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上）

（中）

我有一辆脚踏车我从来也不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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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前一秒Charles明明还在沙发上。

年轻的教授瘫在刚换的布艺沙发里，外套压的皱巴巴的，脸也皱巴巴的，头发支棱着仿佛个新造的鸟窝，醉的大概即将不省人事。一楼只点亮了餐桌上方的吊灯，暖黄的光线从Erik的头顶泻下，下方脸色阴沉的人掏出钢笔拔掉盖，视线停在页尾那个饱满并漂亮、线条流畅的签名上。

“既然你这么想，”Erik的下巴绷的很紧，他言辞间冷的像密闭性不好的冰箱里结的厚霜，“我是不是该遂你的意。”

然后Charles就腾空了。

Erik从来不知道Charles的动作有这么敏捷。他像只猎豹一样跃起，飞过沙发靠背，绝对称不上优美，但非常迅速有效的扑到了他们的餐桌上，“别签！”

Charles的膝盖撞上桌腿发出了惊天巨响，Erik的钢笔在这一击之下滑出指缝，在大写“X”上砸出了一个墨点。

“别签。”Charles再一次说，双手按在离婚协议上。

“你早上没问我就签了。”Erik说。

“我后悔了。”酒精把Charles的眼角染得红红的，“我们应该先谈谈的。”

Erik的嘴角挑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哦？”

他瞄了一眼桌面下Charles撞到的腿，往那边倾斜了小半步，“你现在要听我说了？”

但是醉酒的人是不能拿常理判断的。

Erik还在组织语言，Charles的下个行为忽然而至，把这个夜晚推向了诡异的方向：他揪下了签名那个位置的纸片，三下五除二的塞进嘴里。

“Charles！”

Erik差点当场爆炸了。

“吐出来！”还算清醒的那个眼疾手快的捞过十分钟前还声称自己不会发酒疯的人，固定在怀里。

Charles没有挣扎，由着Erik把自己拉扯到腿间，眼睛闪闪发亮，还带着得意嚼了两口。

“不能吃！”Erik慌乱中捏住他的脸颊。

哥伦比亚最年轻的生物学教授，此刻像一只藏了食物小仓鼠一样，任凭旁边的人如何抓狂，也不肯张开嘴。

Erik无从下手，只能小心翼翼的领着Charles坐回沙发，对方好似提线木偶任由他牵着，却是一个无论如何不肯开口的胡桃夹子。他拿出这些年对待Pietro的办法，连哄带骗的威胁着醉汉，“那是纸，Charles，别逼我用蛮力掏出来。” 

Erik手指用上了劲，在Charles的脸上按下两个淡粉色的痕迹，而Charles毫无畏惧的眨眨眼。

“求你了，Charles，”较劲僵持了一会儿，Erik感觉自己的抬头纹都长出来了，“那个不能吃，我不签了行吗？”

“嗯——”Charles发出一个鼻音，是一个单词，可Erik猜不出是什么。

“乖。”他在内心交战了一会儿，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想撬开咬紧的牙关。喝醉的人不可理喻，他提醒自己，警惕的、缓慢的、探出他的手指，轻轻的落在Charles的唇边，“我要动手了。”

紧接着一个热热的湿湿的柔软触感扫过了他的指尖。

“操。”

是Charles舔了他。

等Erik回过神，他已经把Charles压在身下了。

“嘶。”刚才天旋地转的动作碰到了Charles撞伤的膝盖，被他禁锢在怀里的小可怜轻轻抽了口气，今晚第二次小声的抱怨，“疼。”

“待会儿会更疼。”他恶狠狠的把舌头塞进身下人的嘴里。

八

Charles是被热醒的。

他缓慢的醒过来，头脑昏昏沉沉，花了一会儿才搞明白自己被严丝合缝的裹在一床羽绒被里，像寿司卷一样。

宿醉的疼痛锯开了他的脑子，昨晚的记忆从里面一片片掉出来，他回忆起离婚协议、餐桌、沙发、还有……

“上帝啊。”他真希望自己可以失忆。

“醒了？”等在旁边一双手把被子从他脸上扒开，Charles蠕动着想缩回去。

“这么不想见人，看来你还记得不少。”

毛茸茸的脑袋自欺欺人的在被子里埋了一会儿，“是不是又报废了一张沙发？”

“没错。”

