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均棋】梅雨
*1w+ 现背 暧昧转正
*又名,新冠时期的爱情(
1.
在不知道连续第几天的清晨被响雷惊醒时,徐均朔翻身坐起来,迷迷糊糊伸手去关窗。
带着湿气的凉意顺着窗口挤进来,他缩了缩脖子。昨晚游戏打到四点,困得不行,觉却也睡不安稳,叫人平白无故生出点怨气。
借着夜空缝隙里乍明的闪电,徐均朔在枕头底下一通乱摸。摸着手机,半梦半醒之间拨了出去。
最近的郑老师特别忙,每天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和自己抱怨工作。电话接通的瞬间,徐均朔有点后悔。
“怎么了?”...
*1w+ 现背 暧昧转正
*又名,新冠时期的爱情(
1.
在不知道连续第几天的清晨被响雷惊醒时,徐均朔翻身坐起来,迷迷糊糊伸手去关窗。
带着湿气的凉意顺着窗口挤进来,他缩了缩脖子。昨晚游戏打到四点,困得不行,觉却也睡不安稳,叫人平白无故生出点怨气。
借着夜空缝隙里乍明的闪电,徐均朔在枕头底下一通乱摸。摸着手机,半梦半醒之间拨了出去。
最近的郑老师特别忙,每天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和自己抱怨工作。电话接通的瞬间,徐均朔有点后悔。
“怎么了?”
“不好意思哥,吵醒你了。”
对面的声音笃定而平静,夹杂着一点北方的干燥的风声。“没事儿啊,我起来工作了。倒是你,这么早?”
刚刚的窗帘没有拉实,从豁开的一条缝里,徐均朔望一眼外面暗沉的天。确实是好久没见过这样未破晓的凌晨了。他按了按太阳穴,摸索着把床头灯摁亮,看了一眼闹钟。
已经八点出头了。
徐均朔慌了神,含糊地应:“啊…今天有个论文要交,早点起来写。”
对面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好啊,那宁加油。
挂掉电话,徐均朔爬起来洗了把脸。
泡上咖啡坐到电脑前,终于完成了大脑开机启动程序,他开始严肃思考一大早给棋元哥打电话这个行为的离谱程度。
——还好实际上这会儿并不是凌晨。下了一夜的雨,天一直阴沉着不见日光,让人错判了时间。
原来他已经上班了,徐均朔想。在练声、录歌、排戏,还是别的什么呢?
想象的余地在那个只去过一次的朝阳区带露台和酒柜的大房子里逡巡。但除此之外,就是空白。
年初的疫情猝不及防地横亘在南北、未来与生活之间,摧毁了这个春天里所有人周全的计划和可能等待了很久的企盼,把它们变成镜花水月的幻想。截停了一切,却唯一不能阻断时间的流淌。
转眼发现在家乡已经呆到了六月,最初的新鲜感慢慢变成熟稔,每天中午瞎捣鼓着做饭都捣鼓得厌烦。很不意外地,福州进入了漫长的梅雨季节。连绵的雨下了好几天,阳台上的衣服怎么也干不了,洇出难受的潮气。
奇怪的是,徐均朔在南方活了二十多年,梅雨季的记忆也延展了这么多年:每一年的夏天,雨水里都会流进新的回忆,无论开始,或是离别。很自然地,似乎并不能引起什么特别的关注。
偏偏今年,在福州的今年,他被莫名其妙的连续雷雨天搞得睡不着安稳觉,打开手机查天气,然后才豁然开朗地抓抓脑袋:
哎,原来是入梅了。
2.
郑棋元意识到自己嗓子开始发炎的时候,六月踩着氤氲而上的热空气快走到了底。
前段时间演出之前的连续高强度工作没把嗓子压垮,最近练练剧目录个歌,它倒反而罢工了。郑棋元觉得莫名其妙。先是每天抱一壶八音亮嗓汤,白天喝晚上喝,家里喝棚里喝。
徐均朔听说了,噼里啪啦一顿微信语音,说哥你肯定是太辛苦了,最近歇一歇嘛,不要唱了。
后来发现亮嗓汤喝了几天没什么用,郑棋元想,这不行。过几天的行程重要,不能唱不行。
吃过几片消炎药,倒是慢慢有些见好,于是便给他暗戳戳地瞒了过去——连带离开北京这件事一起。
随着六月的气温一起热起来的是上海的剧院。和依旧完全封闭的北京相比,30%上座率的空荡的观众席也已然是冒着热气儿,让待业小半年的艺术家们闻者感伤见者落泪。
过两天有个小型的演出,徐均朔计划着,提前几天直接飞去上海,见见快半年没见的同学和老朋友,顺便拥抱一下想念很久的舞台。不过上音还没复课,学校宿舍也还尚未开放,最后是顾易帮忙在附近找了个短租房,好像是什么亲戚还是熟人家的空置,几乎没收他几个钱。
徐均朔真心实意跑去道谢,顾易开语音就是一顿叨:
“均朔宝贝,我可是你的妈妈粉,你都千里探母回上海来了那必不可能让你无家可归的嘞……”
气得徐均朔当场掐断,迅速打字说拜拜拜拜不跟你废话爷去找棋元哥了。
在见面变得困难之后,人才会意识到“见面”本身是一件多珍贵的事情——是视频、语音或者任何哪怕即时的聊天工具也完全无法替代的。
徐均朔拨了电话,在这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抱怨,说疫情起起落落卷土重来,到底什么时候是头哇。郑棋元在那头笑,说你有工作有钱赚,我自个儿在疫区呆着也还没这么操心呢。
徐均朔叹口气,说反正哥你多小心,少……少去不熟悉的地方工作吧。
郑棋元想着工作哪能由自己说了算,嘴上还是迅速答应小孩儿应了好。“研究生同学也注意点别太累,累了抵抗力会变差,新闻里是这么说的。”
对对对好好好,很专业,徐均朔在这头熊猫捣蒜。
没说出口的话是,还要很久见不到面,好想啊。
徐均朔想了想,又把这句咽了下去。
郑棋元到上海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大到他一个没习惯带伞的北方人在机场等了大半天,怎么都不见雨势消停下去,一边等得百无聊赖头晕脑胀,一边寻思这天气真是邪了门了。本来联系好了制作人下午直接过去试音,被雨一浇给浇延期了。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雨倒是停了。郑棋元心想算了,就一晚上,好好利用睡一觉吧。
对的,酒店就定了一晚。他想着均朔后天演出,应该至少会在上海多住一两天,到时候问问住在哪,悄悄去同一个酒店再订房间。
看到徐均朔带定位的朋友圈的时候,郑棋元刚刚结束试音出来。小徐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中午是如何与上音line碰头,乒乒乓乓大家一起嚯嚯食材结果把厨房烧了的故事,下面配了几张黑得看不出是啥的照片。让人笑到望天。
——天还阴沉着,雨下得有气无力,却也不见停。打开定位,郑棋元伸手拦了辆出租。
半个小时之后弹出来徐均朔的微信语音,开头是“哥我跟你说,今天真的绝了,裂开……”
郑棋元没有听完,直接拨了过去。
“哥?”徐均朔没有料到郑棋元也是这种会对厨房事故产生兴趣的人,着实有点意外,“……哎呀其实也没多大事,火已经灭了,收拾收拾就行。”
“自己收拾啊?”郑棋元存心逗他。
“啊?”
对面愣了一下,郑棋元继续不露声色地:“需不需要帮手啊。”
“你是打算把你齐全的擦灰工具寄来还是把你人寄来啊。”徐均朔那边有点嘈杂,听起来明明还手忙脚乱,语气却已经换成了熟悉的。
郑棋元抬头看了看,不算新的居民楼,一排窗口往上零星地亮着灯。二楼似乎有人开着窗在做饭,油烟混合着饭菜香味飘出来。
“你住几楼啊。”
如果说忙着刷烧黑的锅底和墙壁已经让徐均朔裂开,得知郑棋元现在正在他楼下这件事直接让他一片一片裂成干涸微粒了。
出现在门口的郑棋元带个渔夫帽,挎着黑色的小包,一开门就很夸张地捂着鼻子说,我去,你这味儿也太大了。
上音几个小孩儿看到他吓一跳,跑出来认认真真喊完郑老师好才意识到上衣裤子上黑黑黄黄蹭了一片,简直是挖矿归来的矿工本工。
清理完现场之后,顾易带头领着其他人迅速溜号,刚才还炸成一团的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徐均朔刚弄完一身的汗,被不由分说赶去洗澡。郑棋元坐在沙发上打量周围。不太大的房子,能看出是刚住进来,不过装修的审美有些久远。客厅里简简单单,只有茶几上零碎散落着着汽水瓶、烟灰缸和刚玩过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纸牌。冰箱里意外地能找到瓶水,还塞着些冷饮和饮料,堆的乱七八糟,他没忍住上手重新排了一下。
徐均朔擦着头发出来,见郑棋元窝在沙发里喝他的水。“这么不客气啊?”
“对你确实不太客气。”郑棋元下巴点了点:“朋友家?”
“不是。哎,算是吧,顾易他大姨的二女儿的朋友家房子,没人住就租给我了。”
“……”郑棋元一时没绕过来这亲戚关系,干脆地放弃。他又看了几眼茶几上的烟灰缸,抬头问:“抽烟啦?”
“不是,哥,我还没从你来上海的震惊中平复,我还没问你来干啥了,你咋就这么多问题了……”
郑棋元眨巴着眼睛:“哦,那我闭嘴。”
徐均朔绕过茶几在沙发一边坐下来,也伸手拉开冰箱门。翻来翻去,最后拿了罐汽水。“是……有工作吗?”
郑棋元想了想。“还不能说。”
“啊?对我都不能说吗,”徐均朔往后一躺,皱成委屈巴巴一团,“那肯定又是什么超级螺旋爆炸流啤有排面的工作。”
“哎呀,不是……有个audition。”
小徐迅速重新支棱了起来。“哇!有新戏演,有钱赚了呗。”
郑棋元无奈:“八字没一撇,都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徐均朔没说话,两人就这样默默无声地坐了一会儿,他又想起来问题。“现在这时候audition怎么还要求现场啊,北京疫情那么严重,哥你咋出来的?”
“是啊,非得现场。”郑棋元清了一清嗓子,不知是紧张还是心虚,“离京倒还好,有核酸检测就行。单位里给测还挺方便,就是那鼻咽拭子捅那一下捅得感觉一天之内都不能开嗓了,犯恶心。”
“这么恐怖?”
“对的呀。”
徐均朔迅速想起来。“是哦,我想起来我看过那个鼻拭子测试的示意图,直接一键到底,究极可怕……”
郑棋元窝在沙发里笑起来,一支电子烟在手上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小朋友在他不好意思抽,盘了一阵又觉得自己像个公园里盘念珠的大爷,于是作罢。
“那,你在上海住几天呀。”徐均朔悄悄地捏了一下郑棋元的手肘。
郑棋元抬起头看他,问,那你呢。
徐均朔闷着头,鸵鸟一样:“这里最短租一个月,没啥事的话估计就一直住到七月底吧,还能顺便在这边接点工作。”
“就这么喜欢上海啊。”
小孩的可乐罐空了,没放稳在茶几上倒下,叽里咕噜滚了两圈。到了面前被郑棋元拾起来,仔仔细细压瘪了丢进垃圾桶。他看了一圈四周,慢慢地说:“有客房吗?”
徐均朔瞬间从沙发上蹦起来,吸一口气:“有有有,必须有,必然有好8!”
刚刚缩在沙发一角的小熊猫瞬间电量满格,过了几秒却又长反射弧地蔫儿了下来,抓抓头说,哎呀,也没打扫过,不知道你嫌不嫌弃啊。
郑棋元摇头,说反正在外面住总归这样的,不打紧。然后打趣对面人:“我有那么事儿多吗?”
徐均朔没过脑子,脱口而出:“有啊。”
郑棋元笑得要死。面临被一顿爆锤的危险,徐均朔赶紧走为上计,一溜烟儿跑走了去收拾客房。
郑棋元没跟进去,在外面提高了音量喊他,说回去拿趟行李,过会儿回来啊。屋子里传来声闷闷的回应,他想起什么,重又走进去:“以后发朋友圈别随便发定位知道吗?”
徐均朔那正开柜子一通乱找,塑料袋七零八落,没听清。“啊?”
“今天之后,别再乱发定位了知道不,虽然是小男孩儿,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徐均朔又被逗着了,嬉皮笑脸说好,转头愉快地加定位发了个两人合照到朋友圈。
等到郑棋元提着箱子进来的时候脸黑得跟什么似的,始作俑者赶紧发誓保证说明天不发了,就今天,你说今天之后的,嘻嘻。
3.
“徐均朔,我好像感冒了。”
住进顾易他大姨的二女儿的朋友家的第二个早晨,郑棋元从厨房里冒出个头,在说早安之前先叹了一口气。
“啊?”徐均朔眯着眼睛,牙膏沫沫还沾在嘴边。“着凉了吗……北京前几天我看挺热的啊。”
“可能上海凉吧。”郑棋元把粥盛出来,小心翼翼端着往外走。
餐桌边的墙上挂了个挺有设计感的钟,徐均朔每次路过都忍不住要瞅一眼。两位熬夜艺术家的生物钟共进退同生死,很和谐地在十一点半共同吃起了早饭。
“哥我跟你说,你猜我昨晚见到谁了?党姐!我的偶像,哇真的是……
“除了剧里的爸爸和妈妈,圣权哥昨天也见了,8愧是老唐,列害……
“哎哥,你看没看直播啊?”
