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HP】傲慢偏见
CP:德拉科·马尔福x罗恩·韦斯莱
德罗小甜饼,剧情所需原著第五部马尔福立场有更改。
吵吵闹闹的相爱,亲亲热热的怨恨,无中生有的一切
沉重的轻浮,严肃的狂妄,整齐的混乱
铅铸的羽毛,光明的烟雾,寒冷的火焰
憔悴的健康,永远觉醒的睡眠
否定的存在
爱情正是这么一种东西
罗恩·韦斯莱有很多喜欢的:下巫师棋,韦斯莱夫人刚做好的黄油酥饼,可以和哈利一起抄赫敏的作业,在晴朗的夜空中骑飞天扫帚,从旧衣服里摸出来早被遗忘的零钱,冬天公共休息室的柔软沙发,家人,格兰芬多的同学,做完作业的暑假……
罗恩·韦斯莱也有很多讨厌的:匆匆忙忙补变...
CP:德拉科·马尔福x罗恩·韦斯莱
德罗小甜饼,剧情所需原著第五部马尔福立场有更改。
吵吵闹闹的相爱,亲亲热热的怨恨,无中生有的一切
沉重的轻浮,严肃的狂妄,整齐的混乱
铅铸的羽毛,光明的烟雾,寒冷的火焰
憔悴的健康,永远觉醒的睡眠
否定的存在
爱情正是这么一种东西
罗恩·韦斯莱有很多喜欢的:下巫师棋,韦斯莱夫人刚做好的黄油酥饼,可以和哈利一起抄赫敏的作业,在晴朗的夜空中骑飞天扫帚,从旧衣服里摸出来早被遗忘的零钱,冬天公共休息室的柔软沙发,家人,格兰芬多的同学,做完作业的暑假……
罗恩·韦斯莱也有很多讨厌的:匆匆忙忙补变形课的论文,因为永远被压过一头而和哈利冷战吵架,花哨老旧的舞会礼服,错过晚饭的水果布丁,魔药课和斯内普,当然还有德拉科·马尔福,不,首当其冲就是德拉科·马尔福。
但是即将开始的五年级的暑假,他最喜欢的事和最不喜欢的搅在一起,成了同一件事:德拉科·马尔福掺和了他没有作业的暑假。
那是格里莫广场非常普通,又不普通的一天,所有人都沉浸在早上哈利因为摄魂怪纠纷被指控,最终平安无事的好消息中。哈利一回来就和赫敏,罗恩窝在小房间里诉说今天在魔法部的奇遇:他和韦斯莱先生在审判结束后遇见了正在和福吉悄悄话的马尔福先生。这当然不怎么奇怪,他们早就给哈利留下蛇鼠一窝的印象。奇怪的是当福吉离开后,韦斯莱先生和马尔福先生出乎他意料之外,没有相互冷言冷语的起争执,而是用一种好像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眼神交流对视,韦斯莱先生和颜悦色,马尔福先生沉静点头。这可太反常了,哈利迫不及待要和他们分享这件事情。
“邪门,就像看见斯内普和麦格教授手挽手,相互推辞学院杯的冠军一样,对吧?”罗恩正在往墙上鼓捣查理火炮队的海报,即使暂住在格里莫广场的布莱克老宅,他也要让穿着橙黄色队服的男巫女巫们骑着飞天扫帚装饰自己的卧室。
“或者马尔福落下什么把柄,不得不对韦斯莱先生低头。”赫敏猜测。
“韦斯莱先生笑得亲切极了,就像每天面对凤凰社成员,”哈利说,“准确点说,就像面对着疯眼汉。”
就在他们猜测时,答案揭晓。和韦斯莱先生换班的唐克斯回来了,在吵醒了小天狼星老妈妈的挂毯,让她发疯一样尖叫咒骂了一会儿后,他们听到了马尔福先生的声音——刻薄的,冷漠的(他好像正在和小天狼星对话),独一无二的卢修斯·马尔福的声音。
“真是好久不见,布莱克,我代纳西莎问候你,回去后我会告诉她,她的表弟看起来至少比她老十岁,还有一股毛茸茸的狗味道。”
“闭上你的嘴吧,马尔福,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能做到一开口就让人想把你撕碎。”
“喔,尽管试试,布莱克,我觉得你这老宅里如果再铺上一张狗皮地毯,那就更Dark arts了。”这是斯内普的声音,和马尔福先生一样刻薄,声调却明显圆滑得多。
他们三个扒在楼梯口往下看,看见门廊处几个颜色不同的脑袋:唐克斯的紫发乱翘,斯内普的黑色油头,还有两颗油光水滑的淡金色脑袋,毫无疑问那是马尔福父子。
“德拉科·马尔福!”罗恩嚷起来,“他为什么会来这儿!”
“闭嘴,罗恩,我们听听他们说什么。”
紧跟着小天狼星迎出来的是韦斯莱夫人,她似乎完全没有被来人的身份困扰,热情地招呼上去:“来得正好,午饭正在做,你们可以先去会客厅开会,至于孩子——”她看了看德拉科·马尔福,又转头迅速瞥到二楼楼梯口的三颗脑袋,“和他们待在一起,他们会相处愉快的。”
“等等,妈妈!这把我们搞糊涂了,发生了什么?凤凰社总部怎么允许他们进来,他们是食——”罗恩率先问出他们疑惑震惊的问题。
“别傻了,”韦斯莱夫人温和地说,“我们大概忘记告诉你们,早前邓布利多来主持会议时说到马尔福先生在那场可怕的密室事件——”她心有余悸地温柔凝视着金妮,“——密室事件后,就是我们的人了。他和斯内普教授都是完完全全我们的人,暂时在那个人身边做卧底。”
他们三人对视,瞪大了眼睛。
“可是,可是这不可能!他们……”德拉科·马尔福那双和他父亲一模一样的狭长灰眼睛看上来,罗恩“可是”了几句也没说出来“可是他们是邪恶的食死徒,绝不是好东西!”
“去吧,好孩子,你这么瘦,中午再加只烤鸡,先和他们待着,你也上楼去吧。”韦斯莱夫人慈爱地捏捏德拉科·马尔福的胳膊,让罗恩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的是,那个平时傲慢嚣张的小混蛋亲切地对韦斯莱夫人微笑,十分有礼貌地说:“知道了,韦斯莱夫人。”然后带着一种让他想挥拳打上去的笑,慢悠悠走上楼来。
马尔福先生看着他儿子上了楼,和其他所有人一起走进会客厅去了。
德拉科·马尔福好像没看见他们三个瞪着他的目光,走上楼后探头朝罗恩和哈利合住的卧室看了一眼,对男孩子们的杂乱发出嘲讽的“啧啧”声(是的,他们心里想,这才是马尔福。),然后一副十分屈尊降贵的表情走了进去,挑了一张最干净的椅子坐上去,大喇喇地翘着腿。
“不要以为我愿意到这种地方来,”他用鼻腔哼了一声,“你们怎么住得下去的?我一进门就闻见一股什么东西的腐烂发霉味儿,还潮乎乎的——”他夸张地深深嗅了一口,“现在我大概知道了,可能是你的脑子。”他指了指罗恩。
“那你就滚出去!”如果不是赫敏拦着,罗恩就抓住了马尔福的领子,“滚回你的食死徒老窝去!我死了都不相信你们这种人会取得邓布利多和信任,你们一定是带着阴谋来的,对吧?”
“哦,关于这一点,我想等邓布利多来的时候,你会有胆子尽情质疑他,而不是对着我指手画脚。说起来布莱克是我的舅舅,该滚出去的恐怕不是我。还有,你最好不要说我和我父亲的坏话,”德拉科·马尔福拉长语调,“那样的话……”他们等着他说出什么威胁性的话,就像他一贯那样,“——那忙的话,我就告你妈妈。”德拉科·马尔福慢条斯理地补充。
罗恩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呆了。
接下来他们三个人过得无比尴尬,德拉科·马尔福用一副小主子派头对他们的房间评头品足,对他们的愤怒视若无睹,然后和听闻马尔福到来激动出现的克利切亲切交谈,大声讨论这间血统纯净的房子被杂种们填满,赞美纯血统的高贵无暇,接着就要求克利切给他准备餐前茶点。
“无耻!”罗恩只能憋出来这个词。
“反弹。”德拉科·马尔福当一个恶劣的幼稚鬼真的很有天赋。
午饭时马尔福先生和斯内普没有留下来,他们整理好袍子准备出门,哈利和罗恩热切盼望德拉科·马尔福也跟着一起滚出去,但是事与愿违。
“做你该做的,德拉科,我们随时可以会面。”马尔福先生严厉地对他的儿子说。糟糕,罗恩心里想,这混蛋难道会就这样留下来。
“是的,父亲。”德拉科·马尔福一扫刚才的嚣张,垂着脑袋回答,有那么一丝不情不愿。
“哦,放心,我保证他们会好好相处!”韦斯莱夫人拍着胸脯。
“我们可不敢保证。”罗恩和哈利小声嘀咕。
马尔福先生冷冰冰地瞥了他们几个一眼,和斯内普离开了。
“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像一个人质?”罗恩转向德拉科,幸灾乐祸。
“要不是邓布利多的决定,你以为我父亲会愿意我呆在这儿?”德拉科瞪他一眼,“注意你的言辞,韦斯莱,否则我会——”他又呼故意停顿,挤出一个假惺惺的笑容,“告你妈妈。”
“呸!”
午餐出乎意料的和谐,德拉科·马尔福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几乎对待所有人都彬彬有礼。假惺惺!罗恩在心里诅咒他。一开始对他没有好脸色的小天狼星都露出了笑容,和他询问纳西莎;唐克斯也和他聊了几句,“哦,知道你是我的表姐时我惊讶极了!我母亲一直惦记着姨妈安多米达。”他说。
似乎所有人都一瞬间喜欢上了德拉科·马尔福,当然除了他们三个,还有在偷偷模仿他说话的韦斯莱双胞胎兄弟。最让罗恩愤怒的是,平常会被添进他碗里的鸡腿此时正被分进马尔福的盘子,他用餐刀慢悠悠切着鸡腿肉,抛过去一个隐秘的,得逞的笑容。
罗恩气得咬碎了嘴巴里的鸡骨头。
午饭过后,那个人都撑着圆滚滚的肚子靠在椅子上,韦斯莱夫人满足地欣赏自己烹饪的完美结果,告诉德拉科他住罗恩和哈利房间斜对面的那间,床铺已经收拾好了,他随时可以去休息。
“您真是太热情了,”德拉科看起来感激地说,又扭头去看小天狼星,“还有舅舅的慷慨。”
“和他们一起叫我小天狼星就行。”小天狼星摆摆手。
“好的,小天狼星。”德拉科说,冲哈利和罗恩挤挤眼。
然后他们都被赶上楼去,“我要睡个午觉,”德拉科伸了个懒腰,“希望我醒来后家养小精灵已经把我的行李送来了,我下午会精神十足地看书。”
装模作样!罗恩在心里唾骂。
接下来的假期生活并没有因为德拉科的到来而发生什么改变,他们起床,吃早餐,整理家务,闲聊,吃午餐,意图偷听凤凰社的会议……当然,闲聊和偷听会议德拉科是不参与的,他总是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罗恩从钥匙孔望进去,他倒是没有搞什么“阴险的小把戏”,一直在读书和写信,罗恩老怀疑他在泄露凤凰社内部秘密。卢修斯·马尔福经常来参加会议,总是和斯内普同来同往,看来他们很清楚知道自己不怎么受欢迎,罗恩心想。他们从不留下来吃饭,德拉科和他父亲的对话很少,翻来覆去就是“知道了,父亲”,“是的,父亲”……罗恩竟然有一点可怜他,他自己有那么多兄弟姐妹,从小吵吵嚷嚷长大,德拉科是独子,每天和这样冷冰冰的父亲相处,性格不那么讨厌还不可能呢!