闷死算了。

Erik的吻是有侵略性的。

他的舌头像中世纪的骑士，在Charles的口腔里开疆拓土，缠着那条被酒精侵染过的软软的舌头不放。

很快他在Charles的右槽牙后面找到那团小小的被口水浸透的纸团，灵活的舌尖先试探了几下，随后猛然一吸从Charles嘴巴里取了出来。

“呸。”他吐掉那个碍事的东西，整个过程中紧盯着Charles又红又肿的唇，这个磨人的小醉鬼已经大大方方的扯开了他外套和衬衫的下摆，一双冰凉的手在精瘦的腰肌和腹肌上游走。

“还要。”他吐着酒气说。

“你穿这么多。”Erik一边抱怨一边重新凑上去吻他，双手麻溜的解开第一排衣扣。

不安分的家伙趁机挤进Erik的腿间，隔着好几层衣料用大腿蹭他。

“操。”

“操。”

Erik快要烧着了。他开始暴力破坏那些阻挡他深入的扣子，抵着Charles额头下流的喘息，“你最好明天没课，我保证你没法好好站着。”

“坐立难安的一个礼拜，”Charles喃喃的说，因为Erik没工夫分神吻他，他努力撑起身子去啃Erik的下巴，口水把两个人的下巴都弄的亮晶晶的，“我好怀念那种感觉，要你进来，快点Erik……”

然后，他打了个嗝。

Erik僵住了。

“操！”

没错，Charles最后的记忆，是他吐了自己和Erik满身，以及那张刚到货的沙发。

Charles恨不能结成一个茧。

这世界有什么能比睡了你最好的朋友更尴尬的？大概只有想睡你的好朋友却没睡成了。

“一周之内因为你，我报废了两张沙发。”Erik说，“早知道我就办张宜家的会员卡了。”

“我不是有意的。”

“我不是在怪你。”

“我也不是有意骗你税务官的事儿的。”Charles自暴自弃的说。

Erik沉默了一阵，“什么？”

因为不用看见Erik的脸，Charles终于能够鼓起勇气向他承认：“根本没有人来翻我的邮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给你打电话！也许我是想吓吓你，谁要你一直都在折磨我……”

“Charles，Charles，”Erik打断了他，“我知道你现在也许有话想说，但是我们可以以后再谈它。你能先出来吗？”

Charles没动。

“喂！”房间沉寂了一会儿之后，Charles忽然被推了一把。他在外力的作用下往旁边滚了半圈，身下的被子显著的薄了不少。

“我不要！”他心虚的喊叫，想滚回原来的位置，但Erik上来卡住了他。

“出来。”

“不要！”

“出来。”

羽绒被在两个人的争执中被扯来扯去，Charles像颗洋葱被剥开，昨晚和他一样一团糟的Erik已经打理的像要去参加音乐会，他甚至还配了条很衬瞳色的领带。

这显得Charles更寒酸了。

“也许你是记得昨晚的一切，但你显然搞错了当时的情况。”在Charles绝望的闭上眼之前，Erik握住了他的手。

“用你聪明的脑袋想一想，我昨晚一直很努力想和你说点什么，虽然中途被你不断的骚扰打断了。”

是的，Charles回忆起来了，他本来以为Erik要离婚。

“不是离婚。”Erik捏了捏他的手心，“我是以为你要离婚，我还生气了。”

Charles有些迷糊，那些线索一根根在他脑子里联系起来，“可你是直的。”

“我从没说过。”

Erik从床头掏出一个小盒子，Charles吓的呼吸都停滞了。

“等一等！”他大叫，“我还没刷牙！我也没洗脸，我胡子三天没刮了，我宿醉未醒，穿着昨天的衬衫和内裤，我可能现在还有口臭！”

Erik不赞同的看着他，单膝跪在床边，“我还见过你更糟糕的样子呢，嫁给我。”

那是一个很朴素的指环，纯净的圆，Charles忍着眼泪小小的挑剔了它一下，“一点都不特别。”

“我没有什么准备的时间，你可能趁我离开一会儿就跑了。”Erik真诚的说。

“你上次求婚连戒指都没有，还在洗Pietro的奶瓶。”

“但你还是答应了，所以这一次我我也不应该担心，对吗？”

“别再那么混蛋了。”Charles点点头。

Erik侧过头去吻他，Charles迫不及待的摸进戒指盒里，自己戴上了它。

Erik有点遗憾，“应该我替你戴。”

正在端详戒指的Charles立刻用另一只手护住了它，“休想我摘下来。”