郑棋元在扒拉粥的间隙点了个头。
昨晚的卡司都是大熟人,跟师姐、长辈和旧友聚一起,坐在暖黄色灯光点亮的的小剧场舞台,像是身处可以暂时忘记一切的失乐园。演出结束之后几个人又跑去吃饭唱k,歌唱够了开始喝酒,一直到过了凌晨徐均朔把那几个醉了的送回家,才慢悠悠地自己回来。
小熊猫同学人如其黑眼圈,熬夜成习惯,一来二去第二天反而更精神,起来洗一把脸就迅速自启动完毕,调到了聒噪模式。此刻他一肚子新鲜事,还有昨天一半模糊一半清醒时候听来的稀奇古怪八卦故事,只要揪着了话头就能永动机一般地说下去。
结果对面人端着碗站起来,往房间走,还落下一句话:“别传给你,咱先分餐啊。”
噢,分餐。徐均朔默默重复了一遍,埋头喝起郑棋元煮的白粥。
过了一阵,徐均朔开始想,前几天说到要不要一起聚餐的时候,郑棋元笑眯眯地说,沪圈我又不熟。他又说,不过既然均朔喊我去的,我就理直气壮啦。当时喝了点酒,两个人没事干躺在沙发上选了个吵吵闹闹的剧看,后来居然还给他看睡着了。过了一会儿徐均朔想明白了,该怪自己,怎么把玩笑话当真。白粥真是什么都没有,他端起碗,仰头囫囵吞了下去。
昨天彩排的间隙,徐均朔仔细思考过一个问题。如果晚上演出完郑棋元过来,聚餐的时候到底该怎么跟朋友们介绍他。
——不对,不用介绍,大家都会认识。
那准确的说,在朋友面前他们俩该是什么状态。
像顾易王敏辉这种人不必说了,大家心知肚明,面儿上还是不敢占前辈便宜,左一句郑老师右一句郑老师,叫得均朔头皮发麻。
除了最亲近的人,在正常的社交距离里,他总是习惯性避免过于亲密地提及郑棋元。郑老师,棋元哥,他用这些话来包装无数个在凌晨发出去的语音或是在身边悄悄使坏的耳语:“郑迪”。
郑棋元看起来倒确实不在意这些。他的闺蜜团有一个算一个,见了徐均朔就笑。周围的同事也都认得均朔,三天两头问郑棋元小徐啥时候再来北京啊,在这边多住几天哇。然后报之以一通视频通话。
他从不遮掩。某种意义上令人羡慕,却又觉得稀松平常得过分。叫人觉得并不介意得失,更可能是从未认真计较过得。
对着客厅的白墙干坐了一会儿,里屋传来闷闷的咳嗽声。徐均朔回过神,拎起手机发微信给顾易,问他这屋里有没有常备药。
不出所料,对面上来噼里啪啦对这位见了郑老师立马把房东亲戚扫地出门还两天不联系的狗就是一顿战术谴责。徐均朔截断他话头,说别搞,先讲正事,急急急。
于是对面终于放下嘴炮立地成佛:“有啥我还真不知道,得去问我大姨,让我大姨去问她二女儿,让我大姨的二女儿再去问她朋友……”
“……”
很烦。
等徐均朔再次敲开客房的门的时候,郑棋元意外地还在睡着。他往里走了两步,意识到不对:郑棋元脸颊泛着点红,嘴微张着,在有些闷热的屋子里裹紧着被子。他凑过去,上手轻轻推了推:“棋元哥?”
被子里的人闷哼一声,侧了侧身子,没睁眼。
徐均朔用手掌碰了一下他的额头,似乎,确实,有点烫。
他心里咯噔一下。
再怎么心大,这时候实在也是提心吊胆了半年余,从街头巷尾的人心惶惶里走过来了,不可能不联想。可扭头看棋元哥的行李箱还立在墙角,捅得他一天唱不了歌的鼻咽拭子报告躺在那,白纸黑字吹不了跑不掉的。
手机适时地震起来,该是刚刚手机叫的送药到了。徐均朔掩上门出去,顺便从玄关抽屉里抽了个新的口罩。
送外卖的小伙子手脚麻利,徐均朔翻了翻大概看一眼,就回头道谢把他打发走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的人却醒了。郑棋元坐了起来,蜷着腿靠在墙边。徐均朔的开门声把他吓了一跳,抬起头猫一样地瞪了一眼,然后迅速背转过去朝着墙。
“哥你发烧了。”
郑棋元清清嗓子:“我发现了。”
看眼前人丝毫没有转过身来面对他的意思,徐均朔把手上拎着的药袋子放在床头柜上,弄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不管怎么说,先吃点药吧,我随便买了点,不知道——”
“没事,吃过了,你先出去吧。”
“?什么时候的事。”徐均朔一愣。
“昨天晚上不太舒服,就你演出嘛,我就出去买了药。”大概是发现自己语气太过生硬,郑棋元又补了一句,因为咽干而有些闷闷的。“真没事儿。”
自己说真没事儿一般都是假没事儿。过了不到十五分钟,郑棋元戴着个口罩走出来,说不行朔朔,我出去住吧。
眼看着他真的上手开始收拾行李,徐均朔无奈:“不是哥,你别急呀。”
“不是急不急,这不是小事呀,得要负责任的。”
实在拗不过,郑棋元嗓子又哑得很叫人听着揪心,徐均朔只好说,现在你体温异常,出门人家大楼的门都不让进的,能去哪儿住?
“哥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住吧。”
屋子里剩下一个人的时候郑棋元又从行李箱抽出走的时候拿的核酸检测报告。
小小一张纸,敲了个因为油墨不足而印得轻飘飘的红色的章。写七天有效,他掰着指头数,确实是到最后一天了。
手指沿着角落里那个红色的轮廓线走,忽而前进,忽而又断掉。
喻越越总是说他,说想事情太悲观。
对于这个评价,郑棋元完全认同。心情好的时候甚至可以嘴硬地回一句:预想完了所有最坏可能,实际发生的时候不就很容易惊喜吗?先抑后扬策略好不好。
但事实是,习惯于在岔路口经历这样的想象之后,无论理智还是情感,都逐渐走到了悲喜的尽头。即使不久之后真的到来的意外也只会觉得疲惫。
不是好习惯,郑棋元想。
窗外的雨声大了起来,连成一片地敲打着窗户。时候还远没有到夜晚,只是雨实在下得很大,天已经黑得彻底,即使没拉窗帘,也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剩远处一小簇明亮的黄色的光源,郑棋元本以为是月亮,伸长了脖子探头去看,才发现只是路灯而已。
对啊,雨天怎么会有月亮呢。
4.
站在单元门口的时候徐均朔发现,他匆忙收出来的包里带上了一切必要的东西,除了雨伞。
而今天的雨超乎往常得大,在淅淅沥沥断续维持着的雨季下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雷雨。傍晚的上海打成为连成一片的昏黑的雨幕,放眼去看不见一点人或物,只见得无尽的虚无。让人突然想起福州的六月。
中考的那天,徐均朔记得,下了很大的雨。在他的记忆里,后来似乎再没有那么大的雨,大到坐在教室里都感觉要被风和雨裹挟着一起冲走,冲去雷声和闪电来的地方;大到教学楼里的电梯全都坏掉,雨水从电梯间和墙体的夹缝里哗哗往下流——好像美猴王住的水帘洞啊,当时的小孩子这么想。
考最后一门课的时候,一只长手长脚的昆虫沿着白墙爬上他的课桌,吓得他手发抖,眼眶都红了。最后记得自己好像用圆珠笔捅了它几下,它就调转头又爬回去,消失了。每当想到这,徐均朔都觉得裤脚也湿了袜子也湿了,脚趾都难受得蜷起来。
再然后,对于那所学校的记忆就从此截断,一别不见。
毕业季总是打着伞走过去的,从福州走到上海,淅淅沥沥的雨声却没有断过。似乎雨中酝酿的新生总比没有道别的离去来的少;似乎一下雨,就有什么东西又要走远了。
他因此而不喜欢下雨天,这样没完没了的雨季,不喜欢终于放晴时睁眼见到的,与某些人和事渐行渐远而仍无常运转着的世界。
郑棋元醒的时候天还暗着,一下颠倒了昼夜,他摁亮手机看时间。刚过凌晨,还远没到第二天。
一道闪电在云端划过,很快落下一声响雷。
屋子里忽暗忽明,叫人睡不安稳。郑棋元心生烦躁,伸手往床头柜上摸。左右摸了个空才慢慢想起来,电子烟没放这。
那是在哪呢?昨晚似乎是放上衣口袋里了,那就在……
手上还正犹豫着,突然感觉被什么温热的东西碰到了。
然后是很熟悉的声音。
“睡不着吗?”
噢。郑棋元慢慢想起来了,这不是自己家,在徐均朔这儿呢。
他把手缩了回去,支支吾吾地说是;睡不着,没有烟抽。
雨声小了下去。窗外又短暂地亮了一瞬,划过一个不知会落进哪条河流的闪电。
徐均朔抬头看了看,站起来打算去把窗帘拉上。没想到还未起身,左手却被一下子拽住了。
“朔朔……”
徐均朔一怔。折回来之前,他想象了很多种郑棋元赶他出门的场景。
被子里的人眯着眼睛,脸上因为高热而透着不正常的红。不知是不是光线的缘故,看着依然不太好,比白天更厉害些。从抓住他的手的那一小片接触的肌肤里,似乎有某种热烈而笃定的热流迫不及待地奔涌来。
徐均朔吁了口气,烧了一夜,可能确实还没有醒吧。
于是他又蹲下来,重新坐回床边,轻手轻脚地把握着他的手塞回被子里。“我在呢哥。”
“朔朔,”郑棋元却又重新没头没尾地喊。“又到夏天了。”
“都这么久了啊……虽然想起来,录节目的那段时间好像还没有过去。”
“但是合约早就到期了,均朔。也不会再有导演叫你念剧本,追着我、跟我走在一起了。你特别自由的,你不用这样……”
雨声又大了起来,不停歇地打着窗户,好像给周围世界的声音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徐均朔只觉得好像在两个人之间隔开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想要侧耳去听,却总觉得听不真切。
郑棋元说了很久,说一句停一阵,似乎在酝酿语句,也似乎只是在沉默。
最后他说:“没事儿,我就是睡不着。”
徐均朔抿了抿嘴唇,没有出声。他默默划开锁屏,找了找自己睡前听的歌,调到最低音量摆在一边的地板上。然后自己背靠着床沿,就这样岔开腿坐着。
听完《当时》的时候郑棋元从床头柜的那边抽了张纸递过来。
“你怎么歌单第一首就是自己的歌啊。”郑棋元靠在那里,似乎是醒了,却又在打趣。
徐均朔刚想解释两句自己的就这一首而已,刚好轮到了;抬头看的时候,发现对面人眼眶也红红的。
雨声实在太大,他又把音量按高了一点。手不小心碰到扬声器的时候,婉转的声音变得忽大忽小,又很快回归正常。
……人总是费心爱着消逝的一切。
“均朔,你觉得雨什么时候会停?”
“嗯?”徐均朔一时没反应过来,“那我不知道了呀,得看天气预……”
“不是。”郑棋元截断话头,然后摇了摇头。
徐均朔支起脑袋,看着郑棋元。“今天下大雨,明天下小雨,后天可能会停一阵,然后又接着下——梅雨天就是这样的呀。”
“如果当做这场雨永远不会停,到了偶尔放晴的时候,是不是就会很容易满足?”
徐均朔顿了顿,“但是世界上没有不会停的雨。”
郑棋元点头。“嗯……我知道。我知道,因为你不喜欢下雨。”
徐均朔缩了缩,好似被戳穿:“哎呀,也没有。”
“怎么没有?”郑棋元眯着眼睛看他,然后慢慢地说,“小朋友,那天隔着电话,我都听到你那边的雷声了。”
徐均朔终于想起来,然后卸了口气似的:“讲道理,究极尴尬,被揭发了。”
郑棋元说:“我乱猜的。毕竟写论文根本不用早起,熬夜就行了。”
徐均朔笑起来,脸上挤出皱巴巴的纹路来。
“不过你一个南方人……”
对呀,我一个南方人。徐均朔想。在福州足足生活了十八年,在上海又五年。该是习惯了雷声和雨水、懂得节令和季节变化,记得在第一片乌云过境时就把阳台的衣服收回去的。
可是他仍然会被初入梅的响雷惊醒,会被潮湿的整日弄得忧心,会因为“雨什么时候会停”这样的问题而惊心摄魄。
抬起头看的时候,发现郑棋元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借着窗口洒进来的微弱的光,见到对面人翕动的睫毛,被子下胸膛轻而规律地起落。
他突然觉得奇怪,探头望向窗外,发现雨早已经停了。月光从乌云的缝隙里挤出条路,洋洋洒洒地落在了地板的一角。
徐均朔莫名地感到安心。他悄悄凑近前,用嘴唇轻碰了一瞬眼前人的睫毛。
5.