可是就连赫敏都对德拉科改观了,有一次罗恩听到他们下楼吃晚餐遇见时的对话。
“看在我们现在是相同阵营的份儿上,你能对我们友好些吗,马尔福?那样你也会好过得多。”
“你的意思是不再称呼你泥巴种?其实我就叫过那一次,对吧。还让韦斯莱自己吃了一嘴鼻涕虫,不得不说,后者有趣得多。”
“我的意思就是你现在这种态度。”赫敏抱着胳膊,表情十分严肃。
“我可不认为如果我示好,你们鬼鬼祟祟的小团体就能接纳我,我何必费那个劲。”德拉科毫不在意,噔噔噔下楼去了。
晚餐过后他们没有被韦斯莱夫人命令上楼去,而是被允许和凤凰社成员一起坐在客厅里闲聊一些与他们在做的事情无关的东西。金斯莱,韦斯莱先生和卢平都有各自的任务不在,唐克斯正和金妮,赫敏变化头发颜色玩儿,小天狼星和哈利窃窃私语,韦斯莱夫人和穆迪在交谈,罗恩放眼看过去,只能不情不愿朝德拉科推过去一盘巫师棋。
“一起玩吗?”
“嗯?……哦,既然你求我了,那好吧。”德拉科慢吞吞地从沙发上下来,和罗恩一起盘腿坐在地毯上。
“我没有求你!”
“还玩不玩?”
“玩。”
德拉科捏着一颗没用的棋子,脑袋搁在手肘上思考,罗恩看他一眼,“你想家吗?”他问。
“我有时很想回去,比如说早上被你们鸡飞狗跳地吵醒,晚上被迫听到你们鬼鬼祟祟下楼去厨房找东西吃的时候。”德拉科走出自己的一颗白色卒子。
罗恩涨红了脸,“那是因为妈妈太偏心!所有的好吃的都进了你的盘子!”
“是啊,我被迫接受这种太过热情的好意,因为我瘦弱得楚楚可怜。”德拉科懒洋洋打了个呵欠。
“不管怎么说,我很想我们的家,”罗恩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用自己的黑棋子吃掉德拉科的卒子,“虽然没这里大,但是我们有很棒的院子,有花也有地精,还养着鸡,它们总爱去牡丹花丛里啄花芽吃。”
“听起来真是有趣的农家生活,你们养牛羊吗?住在畜生粪便里吗?”德拉科滴溜溜转着眼珠子鄙视罗恩。
“你们在谈什么?”韦斯莱夫人终于结束了和穆迪的对话,笑容满面地转过来养着看起来和谐相处的他们。
“在说您那可爱的家,”德拉科抢先说,充满让罗恩恶心的艳羡,“还养着鸡吗?真有趣啊。”
“真是个好孩子,”韦斯莱夫人怜爱地说,“今年不行,明年让罗尼邀请你来做客,好吗?”
“我的荣幸。”德拉科人模人样地回答,立刻转过头用一种滑腻腻的声调说:“罗尼,那是你的昵称吗?小罗尼?”
“闭嘴!”罗恩愤怒地吼道。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罗恩路过弗雷德和乔治的房间时看见他们脑袋正靠在一起窃窃私语,狐疑地敲了敲没有关紧的门。
“你们在做什么?”
“嘘!别吵,我们爱管闲事的小弟弟。”
他俩分开时,罗恩看到弗雷德手里捏着一个透明的柱形小瓶,里面盛着珍珠粉色的液体。
“好啊,你们又在弄这些把戏,我要告诉妈妈!除非——”他刚想趁机敲诈,乔治立刻接口:“敢多嘴我们就会不小心把它滴进你的晚餐里。”
“所以这是什么?”罗恩走进房门,坐在其中一张床上。
“好梦吐真剂,新鲜货,刚研究出来。”
“吐真剂?”
“差不多,只对睡梦中的人起作用,只需一滴,你就能问出一个睡熟的人所有的小秘密——”
“并且他还不会有记忆——”
“给我一点,”罗恩立刻来了兴趣,“我猜你们还需要一个试验者。”
“你要试验谁?”
“当然是马尔福。”罗恩搓搓手,我要套出他的小秘密。
“好吧,试验新品免费赠送。”乔治超弗雷德挤挤眼,“拿去。”
罗恩一蹦一跳地出门了,弗雷德笑得露出牙齿:“我们是不是忘记告诉他,因为某些困难,我们还没有把药水改良成让人们失去意识和记忆就说出真话?”
“忘得彻彻底底。”乔治咧开嘴。
当天夜里,大家都睡熟了,罗恩蹑手蹑脚出了房门,只穿着袜子,不想在地板上走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走到马尔福门前,还好他没有插门栓,只是关上,罗恩一拧把手,门就开了。
马尔福没有拉上厚厚的窗帘,只合着一层白色窗纱,月光下的他似乎看起来没平时那么讨厌,被单直拉到白煞煞尖脸的下巴上,罗恩为了证明他有没有睡熟,先不轻不重摸了一把他油光水滑的金色头发。
“马尔福?”他轻轻叫了一声。
马尔福没有回应,睡得很香。
他放心坐在他的床前,拧开手掌心里握着的药水,捏着马尔福的下巴让他张开嘴,担心效果不足,一股脑把小半瓶粉色药水灌进他张开的一口白牙中,然后合上他的嘴巴,刚长出来的一点指甲划过马尔福的下嘴唇。
“马尔福?”他又叫了一声。
“嗯。”马尔福轻轻用鼻腔答应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
“德拉科·马尔福。”马尔福闭着眼睛,清清楚楚地回答。
真乖,罗恩赞赏一声。
“你们真的是凤凰社的人?完完全全不为黑魔头效忠?”
“嗯。”
“说是还是不是。”
“是。”
“你,你爸爸,斯内普都是邓布利多的人?”罗恩又确认了一遍,“千真万确?”
“是。”
“你们不会做对凤凰社有任何不利的事?”
“是。”罗恩放下心来,那……还能问什么呢?他挠了挠脑袋。
“你怎么看哈利·波特?”
“讨人厌的疤头。”
“那么赫敏·格兰杰?”
“无法忍受的万事通。”
“嗯……罗恩·韦斯莱?”
马尔福没有声音了,紧闭着嘴唇。
“罗恩·韦斯莱?”
还是没有回答。
“你怎么看罗恩·韦斯莱?”罗恩用嘴巴贴着马尔福的耳朵叨叨不停:“罗恩罗恩罗恩罗恩罗恩罗恩罗恩罗恩罗恩……”
“喜欢。”马尔福干脆利落地回答,制止了他的嗡嗡嗡。
?!?!罗恩觉得脑袋一响,丧失思考能力了。他说什么?一定是自己没听清,不可能是喜欢,怎么可能是喜欢?
“罗恩·马尔福,”他呆呆地又问了一遍,“你怎么看罗恩·马尔福?”然后紧紧盯着他的嘴唇,看他再次笃定说出那个词。
“喜欢。”
“你你你,喜欢他什么?”
“笨蛋蠢蛋,一根筋儿,有时很懒,时常很馋。”
这罗恩就很不开心了。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喜欢他?”
“圣诞舞会,他穿着那么古怪可笑的礼服,我却想和他跳舞。”
罗恩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落荒而逃。
接下来的几天罗恩都不敢和马尔福面对面,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从脸颊红到耳朵尖,那句“喜欢”紧紧把他网住,挣脱不开。他百思不得其解,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他怎么可能喜欢他?他们……他们都是男孩子呀,况且潘西·帕金森难道不是他的女朋友?他们两个人都恶毒得很,正好是一对。可是他说他喜欢他……还从来没人说过喜欢他,他的心里像是有一百只小蚂蚁在挠,脑袋里像有一百只炸尾螺在跑。其实德拉科·马尔福也不算太差,现在他们是一个立场了,除了脾气不好,嘴巴太毒,他好像也没什么大毛病……他喜欢他,这是不是代表他可以抄他的论文了?他学习成绩很不错,飞行也可以,他们可以一起练习魁地奇……打住打住?他怎么在想这些东西?
“看看我们的小弟弟,脸怎么熟透成这样?”一大早他就迎头撞上弗雷德和乔治。
“没,没什么!”罗恩恼怒地冲下楼,就在这时,几只猫头鹰送来了下学年的开学通知和书目,他给哈利和赫敏分过去他们的,捏着马尔福的不知如何是好。最终他狠狠跺了一下脚,捶开马尔福的房间,把他的信封扔在床上。
“我要投诉你的服务态度,韦斯莱。”马尔福刚醒,揉着眼睛,似乎心情很好。
罗恩想要离开,但是好像有什么拽住了他的腿,让他不能离开马尔福的房间,他呼了一口气,就顺势站在他的门口,拆开了他的信封。
他呆住了,程度仅次于听见马尔福说喜欢他——一枚金色和红色相间的金属东西掉落在他的手心,他张大嘴巴。
“呦,级长徽章?”马尔福从床上弹起来,仔仔细细看了看罗恩手里的东西,“我还以为邓布利多肯定会选波特呢,不过你也不赖——”
“你终于说了句好——”
“当然和我还差好大一截。”马尔福喜滋滋地说,把从自己信封里掏出来的东西亮在罗恩面前——那枚绿色和银色相间的徽章。
“你也是!”
“毫无意外,如果你都当选了而我没有,那就说明邓布利多真的老糊涂了,我们这就退出凤凰社,另选高明的出路。”马尔福跳下床,从罗恩手里拿过他的,眯着眼睛给他别在领子上。
“去和你妈妈汇报这个好消息吧,小罗尼!”
“不许这么叫我!”罗恩又从脸蛋红到了耳朵尖。
“小罗尼小罗尼小罗尼!”马尔福怪模怪样地嚷嚷。
当天晚上他们有一个小小晚会,庆祝这一天产生的三个级长:赫敏也得到了徽章。韦斯莱夫人喜气洋洋,甚至答应了罗恩要买一把新扫帚的请求。德拉科给父亲寄去了信,可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复。换班的凤凰社成员都回来吃完饭,他支棱着脑袋看了很久,所有人都来了,他的父亲没有。
“德拉科,”韦斯莱先生说,“你父亲让我给你带话,说你做的很好,在他意料之中。开学后他会给你寄礼物,你要什么都好。明天你和哈利他们一起去上学,我们送。”
“嗯。”德拉科回答,低头用叉子使劲儿捣盘子里的那根西兰花,可怜的蔬菜已经被他捅成了菜泥。
“喏,你的礼物。”罗恩看见他的表情心里酸酸的,咬咬嘴唇,很舍不得地把盘子里的鸡腿分给德拉科,但是立刻就后悔了。
德拉科抬起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给他夹了回去。
“给你的。”
罗恩欢欢喜喜吃了起来。
当天晚上他们收拾完明天要带走的箱子后一起在客厅聊天,德拉科屈着两条长腿坐在地上,然后站起来,拍拍罗恩的肩膀,一声不吭就往楼上走。罗恩想留下来,但是鬼使神差就跟着他上楼去了,一边走一边骂自己没出息。
德拉科进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找我什么事?”罗恩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满。
“明天就要开学了,有些事我们最好现在说清楚。”德拉科抱着双臂,挑起细长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事。”罗恩扭过头。
“我觉得你知道的特别清楚,”德拉科站起来一把关紧房门,罗恩条件反射性往门口挪了几步,“有那么一天晚上,我刚刚要睡着,有个白痴就这么坐在我的床头,给我喂了一种让我很不开心的药水,还问了我几个蠢问题。”他慢悠悠地说,似乎很快乐地想要看罗恩的反应。
“反正不是我!”罗恩在心里咒骂着弗雷德和乔治,扭着门把手想要夺门而出。下一秒他的手背上被覆盖上德拉科的手心,他立刻涨红着脸想要推开他,“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听不懂?你明明问了好几遍,我也回答了好几遍。”德拉科得意洋洋,“你一直说我无耻,因此我还可以再说好几遍,我喜……”
“不许说!”罗恩捂住他的嘴巴,急得太阳穴上的青筋直跳。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没带怕的!”
