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神经没有病23333 神经没有病23333 的推荐 sjmeiyoubing.lofter.com
Cosplay写真馆

美美美~~~~~

七味zoe:

七夕虐狗图。。。不过貌似没大对。。

祝愿图里两妹子早日脱单。。。

出镜@怀砚   @藏五爷

photo:me

美美美~~~~~

七味zoe:

七夕虐狗图。。。不过貌似没大对。。

祝愿图里两妹子早日脱单。。。

出镜@怀砚   @藏五爷

photo:me

佛心蛊

【人生可逃】【佛道(带唐明性转)】菩提花 2 全文完

[图片]

 
 

人生可逃漫画原作:@王武莫虫之 

——————————————————————

人生可逃番外《菩提花》

佛道·唐明

————————————————————

本文将收录于:人生可逃系列小说短篇集《随人愿》

已经开启预售,20号晚8点结束 

预售见:http://weibo.com/comment/inbox?topnav=1&wvr=6&mod=message&f=1&need_filter=1#!/3331305424/D3olVcpzE?type=comment#_rnd1447314302072...

 
 

人生可逃漫画原作:@王武莫虫之 

——————————————————————

人生可逃番外《菩提花》

佛道·唐明

————————————————————

本文将收录于:人生可逃系列小说短篇集《随人愿》

已经开启预售,20号晚8点结束 

预售见:http://weibo.com/comment/inbox?topnav=1&wvr=6&mod=message&f=1&need_filter=1#!/3331305424/D3olVcpzE?type=comment#_rnd1447314302072



2

证诚不是自己想要当和尚的。

父母死了的小孩子,要么卖身成奴,要么只能投身佛寺。

二十年前证诚被自己娘亲抱着,小嘴儿蠕蠕地含着个腌渍甜果儿,好奇地看着跟前的山贼们讨论自己一家人的去处时,他也并不知道,眼前衣衫破落却身条健朗的少年,在许多年后,成了一个落魄犹疑的道人。

爹娘没有死在黑风山顶,那时候还叫遁地虎的道无痕的劝说到底有用,本来阿爹也不过是个穷士子,也没有什么打劫的必要。

其实证诚只记得道无痕裸露的脊,靠近他长腰的地方有一条生动的威风的虎,顾盼自若地把爪子伸进裤腰带里去。

证诚想起阿爹和阿娘,就有些感慨于读书人的风骨,他们死在了长安城,抵抗狼牙是一种信念,有人将信念过成了人生。

证诚是被隔壁张大叔送进佛寺的,天资聪明,悟性了得,最终成了人见人爱的佛弟子,到了十几岁的年纪上,谁不赞叹一句,正是菩萨转生,才有如此非凡相貌。

 

不曾为之所惑的,只有唐若花,和道无痕。

人世之中诸般变相,莫不是各种爱恨贪嗔痴。

小花爱了,恨了,贪了,嗔了,还痴。

我渡你不得。

两个男人在月下闲聊,躺在佛寺山门上方喝酒,你一口,我一口。

人间善信无不自助,和尚帮不了,菩萨也不行,而佛祖遍地都是,三千世界三千沙,一沙一世界。

证诚捻一枚莹绿的孔雀翎对唐若花笑,白衣慵懒,俊美夺魄。

不开可是佛?

唐若花劈手把孔雀翎夺走,有毒,他不想看见和尚白嫩的小脸蛋变得绿莹莹的。

你听过我们佛门有个说法么?

什么?

万家生佛。

和尚灌一口酒,吃一口卤猪头皮肉,脆脆地嚼着。

万事万物皆有佛性,你说那个明教有没有?

他是我的佛祖不成?

唐若花想陆不开,猫骚骚的,骚骚的猫,怎么看都是个混账行子,哪里有菩萨慈悲,哪里有佛陀悲悯?

即便不是,他也是你的今世缘,前世劫。

如何处置?

搞定。

何为搞定?

是酒便饮,是肉便吃,是缘分就贴上去,是劫难便去历劫。你逃不过,我躲不开,小花,谁叫我们是人呢?

你是驴。

哦!那也是英俊的驴。

 

和尚摸一把俊脸问,若花啊若花,你说我能不能有亲近无痕的那一天呢?

