这些,不如赶紧去找罗,我就不信他一个大活人会人间蒸发。”
“毕竟人家是个战地医生,也许是去了某个信号被切断的战区?”
“那你就给我找出来是哪个战区!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学会划水光拿钱不干事了迪巴鲁?”
“行行行!唉,明明是帮您出谋划策……”
看着迪巴鲁仓皇逃离病房的背影,金发男人以极其微小的幅度轻叹一声,合上了手提电脑。
自那天在电影院不欢而散以来,索隆再也没有在医院出现过。
他之前都太过坚定地认为绿藻头一定会帮忙,连个像样的PLAN B都没有准备。贝基又恰巧在这个关键时刻退出,导致近在文斯莫克基金会的各项事宜悬而未决,自己被困在这个地方什么都做不了,罗也联系不上……文斯莫克家的三少爷突然发现自己走进了一条无解的死胡同。
他看了一眼日历,距离下一次拍卖会只剩不到半个月,缺少贝基的协助,阿金一个人根本搞不定那些难缠的金主。眼下他必须赶紧从这个鬼地方离开去亲力亲为,毕竟基金会已经是他手上最后的筹码。
这时有人走进病房,山治下意识以为是金回来了,头都没抬直接开口,“出院的手续还没搞定吗,再这样下去我要直接走人了——总不能干等着坐吃山空吧?”
“坐吃山空?我看你赚得盆满钵满啊。”
某个许久没听过的声音在房间另一边响起,山治猛地抬起头,文斯莫克·尼治惹眼的蓝色头发赫然映入眼帘。
“我和父亲那种大脑只是摆设的人不一样,也没有伊治无聊的耐心,你私下那些小动作根本骗不了我。”尼治做作地走到山治旁边,而金发男人则直接翻开手提电脑继续处理做了一半的公事,没去搭理对方。
“你别忘了,文斯莫克艺术基金会是我的东西!”被忽视的蓝发男人顿时恼羞成怒,一把拽住山治强迫他看向他,“监守自盗?你那些小动作在我这里连闹剧都算不上。把这次拍卖会要挂牌的斯黛西《自画像》系列最后一张送到我的私人仓库,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你今天不会可悲地死在这张病床上。”
“放手,”山治语调冷如寒冰,他极少这样对文家人说话,尼治如同被素来逆来顺受的弟弟的语气所震慑,暂时放开了手。
金发男人扶着沙发椅站起来,“你可以现在就给伽治打电话,如果他承认基金会是「你的东西」,不仅那副自画像,现在我名下所有的名画,我都叫人打包给你送去。不过你敢打这通电话吗?有闲情逸致跑到这里来,又是把钱输光得求别人帮你擦屁股吧。早就说过,玩钱还是去勇治的赌场,有亲弟弟兜底总不至于把内裤都输掉——”
他话还没说完,就先后退一步险险躲过了尼治发疯一样挥上来的拳头。后背撞上了沙发椅,虽然只是柔软的撞击,山治眼前还是闪过一秒虚弱的漆黑。他抓着扶手微微弓下腰,想让黑暗快点消失,尼治却蛮横地挤过来掐住他的脖子,山治连忙顺着椅背的弧度坐到沙发椅上,想要从尼治的双手里挣脱,对方却径直抓起金色的头发撞向一旁的病床。
山治没想到尼治会有这种疯狂举动,一时间毫无招架之力地撞上了病床的护栏。鼻血倏时流下来,眼前黑暗顿时肆意扩散,他勉强伸手抓住了床沿,才不至于被眩晕感完全吞噬。
不知为何,四年前第一次重回文斯莫克家族的回忆闪现回来。
——那是他时隔多年第一次回到那个摧毁了他整个人生的家族,自己站在壁炉前,而他血缘上的父亲坐在面前雪白色的巨大沙发上,脸埋在阴翳里看不清。那时山治对自己说,在达成目的前无论如何都得对这些恶魔逆来顺受,但如今他已开始犹豫自己究竟还有没有必要继续忍受,毕竟索隆拒绝提供帮助之后,「实现愿望」这件事已经变得虚无缥缈。
这时,又有一个人快步走进房间,山治抬头想看一眼来者是谁,却赫然看到一根手杖的把手从背后勾住了尼治的脖子——对方恐怕用了很大的力,逼得蓝发男人连连后退,然后一头撞上墙壁仰面栽倒在地上。
山治皱起眉,盯着出现在病房里的不速之客,一时间都忘记去找东西擦一下还不停滴下的鼻血。
尼治骂骂咧咧地站起来,抄起一旁的长柄雨伞,冲身后金发辫成辫子的年长者打过去——山治顾不得眼前阵阵发黑,踉跄着站起来,对准尼治的腰就是一脚。
咣当,长柄雨伞打在老人身边的墙上,划出一道黑色痕迹,而尼治则完全陷入了狂暴,转身一副饿虎扑食的样子冲着山治打过来——
“尼治先生!”这时房间里出现了第四个人拼命上前拦住尼治,山治认出那是一直跟随尼治的保镖,“您冷静一点!拍卖会还有两个星期就举办了,现在出什么意外就……!”
尼治强硬地推开阻拦他的人,举起雨伞对准山治所在的方向砸去——但最后那柄雨伞只在空气里卷起一阵急速流动的狂风,并没有碰到任何人。
蓝发男人扔下伞,给了山治一个怨毒的眼神,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病房。
等他走出去很久后,山治妥协给脚下排山倒海传来的无力感慢慢坐到地上,他从床边抽出一张纸巾堵住鼻子,故意不看站在房间另一边的人,“……臭老头你这样突然出现很吓人啊。”
对方没有出声。
山治想站起来,失血造成的眩晕却一股脑灌上来——这时有个人则迅速伸手托住了他的腰,Omega抬头就看到独腿的巴拉蒂主厨哲夫出现在了自己身旁。
“当年你一声不吭失踪就不吓人吗?”哲夫问。
听到久违的声音,山治一时有些恍惚不知该回复什么,只能任由养父扶着坐回到床上。
他想挽回一些自己的狼狈却无从下手,事实上从对方出现在病房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变得困顿而不知所措。
“难受就躺下吧。现在你的脸比巴拉蒂的墙还白。”
“我怎么记得巴拉蒂的墙是蓝的……”金发Omega小声嘀咕,看到哲夫的目光却立刻乖乖地闭嘴躺平,挨到枕头的瞬间,头却像碎玻璃扎进脑子一样疼得天崩地裂。山治攥紧床单死命忍耐,也没能阻止一声冷颤从牙缝里溜出去。
床边的男人叹了口气,伸手在山治的头发上轻轻抚摸了一下——他小时候哲夫偶尔会这么做,但那已经是许多许多年前的事了,突然体会到这种被时光尘封的温暖,Omega顿时鼻尖一酸。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就好了。金发男人闭着眼想,他实在没勇气把眼睛睁开,仿佛这样就能逃避这意料之外的重逢。其实他想对哲夫道歉,为自己当年毫无预兆的出走。或者补上迟到的感谢,哪怕只是一句「这些年来受您照顾」。
——无论什么都好,山治昏昏沉沉地想,只要不是这样令人窒息的沉默。
※
巴拉蒂的主厨确认过床上的人已经陷入沉睡,才起身走出了房间。这是只有拥有银色 ID卡的市民才能访问的VIP病区,他等了很久,才跟在几个清洁工身后混进来。
已经四年了——哲夫不由看向窗外,杰尔马城的黄昏正逐渐被夜色消融,明明是每天都会看到的再平常不过的景色,此刻却多出一份莫名伤感。
他走到一楼大厅,然后突然在等候区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绿发男人靠在铁质长椅与自动贩卖机间的角落里,一副疲惫的样子半闭着眼似睡非睡。
其实他们并不认识。但哲夫对十年前频繁出现在66号研究所的绿发男孩印象深刻,加之不久前这个人与山治的订婚的消息登上了杰尔马各大报纸的头条,巴拉蒂的主厨一眼就认出眼前的人是罗罗诺亚·索隆。
他从自动贩卖机取出一罐咖啡,走到索隆身边坐下。
绿发男人睁开眼,在看到哲夫后眼短暂地露出惊讶,又很快变得平静,“……哲夫先生。”
“怎么不上去?”哲夫把咖啡递给索隆。
索隆没有回答,只把咖啡罐攥在手里来回旋转,就在巴拉蒂的主厨打算抛出下一个疑问的时候,绿发Alpha突然抬起头,“当年在研究所……我是说,”他把脸转过另一边,避开哲夫的目光,“在‘那一天’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哲夫看着索隆,心想这个问题大概已在他心中憋了许久。尤其放在这个节骨眼上,大概需要比平时更多的勇气才问得出口。
“……其实在他被送到研究所之前,研发部的人就在研制一种治疗海楼石辐射造成的恶性血液病的药物,依托泊苷-Sigma,简称ES,现在已经是常见药,但当年还在临床试验期,死亡率高得离谱,他又身份特殊,研究所的人一直不敢在他身上试用这款药。”哲夫开始回忆十年前他还在66号研究所做厨师时发生的事,“但那个时候……他已经到极限了,即使你不做那件事,他也根本撑不了多久。不如说正因为你做了那件事,那天医生们破门而入发现他心跳停止的时候,才能下定决心用那个药。”
咔嗒。
哲夫听到Alpha拉开了咖啡罐的拱环。
他无视掉那个声音,“药起效了。但ES prototype的副作用很大,那时候他除了昏迷之外的时间几乎只剩下吐血和挤床边的吗啡泵这两种本能反应,根本别提吃下什么东西……我那时在重症病房轮班,为了能让他吃点东西……真是使尽解数。”巴拉蒂的主厨以不易察觉的幅度摇了摇头,他能理解索隆当年为什么做出那种事,连自己都曾有疑惑为什么研究所的人不能让山治在睡梦中没有痛苦地离开,“但我能做的实在杯水车薪,后来还是ES迭代到不会再对身体产生那么大刺激,事情才逐渐回归正轨。”
“然后您就把他带走了吗?”
“是我辞职打算去自立门户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这件事,问我能不能带他一起走。”
哲夫说完之后,两个人间的空气短暂陷入了沉默。
索隆把目光从遥远的另一边转回到手里的咖啡罐,欲言又止地盯着地板上的花纹很久很久。
最后,Alpha站起身面向哲夫,眼中是介于犹豫与忧郁间的复杂感情。
“……抱歉。”
“你道什么歉?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那小子那么聪明,你当年为什么那样做他恐怕比任何人都——”
“不是为那件事。”索隆迅速地打断了哲夫。
他走上前,弯腰在老人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说完之后,绿发Alpha对着脸上露出难掩的惊讶神色的巴拉蒂主厨深鞠一躬,拿起放在长椅上的风衣匆匆离开了医院的大厅。
※
“剑士先生,你流血了哦。”
讲台上的黑发女人停下宣讲,对着坐在台下阴暗角落里的索隆说。
乌索普顺着罗宾的目光看去,绿发Alpha正用右手不断抓挠左胳膊的内侧,靠近关节的地方已经被挠破一个小口,腥红的血暧昧地流出来。
“啧——”狙击手皱起眉,掏出手帕扔过去,“抑制剂过敏?居然严重到这个地步……去看医生了吗?”
“看什么医生,”索隆敷衍地擦了擦伤口处的血,“只是从来不用那玩意不耐受罢了,很快就会习惯的……罗宾,别大惊小怪的,快点继续吧。”
“我说完了。”女性Alpha放下遥控笔,让演示文稿停留在最后一页,“我做个总结。以戒备森严著称的因佩尔顿监狱昨天遭到不明人士攻击,NEO的领袖泽法趁乱越狱。目前没有证据表明这次袭击的目的是为了营救泽法,因为除泽法以外,NEO的其他成员无一逃脱,我不认为泽法一个人在外面能做什么。”
“一定是为了泽法。”索隆立即打断了罗宾。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罗宾立即反问,全屋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在绿发Alpha身上,一直坐在另一边安静旁听的雷利也看过来。
“你们没有这种感觉吗?最近这些事并不单纯是一个疯狂恐怖分子盯上了文斯莫克家的核电站这么简单。”索隆耸耸肩,“整件事背后还有一股势力,就像有人故意要借这件事把杰尔马城搅乱一样。”
“凭什么这么说呢,剑士先生。”
“……都说了是直觉。”
“哦?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又故意吊人胃口,这样你可没法说服我哦,警官先生。”罗宾的语气不疾不徐,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索隆看着她沉默了几秒,最后只是又耸了耸肩,“别在不该敏感的时候敏感,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想提醒你们要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而已。”
“「你们」?”乌索普立刻察觉到异常,“怎么说着说着还把自己摘出去了?”
“都说了,别在不该敏感的时候敏感。”索隆话音未落,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就先响起来。绿发男人接起电话,却没等说上两句就飞速挂断抄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冲向了会议室的后门。
“大哥那边是死路!!”强尼追了出去,乌索普却开始琢磨他刚隐约听到听筒另一边的人说的那句「他情况不太妙」是指什么。
索隆最近太奇怪了。
向来善于观察细节的乌索普不由回想起近期Alpha一系列怪异的举动——身为一个Beta,他感知不到身边同事们的信息素,但不止一个人说,最近这段时间那个恨不得让全世界Alpha暴跳如雷Omega欲火焚身的罗罗诺亚·索隆身上连一丝信息素的痕迹都找不到了。
那家伙无疑使用了抑制剂,还是那种最强效的、能让Alpha的结几近被化学阉割的类型。
他一定在隐瞒什么,乌索普最后得出结论,尤其那家伙最近还常常失踪,即使正常到治安局通勤,下班点一到也会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说,”坐在会议室另一边的弗兰奇突然开口,“索隆刚才的语气,怎么就像他早知道这事会发生一样?”
“诶——”一反常态全程没有发言的路飞这时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把手背在了脑后,“为什么这么说?”
“正常人听说差点把整个杰尔马炸飞的家伙越狱了会是他那个淡定的反应吗?”
“哈哈哈哈,那当然是提前都想好了之后该怎么做,所以才完全不紧张啊……等下,你们这是什么眼神?”调查科科长说完话后发现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眼神看向自己。
“索隆是不是之前和你说过什么?”半晌过后娜美问。
“没啊。”
“那你一副知根知底的样子!”橘发女性一拳捶在路飞肩膀上露出生无可恋的样子,“好不容易才把恐怖分子捉拿归案,后面还要加多少班才能再抓回来一次啊——!!好烦,如果没有五倍加班费我可真要辞职了……!”
“说起这个,路飞,我之前就想问你……我看剑士先生的档案,他加入治安局之前的履历为什么是一片空白?他不是两年前你去警校招人的时候选中的吗?那至少该有在警校读书的记录吧。”罗宾突然问路飞。
“他又没真的在读书,怎么会有在警校读书的记录。”路飞答得理所当然。
“哈?”乌索普和弗兰奇同时露出讶异的神色,罗宾也皱起了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没和你们说过吗?他那时候早就毕业啦,好像是为了什么任务挂了警校教官的身份……”
※
山治醒来的时候,索隆正用一种看起来很不舒服的姿势靠在床边,人像是睡着了,但两只手还紧紧抓着山治的手,而Alpha的双手外侧缠着一条白色的医用拘束带。
奇怪的结构让山治不由皱起眉,他开始仔细回想之前发生过什么,但醒来前的记忆是一片空白,山治也不记得自己在这段那段漫长的留白里做过任何的梦。
双手正散发着与身体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温热,那里必然已经被眼前的人攥了很久。Omega想试着在不吵醒索隆的情况下把手抽出来,可是刚一动对方立刻就醒了——Alpha莫名黯淡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又迅速归于平静,就像陨星沉沉落在地上。
“你别动了,想要什么我给你拿。”索隆的声音闷闷的,但就像上次见面时一样,身上没有分毫信息素的痕迹。
绿发男人没怎么费力就挣开了拘束带,看到山治复杂的目光,他边伸展腰身边解释,“昨天你挣扎得有点厉害,他们怕你伤到自己就决定先把你的手绑起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山治看着绿发男人被拘束带卡出两条红印的手,心里一阵五味杂陈,“……还行吧,但别再约我看电影了,反正到最后你只会睡得像只猪。”
索隆闻言浅浅笑了一下,山治在这时看到他眼睑下成倍增加的两个黑眼圈,微妙的心疼愈发加倍,“……再沉迷工作也不能不睡觉吧,绿藻头。”
“因为我确实很忙。”索隆面不改色地出口成章,然后递来一杯水。
“那还真是惭愧,你在辛勤工作,而我在这里睡觉。”山治接过水杯,刚喝了一口就感到一阵反胃从喉头袭来——所有的经历都和十年前一样,Omega不由看向手腕处粗得可怕的留置针,虽然他根本感觉不到那地方传来的疼痛,身体对痛觉的感知越来越微弱,这也和当年如出一辙。
“怎么了?你先把水喝完。”看山治放下杯子,索隆又把玻璃杯塞回他手中。
“等一下再说吧……”
“先喝完!”Alpha的语气强硬起来,同时皱起眉头,“医生说不论是水还是营养你都摄入得太少了……这样下去你身体根本经受不住治疗,别总像昨天那样吓人啊。”
“……嘛,海楼石辐射的后遗症就是这样,就算过去这么多年,如果它想要你的命,还是几个月几天就能得逞。”山治相当淡定地陈述,然后他看到索隆眼睛又是一沉,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顿时被戳中。
于是山治把杯子捧起来,屏住呼吸强迫自己把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绿发男人摇头,“就是你提到海楼石……突然想到我爸一辈子都在研究这玩意,有点困惑他们那些人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山治没有回复,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抚上Alpha的手臂,撑着那条手臂慢慢坐直了身体。他看出索隆曾有一瞬间想要阻止他,但最后还是任由他摇摇欲坠地坐起来。
——毕竟他们总是习惯平视着对方的眼睛说话。
“我母亲因为辐射病住院之后,我每天都去看她。头两天她还很精神,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涂着樱桃色口红把头发扎成麻花辫,边吃我做的饭边告诉我下次怎么调整才会更美味……我以为她会快就会没事,但从第三天开始,她既不梳头也不涂口红了,什么都吃不下,话说到一半就失去意识……再后来,他们就不让我去看她了。”山治看着不远处置物桌上的绿萝,平静地对索隆叙述。
这是他从未对任何人讲过的事,也并没想过会对索隆提起。但就在上一分钟,他突然莫名想起迪巴鲁那句“不能这样算了”,而一反应过来,故事就已经开了头。
“一个星期之后,他们为母亲举行了葬礼。那天一起下葬的人有很多,所有人的棺材都被水泥封死了——那时我就明白,这样的葬礼恐怕已经举办过很多次,未来还会再举办很多次……直到所有的受害者全部「消失」,消失在名为文斯莫克的阴影里。所以,索隆,”Omega叫出了自己Alpha的名字,“总得有人把这些真相告诉这个世界。而想把这话说出去需要筹码,那如果我的死能派上用场……如果无法避免这个结局,那就用这条命当作最后一枚砝码,多发挥一点价值——”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Alpha粗暴地打断了山治,他暴躁地站起身,扯开袖子无意识地抓起贴满胶布一片狼藉的左臂,“这么多人一次一次拼劲全力把你救回来……最后你做出的决定就是把自己的命当砝码?”
“绿藻头……”
“就算你真的用命做代价把真相说出去,世界政府那帮乌合之众也根本不会领情。大部分人畏惧你控诉的势力,知道那些人也同样能给他们带来不幸而只会保持沉默,另一部分人……你知道吗,另一部分人会为你的死拍手叫好,因为他们眼里你也是那股势力里的一分子,毕竟「出身高贵」本身就是原罪。还有人会利用你的死大做文章,试图取代文斯莫克成为杰尔马下一个话事人,那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的献身就得到这种回报?这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还执意如此,是自我感动的感觉很好吗?”