“那你就考虑一下?”德拉科拿下罗恩捂在他嘴巴上的手。
“考,考虑什么?”
“考虑找个男朋友。”
“你胡说八道!”罗恩吼着,底气不足。
“好处很多的,要不要听听?”德拉科背着身子往后退,翘着腿坐在桌子前的转椅上。
“嗯……”
“我可以把论文拿给你抄,哪一门随便你挑。”
“……”
“我可以在所有节日送你礼物,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
“我可以和你一起练习魁地奇,随时都行。”
“……”
“你喜欢的事情我都可以陪你一起做,我喜欢的你也要陪我。”
“……”
“听起来不错吧?考虑一下?”德拉科喜滋滋。
“可,可以不跳舞吗?”罗恩脸红透了。
不用再说别的了,德拉科笑容满面,没有一丝阴霾,他有男朋友了,虽然这个男朋友反应有点迟钝,脑子有点缺筋,还只有一茶匙的感情,但是,他想,这足够好了。有一个一根筋的男朋友,未来似乎也不再那么让他恐慌。
完
【2019狱寺隼人生贺24H】错位相遇(一发完)
※ 祝狱寺隼人生日快乐!!!!
※ 一句话简介:原著未来篇590遇上平行世界的社畜270
※ 全文2.4万字,因为今天最后实在赶不及了。所以靠近结尾那一段写的很简略潦草,基本上就是大纲的扩写,等以后有空再来精修。
※ 写的很烂,慎入。
1.
沢田纲吉失恋了。
三小时前,他的现任女友向他提出了分手。
两小时前,他在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为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恋爱经历流下悲伤的泪。而在意识到这次恋情仅不到半个月时间就以失败告终后,沢田纲吉便更加伤心了,于是他又追加了两瓶啤酒。
十五分钟前,24岁大龄单身狗社畜——括...
※ 祝狱寺隼人生日快乐!!!!
※ 一句话简介:原著未来篇590遇上平行世界的社畜270
※ 全文2.4万字,因为今天最后实在赶不及了。所以靠近结尾那一段写的很简略潦草,基本上就是大纲的扩写,等以后有空再来精修。
※ 写的很烂,慎入。
1.
沢田纲吉失恋了。
三小时前,他的现任女友向他提出了分手。
两小时前,他在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为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恋爱经历流下悲伤的泪。而在意识到这次恋情仅不到半个月时间就以失败告终后,沢田纲吉便更加伤心了,于是他又追加了两瓶啤酒。
十五分钟前,24岁大龄单身狗社畜——括弧刚被女朋友甩括弧完——沢田纲吉踩着晃晃悠悠的脚步,醉醺醺地出了酒馆,皮鞋碾碎了月光和他自己的影。
而现在——
深夜十二点,沢田纲吉正被一群小混混堵在小巷里。
他被打劫了。
夜的冷风铺面而来,透心的凉。沢田纲吉被夜里的料峭寒风吹得浑身直颤,在扫视一圈前方围着他的混混后,他原本混沌的思维终于开始缓缓回归清醒。
太衰了。
纲吉在心中叫苦连天,刚被女朋友甩,又遇上混混抢劫。今天他是不是不宜出门啊?
纲吉默默地看着那些满身腱子肉,胸膛上纹着老虎和青龙的混混们。在衡量双方战斗力之后,他很识时务为俊杰地举起了手。
“我知道了,我把钱都给你们。”
对面领头的嗤道:“算你小子识相。”
纲吉叹了口气,掏出自己的皮夹。他肉疼地从里面点出自己所剩无几的纸钞,“全部都在这里了。”
大汉一把抢过钱,皱着眉清点了下后,“怎么就只有这么点?”
贫穷小职员沢田纲吉心里更苦了,他再度发出一声长叹,“我就只有这些了,再多也拿不出来了。”
“大哥,他看上去的确不像很有钱的样子。”
“可恶,还以为捡到一只肥羊。”
对面的混混们喋喋不休起来,领头的老大不满地打量了纲吉一圈,眼睛又突兀地亮起。
“你手上的手表不错。”
纲吉心中一咯噔,他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的右腕。这个可是妈妈送他的生日礼物,纲吉嘴比脑子更快地回绝道:“这个不行——”
“呵呵。”
混混们发出了嘲弄的笑声。看着虎视眈眈的混混们一点点向自己逼近,纲吉咽了口口水,额间流下冷汗。
他干笑着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此时似乎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纲吉犹疑地一步步往后退,直至退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抵着身后冰凉的墙面,纲吉握紧了腕间的表。
难道只能交出去了吗……或者被打一顿后再被抢过去?
纲吉眉头紧紧拧着,心中的天平不断摇摆起来。在混混们狞笑着,对他扬起拳头的刹那间,他听到旁边传来沙哑低沉的声音。
“这里……是哪里?”
那声音很好听,像小提琴划过了天鹅绒,又或是破碎断裂的磁带。
纲吉耳尖抖了抖,他不由自主地望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
然后他怔住了。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男人。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满身是血的男人。
那人半垂着脸,银发在月色下如流动的光华,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形状优美而苍白的下颔。
对面大半的身体都沾满了血,只是垂着头,似是茫然般地低语。
“为什么……我不是死了吗……?”
纲吉呆呆地注视着巷中突然出现的人,他敢保证,一分钟之前,那里绝对没有人。
那现在出现的这个男人……到底来自于哪里?
纲吉后背的衣服被汗水尽数浸湿,他干巴巴地笑了下,可、可能是他想多了吧……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灵异事件呢哈哈。
……他抹了把脸边的汗水,脸色发白。
这个人应该不是鬼吧?
纲吉对面的混混们显然也被突然出现的男人给吓了一跳,他们彼此对视一眼,为首的那位先粗声粗气地喊道。
“你这小子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
“啊……”
那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他像是没上油的机器人般,动作迟钝而僵硬地抬起了头。
然后纲吉对上了那人的眼。一双幽深的、碧绿的、如翡翠般的眼。
就像林间的深潭,美得惊心动魄,却又没有任何生气,只倒映着一片死灰与空洞。
很好看的眼睛。这是纲吉的第一反应,然后他注意到,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这双眼睛变了。
刹那间,平静的潭水被打破,那双碧眸扬起了无尽波澜。波纹一点点扩散开来,宛如惊涛骇浪拍打着海面。
那人缩紧瞳眸,失声道:“十……十代目?”
纲吉懵了一瞬,“哈?”
混混怀疑地望过来,“你认识这家伙?”
纲吉下意识反驳,“不,完全不认识啊……”
而且对方口中的十代目……是在叫谁?
纲吉皱了皱眉,他看着一身西装的男人直直向他走来。对方的动作很踉跄,每走一步,就在地上流下一个深深的血脚印。
但即使如此,那人却依旧坚定、毫不犹豫地向他走来。纲吉听到那人虚弱而断断续续的声音,带着些哽咽。
“十代目……我终于……又见到您了……”
那双眼里闪烁着微弱的光,微弱的、如烛火般的光,仿佛下一瞬就能熄灭。
却又是那么的欣喜若狂,就像是溺水的人看见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纲吉站在原地,心中微颤,不知为何他完全无法移开目光,却又说不出任何的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逐渐靠近自己。
“喂,你这家伙到底是谁。”
但那人并没能成功接近纲吉,在离他还有一段距离时就被混混们给拦住了。
混混警惕地嚷道:“你是这小子喊来的帮手吗?”
一直盯着纲吉的男人终于不吝地将视线分给了身边的人。他挑了挑眉,眸光瞬间冷下,“你们……是谁?”
他的视线扫过那些人身上的纹身和手中的钱包,又落在被包围的纲吉身上。
然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骤然沉下,幽绿的眸如丛林中野兽般,透着择人欲噬的狠戾,“你们想对十代目动手?”
男人喉结鼓动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间碾出的一般,嘶哑无比,“竟然想对十代目动手,真是不可原谅……”
纲吉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看着那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轻而易举击倒了在场的所有人。那些满身横肉的混混们,在他面前似乎都不堪一击,仅是一招就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然后——
就在那人反手夺过对面的刀,即将割破混混的喉咙时,纲吉瞳孔一缩,忍不住叫道。
“住手——”
就像按下了某个开关似的,对方的动作瞬间停下了。
小刀停留在混混的脖颈处,只割破了一层浅浅的皮。
银发男人丢出小刀,蹭的一声,小刀深深扎进了地板。他意简言赅地开口:“滚。”
“知……知道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这就滚……”
混混们心惊胆战地看着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不停倒着歉。
他们慌慌张张地逃走了,连头都不敢回,跑得很快,就像身后有鬼在追似的。
纲吉走到银发男人的面前,他挠了挠脸,“谢谢你帮了我,不然我这次肯定会被打一顿,”他望了望对方身上的血,担心道,“你没事吧?身上好多血……要去医院吗……”
对面的人却像是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一般,只直勾勾地盯着他。那过于滚烫炙热的视线,让纲吉感到有些不适应。他正待再度开口,却感到肩上一重,对方紧紧地抱住了他。
“十代目……十代目……”
纲吉听到那个人不断重复着这个称呼,心中疑虑更深。
十代目……这是在叫他吗?
但纲吉敢对天发誓,就在今天之前,他从未见过眼前这个男人。
“太好了……十代目……”
对方的吐息融化在耳边,温热而又黏腻。那人的声音恍若轻叹,又似只是梦呓,却带着无尽的欢喜与渴望。
“我就知道……您不会有事的……您怎么可能输给入江正一那种人……”
纲吉听得满头雾水,得,又出现了个人名。这入江正一是谁?
男人抱得很紧,似要把他揉到自己体内一般。纲吉被抱得有些发疼,感觉自己全身骨骼都咯咯作响,而且隔得这么近,他可以清楚地嗅到那抹黏腻的铁锈味,浓烈到几乎刺鼻的地步,就连他自己的衣服上也沾满了鲜血。
这……流这么多血,真的没事吗?
纲吉越发担忧,他再度道:“你受的伤太重了,我带你去医院吧。”
“别……别去医院……”
男人警惕地说完了这句话,“那里全是密鲁菲奥雷的人,十代目您千万不能接近……”
“哦哦哦。”
纲吉似懂非懂地应了声,密鲁菲奥雷?是追杀这人的仇人吗?
“那该怎么……”
纲吉的话还没能说完,就听到扑通一声,对方的全部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他差点摔在地上,费了好大力气才支撑住对方。
压在他身上的人彻底没了声息。
纲吉惊吓地瞪大了眼,立刻伸出手去探对方的鼻息。在发现还有呼吸时,他终于松了口气。
看着眼前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男人,纲吉陷入了沉默。
——这是昏过去了吗?
他忧郁地叹了口气,虽然知道对方身份肯定不简单,说不定还会给他惹上麻烦,但纲吉还是做不到丢下对方不管。
他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这男人的职业。
纲吉叹了口气,认命般把男人的身体搭在自己的肩上,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挪去。
医院不能去,他只能把这人带回自己家里了。
大半夜的,希望不要有人看到这一幕吧。不然说不定他明天一早醒来,就能看到警察站在自家门口了。
纲吉嘟囔了一句。
“今天果然不宜出门啊……”
被女友单方面分手,又遇上混混打劫,最后碰到受重伤的社会大佬。
纲吉苦中作乐地想,他这一天未免太“精彩”了点。
他忧心忡忡地望了眼身上浑身是血的男人,黏腻的鲜血沾了他满手。纲吉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
希望这个银发男人能够平安无事啊。
2.
他在做梦。
狱寺隼人很清楚地明白,自己是在做梦。
光怪陆离的、莫名其妙的梦。他在做梦。
红色。黑色。紫色。灰色的梦。一切都是晦暗不明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
就像旧照片被人撕裂。
他清楚自己在做梦。
因为如果这不是梦——
他怎么可能看到、那人还活着呢?
如果这不是梦——
他怎么可能看到、那人还好好地站在他面前,对他微笑呢?