我不知道。

唐若花说。

我杀的人比他多得多,我还是不知道。

一沙一世界,我只是叫唐若花的沙。

如此悟性,不如做和尚吧小花!我让主持收了你。

证诚说这句话时就从房脊上翻了下去,唐若花眼中的精光让他明白,不跑,脸就会变得绿莹莹的。

 

唐若花一度觉得自己跟秃驴头证诚往来,很大原因上,是由于两个人都一样惨。

证诚说过,亲爹临死之时,唯二残念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能不能顺利长大成人,以及当年黑风山顶的恩公的恩情无以为报。

所以你打算用自己去报答恩情?倒也算是成全了你爹的心愿,儿子长大了,找到恩人报了恩。

嗯呐!

和尚点点头,光可鉴人的头,然而唇红齿白,剑眉英眸,眼角泛着媚色的红。

你打算怎么报?这份恩?

小花对不开如何?

唐若花沉吟片刻。

他不说,证诚也是明白的,动情到了极处,就是不管把脑袋在佛前磕出血多少次也没什么用处,就是想与之一起,一起生,一起死,无论如何都在一起。

你对不开如何,我对无痕如何。

我很难,你也很难。

陆不开是圣墓山上一片云,若即若离,形同游丝。

而那个道士是真正的牛鼻子,扯都扯不走,执念深重得,已看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道有道门,佛有佛法。

一佛法名曰:舍身。

我欲舍身证我诚。

小花。

证诚拍拍胸口,豪情万丈地道。

佛菩萨都被他挤出去了。

 

证诚和尚胳膊上流着鲜血于月下漫步,缩地成寸的本事,他有于习武而言极妙的天资才能习得。

他在去道无痕的破落道观之前停步,树梢上有一头大若飞鸟的碧色飞蛾。

证诚走过去,讲手指放在蛾子跟前,它察觉到热,就朝证诚手指上爬过去,爬到了顶端,就呆在哪里一动不动。

月下的碧蛾子鳞粉闪烁,有一种脆弱到极致又犀利的美。

 

听说唐若花又在殿前磕头的时候,证诚在后面禅院里跟师父说话。

他从小就是打机锋的高手,但这次没有。

他跟主持大师说,师父,徒儿不孝,打算为了一个道人,抛弃这身佛心修行了。

老和尚就从炕头上蹦起来拿戒尺抽他,一边抽一边骂,白瞎教你十几年,给你吃那么多斋饭,好不容易养得你能拿这张脸骗香火钱,你就要走跟那牛鼻子一道。

你说我这个师父冤不冤?佛门弟子缘何看不开放不下呢?

放不下,就无法超脱了呀!俗世红尘万丈,你甘心?再也飞不出去?

 

我是蛾,不是鸟。

师父。

我扑火,我不越藩篱。

七情六欲的笼子,您不也没有出去?

老和尚听了,丢了手里的戒尺。

滚!

滚出去!

越远越好,不要回来。

 

 

证诚离开后院晃到前殿,他看见脑门子滴血的唐若花,想到师父最后给他的两个字,觉得也可以赠给唐若花一用。

冤孽。

他以前以为这佛弟子的人生和寻常人必然是不同的,可以选着过,算着过,躺着过,睡着过,过着过着,就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然而他下山化缘,看见有个精壮的道人在溪边净身,身材精瘦,遍布刀痕,背后有一只活泼的虎,爪子朝下探着。

爹说过,如果得遇恩公,一定报恩。

滴水,涌泉,这是世间人情,也是阿爹最后的遗言。

 

他手托着紫金地钵盂,驻足而观,那道人的面目冷而且厉,一道狰狞伤疤从耳下划至唇角,如同恶鬼。

他穿得也破旧,道袍不脏,但已磨起了毛,某些地方有些透,大约已穿了太久,开始朽坏。 

道人的眉间有着郁结之气,浓重的,像是一团黑云驻在那里。

虽然相遇时只有三岁,但是证诚记得他的脸。

他知道那就是那个人,一家人的恩人。

 

证诚在月下对道无痕说,你恨我吗?我看你恨我,你的眉毛竖了起来,你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喉咙,你的膝盖微微拱起,你想冲过来杀了我,一击必杀,你的剑锋指着我的心口。

但是无痕。

你以为一切都过去的,并没有过去。

所以你才会在这里。

无痕,你修的是什么破道?

