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藕饼】全天界都知道莲花天尊断袖了(上)
魔童丙与封神丙抽筋扒皮时同感。魔童吒穿越封神的故事。
1.
——!!!
李靖是被震聋欲耳的哭嚎声惊醒的,那叫声凄惨不已,一时不停,渐渐从人声缓而转为龙吼声嘶力竭,盘旋整个陈塘关久久不散。
龙吼,整个陈塘关如今只有一条龙。
李靖惊的立从床上起身,将妻子仔细藏在胸口处,便立马往一个方向狂疾而去,等他赶到那地,看见眼前场景脑子嗡的一震,愕然失色呆立不动。
一条浑身浴血看不出颜色的龙躺在地上,似乎已经死了...
魔童丙与封神丙抽筋扒皮时同感。魔童吒穿越封神的故事。
1.
——!!!
李靖是被震聋欲耳的哭嚎声惊醒的,那叫声凄惨不已,一时不停,渐渐从人声缓而转为龙吼声嘶力竭,盘旋整个陈塘关久久不散。
龙吼,整个陈塘关如今只有一条龙。
李靖惊的立从床上起身,将妻子仔细藏在胸口处,便立马往一个方向狂疾而去,等他赶到那地,看见眼前场景脑子嗡的一震,愕然失色呆立不动。
一条浑身浴血看不出颜色的龙躺在地上,似乎已经死了,素来带着一族威严面貌的龙头无力低垂,唯有腹部轻微的伏起让人知晓他还有丝气息。金黄色液体从龙的身上不断流出,蔓延周边数十丈地面,那是龙血。而白龙一旁,李哪吒跪在一旁,紧紧贴着巨龙,少年看见李靖的身影,又看见了他身后跑来的太乙真人。
李哪吒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声音嘶哑,好似受了一场折磨的人是他,“父亲,师尊,救救敖丙,救救他。”
2.
“敖丙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查不到任何术法和咒术,那不是他的伤。”
“那丙儿为何会如此!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龙筋…究竟为何!”
……
“昆仑镜照明未来过去三千世界,那是另一个敖丙的伤,那个敖丙已经是不行了,不知如何求生之心上达天道。也不知是何缘由竟是连接到我们的丙儿这里!让他硬生生同伤同痛!”
“那要如何!师...师兄,你可有办法,师尊可有给你什么疗伤圣药,快救救丙儿”
“那些药都不够,治标不治本,此等连接同心同体需得让真正受伤的那个人好起来,丙儿才能好!”
……
“那如何去找他!那个丙儿又在何处!三千世界昆仑镜尚且只显示一二,如何才能找得到!”
“能不能去求求师尊,请..请师尊救救丙儿!师兄!”
……
李哪吒近乎雕塑般呆立,屋内众人的争吵商讨他一句也听不进去。只紧紧抱着怀中已化作人形的小龙,后者已然痛到昏死过去,没有伤口,血液便从全身的毛孔中一点点的溢出,将他染成一个血人。哪怕已经昏死过去,身体却因无休止的疼痛而时不时痉挛抽动。
恍惚间太乙真人已来到了他面前,那张不着调的脸此刻无比严肃。他身后是李靖,东海龙王和申公豹。
东海龙王已然支撑不住瘫坐在椅,望向哪吒时,心中如灰寂,他用那种几乎是哀求的眼神望了哪吒许久,许久。
“师尊,救救敖丙。”哪吒喃喃出声。
“吒儿,敖丙的伤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他,与那人同感同伤,观其全身,龙筋渐消,肌肤渐碎,另一个敖丙已然是被人抽筋扒皮了,想要救他,唯有救另一个敖丙才行。”
哪吒闻言,心脉涌动,霎时便心痛到喷出一口血来,登时吓坏了屋内众人。
抽筋扒皮。
李哪吒只听此言便心痛欲死,心如同被刀硬生生戳进去搅动般抽痛。他的小灵珠竟是受了如此的罪!谁敢如此对另一个敖丙这般做,他定要将其千刀万剐剁成肉臊子方解今日之恨!
李哪吒强行运功稳住心神,抬头望向太乙真人,“师尊,你有办法了对吗。”
太乙真人望着他叹了口气,少年面容好似冷静,实则双目赤红内涵滔天风暴,乾坤圈在手腕上无风自动,已然都快压不住他的冲天魔气,而他的理智如今躺在他的怀中不知生死。
哪吒已经快疯了。
要救敖丙,便要救另一个真正受伤的敖丙。可三千世界互不相通,往返各个世界需得进入时间乱流,忍受空间以及其他世界排斥之苦,便是什么也不做亦要忍受神魂分裂,五脏扭曲之苦。更别提还要在此时间乱流内寻找受伤的那个敖丙所在的世界,此法之危险,便是天尊也未曾尝试。
而因各个世界中隔着时间乱流,导致各类事件走向其实各不相同。而事件节点发生时间也将遭遇乱流后产生混乱。
此刻敖丙感受他人疼痛,可或许那个被抽筋扒皮的敖丙早在百年前就已身死,也有可能是在千年后才遭遇此难。求生之意在时间长流中交缠,到达这里早已不知道是何时。
而哪吒,要在三千世界中找到那个敖丙,并且是在受伤之后的敖丙,救活他。可能到达那边时,可能正好撞上他刚受伤,又或者可能已然身死百年,可若那边身死,那敖丙便只能与其共感同心,活活疼死,一同消逝了。
一个不得不选的法子,一个来自时间的戏弄。
哪吒紧抱着怀中人,感受他的痛苦却又无法分担。他是天生地养的魔,命犯一千七百杀戒,天道要他死,他便是神魂俱散,永世不入轮回消逝天地,那也是他斗输了。
可为何他的灵珠儿要受他这魔头牵累,被这天道愚弄,受此苦楚,要疼便来疼死他李哪吒啊。
“你与敖丙同为混灵珠,同为一体。为师用昆仑镜锁住敖丙的命脉时流,让他永远留在此刻,暂保性命。”太乙真人边说边拿出怀中至宝,申公豹,李靖和龙王从后方走上来共同制住剧烈抖动的昆仑镜,利保太乙施术成功。
“我将敖丙锁在你的心中脉血,同为敖丙之间定然互有感应,你与敖丙又同为一源,跟着心走,定能找到他。”太乙真人道。“虽为不同世界,但却为互相对应,到了之后,去寻师尊和太白金星。让那边二人立救那位敖丙!”