如果这不是梦——
他怎么可能看到、他的十代目,他的首领……还活着呢?
梦中最后的是一声枪响。短促而嘹亮的枪响,如鸟雀扑棱着翅膀,湍急地响起。
枪声响了。
血花溅开。那人的身影就那样,倒在了地上。
而他只能站在原地,他想冲上去保护对方,用武器狠狠撕咬那些胆敢伤害十代目的人,或是用身体去接住那颗子弹。
但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事实上,他什么都做不到。他甚至不在现场。他是这么地无能为力。
他真是……太糟糕了。
他是首领的守护者,对对方献出了一生的忠诚。但他却连十代目的死亡都阻止不了。
他真是……太糟糕了。
他不配身为守护者。
狱寺隼人并未亲眼目睹十代目的死亡,但只要他闭上眼,就会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脑补十代目死亡时的场景。
有时候他站在原地,有时候却又站在远方。十代目有时候的脸模糊不清,有时候却又带着温柔的笑。
但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十代目倒在了枪口之下。
而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血,看着死亡,看着这一切。
但他却连眼泪都无法流出。他只能看着,在梦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看着。
他看着看着看着看着看着。
他始终看着。
他一直看着。
火一点点泯灭,星辰消迩。月亮被揉成凌乱的泥,温和的、明亮的光映在了血泊里。
他想尖叫,想呐喊,想用尽力气奔跑,想走到那人的身边,握住十代目的手。
但他却什么都做不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从头至尾,一直看着。
光被吞没了。
他的世界一片漆黑。
……这是梦吗?
不啊。这是比梦更加可怕的现实。
狱寺隼人急促地喘着气,猛地睁开了眼,映入他眼中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混乱冰冷的梦如镜子般破裂,温暖从身上盖的被子蔓延开来。狱寺隼人下意识地起身,在警惕地打量一番附近后,却怔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房间很狭小,却布置的很温馨。并不算整洁,地板上还杂七杂八地堆着东西。
……但是却很温暖。
狱寺隼人的视线定格在床头柜的相框上,相片上是一男一女。男性笑得腼腆而温和,亲昵地勾着旁边女人的手臂。那女性眼边已经带着淡淡的皱纹,笑起来时却依旧天真又温柔,像个孩子似的,和照片上另一人的笑如出一辙。
狱寺隼人自然第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两人是谁,但照片上的十代目却和他印象中不太一样。
他迟疑地拿起那张相片,情不自禁地用手指摩挲着照片上男人的脸。盯着那熟悉的笑容,狱寺眼眶又开始泛酸,心里传来割裂般的痛感。
天黑了。
他觉得好冷。冷到他无时无刻不在瑟瑟发抖。冷到他牙齿都开始不住打颤。
十代目……
狱寺隼人后知后觉地记起了昏倒前的事情,他似乎是看到了十代目。但那却又不像现实,更像是梦。
就在这时,门吱呀吱呀地被推开,清亮的声线自门边传来——
“你醒了呀?”
这个声音是……?
狱寺隼人愣了愣,他心急如焚地扭过头去,在看清门边那人的瞬间,他的呼吸停滞了。
这个人是……?
狱寺隼人恍惚地想着,他感觉自己的手脚似乎都被冰给冻住了,血管里攀爬着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时间脑内一片空白。
是梦吗?
……还是现实?
沢田纲吉刚走进门来,就看见大佬在盯着他发呆。看到对方终于醒来,他忍不住松了口气,感到心中大石落地:“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现在感觉怎么样?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对方却只直直盯着他,那眼神很古怪。就像注视着某个遥不可及的梦,或是某种奇异而未知的存在。男人的声音很轻,又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打破什么一般,“……十代目?”
那人咬着牙,不顾身上的伤,奋力从床上爬起来,似是想要靠近纲吉。白色绷带上渗出了大块大块的血,看的纲吉心中一跳,他连忙拦道,“你先别动,在床上好好休息吧。”
银发男人却依然不管不顾地,只执着地往他的位置挪。纲吉见劝不动,便主动走到床边,按住对方的肩膀。
“……你伤得真的很重。我也不懂什么治伤,就给你胡乱涂了点药,包了些绷带。绷带我也没怎么包过,你千万别嫌弃……不过你的恢复能力让我有些意外,伤势恢复的好快啊,有些伤口竟然一天就愈合了……”
纲吉碎碎念着,狱寺隼人却全然没听进对方的话,只是扯着纲吉的衣服,力度很重,像是生怕他逃开似的。
“……十代目?”
他坐在床上抬头看着沢田纲吉,语气宛若一片羽毛落在了水里,又或是看着镜中的月。渴望、卑微却又希冀。
“啊,我早就想问了。”
纲吉眨了眨眼,斟词酌句地开口,“你口中一直叫着的十代目究竟是谁啊?还有,你认识我吗?”
狱寺隼人呆呆地张了张嘴,“……哈?”
3.
这个人果然很奇怪啊。
纲吉盯着在桌子对面沉默寡言吃着饭的男人——现在他已经知道对方的名字是狱寺隼人了——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刚才在他问出对方是谁后,对方脸色立刻变了。然后乱七八糟地问了他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比如这里是哪儿,他是谁,他知道彭格列吗等等等等。简直就是调查户口,几乎把纲吉的祖宗十八代给翻了个底朝天。
纲吉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对方口中的彭格列、死气之火、瓦利亚、密鲁菲奥雷、白兰、里包恩等都是什么玩意。他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小说看多了,现实中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超自然力量。但为了安抚狱寺的情绪,纲吉还是一五一十答了。
事实上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纲吉的这一生过的无波无澜。读了个不好不坏的大学,在学校毕业后,他按部就班地步入了社会,成为了一名社畜。
有过女友,但没几天就分手了。和女性最亲密的接触还是妈妈。朋友有几个,但也不多,没有可以交心的。
……这样的生活似乎太无趣了点。
纲吉想。而他也注意到了,随着他的回答,对方的眼睛一点点暗了下去。
星星沉没了。
纲吉有些忧伤,大佬大概也觉得他的人生很无聊吧,完全不值一提。
而在问清楚一切后,对面的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然后沉默了很久很久。
过了足足将近了一刻钟,纲吉才看到银发男人勾起了一个笑容。
“……我是狱寺隼人。初次见面,很高兴能见到您。”
那苍白的面容本就很好看,此刻笑起来,便犹如水墨画荡开了浓墨重彩,越发动人心魄。
只是……那笑容虽然好看,却分外惨淡,似是掺杂着他人看不懂的绝望与黯然。落入纲吉眼中,让他莫名的心底一抽,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于是他别过脸,不愿再看那样的笑,“那我叫你狱寺君可以吗?”
这次同样过了很久,纲吉才听到对面的答复。
沙哑的、就像风拂过濒临腐烂的树叶。
“……这是我的荣幸。”
于是就成了这样——
纲吉与狱寺隼人分别坐在餐桌两侧,正面对面吃着东西。伙食很简陋,纲吉想着狱寺也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便煮了些清淡的粥。
他不擅长厨艺,一向只是随意应付应付自己的五脏庙罢了。此刻看到狱寺入口并没有嫌弃的表情,纲吉提着的心才掉了下去。
狱寺吃饭的动作很优雅,就像经过专业的培训一样。吃饭的时候也没有一点声息,吃完后他才放下碗筷。
“谢谢您,很好吃。”
“是吗?”
纲吉囫囵吞完最后一口粥,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味道很一般,狱寺君你不介意就好。”
他挠了挠脸,“还有,你可以不用对我用敬语的,听上去好奇怪啊。”
“对不起,”狱寺的动作顿了顿,银发落在颊边,“只是我已经习惯了。如果让您不高兴的话,我会努力改过来的。”
“啊,其实也不用啦,”纲吉连忙道,“也没到需要改的地步,狱寺君你按你习惯的方式来就好……”
“……您还是这般的宽宏。”
狱寺隼人突然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纲吉不解地咦了声,他抬起头来,正好发现狱寺君在看自己,在触碰到他视线的那一瞬,狱寺君却又很快移开了目光。
狱寺在桌下无声地捏紧了指尖,手指都在发着颤。
而餐桌上纲吉依旧懵里懵懂,他回味着狱寺刚才那句话,越想越觉得语境不太对。但他也懒得去多往下思考,只觉得对方可能是说错了话。
用完饭后,纲吉刚准备收拾餐桌,却被狱寺拦住了。
“让我来吧。”
纲吉迟疑地道:“但是狱寺君,你还有伤……”
狱寺隼人只沉沉盯着他,重复了一遍,“请让我来。”
纲吉看着狱寺,对方的表现看似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但不知为何,他却总有种莫名的预感,仿佛只要他拒绝,镜子就会被打碎,面前的这个男人会陷入崩溃。
于是他犹豫了一下,拒绝的话在舌尖辗转了一圈然后被咽了下去。纲吉笑着道:“那狱寺君,就交给你了,麻烦你了。”
纲吉望着狱寺走进厨房的背影,整个人散漫地陷在沙发里,深深吐出口气。
所以这是什么状态?
他和黑帮大佬和平共处了吗?大佬还帮他洗碗?
纲吉不确定地想着,其实黑帮大佬也挺好相处的嘛……
是的黑帮。在对方昏迷的一天一夜内,纲吉发现了狱寺身上的手枪以及炸弹。
纲吉当时被吓了一跳,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把这些危险物品收了起来。
这些市面上根本很难获取的武器,再加上狱寺满身的伤……这么多线索,对方的职业已经很明显了,纲吉虽然不特别聪明,但也并不是什么笨蛋,他很快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这也太脱离现实了吧。他怎么会突然在街边捡到受重伤的黑道大佬啊!
纲吉忍不住吐槽道。但即使明白了狱寺的身份,他依旧没办法放着重伤的对方不管。
只是虽然已经猜到,但他面上却对狱寺的身份绝口不提,生怕因为说出了什么不该知道的而被灭口。在长久的社畜生活里,纲吉深谙了“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
在狱寺洗完碗出来后,纲吉斟词酌句许久,才笑着试探道。
“狱寺君,你是等伤好了就准备离开吗?”
狱寺的背影僵了下,随后他沙哑地回应道:“等我伤势好了,就会立刻离开,不会再打扰您的生活了。请您放心。”
“啊我没有赶你的意思,”纲吉解释道,“你想留多久都没问题,我只是在想你家里应该还有事吧……”
……比如要回去收拾追杀自己的敌人之类的。纲吉默默咽下了口中未完的话。
“我没有家。”
狱寺突兀地打断了纲吉的话。纲吉发现对方的背影在不断颤抖着,声音明明笑着,却比哭还让人难受。
“……我的归所,已经没了。”
纲吉心中一咯噔,他觉得自己可能戳到了对方的伤疤,连忙慌不迭地道起歉来,“对不起,我并不知道……非常抱歉……”
“您永远不用对我道歉。”
狱寺隼人转过身来,灰绿色的眸里全是破碎的、彷徨的光。这一刻的他,就像流离失所的犬似的,满脸都写满了无助与悲伤。
他道:“我的首领,在七天前离我而去了。”
狱寺隼人极轻极轻地笑了下,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心脏,那里的心脏依旧还跳动着,他的耳中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离开了,把我的心脏也一起带走了。”
纲吉的心揪了起来。他并不能理解狱寺的话,但他仿佛也体验到了那深入骨髓的悲伤与沉痛,那仿佛撕心裂肺般的绝望与难过。
……狱寺君很重要的人离开了。
他抿了抿唇,想要出言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觉得自己根本没立场开口。最后纲吉只是闭上了嘴,一声不吭。
沉默开始扩散,他们就这样相对无言,直到深夜。
夜幕降临。因为狱寺重伤,纲吉昨天把对方安置在了条件更好的主卧,而他则在次卧睡了一晚。
这一天也不例外。纲吉睡在有些逼仄的床上,模模糊糊地翻了个身。
突然便意上涌,纲吉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打了个哈欠起身准备去厕所。却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被吓的脸色发白,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他从黑暗中看到了两团绿油油的东西,发着幽暗的光。
这、这不会是鬼吧?