你不如我,三岁时被你救了的我。

因为我来了,我没有提着禅杖,也没心思同你战一场。

若你觉得杀了我可以抛离了过往,你杀了我,我连叫一声,也是不会的。

 

道无痕已经冲了过来,雪名划破和尚的衣衫。

银色的月光下碧色的蛾子妖娆地撞向道观门口的石灯柱,扑进去。嗤地一声,一缕青烟。

剑已入肉。

入肉三分。

和尚的面目俊美无铸,若菩萨谪落人世间。

 

道无痕的剑,停在证诚的肉里。

他闻到血的味道,第一次,没有引起他暴躁的心绪。

他只觉得静。

这种静,没有如以前的每一次那样让他想起过去, 没有让他自责,没有让他崩溃。

 

道无痕只是道无痕,他修行了十多年,却不算是一个真正的道人。

有的人入道是为了追寻道,道无痕入道却是因为他寻不见道。

他曾经是一个山贼,做过许多恶事。

他杀过很多人,但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这人间有的人生下来便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伺候土地的农人,他生在山寨,长在深山,是一个天生的绿林。

他没有质疑过,甚至偶尔劝身边的亲朋不要过分劫掠时也是。

劫掠才是天性,放人只是偶尔的发善心。

一直到狼牙颠覆了大唐,他才发现,绿林不过是这个世上的一小块地方,而生死有着更大的意义。

他下了山,去了战场,留下了那条疤。

然而杀敌越多,便越觉彷徨,心有罪孽。

大唐重新回到大唐的路线上时,他选择成为一个道人,习剑修行。然而他却静不下来,他的心憎恨着自己过往的行径,无从解脱。

他甚至睡不好,辗转反侧一夜,没有一刻可以安眠。

 

为什么缠着我?

我一无所有,住在这个只有我一人的道观。

你是出家人,我也是。

过去种种,忘了吧!所谓恩德,不过是为了我自己舒坦。

道无痕说着,他以为自己很镇静,然而每说一个字唇都在发抖。

无痕。

和尚走上前一步,道人一惊,剑朝后抽,血水就从剑伤里涌出来,甜甜咸咸的腥味。

善念最难得。

证诚朝前走一步,道人便朝后退一步,最终退到剥落了漆色的柱上,退无可退。

白色僧衣胸前已是一片血色。

你的善,会结果。

我便是那果。

我知道你的心,那些愧疚,那些恼恨。

莫要怨,这天意人心,你如何看得破?你修了十余年未得道,可道原本就在你所作所为里。

你救过落水几乎溺毙的孩童。

你帮人牵起陷在泥潭里的耕牛。

你捡了一个雀儿,放回树上的窝里去。

你饶了我们一家性命。

你看看我,无痕,我在这里,你这一世,总有痕迹。

 

证诚的手指抚着那条伤。

你在战场上,又救过多少人?

温柔的目光凝在那里,细细抚慰。

 

你是菩提根,生在菩提树,水浸不毁不烂,雕成菩提花,穿成菩提珠,落在我心里。

无痕,生而为人,我们逃不过因果。

月下白衣僧人抚着年岁比他大许多的道人的面颊,渐渐移上去,拈起道人花白混杂的发。

莫忧思。

你……只是报恩?

非也。

我心有佛,佛名欢喜。

……我是道人,我不懂你们佛门的事。

欢喜佛住在我心里,我呀,爱慕你很久了。

啊?

道人大惊,推开和尚。

 

证诚满脸痛楚,道无痕又惊,伸出大手将俊俏的和尚拽回来。

都怪你,说什么爱慕……俺和你,都是男的,爱慕什么爱慕?

爱慕就是,飞蛾非得扑火。

证诚忽地抱住道无痕。

我不做和尚了。

什么?

今天不做的,跟主持说了。

呀!滚开!

道人发起火来。

我从三岁就开始喜欢你了,真的。

胡扯,放屁。

 

无痕,看着你,我心好欢喜啊!

你给我滚!

 

 

小花,给我一包药好吗?能把人麻翻,一无所知,为所欲为的那种。咦?你怎么没有去佛前磕头?

证诚顶着毛茸茸一层短发爬上屋顶,看着唐若花没有什么痕迹的额头,有些惊讶。

你还俗了,追着可以当你叔叔的道人屁股后面跑,我还能信佛祖会开恩,让我摆脱不开?

唐若花嗤笑。

证诚挠了挠头,咧嘴一笑。

 

其实菩提快要开花了。

嗯?