被阳光晃醒的时候,郑棋元眯了眯眼睛,自启动了一会儿来确认这确实是六月底的上海没错。
坐直了身子,一下子觉得神清气爽。体温计滴滴滴响,郑棋元几乎没等拿出来看,就开始噼里啪啦打字:“我退烧了,昨天真是不好意思[\拳头]”
按完发送键,却听到微信新消息的提示音从床下冒出来。
郑棋元翻身下床,从地板上捡起一部手机。狗贼,怎么手机还能忘了带的。
他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思考在21世纪的今天一个人不带手机是否能出入公共场所和付款,先一步看到了打开的聊天框里正编辑着没发出去的话。
一大段话。
“棋元哥,我仔细想了想。
你问我雨什么时候会停,我觉得我也给不出答案。”
“但是作为一个南方人,有一件事我是知道的,梅雨时节的雨水不会带走热量,也不会带走时间,什么都不会带走。——有时候连着下雨有时候突然放晴,日子总是这样像掷骰子一样翻滚的未知。可雨天依然可以做很多事,雨天的温度计也不会突然窜下去,撑着伞等公交车的时候,依然觉得是很寻常的夏天。”
“我不因为未知而觉得可怕,反而因为这种未知而觉得有趣。我觉得可怕的是因为未知中可能存在的几片乌云而把所有的晴天都牺牲掉。讲道理,虽然这确实是很省心的做法。
但我特别害怕你有事。我希望你健康、希望你平安,许愿你永远快乐;我也不想你因为这些不知道会不会来的未来把我推开。我好喜欢你。”
“没有合约的,郑迪,永远不到期。”
无论怎么往下拖都只剩空白的时候郑棋元终于相信,昨天的自己并不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他急匆匆地穿上拖鞋走到窗边,许久未露的阳光今天格外刺眼,没多久的功夫路面都已经晒干了。路上安安静静,似乎也被阳光晒得干了似的,一个人影都见不着。
再次抓起手机打算拨号的时候,郑棋元瞥了一眼躺在床头那只,叹了口气。
这时他才开始想,昨天徐均朔被自己匆匆忙忙赶出去,恐怕是该带的没拿才会回来了又走。这下干脆落了手机,该上哪找他去。
打开房门的时候,刚刚还在脑海里盘旋了很久的熊猫脑袋却突然从厨房里冒出来。
“哥!早——”
准确地说,是半张脸。徐均朔戴着口罩,正把豆浆从锅里盛出来。
郑棋元见了一桌子东西新奇,抬头问:“这些东西你也会做啊?”
“楼下买的,热了一下。”徐均朔并没有试图遮掩。“有油条有豆腐花,你看看……”
“弄点简单的就行。”
还没等郑棋元夸一句防疫意识不错,见着徐均朔把口罩往下一拉,说是刚到家忘了摘。
“……”
徐均朔一抬眼:“怎么啦?”
“你真的很心大。”
“不然还能怎么样,都住这么些天了,虽然不知道密切接触者咋算的但讲道理出了问题肯定逃不过要一起隔离的嘞。”
“?……也对。”
“那个。”郑棋元犹豫着停顿了一下。
徐均朔在安静的间隙抬头,想了想说:“哥,你千万别讲什么不好意思之类的话啊,讲道理我马上手脚蜷缩。就,哎,这也不是谁能决定的了的事对不对,我真的……”
“我也喜欢你,朔朔,特别喜欢。”
徐均朔深吸一口气,直接变成被雨打蔫了的受惊鹌鹑。
“……你看到啦?”
郑棋元点头,然后又补一句:“哎,不是有意看到的。”
徐均朔抿着嘴,做惯了文字工作的大脑却一时不知道如何重新组织起语言。结果发现自己把下嘴唇咬来咬去,都快要破了。
郑棋元倒是忍俊不禁:“怎么说出来反而紧张了。”
“没有,就是,”徐均朔想了一会儿,“……啊,核酸检测排到号了吗。”
郑棋元笑了,“排到了,就今天下午,一会儿就去。”
“对的,要分餐的。”徐均朔抓抓脑袋,提起油条袋子就要往房间去。
郑棋元挑起眉毛昂了一声。
结果小徐同学跑到房间里开始发微信语音。一点开就是一长串熊猫呜呜呜。郑棋元只好腾出一只手来打字。
-不过哦,世界上哪会有永远没有合约这么简单的事情
对面发来一个流泪熊猫头。
-不能有吗!!!想想都不能吗[\委屈][\委屈][\委屈]
郑棋元心软下来,慢悠悠地打字:
-比如说房租啊,房租还是要交的啦。问问你朋友,就说我俩平分
-不是 我都一次性付完了啊讲道理
-那你说怎么弄嘛
那边沉默了短暂的一阵,然后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比如去北京的时候 也把你家租给我住之类的……
-互相做房东?
-互相做房东。
某不知名前租房中介顾易夹在中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6.
郑棋元把一张核酸检测单放在餐桌上,彻底结束了近些天来的惴惴不安的时候,上海已经在连绵的雨声里迈进了七月。
徐均朔确实是在这边接了些工作,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歇在家里。一会儿跟某位吃素但很会做肉的厨子学做菜,一会儿被按头擦灰从早擦到晚,也学着拎着健腹轮上蹿下跳地健身。
当郑棋元终于因为工作要离开上海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嘴均朔最近想要点什么,从银川回来可以帮你带。
徐均朔仔细思考了很久,过这样的日子确实也不缺点啥。
真要说的话……
“在家呆的时间太久了,缺双拖鞋。”
“?”
-END-
*两个人都展示了错误的居家隔离方法,请勿模仿。
*最后一段就图一乐,记得买拖鞋。
*祝看到这里的各位健康平安,夏日快乐;祝二位一周年快乐。
【曦瑶】两生花 08
泽芜君X献舍瑶
本章忘羡出没
08
“果然不在了。”
魏无羡和蓝忘机站在本应关押着聂明玦和金光瑶魂魄的棺桲之前,看着如今桃木钉安安稳稳的钉着,可里面两个魂魄一个也找不见的空棺材。
蓝忘机微微蹙眉道:“聂明玦怨气极重,若是逃逸,看守子弟不可能发现不了。”
魏无羡横起陈情吹了几个音,随后有些疑惑的放下了陈情,转头道:“没有怨气,一点都没有,不像是逃逸了,倒像是……转世投胎了。”
蓝忘机上前一步,棺材盖上有些深黑色的灰烬,还有一些奇怪的粉末,魏无羡也看见了,用手指抹了一点放到眼前,又研磨了一番,“是某种...
泽芜君X献舍瑶
本章忘羡出没
08
“果然不在了。”
魏无羡和蓝忘机站在本应关押着聂明玦和金光瑶魂魄的棺桲之前,看着如今桃木钉安安稳稳的钉着,可里面两个魂魄一个也找不见的空棺材。
蓝忘机微微蹙眉道:“聂明玦怨气极重,若是逃逸,看守子弟不可能发现不了。”
魏无羡横起陈情吹了几个音,随后有些疑惑的放下了陈情,转头道:“没有怨气,一点都没有,不像是逃逸了,倒像是……转世投胎了。”
蓝忘机上前一步,棺材盖上有些深黑色的灰烬,还有一些奇怪的粉末,魏无羡也看见了,用手指抹了一点放到眼前,又研磨了一番,“是某种植物被烧毁以后留下的灰烬。”
蓝忘机四周环顾了一下,发现地上还有一片花瓣,花瓣便拾了起来,交给魏无羡,“应该是这个。”
花瓣已然干枯破败,呈青灰色,上面还有些黑红色的斑点,看起来像是干枯的血迹。魏无羡将花瓣收入蓝忘机的乾坤袖,打算回去查查藏书阁再说。
又拍了两道符到棺木上,魏无羡忽然皱了皱眉。
蓝忘机侧目:“怎么了。”
“且不论聂明玦怎么从这么多颗桃木钉下顺利投胎的,但他确实像是去轮回转世了,可金光瑶的魂魄更像直接被抽离了。”魏无羡蹙眉思忖道,“莫非真的是……”
蓝忘机也想到了,定声道:“献舍。”
“呵,这事儿真是,越来越复杂了。”魏无羡笑了笑,拿起陈情点了点额头,转身往封棺处外面走去,“蓝湛,现在也没别的线索,我们先回姑苏,查查这朵花的来历,总不能是有谁缅怀他俩,在他们棺材上烧了朵花吧。”
蓝忘机微微颔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棺木,魏无羡见他不走,回头莫名道:“蓝湛,怎么不走?”
蓝忘机抿了抿唇,“会不会是兄长。”
封棺大典之后,寻常修士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入,几乎是不可能的,能做到这点的,举世也挑不出几个。
魏无羡笑了笑,上前安抚性的拍了拍蓝忘机的肩膀,道:“其实我也知道,应该就是大哥,除了他我也想不出别人了,总不能是聂怀桑又想做点什么幺蛾子出来,毕竟这件事对聂怀桑来说已经尘埃落定了,不过大哥肯定不会想害聂明玦和金光瑶,他现在又记忆全失,我们只能顺着仅有的线索查下去,也许能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也能知道他失忆的原因。”
蓝忘机点了点头,抱住魏无羡踏上避尘,往姑苏飞去。
蓝曦臣曾经在蓝忘机醉酒胡闹之后问过他,醉酒是何种感受。
蓝忘机当时沉默了一下,“没什么感觉,解不了愁,也并非一醉方休。”
蓝曦臣从没有喝过酒,直到有一年金麟台的清谈会上,新来的婢女不懂规矩,将桂花酒倒在了蓝曦臣的杯中,待到醇酒入喉,蓝曦臣方觉不对。
醉酒后他的记忆模模糊糊,只记得他好像把金光瑶拉出了斗妍厅,带着他登上了某个高处,又带他御剑从金星雪浪牡丹从中低空飞过,惊起一片飞花。
蓝曦臣飞的快,金光瑶一时没有站稳,差点从朔月上摔了下去,蓝曦臣记得自己好像一把揽住了他有些清瘦的身躯,牢牢将他圈在自己胸前。
金光瑶好像挣扎了一下,又好像没有,风扬起他的长发,带着牡丹的香气,擦过蓝曦臣的脸颊。
总之后来醒来的时候,他便看见金光瑶一脸无奈的坐在他床榻边上,笑说着以后可不许二哥再喝酒了。
蓝曦臣迷迷糊糊的做着这样那样的许多梦,才终于悠悠转醒,敛芳尊那无奈的脸,和现在坐在他床边的“孟瑶”重合了起来。
金光瑶见他醒了,便挑眉道:“醒了?”
蓝曦臣见到他,又惊又喜,一时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好抓住金光瑶的手,低低的喊了一声,“阿瑶。”
金光瑶冷漠的把手抽了出来,没好气道:“为什么不跟他们走。”
蓝曦臣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嘴唇张合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金光瑶继续道:“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吗?”
蓝曦臣只好苦笑道:“正因知道,才不能走。”
金光瑶有些好笑,“怎么,泽芜君是觉得我还有歹心,就算我重新活了一回,还是要亲手将我认罪伏诛才肯罢休。”
蓝曦臣急道:“我并非此意。”
金光瑶饶有趣味的看着他,问道:“那你到底想要如何呢?我现在就在这里,这身体灵力也不高,凭你的修为,就是立刻再给我一剑,我也抵抗不了。”
他当然知道蓝曦臣不会,但也实在搞不懂他到底想干嘛。
听到了金蝶传信,金光瑶实在耐不住,还是回来看了一眼,结果走进院子就看见这人一胸口血,自虐一样的躺在雪地里,吓得他以为蓝曦臣要死了,手忙脚乱的把高过自己一个头的人抗到床上,又是起炉子又是用热水给他温着额头,弄完这一切以后,金光瑶累的坐在他床边,只觉得自己大概是欠了蓝曦臣的。
而蓝曦臣大概也欠了自己的,只是金光瑶重新活了一回,这些你来我往的亏欠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他只想逃开。
蓝曦臣垂在床边的手紧紧的攥住了被子,脸色苍白道:“阿瑶,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抬起头,平日里温和俊朗的脸有种说不出的悲恸,总是笑着的眼睛此刻微微发红,隐忍的说道:“阿瑶,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金光瑶看他这幅样子,狠下心道:“我会好好的活着的,我现在不是活的很好吗?你身体好了就赶紧回姑苏吧。”
蓝曦臣又垂首,沉默了一会,才可怜兮兮的道:“阿瑶,我对忘机许诺,半年后一定会回去姑苏,这半年,可不可以……”
金光瑶听得头皮发麻,下意识的拒绝道:“不可以!”
蓝曦臣抿了抿唇,不说话,只看着他,像是他不同意就要哭了那样。
按说别人做这番举动,金光瑶是断然不会放在心上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他认识蓝曦臣那么多年,看见他哭的次数简直少得可怜,当年他携书流落在外,家破人亡,也未曾流下一滴泪,只是坚韧的继续做着他该做的事情,后来魏无羡身死,蓝忘机崩溃之时,他又忙于周旋其中,心里压抑也来不及哭,说起来,上一次看见蓝曦臣落泪,还是观音庙的最后,他一掌推开蓝曦臣的时候。
金光瑶不知道那滴泪代表着悔恨亦或惊异,当时的情况来不及他去细想,便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棺材里。
这么说起来,蓝曦臣难得流下的眼泪,倒也都是为了自己,还真是讽刺。
半晌,金光瑶头痛的扶了下额头,自暴自弃道:“随便你吧。”
-TBC-
这章不能算刀吧_(:з」∠)_
阿瑶:蓝曦臣你这他妈是恃美行凶!!
还是那句话,评论越多曦瑶越早上车????
【堂良】穿心莲(终)
-小学老师和盲人推拿师的故事。
-评论是最大的支持。
(十五)忆江南
77.
孟老先生专门挑了中秋节这个好日子,热热闹闹办了出院。中午在孟鹤堂家吃足月饼,晚上两个人还要赶另一场团聚。
从北到南两个小时的航程,说长不长,周九良把头搭在男人肩上,像是囤好冬粮的松鼠,在尘埃落定的平静中安稳沉睡。
航班因为暴雨一再延误,落了地就直奔周九良家。天黑下来,两人并排拉着行李箱慢慢走着。路边有大团绿树横过墙头,雨滴滴答答地从枝头滴落,他们一直走一直走,鞋子都湿透了,有点狼狈。“没事,到家就好了,家里有换...