山治难以置信地看向对方,全然不懂Alpha为何突然会有这么激烈反应——他只顾着惊讶,逐渐消化掉那些语句之后,才发现自己变得怒不可遏,“那我该怎么做,我又能怎么做?你到底懂不懂,是只有献祭我「这种人」的命才有用……咳——!”一句话说得太急,胸腔里火烧火燎地痛起来,切割得呼吸断断续续,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金发男人急不可耐地又说下去,“……只有、我这种人死掉,那些幕后的支配者才有可能听得到……从来都只有一部分人才有表达这些痛苦的「余裕」,这权利就是你所说的那些乌合之众所赋予的!”
“偷换概念到此为止吧,有些事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那你有什么资格否定别人的觉悟!”山治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他自己都听出里面的森然凄凉,“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吧,「自我感动」,你觉得我做这一切只是自我感动?这就是身为我未婚夫的你对我做出的评判吗,罗罗诺亚·索隆?”
索隆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抓着左臂,两条医用胶布被他抓得脱落,露出下面狰狞结痂的伤口。
然后山治突然意识到这件事始终都是自己在恳请对方帮忙——他提出了请求,对方明确表示了拒绝,那天在电影院的答案,如今索隆依然没有改变。
“我明白了。”Omega突然什么力气都没有了。他躺回枕头上,拉过被子遮住因为连续不断输液而微微肿胀的手腕,“那么从今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你知道这个病之后会发生什么,最后的最后,至少给我体面。”
听完这句话,索隆终于露出生动的被刺痛的表情,他垂下指尖已经沾上鲜血的手,面露显然的纠结却始终没说一个字——病房的门在这时打开,金快步走进来,手中捧着一部手机,“是罗先生的电话。”
一句话让陷入停滞的时间重新流动,山治把目光移向索隆,“可以离开了吗?罗罗诺亚警官。”
他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力气,而索隆依旧盯着他沉默不语。几秒之后,绿发男人拿起搭在一旁的治安局制服,没再说一个字地离开了病房。
山治盯着那道背影出神了许久,久到金手里的电话断掉不得不重新拨回去。而电话刚一接通,另一边就传来久违的骂骂咧咧。
“你先别骂人,先听我说……”金发男人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太苍白无力,“罗,资料看了吧,我还有多少时间?”
TBC
【索香】囚捕 49
第49章 好久不见
山治压制住自己想要和索隆对视一眼的冲动,扭过头,把耸肩的动作也强压下来。不短的相处时间让他十分明白罗是怎样的人:某些时候睚眦必报、小肚鸡肠,在这种时刻还是不招惹为妙。毕竟罗说的没错,他们都在他手里,审时度势是必要的。
所幸这段沉默着的充满火药味的路程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尾声,汽车再转过一个弯,就看到一栋被稀疏丛林掩盖了一小部分的三层别墅。通体白色,建筑风格十分豪华。
山治发现罗肩膀上紧绷着的肌肉松懈下来,明显解除了警惕的情绪。
他心里一沉。看来这栋别墅的安保设施会给他出乎意料的惊喜。
实际上根本无需观察,正门两侧镶嵌着的徽章就已经代表了这里的警戒程度——...
第49章 好久不见
山治压制住自己想要和索隆对视一眼的冲动,扭过头,把耸肩的动作也强压下来。不短的相处时间让他十分明白罗是怎样的人:某些时候睚眦必报、小肚鸡肠,在这种时刻还是不招惹为妙。毕竟罗说的没错,他们都在他手里,审时度势是必要的。
所幸这段沉默着的充满火药味的路程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尾声,汽车再转过一个弯,就看到一栋被稀疏丛林掩盖了一小部分的三层别墅。通体白色,建筑风格十分豪华。
山治发现罗肩膀上紧绷着的肌肉松懈下来,明显解除了警惕的情绪。
他心里一沉。看来这栋别墅的安保设施会给他出乎意料的惊喜。
实际上根本无需观察,正门两侧镶嵌着的徽章就已经代表了这里的警戒程度——天龙人的休憩会所,那是唯一能与H国政府总部防护措施不相上下的地方。
“你竟然把我们带到天龙人的地盘?”
“只是暂时借用,”罗停好车,熄火,解开安全带,似笑非笑转过头,不咸不淡地问,“你还认为你能逃得出去吗?”
几率比在总部大那么千万分之一吧。
山治抿了抿嘴唇,脸色控制不住得有些难看。天龙人是群钟爱享乐却又贪生怕死之辈,他们的住所一般都极其奢华,并搭配世界顶尖的安保措施和严密的护卫以防备有不轨之人刺杀。所以这里不仅有堪称完美的安保,也会有先进的武器系统。
好家伙,他们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更不利于逃跑的环境。这真是可喜可贺。
山治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恶狠狠地剜了索隆一眼。
都怪这个白痴!
实际上他本意打算留在政府总部,说不定有机会能获取到一些对组织有用的情报。那么他的被擒就是有价值的。现在好了,他被挪到个除了天龙人会所外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郊区,除了研究研究这里的新鲜空气以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都怪这个意气用事的笨蛋!山治在心里第34次骂道。
罗罗诺亚被瞪得莫名其妙,不过他知趣地没有立刻就问。否则他会得到一记充满戾气的飞踢。
罗只准备了一个房间。这是另外一个让山治暴躁起来的因素。
准确来说那只是一间卧室,比娜美当时为他们准备的套房还要吝啬,至少那会儿他们还能勉强分成内外间来睡觉,而不是现在这样站在门口就能将整个房间一览无余。一张床、一套沙发、一张地毯、半开放式淋浴室,剩下就是被临时搬走拆走的各种装饰品和一切能作为武器使用的物件。
山治硬邦邦地戳在门口。
“你还真是小气得令我惊讶。”
“对于俘虏,我已经算是优待你们了。”罗的口气有种报复成功的愉快,“还是说你们想一起住地下室?”
山治立刻翻了个白眼。
天龙人的地下室?还是免了吧。你永远不能想象在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恶心的事。
索隆倒是表现得很自在,被解开手铐后就径自走进房间,往长沙发上一坐,很像是闭上眼就要睡觉的样子。
他的反应让山治额头上成功迸起一条青筋,但忍住了没有发作。
至少不能当着罗的面发作。山治对自己说。那简直是又演了一出取悦对方的戏,实在得不偿失。
“你就不能准备两个房间吗?”
索隆已经躺在了沙发上,听到这句话抬了抬眼。
罗歪了下头,不为所动,“准备两个房间,我就要准备比现在不止多两倍的人手,你觉得我会做这种浪费资源的蠢事?”
“但我觉得你现在也挺愚蠢的,竟然把我们两个关在一起。”
索隆的眼皮跳了跳。不过罗和山治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谁都没发现。
“就算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罗的声音里有欠揍的成分,“也想不出能从这里逃出去的办法。相信我。别低估我们准备的措施。”
“你真是我见过最记仇的吝啬鬼。”实际上山治知道这个房间应该是在他们刚出发时就准备好的,并非是因为他们在路上闹得不愉快。但他还是要这么说。
罗也没有反驳,环起双臂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多谢夸奖。”
随后他毫无情谊可言地反手关好门,有电子锁落锁的声音响起来。山治凝神听了一下,认证了以他的本领绝对弄不开。这是相当复杂的锁芯结构。
“混蛋。”山治小声嘟囔了一句,发愁接下来的日子。他和绿藻头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要睡在一个空间里,那简直太尴尬了,尴尬得他甚至能用脚抠出一条地下通道逃走。
他做足了心理建设,转过身。但迎面而来的是罗罗诺亚充满怒意的视线。索隆坐直脊背,眼睛一眨不眨地正瞪着他。
只一瞬间,山治的火气腾地翻涌起来,从心底直冲上去,险些掀翻他的头盖骨。
这家伙还敢瞪人??
“你有什么可生气的?”山治不可置信地磨着牙问。
“你知道我们万一被分到两个房间了会发生什么吗?”
“我知道,”山治恨恨地说,“会让我心情变得更好。”
“会让我们的计划失败——”
“你别和我说话!我现在心情非常不好!很想揍人!”山治打断他的话,气得声音直发抖,等他低吼完以后立刻意识到了索隆那句话的内容,略微在脑袋里沉淀了两秒钟,登时一愣。
什么?什么计划失败?
不过这次他相当谨慎,绕着屋子把周围仔仔细细检查了一圈,对索隆指了指耳朵。
他得到了一句没好气的回复,“什么都没有。”
但他不信,检查完自己又把对方从沙发里面拎起来认真摸索了一遍确保没有监听器的存在。
“你不相信我?”索隆皱眉。
“你现在的能力确实不太可信。”山治指的是方才发生在总部地下室的事。
“我那是故意的,”索隆深吸了口气,压住嗓音也压住恼火,“不然我们怎么可能被转移出总部?”
“你的意思是……”山治一听就明白了前因后果,他恍然大悟。
所以索隆早就觉察到了他身上的监听器,不过那正是计划中的一个环节,让罗误以为总部有接应他们的人。由于无法确保总部内的绝对安全,罗才会选择带他们离开。
这都是计划好的?山治怔住了。
“我吞了一枚GPS定位芯片,芯片外表有隔绝层,可以防止被仪器扫描出来,5个小时后外衣会被胃酸融化,到时候就会有人能确定我们的位置。”索隆耐下心说道,“如果我们不在一起,营救计划就会很棘手。”
“那政府总部里到底有没有我们组织的人?”
“谁知道,”索隆调整好了心态,重新靠回沙发里,姿势慵懒,“就算有,白胡子也不会告诉我吧?更何况即便他们在也帮不上什么忙。”
山治极低地“嗯”了一声。
他陷入了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地,在尴尬里又埋着一点点难堪。
他暗暗地咬了下嘴唇,走到另一边靠墙站着。
其实他很想问问索隆是怎么就能推测出这一系列的过程,比如罗把他们转移到这座人烟稀少的别院,给他们安排到一起居住,并且房间里没有任何监控设备。不过他现在没有任何心情。
山治现在脑子里萦绕着仅有的一个念头:那句告白恐怕也是假的。
只有他自己傻里傻气地竟然还真的当了真。
当他正想到这里时,索隆突然“喂”了一声。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心情有点沉重。后来当他对这段记忆进行回忆时才发现问题所在,得知索隆的表白只是计划的一部分,他为什么不是松了口气?他不是正不想接受这件事吗?为什么还会心情沉重?
不过当时他脑袋里一团乱麻,根本想不到这点。
“嗯?”山治靠着墙,哼出一声浅淡的鼻音。
索隆抬头,认真地看着他,“我喜欢你,这句话是真的。”
罗锁好门离开时心情相当愉快。他喜欢看山治吃瘪的样子,对方的不快乐是他快乐的燃料,他的快乐总是建立在其他人的痛苦之上。
这是他已经无法更改的后遗症。
罗揉了揉额头,随后在经过明亮的窗口时伸了个懒腰。他现在很放松,非常放松。他布置好了一切,完全不用担心山治和索隆能从这里逃走。他哪怕对自己不放心,也不会对天龙人的贪生怕死不放心。
这点绝对有保证。
对于得到天王的具体情报,他其实并不着急。只要天王不落在其他组织手里就可以保持各个国家、各个势力的基本稳定。至于革命军和莫比迪克的计划,战国和柯拉先生已有对策。
罗愉悦地哼着曲子,在下楼的过程中接到了属下的传呼。
“长官,总部传信员想要见您,是A级通知。”
“A级通知?”罗挑起眉,感到有点奇怪。这么高等级的通知很少出现,难道是柯拉先生有要紧事找他吗?“是谁的消息?”
“对方留下的名字是尤斯塔斯·基德。”
罗停住脚,唇畔的笑意顿时凝结住了。
他心头极快地掠过一抹不安。
但他的心脏跳动起来。
这和平日里心跳的频率不同,是一种特殊的、鲜明的、带有色彩和香甜气味的律动,像一朵白桔梗绽开,细密的香就浮动在空气里经久不散。
如果不是战争威胁,如果不是势力纷乱,如果不是局势复杂,他想他会承认自己喜欢尤斯塔斯,也需要他。
但现在“喜欢”对他来说太奢侈了,价格斐然却毫无价值。
他顿了顿,“好,让他等着。”
罗把车开得飞快,这是他的无意识行为。轿车从一条蜿蜒的泥土路转上主干道,车里放着尤斯塔斯所不屑的大提琴纯音乐。他打开车窗,厚重的云所投下的阴影落在他脸上,像爱人温柔的手。
过了一会儿,他皱了皱眉,又关上了窗户和音乐。
两小时后,到达总部。
罗很好奇基德使用的什么身份走进的H国政府总部并让人给他传送了A级通信,是借助了谁的帮助吗?柯拉先生?红发?基拉?
他锁好车,快步走出停车场,乘电梯来到接待厅。通信员告诉他客人的位置。
“长官,人在C203会客室。”
“你们怎么随便让陌生人进来?”罗脱下外衣搭在胳膊上,尽力压住走路的速度,皱眉问。不知道什么缘由,他总感觉这时和基德见面不是个好的时机。
通信员被他阴鹜的神情吓得一愣,结结巴巴地解释,“是,上面来的电话,让我放人进去……”
至于上面的谁,没说。估计是得到了要求保密的命令。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他们已经走到了会客室门外,罗一手握住门把,侧头对通信员吩咐,“让人开启这个房间的监控设备,如果有异常情况立刻武装准备。”
“是!”
罗交代完,深吸口气,拧动门把,打开了房门。
尤斯塔斯背对着门口,站在洞开的窗子前。他一头火红的发被风吹动,仿佛一支缓缓燃烧的火炬,又像一颗会跳跃的长在枝丫间的果子。听到开门声基德转过头,罗看到他脸上多了道他们分开时还没有的伤疤,狰狞的伤痕贯穿了左眼,伤口已经愈合,留下红棕色骇人的疤痕,犹如魔鬼的利爪。
基德提起嘴角露出一个有些阴鸷乖戾的笑,这个笑完全称不上友善。
罗听到“咚”的一声。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类似的响动。
他后知后觉,发现这是他的心跳声。
尤斯塔斯·基德抬了抬下巴,并未往前走一步,眼神极具侵略性。
“好久不见啊,野猫。”他的嗓音也很沙哑。
【索香】囚捕 46
第46章 H国的囚禁
“有关天王的信息我一个字都不会说,这是你们唯一能从我嘴里得到的答案。”
在唐吉诃德·罗西南迪把手掌递给山治时,他扭过头对罗如此说道。
特拉法尔加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鹜和讥笑已经让他做好了将会面临现下局面的心理准备。
被囚禁、被隔离、被虐待。
当然,不完全算是虐待,至少除了不给他食物和水以外特拉法尔加没派人对他动手。这对于一个身上还有十分丰富情报的囚犯来说算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山治动了动胳膊,睁开眼,从黑暗中醒过来,试图撑着地板坐直身体。
他大概能猜想到迟迟不对他动手的原因,应该与罗西南迪有关。
和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不同,罗西...
第46章 H国的囚禁
“有关天王的信息我一个字都不会说,这是你们唯一能从我嘴里得到的答案。”
在唐吉诃德·罗西南迪把手掌递给山治时,他扭过头对罗如此说道。
特拉法尔加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鹜和讥笑已经让他做好了将会面临现下局面的心理准备。
被囚禁、被隔离、被虐待。
当然,不完全算是虐待,至少除了不给他食物和水以外特拉法尔加没派人对他动手。这对于一个身上还有十分丰富情报的囚犯来说算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山治动了动胳膊,睁开眼,从黑暗中醒过来,试图撑着地板坐直身体。
他大概能猜想到迟迟不对他动手的原因,应该与罗西南迪有关。
和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不同,罗西南迪的善良和正直从他眼睛里就能看得到,那样浓郁的情绪几乎能溢出眼眶,仿佛温泉一样让备受伤痛寒冷的人感到舒适。即便对方极力掩饰自己,想把自己塑造出一个铁血冷漠的形象,以衬托罗并非那么冷酷无情。但实际上这个计划没有成功,正如同罗西南迪已经被沾染上了温柔的光辉,特拉法尔加也已经被浸透了毒蛇的汁液,这是剥皮拆骨都挥散不去的。
山治成功靠着墙壁坐起来,感觉到屁股底下地板的冰凉,和一身的疼痛。
没错,这正是他评价特拉法尔加的依据。在罗西南迪离开后他们两人曾因为各自的立场争论过,罗明显不太有耐心,他们没讲两句便大打出手。他记得罗不怎么会打架,在21号往往是尤斯塔斯替他干那些力气活,不过这次他被罗一拳撂倒在地,随后基本上是被动挨打。
特拉法尔加的身手比罗罗诺亚还要好得多。
这家伙从多弗朗明哥那里学到的豺狼的阴狠,鹰的果决,还有狐狸的狡猾。
他利用了身边所有能利用的因素,拟造了个迷惑人的角色。现在他恢复了本质,是个十分强大棘手的敌人。
山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冰凉,没有发热。如果在这个时候不幸生病那也太扯淡了。
他彻底恢复了神志,从饥饿和口渴中聚焦思想,回想起罗离开这个房间之前说的话。
‘你认为革命军会让多少人丧命?’
他不得不承认罗的心理战术玩得很出色,能轻而易举抓住人的弱点,并对此步步紧逼。当他失眠了的那一刻起,山治就明白罗找到了他的恐惧所在。
这场战斗他已经输掉了一半。
他对21号任务的真实目的其实也有自己的猜测,但之所以没有究根问底,是因为没有必要。老爹无论是打算站在龙的改革派准备革新,还是站在战国的固守派打算继续拥护H国的政策,他都不会反对,也不会阻止——不过从H国政府囚禁他的行为来看,罗西南迪和特拉法尔加大概率是固守派的人,那莫比迪克很可能就是革新派的成员。
他相信老爹的品格,同样也相信莫比迪克。他不是精忠报国的勇士,没有那么高的觉悟,他只是选择站在伙伴身边,如有必要会站在他们身前,他存在的意义是莫比迪克的黑足,早在八年前这就已经成为了定论。他愿意为这个名字赴汤蹈火。
但很糟糕的是,他会心软。
马尔科曾因为这点耳提面命地强烈要求他改改自己的性格,原话是‘我不担心你失败,但我担心你经受不住内心的谴责。我们不是上帝,自然没有裁决人类的权力,但做我们这行的手上沾血再正常不过了,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
所以他才会十分在意罗所说的那句话,并因此两天来毫无睡意。
山治仰起头把后脑抵在墙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没办法不感到愧疚,对那些未来有可能由于他们的计划而家破人亡的民众。他欠下的是成千上万条性命和几百万个原本幸福安逸的生活。
他会感觉自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人,哪怕这罪名不应该由他来背负。
接下来断粮又持续了一天半,在第四天清晨罗出现在房间门口,噙着他一贯玩味嘲弄的笑。
“你猜谁给你打了电话?”
说着他把手里的东西扔给山治,是那部第一天就被他收缴上来的手机。
山治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才聚焦目光,过长时间的饥饿让他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敏锐,他干巴巴地眨了眨眼,看清楚怀里的手机,过了一会儿才有些迟钝地划开锁屏。
这是他离开乔拉可尔宅当天索隆给的手机,里面只来得及存储了一个号码,被他把备注改成了‘路痴绿藻头’。
但未接来电显示的并不是这个名字,是一串陌生号码。
“谁?”山治问,声音很低,有点沙哑。即便是后来罗派人给他送了水,可那点水却完全不足以供应他的需求。他的喉咙火辣辣地疼,像是生吞了一把滚烫的碎玻璃。
罗对他称得上凄惨的现状无动于衷,唇边依旧带笑。
“是个你绝对猜不到的人,有兴趣猜一下吗?”