“只不过到底是不同世界,那边的人神不知道是否好说话,若是...若是....”太乙真人吞吐许久,也不该如何诉说,最后还是住了嘴。拂尘一甩尾,将那浴血小龙幻作一颗小小的灵珠,轻轻送入哪吒心中。
敖丙入心刹那,哪吒闷哼一声。剧烈疼痛由心脏蔓之全身,哪吒只觉得全身骨血都好似取了精华快速供去心脉之处。
以我血躯,奉予灵珠
“无妨。”哪吒摸了摸心口,里面有颗三万年前就与他不曾分离的珠子,便是蚀骨之痛,也只让他觉得安稳。“我会救回敖丙的。”
“百万天将也好,天道至尊也罢,不愿救我便杀,总有神畏生死,便是杀满阎罗18层,也得救他。”
只为情故,虽死不悔。
【云冰】老婆愚蠢却实在美丽
建设一点纯爱云冰
德三又没憋好屁。
这是李云祥第二十一次发现本该睡得死沉的敖丙在装睡。
此人装睡技术差得一塌糊涂,眼球乱转,睫毛不停颤动,抿着嘴在憋笑,又像是怕被他发现似的,半张脸埋进了枕头里,还自以为隐蔽地偷偷看了他一眼,浅金色的睫毛掀起弧度。
李云祥想起昨晚手心里被睫毛扫过的触感,混着湿漉漉的水迹,他手指动了动,心头发痒,想握住点什么,于是伸手摸进被子里,在三少爷光滑的屁股蛋上捏了一把。
德三本该跳脚破口大骂再给他一拳,但三少爷忍住了,这让李云祥挑了挑眉,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占小王八蛋的便宜更没问题,他秉持此等原则,凑近了三少爷白皙的脊背。
...
建设一点纯爱云冰
德三又没憋好屁。
这是李云祥第二十一次发现本该睡得死沉的敖丙在装睡。
此人装睡技术差得一塌糊涂,眼球乱转,睫毛不停颤动,抿着嘴在憋笑,又像是怕被他发现似的,半张脸埋进了枕头里,还自以为隐蔽地偷偷看了他一眼,浅金色的睫毛掀起弧度。
李云祥想起昨晚手心里被睫毛扫过的触感,混着湿漉漉的水迹,他手指动了动,心头发痒,想握住点什么,于是伸手摸进被子里,在三少爷光滑的屁股蛋上捏了一把。
德三本该跳脚破口大骂再给他一拳,但三少爷忍住了,这让李云祥挑了挑眉,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占小王八蛋的便宜更没问题,他秉持此等原则,凑近了三少爷白皙的脊背。
银色的金属脊骨也染上了体温,李云祥顺着后颈一路摸下去,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奈何德三总是像只跳脚的虾,不是蓄力甩他巴掌就是召出冰刺……
他一偏头躲过,抬眼就见银光一闪而过——敖丙披上了浴袍,对他怒目而视,“艹你大爷的李云祥!”
话音刚落又是几道冰刺,李云祥无奈躲开,身手矫捷一把握住了敖丙的手腕,没好气地在三少爷尊贵的玉臀上拍了一巴掌。
前两年他和敖丙互殴,打着打着就打上了床,三少爷鼻青脸肿还得挨艹,谁看了不说一声惨。李云祥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虽然皮糙肉厚武力值更胜一筹,但三少爷出得都是阴招,拳打不过用脚踢,脚踢不行用膝盖顶他老二——是个男人都受不住,因此称之为两败俱伤也不为过。
后来他稍微收了点手,是怎么回事来着呢……哦,因为德三虽然混蛋,但脸蛋确实漂亮,鼻青脸肿有碍观瞻,他伸手摸了摸三少爷脸上的淤青,毫不意外,牙口锋利的三少爷狠狠咬了他一口。
报复心极强的李云祥按着三少爷做了个痛快,然后他发现疲惫至极的三少爷没力气闹腾了,很好,计划通。
后续再互殴就避开德三漂亮的脸蛋了。
但他这点自认为浪漫的小心思三少爷丝毫没看出来,因为三少爷尊贵的玉臀也不容染指,碰了照样炸毛。
“你死!你今天就死!李云祥!王八犊子,我今天就要你死!”敖丙被反手按在床上,嘴上仍是喋喋不休地骂着。
李云祥笑了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三少爷挣扎,动作间三少爷的背肌绷起,连着金属脊背的弧度很是漂亮。
“少爷,王八也是你们一族的。”
“你大爷!放屁,老子是龙族!”敖丙虽然打不过李云祥但嘴上不能停,骂着骂着三少爷想来个鲤鱼打挺——淡水咸水都是水族他就用这词儿怎么了!当然李云祥不能用——没打起来。因为他发现李云祥又硬了。
敖丙也不挣扎了,他睁大眼睛去瞪李云祥,“艹你八辈的藕,你禽兽吗李云祥?”
藕不藕的是哪吒,关他李云祥什么事。
玉臀不让碰,他拍了拍三少爷的侧腰,“趴好,还有精力闹腾我看是做轻了。”
三少爷愤恨,三少爷挣扎而起,泥人也有三分脾气,他堂堂东海龙王三太子……艹你爹的,哪吒啊!
看着李云祥身后隐隐亮起的金红色法相,三少爷咬牙切齿,后背发凉,又不想丢了面子,愤愤道:“我要在上面!”