-小学老师和盲人推拿师的故事。
-评论是最大的支持。
(十五)忆江南
77.
孟老先生专门挑了中秋节这个好日子,热热闹闹办了出院。中午在孟鹤堂家吃足月饼,晚上两个人还要赶另一场团聚。
从北到南两个小时的航程,说长不长,周九良把头搭在男人肩上,像是囤好冬粮的松鼠,在尘埃落定的平静中安稳沉睡。
航班因为暴雨一再延误,落了地就直奔周九良家。天黑下来,两人并排拉着行李箱慢慢走着。路边有大团绿树横过墙头,雨滴滴答答地从枝头滴落,他们一直走一直走,鞋子都湿透了,有点狼狈。“没事,到家就好了,家里有换洗的。”周九良说。
聚会很热闹。周爸爸开了瓶存了好几年的酒。淳朴沉默的男人头发白了一半,终于找到了能陪着喝酒的伴——他们那一辈人表达开心的方式不过如此。
没有什么盘根问底的考验和惊涛骇浪,除了饭桌上多出北方口音的“小孟”,一切如旧。孟鹤堂喝了酒依旧稳重,与家人相处十分融洽。这段恋爱一共只开始了半年,孟鹤堂紧张得要命。好在顺利。
喝多了,孟鹤堂陪周父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抽烟。
周爸爸的性格他儿子如出一撤,喝醉了多言起来,兴高采烈里带了点儿黯然:“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最初家里人怕你是个骗子,担心九良太老实了,要受欺负,到头来误人误己,说过他好几次。”
他往阳台里摁灭一只烟头,微微躬着身子:“他小时候就是这样,开心了也不讲,受了欺负也不讲。在学校的时候被别人欺负,也不知道和家里说。我们一直想尽力对他好一点,可是家里还有姐姐一直过得辛苦,真的没有办法帮他更多,他也不肯要,怕添麻烦。说到底还是和家里人不亲。”
某种情绪像龙卷风一样把孟鹤堂狠狠攥在手心,他只是笑,端过去一杯蜂蜜水:”您别这么说,他总和我提起家里人的,怎么会不亲呢。”
父亲自顾自往下:“九良是心思很细的小孩,从小就是。你拿走他的苹果换成香蕉,他也会笑嘻嘻剥开吃,跑丢了心爱的遥控汽车,就去玩别的玩具,不会像别的小孩那样闹着要再买一个。他不是不在意,他只是不愿意成为负担。“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当时出车祸眼睛坏了,我和他妈妈都内疚得要命,想着他才那么小,为什么放学没去接他回家。反而是十几岁的小子,拆了纱布,笑嘻嘻说,捡回一条命,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了。没什么可抱怨的。”
他侧过脸,灼热地瞟了孟鹤堂一眼:“为了给他治眼睛,我和他妈妈知道没希望还是自欺欺人,一打听到有管用的专家和医院,再远我们都带他去。最后反而是九良不愿意,说还不如快点学门手艺,早点挣钱,帮家里多分担一点来得实在。”
孟鹤堂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扭头注视沙发上抱着外甥女玩的周九良。一大一小咕咕哝哝地讲话,笑得前俯后仰。
周九良也不是向来波澜不惊。茶几抽屉有压扁的烟壳,小大夫承认十八九岁的时候被带着抽过烟玩,后来嫌味儿大戒了。每个人都想离经叛道想与众不同的叛逆期,只有他偏偏努力着随波逐流。
“唯独说到你,他一点都不肯退步,怎么劝也不听,气急了撂下话,就要和你过日子,没你不行。”
父亲笑一笑:“他是我们家的小孩子,但我头一次看见他对一件事这么坚持。九良长大了,肯为自己打算,我们该开心的。别的都不重要,我只希望你好好对他,踏实一点。”
幸好都过去了,孟鹤堂“嗯”了一声,如释重负地想。如果有时光机,他一定毫不犹豫回到那些年,把周九良的孤独和伤心都拽出来狠狠捏碎。
但是溜走的时光没有人可以回头修改。深呼吸几口,他最终只是一板一钉地说:“我不会叫他一个人了,我们会过好日子的。一定。”
天地作证,说什么都是多余。
78.
晚上吃的丰盛,他们提前一站下了车,慢慢晃悠消食。野花给秋雨打蔫了,老小区门卫室大爷养的黄鹂飞丢了一只,周九良耳朵尖,说凉亭里叽叽喳喳的那只听起来蛮像。快递柜里有好几个包裹要取。这一趟出行回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蛋糕店在吆喝新鲜的冰激凌月饼。周九良兴高采烈捧来一只在手心,两个人在寒风中慢慢分食今年最后一丝冰凉。绵长的呼吸里有蓝莓果香,孟鹤堂低头亲他。
洗完澡窝在被窝里听电台,难得开心,从叽叽喳喳的情歌到评书,周九良不喜欢调台,就一路这样听下来。在这样的夜里,缠绵的粤语情歌清爽活泼分外应景,但摇滚乐就有点吵。不是每首都合心意,但坏歌之后的好歌分外好听。
周九良嘴唇动了动,嗓子脆生生的:“今天月亮圆吗?”
他喝了一点酒,鼻尖似乎在冒汗,亲昵地把头凑过来,脖子蹭了蹭孟鹤堂。男人轻轻地捏住他的衣领,像是拎一只小兔子的耳朵,对他笑:“特别特别圆。”
“比以前见到的都圆。”
周九良能听见细微而清晰的声音,风声,衣料摩擦声,呼吸声。他好像也看见了月亮。
他一直都没有忘记月亮的样子。
79.
卖掉青岛老房子的决定做得很坚决。
别别扭扭被孟鹤堂发现白色检测棒上的两条线后,周九良第一反应不是乐,而是拿指甲把掌心都掐红了,试图印证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以前想来那样遥远的剧情,遇见孟鹤堂以后,哗啦哗啦一股脑全部发生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鸡鸣寺真的那么灵?他感觉到自己眼睑因为意外而轻微抽搐,十成十意外,来不及喜悦或是害怕。
他是聪明的,冷静的:“你要是不想....”
“说什么呢。” 孟鹤堂突然就开口了,射出一粒子弹,“啪”的一声击碎了对面的小心翼翼。
他似乎是心有余悸的样子,把小瞎子的手蜷在他的手心里:“想都别想。”
那是一双温暖而柔情的手。
又去医院复查一次才尘埃落定。抱着不让新生命在出租屋长大的心思,周九良把老房子挂到了中介。郊区房价便宜,比起南京一套新房,算下来堪堪足够首付。只是周九良非常执着。
五岁起,男孩子就认得这里的每一棵梧桐,现在郑重地与他们一一道别。他站在后院,微弱的光通过树叶间隙漏下来,枝枝叶叶微微摇曳。
“再见啦,以后不能常来看你们了。"小瞎子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祥和:“我要走啦。以后也许没机会再来了。你们要好好地长大喔。”
植物会把新一天当成是生命开始的第一天来过,汲取每一滴新鲜雨水。一切都不会变的,只是他要往前走了,鼓起勇气,对蛊惑人心的下一站路说,我要出发。
80.
周九良隔三差五会做噩梦,目光里是小小的身影,东倒西歪,蹭破了皮还踉跄着往前赶路。他总是这时候就满头大汗地醒来。
这个梦莫名其妙却根深蒂固。他遍又一遍地警告自己,他的眼盲是外伤,不会遗传的,医生说了一万遍。周九良总是说,我知道啦,我知道啦。是我太开心了才会胡思乱想。
从学徒到技师长,多一倍的工费,带一两个听话的或是淘气的徒弟,最终开一家属于自己的推拿店。老天爷不会给周九良太多的机会,他的一生是可以一眼看到头的,一个小小的意外就足以他输得精光。
现在白白多出这么多好事,他四只手也处理不过来,魂都幸福地出窍了,只能踏踏实实地用多一倍时间来消化。
80.
那天秋阳照的手臂微灼,小猫一半脸埋在松软棉被里,呼吸均匀。
每天都能看着你睡着的样子真好,孟鹤堂感慨了一会,拍小孩醒来,说是他今早前两节没课,正好去登记。周九良有点懵,男人摸出证件装进口袋,在手心呵了气逗他痒,睡眼朦胧的小孩咯咯笑,被眼疾手快地提溜起来塞进车后座。
照片是提前照好的,孟鹤堂怕民政局不能用支付宝,特意带了零钱,赶着九点半最早一波就登了记,恍然大悟九块钱的工本费早就被免掉了。
交材料前,孟鹤堂突然凑到耳边:“可想好了,我要是坏人,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周九良这会终于睡醒了,咯咯笑起来:“小气鬼。” 原来孟鹤堂是还记着着周爸爸那天的话,孩子气地憋了一口气到现在。
“完了,上当了。”他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拿食指勾住孟鹤堂桌子底下的手:“那只能拜托孟老师骗我一辈子了。”
话方出口脸就红起来——说“一辈子”那样看不到头的话做什么?永远安安分分停留在这一刻不够吗?
男人一愣,噗嗤笑出来:“好呀。”
哄死人不偿命的孟老师又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只是老老实实地蹦出两个字,好呀。
那就说定了。
81.
送孟鹤堂回到学校,刚好赶上课间操。道过别,周九良混在围观的家长里凑了一会热闹,觉得无趣,打着呵欠回去补觉。这段日子他都在持续地睡觉,常常很恍惚。
梧桐落了一地黄色叶子,周九良手冷,买了热豆浆捧着。这是初秋十月半,对他来说,却是黑洞洞的、安心的、温暖的春天。
从学校大门台阶上往下走,走到第六步,口袋里的本子硬硬地硌着腿。一下,两下,三下,他几乎听见自己的心脏收缩又舒张。
不一会儿,他又把自己塞进柔软的睡衣和毛巾被。意识清明过来已经过了很久。厨房里有乒乒乓乓的清脆声响,锅的声音,碗的声音,盘子的声音。他嗅到了鸽子汤的香气。
他还是命好的,这样好的孟鹤堂偏偏就让他遇上了。
“吵醒你了吗?还早呢,才五点。”男人的声音随着啪嗒啪嗒的拖鞋声越来越近。周九良伸出胳膊,抱住热源就往床上倒。
男孩子忽然一悚,“呀”一声坐直,眉头凝成疙瘩:“我外裤没放洗衣机吧,口袋里装了......” 孟鹤堂默不作声,把他手心摊平,叠起两个本子:“这儿呢。”
“孟儿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周九良眯着眼睛傻笑。细细拿食指摩挲封面上的凹凸起伏。
小时候以为前路山长水阔,没想到这一路下来,是这样寻常圆满。喧嚣的世界,终究容得下一对平凡人。安安稳稳,来日方长。
“安心再睡会儿,醒来有好吃的。”孟鹤堂随手熄灭灯。
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傍晚,周九良“嗯”了一声,再次进入梦乡。
-FIN.
-2019/9/17
-本子会安排,谢谢支持。
-再会。
【191231更新整理向】一个目录(´・_・`)
【山组SO】
短篇:
中篇:
【山组】波浪线 ...
【山组SO】
短篇:
中篇:
长篇:
【山组】另一边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番外一 番外二 (已完结6.6w字)
【山组】温差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17 18-19 20 21-22 23-24 25-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番外(已完结13.6w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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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组】特别嘉宾 1 2 3 4 5 6 7 8-9 10-11(已完结忘了多少字)
【山组】荣光之境 1 2
【竹马】
短篇:
【竹马】这个短平快究竟是些什么东西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大家请不要举报我我还要脸
中篇:
【竹马】o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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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这一边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18 19 20 21 (已完结7.1w字)
【竹马】怪兽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已完结)
【竹马】朝九晚九 1 2 3 4 5 6 7 8 9 番外(已完结约3.2w字)
【山竹/竹山/ars】
短篇:
长篇:
【山竹】纪念碑第一部:1 2 3 4 5 6 7 第二部 8 9 10 11 12 13 14 (已完结9.6w字)第二点五部 15-17
【山竹】穿花蝴蝶 第一部: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已完结9.8w字)第二部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已完结约8w字)山组番外一
【山竹】empty faces 1 2 3-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番外 (已完结12w字)
【山竹】0220 1-2 3 4-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45 46 47 48(已完结 21w字)
【山竹】求生本能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未完结)
【山竹】Take Off!!!!!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已完结7.1w字)
其他:
整理by26胜22败的马内甲quq
【山组】July Sky
* 一不小心七月也快过完了
* 重返水深火热之前再来更个短平快
* 标题什么的随便看看就好
*
入夜后的新桥向来是工薪族的天堂。
车站边、商店街、高架桥底下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居酒屋和饭馆,夏日的晚上更是几乎每家都人满为患。
其中一家居酒屋里也挤满了人,喧哗声此起彼伏。最里面几个人正围着桌子,举着啤酒杯庆祝。
“恭喜项目完成,干杯!”其中一个大嗓门地嚷嚷了一声,其他人便热热闹闹地碰起杯来。
大野智也痛痛快快地喝光了自己杯子里的啤酒。
“果然还是工作后的啤酒最高啊。”一个小鲜肉抹着嘴角的啤...