“你高兴就好。”跃跃欲试要重新为他戴上求婚戒指的Erik停了手，在一边看着雀跃的像小孩子的家伙。

“我该早点给你的。”

“珠宝店这么早开门了？”

“没有。”

Charles没想通，“这总不会是你奶奶的婚戒吧？”

“去年我们第一次，”Erik比划了一下，“你知道，滚床单之后，我买了它。”

好吧，这回真的把Charles弄哭了。

“你那时没跟我求婚。”小教授一边吸鼻子一边说，Erik递了张纸巾给他。

“我有点怂，不知道说出口是不是朋友都没的做。”

“你爱我一年了。”啪嗒啪嗒掉泪的人指出，“我还以为你不爱我。”

“我当然爱你。”刚刚求婚成功的家伙凑过来抱住了Charles，“我们不都结婚五年了吗？”

“还有，”他把Charles乱糟糟的头发挽到耳后，轻轻的说，“以防你没注意过，你还记得从哪天起，我再也没有和别人约会吗？——咱俩结婚的那天。”

于是这件晚礼服也报废了。

意外

 

    “你再说一次？”

百里屠苏觉得自己的人生处处充满了意外，而这些意外最不让人意外的，就是一水儿的都是坏事，没一件是好的。

他好不容易才从蓬莱一战中活下来，重伤在身，在天墉城生生躺了一个月，才刚刚缓过来没多久，本应回琴川准备婚事的方兰生却找上门来，神神秘秘的拉着他躲到四下无人之处，然后问了他……很奇怪的问题？

方兰生涨红了脸，咬着牙又问了一次：“你、你们族里的男人，有没有和别的人不太一样之处？比如、比如在怀孕生子方面的？”

百里屠苏有些奇怪他为何要问这种事情，他当年只有七岁，对这方面还懵懂无知，哪里会知道这些。这小少爷专程从琴川跑到天墉城，难道就是为了问这个？

不过他还是答道：“好像并无什么不同。”

“真、真的？”方兰生急的不行：“你再好好想想，回忆一下啊！”

“……真的没有。”

“但是、但是这不可能啊……”方兰生低下了头喃喃自语，一双手下意识按在了腹部，那里近些日子稍稍凸出了一点点，在层层衣物的遮掩下并不明显。

他会丢下琴川家里的事情千里迢迢跑来天墉城，自然不是为了了解百里屠苏的家族历史，而是因为在他身上发生了一件十分奇怪之事，而这件事情十之八九和百里屠苏有关。

玉横一事结束之后，他回到了琴川送走了二姐，为她操办了后事，他的身体本是十分健壮的，忙了几天之后就突然变得不对劲起来。

先是频繁的呕吐，尤其是吃了早饭之后，几乎刚咽下去就会吐出来，闻到油腻的味道也会反胃，他太忙了故此不曾注意，想着总会好的。

后来呕吐没好，还加上了头晕腹痛，小腹之处经常会疼痛难忍，他吃了药也用了法术给自己治疗，并无任何作用。

方兰生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是二姐逝去心中难过所致，家中生意要紧，他要学的还有很多。

但是情况一直恶化，他的头晕越发严重，有一次在店铺晕倒整整一个时辰才醒过来，似有贫血不足之症。他才觉得有些不对，特别抽空去了一次医馆。

医馆里的老大夫老眼昏花，颤巍巍的把着他的手摸了半天，说了一句让方兰生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的话：“这位夫人，恭喜恭喜，这是喜脉，您有喜啦——”

方兰生自然是不信的，在医馆闹了好一通，医馆老板亲自出来赔礼道歉才算了事。后来方兰生又换了一家医馆，得到的却是同样的答案：是喜脉。

方兰生当时就傻眼了，他堂堂七尺男儿，说他怀孕了这不是瞎说么？

就在他又要动手砸医馆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刻意遗忘的堪称噩梦的一件事，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让他突然莫名的心虚起来，骂了几句庸医就匆匆的跑回家了。

若是以往，他定然是不会怀疑什么的，但是发生过那件事情……

那已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在蓬莱一战还未爆发之前，他们一行人经过一处叫千纵林的地方，接了好几个侠义榜。榜上说是千纵林之中妖孽横生十分猖狂，希望侠士出手相助云云，他们几个兵分几路分别去解决不同的妖怪。