你都说绝对猜不到了。
山治没力气说话,勉强翻了个白眼以表达自己的情绪。
罗没有继续为难他,很快公布了答案,“说实话,他会给你打电话也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山治当家,看来你和火拳当家之间存在某些秘而不宣的事。他的身份恐怕也不简单。”
山治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指了指自己的喉咙。他现在一个字都说不了。
罗这次很大方,叫人送来了水和一点食物。他自己走进房间坐在沙发里,翘起腿,打算认真听接下来的故事。
但山治开口的第一句话让他很失望。
“艾斯?他找我干什么?”
“我以为你比我清楚。”
“我和他不熟。”
“不熟?”罗被逗笑了,“你把同属一个组织称作不熟?”
山治大概猜测了下罗能获取到的情报程度,决定半真半假。不慌不忙地回答,“我来之前他就已经离开了莫比迪克。”
他们对视了数秒。罗的眼神里带着审视。
“所以你早就知道火拳当家的身份?”
“没比你早多久。你应该知道在执行任务时最好不要受到任何意外因素的干扰,所以他们也一直没有告诉我。而且请不要把一个已经脱离莫比迪克的人称为和我同组织,他不是,我也绝不会承认。”山治的脸上写明了态度——他并不认为艾斯在离开莫比迪克以后还能算作是他的同伴。
罗认真地观察了山治几分钟,并未发现出异样。但他不会因此掉以轻心,他相信山治比他以往交手的所有除唐吉诃德的对手都更强。
他放弃继续询问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继而转向他今天来的真正目的。他从沙发上站起身,缓缓地说,“所以,你考虑清楚了吗?究竟要不要来帮助我们?我话可说在前面,我没有柯拉先生那么心软。”
“我已经见识到你的铁石心肠了,”山治笑笑,很轻松的样子,仿佛即将被冷酷对待的不是他,“但让我帮助你,就和让你背叛你的柯拉先生一样不现实。罗,我们身上都背着不可能卸掉的东西,它很珍贵,所以哪怕腰被压塌,骨头被压碎,也不可能把它丢掉。如果你明白,我想你就不会再问我这种问题了。”
罗的脸色几番变幻,最后倚着门框轻轻地叹息一声,“假如我们不是对立面,我会很欣赏你的。但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好人,所以接下来好好休息吧。”他的眼神不带任何感情,冷且纯粹,毫无杂质。
房门再次被关严。
山治对此并不感到畏惧。
毕竟他们都是从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恶鬼。
他把头枕着胳膊休憩片刻,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在食物和水分补足后开始自行整理排列,很快就描摹出了现状的轮廓,另外有分支不断向外扩散,但理清它们可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然而就在这时他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来电的还是那串陌生号码。
艾斯的来电。
山治拧着眉头思索了几秒钟,紧接着眼睛一亮,瞬间想通了一切。
艾斯、罗杰、五老星、叛国、处决、脱离组织、间谍、计划、任务、战争——这些杂乱的碎片拼凑出一张清晰的资料。他大概明白艾斯在这之间所处的位置了。
他接起手机,默数5秒后挂断电话。
这是莫比迪克的暗号,代表暂时平安,不要联络。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罗去而复返。
罗的表情很古怪,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
“我带你去见个人,顺便给你换个房间。”
山治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心里猜测罗要带他去见谁。他胡乱猜测了几个人,但当真的看到对方时他的大脑有一瞬间完全空白,他紧紧地盯着对方,感觉思维陷入了短路状态。
要不然他怎么会看不懂眼前见到的场景呢?
罗十分理解他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善良地把他往门内一推,“我给你们时间叙叙旧,虽然你们总共也没分开几天。”
说完房门闭合,房间里只漂浮着一层黯淡微弱的光,随着呼吸的频率在空气中轻轻摆动。
山治瞠目结舌,甚至有点捋不清自己的舌头。
“你怎么在这儿?你是怎么来的?你也是被罗抓进来的吗?其他人呢?娜美小姐呢?你别告诉我你是自投罗网的吧?”
随后山治绝望地呼出一口气。他已经从索隆脸上看到了答案。
这家伙还真的是手无寸铁地直愣愣地入瓮来了。他还盼望着索隆和娜美知道他们失踪后派人来找他呢。
毕竟索隆曾经对他说过‘我不会允许你再离开我身边’,那么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只要他离开,索隆大概率是会来找他的。
现在好了,唯一的援兵已经愚蠢地剪断了悬崖上的绳子。
山治的脸上流露出了几分恼火。他虽然现在很衰弱,但更加恼火。
索隆皱了皱眉,似乎对一见面就听到一大堆唠叨表示不满。
“先别啰嗦了,你过来,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哈?”山治愣了愣,紧接着发现对方一直没有站起来是因为手脚都被绳子牢牢束缚着,像只被五花大绑的螃蟹。
他噗嗤一下笑出声,多日来的疲惫倦怠顿时烟消云散。他走过去,在索隆面前蹲下,正要说些什么嘲讽嘲讽这家伙。
但他却被下一秒听到的话砸得头脑发晕。
这个在21号里被众人畏惧地称为魔兽的男人,抬起眼珠,隔着浅薄的黑暗,一字一顿地把声音砸在地上,激起一阵细小的尘埃。
山治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但他又完全相信自己的听力。可正是因此他才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他听到索隆说:
“圈眉,我喜欢你。”
【索香】爱咎难辞(9)
现代架空/犯罪题材/ABO
警官藻x总裁厨
dbq,我太慢,我反省(……)
顺便感谢舟舟的插图!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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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愿望
下午四点,门铃声准时响起,绿发男人扔下游戏机,从沙发上弹起来。
“索——隆——生日快乐——!!!!”他刚一开门,某个完全不知道收敛信息素的家伙就张开手臂扑上来,浓烈的橡胶气息四处弥散,搞得人顿时胸闷气短,索隆赶紧扒拉开路飞,“早就说了不是我过生日,是圈眉!”
“哦这样吗,”路飞放开索隆,四下寻找起山治的...
现代架空/犯罪题材/ABO
警官藻x总裁厨
dbq,我太慢,我反省(……)
顺便感谢舟舟的插图!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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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愿望
下午四点,门铃声准时响起,绿发男人扔下游戏机,从沙发上弹起来。
“索——隆——生日快乐——!!!!”他刚一开门,某个完全不知道收敛信息素的家伙就张开手臂扑上来,浓烈的橡胶气息四处弥散,搞得人顿时胸闷气短,索隆赶紧扒拉开路飞,“早就说了不是我过生日,是圈眉!”
“哦这样吗,”路飞放开索隆,四下寻找起山治的身影,“山——治——生——日——”
他还没喊完脑袋上就挨了索隆一记暴锤,“他还没回家啊!所以说你到底对今天的计划有没有概念?!气球和拉花带来了吗?”
“什么嘛——山治居然不在——”路飞撇撇嘴,直奔着索隆的沙发而去,那里堆满了游戏机和光碟,这家伙每次过来都只有那一个目的地。
“装饰品都在弗兰奇车上,乌索普帮忙去拿了,”罗宾指了指庭院的方向,“不过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哦,娜美好像到现在都耿耿于怀你没有邀请她参加订婚宴那件事呢。”
“都说过好多次了宾客名单根本不是我定的,她耿耿于怀的对象怎么也不该是我啊?”话还没说完,橘发女人就挥舞着腋下包怒气冲冲向索隆走来,“别忘了最后去城南山上把你那辆报废车拖下来的人可是我!你还没给我付服务费呢!”
“但是娜美,索隆结婚你也没送礼物吧?”
“!!乌索普你到底向着哪一边?正式婚礼都没举行我送什么礼物啊!!”
“每次大家凑在一起都会这么热闹哟嚯嚯——”布鲁克也跟着索隆的同事们一起走进玄关,最近家里没什么事需要他处理,索隆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他了。
“哟布鲁克,好久不见!东西我放这里?”弗兰奇抱着一个巨大纸箱走进开放式厨房,放下东西后把目光转向索隆,“休了半个月的假,伤应该好全了吧?”
“本来就没什么严重的伤,趁这个机会多要了几天假期而已,”索隆裁开纸箱,把气球和打气筒拿出来,“上次在电话里也没细说,NEO的事怎么样了?”
“这才半个月,还在走公诉流程吧,不可能这么快有进展。”蓝发男人耸耸肩,“而且你知道,这次事件绝大多数杰尔马市民完全不知情,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文斯莫克家族会怎样不择手段地试图把整件事掩盖掉。上面的人还在和文家扯皮,不过据说局长这次难得态度强硬了一回……我不认为他们能这么轻易就把这事按下去,那可是核电站。”
“对对……我也觉得,最起码得把核电站曝光出来彻底废止拆解掉,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治安局和我们这些人的存在不就完全没意义了嘛!”一边的乌索普插话进来。
“啊啦我突然感觉房间里充满低气压,原来你们几个是罪魁祸首,今天不是为某人庆祝生日的好日子吗?先忘记工作上的事吧。”罗宾按着索隆的肩膀把他推到墙边,“剑士先生,要怎么布置房间?”
人们开始在罗宾的指挥下布置客厅,直到太阳落山才终于把索隆那过于简洁的玄关布置得像模像样。最后索隆从地下室里拉出宴会桌,把分别从好几家杰尔马大名鼎鼎的餐厅那里订来的菜肴摆上。其实他犹豫了许久要不要等山治回来一起下厨,最后还是妥协给了希望宴会早点结束二人世界早点到来的小心思。
当娜美往蛋糕上挤奶油和色素的时候,索隆听到庭院里传来开门的响动,他给乌索普使了个眼色,长鼻子男人立刻抄起礼花筒站到了门后。山治在这时推开门,露出一张微显疲惫看的面孔,他从和泽法决战的那晚开始就有些无精打采,但那张脸随后就被炸裂绽放在空气中的彩色丝带淹没——
“生日快乐——!!”全屋人一同喊出声。
彩带已经散去,山治显然没料到这种场面会出现,一脸错愕地盯着满屋的来客和那张摆满美食的长桌,他的目光在索隆脸上短暂地停留了几秒,最终越过索隆定在了站在他旁边的娜美身上。
“啊!您就是罗宾小姐吧!上次和您合作一起拆炸弹的经历实在太令人难忘了!”
出乎所有人尤其是索隆的意料之外,金发男人笔直地冲到娜美面前捧起了她的手,一秒前还满是疲惫的目光瞬间变得灿烂灼热,同样被惊到的娜美在热情过分的目光里稍有尴尬地抽出手,指了指另一侧的黑发女人,“认错了,那才是罗宾。”
“哦哦……!实在是失礼,”金发男人嘴上说着失礼,却继续面不改色地继续与娜美搭话,同时向罗宾掷去同样的眼神。
乌索普戳了戳索隆的胳膊,“这和你形容的他不太一样的啊。”
“……因为我确实忘了十年前他就会对着各种长相都差不多的女演员犯花痴这件事。”索隆满头黑线地抱起手臂。
“哈哈哈哈哈哈但是山治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啊不是吗!”路飞看着已经转到真正的罗宾面前一通故技重施的山治发表了评判。
于是这次在索隆原本的设想中会以山治深受感动最后和他拥有一个难忘夜晚的生日宴,变成了山治为两位女同事花式展示厨技的真人秀现场——他订来的一桌子菜基本成了摆设,只在他们几个男人举着酒杯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的空挡才会动几下。
宴会持续到娜美和罗宾纷纷提出吃得太饱要去相约健身房才告一段落——人们稀稀落落开始离席,山治俨然一副主人派头把索隆所有的同事和布鲁克一起送出了门,还专程对着女士们又说了一遍随时欢迎再来品尝。
所有人都离开后,山治关上门,然后就被人一把从身后抱住,浓烈的酒味和热气顿时一股脑扑到身上,Omega把手指插进恋人毛糙糙的绿发,“你要干什么?”
索隆不由分说地把恋人横抱起来,“不要明知故问了,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围着那两个女人转……我说,你刚那么做的时候就已经有觉悟晚上要好好补偿我了吧!”
“啧,真是狂妄的绿藻头,你怎么好意思把自己和迷人的Lady们相提并论啊!”金发男人嘴上不甘示弱,却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反抗,“不过你一晚上只顾喝酒什么都没吃,确定不要做点宵夜给你吗?本大爷今天心情好,可以破例加餐哦。”
索隆没说话,一脚踢开浴室的门。豪华的下嵌式浴池里正冒着蒸腾热气,他囫囵扯掉山治的衣服,把人放进浴池,然后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
水花顿时把柔软的金发打湿,雾气中Omega的轮廓变得无比模糊,像是随时会跟着空气中的水雾一起消失。Alpha有些野蛮地抱上去,完全不留矜持地半吻半啃噬着对方纤细的脖颈,山治的身体难得泛着热气,面对索隆急躁的索取也不挣扎,带着从容的余裕全盘接受下对方汹涌而来的信息素。
他们在池水里闹了半天,却始终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索隆明显感觉山治在半推半就,他怀疑是这里温度太高让对方受不了,这也在情理之中,这种气温和热水再加上他穷凶极恶的信息素,确实难以招架得住——但索隆并不着急,毕竟他们还有一整夜的时间。
Alpha关掉龙头,打开天花板上的花洒让温水为共浴收尾,当山治低头冲洗被刚才的打闹搞得乱糟糟的头发的时候,索隆又使坏般地咬住那只泛红的耳垂,伸手抚上对方因为灌进些许池水微有隆起的小腹,他发现自己鲜少抚摸Omega这个部位,那里出乎意料地柔软,可能因为山治的身体看起来比那些模特还要精瘦纤长,索隆总觉得他身上不会有这样柔软的地方。
“差不多就行了吧?每天躺在家里打游戏的蛀虫是不会理解社畜的痛苦的。”山治像被索隆的抚摸搞得不耐受,伸手拍掉了索隆的手。
“你叫自己社畜?身为资本家的理事长先生还真是巧言令色。真不巧,我明天也要回去上班了,所以今晚是最后的狂欢,呐,生日快乐——”索隆边说着边吻上恋人的嘴唇,但这次那里冷冷冰冰,让Alpha有些疑惑。
这时不知什么地方突然传来“叮”地一声响动,金发男人闻声立即推开了恋人,扶着浴池边缘走到了另一边,“披萨胚烤好了,我把料加上去再烤一次——再过十几分钟就可以吃了。”
“你到底对做饭这件事有多执念啊?”Alpha哭笑不得地看着对方。
“都是之前给安酱买来练手的材料,与其放到过期,还不如投喂一下绿色植物——”山治爬出浴池,拿过一块浴巾搭在身上,刚站起身却像是没站稳一样摇晃着差点摔回水里——索隆吓了一跳,金发男人却更快一步地抓住了身边的浴巾架,他看向脚下,迟疑了一秒,接着恼怒地抬头,“你为什么要把浴液倒到地上啊!”
“浴液?”索隆看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露出疑惑的目光,山治却像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烦躁地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边往门外走,“总之,再过十分钟出来吃饭,在此之前把浴室收拾干净!”
Alpha看着山治离开的背影,有些不解对方为何会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心神不宁——这是他在空气里读到的讯息,索隆总是对这个很敏感。
但无论如何圈眉难得提出要做饭,索隆决定还是先忽略这件事打扫好浴室出去享受美食。
他简单冲洗了身体,放掉池水,又拿过拖把打扫起一片狼藉的浴室。差不多把整个浴室都清扫了一遍之后,索隆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瓷器掉到地上碎裂的声响。
这让他更疑惑了——山治向来做事仔细,几乎从不会犯打碎盘子这样的错误——索隆只觉得声响格外刺耳,然后就转变成了不安。
他推开浴室的门,看到刚才还一片杂乱无章的客厅已经被粗略地打扫过。
但他没看到山治。
烤箱的门开着,但里面似乎空无一物。Alpha随手抓过一块浴巾围在身上往厨房的方向快步走去,他绕过一排挡住视线的柜体,然后就看到有人蜷着身体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面孔被金发遮住,像是没有意识。
“圈眉?!”瓷碟的碎片散落在山治身边,把场景弄得更加怪异,索隆也顾不得还光着脚,快步走上去把人扶起来。
山治的表情显得有点痛苦,但面对索隆的触碰却没有任何反应。索隆好不容易掰开那副蜷缩的身体抱着对方站起来,却发现在腥红的血不知从哪里淅淅沥沥滴下来,一瞬间就满地都是。一声无意识的呻吟从金发男人的唇边滑出来,这搞得索隆更加惊慌,一时间不知道该把人放下还是搬到沙发上去找一找出血的源头在哪。
最后他还是决定先把人挪到沙发,Omega触到柔软的真皮沙发却条件反射般地又想把身体缩起来,绿发男人连忙揉起对方的胸腹试图让他放松身体,但这样做的效果并不好,索隆明显感受得到山治逆着他手的力度想要蜷起来,像是借此对冲某种他看不到的疼痛。
这时,索隆看到山治慢慢睁开了眼睛,他刚松一口气,却发现对方用一种空洞到几乎失焦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背后某个地方。空气安静得令人窒息,而对方的目光像要把时间削薄。这目光把索隆的心脏剜得隐隐作痛——他伸手放到半湿的金发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影。”
“什么?”索隆跪在沙发旁凑到山治耳边。
“电影…”然后他听到了这样一个词。
山治的声音很小,小到索隆不大敢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什么。
“电影?”他反问了一遍,可山治只是空洞地看着他,喉结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血还在流。顺着Omega的身体从皮质沙发的边缘不断滴落下去。
索隆抓住山治的右手,那里此时又变得冰冷一片,这触感顿时提醒起他多年前那不堪的一天,这一切简直就像某种轮回——“圈眉你到底怎么了?!”
绿发男人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暴躁,最近这段时间他完全没察觉出山治有任何异常,这也像十年前一样,十年前那天,他也是那么突然就从他生活里消失了——索隆抓过手机拨通了急救中心的电话,而这时被他握在手里的那只手突然动了动,索隆看向山治,看向那片令人心痛的蓝色,但是他读不懂那个目光。
“那场,电影,我…… ”山治又断断续续地说下去,一句话被凌乱的呼吸切割得四分五裂,索隆想让他先别说了,他还想要捂热手里那只冰冷的手,但两件事全都以失败告终。
”不是……故意……爽约……”
绿发Alpha愣在了原地,几乎忘了呼吸。
金发男人说完这句话,则像是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心满意足地悠悠闭上眼睛——直到那抹蓝色完全消失,Alpha才如梦初醒,摇起面前人肩膀想要把人叫醒。
可他没再回应他了。
※
十四岁的文斯莫克·山治从衣柜里取出西装一丝不苟地穿好——他要和朋友去镇上的电影院看新上映不久的影片《爱咎》,这一天他已经期待了很久,他甚至专门为此定制了这套西装,还叫裁缝反反复复修改了好几次——山治向来不是挑剔的顾客,这次却一反常态地斤斤计较。他其实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把这个邀约看得如此重要。
打理好衣服,金发少年叼着香烟坐在门厅百无聊赖地等待着前来接他的专车。想起最初父亲要他到66号研究所来的时候他是如何抗拒——不过那时的自己确实从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那个绿藻头。
想到索隆的脸,山治不自禁地扬起嘴角,那家伙上次说要开学了,可能马上就会搬回杰尔马城,他还问了山治愿不愿意在病好之后转去他的学校这种稍有幼稚却令人非常受用的问题。
车还没有来,少年不禁又站起来对着镜子调整起胸前的领带,这还是他第一次用领针,虽然金针扣在黑领带上有些突兀,山治却认为这小玩意成功让他的脸色看上去没那么苍白了。
一支烟燃尽,窗外适时响起鸣笛声,应该是车来了——金发少年把门禁卡塞进口袋,拔腿就往门口外跑,正在他要开门时候,眼前却突然陷入漆黑一片,胸口同时突然传来许久不曾经历过的绞痛,痛的他毫无招架之力,脚下一软就跌坐到了地上。
视线很快恢复正常,正当他猜测也许是高温导致了低血压症状的时候,抬头却像服用了致幻药物一样看到壁纸上的竖纹开始扭曲起舞。
胸口传来灼烧的感觉,顷刻间烧得滚烫,山治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窗外的鸣笛声开始变得急促,搞得金发少年愈发心神不宁,但越是心急,身体越被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最后他毫无反抗之力地一头倒在地上,身体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无法摆控——明明期待了这一天那么久,明明之前一直都好好的……绿藻头应该已经在电影院等他了。
金发少年扶着地面摇摇晃晃撑起上身——
无论如何,不要是今天,别是今天……!