* 一不小心七月也快过完了
* 重返水深火热之前再来更个短平快
* 标题什么的随便看看就好
*
入夜后的新桥向来是工薪族的天堂。
车站边、商店街、高架桥底下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居酒屋和饭馆,夏日的晚上更是几乎每家都人满为患。
其中一家居酒屋里也挤满了人,喧哗声此起彼伏。最里面几个人正围着桌子,举着啤酒杯庆祝。
“恭喜项目完成,干杯!”其中一个大嗓门地嚷嚷了一声,其他人便热热闹闹地碰起杯来。
大野智也痛痛快快地喝光了自己杯子里的啤酒。
“果然还是工作后的啤酒最高啊。”一个小鲜肉抹着嘴角的啤酒沫说。
旁边另外一个则赶紧补充,“这次的客户实在太难搞了,光是那个海报设计图就改了八百遍,最后对方盖章确认的时候,我简直都想三呼万岁了。”
“这世界上哪有不被虐的乙方,根据我多年的经验,遇到甲方通情达理的几率简直堪比抽到Arashi演唱会的千秋场。”
“不不不,我觉得还是抽票比较难一点。”又一个年轻女孩子插嘴进来。
“比起这个,先把你自己嫁出去更要紧吧。”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老婆吧,大叔!”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拌着嘴,还有人伸手招呼服务员过来加菜和啤酒,吵吵闹闹的。
大野智剥着枝豆,也不说话,乐呵呵地在旁边看着。
最后看饭局差不多,就起身去买了单。
“谢谢组长!”大家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鞠躬道谢。
“哎呀,这个……”大野智摸了摸脑袋,“毕竟我是组长嘛,更何况这次项目大家也的确辛苦了。”
话音未落就又被几个人笑,“我说组长,这种时候就不要这么严肃啦。”
“接下来打算第二摊,组长一起?”
大野智连连摆手,“还是饶了我吧,都是35岁的大叔了。”
“那就明天见啦。”一群人打着招呼告别,呼呼啦啦地走了。
年轻真好啊。大野智笑了笑,转身往车站走。
电车里人不多,大野智找了位子坐下。
同一车厢里的另外几个人看起来也是工薪族模样,有人眯着眼睛打着盹睡了,有人低头摆弄着手机。
各样的霓虹灯滑过车窗,扶手横杆上的吊环随着车厢来回晃动。
大野智四处张望了一会。
忽然之间有大量的水从车门缝隙涌进了进来,很快没过了座位的高度。
电车里的灯光映着水面,飘飘荡荡的。
有什么人似乎正在对面游过来。
一个豆丁脸从水里露出来,扯着嗓子跟自己打招呼,“哟,大野前辈。”
大野智一下子醒了过来,才发现原来是在做梦。
他揉了揉眼睛,又朝窗外看了看,似乎还有几站地才到家。
没睡过站真是太好了。他抽着鼻子想。
家里客厅的灯亮着,有电视的声音。
大野智刚把钥匙放在鞋柜上面的小盘子里,就听见客厅里传来了一声“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他应了一声。
换好拖鞋,正往里走,低头看到一个黑色的行李箱立在玄关拐角。
他走进客厅,把手里的包放在椅子上,然后转身问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人,“翔酱又要出差?”
“嗯,要跟社长去趟越南。”对方头也没回地答。
“越南?”
“说是找到了不错的香木供应商,要去看看。”
“诶……”大野智拉出长长的鼻音。
樱井翔这才把目光从屏幕上转到大野智这边,“就去三天,很快就回来了。今天下午临时决定的,没来得及告诉你,真是不好意思。”
“倒不是这个意思啦……”大野智一边脱下外套一边嘟囔,“早知道翔酱要出差,今天就不去跟他们喝酒,早点回来了。”
“真的?”
“嗯。”
“你能这么说我已经很高兴啦。”樱井翔弯着嘴角冲大野智笑,“再说,本来说好组长请客的,组里那些家伙哪能轻易放过你。”
“也是。”大野智点了点头,“那些年轻人啊,喝起酒来可真是不得了呢。”
“这话说的跟大叔似的。”樱井翔说完,又指了指自己手里的啤酒,“大叔要不要再喝一点?”
大野智想了想,“还是先去洗澡好了。”
“明天要赶早班机,等下我先睡了。”
“没问题。”
看着大野智进去浴室,樱井翔喝完最后一口啤酒,伸手关掉电视,起身伸了个懒腰,走进去卧室了。
*
早上起来,枕边已经没人了。
大野智爬起来去洗漱,看到桌子上留着半个没吃完的面包,旁边还有一张手写的纸条:我出发啦。
“一路平安喽。”大野智含着牙刷口齿不清地对着纸条回了一句。
到公司后是例行的早会。
虽说刚结束了一个项目,新项目却马上就来了,是一个活动推介会的物料设计和制作。
“好歹也让我们歇口气嘛。”年轻的小姑娘抱怨。
“这里是设计公司,又不是养老院,没项目做哪来奖金和提成去付房贷啊。”另外一个这么回她。
“总之……”大野智把话题拉回来,“今天大家先各自去搜集资料,明天早会的时候再开始讨论吧。”
大家拿着东西各自散了。
中午在便利店买了饭团和乌龙茶,打算到附近公园的长椅上吃完再抽根烟,结果看到一个OL坐在长椅一角默默擦眼泪。
看制服似乎是同一家公司的,可能因为没带手帕或者纸巾,就一直在用手背抹着眼睛。
大野智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借个手帕给她。
“那个……”
听到声音,对方抬起头来,整个眼妆都快花掉了。
大野智把手帕递了过去,“不介意的话,用这个吧。”
“真是不好意思。”对方想了想,接了过来,擦了擦眼角。
大野智瞄了一眼对方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果然是一家公司的呢。”
“是派遣社员来的,在营业部,刚刚因为工作上的事,被部长说了……”
“这样啊。”大野智也没有想知道更多的打算,又寒暄了几句,就打算走了。
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扭头回来,含含糊糊地说了句,“加油吧。”这才又转身走掉了。
在电梯里的时候手机响了,打开看到是樱井翔发来的邮件。
说是已经到胡志明市了,那边热得不行,跟要蒸熟了似的。还附上了一张自拍,一张脸都要贴到镜头上去了,但因为是背光,整个人都显得黑乎乎的,只能从咧着的嘴里看到两颗仓鼠牙。
大野智噗嗤笑了出来。
正好有人也进了电梯。
“你小子,在偷笑什么呢?”一个声音问。
“啊,部长……” 大野智飞快合上手机,“没什么啦。”
“肯定是女孩子照片吧。”
“这个啊……fufufu。”
部长也没深究,转而说起了另外的话题,“听说你们组最近这几个项目都做得不错?”
“托部长的福。”
“当时让你当组长的时候还推三阻四的,你看,现在不是干得挺好嘛。”
“总之……还是托大家的福啦。”
“那就继续加油吧。”电梯门开了,部长拍了拍大野智的肩膀,抬脚出去了。
大野智是在两年前被提升为组长的,在此之前只是个普通的平面设计员。
大学毕业后进入这家公司,兢兢业业在设计部干了差不多快十年,经手的项目不算少。
但因为向来都只是埋头做设计,从来不参与人事之间的问题,除非必要的聚餐,否则也很少跟人一起出去喝酒。所以虽然干活的时候少不了,升职一类的事却从来没人想到过他。
设计这行整天对着电脑不说,还少不了要常常熬夜,不知不觉烟也抽得多,身体状况多半不算好。
三十岁之后更是差,樱井翔心疼他,一开始还帮他按按摩,买买维生素什么的,最后索性就建议他辞职或者改行算了。
“我都三十多岁了,改行的话,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啊?”
“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没关系,反正我赚的钱也足够养你了。”樱井翔说。
大野智却一直不肯,“我又不是女人,男人不工作像什么话。”这么坚持着。
不知道该说是他对工作的忠心终于被人所知,还是只是单纯地走了狗屎运,两年前他所在的组长不仅自己辞了职,还呼呼啦啦带了小半个团队跟着一起走了。设计部一时青黄不接,虽然紧急招了一些新人进来,但总还是不好用。
结果就是刚才那个部长提拔了大野智做其中一个设计小组的组长。
“咿呀,这个,我也不会当组长啊。”一开始这么推辞着。
“看来看去就你年纪最大,工作时间也最久,就这么定了吧。”部长说。
于是就硬着头皮上了。
虽然不太懂所谓领导术什么的,带领小组的时候多半也是随意,工作的时候让大家尽情发挥,一旦有问题发生则绝对会自己站出来承担责任。这种性格反而受到了大家的信赖。
“我们家的领导啊,是大野流的领导风格呢。”有时会被组员这么评价。
于是也就一直做到现在,算是还不错。
有时候大野智自己想想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
下午看了客户资料,简单听了企划部的一些要求和想法,间中还被其他组拉去看了设计图,说是要提点建议。
忙忙碌碌到了六点,难得地不用加班。
居然可以在傍晚就下班,对设计员来讲简直就是天堂。组里的大家几乎都是欢呼着走掉的。
大野智收拾着桌子上的资料,心里想着只可惜翔酱不在,否则两个人可以一起去餐馆吃个饭什么的。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来电话的人是自己高中时候的同级生新宅。
虽然不在一个班级,但因为参加的是同一个社团,老家离得也不远,高中时常常混在一起。毕业后联系渐渐变少了,如今虽说算不上死党,但总算是还保持着联系,比起那些完全联系不上的已经好多了。
对方后来在大学里读了生物系,现在从事跟动物保护相关的工作。
两个人有时也会约着出来喝喝酒。
“出来喝酒?”电话那边的新宅问。
“行啊。”大野智想也没想地回答。
依然是约在新桥。
高架桥下面的一家小居酒屋,每隔一会就有电车轰隆隆地从上面驶过,居酒屋里也是人满为患。
“这边这边。”一进去就看见新宅坐在吧台边上冲自己挥手。
大野智侧着身子穿过拥挤的小桌子,在新宅旁边坐下。
“好久不见。”
“可不是。”大野智拿起湿毛巾擦手。
“总之先来个冰啤酒?”新宅问。
“行啊。”
一边喝着酒,两个人一边互相报了近况。
新宅说他所在的动物保护机构最近正在做一个叫做“超意外的可悲动物展示会”。
“那是什么啊?”大野智问。
“就是各种动物什么的,说起来都有我们不知道的悲惨的一面啊。”
“诶……”
“鹿豚知道吗?”新宅问。
大野智摇头。
“那可是珍兽中的珍兽了。但因为前牙过分伸长,靠这个牙吸引雌性的注意,最后戳穿了自己的脑袋,真是超可悲啊。”新宅一边说一边比划,“还有那个金鱼虫,不是常常会被别的生物吃掉嘛。为了自我保护,于是在被别的生物攻击的时候,就会在头部凸起一个小小的包,超级小的一个。但这招最快也要24小时,提前一天就要准备了。”
“结果呢?”
“可就算凸起了脑袋,结果却还是被吃掉了。”
大野智笑,“那不还是一样嘛。”
“不要笑啦,我明明在说一件很可悲的事啊。”新宅撇嘴。
“好吧。”大野智配合地点了点头。
“你说啊,为什么动物要被称作动物呢?明明大家都是失败的作品。不过仔细想想,完美其实是很无趣的,像美女跟帅哥什么的。”也不管大野智有没有在听,总之新宅就一个劲地发表起感慨来,“对动物的了解越多,就越为动物感到可悲,可同时却也更加热爱动物了。这种感觉大野君你懂吗?”
“不懂。”大野智诚实回答。
“总之,真希望有什么方法,能使悲惨的动物们变得幸福啊……”新宅说完喝了口啤酒,“对了,那天看电视,说冲绳那边能找到巨大的四叶草呢,有4厘米那么大。要是能找到比这个还大的四叶草,或者就能让动物们变得幸福也说不定啊。”
“小学生啊。”大野智抱着啤酒杯子软乎乎地笑成一团。
后来又说起大野智的近况。
“总之就是老样子呗。”大野智咬着烤鸡肉串说。
“翔酱呢?”新宅问。
“出差了,跟社长一起去越南了。”
“他工作的那家店,在银座来的吧?还挺立派的。”
“老实说我也不太懂啦,香木什么的。”大野智回答。
他说的也确实是实话。
樱井翔在一个叫做梅荣堂的地方上班,是一个创业300多年的老店,专门从事香木方面的生意。总店在大阪堺市,几十年前在东京银座开了分店。是一家装修得很典雅但起来也很贵的门店,里面除了卖香材和香道具之外,楼上还设有香道教室。因为属于比较高雅的艺道,能到那里光顾的多半也都是有钱人家的先生或者太太。事实上那里的东西也确实贵,有些价格大野智听起来也是咋舌。
樱井翔在营业部,有时在外面拜访客户,多半时间还是在店里。时间久了常常被形容说身上带着线香的味道,有些人说很好闻,也有一次被形容是“奶奶家的味道”,为此倒是沮丧了好一会。
有时樱井翔也会带些线香的样品回家,在客厅里点着。
香木特有的味道随着线香被点燃后轻轻缓缓地沁入到空气中,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心感。大野智倒是喜欢。
新宅又问,“对了,佐藤学长的结婚请帖,收到了没?”
大野智意外,“唔,是吗?当年那个游泳部的部长佐藤?不知道啊。”
“我也是今早出门前在信箱里看到的,肯定也会邀请你们的,应该在邮寄的路上了,说不定这两天就收到了。”
“也许吧。”大野智点头,“婚礼在什么时候?”
“下个月初。”
“这样啊。”
“到时候叫上翔酱一起?”
“这个……”
“当时你俩的爱情故事犹如龙卷风,不过大家都说迟早是要分手的,肯定很少有人想到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吧。”新宅笑。
对方说的可能也是实话。毕竟高中毕业后,跟曾经的同学联系得越来越少了。更何况这种事情又不像结婚或者生孩子,可以搞个仪式跟大家汇报一下什么的。
新宅算是为数不多的了解后续的人了。
“说起来你们俩已经多久了?”新宅掰着手指头,“从翔酱高一的时候?”