纲吉七魂差点没了六魄,就在这时,绿光处传来了声音。
“……十代目,您醒了?”
狱寺一直这么称呼他,纲吉今天纠正了很多次,最后也习惯了。他瞬间就明白了那人是谁,瞪圆了眼睛,“狱寺君?”
纲吉揉了揉眼睛,越发仔细地看,发现那两团绿光果然不是什么鬼,而是狱寺的眼睛。
纲吉:“…………”大半夜的,狱寺站他床边干嘛?真是太吓人了。
于是他疑惑地问道:“狱寺君,你不睡觉吗?”
“……我睡不着。”
狱寺君顿了顿,意简言赅地开口,“十代目,我想看着您。”
纲吉:“…………容我问一句,狱寺君你该不会在我床边站了一晚上吧?”
狱寺没有回答,但显然是默认了。
纲吉的脑中再度刷过一片省略号。难道黑帮人的脑回路都这么不正常吗?纲吉全然无法理解:“狱寺君,你不睡觉,站我床边干什么啊?”
“我……”
狱寺挪了挪唇,许久才轻轻地道,“我很久都没睡着过了。自从首领离开后,我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好觉。”
纲吉这才发现,对方那双漂亮的绿眸中,全都是可怖的红色血丝,眼下也全是青黑。
……是真的很久没睡了。
“非常抱歉,我只想静静看着您罢了,没想到会把您惊醒,属下真是罪该万死……”
纲吉听得头疼,连忙打断道,“没没没,狱寺君你没把我惊醒,是我自己醒来的罢了。不过狱寺君,你睡不着为什么要看着我?我还是有点不太明白……”
这次狱寺依旧闭口不言。纲吉在黑暗中和对方大眼瞪小眼许久,最终还是没得到答案,放弃地移开了视线。
“好吧,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但如果……”纲吉迟疑了一下,才道,“如果你一定要看到我才能睡得着的话,那你干脆和我一起睡吧。”
狱寺隼人受惊般望过来,“真的可以吗?”
纲吉轻轻笑了,“当然可以啊。不过我睡相不太好,希望你不要嫌弃。”
狱寺毫不犹豫地道:“这怎么可能!”
狱寺小心翼翼地上了床,动作很轻,就像生怕碰坏了床一样。纲吉几度想让对方不用那么谨慎,但又把话咽了下去。
狱寺君似乎已经睡着了。
夜很安静,和狱寺君躺在一张床上,纲吉能听到对方均匀的呼吸声。他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朋友,和男性朋友一起睡也蛮新鲜的,因此纲吉还觉得有些新奇。
他见狱寺已经睡着,心头没了负担,便很快也睡了过去,四仰八叉地张开双脚。
纲吉并未发现,在他睡着之后,旁边的人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
狱寺隼人注视着熟睡的纲吉,他轻轻伸出手想要碰触,却又在即将碰到的那一瞬,近乡情怯般收回了手。
狱寺隼人深深吸了口气,他不再试图去接近,只是默默注视着对方。
他看了整整一晚上,就那样一直一直地看着,没有合眼。
4.
清晨,阳光透过窗缝渗入室内,如砂糖般融化。
纲吉眼睫微微翕动,鼻子抖了抖,他在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中苏醒过来。
他醒来时天已差不多亮了大半,纲吉直起身,看了看枕边,那里并没有人。
狱寺君已经醒了吗?醒的真早啊。
纲吉走出卧室,果不其然在客厅里闻到了更浓烈的香味。桌子上摆满了可口的饭菜,有被炸得金黄酥脆的面包片、有夹着碧绿生菜的荷包蛋、有外焦里嫩皮开肉绽的烤肠,满满一桌的丰盛早餐,让人看着就食指大动。
而厨房里,系着围裙的银发男人正背着身在倒着果汁。见纲吉出门,他便回过头,碧眸软下,露出个微笑。
“十代目,早上好。”
“早上好啊,狱寺君。”
纲吉走到餐桌前,由衷道:“这都是狱寺君你做的吗?看上去好好吃啊。”
“嗯。”
狱寺轻微地颔了颔首,他倒完两杯果汁,便捧着玻璃杯坐回了餐桌前,将其中一杯递给纲吉。
纲吉咬了一口面包片,口感酥脆柔软,却又入口即化。他眼睛立刻亮起,“好棒。”
狱寺君眸色微垂,“十代目您喜欢就好。”
纲吉看了眼墙上的钟,便加快了用餐的速度,三下五除二扫完了桌上的东西。
然后他放下筷子,朝狱寺君露出个温柔的笑,赞叹道:“真的很美味,狱寺君你好厉害啊。”
狱寺隼人耳根微微泛红,从脸红到了脖子上。他似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重复道。
“十……十代目您喜欢就好……”
狱寺隼人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其实少年时的他并不擅长厨艺,和他的姐姐一样,做的食物光是卖相都很可怕,还因此吓到过他的首领。
后来,在十八岁的时候。
那年的十代目刚继承彭格列。这个少年乍成年就不得不离开熟悉的日本,漂泊重洋来到陌生的意大利。
那段期间的十代目远离了熟悉的环境,远离了自己的亲人后,情况很糟糕。他无法习惯意大利的饭食,迅速地瘦削下去。
狱寺隼人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首领一天比一天瘦,也一天比一天苍白。他看着对方那尖尖的下巴,只觉得十代目真的太瘦了,瘦到让他心都揪成了一条条麻花。
十代目适应不了意大利的食物,终日没有食欲。于是那时候的狱寺便开始钻研起日本的料理来。
当他第一次做出一盘勉强能入口的食物,忐忑而又不安地看着十代目一口口吃完时,他听到了十代目的声音。
“谢谢你,狱寺君。”
少年抬起头,琥珀色的眼底像落着天上的星辰,亮的不可思议。
棕发少年那时候发自肺腑地赞叹道:“真的很美味,狱寺君你好厉害啊。”
狱寺隼人脸红了。听到自己心中至高无上的神明的夸奖,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晕乎乎轻飘飘的,他甚至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几乎化作一束烟花飞到天上去。
而这种极致的满足和愉悦感,在十代目拉住他的手时达到了巅峰——
十代目牵着他,声音很小,似是也有点不好意思般低语。
“狱寺君,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
回忆到此结束。那一瞬的心动感,就连心脏里都满胀着的酸胀与甜蜜,至今的狱寺隼人依旧难以忘怀。
而得到了这次鼓励,之后的他也就越加斗志昂扬,誓要做出世间最美味的料理给十代目。
只是很久后,狱寺隼人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一点。
他第一次做的料理可能并不好吃。而十代目那段时间的消沉,可能也不仅仅是因为不适应伙食罢了。
往事历历在目。
而此刻,狱寺隼人凝视着前方熟悉却又陌生的男人。许久许久后,浅淡地笑了下。
他想。
即使横亘着光阴,即使跨越了时空。即使相隔着未知的十年。
眼前这个人依旧一模一样。
狱寺隼人轻轻吸了口气。
真好啊。
5.
“沢田,这份文件你去打印一下。”
喧闹嘈杂的办公室内,全是熙攘的人声和杂七杂八的低语,就像是沸腾的油锅,溅开一朵朵油花。
隔着三张桌子,纲吉听到上司的吩咐,立马应道:“我知道了,我立刻去。”
公司最近才接了个大单,搞得整个办公室都人仰马翻。纲吉也不例外,这段时间他连日地加班,忙的脚不沾地。
现在已经超出下班时间两小时了,但他还依旧坐在办公室里,苦逼兮兮地加着班。
纲吉想起自己那可怜的加班费,忧伤地叹了口气。
“沢田!”
旁边又传来了催促的声音,纲吉连忙振作精神,高声应道,“我这就来。”
就这样,纲吉焦头烂额地穿梭在公司大楼里,做着各种各样的事。当领导终于满意,说他们可以下班了的时候,纲吉看了眼窗外,发现天色已经全然黑透了。
这也太晚了吧。
纲吉抽了抽唇角,随着人流上了电梯,和身边的同事们漫不经心地谈笑着。
但当他走出公司大门时,回旋门处倚着的男人却让纲吉微微怔住。
“狱寺君?”
他两步并作三步,大跨步走到对方面前,匪夷所思道,“你怎么在这里?”
“十代目您一直没有回来。”
银发男人抬眸看向了他,眼底几乎冻结的霜寒融化成春暖花开,碧眸像春日枝头那一抹初绽的新绿,令人怦然心动。
他沙哑地道:“我有点担心,所以我前来找您。”
纲吉:“其实我是想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工作的……”
“抱歉。”
狱寺隼人唇抿成一条线,他的模样看上去有些紧张不安,“早上您出门时,我因为不放心所以跟上了你。”
纲吉:“……”这不就是跟踪吗?
他张了张嘴,面对如此坦诚的狱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好,最后只能不自在地道:“狱寺君,如果你想知道我在哪里工作的话,跟我说一声,我带你来就好。”
……根本没必要跟踪啊。纲吉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狱寺眸色很温柔,他浅浅地笑了下,“嗯,我知道了。”
“沢田,这是你朋友吗?”
路过的同事好奇地围了上来,“看起来像是混血,之前似乎没见过呢。”
狱寺皱了皱眉,“我跟十代目的关系不是朋友……”
“——对,他是我的朋友!”
纲吉额间渗出冷汗,他猛地打断了狱寺的话,他总觉得对方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迎接着同事们探究的视线,纲吉干笑着道:“这是狱寺隼人,是我以前认识的朋友啦。之前一直在国外,这几天才回国。”
“诶,果然是外国人吗?”
对于这点纲吉也不是很清楚,就含混不清地道,“啊,对……”
狱寺及时插话,为纲吉解了围:“我的确是在意大利长大的,之后在日本生活了几年,我也是在那几年认识十……纲吉的。”
“原来是这样啊。”
同事们凑完热闹,有人零零碎碎地感慨了几句“沢田你这个朋友还真帅啊”“有女朋友了没?”“没想到沢田你还认识这样的人啊”……然后也没有多说什么,三三两两地就散开了。
纲吉默默抹了把汗,他也觉得自己和狱寺看起来并不像一个世界的人,别人会为他们俩认识而奇怪也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黑道大佬和普通社畜本身就横亘着比马里亚纳海沟海峡还深的距离啊。
不过——
此刻眼前的狱寺隼人,如果不是他早就知情的话,也根本看不出这人是混黑的。
纲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圈狱寺隼人,对方身上褪去了那身染血的黑色西装,换上了随意简单的T恤与牛仔裤。
款式很简单,看上去青春又有活力。狱寺略长的凌乱银发被扎成了一束小辫,服帖地垂在脑后。
狱寺的这身打扮,就像个大男孩一般。如果不是那略显苍白的唇色和身上缠满的绷带,纲吉很难将对方和前晚那个满身是血的男人给联系起来。
——这身衣服自然是纲吉昨晚带狱寺去商场的“成果”。
虽然纲吉和狱寺的身形差距并不大,但纲吉也不可能一直让狱寺穿他的衣服,所以他就带狱寺去商场大采购了一番,把狱寺的衣物和生活用品都备齐了。
……其实纲吉隐隐也有预感,狱寺可能会在他家里待很长一段时间。
纲吉一向是怕麻烦的人,但不知为何,就算在知道狱寺是混黑的之后,他却也对对方并不抗拒。
真是奇怪。
纲吉和狱寺一起回了家,他还是第一次和人结伴回家,因此感到挺新鲜的。
……好朋友,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纲吉看着肩边的男人,心思飘忽起来。他在学生时代一直是远近闻名的废材纲,没有人愿意和他多来往。
而在步出社会后,他不擅长交际,也没有交到多好的朋友。
所以和狱寺这么亲密地相处,其实对纲吉来说还挺新奇的。
或者说,他其实感到很高兴,高兴到脚步都微微加快起来。
“狱寺君。”
走在回家的路上,纲吉和旁边的人搭话,没话找话说地扯了个由头,“你真的是在意大利长大的吗?”