分给他的那个是个不成气候的小妖怪，三两下就给干掉了，方兰生意犹未尽，就跑到别的地方想要找找还有没有妖孽，结果看到百里屠苏正在跟一个妖怪缠斗。

如果方兰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肯定不过去，他哪知道那是一只天杀的吸取男人精元的蛇精，而且百里屠苏早已中了招，只是强撑着一口气在战斗。

方兰生本想上前帮忙，却见百里屠苏一剑解决了妖怪，他没多想，直接走上前跟百里屠苏说话，却发现百里屠苏双目赤红，竟是煞气发作之兆。

若百里屠苏只是打了他一顿，亦或是杀了他都好，偏偏他中的是淫术。方兰生虽然不愿承认，但他是真的打不过百里屠苏，最后生生被百里屠苏束了手，硬是掰开他的双腿，在他无法启齿之处泄了欲望。

过程他不想回忆，醒了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百里屠苏，毕竟百里屠苏也是中了招才会如此，生生吞下这个哑巴亏。

可怜方兰生那几天日日晚上都睡不好，一闭眼就梦到百里屠苏那双泛着赤红的眼眸，精神几乎要崩溃，只能尽量躲着百里屠苏些，避免哪日一时冲动把他给砍了。

无法报仇，方兰生只好安慰自己反正自己是个男人，又不会怀孕，也不用嫁人，要先想开些。

不是说好不会怀孕么？！该死的百里屠苏啊啊啊！！！蓬莱一战没弄死你小爷要亲自去砍了你啊啊啊啊！！！！

在自己房间发了好一会儿疯，方兰生才勉强冷静了些，觉得这事之中必有蹊跷。这男人怀孕诡异非常，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说出去还不吓死个人。

算一算他祖上八辈都是正常人，肯定不是他的问题。但是百里屠苏是外疆人，谁知道他们族里是不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体质，可以让男人受孕……

而且这里面……真的是孩子？方兰生很是怀疑的拍了拍肚子，除了呕吐头晕腹痛，他没觉得自己体内多了个什么啊……

为了彻底搞清楚这一切，方兰生暂时放下了家中事务，施展蓬莱之术赶到了天墉城，准备找百里屠苏算账问清楚。

结果得到了百里屠苏这么一个答案。

方兰生本以为是百里屠苏体质所致，若并非如此，那他肚子里的这个到底是什么……难不成自己真的是个怪物不成？被男人上过一次就会怀孕？

眼见百里屠苏满脸疑惑，方兰生也无法再跟他打哑谜，低声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三个月前……就、就在千纵林的那次……”

百里屠苏脸色一变，方兰生知道他想起来了，支支吾吾道：“然后、然后这几日我觉得身体不适，去看了大夫……”

“大夫说……”

百里屠苏突然后背一凉，大夫说？说什么？

“大夫说、说我……我我我我有喜了！”方兰生我了半天才狠下心把这骇人听闻的事情说了出来。

百里屠苏的冷静和理智一瞬间全部离他而去，有喜……是他想的那个有喜？少侠木着一张脸，傻傻的问：“有喜……？”

“就是怀孕了！”方兰生的脸已经红到了耳后根，闭着眼睛大吼出声：“已经三个月了，我算了一下……就、就刚好那个时候……”

百里屠苏的第一反应是原来方兰生是个女孩子，第二反应是我要当爹了？但是转念一想方兰生是男是女他是验证过的，身体构造绝对是男的，但是男的也会怀孕吗？

百里屠苏的一生甚少犯错，不过每一次犯错都几乎酿下了滔天大祸，比如擅自出村，比如妄信他人，再比如千纵林的那一次。

千纵林的那只蛇精已有千年道行，他托大独自一人应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斩杀不说，身上也中了好几招，引发了潜藏的煞气。

方兰生的出现催动了他身上所中的淫术，他明知不该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用小少爷泄欲，身上中的招是解了，却犯下了无法饶恕错误。方兰生被他弄的浑身是伤，狼狈不堪。

他本以为依着小少爷的性子，定会大闹一场，却不了方兰生没有怪罪于他，只是默默忍下，这更让他愧疚难安。只是他与方兰生关系向来不好，他本就是寡言之人，这等尴尬之事让他不知该如何开口，更觉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