“嗯。”大野智点头。
“这么说来,也19年了呢。”
“唔,这么久了?”大野智露出吃惊的表情。
新宅吐槽他,“明明是自己的事,你吃惊个什么劲啊。”
“就因为是自己的事,所以从来没计算过,没想到已经这么多年了嘛。”
“也就是没结婚,否则都可以搞个二十周年庆了。”新宅打趣,“要是你们俩一起去的话,肯定很多人都会意外地吓一跳吧。”
大野智就只是盯着刚端上来的啤酒杯笑。
杯子里面是冰啤酒,外面罩了一层水汽,有水珠滑落下来。湿漉漉的,跟当年忽然从游泳池里冒出来的樱井翔似的。
大野智忽然这么想,然后摸着鼻子笑了。
*
回去的电车上大野智难得没睡着。
一如既往地盯着摇晃的扶手吊环看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忽然又浮现出樱井翔的脸来。
已经19年了啊。还是感慨。
回到家,他对着黑乎乎的房间说了句“我回来了”。
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是樱井翔比较早下班,每次回来的时候都能看见灯亮着,对方或者趴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自己回来,就会走过来说会话。
明明不是热恋期的,而且也才分开不到24个小时,可此刻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大野智歪着脑袋想了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思念?
还是不要这么矫情了。他扯开嘴角笑了笑,走进去浴室。
洗了澡出来,从冰箱里拿出罐冰啤酒。
喝了两口,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来了兴致,他踮着脚从储物柜的箱子里翻出高中的相簿,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翻看起来。
因为喜欢游泳,大野智高中时参加了游泳社团。
不是个热门的社团,人不多,活动安排也不算紧,只是偶尔在需要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之前,会把大家召集起来临时集训一下。
高二那年初夏,天气终于热起来。大家从室内游泳馆转战到室外游泳池,虽然会晒一点,感觉却完全不同。
比起室内,果然还是更喜欢室外啊。大野智想。
一天他到得早,换好衣服准备热热身,却发现泳池里面已经有人在了。
有个人正在里面游泳,哗啦哗啦溅出不少水花。阵势虽然不小,游泳的姿势却算不上是行家,勉强就是一般人水平,一看就是没经过训练的那种。
可能放学了来玩玩的。大野智心里正想着要不要告诉他现在是游泳社团的专用时间,对方就从对面游了过来,停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从水里露出个小豆丁似的脸,大大的眼睛倒是很好看。
对方抹了把脸,跟他打了招呼,“哟,大野前辈。”
大野智却并不认识对方,“你是……”
“樱井翔,高一生,新入社的。”
“没听社长说啊。”
“今天第一天,刚来报道的嘛。”
“这样啊。”大野智点头,“可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个啊……”对方笑了笑,露出两颗仓鼠牙,“秘密。”
社团活动开始之前,当时还是部长的佐藤介绍了一下这个新社员。
“这是新来的樱井翔。”佐藤说完又指了指,“你自己也说说吧。”
“因为想追随憧憬的前辈,所以来了,以后还请多关照啦。”樱井翔礼貌地鞠躬。
“憧憬的前辈?不会是我吧?”“才怪,肯定是我啊。”底下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起来。
佐藤很快就打断了大家的讨论,“行了,都别说废话了,早点开始吧。”
热身之后大家陆续下了水。中间进行了一次计时接力,大野智是最后一棒。到终点后刚从水里露出头来,就听见有赞叹的声音响了起来:“斯够一,大野前辈果然斯够一。”
只是老实说,樱井翔的运动细胞确实有点残念,每次游不到50米就喘成狗不说,后来有一次甚至还吸了氧。
最后佐藤实在看不下去,单独找樱井翔谈了话:“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我看还是……”
原本是他想了好几天的说辞,希望能委婉地达成目标,同时也不伤他的玻璃心。没想到樱井翔却回答地极为爽快,“没问题,那从现在开始我就退社好了。”
后来大家才搞清楚,其实他加入游泳社团,不过只是为了认识大野智而已。
“可那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啊。”一次大野智问樱井翔。
“所以我才要入社嘛。”樱井翔顶着豆芽菜似的脸回答。
“那你是怎么……”
“其实有天我从泳池旁边经过,看到有人在里面游泳。像一条鱼似的,真好看啊。当时这么想,后来才知道那个人就是大野前辈,所以就加入社团了。”樱井翔言简意赅地说明。
“这样啊。”大野智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反正现在我们都认识了。而且我已经退社了,不如……咱们交往吧?”
“哈?!这是哪跟哪啊!”
没多久,两个人总之算是懵懵懂懂地谈起了恋爱。
没有刻骨铭心的告白,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纪念日,kiss和上床什么的也是后来的事了。毕竟那还是个相对单纯的年代,整个高中两年也不过只是牵过手而已。
虽然不想太高调,但私下里知道这事的人不算少。
游泳社团的人自然是知道的,另外则是一些喜欢关注八卦的女生们。
毕竟当时的大野智好歹也算是个顶着面包脸的美少年,樱井翔就更别提了。
虽然高一时候脸有点像豆芽菜,到了高二就忽然长开了似的。一张脸长得好看不说,还常常在各种方面引领着潮流:留长发,染黄毛、穿脐环、打耳洞、金色耳钉金项链、戴彩色隐形眼镜,是全校公认的Charisma。这也就算了,关键是这个时尚领袖居然还是个学霸,而且还是个出生在精英家庭的学霸,不得不让人扼腕感慨有时候人生就是如此不公平。
这样一个人的私生活自然也备受关注,很快就被爆出了两个人在交往的消息。
“超失落的……”女生们哭哭滴滴地这么说。
“不过啊,想着反正他们早晚是要分手的,也就行了。”角落里一个家伙懒洋洋地表示。
其实这个人也没说错,毕竟对大部分人来讲,年轻时候的恋情,尤其是校园初恋,多半总是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波折,然后草草收场无疾而终。
就算是大野智和樱井翔也没能例外。
高中毕业后,大野智进入都内一所艺术短大美术系就读,因为需要比较多的个人时间和空间,于是就在父母的同意下从老家搬了出来,一个人住在学校附近租来的公寓里。
第二年樱井翔则升入有名的K字头大学经济系,前两年在横滨的日吉校区,课程多,而且很难,每天通勤上下课,之后还要去参加各种培训班和实习课程,疲于奔命。难得到了周末可以休息,大野智所在的系往往又会组织大家出门采风,也是见不到人。
两个人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一开始还打打电话,渐渐连电话联系也变少了。
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引领时尚潮流的樱井翔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解决方案:同居。
“啊?”大野智意外,“虽然想到跟翔酱住在一起很高兴,但……你还没到20岁呢,就搬出老家不太好吧,再说你爸妈肯定也会反对的。”
“大野君的父母呢?”
“肯定也是……”
“那你要怎么做?”
“自然是要说服他们的。”
“那不就是了。”樱井翔说,“只要大野君不放弃,我肯定也要做出自己的努力。”
“只是你家里……”毕竟是个精英家庭的人设,这种事情肯定会更难办吧。大野智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说出来。
“总之交给我就行了。”樱井翔表示。
结果自然是遭到相当强硬的反对。
曾经一度还以为这件事行不通了,没想到几天后的一个下雨天,樱井翔还是敲了大野智公寓的门。
门外的樱井翔手里拎着个大包,整个人被淋得湿漉漉的,跟刚从游泳池里爬出来似的。
“这是……”大野智看着他。
“离家出走了。”樱井翔勉强扯出一抹笑。
大野智没说话,默默地接过了行李,“总之,先去洗个澡吧,我煮点热汤给你喝。”
*
就这么开始了同居生活。
一开始自然是新鲜又腻歪,可很快他们就面临到了很实际的问题:学费、材料费、日常开销,样样都要钱。
大野智这边虽然没什么问题,樱井翔却完全被家里切断了经济支持。
“又有什么关系,那就去打工吧。”樱井翔不以为然,“就当是体验生活好了。”
于是就果真打起零工来,但因为从小到大根本就没有什么谋生的技能和社会经验,一开始碰了不少钉子。
大野智也没闲着,虽然利用所有的时间去打工,但因为美术系本身就比较花费钱,买颜料,买画笔,买各种材料,即便已经是极度节省,也还是根本剩不下多少钱,更别提照顾樱井翔了。
樱井翔从来没抱怨过,依然是白天去上课,晚上在便利店和超市兼职打工,然后夜里回家写作业,俨然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有次甚至在考试前一个礼拜总共就睡了八个小时,整个人憔悴得不行。当时正好是冬天,考完最后一门回来那天直接倒在床上就睡了,还发着高烧,嘴唇干得都裂开了。
大野智坐在床头照顾他,一个劲地给他换湿毛巾退热。
看着床上的樱井翔,大野智第一次产生了“这样下去真的好吗”这样的念头,也是打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是没用。
年轻时候的人生似乎充满无数可能,也充斥了无数未知和迷茫。
越想要得到些什么,内心就越是不安。
不满意当下,却看不到未来。不喜欢眼下的自己,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害怕、内疚、不甘心、无所适从。
如果大野智没记错的话,那似乎是自己第一次因为所谓的“成长”而掉了眼泪。
樱井翔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大野智。
“这是怎么了?我没事。”他哑着嗓子说。
“不是因为你生病才哭的。觉得自己没用,让翔酱吃了很多苦。”
“别说得我跟女人似的,我又不用你养着。”
“就因为知道翔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更难过。”大野智抽了抽鼻子,“翔酱还不到20岁呢,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却因为我,过上了这样的日子。”
“我不怕,我们肯定能挺过去的。”
“可我怕。”大野智看着樱井翔的眼睛,“我怕有一天我们吃过了所有的苦,度过了所有的难关,可等到回头想想的时候,却觉得后悔。翔酱肯定会后悔的吧,把自己最好的青春和时间都花费在这些事情上面。”
樱井翔看着他,半天说了句,“可千万别说分手的话啊。”
“比起分手,我更害怕那一天的到来。”大野智说着又掉起眼泪来。
樱井翔伸手帮他擦了擦,“虽然我们看不到未来,但也许走过去才发现,你所担心的也许并不会发生。”
“如果发生了怎么办?”大野智问。
樱井翔沉默了一会,“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他起身凑过去把额头抵上大野智的,“至少,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们还是要好好地在一起。”
时至今日,大野智依然记得当时樱井翔额头因为发烧而比平时热了许多的温度。
哭了一场,大野智索性也不再纠结了。
就像樱井翔说的,管他未来怎么样,至少要好好地过完眼下的每一天。此刻还在一起的时间,比所有的不安和不确定的未来更重要。他这么想。
那个冬天过得属实辛苦,不过总算是挺下来了。
后来还是樱井翔的奶奶看不下去了,主动说会在学费上帮他。
樱井翔一开始不同意,后来奶奶说“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之后才终于肯收下。
没了学费上的压力,之后的日子才好过了一点。
就职后的生活更是一天天好了起来。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从事什么高收入的行业,却一直踏踏实实地工作着,生活上也颇为节省。
几年后樱井翔还清了当年奶奶借的钱,两个人还攒了不少。
25岁那年两个人一起去买了车。
第一次坐在樱井翔的副驾上,大野智抿着嘴fufufu地笑。
“笑什么啊?”等红灯的时候樱井翔扭头看他。
“老实说,以前,就是十八九岁的时候,还以为等到25岁的时候,我们肯定已经分手了呢。”
樱井翔瞪了他一眼,“就这么想跟我分手啊?”
“不是,是我怕你想跟我分手。”大野智赶紧解释。
“如果你再乱想,可能就真的要分手了。”樱井翔笑。
大野智笑了一会,又问,“我说……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我不知道。”樱井翔说,“所以不是早就说过,既然那一天还没到,那两个人就还是要好好地在一起。”
樱井翔30岁那年,两个人用共同的积蓄付了房子的首付,就是现在住的这一套。
房子虽然不在市中心,但离车站不远,交通还算方便。周围也有超市和便利店什么的。
证明上也写的是两个人的名字。
拿到钥匙那天两个人进去在屋子里四处打量个没完,明明之前已经看过好多次的,却还是停不下来。
樱井翔比划着要在这里放沙发,在那里放电视柜,大野智就一直在边上fufufu地笑着附和。
如今再想想,居然已经是19年了。
大野智依然对这个数字感到意外。
“日子过得还真快。”他自言自语。
手机响了,是樱井翔发来的视频邀请。
大野智按了接听。
“在做什么?”屏幕那边的樱井翔似乎也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着水。
“刚才翻了翻旧相册。”大野智把手里的相册拿到镜头前面晃了晃。
“怎么想起看那个?”
“今天跟新宅见面了。”
“高中时候游泳部的那个?”
“嗯,一起喝了酒。说起了很多以前的事,回来就翻了相册看。”
樱井翔也感慨,“说起游泳部,真的很久了啊。”
“可不是,好好算算的话,都19年了呢。”大野智说。
樱井翔却笑得停不下来。
“笑什么啊?”
“这是怎么了,难得见大野君你这么多愁善感。从来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在乎这种事,明明平时对节日纪念日什么的完全没概念的。”
因为不好说是新宅先提的,于是只好鼓着面包脸露出嘚瑟的表情,“偶尔、偶尔也想文艺一下什么的。”
*
第二天一早,大野智果然在信箱里看到了请柬。
拆开看了看,里面不仅写了婚礼的时间和地点,还附上了结婚照。
“新娘倒是挺好看的嘛。”大野智笑着嘟囔了句。
到了公司依然是平常的一天,开会,做方案,各种讨论。
中午的时候依然是去便利店买了午餐,回来经过公园,居然意外地再次看到昨天那个OL。
这次是对方先打了招呼。
“昨天真是谢谢啦。”对方把折好的手帕递过来。
大野智伸手接下,“也没什么。”
“被看到了那么丢脸的样子,真是不好意思。”
“这个嘛,谁都有难捱的时候,过去了就好了。”
“您……”对方看了看大野智脖子上挂的工作证,“大野桑也有过吗,难捱的时候?”