昨儿个,无痕让我啃了嘴呢!

……哼!

我看日子不远,他在这世上没有太多牵挂,况且我长得英俊潇洒。

唐若花拎一片孔雀翎。

 

小花,停手停手。

呵……

都是扑火的蛾,还请怜惜。

你不需要……

 

和尚狼狈地逃,唐若花在后面追。

他跑进了一座小而破的道观。

无痕,无痕,有人要杀我。

面上带伤的道人提着雪名跑出来。

一定是你又惹了什么祸,还敢回来,看我劈不死你!

呀,无痕好凶。

咄!看剑……

 

唐若花忽地笑了。

菩提根很硬,但是未必不能雕花。

牛鼻子一脸气急败坏,看来只怕动了情。

 

他甩手,一根孔雀林插在证诚翘屁股上面。

哎呀一声,和尚倒地不起。

道人连忙丢了剑去搂和尚。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秃驴。

那毒死不了,只会难受,惹人心疼。

 

唐若花从月下遁去,瞬息之间,不见人影。

他需得去捉拿他的明教娘子。

陆不开说过嫁他,便也逃不掉了。

这痴缠,纵是烈火烧身,又如何?

 

 

 

 

 

· 完·

 


我们都爱画电影
韩一杰: 喜欢宫老爷这部作品很...

韩一杰:

喜欢宫老爷这部作品很久了一直没画过啥,今儿补上。。。#千与千寻#

韩一杰:

喜欢宫老爷这部作品很久了一直没画过啥,今儿补上。。。#千与千寻#

漁

《半妖司藤》(多图)

《半妖司藤》(多图)

佛心蛊

【剑网3】【丐苍/咩策】【人生可逃】民国篇·《旧事》1

警告:是丐苍,丐苍,丐苍……没错元一受……_(:зゝ∠)_。阿莫和我太乱了,捂脸。

但是你们看,阿莫的画,屌屌的元一被阿顾那啥是不是很萌呀!(闭嘴)

————————————————————


原案/漫画:@王武莫虫之

——————————————————————

民国·《旧事》

 ——————————————————————

顾明雪X柳元一

严小峰X李敏

 


男人与男人,兴许倒是好的。

阿顾立在背阴小弄里,一抹阳光斜着顽强地穿过来,照着年轻肆意的脸。

那嘴角勾着抽着,嘴唇那么薄,鼻子那么削,颧骨那么高。

是薄情...



警告:是丐苍,丐苍,丐苍……没错元一受……_(:зゝ∠)_。阿莫和我太乱了,捂脸。

但是你们看,阿莫的画,屌屌的元一被阿顾那啥是不是很萌呀!(闭嘴)

————————————————————


原案/漫画:@王武莫虫之

——————————————————————

民国·《旧事》

 ——————————————————————

顾明雪X柳元一

严小峰X李敏

 

 

男人与男人,兴许倒是好的。

阿顾立在背阴小弄里,一抹阳光斜着顽强地穿过来,照着年轻肆意的脸。

那嘴角勾着抽着,嘴唇那么薄,鼻子那么削,颧骨那么高。

是薄情早夭的面相。

你干不干?

他跟他说的话里有香烟的味道,不是他卖的那种烂烟叶子斩碎卷的呛得死人的国产烟,有令人动情的甜味。

阿顾放开了手里端着的木头匣子。

里面的国产烟乱了,报纸包好的炒黄豆混了包好的茴香豆,得一包包拆开才能分出来,还有清凉薄荷糖。

有两条带子吊着哩,绕在颈子上,放手也不会落下去。

乱就乱吧!

他什么也没有说,也不必说。

他扮的就是个哑子。

那人的眼里有得意的喜色,透明透亮的烟色水晶石头一样的眼。

阿顾凑过去咬他的嘴,甜甜的味道。

他的眉毛立起来的时候那么凶,嘴却很好吃。

阿顾想,光天白日里,我竟是这般肆无忌惮。

 

 

阿顾——本名顾明雪的贩子,挤在人堆里,穿着露肩的白短褂子。

趁着戏没有开场,他朝等得久了的人们兜售胸前盒子里的小吃香烟。

如今尽然有了电影,但人们仍是爱看戏。

这里是“京都所逊谢不遑”大戏园,晚上开起电灯,亮如白昼,时人都爱来这儿赶髦儿。

尤其从上海之外新迁过来的人,借着看戏,就觉得自己和洋气的上海人一般无二了。

阿顾,阿顾!过来过来!