在他左右为难之时发生了一系列措手不及之事，他分身乏术，只好暂且将这件事搁在一边。后来他在蓬莱一战身受重伤，更腾不出功夫去解决这事，一直拖到现在。

结果方兰生找来，说自己怀孕了……

方兰生的性子除了那次肯定不会跟别的男人有染，三个月前板上钉钉是他干的。他倒是没有推脱的意思，但是有一点他跟方兰生想的一样，方兰生怀的那个真的是孩子？

方兰生跟他都是正常人，但是当时他中了蛇毒，谁知道那蛇会不会有问题，方兰生这胎怀的诡异，不得不防。

“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百里屠苏首先想到方兰生身体会否有问题，毕竟这事太过诡异。他下意识看向方兰生的肚子，可是方兰生穿的太多，肚子那里好像没什么特别的，还是平平的。

是不是月份还不足所以不显？

“就……吐嘛，头会晕，偶尔会肚子疼……”方兰生感觉到百里屠苏的视线，下意识侧过身子，把肚子捂的更严实了一些。

他旁敲侧击的问过生过孩子的三姐，孕期初时会吐会头晕都是正常，肚子是不会疼的，疼又流血就是要小产了。但是他等了好久，疼了几十次都没出过血，偷偷跑到其他县城看过大夫，答案是胎儿长的结实的不得了。

“怎么办啊……”方兰生真的没注意了，无奈的看着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沉默半晌：“找师尊。”

 

第二章

 

紫胤真人一直觉得自己的第二个徒弟百里屠苏，虽然性格孤僻执拗，给他惹了不少的事，但是还不失为一个品行端正敢作敢当的好少年。

敢作敢当……

这种事还好意思敢作敢当！孽徒！孽徒！孽徒！

看看这下了个山学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搞大别人的肚子！珠胎暗结不说还不闻不问！不负责任！这要是给旁人知道了，会如何看待天墉城？！

他可没教过这些给这个孽徒！听完前因后果的紫胤真人面上不显，实则被气的七窍生烟，指着百里屠苏让他跪下。

百里屠苏一声不吭的跪在紫胤真人面前，低着头一言不发，方兰生莫名有些畏惧紫胤真人，站在他旁边不知所措。

好像很严重的样子，百里屠苏的这个仙人师傅他并不了解，不过看起来好像很凶，他要不要帮百里屠苏说个情啥的？不过这事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个，百里屠苏挨揍也是应该的，哼。

紫胤真人当着方兰生的面不好责骂百里屠苏，又着急想弄清楚方兰生肚子里的到底是什么，只能甩了甩袖子，走到方兰生的身边。方兰生性子单纯，什么都表现在脸上，有些惊恐。

“这位……方公子，莫怕，此事皆是因我这孽徒而起，你放心，此事我绝不偏袒，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方兰生僵硬的笑了笑，公道不公道的……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他来的时候没细想，现下一想，他好像是被搞大了肚子的良家妇女找上门……恶。

紫胤真人又道：“可否让我摸摸方公子的肚子？”

方兰生慌乱的点头，松开还捂在肚子上的一双手：“哦哦，当然可以，要、要脱衣服么？”

“不必，隔着衣服即可。”紫胤真人在掌心韵了灵力，隔着衣服轻轻的按在方兰生的小腹上，闭上眼睛念了个咒，几缕金光顺着方兰生的小腹窜入，很快不见了踪影。

“你说当日攻击你的是个蛇精？”摸了片刻，紫胤真人皱着某头收回了手，问百里屠苏道。

“回师尊，是，看样子有千年道行，被徒弟打了七寸而亡。”

“那妖物临死之前，可有什么不对之处？”

百里屠苏仔细回想，突想到他的剑刺入妖物七寸之时有什么顺着剑一窜而上，但是那时他已煞气发作，疼痛难忍，故此不曾留意。

“那就对了，那蛇妖临死前将一缕恶灵注入你身体，你又把……咳，留在方公子体内，故此那缕恶灵盘踞在方公子腹中。那物以父精元为骨，以母血肉筑形，自脉象来看，确与怀孕无异。”

方兰生听说是恶灵，松了好大一口气，他就说他是正常的男人，怎会怀孕这么荒唐？果然是妖物作祟！总算不必忧心忡忡了。

“敢问师尊，可有什么妙法除去这恶灵？”

“这……为师方才查看过，方公子腹中血肉已然成型，若是还未成尚可强行堕胎，现下体态乍现，已与方公子骨肉相连，若是此刻除去，怕会大伤方公子根骨，危及性命也未可知。”