“可不是,最惨的时候住在那种最便宜的公寓里,所有的闲暇时间都在打工,最多的时候一天要做三份兼职。”
“没想过放弃吗?”
“当时肯定也想过,但咬着牙也就挺过来了。”
“那现在想想也不后悔吗?”
“这个啊……”大野智顿了顿。
这个问题跟十几年前曾经问过樱井翔的一模一样,不过后来慢慢也就没再提过这些事了。
明明曾经自己是最纠结这个问题,到底是从时候开始,居然已经不再为这个问题而担忧了呢?那些焦虑和不安,对未来的恐惧和迷茫,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不见了呢?
也许是那个人,也许是时间,让自己变得更从容。
他笑了笑,答得肯定,“对方怎么想我不知道,但现在的我是真心地觉得,当时没有随随便便放弃,真是太好了。”
“我也希望能早一点说出这样的话啊。”
“不过真要说起来,倒是有件事确实一直挺介意的。当时连续好几年只有几件衣服,后来总是被人说,那几年一直穿着三条苦瓜的T恤,可真要命啊。”大野智说完fufufu笑了起来。
OL也跟着笑,“总觉得,好像打起点精神了。”
“那就继续加油吧。”
下班后大野智难得回了老家。
知道他要回来,姐姐也带着孩子过来了,跟着妈妈一起在厨房里忙活。
小外甥女刚一岁半,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
“有阵子不见,又长胖了啊。”大野智逗她,“来,叫舅舅。”
“羞羞……”
“舅舅……”
“丢丢……”
爸爸说是晚上公司有聚餐,姐夫也要加班,姐姐先把小孩子喂好饭,放她在旁边玩,自己才坐到桌子前。
“难得我们三个一起吃饭。”妈妈感慨,“以前有一次也是我们三个在家,明明饭都准备好了,小智非得要在桌子上做倒立,结果饭菜全洒了。”
“当时妈妈你还给了他三千块,让他快点离开这个家呢。”姐姐笑着接过话茬。
大野智也笑,“没被赶出去真是太好了。”
“说起来……”妈妈忽然放下筷子,“另外那个离家出走的,最近怎么样了?”
大野智顿了顿,“前阵子群马老家有亲戚去世,就回去参加葬礼了。自己一个人过去的,不过是跟着爸爸妈妈和弟弟妹妹,一大家子一起坐车回来东京的。”
“那就是和好了?”
“毕竟……怎么说也还是家人。”大野智往嘴里放了口米饭,安静地嚼了一会。
想想又放下筷子,改成土下座的姿势,“早就想说来着,这么多年,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姐姐意外,“这是干什么。”
妈妈则轻轻地叹了口气,“是挺麻烦的,有时候甚至麻烦到想把你丢到门外去。不过就像你说的,毕竟是家人来的。更何况如今想来,能把你们两个好好养大真是太好了。”
“欧噶桑,这么多年来真是谢谢了。”大野智轻声说。
“欧噶桑。”旁边的小外甥女跟着学起话来。
“唔,这不是说得挺好的嘛。来,再叫声舅舅。”
“羞羞。”
*
第三天下午开完讨论会出来,大野智的手机里就收到了“我落地了哟”的邮件。
“组长在看什么,笑得那么可疑。”旁边的人露出八卦的表情。
大野智合上手机故作镇定,“我笑了吗?”
“笑了,而且还笑得美咧。”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客厅的灯亮着,有电视的声音。
“唔,欢迎回来。”大野智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从里面出来的樱井翔也说了同样的一句。对视一眼之后,又同时说了句“我回来啦。”
随后两个人一起笑了出来。
最后还是樱井翔先别过了脸,“又不是新婚夫妇,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啊。”
“也是。”大野智抓了抓脑袋,“也是呢。”
吃晚饭的时候樱井翔说起了在越南出差的事。
“先去了滨城市场,是胡志明市最大的市场。后来又去了香木专门店,老板带我们去二楼。走廊和楼梯跟香港电影里演的似的,而且最后居然是从保险柜里把香木拿出来的。还是第一次见人在保险柜里放香木的,不过据说那一盒子的香木加起来要一千万……那家店超随便的,店员都随意地抽着烟,连烟灰缸都是香木做的……成箱成箱地堆在边上,不过都很贵,七八万一公斤都是便宜的,大部分都在十万元以上。后来老板买了三十七万五一公斤的那种回来,还买了三个八百万的……还有啊,屋子里还有那么大的一个,连社长都从来没见过,说是比兰奢待还要好,可能20亿元都买不下来……”
“这样啊。”大野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跟着搭话。
“不过最搞笑的是,当地导游教我用越南语问,有香木吗?一路问过去,大家都用不思议的眼神看我。最后才知道,原来我说是的有丈夫吗……”
“哈哈哈哈。”大野智笑得停不下来。
“那个人也真是的,我发音错了,好歹告诉我一下嘛。”
“对了,上次见中国客户,企划部的人拉了我过去。我还跟人家说,我是大椰子,大椰子。”大野智也想起了自己的糗事。
樱井翔笑了一会,说,“真麻烦啊,语言什么的。”
“可不是。”大野智点头。
“要是世界上的大家都使用同一种语言就好了。”
“那样会对世界和平有点帮助么?”
“也许吧。”樱井翔肯定地点头。
大野智抱着碗笑。
“对了,过阵子有假期,有没有想好去哪?”樱井翔问。
“这个嘛……”大野智想了想,“有点想去冲绳啊。”
“不是又想去钓鱼吧?”
“不是钓鱼,是新宅。上次说要是能找到巨大的四叶草,就能让那些悲惨的动物变得幸福也说不定。鹿豚什么的,金鱼虫什么的。”
“哈?小学生啊。”
虽然这么吐着槽,假期的时候两个人还是一起去了冲绳。听当地人说古宇利大桥那边曾经发现过巨大的四叶草,于是就过去了那里。
本以为会是一番苦战,没想到很快就找到了,而且还是差不多6厘米的五叶草,连当地的权威人士都说真是罕见。
大野智把草收好,然后露出高兴脸,“这样接下来就可以去钓鱼了。”
“不还是打算去钓鱼嘛。”樱井翔嚷嚷。
*
佐藤学长婚礼那天两个人一起去了。
现场人很多,也见到了很多高中时候的同学和当时游泳部的大家。
大部分人也果然像新宅说的那样“吓了一跳”。
“你们居然还在一起呐?”“多少年了?”“真是意外啊。”这么感慨着。
大野智不说话,樱井翔也只是笑。
临走的时候大野智把在冲绳找到的五叶草给了新宅,然后问他要送给哪种动物。
新宅看了看不远处的新郎新娘,又看了看眼前的樱井翔和大野智,最后想了想说,“算了,还是送给我自己吧。”
“哈?”大野智意外,“不是要拯救悲惨的动物?”
“此刻觉得还是我这个单身狗比较悲惨。”新宅拉着苦瓜脸说。
婚礼结束后樱井翔突发奇想,提议说要不回去高中的校园看看吧。大野智说好,但这会正放暑假呢,学校可能不会开门。
“所以才正好有机可趁嘛。”樱井翔表示。
两个人没参加二次会,花了点时间回去了高中时候的学校。
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正门没开,两个人绕去后门旁边的围墙。当年那里是放垃圾的地方,大家迟到或者翘课不想走正门的时候,就会从这里翻墙进出。
“哇,这个垃圾桶居然还在。”樱井翔伸手招呼大野智,“就从这里翻进去吧。”
两个人去了游泳池。
因为是假期,泳池里面没有水,只有淡蓝色的瓷砖,被此刻天边那一线橙红染上了颜色。
樱井翔沿着扶手走下去,四处转了一会。
“真是怀念啊。”一边说,一边挥着胳膊摆出游泳的姿势。
大野智就看着他笑。
过一会樱井翔呈大字型躺在游泳池里,还招呼大野智也下来。
大野智走过去,在他身边躺下。
夕阳已经完全降了下去,头顶是墨蓝的天空,有星星点缀其间,月亮也出来了。
“哇。”樱井翔感慨,“此刻的天空看起来,跟十几年前没什么变化似的。”
“我倒觉得完全不一样呢。”大野智说。
“比如?”
“比如……”大野智想了一会,“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一样。”
“我看,变的或许是你自己吧。”樱井翔说,“或者是我们的人生。”
“翔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倒是一如既往。”大野智fufufu地笑。
“严肃点,我是想说人生什么的。”
“那,变好了吗?”
“难免会有些狡猾什么的,不过总体来说,勉强算是变成立派的大人了吧。”
“成为立派的大人了啊。”大野智看着夜空,轻轻地吁了口气。
“对了,之前不是担心过,也许有一天会后悔,后悔有过那样的青春和过去,后悔吃过的那些苦。总是担心那一天是不是早晚会到来。当时翔酱说的话还记得吗?”大野智问。
“说了什么?”
“你说你也不知道,但至少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两个人还是要好好地在一起。”
“所以?”
“翔酱后悔吗?”
“大野君呢?”樱井翔反问。
大野智想了想,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到底是哪样啊?”樱井翔抱怨。
“我是有一点后悔,后悔当时居然说了那样的话,让翔酱伤心。”大野智说的有点不好意思,“翔酱呢?”
“我啊……”樱井翔想了想,“我倒是知道了,对我来讲距离那一天的到来,可能还会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长到可能会到生命尽头也说不定。”
大野智扭头看了看樱井翔,“真是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那一天没来真是太好了?”
“也不光是那个,还有各种各样的……总之,总之就是太好了。”
樱井翔笑了笑,挪了挪胳膊,伸手握住了大野智的手。
年少时的那些不安、焦虑、对未来的恐惧和迷茫,在漫长的时光里因着彼此的陪伴渐渐褪去。终于长成为立派的大人再回头看的时候,不仅没有后悔,反而觉得当时一直有这个人在身边,真是太好了。
或许是这样的心情。
或许又远不止于这样的心情。
头顶依然是那片星空。
“接下来的几十年,也请继续地、多、多多关照啦。”大野智喃喃地说。
“这种时候就不要吃螺丝了好嘛。”樱井翔笑得不行。
“真是不好意思。”
笑了一会,樱井翔转过头看着大野智,用力点了点头。
*
我们去向没有什么在守候的地方,
却发现一切事物都在那里守候。
——聂鲁达《爱的十四行诗》
End.
雨上がり(24)
下一章结束,然后开始更丸昴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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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很大。
丸山站在房间外,说了声“他来了”,脚步声渐远,消失在了走廊的那头。
安田站起来走到镜子前,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把衣襟重新整理好,却发觉自己的手在颤抖着,怎么也塞不好。他用右手捉住左手,默念了好几遍,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走了出去。
阴雨不断,阴沉湿冷,木头的地板很凉,不过倒不如说这个古宅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发出死一般的味道。所以他们才这么不喜欢它。
还没有走到玄关,就看到大仓站在了庭院的石板路上,隔着木板的窗户四处张望着。安田的手又抖了起...
下一章结束,然后开始更丸昴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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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很大。
丸山站在房间外,说了声“他来了”,脚步声渐远,消失在了走廊的那头。
安田站起来走到镜子前,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把衣襟重新整理好,却发觉自己的手在颤抖着,怎么也塞不好。他用右手捉住左手,默念了好几遍,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走了出去。
阴雨不断,阴沉湿冷,木头的地板很凉,不过倒不如说这个古宅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发出死一般的味道。所以他们才这么不喜欢它。
还没有走到玄关,就看到大仓站在了庭院的石板路上,隔着木板的窗户四处张望着。安田的手又抖了起来,深呼吸,才敢又踏出了步子。
再次看到大仓的时候,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心还是像要跳出胸膛似得,咚咚地打着鼓。下这么大雨,他知道自己在的地方,就跑到最近的地方来见自己。
走到廊下隔着雨帘望着他,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yasu……”
他没责怪自己就这么跑出去不见人影,声音反而听起来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嗓音低沉有些沙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眼泪像决堤一样涌了出来。
哭得这么难看,会让他讨厌的,而且会让他担心的。
“yasu。”
果然,他担忧地望着自己,身上已经都被雨打湿了。
可是根本控制不了,一看到他胸腔里就像被灌满了水,心被揪得很紧,眼泪像窗外的雨似得。
“你进来吧。”
听到安田这么说,大仓才爬上了木台,隔着很远的距离不敢靠近他。
他浑身湿透了,站在很远的地方望着自己,一身狼狈,腿上都是污泥。
“yasu!”
安田转身的时候他又叫了一声。
“我去给你拿毛巾。”
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回到房间里。
拿了毛巾走进他的时候,他就往后躲。
“会弄湿的。”他笑了笑,满脸的污渍和胡渣。
安田把毛巾蒙在他的头上,大仓用力一扯,又后退了几步。
“为什么?”
“嗯?”大仓擦着头,抬头看了安田一眼。
“为什么要一个假的安田陪在身边呢?”
大仓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
两人隔了不长不短的距离,都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安田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掉眼泪,一边擦一边避开大仓在的方向。
“你怎么会是假的呢……”
“你胡说!”
又是长长的沉默。
“yasu……”
“不要叫别人的名字!”
“…………”
冲他吼了一句之后,安田便像是开了闸一样止不住了。
“这个名字也好,yasu也好,都不是我的!”
大仓刚挪了步子想走过去,却顿了顿,依然停在了原地。
“什么都是假的!”