※
山治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惨白的天花板。直觉开始恢复,最先恢复的是痛觉,身体像被几万只大象踩过那样疼得像要散架,指尖到心脏无一例外不是刺骨冰凉——然而这冰凉里缺了一块,从胸口到肚腹那一整片区域如同被挖空一样,山治根本感觉不到那里的存在,这感觉实在太过诡异,诡异到他甚至扶着身边的护栏强撑起上身去看看自己的身体究竟还完不完整。
然后他看到了阿金,穿着万年不变运动套装的男人正在坐在山治床边几米开外的地方眯眼打着盹。
“……金?……唔——!”山治一开口,就被胸腔里的腥气和反胃感逼得趴在枕头上一通咳嗽,乌青色的血块应声落在枕边,他又咳了一阵,血的颜色变成触目惊心的鲜红,像从肺腑里活生生挤出来,撕扯着胸口阵阵刺痛。
护士打扮的人很快匆匆跑进房间,其中一个人把一支针剂推进他的手臂,另一位则轻车熟路地为他擦掉嘴边的血又换上干净的枕头和衣服。整个过程里阿金像根木头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被吓傻了,而这恐怕是山治第一次见到他露出如此真实的感情。
药物很快起效,喉咙里的不适感慢慢消失,山治躺平,慢慢呼出一口气,确定自己不至于一说话又把肺咳出来才转向阿金,“别露出这么诡异的表情……现在是什么情况?”
黑发男人终于被山治的提问唤回神,拉着凳子靠得离床更近了一点。
在两人不足一米的距离中,山治看到对方深灰色的瞳孔里写着某种不可名状的痛苦。
他被这目光搞得莫名其妙,阿金则终于开口,“……从我的消息渠道打探到,当初把杰尔马有反应堆这件事泄露给NEO的人并不是贝基,泽法收到了一封地址加密的匿名邮件……我觉得整件事背后好像还有另外一个阴影,就像是有人对现有文斯莫克家族掌控杰尔马的局面有所不满,想让这个城市重新洗牌,才发匿名讯息引来了NEO……”黑发男人注意到山治的目光,停下了自顾自的解说。
金发男人揉了揉太阳穴,压住药物带来的阵阵睡意,“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我睡了多久,绿——索隆人呢?”
“……已经差不多五天了。索隆先生一直都在这里陪您,是今天上午治安局有急事要找他才临时叫我来的。”
山治被“五天”这个数字冲击到,让阿金把手机递给他看了一眼日期才确定对方所言非虚,难怪刚才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对着阿金撇撇嘴,“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思上班……真是社畜中的楷模啊。”
话虽如此,阿金说的话还是让山治宽慰了不少。
退一万步,这次至少没像小时候那样睁眼只能看到床边站着一排戴口罩的家伙,再不解风情对他提出一通连珠炮般的提问。
“山治先生,”阿金面露犹豫,“说来差不多是时候对索隆先生坦白了吧……?关于您那个愿望。”
“嗯……确实该说了。”山治说完就闭上眼,强迫自己停止思考。他突然觉得很累,那一针的威力远比他想象得强大。
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至少没有再梦到什么令人意难平的往事。
山治不知道自己又睡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深沉夜幕,这次身上终于没有被一万只野兽踩踏过的沉重感了。
索隆坐在床边,一只手握着山治的手,另一只手不停地翻动膝盖上的杂志。
金发男人想试着坐起来,却瞟到杂志的标题是《杰尔马地产》,他捏了捏在对方手里的那只手,Alpha立刻看过来。
“你居然会对不动产感兴趣……?”
索隆合上杂志,扶山治坐起来,往他背后塞了一个枕头,露出一个淡然笑容,“刚来的时候路过房产中介,就随手顺了一本宣传册,反正我们以后总要搬出去住。”
山治看着他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心里一阵五味杂陈,但还是学着对方的样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想得真美,治安局那点工资想,攒出杰尔马一套房钱怕不是要几百年。”
“又来了,文斯莫克理事长的优越感。”绿发男人把杂志放到一边,顺势靠上来环住恋人的腰把他整个人拥到怀里。这动作他做得小心翼翼,而Omega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信息素,这在往常简直是不可能的情况,山治皱起眉,只有一种解释就是这家伙用了他向来厌恶的抑制剂。“不过你这个圈眉也太能睡了。”
“……五天确实有点夸张,阿金告诉我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山治有些尴尬地用嘴唇点了点索隆的锁骨,他把他抱得太紧,就像要把山治嵌进身体,“不过你也不用想太多——我现在感觉很不错。”
“要是身体感觉还好的话,我们一起出去看场电影吧。”索隆突然用一个有些突兀的邀约打断了他的话,山治有些意外,但几秒后还是点头表示没有异议,他知道距离这家医院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电影院。
得到山治首肯后,索隆就拔掉吊针,递去一件oversized白色衬衫,“下班后没来得及回家,放在办公室的衣服里大概只有这件你能穿。”
金发男人接过衣服,“确定洗过了吧?”
“你这问的叫什么问题!!”
山治套上衣服,索隆就顺势扶他下床,阿金在这时走进病房,看到眼前的情景再一次露出了属于人类的惊愕表情,“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绿藻头说要看电影。”山治无辜地指了指身边的人。
阿金满脸惊恐,”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怎么索隆先生也跟着胡闹?”
绿发男人看着阿金没说话,片刻之后伸手就把身边的人横抱起来,“放心吧,电影院很近,我会一直抱着他的。而且我包下了整个二楼,不会让你的三少爷遇到什么危险的。”
※
直到看到电影院门口的巨幅海报,山治才知道最近《爱咎》的高清版正在重映。
“你居然真的不知道这事,已经不喜欢那个女人了吗?”索隆对面对电影海报一脸震惊的恋人发问。
“胡说什么呢绿藻头!我永远都是波雅·汉库克小姐的死忠粉!”
索隆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包下了影院二楼,他带着山治挑了第一排最中间的位子坐下。
山治早已看过无数遍《爱咎》,但这一次又有所不同——直到今天,他们才算真正完成了十年前的约定,给时间留下的意难平以某种妥善交待。
山治回想起早些时候那个真实得不像梦境的梦境,也许那就是一种预兆,预示他要把当年未竟的愿望完成,然后翻过这一一页——山治想起金说的话——过渡到下一个愿望。
而索隆在刚开场时姑且还保持着全神贯注,看到一半的时候就实在顶不住晦涩难懂的剧情枕在山治腿上睡得昏天黑地。直到偌大的影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Alpha才边揉着眼睛边问怎么这么快就演完了。
山治用手指戳了戳自己腿上的绿藻头,“是你睡得太香了,不懂艺术的家伙。”
绿发男人露出不以为意的表情,爬起来伸了伸懒腰,“反正看过不就好了。”
“你这算什么啊!”金发男人笑出声,然后伸手搭上自己丈夫随意放在扶手上的手。
绿发男人看向他,山治则在心里最后又下了一遍决心。
他深吸一口气。
确实没想过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
“说来,你应该……有不少问题想问我吧。”Omega自觉语气足够心平气和。“当年怎么回事,现在又是怎么回事,我们为什么会订婚,我现在究极在做什么……这些问题,绝大多数你都一头雾水吧?”
索隆看着他,不作声。
“那么我从头说起吧。”山治深呼一口气。
“差不多十五年前,杰尔马核电站的反应堆竣工了。但当时的核电站根本不具备运转条件,伽治却已经等不及了,所以他无视专家劝阻,私自启动了那个反应堆,想先制作一批轻型武器贩卖。结果反应堆发生了小规模爆炸——爆炸不算严重,但造成了海楼石解离因子泄漏事故……”金发男人停顿了一下来观察身边人的表情,“因为没有隔离带,所有住在附近的居民都成了核灾难受害者,包括我和我母亲——每个人的身体情况不一样,遭受辐射后病变程度也不一样。我母亲不到一个星期就因为器官衰竭身故。我风平浪静地过了两年,免疫系统才开始崩溃,那时候被送去66号研究所,也是因为一般的医院已经拿我没什么办法了……总之,当年大致就是这样的情况。”
绿发男人继续保持着沉默,自山治醒来之后,他身上的确再没有一丝一毫散发信息素的迹象,就如同他现在的安静一样深不可测。
“「救我」是母亲的遗愿,伽治大概是不敢欠逝者人情才会照做。然而其他核灾难的受害者就没我这么幸运了。我后来调查过,当年遭受波及的平民至少有上万人,但这些人全都人间蒸发了——即使文斯莫克不可能把这些人全杀死,也很有可能把他们集中收容在了某处,某个远离杰尔马、他们永远无法发声的地方,只要能掩盖他们十五年前的罪行,怎么做都可以……后面的事你也知道,处理完这边的残局之后,伽治居然就像没事人一样转身又去香波地乐园建了新的核电站,在他眼里,杰尔马居民的性命算什么?”
山治的语气始终克制,覆在索隆手上的那只手却在微微颤抖,“你之前问我和贝基沆瀣一气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要找到那些受害者,还得确保他们活着。凭我一个人的声音根本不可能被世人听到,文斯莫克家族的罪恶也永远不可能被公之于众。”
金发男人看到索隆以旁人难以察觉的幅度细微地叹了口气,同时移开了目光,但Alpha还是没有说话,一直保持着沉默。
“确保受害者活着这件事我已经做到了。证据也搜集得足够多。但你知道,文斯莫克家族是杰尔马城的缔造者,政府在他们面前形同虚设,即便对这些罪恶知情也无力出面干涉……所以,需要得有个人出来在整个北海揭露这件事,不只是把真相说出来这么简单,而是要让全世界人都知道他们做过什么——我作为文斯莫克家族的成员亲自来做这件事既无说服力还很有可能被他们用特殊手段扼杀,但你不一样……”山治又停顿住,注视着昏黄灯光下索隆有些模糊的轮廓,“杰尔马治安局是世界政府直辖的机构,每年有在玛丽乔亚的世界会议上发言的机会,这些年我一直都想在治安局里找一个合适的人,然后你就出现了,”山治顿了顿,“……所以我让阿金篡改了市民系统,把你放进了我的匹配池。”
他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然后看向身边的人——未婚夫,恋人,同盟,怎么形容都不为过,毕竟他们两个的命运简直就像在冥冥中被不可见的线交错缠绕。
空气沉默了一分钟。
绿发男人终于又把目光移回山治脸上,一时间Omega难以揣测对方眼眸里那潭深不可色的湖水意味着什么。
“你说的那件事,我做不到。”
“哈?”山治下意识地问。
等这一声问出去,他才听懂对方在说什么,冰蓝色的眼睛里霎时溢满疑惑——索隆对上这双眼睛,又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了一遍。
“抱歉,圈眉,你这个愿望我没法帮你实现。”
山治彻底呆怔在了原地。
他用了许久来逐字吸收索隆所说的话。即便没指望对方能在一瞬之间就消化掉自己背负了十几年的沉重,但山治必须承认,一直以来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建立在他笃信索隆会答应帮忙的前提之下。
——如今本尊却直接推翻了这个预设。
这让他难以置信。
“他们好像调低了空调的温度,感冒就麻烦了,我们先回医院吧。”这时索隆伸出手,像是故意要岔开话题那样顺势就想把山治抱起来。他的手碰到山治的瞬间,金发男人像触电一样不由分说地拍开了那只手。
“……我自己可以走。”山治极力压制着声音,让它不至于变形。
他推开他,扶着座椅站起来,眼前短暂闪过了黑雾,但Omega还是顽强地把那团黑雾头连同眩晕感赶走了——他扶着墙,没再回头,慢慢走出了影厅的门。
TBC.
不要教网课老师谈恋爱¹
数学老师藻x问题学生厨
点亮下面那个小心心,顺便收下我给你的小爱心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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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老师藻x问题学生厨
点亮下面那个小心心,顺便收下我给你的小爱心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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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零开始的网课生活
黑网吧里的光线永远暗淡,除却灯光昏黄这一因素,还要归功于网吧内一群叼着香烟吞云吐雾的网瘾患者。这家黑网吧着实不讲究,前店极其敷衍地摆了两排烟,一点杂货,推开老板娘身后吱呀乱叫的木门就到了上网的地方,三十多台电脑排成四排,每排个数不一,规模不大,产生的有毒气体如狐臭脚臭倒是不少。
后店的角落里藏了一扇门,万一被警察发现了还能及时逃跑,因此门边的座位极其宝贵,但你要是常客就会发现,门边上的四个座位只有一个坐了人,十几岁少年模样,头上的耳机比他面前的电脑值钱,一头金发连烟雾都染指不了,蓝眼只是盯着屏幕,出神一般漫不经心不知道在想什么,略一滚眼珠,眼底潋滟着的水光也跟着翻腾,远光灯般直扫过来。
稍微问一句,立刻就会有一帮多嘴之徒添油加醋地告诉你,那是文斯莫克家不受待见的那个三公子,王子脸颊,流氓口舌,保镖身手,白痴脑袋,放着家里的豪宅别墅不住,偏偏喜欢往犄角旮旯里钻,怪人一个,谁都不敢得罪他,跟陶瓷花瓶一样敬而远之。
那位三公子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嘴巴里是个什么模样,只是微皱着眉,盯着屏幕,手在桌子底下动来动去,别人瞟一眼,都露出油腻腻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妈的。”山治狠狠剁了下脚,扬起一片灰尘。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大少爷很生气,毕竟他生气的特征太明显了,卷眉毛一跳一跳的,与众不同。
“那个绿藻头老师有毛病吧!!”
声音并不大,但一网吧里的人短暂地安静下来,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他。
“我说,”一个人对他座位旁的人说,“有叫绿藻头的女优是吗?”
“谁知道,苍老师还不够你看啊?”
这种突然爆发出一声骂的情况持续一段时间了,有人终于忍不住,凑上前小心翼翼地问:“小哥,你老是说的那个绿藻头老师,长啥样啊?”
“啊?”山治拉下一边的耳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就绿藻样啊,皮肤还黑。”
“哦。”原来是个染绿发的个性非主流美女,还是个黑皮!
周围的人的兴趣被勾起,纷纷侧耳倾听。那人继续问:“那身材怎么样?胸大吗?”
“啊,还挺大的。”
那人更兴奋了:“那,能让我看一小眼吗?”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指比了个硬币的厚度。
“你想看?”山治一脸错愕。
“嗯嗯!”那人点头如捣蒜。
山治的眉头拧得更厉害了,小声嘀咕了句“果然人不可貌相吗……”把电脑屏幕侧过去。
那人立刻凑近一看,发现那位公子哥面前的电脑屏幕里放的不是什么喜闻乐见的激情动作片,而是……网课。
正儿八经的高中数学教学课程。
“这……”
仔细一看,公子哥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一手拿笔一手托本子,认认真真地做着笔记,并且还在笔记内容中夹杂着对授课老师及其家人亲切的问候以及一些混乱的涂鸦。
“你感兴趣?”山治问那个男人。
那人的面部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丰富,仿佛一辆朝着金山银山稳定行驶的汽车突然被人推了一下方向盘,连人带车全部栽进金银边的泥沟里。
接着他看山治的眼神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有钱人之间已经内卷成这样了吗?
这叫什么?“比你有钱的人还比你努力”?
为此还特地跑到高干扰环境来锻炼专注度?
正当他把山治脑补成一个意志坚定刻苦学习的好学生,山治已经扳回电脑重新戴上耳机,无视掉了那个男人,眉头继续越皱越深。
他现在很烦躁。倒不是烦自己有家不能回。要不是蕾玖把他的电脑游戏机等一系列电子产品全部没收了,他也不想跑到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和一群臭男人挤在一起,但他此刻不是烦这个。
就在刚刚,网课开始的第三分钟,山治成功凭借一条“达斯琪助教太可爱了啊啊啊!”而被任课老师禁言。
而那个绿藻头老师给出的理由是:“好好听课,不许骚扰助教。”
骚扰个屁啊莫名其妙!!
寒假网课刚开始上了不到两周,山治成功打破他自己的记录,再一次成为鹰眼课堂里被禁言频率最高的学生。
一个月前。
山治站在校长办公室里,尽可能装作放松但十分烦躁地拿足尖点着地。屋内只有两个人,他,还有校长,一个在身高和体重上都远远碾压同龄人但坚持穿粉红色蕾丝吊带裙的长鼻子大妈,戴着半月型细框眼镜坐在办公桌前,姿势优雅地托着茶托喝了一口她钟爱的饮品,甜腻腻的香气充斥着整个房间,给人的印象过于强烈以至于山治只要一听到“夏洛特校长”就能闻到那股臃肿的味道。
“文斯莫克先生——虽然不是出于我的本意,但我现在还是得这样称呼你。”夏洛特·玲玲,人称大妈,她的恶意像块被孩子偷吃后尽可能复原伪装的巧克力,一眼就能看出来伪装后的内核。
“解释一下吧。”
“解释什么?”
“没必要在我面前装模装样。昨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你是不是翻墙逃学了?”
“没。”
“但当时你并不在教室,监控里看得一清二楚。”
他没办法证明。昨天下午倒数第二节课是体育课,山治一不小心(自认为)晃悠到了女更衣室门口,几个女生推门而出一眼就看到了这个鬼鬼祟祟的人。不出意料,山治被一顿暴打。由于他戴了墨镜和帽子,没有人认出他来——夏洛特·玲玲学校里的学生非富即贵,学生关系千丝万缕,哪怕不认识,知道长相也能查出来,何况他还出身鼎鼎有名像文斯莫克家族。
一顿拳打脚踢后,山治守卫住了自己的伪装,在她们的逼问下毫不犹豫地报上了霍金斯的名字,丝毫没有考虑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还好对方对德雷克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不然被拆穿了又是一顿揍。
这些面对夏洛特当然说不出口,山治只好说:“你有我逃学的证据吗?”
“监控拍到了。”夏洛特·玲玲在电脑上打开一段视频,下午四点左右,一个男生走到墙边,几下就爬上墙翻了过去。爱心型眼镜挡住半张脸,头发被裹进鸭舌帽里,但不难看出那人的头发是金色的。
“还想狡辩吗?”
“……”
金发,翻墙熟练,爱逃学,而且这个走路姿势这个身材,山治一眼就认出来视频里的人是前天还跟他一起讨论过一款新游戏的巴兹尔·霍金斯。
坑队友这件事上,山治,罗,德雷克和霍金斯总能心照不宣,算是他们几人中的优良传统,企业文化。
“这明明就是霍金斯啊!”
“霍金斯?这分明就是你!”夏洛特指着视频中的爱心眼镜,义正言辞地看着山治,“你的眼睛不就是这样的吗?”