方兰生和百里屠苏闻言都变了脸色，百里屠苏急道：“那可如何是好？难道任由这妖物继续在兰生肚子里吸血吮肉不成？”

紫胤真人皱了眉头：“胡闹！什么妖物！这可是你的孩子！哪有说自己孩子是妖物的？”

方兰生颤颤的问：“可是，仙人你刚才说……说这是因那蛇精的恶灵才凝结的……”

“虽是如此，你与我这孽徒皆是凡人，凝结的自然是正常婴孩。”紫胤真人忍不住瞪了百里屠苏一眼，面对方兰生之时又尽量放松面部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一些 ：“不过方公子莫要怕，待我与掌门商议一下，说不定他有妙法。”

“啊！？还要跟掌门说啊……！那、那还是别说了吧……”让紫胤真人知道这件事方兰生已经快要想撞墙了，被男人给上了已经很丢人，还像妇人一般怀孕……瞒还来不及，难道还昭告天下不成？

紫胤真人沉吟片刻：“也罢，想来掌门也无更好之法。为今之计，唯有待孩子瓜熟蒂落，强行打胎是万万不行的。这孩子身上虽有妖气环绕，不过生下来在天墉城住上一段时日，勤加修炼亦可去除，届时与普通人并无区别……”

“瓜熟蒂落？”方兰生眼睛瞪得大大的：“我、我我我我是男的！怎么生？！我、我不会生孩子……百里屠苏！你、你你害死我了！混蛋！”

他见过三姐怀孕的时候，到八九个月的时候，三姐的肚子大的像揣了个西瓜一般，那么大的孩子！他是个男的！怎么生得出来？

最重要的是，这孩子难不成还要在他肚子里待足十个月？！他大腹便便的如何回琴川？若是叫旁人知晓了他哪还有脸呆在琴川！？

百里屠苏立刻出言反对：“师尊，这万万不可！这孩子要不得！求师尊再想想办法！”

男人产子何其荒唐，更何况这孩子来路不明浑身妖气，方兰生本就是无辜之人，早知如此他宁愿自绝筋脉也不该碰方兰生一根手指头，若是生不出来呢？若是害的方兰生就此命丧呢？

百里屠苏一时悔恨交加。

“胡闹！这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若是能不要还好了！这孩子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为师没别的法子！”紫胤真人气不打一处来，这事的罪魁祸首都是这个孽障，他还敢说不要了？早不想要早干嘛去了！

“若不是你这孽徒闯祸连累他人，何止如此？若是因你过错害人性命你又如何处之？为师如何处之？不要？这是你的孩子！好，你去亲手把他打下来！为师不管了！”

“……是徒儿糊涂。”百里屠苏朝紫胤真人磕了个头：“但是兰生身为男子，产子实在有违伦理，况且孩子足月后该如何……”

紫胤真人叹了口气道：“你们不必如此惊慌，这孩子周围环绕妖气，这倒是一件好事，待他足月后为师自有办法将他从方公子腹中取出，不会有事的。”

方兰生问：“从、从哪里拿出来？”

“直接拿出来即可，方公子且放宽心，不会有事的。”

“那……那他要在我肚子里呆多久……”

紫胤真人道：“与寻常人家怀孕并无区别，十月怀胎方能瓜熟蒂落，所需注意反应应当都是相同的。只有一事不同……有些难办。”

方兰生眼皮一跳：“是、是什么。”

“孩子是要长大的，方公子是否时常觉得腹内剧痛，有失血不足之症？”

“有，近日来越发严重了……”

“这就对了，正如我方才所说，孩子以父精元为骨，以母血肉铸型，他既需长大，自然要从你身上汲取他所需之物……况且前者不足，后者自然汲取的更凶。若想要孩子长大，缺一不可。”若不是活了这些年脾气也磨的没了些，紫胤真人绝对要狠狠的揍自己这个专门惹事，还专门惹大事的徒弟一顿。

若他招惹的是个女子，他替他张罗着娶进门也便罢了，大不了不修仙了，做个普通人也不错。但是他招惹的偏偏是男子，就是想娶人家哪里肯嫁，性子烈的受了这般折辱，指不定就吊颈子了。

他说的虽隐晦，两个人一下子就听懂了，感情这孩子是这么养大的？那岂不是还要……

百里屠苏有些尴尬，还是问道：“敢问师尊，前者……前者该如何……？”

紫胤真人冷冷的道：“这种问题还用请教为师么？”