“是的,我是意大利人。”
“怪不得。”纲吉恍然,从狱寺君的长相上来说,他就早就该明白对方有着外国血统。
相比于亚洲人来说,狱寺君的五官更深邃,轮廓也更加凌厉,没有那么柔和。
“但你日语说的很好啊。”
“以前学过,而且我在日本生活过一段时间。”
“这样啊,”纲吉想起刚才狱寺的话,忍不住笑了,“说起来,你刚才在我同事面前编得跟真的一样,如果不是我很清楚我才认识你,我都要以为你在来日本时真的遇到了我然后成为朋友了呢。”
狱寺这次沉默了很久很久。纲吉对此并不陌生,他印象里的对方向来沉默寡言,话不怎么多,也总是陷入莫名的静默之中。
隔了半晌,他才听到旁边传来淡淡的声音。
“……也许是另一个世界发生过的事情吧。”
纲吉眉心一跳,这瞬间他似乎抓住了什么,但一失神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现。
纲吉的家离公司不远,步行二十分钟就能到,中间要穿过一条繁华的商业街。
商业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行人来回交错间,共同点缀了街道的繁华与昌荣。
纲吉一边和狱寺聊着,一边漫不经心地走在街上。他的视线在一处橱窗上停留了一瞬,接着很快移开。
狱寺敏锐地发现了纲吉视线的滞留,他停下了脚步,“十代目?”
“嗯?”
狱寺指了指玻璃橱窗里的东西,那是一条纯色的领带,“您想要吗?”
“啊,只是看一眼罢了,”纲吉道,“太贵了,我根本买不起。”
狱寺却像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只是继续追问道:“那您喜欢吗?”
“说是不喜欢肯定是骗人的,但要说喜欢其实也没那么喜欢,”纲吉挠挠脸,“这也不是必需品。”
“既然您喜欢的话——”
狱寺隼人从口袋里无声掏出一张黑卡,纲吉看得心头一跳,他认出了那张卡,是最高等级的无额度上线银行卡,只向顶级名流发放。
狱寺隼人拿着卡,就想往店里走,纲吉下意识阻止,“等等,狱寺君,你这张卡能用吗——”
他可是记得狱寺还在被追杀,这时候用银行卡可能会暴露地址吧……
听到他这句话,狱寺也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停下了脚步。
他呢喃自语:“的确在这里不能用。”
“嗯,而且狱寺君我也不需要你替我买什么,你不必破费了。”
纲吉好笑地说完,把狱寺往店门的反方向扯了出去。接下来的一路上,他不敢再看街边的任何商品,就怕会让狱寺再度掏出黑卡。
回到家后,纲吉本想进厨房,却被狱寺给拦住了。
“请让我来吧。”
纲吉在衡量了一番双方的厨艺差距后,很有自知之明地立刻点下了头。
狱寺便披上围裙,在进入厨房前,他似是犹豫了很久,才低声发问。
“今天我打扫房间时——”
听到这话,纲吉才反应过来,今天家里是比往日干净了许多,原来是因为狱寺打扫过了的缘故。
狱寺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我在茶几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粉色的盒子,里面是……”
他没说完,而他也不用说完了。纲吉几乎是马上就明白过来了狱寺在问什么。
“啊,你说这个啊……”
纲吉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大半身体都陷了进去,他苦笑着道,“那是我本来想送给女友的生日礼物。”
狱寺隼人的身体僵住了,他似是反应不过来纲吉的话一般,只是呆呆地重复着这个词。
“女、友?”
“准确来说,应该是前女友吧,”纲吉耸了耸肩,“就在前天,我被单方面分手了。说起来交往这半个月时间里,我跟她连手都没拉过,也根本不像恋人就是了。”
纲吉现在回忆一下那半个月的“交往”生涯,感觉用大小姐和她的男仆来形容更加准确,他被各种使唤,完全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有时候大半夜都能接到叫他去买奶茶的电话。
……这么想想,似乎分手也不是那么值得伤感的事情了。
“分手?”
纲吉本人谈及此事已经很淡定了,但狱寺隼人的反应却很激烈。他深深拧起眉头,嗓音里压着一丝怒火,“她为什么要和您分手?”
“嫌我没用,工资太低还没有上进心呗。”
纲吉喝了口水,笑着道,“其实我能够理解她的想法。我无法给她她想要的,我也希望她以后能有更好的人生。”
“……她太没有眼光了。”
狱寺低着头,银发遮住了大半边脸,纲吉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只能听到那沙哑的、低沉的、仿佛压抑着怒火,从齿间一字一句蹦出来的话。
“十代目是这世界上最完美的人。能有幸和十代目交往,已经是她至高无上的荣幸,而她竟然还敢嫌弃您,真是不识抬举的女人。”
狱寺冷笑着,字里行间甚至带了丝杀意。他飞快地念完了这段话,指关节被攥得咯吱作响。
纲吉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开始怀疑起了人生——狱寺这段话是在说他吗?
等等,这段话槽点也太多了吧?
这这这、这得是戴了多厚的滤镜啊!
纲吉呆滞地张了张嘴,面色古怪,他有心想吐槽,却因为整句话都充满了槽点而不知该从何处下口。
“狱寺君,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解……”
在斟酌许久后,纲吉才委婉地开口,“我其实就是一个普通人,也许因为我那天救了你,所以你很感谢我。但事实上我们不过也才认识两天罢了,其实你并不了解我……”
“我很了解您。”
狱寺打断了他的话,抬起了头。他幽绿色的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纲吉,里面燃烧着近乎狂热而执拗的光火。
“我一直——”
他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刻骨铭心,“我一直,都注视着您。”
他一直注视着。
从十四岁,到十八岁,到二十岁,再到二十四岁。
狱寺隼人的视线从未离开过他的十代目。
他对十代目的一切都了然于心,也许比十代目自己都更加清楚。
但现在,对于狱寺心中的百转千回,此刻的沢田纲吉却一无所知。他现在反而有点无语,觉得狱寺的精神状态可能不太正常……
满打满算,他们也才认识两天吧。
对刚认识的人说这样的话真的好吗?
是因为重要的人去世,所以受到太大的打击了?
纲吉想起了狱寺昨天那惨淡而绝望的神情,一时间所有的话都不忍心说出口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才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话题。
“狱寺君,天也晚了,我们早点吃饭吧。”
“嗯。”
狱寺也没有抓着刚才的话题不放,他可能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在走进厨房前,他并未回头,最后说了句。
“十代目。”
纲吉习以为常地应道,“嗯?”
“是那个女人配不上你。”
狱寺隼人说完这句话,没有等到纲吉的反应,就走进了厨房,只留下在客厅里满脸点点点的纲吉。
狱寺隼人站在水池边,他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呼啸而出。
他用冷水覆上自己的脸,一片冰凉。寒意从皮肤上蔓延开来,却比不上他的血液更冷。
他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激流如瀑布般喷涌而出。他一次又一次、神经质般地洗着自己的手,把手洗到几乎破皮的程度,泛起了鲜红的血丝。
狱寺隼人垂下头,张合着唇,无声地呢喃着,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不该越矩的。
他明明不该打扰这个世界的十代目的生活的。
在最初,他明明只想成为十代目的左右手,作为对方最忠心的下属,永远陪伴着他的首领。
后来,他如愿以偿,却又变得越发贪婪,想要得到更多。
他想亲吻他的首领,从眉吻到唇,再落在对方的指尖上。
他想得到十代目的信赖。得到十代目的爱。得到他所没有的,得到他所渴望的。
他的愿望是那么贪婪,他想得到的是那么多。
欲望在发酵。就像抽根发芽的种子,被冠以“忠诚之名”的水所浇灌,最后生长成遮天蔽日的参天巨树。
他有罪。
狱寺隼人痛苦地闭上了眼。水龙头还在哗哗地流着水,水声在耳边宛如交响乐般奏响,磅礴而宏大。
狱寺想,他不该那么贪婪的。
他想要的太多了,活该他最后一无所有。
现在的他只有一个愿望。
狱寺睁开眼,望着盘子里自己的倒影。那双灰绿色的眸底,一片黯淡,空洞而幽暗。
他对倒影中的自己笑了下。是自嘲的笑容,很苦涩。
现在的他只有一个愿望,但那愿望却注定永远无法实现了。
6.
天气转冷,寒流上行。纲吉呼出口气,化作丝丝缕缕的白雾,却又被风所吹散。
已经入了秋。
纲吉身上披了件不太厚的风衣。刚一走出公司门,他就习以为常地看见了在门边等待的人。
“沢田,你朋友又来找你了。”
“比起朋友,倒更像是……”
同事们语气轻松地调侃了两句,纲吉抽了抽嘴角,“你们想多了。”然后就快步走向站在树下的狱寺。
狱寺也加了件外套,里面穿了件鲜红的衬衫。红色本来是很跳跃张扬的颜色,一般男性很难压得住,但在狱寺身上,却显得相得益彰。鲜红的衬衫和碧绿的眸映衬着,越发动人心魄。
“十代目。”
纲吉露出个微笑,“狱寺君,久等了,我们回去吧。”
不知不觉间,遇见狱寺君也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纲吉走在路上,感觉有点冷,便呵了口气,搓了搓手。旁边的狱寺可能感觉到他的不适,主动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狱寺君的手很温暖。一个月前的狱寺君明明手脚都是凉的,但现在却又变得暖融融的。
那暖意似乎也蔓延到了纲吉身上,让他脖颈都泛上些微的红。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和狱寺牵手。纲吉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反客为主,将狱寺的手握得更紧。
一个月了啊。
纲吉感慨道,时间过的好快。狱寺君已经在他家住了一个月了,这期间狱寺君的伤势早就好了,却一直没提离开的事。纲吉也始终对此闭口不言。他们就这样心照不宣地维持着“同居日常”。
“对了,十代目。”
餐桌上,狱寺隼人向他递出了一个狭长的条形盒子。
“这是什么?”
纲吉拆开上面的丝带,里面是一条橙色的领带。
他怔了一下,因为这就是他上次在街边橱窗里看到的那条领带。
“狱寺君,你用了黑卡?”
狱寺隼人摇了摇头,“那张卡在这里用不了。”
纲吉不解了,“那你钱哪里来的?”这领带价格可不便宜……
狱寺意简言赅道:“我昨天在接您的路上,遇到了上次打劫您的小混混。”
纲吉:“………………我懂了。”
虽然得来的是不义之财,但纲吉觉得那些小混混也是活该。上次他被抢的钱,那些人可没还呢……狱寺君也算是替他拿回来了吧。
不过等等,纲吉缄默了,这难道算是狱寺用他自己的钱送他礼物?
但还是心意最重要,所以纲吉放下礼物,朝狱寺温柔地笑了下。
“谢谢你,我很喜欢。”
狱寺的眼亮得慑人,“您喜欢就好。”他迟疑地道,“需要我替您系上吗?”
纲吉怔了下,但他没有拒绝,只是笑着道,“好啊,你来替我系吧。狱寺君,那就麻烦你了。”
纲吉坐在椅子上,看着半俯下身,小心翼翼替他系着领带的银发男人。
对方的动作很轻柔,像在对待某种易碎的瓷器一般,似乎生怕将他磕碰到。那白皙修长的手指来回灵巧地穿梭着,指尖还落着层薄茧。
狱寺君很好看。
这是在遇到对方的第一天,纲吉就意识到的事情。而在此刻,看着几乎近在咫尺的对方,纲吉更是越发深切地感受到了,狱寺君有着一副好皮相的这件事。
那张如大理石塑成面孔洁白无瑕,仿若众神之手刻下的雕像,俊美无俦。纲吉能看到狱寺那浓密的睫毛,又细又长,扑扇着就像蝴蝶扑棱开的翅膀,像是能飞到别人的梦里去。
狱寺熟稔地系完了领带,起身,“十代目,您感觉如何?”