“那是墨镜啊!!我的眼睛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大妈紧紧盯着山治的蓝眼睛,怅然若失地嘀咕了句:“杰尔玛的科技水平已经这么发达了吗……”
“但是,怎么会有人戴这种没品味的墨镜呢。”大妈双手环在胸前,很不信任山治。
山治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霍金斯真的太豁的出去了,不惜戴这种眼镜也要去打游戏。
山治看到大妈露出这幅表情,顿时丧失了辩解了欲望,说:“就是我,怎么着吧。”
“不知悔改。”大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老规矩,写检讨吧。”
大妈拉开抽屉里,露出一沓花花绿绿的信纸,她最后挑了艳粉色的纸,对着光一看能发现纸上的亮粉。她把几张纸递给山治,山治万分嫌弃地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夹住纸,感觉浑身不自在。
“后天之前写好。后天早上当着全校师生面朗读,期待你的表现。”大妈笑着看着他,笑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山治一走出办公室就把信纸全部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回教室,背上书包目不斜视地离开学校。很神奇,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如芒在背的感觉突然解除了,只剩下一股酸中带苦的感觉,仿佛是他的心脏在向内皱缩,挤压出汁水,呕吐出灵魂。他从此再也没回过这里。
“你要休学?”
蕾玖保持着脸上温和的表情,身体微微前倾,看着茶几对面把二郎腿翘得老高的山治。
“对,那个鬼学校我待不下去了。”
“仅凭这一句话就想不上学吗?”
“那个老太婆诬陷我。不管我去哪里都会有人议论我,带着偏见看我说我说文斯莫克家族最无能的人。除非你能找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不然问题永远没办法解决。”
山治知道自己这是无理取闹,但情绪总是先理智一步从嘴巴里冒出来。而蕾玖陷入了沉默,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山治的话。
当晚,蕾玖发来信息,告诉山治她已经帮她办好了休学,同时还给他报了一个网课班。他姐一向说做到,山治十五岁的时候蕾玖说要给他戒网瘾,然后就砸钱让他初中附近两条街的网吧店都关了门。
山治没想到蕾玖会真的答应休学。还没来得及回复,手机连续响了几下,蕾玖把任课老师的照片发过来了。
不得不说,亲姐还是亲姐,精准把握了山治的需求。山治点开照片时还以为蕾玖不小心把哪个明星偶像的照片发来了,然而不是,海报上表明的姓名等信息告诉山治,这些的的确确是鹰眼课堂的老师。
第一张是地理老师娜美,第二张是历史老师妮可·罗宾,第三张化学老师佩罗娜,活泼英气、成熟优雅、精致可爱三种类型,看得山治当场化身爱心眼波浪。
后面几张都是男人,山治没怎么看。刚想问第一节课是什么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中了老姐的美人计了,立刻把对话框里待发送的内容删得一干二净。
另一边,蕾玖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正在输入”的提醒消失,故意不出声。
山治抓着手机进行了一番心理斗争,最终决定遵循本心。美人计,喜闻乐见。
3:什么时候开始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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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玖发来一张课表,山治点开,自动屏蔽了除娜美罗宾佩罗娜之外的老师的课程。
下载软件后,山治点进自己的主页。头像和昵称都是默认的,网瘾少年山治下意识就开始编辑个人资料。
鹰眼课堂有个很人性化的地方,就是用户名可以不用真名。有人的名字是一串鬼画符,成心不让老师点名,后来系统升级不允许名字里出现奇怪符号,又有人挖空心思在名字上面下功夫,要给自己取个惊世骇俗的网名。有以长制人的,如“翻开书的那一秒我赌老师不在看监控”,也有洋气的,如“studyourmotherstudy”,更有甚者直接表白老师:“我愿做罗罗诺亚老师耳上的一抹金黄”。
罗罗诺亚?山治歪歪头,回忆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胡思乱想道这个姓氏可比“文斯莫克”这种尖锐得好像能用棱角戳出血来的姓氏好听多了。
山治没深究,转头去思考自己的用户名。网课或许比较适合他吧,在网上他终于可以摆脱掉那个噩梦般的姓。
想了半天,他取了个“主厨大人”,虽然有点中二,但就是想取。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做事不需要什么理由。
几个字在键盘上敲好,点击确认,只见屏幕里蹦出一个小框。
“恭喜 主厨打人 同学修改用户名成功!”
山治感觉自己的脑袋孵出了几只问号。
……打人?
我打你妹啊。
山治点击个人信息编辑,发现用户名无法更改,顿时在心里开始骂娘:Galgame、乙女向文字恋爱游戏氪个几十块钱都能改名为什么区区一个网课平台不行啊!!
无力回天,山治恨恨地退出页面,把头像换成了一个厨师帽。
美色之下,必有上赶着上当受骗的痴汉。山治真的开始上起了网课。给老师留下好印象的方法就是好好学习,认真答题,积极互动。从娜美的第一节课开始,他竖起耳朵听课,每一个字都不放过,虽然基础差了点,但凭着过人的毅力和花痴精神,把之前半学期没听的课的回放都看了一遍,顺便欣赏娜美老师完美的外表,终于在一众学生中脱颖而出,答题正确率惊人,成功让娜美记住了他。
一切都很美好,他在评论区和美女老师友好互动,交流学习,教学相长,共同进步。至于其他老师的直播课,他从来都是吊儿郎当地像看电影一样,从来不做笔记,碰上语文老师乌索普这样比较有趣的老师,还能捧个场写点作业,而对于他最不擅长的数学,山治点都没点开过。
闲久了,人就开始作妖。某天山治一遍吃着拌面一遍听乌索普口若悬河地讲课时,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自己跟自己相处惯了,人也变得放肆。山治想也不想就在键盘上敲出一句“老师我发现你讲课好下饭啊”就发了出去。
屏幕里乌索普瞄了一眼讨论区,目光没有像往常一样缩回去而是定格住了,山治顿时感觉不妙。
“主厨打人同学说我讲课下饭?这位同学,从用户名就能看出来你对食物的渴望,所以不要把你旺盛的食欲归功于别人好不好?你是不是隔壁路飞派来拉人看他吃播的?另外,谁允许你上我的课吃饭的!!!”
乌索普反手一个禁言,殊不知这一点为山治开通了通往禁言之神宝座的成神之路。
“主厨打人请不要再表白我了,你给我好好听课啊!”娜美用力地点击禁言。
“啊啦,厨师先生,你别告诉我这节课你光顾着看我什么都没学到啊。”罗宾微笑着点了禁言。
“不要再刷无关的话题了!说的就是你!打人厨师一点都不可爱!”佩罗娜噘着嘴把他关进小黑屋。
“……”一天之内失恋三次的文斯莫克·山治开始了反思。
“难道太热情也是罪过?”
郁闷啊。山治把自己挂在椅子上。
桌上的手机一响,是蕾玖发的信息。
0:听辅导老师说你上课很活跃。
3:我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
0: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数学英语物理生物这几门课的学习进度是零?
山治一呆,忘记考虑蕾玖还可以看到他的学习报告。
0:听说你最近总是被禁言?
3:偶尔,哪有经常。
0:好吧,你自己拿捏吧。
0:不过提前说好,学校的期末考试近了,到时候我复印一份卷子让你在家里考试,我亲自批改,考不好就和你房间里的电脑游戏机说再见吧。
3:?!不可以动我的游戏机!!
0:那就你搬出去。
冷血!无情!几年前蕾玖还没进入杰尔马工作时尚不是这样,那时她更像一个姐姐,但现在更像一个家长。
蕾玖不会真拿他游戏机吧?
山治综合分析了一下,得出结论:她一定说到做到!
完了完了完了。山治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给罗拨了个电话。
特拉法尔加·罗,一个看起来很正很冷但有时很叛逆其实骨子里还是很正很冷的人,相貌出人,品学兼优——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抛开确实名列前茅的成绩,只有山治霍金斯德雷克他们知道其实罗这个人傲得很,骨子里带着刺,跟个小刺猬一样,帮它把刺捋平她又给你立起来,从不咄咄逼人,只是默不作声地让你明白,不要招惹他。
这样一个人能和山治他们成为好朋友的原因是,另外三个也都是怪胎,同类相吸,偶尔报团取暖。
“喂。”对方性冷淡一般的声音传来。
“救我,有个忙只有你能帮。”
“什么?”
“给我期末考试的答案!”
“你喝大了吗?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多星期。”
“我知道,我是想让你考试的时候把答案记一份给我,我姐要给我考试,考不好没收游戏机。”
“要不是你好色我都严重怀疑你会像那些阿宅一样和一台游戏机举行婚礼,要是真没收了,说不定是好事。”
“没有游戏打我会死的。”
“一路走好。”罗准备挂掉电话。
“我有隐形黑限量款手办。”
罗陷入沉默。
很难想象一个冰山系帅哥,居然是杰尔玛动画片的粉丝,并且尤其喜欢动画片里的反派——名字就叫杰尔马的五个变身超人。当初投资制作的时候别人很不解为什么杰尔玛会要求将自己塑造成反派人物,现在看来哪怕是反派人物也阻止不了角色散发魅力,把罗德雷克霍金斯三个身高跟手机信号一样节节高的的男高中生迷得五迷三道的。
“……限量多少?”
“前三百名抢购,一个在我家里只剩下二百九十九个了。”
“……好吧。”跟那群死宅抢是绝对抢不到的。其实只要罗向他的叔叔兼监护人多弗朗明哥要,多弗一定会满足他的要求,但他不可能开这个口。
山治挂完电话如释重负,刚想回去安抚一下受了一场虚惊的游戏机,想起蕾玖的话,于是打开手机端鹰眼课堂,刚好有一节课在直播,是数学。
山治现在知道罗罗诺亚老师是谁了。
直鼻浓眉,星目薄唇,抬眼转头间流泻出照片无法捕捉的神采,像一把没出鞘的刀,锐利感被成熟感包裹,瀑布般倾泻到地。
山治算是知道为什么有人愿意在用户名里表白他了。男人女人都好这口,山治也不得不承认这人是真的赏心悦目。
但前提是他不是一个高中数学老师。他点击播放然后静音。课后作业都是选择题,随便蒙蒙就好了,蕾玖要是问正确率为什么这么低就推说自己基础弱题目难就好了,前面大半学期的作业嘛……算了,过都过去了。
此外山治还多长了个心眼。网课学校的学习报告无孔不入,很可能连课堂练习的提交情况也能查看。想到这山治“啧”了声,把手机音量调高一点,等老师说话声停了就代表有习题,到时候乱填一个就是了。
这一天山治打游戏打得心猿意马,不光是因为要留意手机声音的停顿,还因为那个数学老师的声音,虽然这样夸一个同性不是山治的风格,但真的,很好听。
我要是小姑娘早就沦陷了。山治脑海里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随后他立刻在自己头上拍了一下。绝对不能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啊啊啊!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山治揉揉眼睛,发现自己打游戏打着打着就靠在床上睡着了。放在一般都家庭里,山治多半会被喊他起床的母亲吵醒,接着因为打游戏而被臭骂一顿,但山治什么都没有,他们这个家可从来不是什么平常小家,连女仆都知道看天说话,他不提要求就没有人在意。
父亲伽治工作忙很少回家,蕾玖有自己的房子,伊治尼治勇治回来后一头扎进他们自己的房间,不会主动找他,对于他们而言,和他在山治这个各项天赋都平平无奇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是不值得的。母亲怀孕时伽治盲信一种从特殊渠道弄来的药物,让母亲服下,期待能得到天赋异禀的孩子。他的期待实现了百分之七十左右,他的几个孩子都聪明而漂亮,若说多超凡脱俗也不见得,但似乎天生在感情方面有所缺失。当然,这一点对于伽治来说不算什么。
五个指头有长有短,五个兄弟姐妹的才能各不相同,其中山治的表现较为平庸,在其他人的衬托下,伽治渐渐对这个儿子感到失望。小孩子单纯,善也单纯,恶也单纯,三个男孩敏锐地感觉到了父亲的态度,对山治也加以嘲笑和疏远,姐姐蕾玖冷眼旁观。一开始山治并不觉得有多难熬,直到母亲去世,他的光芒好像都被她带走了。
山治扭扭肩膀。他入睡的姿势很刁钻,导致他现在浑身不自在,就像是被放进收纳箱里待了一天一夜。山治想看看手机上显示几点,发现手机自动关机了——网课自动循环播放,一晚上早就没电了。
饶是这样在山治枕头边循环了一晚上,山治对这节课的所有记忆也只在于老师声音很好听、头发特别绿。
山治插上数据线,手机屏幕亮起,山治趁开机的功夫把游戏机藏好,生怕被姐姐发现。
进入主屏幕,上方数字显示时间为早上八点五十八。几个红色圆标提醒他有未读信息, 是蕾玖。
0:你去听数学课了?
0:有一道二选一的题目,为什么选那个选项?
山治心想奇怪,蕾玖好好的为什么会为了一道题来找他?而且……话说那个课还有二选一的题目吗?
3:怎么了吗?
0:没怎么。不过你确定吗?
山治心想反正我是学渣,没有负担,便发过去一条。
3:确定。
蕾玖半天没反应。
0:知道了。
0:没别的事了,你去好好学习吧。
3:嗯。别一天到晚盯着我,你好好上班。
0:这算是弟弟对我的关心吗?
看到这句话山治都能想象出蕾玖此刻面带微笑的样子,脸上一红,飞速打字。
3:才没有!!!因为你对我的情况掌握得太好了我怀疑你一天到晚净顾着关注我了。
0:哦,那是因为我让公司里新来的实习生监督你的学习情况再概括汇总给我。
3:??别让实习生做奇怪的事啊!
0:哪里奇怪?
蕾玖喜欢在自己的弟弟面前装傻,她的感情没有伊治他们寡淡,但有时候会装作理解不了正常人感情的样子,让山治束手无策。
3:别再这样了!
蕾玖看见这句话,放低手机,望向她的办公室先前方的一间小办公室,一个长相甜美的栗色双马尾女孩正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白色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半小时前她也是这样工作着,身边的打印机吐出来几张纸,女孩立刻捧着纸步伐轻快地走到蕾玖办公室门口,伸手敲了敲半开的门。
“进来吧,布琳小姐。”
刚步入社会的女孩子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樱桃小口一点微红,五官乖巧,让人很难不心生好感。
“蕾玖总经理,我把山治先生的学习报告内容整理好了。”
布琳步伐稳重地走近前把几张纸放在办公桌上,蕾玖拿起来一边看一边听布琳口头汇报。
“整体上来说,山治先生严重偏科,除了历史地理化学外其余所有科目的答题作业都很一般,其中语文较好,数学较差。”
蕾玖浏览纸上内容,清晰易懂,流畅细致,无可挑剔,让她来做这个完全是大材小用了。但蕾玖不想夸她,她莫名不喜欢她,虽然她一般不会喜欢谁,自己的某个弟弟除外。
“那道题目,是怎么回事?”
“估计是老师想要在课上统计男女生人数,推答题器的时候误点了。”
四星班数学课由罗罗诺亚·索隆主讲。按照自己的习惯,他先做了几个小调查,比如考试分数在什么分数段,发挥稳不稳定。性别统计其实出于一时兴起,鹰眼课堂的答题器功能很强大,可以做选择题填空题,选择题的选项可以自行编辑。
而索隆就是在编辑性别选项时出了点差错。本着女士优先原则,索隆先输入“女同学”这一选项,然后输入男同学,没成想手一抖,最后只录入了两个字,“男同”。
整个直播间里浩浩荡荡三千人在线,只有山治一个人选了那个选项。
而答题器上不显示题目,当布琳查看学习报告时看到这一张截图时,愣是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五秒钟,才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截图下面还有辅导员评语: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布琳一时怀疑这个网校是不是不太正经。
“可能只是一时点错了吧,我也真是的,这种小事哪里值得报告给总经理听。”布琳略显局促。
“不,没事。”
至少,没选另一个选项……
蕾玖其实没把这个当回事,一念之差,给山治发了条消息。
在看到山治回的“确定”后,蕾玖彻底陷入沉思。
难道这么多年来他表现出来时对女孩子的狂热都是伪装吗……
山治在家里打了个喷嚏,殊不知此刻他的姐姐在脑补之路上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霍金斯和德雷克刚一起吃完饭,打算趁着离期末考试还剩几天临时抱抱佛脚看两眼书,买两个逢考必过符祈求好运。
“要不你用塔罗牌占卜一下这次卷子难不难吧?”
德雷克一边看手机一边这样说,突然顿住脚步,挑起眉毛盯着屏幕。霍金斯问:“你在看什么?”
“学生群。有人挂你说你在女更衣间偷窥。”
“……是吗。”
霍金斯的反应没有很激烈,倒是德雷克的脸立刻红了:“你居然是这种人吗?!怎么能做这种事啊!!”
“装模作样,你到我家看写真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吗。(虽然一直脸红不说话但就是很开心啊)”
“这完全不一样啊!!!”
霍金斯伸手拿过他的手机,“我看看。”
片刻,他皱眉:“不对,不是我,时间不对。”
“??也就是说这一次不是你但你之前真的做过?!”
“啊啊。”当时霍金斯做了个趴在课桌上睡觉的假人,自己再偷偷溜出去,意外被人发现后有人来邀请他加入手工部。当时他还认真考虑了一下,毕竟手工部里可爱的女孩子真的很多,但最后还是回绝了。虽然让德雷克羡慕会觉得很爽,但果然,能不社交就不要社交了吧。
“你果然是变态吧!”
这边纯情少男德雷克还在强烈谴责他这种行为,霍金斯突然脸色一变,神情比刚才严肃得多。
“怎么了?”德雷克心想他是刷到什么不好的评论了?感觉事情好像很严重。
“有人说我谎报身高。”霍金斯一脸严峻。
“……”
“这很重要吗???!!”
Tbc...
————————————————
身高超重要的啊!
小剧场:
北海宅男团采访现场——
记者:请问四位成员有什么共同爱好吗?
答:杰尔玛超人!(山治:Lady!)
记者:(?怎么好像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
对内语音:我们是一个团的要有团魂!
罗(队长):再来一遍吧,刚才说的不齐。
记者:请问四位成员有什么共同爱好吗?
答:宅在家里打游戏!(罗:纹身!)
记者:……啊感觉大家都生活都很丰富呢。
采访后——
霍金斯:啊刚才差点说漏嘴了本来想说宅在家里看&#%¥的来着。
山治:是啊是啊话说上次你家那个*$^@真的很不错啊,罗你说是吧?
罗:一般。
德雷克:????(我错过了什么啊)
所以想换队友的并不只有罗队长一个人
【索香】囚捕 38
第38章 各有所思
山治对伪装各种表情信手拈来,他知道索隆读懂了他的眼神,于是将头别开。
不仅仅是因为要赎罪,其实说实话他身上并未“戴罪”,只是因为站在不同角度去看,每个人选择的道路对彼此所造成的影响也不同罢了,没有谁有罪。
之所以这样表现,是因为这是唯一能脱逃的机会。
罗刚才已经给他简单讲述了计划内容——多弗朗明哥是个捉摸不透却相当自负的人,他所安排的保安系统以及他手下的高级干部都是最强大的防护网,已经建立了十数年,光凭索隆他们几个根本不可能攻破,所以最简单也是最危险的方法就是从内攻破,迅速瓦解。罗会一个人前往唐吉诃德府邸,在那里完成一次精准的刺杀。
很糟糕的计划。真...