三少爷对于居高临下总是很感兴趣。
李云祥挑眉,李云祥微笑,李云祥闲适躺好。
“来。”
也不知道三少爷那诡异的自尊威严哪里来的,细皮嫩肉的,在上面没动几下就腰肢发软,他撑着李云祥肩膀,越想越气,于是恶狠狠甩了李云祥一巴掌。
打完后敖丙又开始后悔,伸手摸了下李云祥的脸,心想艹了没忍住,他不怕李云祥却怕他的法相,但李云祥就是哪吒,也不是,李云祥好像没哪吒那么可怕,但李云祥就是哪吒……三少爷绕了半天给自己绕晕了,他大爷的,他要去超市买二斤藕,不吃,纯剁碎。
李云祥对于被甩巴掌这事简直习以为常,也没什么计较的心思,男人在床上总是特别宽容。但看到德三少爷忍不住招惹他后又怂唧唧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有几分好笑,于是搭在敖丙侧腰上的手忍不住捏了捏:“动啊,三少爷。”
“别管,少爷有自己的节奏。”
少爷被他捏了一哆嗦,还是一如既往地嘴硬,硬撑着动了几下,再没力气了……不怪他,毕竟被按着做着一晚上,少爷金尊玉贵的,能甩李云祥巴掌就不错了,现在哪能动得起来,他大爷的李云祥还嘲笑他:“呦,节奏大师啊少爷。”
敖丙又手痒了,但他有自知之明,李云祥可以忍受一巴掌,但不能忍得了两巴掌三巴掌……更何况敖丙不止想甩他几巴掌,他生起气来想把李云祥抽成陀螺,但哪吒可能会把他先抽了。
敖丙摆烂似的往下一趴,李云祥揽住他的背,手搭在金属脊柱上,但三少爷实在没心思去管了,他哼哼两声,“李云祥,给你个机会表现,把少爷伺候好了,少爷给你买摩托。”
李云祥没拆穿他,毕竟少爷给他买摩托也是图他的改装技术,买了几辆,改了几辆,少爷车库里就多了几辆。
李云祥不语,只是看着三少爷的脸渐渐泛起红潮,然后凑上去亲了亲。
德三的脸太有迷惑性,乖下来的时候总能让李云祥忘了他是个混蛋玩意儿。
像这样平和的时候总是很少,德三像个一碰就炸的炮仗,但炸完就怂。李云祥叹了口气,低下头去看那张漂亮的脸。
三少爷这回是真的睡着了,睫毛安静地伏着,嘴唇微肿,脖颈上红痕一片,一直延伸到金属脊柱,看起来又可怜又好操的。
第一次滚上床时,敖丙对他连打带骂,李云祥揍回去了,事后两人一身青青紫紫地各回各家。
持续一段时间后,后来李云祥听人说,做完要温存,要体贴,要嘘寒问暖,他思考了一下,觉得有道理,毕竟敖丙又挨揍又挨艹的,双份,不对人好点是有点不像话。
于是李云祥在某次事后动作僵硬地替少爷揉腰,问他还疼吗,手刚搭上后腰处的金属,敖丙就瞪大了眼,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起身又龇牙咧嘴地躺回去,嘴上结结巴巴骂他:“艹你大爷的李云祥,操完老子还想抽老子的筋,有点良心吧你!”
很好。
记打不记吃。
后来李云祥只能趁少爷睡着了替他揉一揉,还得预防少爷像见了鬼似的被他惊醒,大好青年活脱脱cos上了贼。
李云祥叹了口气,在那红润的嘴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三少爷眉头皱了皱,不耐烦地翻了个身,那一片金属脊骨明晃晃地印入眼帘,李云祥没去碰,拉起被子罩在他身上。
这蠢蛋玩意儿,平日里对于他这好不容易又装进去的脊柱看得紧,但睡着了就完全不管了。
李云祥替他揉了会儿腰,发现和猴子约好的时间不能再拖了,于是掖了掖被角起身去穿衣服。
……
……终于知道德三憋的什么屁了。
这混蛋在他鞋里装了两块儿冰,恒温26度的环境下真难为少爷还费心分了丝法力出来维持冰不化,直到他穿上鞋。
“哈哈李云祥!王八犊子,踩水去吧!”
少爷心里就挂着这桩事,硬是从睡梦里惊坐起,指着李云祥嘲笑,笑完腰一塌,又埋头去睡了。
愚蠢,实在愚蠢。
李云祥动动手指就能烘干,但不知怎的,手上火花亮了又灭,他闷不做声地穿上了,又返回来给尊贵的少爷掖了掖被子,这才出门去。
算了,就这点脑子了,随他吧。
「《生杀》其一」 he 冷漠杀伐的通天太师大藕x温柔坚定的华盖星君的饼饼
*又名《生杀破》
*倒置因果(很重要的点!!)
*封神世界观+魔童世界观+自设世界观
二编 *我开这篇文有一个原因是,无论藕饼他俩在封神(杀劫与被杀)世界观还是藕饼(灵珠和魔丸)世界观下,他们的基调都总是带着点虐的,我受不了。
我是为了给哪吒和敖丙,或者说所有人一个有逻辑的、美好的结局才开文的。
我想打破他们两个人身上传统的封神因果关系,想给魔丸灵珠一个合理的解释和结局。
我真的有很用心很真诚对...
*又名《生杀破》
*倒置因果(很重要的点!!)
*封神世界观+魔童世界观+自设世界观
二编 *我开这篇文有一个原因是,无论藕饼他俩在封神(杀劫与被杀)世界观还是藕饼(灵珠和魔丸)世界观下,他们的基调都总是带着点虐的,我受不了。
我是为了给哪吒和敖丙,或者说所有人一个有逻辑的、美好的结局才开文的。
我想打破他们两个人身上传统的封神因果关系,想给魔丸灵珠一个合理的解释和结局。
我真的有很用心很真诚对待他们两个,与其说开这篇文是为了写故事写感情,不如说我开这篇文就是为了创造,去创造可能。
*文中很多设定是作者为了剧情好玩编的,没有神话原型,第一次写有依据的神话题材,实在有些惶恐,大家看个乐就好,请不要细究
*连载,不会很长
*HE
祝大家食用愉快~
1.