纲吉站在镜子前打量着那条领带,配着黑色西装,看上去十分帅气。
“很棒啊,”他想调整一下领带,却发现完全没有需要调整的空间,“狱寺君你之前给人系过领带吗?感觉很熟练的样子。”
“对,”狱寺道,“我以前经常给我的首领系领带。”
纲吉了然,“原来是这样啊。”
他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些微的破裂了,舌尖染上涩意。但纲吉笑了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7.
夜色已深,这个晚上无星无月。纲吉望着外面的天空,突然对旁边的狱寺道。
“狱寺君,谢谢你的这份礼物。我还是第一次收到朋友的礼物呢。”
他腼腆地笑了下,明明是二十四岁的男人,颊边却泛起两个浅浅的酒窝,“我真的很感谢你。”
“十代目,您……不用谢我,”狱寺深深看了他一眼,沙哑地低语,“我并不值得您感谢。”
“这一个月你真的帮了我很多,老实说我觉得挺麻烦你的。所以作为回报,我今天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狱寺迟疑着正想拒绝,“十代目您不必……”
“也不算礼物,只是有场风景想和你一起看。”
纲吉语调轻松地道。他看了眼手表,“正好时间快到了,我们出门吧。”
说完后,他不顾狱寺的反应,雷厉风行地把对方拉了出去。
纲吉和狱寺在漆黑的夜里走了一段路,最后停留在一处小山坡上。
“这是?”
狱寺怔了怔,因为这个地方很熟悉。
“啊,我打听过了,今晚这边会有一场烟花表演。”
纲吉脸泛起期待的红,琥珀色的眼也比平日更亮起几分,“我想带狱寺君你来一起看。”
狱寺的动作僵住了,就像电量用光的机器人,“看……烟……花?”
“对。”
纲吉眸色柔和地注视着夜空,他托着脑袋躺在草坪上,似呓语似低喃般道,“十四岁那年,这边举办了巨大的烟火祭典。场面很热闹,我那晚上也偷偷跑了出来。”
“那时候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我就那样孤零零地站着,在这边看了一晚上的烟花。烟花很美,我那时候就在想,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能和朋友一起来看一场烟花就太好了。一个人实在太寂寞了。”
纲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不过十年过去了,这边的神社也被拆了,到现在我才终于实现了这个愿望。”
狱寺失语地看着纲吉,挪了挪唇,“十代目……”
“嘘,狱寺君,别说话了。”
纲吉把食指比在唇前,“烟花快开始了,我们安静地看吧。”
狱寺隼人的碧绿眸底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只是放弃般闭上了嘴。
烟花开始了。
极尽绚烂,极尽璀璨,极尽耀眼。这是生命瞬间的绽放,蓬勃而不可一世。
五颜六色的花瓣在空中绽开,构筑成一场纷纷扬扬的盛世花雨。
纲吉的眼中倒映着万千花火,忽明忽灭。他忍不住赞叹道:“好美啊。”
旁边的狱寺隼人应了他一声,“对,很美。”
纲吉专注地看着前方的烟花,眼睛亮晶晶的,他笑得很开心,就像回到了十四岁的少年时候。然后,他感觉手心碰到了一片温热,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纲吉将那手握的更紧,他偏了偏头,正好对上了狱寺那双漂亮的眼睛。
对方正专注地、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狱寺君,你不看烟花吗?”
狱寺勾起唇角,朝他温柔地笑了起来,“十代目,我正在看烟花啊。”
十代目在看烟花。
而他在注视着看着烟花的十代目。
对于狱寺隼人而言,和十代目一起去看烟花这句话里最重要的关键词只是十代目罢了。
在狱寺隼人眼底,十代目才是他的烟火。
听到狱寺隼人的话,纲吉不知为何感到双颊微微发烫,他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去,不敢再看旁边的狱寺。
但他能感受到狱寺的眼神,那样滚烫的、炙热的、专注的眼神。纲吉想把心思放在眼前的烟花上,却根本集中不了精神,他感觉耳根都微微发红,掌心中渗出了黏腻的汗水。
他的心中仿佛也升起了一场小型的烟火,某颗种子无声地抽出了枝丫。
他从耳边听到了砰砰跳动着的声音。也许是心跳,也或许是其他的声音。
——这是沢田纲吉人生中第一次品尝到的滋味。
很陌生。但他想,似乎也并不坏。
8.
极轻的叮的一声,纲吉刚走出浴室,就发现狱寺的手机响了。
他左右望了一眼,发现狱寺似乎并不在客厅。
可能是去阳台了吧。纲吉拿起手机,打算把手机送过去,但出乎他意料的,他刚拿起手机,狱寺的手机就自动解了锁。
指纹解锁。
为什么狱寺的手机会预设他的指纹?是狱寺这段时间偷偷干的吗?
手机屏幕亮起,纲吉本来没想看,但还是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过去。然后他怔住了。
狱寺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男人,一个棕发棕眸,头上燃着橙红色火焰,面容威严而冷峻的男人。
……感觉这人好眼熟啊。
纲吉皱了皱眉头,想按掉手机屏幕,但他并不熟悉操作,不知道按了什么键,便把通讯录给唤了出来。
通讯录中只备注了一个名字。
那名字也不能算名字,只是一个古怪的象形符号,是一颗被涂黑的心。
“十代目,您这是在……?”
狱寺君低沉的声音从旁边响起,纲吉连忙抬头解释起来,“抱歉啊狱寺君,我私自动了你的手机。”
“没事。”
狱寺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是您的话,一切都没关系。”
纲吉把手机递给狱寺,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这个手机的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备注啊。”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是专门用来和我的首领联系的。”
“哦哦……”
纲吉攥了攥拳,犹豫了很久很久,在心中的小舟被巨浪吞没之时,才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手机屏幕上的人,就是你的首领吗?”
狱寺垂下眸子,视线温柔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人,“对,这就是我的首领。”
其实纲吉心中已经大致有了答案,但他还是问道。
“你的首领,你喜欢他?”
狱寺扯出一抹苦笑,“很明显吗?”
这就是默认了。
纲吉心中一沉,血液中渗出了一丝无端的失落。像针刺破了青涩的梅子,些微的酸涩蔓延开来,他勾起了个僵硬的笑容。
“非常明显啊。”
纲吉突然反应起来了。他刚才之所以觉得屏幕上的人很熟悉,是因为那人和自己长得很像。
“是吗?您觉得我表现的很明显,但我却并不知道,我的首领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
狱寺隼人轻轻地呓语着,“在他没有离开前,我是个很胆小怯懦的人。我从不敢表达出对他的爱意。我害怕被首领讨厌,被首领拒绝。”
“但在他离开后,我却做了一件很大胆的事。也许可以说是大逆不道吧。”
狱寺隼人神情绝望而惨淡,他笑着,慢吞吞地揭开了自己最疼的伤疤,然后鲜血淋漓。
“在知道首领死后,我走到他的棺材边。我站了很久很久,我原本以为自己肯定会不受控制地哭出来,但在首领的葬礼上,我却没有落一滴泪。”
“我只是站着,一直站着。我看着他的墓碑,看着他的棺材。”
“在所有人离开后,我才俯下了身。我做了一件我一直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情。”
沢田纲吉默默地听着,他看到狱寺碧绿的眸破碎了,绿宝石被残忍地摔坏,割裂成了支离断续的一片片。
狱寺隼人顿了下,他并未看着纲吉,只是继续往下说。
“我有罪。”
“那个时候,我吻了我的首领。我真是个胆小鬼,之前我什么都不敢说,在他离开后,我才敢亲吻他。”
狱寺隼人模模糊糊地回忆着。
那时候,他亲吻着十代目的尸体,吻着对方的唇。
“首领的唇很冷。他平日里身体都是很暖和的,但那一刻却很冷的彻骨。凉意从唇齿间蔓延,让我全身都开始不断发抖。”
他的冬天在那一刻来临了,然后再也没远去过。
他感觉很冷,心里的荒芜开始不断蔓延,玻璃碎了一地。这一刻他才有了实感,模模糊糊地认知到了这点。
“我的首领离开了。”
那时候他绝望地吻着棺材里的人,就那样从钢丝绳上掉了下去,一步坠下深渊。他意识到十代目再也不会睁开眼,将会永远地陷入沉眠。
“我似乎嗅到了黏腻的花香,却又好像什么都没闻到。我看到有水落在十代目的脸上,但我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知是梦还是现实,隐约间,狱寺隼人看到了一滴水珠落在十代目的脸上。
那滴水到底是什么呢?
直至今日,狱寺隼人也没有去想过答案。
他只知道,他的心被撕裂了。
“狱寺隼人”从那天起也死掉了,他跟着他的十代目一起离开了。
沢田纲吉心尖颤了颤,他无法与对方感同身受。但他能从狱寺的叙述中,体会到对方在得知死讯时的悲痛欲绝。
他情不自禁发问,“狱寺君,你是哭了吗?”
“……我没有。”狱寺隼人立刻反驳道,“我曾经答应过首领的,不会再为他哭……”
狱寺隼人想起了过去的很多事情,越是回忆,他的心底越是撕心裂肺的痛。但他却仍然苍白地笑着,像讲故事般讲述道。
“以前执行过一次任务,首领为了救我身受重伤。当时我们窝在潮湿黑暗的洞穴里,首领因为发烧而陷入昏迷。”
那时候他们来意大利还没有多久,狱寺隼人看着十代目身上的血,无措又心痛地落下泪来。
他想,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以身代之。他想把十代目所有的伤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但是他做不到,他什么都做不到。他是如此无能为力。
高烧中的少年可能意识到伙伴的哭泣,他扯了扯狱寺的袖子,声音轻若蚊吶,“狱寺君,别哭……”
狱寺本想止住哭声,但泪水却越涌越多,“十代目……”
首领的声音很微弱,眼睛却很亮,像发着光,“狱寺君,能拜托你一件事吗?请不要再哭了,我不想看到你为我那么难过的样子。”
狱寺隼人哽咽了,“十代目……如果我不哭的话,你就能答应我,马上好起来吗?”
整个人都被高烧烧得通红的少年轻轻淡淡地笑了,那笑容还是像天空般清澈明净。
“……好的啊,狱寺君。我们约好了。”
“嗯,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哭了……”洞穴里,年少时的狱寺隼人用力地不住点着头,“所以十代目,您一定不能出事啊……”
那次任务最终他们还是挺了过来,里包恩及时派人找到了他们。
狱寺隼人也默默记住了那时候的承诺。
从此之后,他再也没哭过。
纲吉眉睫抖了抖,听完对方的话。他不忍地望着前方明明笑着,却比哭还难看的银发男人。
他放柔嗓音,“狱寺君,如果想哭的话,你就哭出来吧。”
“我不想哭,而且我也哭不出来。”
狱寺自嘲地道。
原来绝望、悲伤到极致,是连眼泪都落不下来的。
这是狱寺隼人在24岁时明白的一件事,用刻骨铭心的代价换来的知识。
“你别自欺欺人了,”纲吉道,“你明明在哭。”
他能看出来的。狱寺君虽然表面上一直没有哭泣,但对方的心里却一直下着雨。
狂暴的、凶猛的、永远停不下来的骤雨。
狱寺隼人避开了纲吉的视线,他否认道:“我没有。”
纲吉叹了口气,他走上前去,抱住了狱寺隼人。
“我相信你的首领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
对方沉默着,只是把头的重量压在了纲吉肩膀上。
“狱寺君,想哭就哭吧。”
肩膀上传来了湿濡的痕迹,似乎有水流过。
纲吉闭上了眼,温柔地低语。
“如果真的疼到受不了的话,那就哭出来吧。我想你的首领,也是这么想的。”
肩上的湿意逐渐蔓延,打湿了纲吉的衬衫。纲吉先是听到了小声的抽泣、然后逐渐大声起来。
最后狱寺抱着他,嚎啕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坠落,狱寺隼人一边哽咽地重复着对不起,一边泣不成声。
狱寺隼人把自己一无所知的首领拥在怀里,他合上了自己那双大雨滂沱的绿眸。
他苦涩又绝望地想着。
对不起,十代目,他没有遵守约定。他不是个合格的左右手。
所以,请您重新睁开眼,叱责他、骂他吧。
来狠狠责骂他这个违背约定的、失职的属下吧。
但狱寺隼人却也知道。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再也不会出现了啊。
9.