第38章 各有所思
山治对伪装各种表情信手拈来,他知道索隆读懂了他的眼神,于是将头别开。
不仅仅是因为要赎罪,其实说实话他身上并未“戴罪”,只是因为站在不同角度去看,每个人选择的道路对彼此所造成的影响也不同罢了,没有谁有罪。
之所以这样表现,是因为这是唯一能脱逃的机会。
罗刚才已经给他简单讲述了计划内容——多弗朗明哥是个捉摸不透却相当自负的人,他所安排的保安系统以及他手下的高级干部都是最强大的防护网,已经建立了十数年,光凭索隆他们几个根本不可能攻破,所以最简单也是最危险的方法就是从内攻破,迅速瓦解。罗会一个人前往唐吉诃德府邸,在那里完成一次精准的刺杀。
很糟糕的计划。真的很糟糕。山治加入莫比迪克以来第一次看到如此糟糕又任性的思考模式,但他别无选择。因为只有去执行任务才有机会离开索隆。
索隆对他的影响太深了。之前一直没有察觉,直到刚才娜美找索隆单独谈话时所看他的那记眼神,让他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立刻清醒过来。于是他毫不迟疑地离开他们的谈话范围,也是为了隐藏自己惊愕的情绪。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把自己当做了这个团体中的一员。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开始熟悉叫索隆‘绿藻头’,他开始思考自己行动的意义以及索隆等人行动的意义,开始困惑莫比迪克的准则和方向,开始怀疑他所做的事情是错是对。
索隆是个漩涡,有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会把他身边的人不着痕迹地吸附过去,最后这些人全都会为他所用。
这太可怕了。
山治意识到这点时就知道自己该离开,不能继续受索隆的影响。他担心总有一天他会和索隆站到同一战线去。事实上这是不被允许的,他们分属不同的国家、不同的组织、有着不同的信念和不同的努力方向,他们永远不能站到一起。
索隆依旧看着他,大概过了半分钟才缓缓收回视线。他能感受得到,因为那道目光的存在感很强烈。
“随你。”
山治松了口气。
距离下一个任务执行还有一周时间,在此期间罗会去收集一些必要的情报,并按照索隆的要求重新拟出至少两条撤退路线。毕竟以前执行任务的只有他一个人,现在多了一个,计划确实需要调整。
当天吃过午饭后罗就离开了,完全不在意他的脚伤还没好。而山治和索隆仍然被安排在那间设置了最高安保系统的套间。这证明他们两人会同住一段时间。
山治听闻该消息后脸色登时变得比吃了屎还要难看。他已经忍耐了和索隆同住1个晚上,没想到竟然还要再忍耐7个晚上。
可依照他目前的身份,实在没有资格讨价还价。
娜美还有一些事情没来得及处理,饭后就和罗一起急匆匆地离开了。索隆百无聊赖地跟着山治到处闲逛,偶尔打上几个哈欠。
山治对索隆始终跟着他并不感到奇怪,大概是要确保不会重蹈21号的覆辙,连同监视他不让他逃跑。不过他不太在意,无论怎样都好,只要别让他们在同一房间内独处太久。这是他目前最介意的事情。
唯一可惜的是这间会所被娜美提前封闭了,里面没有其他顾客,目之所及都是一身正装面色严肃的保镖。
实在无聊到极点。
山治逛完了所有的娱乐场所,走进三层最里侧的阅览室,坐在靠窗的位置打开一本书。索隆在门口找了把椅子,刚坐下去就立刻闭上眼,看神态似乎随时都可能睡着。
山治看了会儿书,但心思全不在书上。他放下书扭头看向窗外,中午刚下了场雪,白皑皑的雪地从会所前的花园蔓延到更远处的城市里。树梢和土坡都堆满了雪花,此起彼伏的白仿佛画师手中的景色。
他盯着发了会儿呆,脑袋里突然闪现出一个想法。一年有四季,而他已经和索隆相处了三个季节,对一个执行任务的特工来说,和目标在一起的时间确实久了点。除了前期策划,他以前从没在一个目标身上浪费这么长时间。随后他又想到,是因为他没能成功撤退。
这是他第一次撤退失败。
罗罗诺亚·索隆给他创造了太多不算愉悦的第一次。当然也会有愉悦的,只是他拒绝去想。
看够了风景,山治扭回头,不出意外地看到索隆闭着眼睛已经抱着手臂睡着了,阅览室中响起轻轻的鼾声。
他有意不想让索隆睡觉,于是站起身准备去换本书。哪怕这本书他只翻了两页。
他知道索隆的感官有多敏锐,像随时随地警戒着的兽,周围的风吹草动均不能逃过他的眼睛。
但这次山治推测失败,他起身,走到书架前,换了本书,翻动书页,整个过程丝毫没有收敛动作,因此声音一点也不轻。索隆依旧睡得很香,眼皮都没动一下。
怎么,这家伙难道不是为了看着他不让他逃跑的吗?
这么想着,山治猛然间记起当初在21号会议室执行任务的那一次也是这样,索隆睡着以后被他扔过去的鼠标砸中了脑袋。当时他心里装着事,所以没有注意到这点,现在反应过来就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在他看来是不应当发生的事,索隆本应该躲开他的鼠标。
他十分清楚索隆的警惕性,早在刚进入21号时他就仔细观察过这个人,从不睡熟,能够清晰感知到接近他的物体,并对外界威胁分外敏感。他也曾经测试过,发现对方很难近身。
那是因为什么才放松了戒备?
因为是伙伴?山治想起在21号会议室他的身份,对此不置可否。
但现在他们可不是伙伴,甚至关系比敌人还要糟糕。
那现在又是因为什么呢?
山治带着一点好奇心走到索隆身边。他没有放轻脚步,能听到自己鞋底踏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在空阔的阅览室里十分明显。索隆的鼾声没有停。
他站到索隆的前一排,把书放在桌子上,用手撑住桌沿俯下身,仔细去观察对方的面部表情。做他们这一行的,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是不是装睡。
他发现索隆是真的睡得很沉。而这么短的距离内,就算是他也能觉察到有人接近。
山治又盯着看了片刻,紧接着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猛地弹起身子,抿住嘴唇,脸色变得十分复杂。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其实道理再简单不过了。但他拒绝承认。
他们的关系远没好到这种程度。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或许是他起身的动作过于激动,索隆被吵醒了。
索隆睁开眼,看到山治站在自己面前一时间有些困惑,但这种情绪在他眼睛里只停留了不到一秒。他在椅子里换了个姿势坐直,抬起头,“怎么了?”
“没什么。”山治回答,重新拿起书。为避免产生他在躲闪的嫌疑,最后坐在了索隆这排位置的另一端。
书还没翻两页,当然里面的内容更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这时索隆突然说,“我之前提过和鹰眼的约定对吧?”
山治一愣,紧接着想起来。在他们彻底决裂的那天上午,风很冷,索隆紧贴着他,火热的手掌放在他颈后,确实说过和鹰眼有个约定,但具体是什么约定却没有说。
这时候提起来是要干什么?
他抬起头,发现索隆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如一片沉寂的雾,无法参透。
“嗯。”他哼了一声,语气里没有迫切想要了解的欲望。
索隆根本不在乎他的态度,自顾自地讲起来。
“我其实很不喜欢21号,也不喜欢这个国家,不喜欢鹰眼,不喜欢乔拉可尔这个姓氏。”索隆把视线别开,盯着阅览室最前方白色的墙壁,一口气说道。
山治在第一句话后就抬起了眉毛表示诧异,他不由地合起书,准备听接下来的故事。
他从来不曾了解过索隆,不了解他的过去,不了解他的家庭,不了解他的思想,比起娜美等人,他对索隆简直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
但第一段结束后索隆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山治耐心等着。
“历史无法左右也无法更改,但选择可以,未来也可以,”再次开口时索隆的声线里有种悠久苍老的意味,他凝视着墙壁的视线里翻滚着某种不可言表的情绪,让人感觉有些冷,有些孤独,“他否定了我的一切,他说自私的刀刃什么都斩不断,他笑话我的梦想毫无用处,说哪怕他养一只狒狒也能学懂我学不会的东西。我不知道他想让我学会什么,他从来没有说过,当然,我也不准备听他的。他不懂我的梦想,我不需要他懂。”
山治看着索隆的侧脸,知道这段话里的‘他’指的是米霍克。他毫不奇怪鹰眼会说出如此苛刻的话。看来索隆一直生活在无人理解的环境里。
但罗罗诺亚并没有表露出任何伤感的表情,他很平静,仿佛讲述这段话只是为了引出后面的约定。
“21号的建立是个契机,多弗朗明哥他们只是想用21号来稳固自己的地位,顺便培养下一代,但对于鹰眼和红发不是,他们的目标是一样的,就是改革。所以才会有我和鹰眼之间的君子协议。”
讲到这里山治已经猜出了剩下的部分,震惊地瞪大眼,没想到21号竟然还有这样的意义所在。
他的猜测由索隆完整地复述了出来,“鹰眼和红发是多弗朗明哥和克洛克戴尔的重点关注对象,他们什么都不能做。但我们几个人只是初出茅庐的幼崽,不会给他们造成威胁,我们有足够的行动空间。我会利用21号帮助鹰眼完成改革,相对的,他不会再干涉我的未来,我可以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不用去继承他的位置。”
“所以你知道了,”索隆转过头,对上山治错愕的视线,一字一顿地说,“21号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罪恶,这个国家也不是你想象得那么无可救药。你如果留下来,会救很多人。”
【索香】囚捕 31
第31章 隐晦的威胁
山治苏醒在温柔的阳光里,光晕落在他肩上,暖洋洋的一片。
他有些迟钝地眨了眨眼睛,意识回归,判断出现在是午后。不过无法确定这是哪一天的午后。
他感觉自己应该昏睡了很长时间,在此期间他醒来过几次,能看到眼前有模糊的人影在晃动,但只有几秒,紧接着就又陷入了沉睡。
有人不想让他醒过来。
他想应该是索隆下的命令。
窗外的光线很足,通过落地窗投射进来,他略微侧了侧头,看到外面的景象——是片望不到边际的郁郁葱葱的树林,被冷冽的空气摘掉了树叶,只有树干和枝杈交错,深灰和浅灰,层层重叠,随着山体的坡度叠压着向上,和浅白色的天连接到一起。
收回视线,山治观察起他所...
第31章 隐晦的威胁
山治苏醒在温柔的阳光里,光晕落在他肩上,暖洋洋的一片。
他有些迟钝地眨了眨眼睛,意识回归,判断出现在是午后。不过无法确定这是哪一天的午后。
他感觉自己应该昏睡了很长时间,在此期间他醒来过几次,能看到眼前有模糊的人影在晃动,但只有几秒,紧接着就又陷入了沉睡。
有人不想让他醒过来。
他想应该是索隆下的命令。
窗外的光线很足,通过落地窗投射进来,他略微侧了侧头,看到外面的景象——是片望不到边际的郁郁葱葱的树林,被冷冽的空气摘掉了树叶,只有树干和枝杈交错,深灰和浅灰,层层重叠,随着山体的坡度叠压着向上,和浅白色的天连接到一起。
收回视线,山治观察起他所在的这个房间。浅色调的装潢设计,整洁简单,家具器物安置得十分规整,柚木地板上铺着手织地毯。纵然第一眼看上去这和一个普通人家的卧室相差无几,但他知道这里面的每一件摆设都价值不菲,远不是普通家庭能消费得起的。
况且房间角落还安装了微型摄像头。
他只在墙角位置瞥了一眼,并不太在意被人监视。
他早就料到了这种场景,甚至说现在的场景比他预想中的要好得多。他本以为自己会醒在一间阴暗狭小的牢房里,或者是没有光线能够进入的地下室。至少不会有柔软的床、漂亮的壁纸、和轻松舒缓的精油的香气。
如果忽略正在运作的4个摄像头,他简直就像是被招待的客人。
但他不是客人。
山治很清楚地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其实从他刚醒过来、意识回笼的那一刻,他的思想就被昏迷前所发生的事情紧紧攫住,像是陷入蛛网的昆虫,全身上下都布满了禁锢他的蛛丝。哪怕他强迫自己忽视它,却收益甚微。他做不到。无论是身体上的疲惫还是被印刻在灵魂上的苦痛,都在不间歇地提醒他有这件事发生过。
他出色的记忆本领在此时也发挥出了完全不必要的作用,如果他想,他可以记起每一个细节。真是糟糕得可怕。
他排斥索隆,恐惧索隆,又对他有种难以释怀的愧疚。
停!好了,够了。
山治把自己运转的思想按下了暂停键,他现在不愿意想那么多,他应该想想此时此刻该怎么办。他在哪儿,会面对谁,会迎接什么样的场面。他的脑袋需要保持冷静,而不是被一团混乱的思绪堵塞得迟钝。
他举起双手搓了搓脸,长舒出一口气。
手背上有针孔,他们可能给他输过营养液。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应该去见见索隆,哪怕本能非常排斥这个抉择。
山治起身下床,床边摆放了一双拖鞋。
他试了试自己腿部力量,撑着床头柜慢慢站起来。走过几步后他已经重新掌握回了身体的主动权。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恭敬地敲响。
来者给了他足够的尊严,没有在他面露狼狈、身体疲软的时候就推门而入。不过这也侧面证实了一直有人在监控室观察他。他从醒来到现在的所有举动都被人监控着。
监视他的人里面会有索隆吗?
山治想到这儿,立刻绷紧了身体,有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感触从后脊飞速掠过。像一只鸟,翅膀扫过他的脊背。
打开门进来的人一身管家打扮,脸上噙着能让人放松下戒备的笑,“山治先生,老爷想见见您。”
“……老爷?”
“是乔拉可尔先生。”
鹰眼。
他联想到从外面看到的不可思议的景色,立刻猜出了他现在所处的地点。
竟然是乔拉可尔府邸?
他有些震惊,但他很好地收起了自己的震惊。
“……罗罗诺亚呢?”
“少爷外出了,还没有回来。请问您现在方便吗?”大概率是管家的这个男人微笑地又问了他一遍,与此同时将门完全打开,让开路,并做了个请的手势。分明没有给他拒绝的选项。
山治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睡衣,“我难道不应该换身衣服吗?”
“我正是要带您去换衣服。”
山治这才注意到打开的门外并不是走廊,而是另一个房间。他所处的应该只是套间卧室里用来睡觉休息的那部分而已。
“好。”他点点头。
说实话和米霍克见面让他有点紧张,他猜不到索隆的用意,更猜不到鹰眼要见他的理由。如果只是想看看欺骗了自己儿子的家伙长什么样子,那也实在是太无聊了。
他跟着管家往上走了两层楼,经过一段铺着地毯的走廊,在其中一扇门前停住。
管家敲了敲门,“山治先生到了。”
“进来吧。”
这是间严谨肃穆的书房,四面都阵列着摆满了书籍的书架。整个房间没有窗户,一套昂贵的桌椅对着门,桌子后面坐着乔拉可尔·米霍克,山治刚进门就看到了对方的眼睛。那双暗金色如鹰隼般的眼睛让他联想到了融化的金子,滚烫,危险,不可触碰。
“文斯莫克·山治,”米霍克放下一份文件,语气有些冷淡,“坐。”
他说‘坐’这个字,用的是命令的口吻。山治猜他惯用这样的语调发号施令,根本不给人抗拒的勇气和能力。
山治坐到沙发上,脊背笔直,但紧接着鹰眼的下一句话让他又险些从沙发里弹跳起来。
“你和索隆发生过关系了,对吗。”
这是句非询问的陈述句,依旧冷淡。
米霍克从山治进门后只说了两句话,这两句都让山治心惊胆战背后发凉,他被点破了身份,又被毫不留情地丢回到在21号发生那件糟糕事情的那一天。
或许是看出了他眼睛里的吃惊,米霍克简单地笑了笑。
“你不用担心我告诉别人你的身份,我还用不着去讨好别人。同样不需要猜测是不是索隆告诉我的这些内容,我们两个人的关系远没有那么好。但是,也别轻易低估我的能力,哪怕我就坐在这间书房,也知道你们都做了什么事。”接下来他收敛起几不可察的那点笑容,批评的语气近乎刻薄,“他在21号里做的那些简直和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两样。”
山治知道米霍克口中的‘他’指的是索隆。
他有点尴尬,他认为他没理由和立场坐在这里听米霍克评价自己的儿子。
“我和索隆——”
鹰眼略微摇摇头打断他,“不用告诉我,这是你们自己的事。这次叫你来,我只是想见见被索隆带回家的人。”
山治被鹰眼截住,顿时气场衰弱了一大半。他笔挺地坐在沙发上,双手压着膝盖,胳膊撑得很直,眼神倔强而认真。
他自己并不知情,但他这副姿态确实很像听长辈训话的孩子,既有点反叛,又十分乖巧。
米霍克从第一眼就有些喜欢他,对他的态度也比对待索隆要和缓许多。纵然这点很难有人能够发现。
乔拉可尔知道自己的眼神让很多人都感觉畏惧,他想让山治放松下来,于是他收回视线低下头,继续去看刚才那份还没看完的文件资料。
“你自己不会感觉奇怪吗?”
“什么?”
“对你们的计划。”
山治一怔,下意识皱起眉。
他讨厌一切质疑爱德华和莫比迪克的声音,哪怕这种质疑的情绪只是初露锋芒都会让他竖起全身的刺。老爹是他除母亲以外最亲的家人,和他的养父哲夫地位相当,他可以用性命和自尊去维护他们。他可以把信任毫不犹豫地拱手奉上,而正因为彼此信赖,所以他才会什么都不问就能去做。
米霍克感知到了山治身上波动的情绪,他没有抬头。
“我没有说你们是错的,你可以不用这么紧张,”他的语气依旧和缓,带着让人能够平静下来的神气力量,“H国军事机密泄露实在不是个好的诱饵,付出的代价或许会远超所得的收益。我倒不认为你们的掌权人这么蠢,连这一点都认不清。”
山治咬着牙,像只愤怒的小兽。
“因为泄露的军事机密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H国就没有理由对G国出动武装力量,这点你比我清楚。顶多是把这几个孩子扣押,打个官司就能解决。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容易发生。”米霍克抬起眼,“你们的目的就是引发战争,不是吗?所谓让21号消失根本是无稽之谈,只有索隆那家伙才会相信你的话。”
在那双如鹰隼般锐利冷酷的眼睛的注视下,山治很难说出“不”这个字。
他无法在这样的气场中撒谎。
“所以我才问你会不会感觉奇怪。你可以不用回答我,我不需要知道你的答案。”
山治捏着自己的膝盖抿紧嘴唇。
米霍克说得对,他确实质疑过,只是这种情绪在刚刚出现之际就被他刻意掐灭了。他相信老爹有自己的决断,不需要他的提醒。
因为他们的做法确实——仿佛是要H国被打败一样。
“你可以离开了。”米霍克说。
山治在话音未落之际就站起身,他一分钟都不想再在这里停留。他和鹰眼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他只会被对方影响思想,牵引行动。
但在他打开房门之前,从他身后书房的深处传出最后一句话,这句话让他心里一沉,本能地捏紧手指。
乔拉可尔说,“虽然我和罗罗诺亚的关系并不好,不过我非常了解他。他很重视你,你记住这一点。另外,既然我都能知道你的姓氏,没有理由唐吉诃德他们不知道,如果你想离开,就做好死亡的觉悟。去吧。”
山治深吸了口气。
索隆父子如出一辙威胁人的手段让他失去了最后的风度,关门时丝毫没有放轻力道。
他没有看到的是,乔拉可尔·米霍克在他离开之后抬起眼睛,略微笑了笑。
【索香】爱咎难辞(8)
现代架空/犯罪题材/A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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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破晓
索隆抬起头,露出在山治看来十分欠扁的笑容,“圈眉动作很利索嘛,还以为你还要一点时间才能爬到顶层来……见到迪巴鲁了?”
“别扯不相干的,”金发男人没好气地从夹克口袋里拿出一个圆形东西在绿发男人眼前晃了晃,“我这个锁定了NEO头目位置的人在楼下清杂兵,往别人身上放定位器坐享其成的路痴居然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凭本事找过来的,水泥墙都没你脸皮厚...