“不是。”
大仓低着头。
“你也不喜欢我,你只是喜欢死了的安田!”
“没死!!!没死!!!”
“死了!”
大仓朝着安田吼道,脸上挂着雨水,眼睛布满血丝,看起来很慎人。
“没有死!yasu没有死,你就是yasu,你现在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没有死!”
一边吼着想上前一步却还是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一样定在了原地。
“没有死没有死没有死没有死!”
他反复着这三个字,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徘徊在原地,最后抬起头来看着安田,笑了起来。
“你不是好好的在家里等我吗?”他说。
“他已经死了,我不是你的yasu。”
“住口。”
“我不是那个你要的安田。”
“不,你是。”
“我没有和你一起在下着雨的夜里渡过长夜,我也没有和你去过长野的森林。”安田一步一步地走近了他,“那是他和你的回忆,而我只记得自己不能被雨淋到,还有你每次提起他的时候一脸幸福的样子。”
“不……”
“我不是yasu,他已经死了。”
“不,没有死,如果死了的话你又怎么会知道以前的事情呢?”
大仓慢慢地跪坐在地上,嘴上说着自己不相信,却用手捂起了耳朵。
安田走到他的身边,慢慢蹲下来,轻轻地抱住了他。
大仓的嘴里默念着什么,安田就凑过去,把耳朵搁在他的嘴边。
原来他还是在念着那个人的名字。
雨水有些冷,从大仓湿透的衣服一直透到了安田的衣服上,黏答答的,怪不好受的。他的皮肤也还是有点湿,发尾的雨水滴到了自己的脖颈里,冰冰凉凉的。
安田就这么抱着他,一直到他身上的雨水斗蔓延到了自己的身上。
大仓始终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任由安田抱着他,身上的水滴落了一地。
结果最后,他还是没有举起手来回抱住自己。
“okura,为什么不让我淋雨呢?”
安田问道。
“要是被雨淋到的话,我是会慢慢地融掉呢?还是会像真的人一样慢慢地闭上眼睛呢?”
怀里的人才忽然挣扎了起来。
可是安田还是抱着他,不让他挣脱,也不想让他脑子里想着其他的人。
“yasu,放开……”
“不要。”
“yasu……”
“我说了我不是yasu啊……”
牢牢地钳住他。
“yasu!”
“我不会放开的。”
就这么抱着大仓抱了很久,安田才松开手来,身上的衣服湿了一大片。安田站起来,从上而下地俯视着大仓,冲他笑了笑。
“yasu……”
大仓越是叫他,他就越是后退,等到大仓发觉的时候,安田已经站在了雨帘边上。
“yasu!”
安田又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跌到了庭院里,突然就没了踪影。
大仓跌跌撞撞地爬了过去,冲到庭院里的时候,只看到衣服被抛在了泥地里。他一边叫着一边找了很久,却再也找不到那个长得像安田的泥娃娃了。
丸山站在隔着一个回廊的转角,望着在院子里发疯一样吼叫的大仓,他不知道答应安田的事情是不是做得对。
大仓清醒过来之后肯定会过来找自己打一架吧?
他要是认真起来自己可不一定打得过他。
丸山想起来自己曾经说过如果现在这个安田死了自己绝对不会伤心的,可是事情真的发生了却又好像不一样,心里像是被人狠狠地刨开了似得。
一个泥娃娃,为什么自己回觉得难过呢?
自己又为什么要帮同一个长相的人两次,却又两次都间接害死了他们。这大概就是命运吧?扯不断也躲不开的循环。
察觉到身边人的气息,丸山抬头望了一眼,看到渋谷在旁边站着。
“傻瓜。”
渋谷说了一句,然后眼泪就流了下来。
丸山伸手过去搂住了他。
“yasu他真是个傻瓜。”丸山也附了一句。
“不,我说你是个傻瓜。”渋谷回答道。
“我?”丸山不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我是傻瓜呢?”
渋谷却不回答他了。
他突然觉得有时候还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回去吧。”渋谷说道。
“嗯。”丸山笑了笑,牵起了渋谷的手。
二宫和也的这些年 番外篇·夏天
(你们听过一句话吗?番外都是作者的私心……
关于竹马没有工作所以一起度过的那个夏天在我的印象里是千真万确有听nino提到过,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个番组里说到的了,论补番时记笔记的重要性……我不相信只是我做梦梦到他说过……
有哪个看文的gn知道的话请千万告诉我,万分感谢!)
很久以后,二宫和也仍然能够清楚地回忆起那个夏天的每一个细节。
二宫和也十代的最后一个夏天,因为暂时没有工作而呆在家里,在不眠不休了地玩了十几个小时游戏后,和子妈妈终于忍无可忍地拔了电源,并且“温柔”地把他请了出去。
“去aiba家玩吗?”在院子外的台阶上发了一个多小时呆后,二宫给村上信五发邮件。
“抱歉,我在拍...
(你们听过一句话吗?番外都是作者的私心……
关于竹马没有工作所以一起度过的那个夏天在我的印象里是千真万确有听nino提到过,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个番组里说到的了,论补番时记笔记的重要性……我不相信只是我做梦梦到他说过……
有哪个看文的gn知道的话请千万告诉我,万分感谢!)
很久以后,二宫和也仍然能够清楚地回忆起那个夏天的每一个细节。
二宫和也十代的最后一个夏天,因为暂时没有工作而呆在家里,在不眠不休了地玩了十几个小时游戏后,和子妈妈终于忍无可忍地拔了电源,并且“温柔”地把他请了出去。
“去aiba家玩吗?”在院子外的台阶上发了一个多小时呆后,二宫给村上信五发邮件。
“抱歉,我在拍剧,不过yoko说要去,在千叶站台汇合。”配合上他一贯喜欢的夸张的颜文字,看得二宫嫌弃得皱起眉头。
“这么短的时间你还问了yoko。”二宫嘟囔一声,转身推开自己家的门,“妈妈,我要去aiba家住”。
几个小时后,在千叶站顺利汇合的两人到了相叶家。
“糟了,aiba酱不会在睡觉吧。”二宫透过栅栏看了眼院子里紧闭的门,回头对横山说。
横山一脸难以置信:“诶?你没给他打电话吗?那怎么办?我们都坐了这么久的车过来了。”
“把他喊醒吧,我们划拳,输的人喊。”二宫干脆利落地决定了。
“凭什么……”横山嘟囔着,还是伸出手,“赢了,太好了!”
“可恶!”二宫只能跳上相叶家院子的栅栏,闭起眼大喊,“aiba桑!aiba酱!aiba!baka!”
“好丢人。”横山缩在一旁的树荫里捂起脸。
“你闭嘴!”
几分钟后,光着上身,顶着一头的乱蓬蓬头毛的相叶雅纪茫然地打开了屋子的门。
“你太慢了!”二宫扒着栏杆冲他怒吼。
“nino?”相叶揉了揉眼睛走近几步,惊讶地张着嘴巴,“yoko?你们怎么来了?”
“太无聊了来找你。”横山笑嘻嘻地回答。
二宫拍了拍栅栏:“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知道了,在那之前nino你先给我从那上面下来。”
“那个,我们要做什么?”三个人在屋子里相顾无言了半天后,相叶小心翼翼地开口。
二宫环顾了下四周:“aiba桑,你家电视的位置……”
“你闭嘴!”相叶一巴掌拍他头上。
“我们去海边吧。”横山提议。
二宫在沙发上躺下:“不要!”
“去看电影吧。”相叶提议。
二宫翻了个身:“不要!”
“那你说!”两个接近崩溃的人异口同声地吼。
“打棒球吧。”
“不要!”再次异口同声。
“去买漫画吧。”又是半天的沉默后,相叶直接做了决定,“新的jump发售了哦。”
几个人一路吵吵闹闹地到了书店,结果却是相叶记错了日子,后天才是发售日。
“你是笨蛋吗?”回去的路上,二宫再次抱怨。
“所以不是请你们喝饮料了嘛,你们俩都点了最贵的吧!”相叶瞪了他一眼。
中间的横山毫不走心地劝着架:“别吵别吵,和平相处。”
“切。”相叶一脚踹飞了路边的塑料瓶。
“汪!”突然的吠声把三人吓了一跳,而不远处那只原本懒洋洋地趴着的大狗此刻正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们。
“糟了,好像踢到它了。”相叶小声说。
“别怕。”二宫压低声音,“别忘了我们都是jr时代学过防身术的。”
“nino,那是狗,防身术大概,我想,应该是没用的。”横山瞥了眼二宫拽住他衣袖的手,提醒道,“还有,你声音在抖。”
“那还不快跑。”二宫丢下一句,转身时顺便拉了下还在发愣的相叶,三个人便在烈日下开始了与狗的追逐赛。
在站台送走了发誓下次再也不来千叶的横山后,两人转身打算回家。
“我妈说过几天要做新的中华菜,nino要是住到那时候的话就可以成为我家人以外第一个尝到的人了。”相叶显然没有因为方才那场追逐战而怎么消耗体力。
“等有工作了我再回去吧,不然又要被我妈整天玩游戏了。”二宫没精打采地回答。
“对了。”听他说起游戏,相叶顿时想起了什么,“我攒了钱给你买生日礼物的,现在就去买吧。”
“生日礼物这种东西不应该拉上当事人一起去买的吧,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礼物是二宫一直想买的的GBASP,外加一款限量的游戏碟,出来时二宫捧着自己心心念念的游戏,还没来得及感动,便被路边的某处风景吸引住了目光。
“怎么了?”抱着掌机和漫画的相叶茫然地问。
“aiba酱,你过来一下。”二宫招了招手。
相叶立刻凑上来。
二宫瞥了他一眼,瞅准了他微张开的嘴把手里的游戏盘塞了进去:“我去抢。”
天底下能让二宫和也主动往人多的地方挤的,除了游戏相叶还真想不出什么了。
“ni……”相叶叼着游戏盘含糊不清地喊,想提醒他自己有提前预约,不用排这么长的队,但那家伙一闪就没混进宅男堆里没影了。
算了。
相叶耸了耸肩,在店外面的长椅上坐下,低下头翻新买的漫画。
翻了没几页他就发现不对劲,抬头一看果然来来往往的人都盯着他。愣了几秒后他猛然醒悟过来自己还叼着二宫的游戏,忙松了口,顺便揉了揉腮帮子。
“aiba酱。”二宫幽幽的声音在这时传过来,相叶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拿起游戏盘准备往嘴里塞,“你是不是有预约来着?”
“诶?”相叶松了口气,翻出自己的钱包,“你等等,我记得预约券放在……”
“谢谢!”二宫直接拿过钱包,再次没影了。
相叶无奈地低下头,继续看漫画,不时抬头看一眼那边的战况。
刚翻到一半,便看到二宫挥着手里的游戏碟满头大汗地跑过来:“ma君,我抢到了。”
相叶看他笑得那样开心,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对了nino,我们去海边看日落吧,你看,现在过去刚好赶上。”
“不去,我要回家玩游戏。”二宫神清气爽地拒绝。
“诶?ninomi我觉得我的钱包好像变轻了,错觉吗?”相叶歪了歪头,一脸困惑地拿起钱包。
“错觉!绝对是错觉!”二宫一把按住他的手,“你看已经这么晚了我们再不去就看不到了。”
“哦!对呢,那我们快点过去吧。”相叶笑得无比灿烂。
披着兔子皮的狐狸。二宫在心里“怨恨”地骂了句。
海边的人并不多,两个人爬上一块大岩石坐下来后,二宫背对着大海开始玩新买的掌机。
“nino你快看快看。”还没玩多久,相叶就开始不停地拿手肘捅他,“快看啊,超级漂亮。”
“不看。”二宫不耐烦地回了句。
“快看。”相叶毫不死心,“快看啊!ninomi!”
“好烦啊,aiba酱你真的吵死了!”二宫郁闷地嘟囔着,无奈地转过身,映入视线的是一片火红色的天空,“诶?太阳呢?”
“是吧?很神奇吧?”一旁的相叶兴致高涨,“明明天空都已经变成这样了,竟然看不到太阳。”
“有你这家伙在果然什么奇怪的事都会发生。”二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还是放下手里的游戏机,跟相叶一起仰头等太阳从云彩里出来。
然而两个人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看到相叶心心念念的夕阳。
“那个……”二宫瞄了眼相叶的神情,小心地说,“是不是差不多该回去了?”
“嗯,回去吧。”相叶声音里的沮丧藏都藏不住,“对不起啊,nino,还把你拉到这来看什么夕阳。”
“没关系啦。”二宫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本来比起郁郁寡欢的夕阳,我就更喜欢可信赖的日出,这种看不到也没关系。”
“那,下次一起看日出吧。”
“诶?!”
“把sho酱他们也叫上,五个人一起看。”相叶眉飞色舞地提议,“还来这里看。”
“我拒绝,谢谢。”二宫干脆果断地转身就走。
“为什么?”相叶不甘心地喊。
“因为你根本喊不齐五个人。”二宫头也不回的朝身后招了招手,“aiba酱把东西带上。”
“所以只要我们都来你也会来嘛。”相叶边收拾长椅上的东西边嘀咕,“也不是什么难事……”
二宫和也的日记
“06.12,今天见到yoko了,那家伙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aiba酱拉我去买了生日礼物,明明我是过生日的人……那个笨蛋总是做这种奇怪的事,但是,礼物很棒。
回来的时候和aiba酱去海边看日落,虽然根本没有看到夕阳,但那个笨蛋很开心的样子,还说下次要五个人一起看日出。
如果真的可以一起看的话,一定会很开心吧。
我还是不喜欢大海,但是有他们在,所以不会不喜欢。
岚大好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