周王挥师伐纣,封神之战遂起,天下神魔相杀,人间四野不宁。血海尸山,哀鸿漫漫。
操刀者布局,人间得胜封王侯,天庭亦张榜封神。乱世相争,也身不由己,也人各有志,不过小大而已。
荧惑守心,七杀朝斗。既然业主杀伐,则当杀伐。
这一厮杀,就是人间朝暮春秋十余载。大战之中无数人神妖鬼就此殒命,也有人名声鹊起、威名显赫。
天庭为公布战功,在仙都设置了传音的神官与神钟神鼓。
每当有人渡化、降服、斩杀妖邪时,传音的神官便鸣钟击鼓,传颂战功,凡参与封神之战者皆能听到。
哪吒便是此时名震三界的。
通天太师、威灵显赫大将军、中坛元帅的名号与战功日日刷新,日日传颂。
九州广袤,皆有通天太师征战的身影,战功赫赫本就令人敬。
而条条战功皆为杀伐,未有渡化,这份敬之下,又多了些众口不言的畏。
敬畏这东西可好可坏。
但哪吒都不在乎。
封神之战末期,九州只剩为数不多祸乱四方的妖邪,这时征伐缓和,战功几乎定下来了,愿意四处跑去擦屁股的人少之又少。
那日哪吒除妖归来,天庭正在设宴。
众人饮酒相谈之时,神官传战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通天太师、哪吒三太子于燕山北麓斩杀一为祸虎精,造福一方百姓。”
饮酒相谈的谈资这便来了。
“哎呀,又是通天太师,三太子不愧威灵显赫这一名号啊。”有人感叹着起了话头。
又有人接着打趣:“这几年四方围剿,耳朵里天天响着三太子名号,我睡觉都快喊他名字了。”
“诶——!这浑话可不兴乱讲,我听说通天太师行事莫测又易怒,而且他战功赫赫,日后必定位高权重,你再叫他听了去开罪了他。”
“战功赫赫还不是因为他是灵珠子转世,天生背着杀劫,邪性,我看他就是为封神之战锻的刀。”
“你听没听说过早年他将龙三太子剥皮抽筋事?”
“…还有这事?”
众人围坐,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畅谈正酣,席中一人猛的瞪大了眼,一口酒咽下去差点呛到。
“怎么啦?闲兄?”众人不解地看着他。
他并未回答,却“哗”地起身拱手,朝着酒席后的一红衣少年施礼,战战兢兢道:“小神见过通天太师。”
通天太师!!
一句话炸的众人无不色变,赶忙纷纷起身施礼,一时间席间全是与哪吒打招呼的声音。
怎么传音神官刚通报完就回来了?哪有在背后议论人家还叫人家听到的道理?
都是同僚尴不尴尬?以后变成自己上司自己还混不混了?
他要真生气动起手来自己绝对不是对手吧???
太子爷那桀骜俊郎的脸上无喜无怒,眼神之中有睥睨之色,他不言语,只看着他们。
众人都捏着一把汗,大气不敢喘,侥幸希望哪吒什么都没听见。
良久,哪吒才恩典一般一拱手算作回礼,语调冷淡:“置酒设宴,诸位雅兴。”
究竟是雅的什么兴就有待考虑了。
太子爷这么说,而没直接挑明,就是个听到了但不打算追究、下不为例的意思。
众人如蒙大赦,忙有人拍马屁道:“太子爷可愿赏光同坐?”
“是啊是啊,奔波劳碌,不妨歇歇啊?”
哪吒不置可否,周身气场满是桀骜与深不可测带来的威仪。
而众人面上笑着邀请,内心吐槽的都是:“他可千万别答应啊!”
“哪吒?!你这么快就回来啦?快来喝一杯!”那声音听起来俊郎清澈,诚意十足,真挚非常,不含半点虚与委蛇,绝对是真心邀请。
这又是哪位祖宗!
众人齐齐抬头,只见宴厅另一边走来一丰神俊逸、身着银铠的青年男子,正是二郎显圣真君!
太好了!是哪吒为数不多聊的来的人!他们有救了!
哪吒回头看他,答道:“等我待会回来吧。”
“哦,你是不是去南海啊?罗盘刚显示南海那边有个掀翻渔船吃人的妖怪,一起呗?不嫌我分你战功吧。”
杨戬拿起桌上的桃子吃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就又拿了一个扔给哪吒。
他喝的微醺,是正有力气的状态,想活动活动筋骨。
“回来再吃,走吧。”哪吒接了桃子,又随手掷回桌上果盘中,朝宴中众人一扬头,说道:“诸位,告辞。”
“告辞告辞,祝二郎真君、通天太师此行武运昌隆啊。”众人忙笑着拜别二人。
哪吒被杨戬揽着肩膀,嘴里天南海北聊些什么,一路走到宫宴正门。
哪吒脚下燃起金光火轮,正欲一跃千里启程之时,一阵熟悉的钟鼓乐声响起,而后传音神官的声音传遍每个人的耳朵——
“华盖星君敖丙于南海降服并捉拿三水鬼,打捞船只十二、解救百姓百三十人。”
“……”
谁这么没眼力见截胡了通天太师的战功?
敖丙是谁来着?这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他们怎么觉得才听过呢?
众人正在思索着这什么冤家路窄的时候,就看到那正要去南海除妖的通天太师停了脚步。
紧接着传来许是不爽的一声轻啧。
2.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3.