现代架空/犯罪题材/A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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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破晓
索隆抬起头,露出在山治看来十分欠扁的笑容,“圈眉动作很利索嘛,还以为你还要一点时间才能爬到顶层来……见到迪巴鲁了?”
“别扯不相干的,”金发男人没好气地从夹克口袋里拿出一个圆形东西在绿发男人眼前晃了晃,“我这个锁定了NEO头目位置的人在楼下清杂兵,往别人身上放定位器坐享其成的路痴居然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凭本事找过来的,水泥墙都没你脸皮厚!”
“这得怪你,”索隆看上去无辜巴巴,“要不是你说什么「先去找核工程师」之类的话太过不着边际,我也察觉不到你在扯谎——不过反应堆在哪你应该有定论了吧。”
“香波地乐园。”山治看了踩在脚下人事不省的NEO领袖一眼,“刚才看完账本之后不就只剩下了这两个答案么?要么在城南的贫民窟,要么在城北的香波地,但很不巧我比你多掌握一条消息,帮我排查地下水的人说加工厂每个方向的管道里地下水的HF6含量是一样的,那么城南就被排除了,这家伙炸那边的加工厂只是个障眼法。之前没把这事告诉你是因为你不配!你这个发情精神病筋肉绿藻头!!”
“……轻点圈眉,别把泽法踩死了,那就太便宜他了。”绿发男人无视山治的爆炸,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通讯终端,“喂路飞,听到圈眉刚说的话了吧?赶紧去香波地那边侦查无线装置吧,大概率是无人机一类的东西,不过要当心点那上面的炸弹……对了我们抓到泽法了,你赶紧派重案科的人到我定位这里来吧。”
“敌人都被你打完了找炸弹这种事好无聊哦还是让乌索普去吧……”电话另一边的家伙似乎相当沮丧,尾音拉得老长老长。
绿发男人挂掉电话,把艾茵放到距离泽法只有一步之遥的地上,又用尼龙扣把一对师徒的双手都紧紧捆死。
“对待女士你下手轻点!”金发男人不满地嘟囔。
索隆放慢了手上的动作,“……说来,幸亏是香波地乐园,强制引爆炸弹也不是行,如果是城南的贫民窟,也不知道会出现多少死伤者——”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绿发男人扑上去按住眼前人的肩膀,两个人一起倒向遍地瓦砾的地面,一秒钟后,他们身后那面墙上出现了一个弹孔,狭长的子弹落在地上,那是颗温彻斯特马格努姆步枪弹,如果索隆刚没那么做,现在山治的脑袋可能已经被打碎了。
“……可恶,在什么位置?”山治撑起上身看向窗户的方向。
“不知道,你别乱动。”索隆又把他按倒,此刻除了遮光帘上一个孤零零的弹孔没有任何线索。
砰,砰,砰。
几声枪响此起彼伏,藏在暗处的狙击手简直是不把弹匣打空不罢休地开枪,红外准镜俨然已是摆设,整个帝国酒店顶层都是对方的靶场,索隆抱紧山治往逃生通道的方向翻滚,而山治则一只手死死抓着艾茵的胳膊,一边扯着还捆在泽法腿上的伸缩绳索。
这时索隆听到了螺旋桨的声音,似乎有直升机出现在了破烂不堪的大落地窗后,但遮光帘还残存下大半,索隆无法判断具体位置,就在这时,直升机已经开始了攻击。
“先放开那两个人!不然我们全都得死在这!”索隆在机枪不间断的扫射中对山治大吼,他们此时正好躲到一截矮小的墙壁后,但显然用不了多久枪林弹雨就会把这堵墙完全摧毁,绿发Alpha紧抱着山治,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情势下,对方的信息素简直像开了闸的水库一样汹涌泄漏,清香的海水味与他们置身的场景格格不入,虽说索隆明白这绝非出于山治本意,但他还是身不由己被这种气息搞得头晕脑胀又血脉喷张。
山治并没有放手,在他的坚持下,四个人勉强都塞进了受刚才黛纳岩攻击已经严重变形的逃生通道,但至少现在直升机的威胁暂时摆脱了。
嘭————!!
索隆的想法在下个瞬间被粉碎,逃生通道相对完整的一面墙体被一发炮弹轰得粉碎,他把怀里的山治按低了一些,皱眉看向倒塌墙体后方几乎要碎成齑粉的玻璃后悬空的直升机,刺眼的前灯在他们几个身上扫来扫去。
“靠……这帮家伙认真的吗……”同样看着直升机方向的山治问。
索隆也想问这个问题。刚才的炮弹绝对是军用武器的级别,如果口径再大些,躲在逃生通道里的四个人现在已经是飞溅的血泥了。
“泽法老师!”这时直升机停下了攻击,像是终于看到了趴在地上的泽法,索隆看到一个装扮和喜剧演员相差无几的粉衣男人举着狙击枪抄起对讲机,“泽法老师!您能听到吗?!”
泽法依旧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并不像是恢复了意识。但出于保险,索隆还是拉动捆在泽法脚上的绳索把他往身边拽,这样来自对面的攻击想要触及他和山治都会先击中泽法。
他刚把人拉到身侧,就再忍不住从刚才开始一直堵在喉头的苦涩,吐出一口满是腥臭的东西——他都不需要去看就知道那玩意一定是血,刚才某次爆炸中一块脱落的钢筋扎进了右侧胸骨下方,好在那里没什么脏器,否则他恐怕已经是具尸体了。
“绿藻?”被牢牢按在地上的山治伸手蹭了蹭Alpha嘴角的血痕,“你受伤了?”
“没什么大碍……咳、咳!妈的。”话说得太急直接被喉咙里残余的血呛到,一连串咳嗽之后,绿发男人放开了手,“直升机里那个粉衣服男人是泽法的另一个亲信宾兹吗?”
金发男人眼里虽然是显而易见的担忧,但也没再追问索隆的情况,“……恐怕是,多克岛那时候就是这家伙负责操控炸弹。”
Alpha啐出最后一口血沫,把女剑士抓起来丢到山治怀里,“还能走路就带这家伙下去,炸弹应该还在这楼里……这家伙我没记错的话是NEO的技术专家,如果她能直接把炸弹拆掉,一切就可以在这里结束了。”
“等等绿藻头!就算你突然这么说……”金发男人皱起眉,但还是接住了艾茵开始往逃生通道另一侧腾挪,当差不多到了楼梯断裂的拐角,可以跳到下一层楼平台的位置时,山治伸出手,“一起下去吧,如果炸弹在下面他们就不会轻举妄动!”
“我会拖慢你的速度,”索隆说得斩钉截铁,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现在的自己下去确实就是个累赘,“而且你有什么把握我们都下去他们不会把整个楼道轰断?有这家伙在至少还能拖一下……对了圈眉,拿着这个!”他把自己的通讯终端扔给山治,“内线7777接重案科科长妮可·罗宾,如果女剑士实在指望不上,就打电话给罗宾教你拆弹。”
Omega的表情在听到“拆弹”两个字的时候凝固了一瞬,但很快挤出一个看上去有点扭曲的表情,“真有你的,绿藻头。”
金发男人又在原地停顿了一秒,最终像是下定决心把女剑士背在背上一跃跳下了上层平台。狭长的逃生通道顿时回归空荡,就在索隆打算拉着泽法再找个能躲避子弹的死角的时候,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大叫,“绿藻头,你不许死哈——!”
绿发男人噗嗤一声笑出来,他并没有回复。现在得尽可能节省体力,虽说身上的伤都不算严重,但也绝不会容许他再任性胡来了。
直升机在这一刻却猝不及防又开始扫射,索隆拽着泽法勉强藏到逃生通道与盥洗室相连的墙角,正在他怀疑对面是不是做出了「即使舍弃泽法也要完成任务」的决定时,突然感到什么东西抵上了左半边身体——
是左轮手枪。
绿发男人条件反射般地试图躲开,对方却在同一时刻扣下了扳机。
咔嗒。
没有身体被打穿的痛感,因为弹夹是空的。
“你运气确实好,罗罗诺亚。”泽法的声音闷闷传来,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意识的NEO领袖把不久前打空了弹夹的左轮手枪扔到黑暗里,抬手冲着索隆的颈部劈去,Alpha向后闪身避开这下攻击,却发现自己被泽法逼进了死角——虽然他可以绕过那面矮墙进到盥洗室里,但无论选择什么路线,都一定会暴露在直升机的扫射范围内。
看来除了和泽法在这里决斗外别无选择。
索隆伸手摸了摸身体右侧又开始流血的伤口,计算起自己能为山治争取多少时间。另一边泽法已经慢慢起身,他按下义肢上某个按钮,复杂的机械装置又运作起来直到严密闭合,“为了嘉奖你的勇气,我给你公平对决的机会。”
NEO的领袖往后走了几步,在薄暮中对盘旋在窗外待命的直升机做了一个手势——直升机立刻调转方向往他们下方飞去,看到这场景,Alpha心里闪过一丝没缘由的惊慌,他皱起眉,“你要干什么?如果炸弹在这里炸了你做的一切就毫无意义了吧。”
“那和你无关罗罗诺亚!现在你的对手是我。”泽法说着攻击上来,狭小的空间完全不够他们舒展身体,更别提用体术决斗,但NEO的领袖像是完全忽略了这点一样踩着满地的碎石向前突进,索隆只在原地迟疑了一秒,对手就已经像如同失控的野兽一样撞来,Alpha被泽法的肩膀撞到墙上,伤口处立刻传来一阵剧痛,他强忍痛感从泽法的控制下挤出来,弯腰闪身翻到盥洗室巨大半身镜前一片空荡的区域,“没有战意吗罗罗诺亚……?但我没有同情伤兵的习惯。”
空手搏斗又持续了几个来回,Alpha不得不承认他无法做到边和泽法战斗边思考下一步的对策,尤其在流了这么多血的情况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架直升机,无论宾兹直接发动攻击还是强制引爆炸弹圈眉都会很危险。刚才在看到宾兹的瞬间,他就明白炸弹在这栋楼里,因为无线引爆的范围只有短短二十公里,泽法、艾茵、宾兹这几个关键人物和直升机都在这里就说明还没人来得及去操控运送炸弹的无人机,毕竟事情进展到这一步恐怕完全超出了泽法的预料。
索隆抬头,对上两鬓苍白的前将军的视线,思考究竟是什么把这个本应该与他同一战线的人推到了彼岸,如果答案是核,这一切根本说不通,毕竟核是没有思想也不会流血的东西啊……
泽法的攻击打断了索隆的思绪,刚才的短暂昏迷似乎起到了养精蓄锐的作用,招式变得更加致命,索隆除了防御和闪避之外并没什么还手的余地——混乱中泽法抓住了Alpha的肩膀,把他整个抬起来扔向洗手池。轰隆一声索隆撞在洗手台上,紫发男人则抬起义肢,这东西就算不作为化学武器使用也是足够要人命的钝器,机械义肢冲索隆砸去,却被避开打中了他身后的巨大镜子。镜子应声碎裂,几块镜片扎进了绿发男人裸露在外的皮肤。
索隆坐在洗手台上吃痛地喘着粗气,嘴角却勾起挑衅的笑,NEO的领袖显然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刻看到对手露出这种表情,也明显被这个笑容激怒,他打算给狂妄的绿发小子最后一击。
扑呲。是利器刺破皮肉鲜血喷出来的声音。
即使经历过无数的战争和危急时刻,这种切口尖锐的贯穿伤还是成功让泽法吃痛地惨叫了一声。
一条约莫有二十厘米长的镜片刺进了NEO领袖的锁骨下方,他立即分辨出那是绿发小鬼身后那面破碎镜子的碎片。
帝国酒店的镜子比普通镜片镀进了更多的银,甚至可能是钢化的合成银,这就意味它异常锋利且不易破碎——反倒是自己刚才那一下攻击把镜子打碎给绿发男人提供了现成的武器。
绿发男人手与那片镜子接触的部分同样鲜血淋漓,但他就像全然不在乎,操控着那片镜子顺着某一个弧度继续往下切割——
泽法吐着血倒在地上,索隆这个举动恐怕目的是让他流出足够多的血却免于捅破致命的脏器。
“早知道我就把刀带上了……关键时刻这种中世纪冷兵器还真是意外好用啊。”绿发男人舔了一下嘴角的血,脸上笑容愈发桀骜不羁,他扔下那块镜子碎片,全然不顾流血如注的右手,拎起泽法就踉跄着走到已经完全被炸碎的宴会厅大玻璃窗旁。
直升机还在下降着盘旋,索隆凭着记忆按下泽法义肢最上方的按钮,严丝合缝的黑色碳纤缓缓打开,露出一个凸起的控阀。
“没想到我也能碰到「核武器」,虽说只是入门微量级,但很值得纪念啊。”索隆自言自语着,他抬起泽法的手臂,对准直升机的方向。
“你要干什么!罗罗诺亚——”
索隆没理泽法,按下了控阀,液体瞬间开始沸腾凝固,红雾疯狂地喷射出去,巨大的后坐力顶着索隆和泽法一起向后摔出去——但他成功了,直升机被红雾击中炸出火焰,刮蹭着帝国酒店的外立面一路下坠最后轰然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足以传遍整个杰尔马的巨大轰响。
血顺着泽法的义肢与肉身相接处流下来,紫发男人边咳血边不自禁发出吃痛的低吟,看来这武器也不能使用得太频繁。索隆扯出最后一条尼龙绳铐住NEO首领的双手,也靠着一张翻倒的桌子慢慢坐下去——后面的事就只能指望圈眉了,他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索隆抬起头,天已经全亮了。太阳虽然还没有从地平线冒出来,杰尔马的轮廓已经完全浮现在了名为地面的画卷上。
“咳咳、那个金发小子……咳,”背对着索隆躺在地上的泽法这时却突然开口,“是你「配偶」对吧?”
“没错。”
“文斯莫克家的……咳!……那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你们的婚姻…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咳咳,你就完全不好奇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吗?”
索隆皱起眉,“被你这么一个身上背着几千条命的罪犯提醒这种事我倒觉得挺可笑,而且没看出来你还有八卦别人家事这种爱好。”
“你也心知肚明凭你的背景……无论市民系统……怎么计算……都绝不可能匹配到文斯莫克家……不是吗?”
一直懒懒靠在桌边的绿发男人突然直起身,随便抄起地上一块铁板对着NEO领袖的后脑勺敲下去。
泽法彻底失去了意识——索隆这么做的缘由是因为听到逃生通道的方向发出了异响,有人爬上了楼梯,踩着地上那些已经分不清原貌的断壁和砂石向他所在的地方走来。
是山治。他和离开的时候相比,除了脖子上多出两道抓痕之外以及手里抱着一大堆不知从哪搜罗过来的绷带和药水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
索隆顿时松了口气,又一次把身体靠回餐桌,“搞定了?”
“搞定了。”山治黑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虽然一副相当恼火的表情,他还是蹲在索隆身边开始为绿发男人包扎伤口,“也不知道你怎么想出来让我去拆弹这种主意……感觉罗宾酱都要被我气死了。不过放心吧,还是把那玩意肢解了。”
绿发男人伸出手,掀起山治身上的灰色夹克,里面的白衬衫只有靠近小腹的部位沾上了一些血迹,“你没受伤吧?”
“这时候就别担心别人了吧绿藻头,”山治拽下索隆的上衣,给他身体右边那道最狰狞的伤口缠上绷带,又抓起棉球沾上碘伏轻轻擦拭绿发男人背上和掌心细碎的伤口,“你的同事还要一会儿才能到,包扎完了先凑合睡一觉吧……你他妈能不能消停点到底在乱摸个什么劲啊?!”
山治不满地盯着索隆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手。绿发Alpha“啧”了一声收起了手,“只是确认下你是不是真没受伤,总感觉你这家伙就算有问题也会嘴硬不说。”
Omega翻了个白眼,为索隆右手贴上医用胶布又用绷带缠住,做完这一切,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贴着索隆坐下,两人间的距离顿时归零,索隆听到他叹了口气,“明明在关心别人,为什么非得用这种气死人的语气。”
“因为懂的人总会懂。”绿发男人闭眼靠在了餐桌上,他突然有点累,虽说这些伤不算什么,但今晚着实流了不少血,回头可得找雷利多敲诈几天假期。
“要试试这个吗?”
索隆睁开眼,就看到山治递来了一根烟,“这东西功效蛮多的,没准可以镇痛。”
Alpha不由笑出声,“这真是今天听到最震撼的歪理邪说了……不过,给我吧。”
山治把烟含到自己嘴里用打火机点燃,又把它拿出来塞进索隆的嘴,濡湿的烟头带着一点暧昧,索隆在缭绕的白雾中恍惚有种幻觉,金发男人仿佛把自己的一部分也填了进来。
气氛突然陷入静默,很长一段时间里,空气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当年的我,就是个傻逼。”索隆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山治看着他。
“以为那么做……就能让你解脱,但是说到底只是自己愚蠢又自负,我根本没资格决定你的生死。”
绿发Alpha用缠满绷带的右手轻轻撑在额头,每次回忆十年前那不堪的一天都会汹涌袭来的头痛,天知道他下了多少决心才把这句话说出来,明明早在他们时隔十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该这么说。
金发男人依然静静地看着索隆。
良久他移开视线,又摸出一支烟点燃,然后把空掉的烟盒扔出去,“……我从来没为那件事怪过你,如果我们立场对换,我大概也会做一样的事吧。”
“不,你不会。”索隆的语气斩钉截铁,“这就是你我之间的不同。”
空气又安静了一会儿。
他听到山治轻笑了一声,“都过去十年了,我们还在这里翻什么旧账啊——”
话没说完,山治就被Alpha整个人紧紧抱住,索隆把头埋在Omega颈窝里,鼻尖正好蹭上腺体上方的肌肤——不论那是不是刻意为之,山治只觉得索隆身上正散发出的信息素无比浓烈又温柔,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原来这家伙也能释放出这么温柔的气息。
Omega决定允许自己在这个陷阱里沉溺一会。他伸手回应了索隆的拥抱,却故意不解风情地哪壶不开提哪壶,“所以等一下你要把我这个走私犯也绳之以法吗?你这两年一直都在追踪贝基那伙人吧。”
索隆把人抱得更紧了,“谁知道呢……不如你贿赂我吧。”
“那么怎样才能贿赂得了我们罗罗诺亚·索隆警官?”
这句话的尾音被吻封堵。
Alpha的口腔里是带着血腥味的,可不知为何,此时此刻那种若隐若现的腥甜配上对方湿咸的体液,还有森林香的信息素一起,竟融合出一种别样的诱惑,这诱惑吸引着Omega不由伸出舌头舔舐起对方的牙尖,细细品味起这比任何珍馐都更甘甜的味道。
“用你的身体贿赂我。”
索隆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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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香】囚捕 28
第28章 彼此的后手
“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尤斯塔斯还在状况外,但纵然如此他仍然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是不是新人搞的鬼?犯人暴动以及安保设施被破坏都是他做的对不对?”
罗抿着唇没说话,他正往电脑里输入一串编号。是山治号码牌上的编号。
“他妈的。”基德骂了一声。
“尤斯塔斯当家,请你闭嘴。发脾气就到外面去发。”罗抬起眼冷冷地说。
“哈?我还不能生气了?”
“不能控制自己脾气的人没资格站在这里,别给我们添乱。”罗调出一张线路图,把电脑屏幕转向给基德看,“每个犯人身体里都有一枚定位仪,找人去追。”说完他转头看着索隆,“罗罗诺亚当家,这件事你应该没蠢到也告诉他了吧?”
“没...
第28章 彼此的后手
“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尤斯塔斯还在状况外,但纵然如此他仍然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是不是新人搞的鬼?犯人暴动以及安保设施被破坏都是他做的对不对?”