穿黑打褂的陈二踮着脚在远处壁角喊。

阿顾抬头看看矮墩墩的男人,朝那边挤过去。

陈二老远就伸出手来把他扯过去。

要开戏啦!你莫在那里面挤着。尤其前面的座位,是密斯特与密斯们的地盘,你仔细惹着了谁,往后就莫要想在这里卖啦!

 

上海滩的娱乐场都养着打手,陈二这样的尤其多,叫来玩的人生不起事。

陈二性格爽豪,一次吃东西时被偷儿摸了包,阿顾正在一旁给他开了账,就这样认识,又发现是老乡,就引他来占了大戏院一个卖吃食的名额。

这里站着,角儿们去休息再卖就是了。

陈二鼻子中间断了一道,这种人都是逞凶斗狠的,脸上有疤的老板喜欢。

阿顾嗯了两声,陈二就转身去了二楼,那地方容易看清堂座。

 

一会儿听见头顶喊,阿顾!

他抬起头,看见陈二站在二楼鹰视狼顾。

莫乱跑啊!

他冲陈二笑一笑,靠在墙壁上,背心一片凉气,倒是解去几分暑热。

 

要是一起留学过的同学这时候看见他,定然也是不敢认。

在英国西装革履,文明杖不离手的顾明雪和卖糖果香烟的小贩阿顾,实在差着远了。

他选择了这样的路,在国外开始就接触了无产的思想,交往了那些人。

眼下他也是这样的人了,回到国内,到了上海,脱了西装洋服,顾明雪变成了阿顾,蛰伏在汹涌人潮里。

听见敲锣打鼓,有小猴子出来蹦,这是暖场的小家伙儿们,里面都是渴望成角儿的,到头来出头的说不定一个没有。

已经成角儿的在后台,男旦儿,姓严,叫严小峰,看见要叫严老板。

 

男人与男人。

阿顾带着茧的手指捏着一角包好的薄荷糖,坚硬的三角糖在纸下辗转。

顾家世代习武,他虽然学文,到也适合扮粗人。

上头让他想办法结交严小峰,其实是结交严小峰背后那个人。

时下总有认亲戚的,梨园行尤其,不管男女,要是出了名却没有两个有份量的亲戚,是要被欺负死的,要是严重一些,就跟岔开大腿随便卖的也没什么不同。

那些人总跟苍蝇似地,角儿一旦红那么一丁点儿,他们就扑上来,噬其血肉。

严小峰身边没有什么苍蝇,那也是因为他干哥。

李敏是上海滩青帮老头子的爱徒,是爷,顾明雪或者阿顾,都冲着他去。

到底是卖给一群还是一个好?这答案是显而易见。

但陈二说,李先生是宠严老板的。

那样倒是好的,不管从他自己看,还是从组织的角度。

 

暖场的猴儿转着圈进了帘,场上的调变了,看客收敛了气息。

严老板要出来了。

阿顾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严小峰的戏,今日又是扮虞姬,要自刎一次,哄得人潸然泪下。

知道是假的,他每每也入戏。

要是漏了馅儿,被军统捉了去,又或者落在日本人手里,顾明雪是可以为组织而死的。

但要只是阿顾呢?贩子阿顾就会想,怎么就死了?还没有可以为之而死的人。

虞姬是心甘情愿的,一刀下去,清楚明白,求仁得仁。

他觉得那女人没有遗憾,为着她的男人。

 

阿顾想着昨天严小峰出门,他看见他背后沾了一弯粉白,大约在后台墙壁上蹭的,便捉着机会提醒了一下。

严小峰冲他笑起来,这位角儿年纪很小,只有十七岁,说声谢,声音都是脆的,咔嚓咔嚓,切熟瓜时西瓜自己裂开那种声响。

我记得你。严小峰说,给我一包薄荷糖。

目光如丝如绸,和台上的媚态入骨不同,裹挟着天真。

清凉薄荷糖,严老板拿好。

他心里面像所有小贩那样吊着嗓子唱卖词儿,只是无声地递给他。

严小峰穿着天青色的褂子,戴着白丝葛的礼帽,一面到人力车上坐下,一面忙不迭剥开报纸吃糖。

只是个孩子。

 

阿顾心里一软,忽然听见扰攘,没有锣鼓,都停了下来,京胡也不拉了。

旁边的客人站起来,伸长脖子看着前面,他也看,发现有人跑到台边,扯着严小峰的戏服。

老子出钱看戏,你他妈就给老子看这样的东西。

严小峰扮成了虞姬,除了睁大的惊诧的眼,看不出什么别的表情。

戏班子的班主跑过来。

哎呀!柳大公子,柳大公子!严老板昨日着了凉……他不是有心唱不好……这,严老板多少是个角儿,他哥哥李先生要是听说了……您先放开好不好?