敖丙根本没想参与封神之战。
他龙筋被抽,死过一次,现今修为难有进展,无法长时间保持龙形,无法以布云施雨的正神身份位列仙班。
他本是最该意气风发、扬名立万的年岁,却像沉寂的一潭死水,身心都难再起波澜。
他日复一日忍受着蚀骨抽筋的痛、分分秒秒面对着自己未来千百年的平庸。
那看似端庄疏淡的外表之下,是身居末位的华盖星君敖丙的、那古水无波的心。
但好在这一切牺牲与忍耐能让龙族得以保全,这是他唯一的慰藉。
他尚未得见青天高,黄地厚。
却饱尝月寒日暖、来煎人寿的滋味。
敖丙根本也不打算参与封神之战,不打算再一次成为幕后操刀人手中的刀。
而这次出手,也只因他恰好在三叔管辖的海域、只因他不忍心见百姓惨死而已。
所以敖丙也不可能知道 数月之后众神宴上那些人若有似无的打量与议论究竟为何。
他神职低微,颔首端坐在宴席最角落,可他隐隐作痛的脊背也不曾弯下一点。
“三太子好啊!”问候声从不远处传来。
敖丙一愣,抬头寻声望去,他已经许多年没听过别人这么叫自己了。
这次也不是。
哪吒三太子一入席,前往问候的人便络绎不绝。
不过大多数人都称哪吒为通天太师、威灵显赫大将军或是中坛元帅的,敖丙听了太多遍了。
这些名号从封神大战打响的那一刻起,就日日夜夜与战功一起传颂在敖丙耳边。
那人显赫的名声就像是对自己凌迟,他明明已经可以无视、可以忽略了。
可偏偏是三太子。
这云泥之别。
置于膝上的手微微握成拳,敖丙闭上眼转回头,几次呼吸之后,却忍不住再向那边看去。
他不知为何又一次看向人群中那个威名显赫、桀骜不驯的人。
哪吒似有所感,眼睛一扫便看了过来。
被簇拥后不耐烦的神色让他的眉眼带了些戾气与邪性,加之其威严,就更让人惧怕、也更摄人心魄。
敖丙心下微惊,可他依旧微蹙着眉,神色淡漠,目光不退,直直迎着哪吒的视线。
他不允许自己退。
许久许久,直到他二人被人群阻隔为止。
敖丙的情绪太过沉重与复杂,几次沉息之后,端起酒杯的手才堪堪稳住。
4.
酒宴最后神官走了大半,若不是杨戬拉着哪吒吃酒,哪吒定然是第一批离席的人。
他百无聊赖,用筷子玩弄着碗中一尾醉虾,筷子尖连拨带戳,那醉虾起初还挣动反抗,最终无处可躲地蜷着腿抱成一团,怎么弄也不肯动一下了。
这也无聊。
于是哪吒二指微微用力,咔嚓一声,筷子便掐断了那醉虾的脑袋,虾尾弹了两下,再无声息。
哪吒本就不想吃那虾,于是扔了筷子,起身要走。
“太师…!末将见过通天太师!”
声音从身侧怯懦响起,哪吒抬眼,便看到一额角覆着蛇鳞的少年深深行礼。
这人他记得,在西岐作战时他是自己先锋队的一员,功底扎实骁勇善战,只可惜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几次都未得提拔,本就无聊,帮他一帮倒也无妨。
于是哪吒一侧眉挑了挑,问道:“何事?”
“太师…”那小蛇妖估计来之前喝酒壮胆,已经有些醉了,说的话竟然胆大包天的口无遮拦起来,
“大家都批评我优柔寡断,敢问太师…末将该如何像您一般…杀伐果断呢?”
“噗——!”
旁边的二郎真君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心道这哪来的小妖怪,好不懂规矩!
哪吒身负千七百杀劫,就是不果断也杀果断了,何况这是他析骨析肉的痛苦,哪有拎出来讨教的道理!
杨戬正欲开口,哪吒却先出声了。
“杀伐果断…”他缓缓将小蛇妖的评价重复了一次,同样的字,过了他的唇齿就带上了无形的威压。
此时宴上神官已经不多,剩下的也两两三三结伴喝着酒,唯独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孤零零端坐着个温润如玉的人。
不知为何,哪吒暗红的眸子转向一侧冷清的角落。
那端坐着的玉一样人却没像方才一样看着自己。
“当打就打,该杀便杀,哪来那么多想法。”哪吒声音淡漠果决,随心答道。
更是不知为何,他看到敖丙去加菜的手一顿,放好筷子,脚步仓促地起身离席。
5.
敖丙心神动荡,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席的,等他反应过来时竟已误入藕花深处。
这是一片莲池,池中莲叶相接,摇晃间碧波千顷,又袅袅婷婷开着数朵红莲,稍稍靠近便得莲花扑鼻香。
莲池正中有一处湖心亭,敖丙心绪郁结,索性坐在亭中石凳上,望着上下一白间的清雅景色发呆。
宴席上,哪吒与那小蛇妖谈了几句想法算作开解,那小蛇妖受到前辈点播,欣然离去,却换做哪吒自己心里莫名烦扰了。
他又无意望了一眼那空荡荡的座位,拍了拍杨戬的肩算作告辞,起身离开。
哪吒走的漫无目的,天庭有许多好景色,到哪都是散心。
只不过他到了天庭这哪哪都白的地方就有些不认路了,七拐八绕地走了许久,定了定神一抬眼,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莲池,而莲池中间只有一条通往湖心亭的路。
他没怎么喝酒,竟也是沉醉不知归处。
反正来都来了,哪吒信步向前,朝那湖心亭走去。
远远的,竟看到那长身玉立的人坐在亭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6.
敖丙闭眼靠在栏杆上小憩,他喜欢莲花的香气,不浓烈、不厚重,清清冽冽若有似无,好闻极了。
似乎有风吹来,那莲花的香味竟扑鼻而至,敖丙深深吸气,心情好转,这才抬了眼帘。
而入眼的便是一席红衣。
衣上那暗红莲纹如焰般盛放,灿金法器混圆冷硬,正挂于腕上。
那人黑发烈烈,神色不辨明晦,亦不见丝毫仁慈,正是哪吒。
“!!”