方兰生膝盖一软险些倒地，他有些受不住这么大的刺激，打了这孩子小命不保。不打这孩子自己就得怀胎十月，怀胎十月尚且能忍，难道他还要跟百里屠苏再上床？补充那劳什子的精元？

他怎么就那么倒霉呢？该着百里屠苏的啊？被他那样……还要给他生孩子……还要再被他那样……

“我不要……我不生……我不要这个孩子……呜……好疼……”方兰生站在天墉城空旷的大厅里，只觉一股寒意席卷全身，手脚都经不住的颤抖起来。不知是否受他情绪影响，腹中突然剧痛起来，他捂着肚子呜咽出声。

紫胤真人道：“你还愣着做什么？扶着他啊！”

百里屠苏这才慌忙起身，扶住摇摇欲坠的方兰生，紫胤真人按住他的肚子，将几缕灵气送入安抚他的胎气：“不可激动，平心静气，最好不要再使用法力，也不要运气。”

方兰生已经疼的说不出话，煞白着一张脸无神的看着紫胤真人：“求求仙人……再想想别的……别的办法……”

“……自当尽力，屠苏，你带方公子去休息，让你师兄给安排一间离你近些的房间，好照顾他。天墉城清气充沛，可安抚孩子周身妖气，为求慎重，方公子还是暂且住在天墉城，万一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是，师尊。”百里屠苏抱起失魂落魄喃喃自语的小少爷，朝外走去，找陵越去了。

得知了前因后果，陵越明面上面无表情，内心早就波涛汹涌，他被自家师弟下山一趟回来，居然把一个男子搞到怀孕，而且听起来两个人好像还不是你情我愿的事实给震撼了。

师弟果然是真男人么连男人都能干怀孕这简直不可思议师弟干得好啊不堂堂天墉城的弟子怎可干下如此淫秽之事简直不能原谅但是这样师弟就有孩子了作为师兄的我应该给多少礼金孩子生出来是像师弟还是像方公子呢我应该叫方公子弟妹么……

呵呵。

 

第三章

陵越考虑到方兰生八成是要久住，需得寻一处僻静人少之处居住，避免人多口杂惹出什么事非来，自己这个师弟的脾气可称不上好。

不过山中弟子繁多，僻静之处需得时间安排，思及此陵越就让百里屠苏先把方兰生带去客房中稍作休息。

方兰生受了打击一直抓着头喃喃自语，百里屠苏心里也不好受，他对孩子没什么概念，单纯只是担忧师尊那句可能危及性命，若是方兰生真没熬过去，那岂不是他害死的？

况且师尊说这孩子是因妖怪恶灵而凝，周身妖气缠绕，孕育在男子身体之中，吸血吮肉如同寄生，那岂不是……

怪物。

这个词在他的人生中毫不陌生，天墉城里除了紫胤真人和师兄师妹外，哪个不都是看他不顺，面上不说背地里怪物怪物的叫。

方兰生肚子里的孩子若是生出来，会不会也被这么叫？

百里屠苏揉了揉太阳穴，不敢再多想什么，孩子如何他姑且不管，方兰生怎么想的才是要紧，看师尊的意思，是要方兰生在孩子生出来之前住在天墉城，但是方兰生家大业大，二姐又刚刚去世，贸然离家一年……

“我……我要回家。”方兰生坐在桌边突然抬头，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来。

“什么？”

“我要回家去，我出来的时候跟管家说只走两天，我得把生意安排好……还要、还要去找孙家，要退掉婚约……反正、反正我得先回家。”

方兰生知道现下这种情况轮不到他闹脾气，这孩子来的古怪，他一个人看不住。紫胤真人说孩子周身都是妖气，可是他却感觉不到一丁点，这太诡异了。虽然紫胤真人说生出来可净化妖气，但是万一、万一变成了妖怪呢？

住在天墉城，能净化就净化，实在不行还有人能斩杀……

他这个心思刚起，就感觉腹中猛烈的一阵疼痛，仿佛是腹中胎儿在向他抗议一般。方兰生捂住肚子，暗自叹气。

家里他从未管过事，就算不在管家也能好好安排，一时半会不打紧的，但是孙家那边迫在眉睫，要早早的解决才好。

他逃离琴川的那段时间，他家里早就跟孙家定下了婚期，待为方如沁守孝一年之后，就要迎娶孙月言。这下可好，他怀了孩子，还怎么娶人家姑娘？到时候怎么跟孙家解释自己这孩子哪里来的？