唱不好就别唱,毁了老子的心情。什么角儿?李先生?他也是我哥,我倒想看看他怎么帮自己本份都干不好的小婊儿。

声音绕着弯,脆,也年岁不大,无法无天。

 

啊呀柳大公子啊……

这脸蛋到是不错,要是识相,今晚妥帖安排了,哼哼,本公子也就不计较了。

夜里的安排,还能是什么?

严小峰柳叶似的眉渐渐竖起来,双手握着拽着领口的那只手,用力挣了挣。

 

放屁。

阿顾看见虞姬的口型。

他在英国经过间谍的训练,又扮哑巴,断不会读错。

那男人嘿嘿冷笑起来,抬手便是一个巴掌,把娇滴滴的虞姬打得跌在雪亮的舞台上。

今儿没完啊!居然敢骂老子,看爷整不死你。

 

阿顾发现经理已经不见了。

身边闹哄哄,却是很小声的,怕引来台边那个嚣张的人。

是柳家的。

柳将军家的?

什么?那个柳大公子?混世魔王呀!

这下严老板要惨。

不一定,终归有李先生。

 

忽然又安静下来,一群黑衣裳的人鱼贯而入,中间围着个穿栗色长袍身姿硬朗的男人。

他剪着短发,双眸晶亮,约麽三十来岁,生得很俊美,一双眉毛冷剑一样。

这人笑起来一定很好看,只是他现在阴沉着脸,一路走到戏台边。

柳元一,滚回家去。

他说。

那逞凶的青年转过头,一脸惊讶。

敏哥,你说什么?

滚回去!要么便你我两家就断了交吧!

 

阿顾端着烟盒子朝前走,不知不觉。

这是他的目标,李敏。

然而目光却忍不住去看那个满脸惊诧的男青年,他穿着西装,微微张开嘴,他长得漂亮,轻佻的那种,嘴里露出一点点的白,是尖的虎牙。

他方才打了人,蛮不讲理,但看着竟十分可爱,眉头攒得很紧,很快咬紧了腮帮子。

 

青年转头看看捂着脸的严小峰。

你好,你好得很!

他甩一甩袖,从李敏身边走出去。

阿顾站在那里,青年越走越近,人纷纷给他让路。

贩子阿顾应该让开,顾明雪却盯着他,柳元一,他叫这个,他很生气,他看出来了,可觉得他可怜。

那生气下面是委屈,他要哭出来一样,这也是个孩子。

 

柳元一被个贩子堵住了。

他抬起头,看见他浅栗色的眼睛,有些过分的大,在粗浓的眉毛下面。

他有一嘴的胡子,参差不齐,嘴唇很厚。

厚嘴唇的人是喜欢房事的。

柳元一忽然想起来,他更生气了,那眼睛看着他,里面都是可怜。

你以为你是个谁?

他说。

你这个瘪三。

他伸手掐着那个小贩的肩头,深蜜色的肩头肉肉的,很容易就掐着了。

 

给老子走!你可把爷惹毛了。

一旁的人倒抽着气,觉得这个小贩要倒霉了,呼呼地散开。

柳元一把阿顾甩到自己前头去,用力踢了一脚,小贩就跌跌撞撞地冲出戏院去。

把他拎走!

 

柳元一舔着嘴唇。

他很渴。

又饿又渴。

故意找严小峰的麻烦,又没有找成,他下午才起来,只摸了一块六太太藏在柜子里的软蛋糕,晚饭也没有吃。

他想得很,但是想什么,却还不知道。

他啐一口唾沫,叫身边的人把人提着,跟他走。

 

这贩子,眼睛大大的,眼皮双着,鼻子也软厚。

柳元一心头起了腻,是深蜜色的,热烘烘的皮肤。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