“沢田,今天你那个外国朋友好像也没有来呢。”
同事嬉笑着道。纲吉则心不在焉地敷衍了几句,“嗯,他最近比较忙。”
出门的那一刹那,纲吉扫了一圈四周,并没有看见想看到的那人。他心中涌起一丝失望,却又很快收敛起心头的情绪,继续往前走。
看来今天又要一个人回家了。
纲吉想。自从那天狱寺君在他面前狼狈地大哭出声之后,他就发现狱寺君在躲着自己。
对方似乎不愿意看到他的样子。
不再来接他上下班,在家里也总是躲着他,纲吉有心想好好谈一下,却始终找不到机会。
纲吉忧郁地叹了口气,他决定今天回去一定要好好把事情都说清楚,千万不能再拖下去了。
“轰隆——”
正神游天外中的他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刺耳的喇叭和轰鸣声,纲吉疑惑地抬起头来,然后他看见了一辆向他撞来的汽车。
纲吉怔住了,他脑中瞬间归于一片空白,一时间手脚像是僵在了原地,做不出丝毫反应。就在汽车离他不到几米的时候,一个人挡在了他面前,接着一只手强硬地伸了过来——
“十代目!”
纲吉听见了熟悉又焦急的喊声,他被推到旁边,紧张地护在身后。
纲吉心中一紧,来不及思考,遵循身体的第一反应,下意识地伸出手,把狱寺君也拉出了危险范围。
汽车轰隆轰隆地从他们旁边不到两米的距离驶过,留下一道绝尘的白烟。
尘土四溢,纲吉不适地咳了起来。
他大脑还有些发懵,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状况,只能感受到狱寺正紧紧抱着自己。
对方抱得很紧,似要将他深深勒入血肉里。
“您没事,您没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这次我保护了您……”
纲吉听到了狱寺痴痴的、又疯狂的呓语,“还好您没有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纲吉沉默了很久很久,他试图推开身上的狱寺,却发现对方抱得太过用力,他完全挣脱不开。
但是——
纲吉深吸口气,脸色严肃下来,他直直逼视着狱寺的眼睛。
“……狱寺君,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刚才你的第一反应,为什么是挡在我身前,而不是把我拉出去?”
狱寺的身体僵住了,随后他似是无措般抬起了头,绿宝石般的眸底很迷茫,“……十代目?”
纲吉闭上眼,他狠下心肠,吐出了剩下的话,如利剑般直直刺入了狱寺的心脏。
“狱寺君,你其实很想死对吧?”
狱寺隼人的表情一片空白,许久后,他狼狈地偏过了头。
他只是道:“……被您发现了啊。但其实您说错了,我不是很想死,我是已经死了。”
他还站在这里,却也只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他的灵魂,早就在十代目离开那天,被一起带走了。
纲吉感到匪夷所思,他甚至觉得心中燃起了无尽的怒火。这股火焰将他烧得口干舌燥,就连脸都涨的通红。
“你想死?”
纲吉难以置信道:“狱寺君,你连死都不怕,又为什么要惧怕活着呢?”
狱寺隼人不敢看纲吉的表情,只是低语道。
“……我存在的意义,我活着的价值,都已经消失了。”
在十四岁,遇到十代目之后,他就只为了十代目而活。
如果有人把树木的根茎给硬生生扯断,把其赖以为生的支柱彻底摧毁,那这株树又怎么能活下来呢。
纲吉愤怒到全身都不住颤抖起来,他大声道:“你为什么不试试为自己而活呢?狱寺君,更在乎你自己一点吧。”
回应他的是狱寺君沉默的态度。
对方不打算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回应。
纲吉气到极致,却又偏偏冷静了下来。血管里的火焰化作冰霜,将他四肢都冻得一片僵冷。
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很难想象自己此刻竟然能这般冷静。
“好的,狱寺君,既然这个问题你避而不谈的话,那我就问你下一个问题吧。”
纲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平静地看着前方的人,话语沉寂到不可思议。
“狱寺君,你透过我,究竟是在看着谁呢?”
纲吉早就发现了。狱寺一直看着他,眼神却又从未真正落在他的身上。
一直以来,狱寺君都在透着他看着另一个人。
他早就发现了这点,却一直不敢揭破这层窗户纸。
他不想知道答案,不敢知道答案。
而现在,他终于问出口了。
“你到底从我身上看见了谁呢?”
10.
“——所以你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
突然被迫吸纳了大量信息,纲吉的大脑还昏昏沉沉的。他惊吓地瞪大了眼,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对面的狱寺道:“嗯,其实挺不科学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我知道您大概不会轻易相信——”
纲吉打断道,语气坚定,“不,我相信。”
他朝狱寺露出了个如天空般温和的笑容,“我知道狱寺君你不会骗我的。”
“十代目……”狱寺隼人呆呆地望着他,一时哑然,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却又吐不出来。
虽然狱寺的话很超自然,但这样一来,之前那些疑点也就全部都能解释的通了。
纲吉问道:“所以,另一个世界的我是你的首领,是你的十代目?”
“对,”狱寺颔首,“能遇见您,是属下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纲吉迟疑了一下,才声音微颤地问道:“所以另一个世界的我,死了吗?”
狱寺隼人惨淡地笑了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深深垂下了头。
“……对不起,是属下没有保护好您。”
纲吉心头一沉,他想调节一下这沉重的气氛,却笑不出来。
在两人面面相觑许久后,纲吉轻轻地开口了。
“狱寺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你说那个世界的‘我’离开了,所以你觉得自己也没了生存的意义。之前的你为他而活,那么现在的你,能不能为我活下来呢?”
“对自己好一点,不要再对死亡那么漠不关心了。上次的烟花,我还想和你一起去看呢。”
狱寺隼人怔然地看着他,“十代目……”
纲吉挠了挠脸,“我知道我肯定比不上另一个世界的我,跟你也没有那么深的羁绊。但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能够学会珍惜自己的生命。”
狱寺眸中的冰一点点破裂,流淌出艳丽而温柔的色彩。他摇着头,眷恋地笑了起来,“十代目,并没有这样的事。您没有比不上另一个世界的您。”
“可是另一个世界的我是黑手党老大,这里的我只是个普通小职员……”
狱寺打断了他妄自菲薄的话,笃定道:“您们是一样的。”
“您们同样的温柔、强大,无论是哪个世界的您都是这样。”
“十代目在我心中是完美无缺、英明神武,永远不会有错的。但我同样也知道,他有着很多弱点,很多缺陷。他并不是什么‘完美无缺’的人。但那又如何,他在我心中依旧是完美的,他依旧是我的十代目。”
“也许因为不同的成长经历,让你们也有了细微的不同。
“但在我眼里,您就是他啊。无论是哪一个世界的您,都是您。”
“都是我所憧憬、我所尊敬、我所爱着的您。”
狱寺的话缠绵地扯成了丝丝缕缕,“以前的我想得到的很多,想一直陪伴在十代目身边,想做他的左右手。但我现在,就只剩下一个愿望。”
纲吉疑惑:“一个愿望?”
狱寺淡淡地笑了,却没回答:“……是啊。”
纲吉看了狱寺许久,然后遗憾地叹了口气,“我真是羡慕另一个世界的我,因为他有那么多朋友,和狱寺君你相处了那么多时间。生活过的那么精彩,就像漫画里一样。”
狱寺隼人指尖动了动,细语,“……我也很羡慕这个世界的我。”
“为什么?”
回应纲吉的依然是沉默:“…………”
9.
……狱寺君离开了。
天气转冷,空气凉到几乎冻结成了冰。
冬天已经来了。纲吉穿着厚重的羽绒服,轻轻拢起手呵了口气,水雾幻化作缠绵的千丝万缕。
好冷。
他模模糊糊地想着,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冷啊。
他别过视线,突然在街上看到一道银发的人影。纲吉怔了怔,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地、下意识追了过去。
他按住了对方的肩膀,对方转过头来,原本不耐暴躁的神情愣了下,变成丝茫然,“我……见过你吗?”
纲吉看着面前的银发男人,一时间万千情绪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又哭又笑。他按捺住哭泣的冲动,只是露出个友好的微笑,“没有。我们之前没有见过,我叫沢田纲吉,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银发男人的表情更恍惚了,但不知为何,他却下意识伸出了手,“我是……狱寺隼人。”
纲吉看着狱寺的眼。那一抹鲜嫩欲滴的新绿,在他心中是最美的春天。
冬天即将结束了,春天或许快来了吧。
故事已经结束。
故事尚未开始。
故事仍在继续。
(END)
10.
另一个平行时空下。
墓碑前,狱寺隼人半跪着,他温柔而缱绻地亲吻着墓碑。
旁边背着刀的黑发男人问他:“……狱寺,你失踪的这几天遇到了什么吗?感觉你状态好了很多。”
狱寺淡淡道:“只是做了一场梦罢了。”
山本武挑了挑眉,“梦?”
狱寺隼人忍不住笑了,他道:“很美好的梦。”
很美好的梦,也许过分美好了。
狱寺隼人想。能看到平行世界的十代目那么平平安安地活着,这大概就是上天赐予他最好的生日礼物吧。
只要十代目还活着,无论是不是属于他。对他来说,这就是这世界上最完美的梦了。
只要能和您站在同一片蓝天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只要您还活着。
哪怕不能陪在您身边,这就是对狱寺隼人来说最大的幸福了。
十四岁的狱寺隼人,懵懵懂懂,横冲直撞。那时候他想,他要成为十代目的左右手,一直留在对方身边。
十八岁的狱寺隼人,想要的更多。他想要获得首领的关注,获得首领的爱。
但现在,二十四岁的狱寺隼人,却只剩下了一个愿望。
十代目,愿您活着。
愿您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度过一生。哪怕没有遇见过狱寺隼人也无所谓。
狱寺隼人闭上眼,他感觉有冰凉的液体从眼中流出,濡湿了他的睫。
——只要您能活着。
这就是狱寺隼人一生最大的幸福了。
(真·END)
彩蛋:
树动。风吹。林静。草碎。
棺材盖被一点点推开,棕发少年睁开了眼,满脸的稚气与懵懂。
“难道……这里是十年后?”
(END)
祝59生日快乐,其实这篇我最初只想写一万字的,万万没想到最后能爆到这么多字……
今天的一天,我只能用一句话来描述:从0到ddl的赶稿生涯,我下次再也不要赶死线了1551
5927szd!
因为今天最后实在赶不及了。所以靠近结尾那一段写的很简略潦草,基本上就是大纲的扩写,等以后再来精修,非常不好意思。
在此特别鸣谢 @咸鱼干 老师跟我调换时间,不然我肯定赶不及了。亲亲老师,呜呜呜我爱你,你真是我的好哥哥。我特别喜欢咸鱼干老师的5927文,强烈安利大家都去看!
ps.不要脸地加一句,想要评论1551
[ 烟火大会怎么能少了苹果糖?]
all27中心彭格列全员小甜饼条漫
出场人物:彭格列全员+妹子们+一个弗兰
搞了点喜欢的福利小兔子,服装画的是这次新Q版谷子浴衣 ~
顺便评论里征集一下翻译小天使,中翻日必须熟知原作,想把发布到p站和twi,有意阔仪私信我!
[ 烟火大会怎么能少了苹果糖?]
all27中心彭格列全员小甜饼条漫
出场人物:彭格列全员+妹子们+一个弗兰
搞了点喜欢的福利小兔子,服装画的是这次新Q版谷子浴衣 ~
顺便评论里征集一下翻译小天使,中翻日必须熟知原作,想把发布到p站和twi,有意阔仪私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