敖丙见到这人和见鬼差不多,心下一惊,猛的向后方的莲池仰去,叫哪吒抬手拉住了。
“不知通天太师找我何事?”敖丙借力稳住身形后抬手挡开了哪吒的手,起身施礼问道。
“你有事找我?”哪吒收回手,垂着眼居高临下看向他。
时隔百年,抽筋剥皮的疼痛依稀可感、痛苦与惧怕刻骨铭心。
敖丙只觉得脊背空出的那处一阵一阵地抽痛,他小憩后方才稳住的心神如同被五雷震慑。
他身前是那不辩喜怒的杀神,身后是万顷莲池,进不得,退不能。
还不知这通天太师又犯了什么邪,分明他是后来的莲池,怎么成了自己有事找他了?
“不知我何时找过太师?”敖丙竭力按下心绪,语气平和回道。
是了,这人巴不得离自己十万八千里远,怎么会无端找自己。
哪吒想着,嘴上却不饶人,他逼近一步,语调冷漠,不怒自威:“那你宴上看我作甚?”
敖丙一怔,万万没想到百年来李哪吒的脾性越发暴虐。
他早年便饱尝此人行为难测之苦,这次更是无意冲突,只想脱身。
敖丙在扑面而来的莲香中蹙起眉头,颔首答道:“该是无心为之,若是冒犯太师,小神在这里给您道歉了。”
那莲香却更浓了。原是哪吒俯身靠近,不容置喙地抬手捏起了他的下巴。
敖丙被迫与那妖孽对视,被迫看向哪吒那赤红如炬、摄人心魄的双眸。
“无心为之你怕什么?”
哪吒冷笑出声,戏谑地将手由下巴扶上那人耳根,又由耳根一寸一寸缓缓向下,握上了那人白玉般的脖颈。
“无心之为又缘何抖得这般厉害。”
那被扼住咽喉的人的神色中,惧怕、愤怒与诸般情绪不似作假。
敖丙闭上眼,良久再睁眼时,眼中那些情绪却都一一被他压下。
而后敖丙才再次开口道:“…太师息怒,放过小神罢。”
哪吒轻嗤一声,不知为何,他想起方才他碗中那尾醉虾来了。
魔童藕和封神藕互穿,4k小短篇《我见仙君多福寿》
1
(魔童藕视角)
哪吒知道这是个梦。
在他第三次做这个梦的时候,师父说这是某个时空里的他。
可火海中的那条小龙痛苦的翻滚着嘶鸣时,他几乎也断了肠。
烈焰席卷在少年杀神手腕上,他神色是居高临下的漠然。
在剧烈的惨叫哀嚎中,沾血的龙筋被抽出。
小龙如断线风筝坠入大海。
哪吒猛地从梦中惊醒。
他喘着气,敖丙迷糊的用额头抵住他的胸膛。
“做噩梦了吗?没事了,我在呢。”
哪吒深深看着他的睡颜,好一会儿才从那恐惧中回过神来。
只是个梦,一切都是假的。
在爱人温暖的臂弯里,他重新陷入沉睡。
再睁眼时,他躺在一处山崖上。
哪吒茫然的站起来,海边残阳如火。
龙族破水而出,愤怒的......
1
(魔童藕视角)
哪吒知道这是个梦。
在他第三次做这个梦的时候,师父说这是某个时空里的他。
可火海中的那条小龙痛苦的翻滚着嘶鸣时,他几乎也断了肠。
烈焰席卷在少年杀神手腕上,他神色是居高临下的漠然。
在剧烈的惨叫哀嚎中,沾血的龙筋被抽出。
小龙如断线风筝坠入大海。
哪吒猛地从梦中惊醒。
他喘着气,敖丙迷糊的用额头抵住他的胸膛。
“做噩梦了吗?没事了,我在呢。”
哪吒深深看着他的睡颜,好一会儿才从那恐惧中回过神来。
只是个梦,一切都是假的。
在爱人温暖的臂弯里,他重新陷入沉睡。
再睁眼时,他躺在一处山崖上。
哪吒茫然的站起来,海边残阳如火。
龙族破水而出,愤怒的火焰从敖广眼中熊熊升起。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怔怔地低下头去。
那是一条剔透的龙筋。
哪吒在这时忽然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他来到了那个亲手诛灭爱人的世界。
2
(封神藕视角)
他凝望着这副近在咫尺的睡颜。
是龙。
本该死在他手中,被抽去龙筋坠入深海的敖丙。
眼角的火焰细纹攀爬而上,没入漆黑的眼眸里。
火尖枪漂浮而起,顷刻间唰然刺下。
出乎意料的刺了个空。
哪吒不急不缓从床榻上下来。
风火轮在他手心高速旋转着,那双杀气森然的眼让敖丙感到不适。
哪吒陡然笑了:“我以为是梦呢,原来另一个我和你夜夜共枕眠吗?”