罗抿着唇没说话,他正往电脑里输入一串编号。是山治号码牌上的编号。
“他妈的。”基德骂了一声。
“尤斯塔斯当家,请你闭嘴。发脾气就到外面去发。”罗抬起眼冷冷地说。
“哈?我还不能生气了?”
“不能控制自己脾气的人没资格站在这里,别给我们添乱。”罗调出一张线路图,把电脑屏幕转向给基德看,“每个犯人身体里都有一枚定位仪,找人去追。”说完他转头看着索隆,“罗罗诺亚当家,这件事你应该没蠢到也告诉他了吧?”
“没有。”
“那就好。”罗把线路图传给基德,“艾斯和娜美在哪里?”
“在控制暴乱。”
“我去找他们,不需要做无用功,21号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尽快撤退。在“上一代”要求我们回家之前。”
特拉法尔加和尤斯塔斯很快离开了监室去做自己的事,留下索隆依旧坐在椅子里。他垂着睫毛,深色的虹膜在睫毛下隐约可见,其上流转着可怖的怒意。
他想过山治接近他是别有目的,他的确对此事抱有戒心,但不知道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还是掌控权力的时间太长了,导致他竟然真的轻而易举就相信了这个人。
他想,他怎么就相信了山治的话。
大概是那双眼睛实在过于纯粹,热切而澄澈,有喜有怒,有干净有污浊,是个真正人类的眼睛。是那双眼睛让他有了这种想法,尝试着去接纳一个和他一样无法选择命运的孤独的人。
为此他替山治隐瞒身份,在意他的安全,顾忌他的心情。
他甚至感觉山治身上冰凉的气质十分舒适,是能好好交谈走得很长远的伙伴的气息。
但现在他被骗了,他是只被捕的猎物,猎人狡猾地设下了网。
猎人骗取的是猎物的信任。
而这永远无法被弥补。
索隆缓缓地闭上眼,平缓地呼吸。
惹恼他是要付出相当残酷的代价的。
他一个人静坐了一会儿,之后倏地睁开眼,重新打开特拉法尔加没有带走的电脑。调出山治逃跑的线路图。
不太对劲。索隆蹙紧眉。不太对劲。
纵然理智强调他并不了解山治,但他心底总有个声音在呢喃低语,告诉他山治不会选择这种逃跑方式。这个声音是在和山治相处过程中被潜移默化培养出来的思想,他仿佛了解山治的一切,似乎能解读对方每个动作以及每个眼神。
他自以为山治已经把自己的全部都坦然交给了他。
而事实上也相差地并不远。
索隆盯着地图上那条蜿蜒曲折的线条沉思片刻,微微睁大了眼睛,又紧接着抿紧嘴唇。
他看懂山治耍的花招了。
金破门而入的前一秒就闻见了淡淡的血腥味,这对他们专职做特工的人是再熟悉不过的味道,比家里用了20年的沐浴露的香味还要熟悉。他几乎是立刻用肩膀撞开了房门。
所幸眼前见到的一切都让他松了口气,没有敌人,山治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一条胳膊下垂,鲜血从手臂蜿蜒而下,从手指尖滴落到地板上。
“怎么回事?”金皱紧眉,快步走到自己的伙伴身边。
“定位仪,不拿走它我们谁都逃不掉,”山治有些虚弱地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将手里的一小枚芯片交给金,“这附近有鲨鱼,把芯片塞到肉里丢到海里去。或许还能拖延会儿时间。”
金接过芯片,一言不发地将其递给身后的同事,那个金发小伙子拿到芯片后迅速执行命令,很快就消失在门外。
“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麻醉剂,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还留了一手,我猜想应该是定位芯片在接触外界空气温度失衡后会自动为人体注射药剂,来麻醉他们的猎物。”山治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但其实他连左肩膀都不太能指挥,“不过幸好我扫描到了身体里的定位芯片,否则他们现在已经找到这里了。”
这是个空旷的房间,位于集中营的边缘,是一间年久失修被废弃了的材料室,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无人光顾发霉的气味。
金听闻后没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他背对向山治蹲下身,“我背你。走。”
“你疯了吗?”山治虚弱地抬高了嗓音,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21号都是他们的眼线,你带着我怎么逃?你们先撤退吧。我自己再想办法。”
“你想个屁的办法!”金忍耐不住地低喝了一声,见山治没有动作,就站起来自己去拽山治的胳膊并把它环在自己肩上,“就算全军覆没也要确保你的安全,这是上面下达的命令!”
山治挣扎的动作一顿,紧接着眼眶被温湿的雾气蒙住了。
这的确是马尔科会说的话。
“还有,乌索普还打算兴师问罪呢,要解释你自己当面去对他解释。”
“哈,他肯定会上来就揍我一拳。如果不是任务,我也不想隐瞒他。”
“所以,留着你的命。”
“这是两回事。”山治坚持着自己的决定,分毫不让,“金,你带着我绝对走不出去,你相信我,我实在太了解那群家伙了。而且如果你继续和我在这里耽误下去连你们都会走不掉。”他直视着金的眼睛,认真且严肃地说,“请不要让我培养出来的队伍停步在这里。”
金沉默了两秒钟。
他阴沉着脸色,但最后却更加攥紧了山治的手腕,“你以为他们都会把你扔在这里任你自生自灭吗?你把我们都当成什么人了?”
这下连山治都没了好脾气,他的心脏跳得飞快,仿佛在预示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并不想在这里拖延大家的时间,只是他非常清楚带他走成功撤退的几率将从本就不大的30%降低到5%,或许更低。他有些恼火了,又有些自责,他当时培训这支队伍的时候没有教会他们在特定情况下要冷血无情。壁虎只有斩断自己的尾巴才能让自己存活。
“听着,金,我不想发脾气,但如果你再不撤退,就真的是侮辱我教授你们时所用的苦心了。”
“那我也再说一遍,我不会走,除非你和我们一起。”
“抱歉,你们谁都走不了。”
接着金的尾音响起来的是罗罗诺亚·索隆的声音,是山治所熟悉的他刚见到对方时属于魔兽的嗓音。轻浮,慵懒,漫不经心,而又笃定。
索隆好整以暇地走进这间废旧的材料室,视线在这里环绕一圈,倏地笑了笑。
“真是个好地方。不过很可惜,21号里的每个角落我都非常清楚。”他看了眼金,只是一瞥,视线里并没有情绪,就仿佛他瞥过的只是一棵树或者一块石子。“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蠢得留下来。毕竟我不会让自己成为伙伴的软肋。”他看到金骤然变得难看的脸色,将视线移到山治脸上,“你说对吗,文斯莫克。我之前让你太舒服了。”
金沉着脸,依旧把山治的手腕握得很紧,并且试图把山治藏到自己身后。纵然在罗罗诺亚充满压迫感的视线下他已经从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山治的心跳几乎连成一片,是细密到让人发晕的鼓点声。
他舔了舔自己因失血而青白的嘴唇,问,“你把我的人怎么了。”既然索隆能轻松地走进这里,就证明把守在外的他的队员都至少被制服住了。
“放心,还没死。”索隆微微笑着。
山治吞了口唾液,他感觉到喉咙的干涩,让他发出的声音低哑而干燥,“放他们走,我留下来。”
“我不这么做,你们也照样走不了。”
“我不会逃。”
“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
“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计划。”
“这个我倒是很感兴趣,但是抱歉,我也可以从你们嘴里把它撬出来,”索隆压沉嗓音,缓步走到两人面前,“没有其它的交易方案了吗?”
山治知道他想要什么。
他闭了闭眼,阻止头脑里的眩晕继续蔓延。
最后他皱紧眉,艰难地咬着牙,“让他们走,我会任凭你处置。”
“你不是个很乖的人。”
“……我可以是。”
“你还真是了解我,圈眉。”索隆说这句话的语气并不愉快,甚至有些阴鹜,因为这让他更加清楚地明白被他所信赖的家伙究竟在日常生活中是怎样剖析他的。但他强压制住了这股怒气,转眼看向金,“你可以走了,你的伙伴在外面,你可以带着他们离开这儿。”
“别做梦——”金恶狠狠地回答,仿佛一头狼。但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紧接着他整个人立刻瘫软下去倒在地上,同时山治失去支撑也摔回了椅子,从他右手里滑落出一枚细小的注射器。
“你答应我的,不为难他们,让他们走。”山治垂着头,有气无力地说。将药剂注射到金的体内似乎用光了他最后的一点力气。
索隆的瞳孔收缩得十分细小,他盯着滑落在椅子旁边的针管。忽然笑出声。
“我真是太小看你了,原来你什么都想到了啊。”
“我没想到你会在芯片上做手脚。”
“这样就对了,”索隆深吸口气,伸出手捏起山治的下巴,直直地看着他青蓝色的眼珠,“接下来是我们的时间,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我从米霍克那里继承来的,唯独没有心软。”
【索香】爱咎难辞(7)
现代架空/犯罪题材/ABO
本章已于2025.4重修
----------------
Chapter 7 赌注
手机响起来,在分外安静的夜色里无比突兀。山治顿时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陌生轿车的副驾驶座上,身上盖着一件灰色的夹克。
夹克的主人正在一旁开车。
“醒了?”索隆问。
山治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在安全带的束缚下艰难地坐起身,下身立刻传来一阵钝痛,但显然那里已经被妥善地处理过,他能感觉到阵痛绷带上的冰薄荷成分。
Omega压住怒火,拿起一旁置物架上的手机,来电人显示是...
现代架空/犯罪题材/ABO
本章已于2025.4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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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赌注
手机响起来,在分外安静的夜色里无比突兀。山治顿时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陌生轿车的副驾驶座上,身上盖着一件灰色的夹克。
夹克的主人正在一旁开车。
“醒了?”索隆问。
山治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在安全带的束缚下艰难地坐起身,下身立刻传来一阵钝痛,但显然那里已经被妥善地处理过,他能感觉到阵痛绷带上的冰薄荷成分。
Omega压住怒火,拿起一旁置物架上的手机,来电人显示是阿金,他顺便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五十,这么看自己睡了大约一个小时……山治按下了通话键。
“山治先生,我们已经以合金加工厂为圆心检测了附近的地下水……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每个方向的管道里地下水的HF6含量几乎都是一样的,这根本不合理,除非核电站就在合金加工厂的位置——但这是不可能的,水里没有检测到海楼石的解离成分。”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距离反应堆太远了?”山治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得可怕,为了不让对方察觉出异常,他只好把话说得非常非常慢。
“……山治先生?你还好吗?”向来敏锐的阿金还是不解风情地发出了询问。
Omega深吸一口气,“我好得很。再把范围扩大一点,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然后他挂断电话,狠狠对准绿发男人正操控档杆的手踹下去。
轿车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转了个一百二十度的大弯,直冲着路边一根电线杆飞过去,然后在撞到杆子前的最后的一秒险险刹住了车。
“你突然干嘛?!”绿发男人捂着被无情蹂躏的右手看向身边的人,罪魁祸首抱着手臂,两条长得过分的腿趾高气扬地搭上置物架,“先问问你自己他妈的在干嘛,会有人一言不合就把伴侣的环摘掉……那玩意是能那样扯的吗?!”
索隆看着山治,夜色太过昏沉,Omega看不太清他的神情。但很快,他听到他笑了一声,听到这笑声他就明白眼前这蠢货根本就没意识到他自己做了多过分的事,看来一脚还不够,还得再来一脚——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带环自虐啊,你这种身份,应该没有什么隐藏属性或者防范被野生Alpha攻击的必要吧。”
“和你这个死海藻头没关系!”金发男人抬脚对准那颗绿油油的脑袋又踹下去,然后他的脚踝被稳稳握住,索隆就像左眼根本不存在死角一样完美地闪开了攻击,“我说,你最好别这么大动作,我包扎技术很烂,刚才只是姑且帮你处理了一下……”
“闭嘴吧你!”山治只觉得自己要被这颗绿色藻类气炸了,天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能如此气定神闲地做出一副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的模样,厚颜无耻也得有个限度。
但他随后意识到自己再爆炸下去只会越来越助长绿色植物的气焰,于是勾起嘴角发出一声冷笑,“所以,泽法和核电站里你找到任何一个了吗,罗罗诺亚警官?”
“我一直都在沿着你手下探查地下水的路线行驶,只要有了线索我们就能随时都能出发。说来,这世界上会有人管自己的丈夫叫警官吗,圈眉理事长?”
山治撇了撇嘴,靠回座椅上没说话。
索隆重新操控着方向盘让车回归大路,“刚才你部下说什么?”
“我没有义务每件事都和你共享,是和这次事件无关的事。”山治这时脑子里突然产生了另一种猜测,决定先撒个小谎。
Alpha看了他一眼,“说起这个,我也有件无关的事想问你……之前治安局的同事给了我一个U盘,里面是这些年文斯莫克基金会拍卖成交的艺术品,我拿这个清单对比了一下与贝基集团有关的走私物,然后出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结果——贝基集团这些年盗窃走私出去的艺术品,全都在那份拍卖成交清单上。”
山治没出声。而这次车厢里并没有出现森林香气的信息素,看来对方已经识相地放弃了用这种无聊方式诱骗自己开口。
“所以我根据时间线做了个猜测,大约四年前,你接手文斯莫克艺术基金会以后,就开始和贝基集团合作。先在文斯莫克基金会举办的拍卖会上拍出天价艺术品,借机帮杰尔马名流将资金洗白,但实际上这些艺术品全都被贝基集团盗走再走私出境,而顾客心知肚明自己是假借这些艺术品的名义洗钱,即使真的蒙受损失,也只会选择息事宁人。甚至你们还会“贴心”地让他们选择文斯莫克家族的保险公司,——反正只要你一声命令,事情就能成为完美的闭环?”
山治把目光放向窗外,“是你的想象力太丰富。”
“文斯莫克家族在杰尔马城还真是一手遮天啊……我其实很好奇你要那么多钱到底想干什么?光是斯黛西的四幅自画像,加起来价值就超过一百亿贝利了吧。”
“罗罗诺亚·索隆,说不要再玩文字游戏的人是你!”山治“砰”地一声合上置物柜,说“要合作的人是你,自称是我伴侣的人也是你!——然后你现在放着泽法和核电站不管,先来审讯我?”
话一出口,连金发男人自己都听出激烈语气下暗藏的一丝委屈。
他简直对此无可奈何,天知道为什么这个绿藻头总能这么精准地戳中自己每一个狂暴的点,让平日里那些无懈可击的优雅和从容分崩离析。
索隆没再说什么。
漫长的沉默之后,Alpha低声开口,“抱歉,当我职业病犯了吧。”
这时,另一辆轿车出现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那是迪巴鲁的车。这是山治另一位亲信,算来他为山治效力的时间比金还长,但或许这些年后者表现得太优秀,山治感觉自己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迪巴鲁了。
“山治先生!”迪巴鲁把车停在路边,一路小跑到索隆的车边。
“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吗?”山治摇下车窗,迪巴鲁迅速把一沓文件塞过来,“本来打算拍照的,结果伊治少爷突然回来了,我只好把一整个文件夹都拿出来了……”
“……好吧。不过伊治居然回来了?”山治不由皱起眉,“这时候回到这个是非之地,不知道他是真疯了还是赶着想找伽治邀功。喂,绿藻头,过来看下这个。”
山治决定还是暂时先压制一下对那颗死绿藻脑袋的怒气,反正回头有的是时间教训他。他把文件拿到索隆面前,那是一沓招标公告,然后Omega开始翻页,他翻得很快,Alpha所能看清的只有页头上不断变换的时间。
“十五年前左右,伽治把很多像66号研究所那样的小研究所合并进了「文斯莫克重工」这个公司……因为名义上核电站不再建了,没必要留下那么多海楼石研究所。但按照他们对外宣称的,那三个反应堆还需要有人负责肢解、密封和外销,所以我让迪巴鲁找来了当年文斯莫克重工的招标记录,如果能找到当年是由什么公司负责后续事宜,就能找出来更多线索。”
“出人意料地能干嘛,圈眉。”Alpha抬起眼,月光的阴影在深红的眼睛里流动起来。
Omega扔过去一个白眼。
“‘暗影港工业’,山治先生,我刚粗略看过了这些记录。除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所有事关反应堆的项目中标者都是这个‘暗影港工业’,这个公司的拥有者是马歇尔·蒂奇。”
“蜂巢城那个黑胡子?”山治眯起眼,索隆也把视线投向迪巴鲁——这是近两年在治安局里被频繁提及的名字,这位蒂奇是位来路不明、行踪隐秘的军火商,但由于本人作风非常低调,至今治安局还没有人真的与这位众说纷纭的人物有过接触。
“就是他。”迪巴鲁点点头。
“暗影港工业在杰尔马城还有一个项目,‘香波地乐园’,也是从文斯莫克家族手中接手过去的。”山治若有所思地说。
索隆突然松开制动,黑色轿车瞬间往前驶去,绿发男人又一脚踩下去,车子应声停下,而山治差点整个人撞到前面的储物柜上。
“你这一惊一乍的到底要干什么啊绿藻头?!”
“全都说得通了。”索隆面不改色,声音里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激动,“反应堆恐怕就在城南那个贫民窟附近,这么说来,居民迁移的时间也吻合吧?香波地乐园这些年都快被人遗忘了,根本没有营收,蒂奇要买这个地方只可能是为了游乐场旁的码头,那条河直通北海,如果能在海底建隧道,就可以运输核电站的产出……而且贫民窟是最好的天然掩盖。”说完一番话,他看到山治依然神情淡然地翻着账簿,绿发Alpha微微皱眉,“你不这样认为?”
“你就顺着你的结论去调查吧。”山治突然解开安全带,走下了车,“我也有我的想法,打算去暗影港工业在杰尔马的办公楼打探一下。我们分头行动——不过绿藻,你别忘了,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找反应堆而是泽法,核电站的位置充其量只是通往泽法的一个坐标。走吧,迪巴鲁。”
迪巴鲁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老板走下车气定神闲地从自己口袋里薅走一支他平日里根本看不上的烟,“但……但是两位,我有个疑惑,在离市区这么近的地方掩人耳目建核电站,这不大可能吧?”
山治没说话,迪巴鲁又磕磕绊绊地说下去,“我的意思是……即使核电站真的建成,反应堆在没有隔离带的情况下一直运转,海楼石造成的辐射之类的……”
“所以才会建在贫民窟附近,因为这座城市里根本没人在乎那些人的生死。”索隆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讽刺。
之后那个瞬间,迪巴鲁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到眼前金发男人身体微微震颤了一下——总之,他并没来及去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山治突然转过来毫不客气地一把揪住他的领带,拽起人就往白色跑车边走,“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去开车。”
“轻轻轻点山治先生脖子要断了——”
“等下,圈眉!”索隆突然在他们背后大吼。
“干嘛。”山治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
绿发男人的下一句话并没有立即传来,空气被沉默占据了许久。
“……和上次一样,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在家里见。你可不要放我鸽子。”
他像是酝酿了半天又下定了相当的决心才说出这句话。
山治停下脚步。
他放开迪巴鲁,对着依然昏沉一片的黑夜吐出一口烟,白雾暧昧地消散在空气里。
迪巴鲁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总之他一定在那短暂的一小段时间里思考后下定了某种决心——山治转身推了迪巴鲁一把,“你和绿藻头走吧。我自己去暗影港工业。”
“哈?”迪巴鲁几乎和索隆同时发出不解的质疑声。
“哈什么哈,刚我差点就忘了,没人跟着这家伙只会迷路到天荒地老!” 山治坐进那辆被迪巴鲁改造得无比浮夸贴满了玫瑰花车贴的白色跑车,一脚踩下了油门。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