敖丙愣愣的看着他,竟在这少年邪气的目光中被逼退一步。
“你不是哪吒。”
话音不曾落下,风火轮已呼啦一声爆开滔天的红光。
可怖的灵力荡开,火尖枪在敖丙的瞳孔中瞬间逼近。
未至黎明。
陈塘关的天穹被映成一片如火血色。
浑身浴血的小龙冲天而起,一头没入东海。
哪吒站在屋顶上,把风火轮踩在脚下。
他嗤笑一声。
“风火轮和火尖枪都不伤你,他还挺护着你的啊。”
3
(封神藕视角)
太乙真人仰头看见漫天火海猎猎。
他眼疾手快,拉着李靖飞天而起。
他沉声:“那不是哪吒。”
千里外,海上悬空而立的杀神回过头来。
那少年通身凛冽杀意,眼尾红纹蔓延。
俊秀到令人胆寒。
他目中锋光一闪,遥遥盯着李靖,咧开了嘴角。
“李靖……”
来之前,他躺在海边望着天。
父亲震怒非常,声声质问他为何不去死。
世人容不下他。
那他就反了这天。
火海倾泻而下,东海都在此刻沸腾起来。
数不尽的岩浆从海底倒灌而上。
混天绫在追上李靖的前一刻,海底有浪卷起。
哪吒含笑低头:“送到我面前来找死,胆子很大嘛。”
敖丙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面如霜雪,衣袍还沾着血。
他伤痕累累,却立于不败之地。
“他的武器,不会选择你。”
心之所向,从来都不会迷失。
哪吒笑意一顿。
身后凛冽长风将至,火尖枪竟顺敖丙心意,直取他要害而来。
4
(封神藕视角)
面前的人跪坐在地,呕出一口鲜血。
火尖枪在没入哪吒胸膛前忽然停住。
双方灵力僵持不下,反伤敖丙心脉。
哪吒却高兴不起来。
手指攥着乾坤圈,用力到发白。
“你为何而停?”
这人身上不知什么东西加持,竟能同他打个来往。
能杀自己却要留情,这对他而言是侮辱。
那人抬起头来,柔软的长睫在朝阳下覆了一层金光。
敖丙轻声道:“杀了你,要是他回不来了怎么办?”
那样轻,却叫哪吒心头猛地一震。
他气笑了,咬牙道。
“同是一人,我斩你于东海,你却渡杀神?”
海上浪涛千里,敖丙慢慢站起来。
他脊背挺直,无半分畏惧。
比哪吒认识的那条恶龙要温和强大的多。
“他父母在侧,师长怜爱,顶多是个顽劣些的少年人。”
哪吒愣了一下,不由得反驳,
“他分明离经叛道,目中无人。”
可敖丙看着他的目光里,是怜悯。
他平静极了:“他轻狂年少,却有慈悲。”
哪吒望着手里的血色,忽然明白了。
无人渡的那尊杀神,只是他一人。
5
(魔童藕视角)
敖广垂首,目光掠过整座陈塘关。
他的恨是山火岩浆,要将这里屠尽。
“若你不为我儿陪葬,明日我必水淹陈塘关!”
哪吒屠过大妖,也曾于万千业障中面不改色。
却从未有过这样恐惧的时候。
“敖丙呢?”
他的声音在颤抖,竟一眼也不敢往手里的龙筋上看。
李靖脸色铁青,像在看一只不开化的畜牲。
他冷冷道。
“你抽他龙筋,碎他骨,不是亲手活剐了?”
脑袋里翻江倒海,嗡鸣不息。
哪吒在恍惚间,看见海上有龙惨叫着盘旋。
血雾连绵,在水上浸出残阳一抹影子。
他猛地抬头,剧烈的痛才止住。
“不可能!我不会杀他的!”
敖丙明明是照世君子。
他见己苦,也怜他难。
怎么会是梦里那个冷漠狂妄的龙王三太子。
可一低头。
抽出龙筋,是生生断了小龙的命。
哪吒的手忽然颤抖起来。
死的是敖丙,折的却是他的寿。
6
(魔童藕视角)
“他还能活吗?”
哪吒看着悬浮在莲台上的龙筋,满心惶然。
他想知道,这个敖丙到底是谁。
常年不太着调的太乙就站在旁边。
他是第一个认出此哪吒非彼哪吒的人。
“小哪吒,你看天上缺了一颗星星。”
哪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摸不着头脑。
“缺星星和敖丙有什么关系吗?”
太乙随意坐在门槛上。
“乱了套啦,等到一切都回归原位才算终结。”
院子外火光冲天,映亮半边漆黑天穹。
那是举着火把来逼哪吒认罪的百姓。
哪吒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那条龙筋。
他声音很低,像是怕惊扰了谁。
“等风和日丽的时候,我就来接你。”
哪吒召来风火轮,凌空而出。
踏出院子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太乙。
飘摇烛火中,少年弯起眼睛,恍然如梦。
“我只信你,师父。”
“他在此安睡,别让人惊扰了他。”
7
(魔童藕视角)*(接6,哪吒要走原本封神藕的路,让一切回到原点,修正乱线,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莲台四方覆着殷红的血,顺着边角流淌下来。
那之中静静的的躺着一个人。
骨血尽落,只剩微弱呼吸。
哪吒怔然的看着傍晚的天穹。
远处有炊烟袅袅升起,不知何方的歌谣从风里飘来。
他闻见了饭菜的味道。
直到这时,哪吒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缺的是紫微垣,华盖星。
太乙蹲在他旁边,罕见的沉默。
他问:“乱线上你替代了他的位置,不后悔?”
要回去,就要等一切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也承了这个人原来的命运。
看不出原貌的人胸膛很轻的起伏着。
“有人在等我。”
他要走完乱线,这个人原本的一生。
才能知道自己一直等的这个人是谁。
哪吒看见那颗星星回到了紫微垣。
剔骨还父,削肉还母,承受别人的因果。
他都受了。
唯独这时落下一行泪。
走之前明明说好,要等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去接敖丙。
要强求的,终归还是殊途。
他闭上了眼睛。
太乙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脊背。
迷途的魂魄,会回到梦寐的故乡。
8
(魔童藕视角)*(很多年后,故人皆亡故,纷纷封神,魔童藕走到了封神藕剧本的最后)
华盖星高悬紫微垣。
哪吒终于见到了他一面。
云霭迭起,他从山河间穿行而过。
风声飒飒,心如擂鼓。
他既盼着是,又害怕不是。
瞧见对方的第一眼,沿途的忐忑期待都陡然碎裂。
华盖星姿容冷冽,也顿住了脚步。
他冷冷的看着哪吒,恍然间身如浴火灼烧。
哪吒定定的看着他。
所有爱恨恩怨都在这一瞬间消弭。
明明是该高兴的事情,敖丙不必受抽筋剐鳞之苦。
他却忽然空落落的。
那藕身果然没有人身好。
他这样想着,抬手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心脏。
对着有经年血仇的华盖星莞尔一笑。
“得见仙君一面,抚我心中沉疴。”
“愿仙君此后多福寿,长无忧。”
他转身离开,肩背比任何时候都要挺直。
哪吒踏着风火轮,破云霄。
有人在等他回家。
他要回去,赴一个风和日丽的约。
9
(封神藕)*(迟疑着停下来看自己生活过的地方,是一体双生,他也感知到了魔童藕要回来了,他得离开这里了)
哪吒留在了太乙身边受教养。
傍晚他走过长街,停在最冷清的尽头。
拿着小木马的幼童们嘻嘻哈哈的玩闹撞成一团。
喧嚣的烟火气绕在身边,要将他溺毙。
有孩子从他身边跑过去:“哪吒哥哥!我们去海边玩儿啊!”
哪吒恍惚一瞬。
来到这里已经太久了。
当年他掷出火尖枪破开万顷海浪,人人奉他为杀神。
避之不及,唯恐沾染半分晦气。
而这里的哪吒却连孩童都敢同他嬉笑玩闹。
一体双生,同命却殊途。
“三公子!家里用晚膳了。”
小童子喘着气撵上来,字里行间还是有些畏惧。
哪吒骤然从红尘中坠落。
他虽也是哪吒,李家却都管他叫三公子。
好像这样,就能记得那个至今还流浪在外的孩子。
他扯了扯唇角,懒得计较。
从热气蒸腾的闹市走回去,很多人都笑着和他打招呼。
进门前,哪吒忽然莫名顿了一下脚步。
小童子不明所以。
只见哪吒回头,慢慢地扫视过满城葳蕤灯火。
脑子里不合时宜的荒唐想法被他掐灭。
在想什么呢。
大梦黄粱,他不过是做了一场不属于自己的美梦。
10
(魔童藕视角)*(接9,走完了封神藕的剧本,修正了乱线,回到原本自己的家了)
哪吒落入东海。
海面上波光粼粼,一点白脊露出来。
水花四溅,几乎模糊了他的眼。
敖丙自海中跃出,在眼前渐近了。
他依稀还是少时模样,只眼底多一抹映照的水光。
眼下的泪滴答落入海面。
他们悬在半空中,隔着世界上最近的距离相对无言。
咫尺间,数年光阴哗然而过。
原来思念是带着刺的。
恍然间,哪吒心里没头没尾的冒出这么一句来。
人世间百苦,他都尝过。
怎么久别重逢,反叫人烈火焚身。
敖丙愣神,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的身体……你的心呢!”
哪吒后知后觉,有些窘迫的捂住自己的胸膛。
他手足无措,像是做错了事。
“我……”
话没说出口,已经被人抱了个满怀。
压抑的哽咽落在耳边,成了从前深夜孤身看过的雨。
他就坐在廊下,数着雨丝。
数到头,也该回家了。
可陈塘的雨,千百年来都没完没了。
他枯坐在大雨里,想着这里的浪。
而今淌过人世百里,故乡的浪声又响起。
他回家了。
11
(封神藕视角)*(一个世界只能存在一个哪吒,所以封神藕在魔童藕回来的瞬间,也要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
龙跃出海面时。
他在崖边坠入深海,被涌来的浪吞没。
一闪而过的,是敖丙奔向另一个他的样子。
哪吒闭上眼,任自己沉入深渊。
再睁眼时,哗啦一声。
他从瑶池畔坐起来,许久才回过神。
有仙君从旁边经过,被他的目光盯着,吓得四散开。
绣着云纹的袍角吸引了哪吒的注意。
他看过去。
敖丙漠然离开,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他恍惚了一下,忽然想起。
在曾经生活过许多年的那个陈塘。
海上的光影总是交错纵横,那条龙从里面跃起。
深蓝的瞳孔映着水光,清透温柔。
虽然自己不是他要找的那个哪吒,但从来也都是温和的。
爹和娘也会在他打架回来后默默数落。
然后又给他选新的干净衣裳,将他装扮成意气风发的儿郎。
而今,梦一场。
哪吒去到了东海畔。
他在海边不声不响的坐了很久,直到陈塘的雨又落。
雨丝不断,再无人为他撑伞。
他忽然扯了一下嘴角。
倘见玉皇先跪奏,他生永不落红尘。
【这里是全篇按序列顺下来的思路,有看不懂的地方老师们可以看这里:
双藕互穿,封神藕是看见另一个世界,自己原来可以那样得到爱,所以他的愤怒,嫉妒,和不甘都有。
笔触比较多的是在魔童藕身上。他穿到封神里,首先知道小龙死讯,但他不确定魔童丙有没有一起穿过来,如果过来了,魔童丙应该已经死在封神藕的手底下了,已经被抽筋,所以他不敢赌,只能假设死的是魔童丙,一定要先把他复活。
而太乙告诉他的是,一切回到原本的故事线上,他就能回去,他本来想的是一边复活小龙,一边走故事线,等小龙活了,他就带小龙回魔童世界里。但没想到走故事线的时候,小龙死了。
如果真是魔童丙,他也要等到对方封神成为华盖星,带对方走。这个是他最坏的打算。
最好的打算是小龙一直没跟着他穿来封神,但他不敢赌,所以剔骨削肉,是他为了小龙,不顾一切想要回家而付出的代价。
最后终于等到了封神,小龙被封华盖星,复活了,魔童藕才发现小龙不是魔童丙。他高兴对方没有穿过来经历惨死又重生,但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在这个世界里无人依靠一路独行,也会觉得难过。
他从头到尾最大的想法就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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