方兰生暗道二姐啊二姐，不是弟弟不想遵循您的遗愿，只是世事难料，你弟弟不能再耽误别人家的姑娘……

“那我送你。”百里屠苏伸手想去扶方兰生，却被他一个闪身躲过，手尴尬的悬在了半空。

方兰生扭过头：“不必了，我自己回去。”

“师尊说你最好不要再用法术。”

“我无妨的，腾翔之术罢了，我处理好家中事务自会再来。”方兰生低声道：“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少管。

百里屠苏还真没什么立场管方兰生，若是以往还能跟他吵两句，偏这事他理亏，总不好还跟以前一样恶言相向，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他跟方兰生素来不和，好不容易情况改变了一点点，又闹出这档子事。这下要怎么跟方兰生相处，他真真束手无策。

为什么偏偏是方兰生呢，百里屠苏扶额，又觉得自己这想法不对，换成当时同行的哪一个都别扭，他就不该去揭劳什子的侠义榜。

想来想去，又觉得这大抵是他命中的一劫，或者方兰生命中的一劫。还是得去求师尊，想想法子把这孩子给打了，不然真生下来算怎么回事呢。

“不然先跟师尊说一声，问问他的意见？”百里屠苏搬出了紫胤真人。

可惜方兰生并不买账：“我回我自己的家，还要别人同意不成？我现在就要回去了。”

百里屠苏哪敢让他就这么回去，正僵持着红玉来了，她是紫胤真人喊过来的，并不知道方兰生肚子里的事情，只是单纯来看故人。

“呦，小猴儿，这气鼓鼓的跟谁生气呢？怎么想起来上山看姐姐啊，是不是想公子和姐姐我了啊~”红玉一进来就看到两人剑拔弩张的，以为又吵架斗嘴了，笑着道。

方兰生见了她有些高兴，毕竟也有月余没见了，他见红玉这般轻松就知紫胤真人并没有将那事告知与她，支吾道：“谁想你啊……我只是有事才来的！”

“不想姐姐？那就是想公子咯，怎么来找公子有什么事啊？”红玉见方兰生捂着肚子气呼呼的样子，随口开玩笑道：“瞧你这小媳妇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揣着孩子来找负心汉算账的呢。”

一句话同时打了两个人耳光，百里屠苏和方兰生的脸色骤变，方兰生更生气了：“我要回家了！我现在就要走！”

百里屠苏道：“那我找人送你。”

“不用了！你们天墉城就没好人！我要自己回去！”

“这是怎么了，猴儿怎地如此生气，好好好，姐姐错了，不该说你小媳妇，哪有刚来就走的道理。”红玉不明所以，以为方兰生是因为小媳妇生气，慌忙去拉他：“坐下坐下，可是公子又惹你了？说给姐姐听，姐姐给你主持公道好不好？”

方兰生神情古怪：“好啊，你去问他啊，问问英明神武神通广大无恶不作胡作非为丧尽天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百里大侠他做了什么好事！”

红玉无奈道：“你这猴儿，还是老样子，公子哪里惹到你你要这般说他？”

“说他？我没杀了他都是我脾气好！”方兰生咬的一口牙咯吱咯吱的响，要不是怕孩子没爹……不对，要不是看在当初还有些情谊，百里屠苏也不是故意为之，他早就在一开始就剁了百里屠苏了。

百里屠苏低着头道：“若杀了我能让你心里痛快，我绝不还手。”

“算了吧！我怕脏了我的手！”

红玉一头雾水，方兰生这样不奇怪，奇怪的是百里屠苏的反应， 怎么好像百里屠苏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再联想到紫胤真人的说辞，她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到底怎么了？”

百里屠苏拉着她出了门在门外把事情说了，饶是红玉千年道行也消化了好一阵，瞠目结舌道：“所以……猴儿真的是揣着孩子……来找你算账的啊……”

“……”

“咳，那猴儿现在是要……？”

“他要回家处理些许事情，只是师尊嘱咐让他莫要使用法力，我要送他，他不肯。”

红玉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大秘密，但是既已知晓了又不能假装自己不知道，硬着头皮去劝方兰生了。

方兰生打死都不要百里屠苏送，最后是陵越出马，御剑把方兰生放回了琴川，约好三日后再来接他。

安排家中事宜不算难，难的是去孙家退亲，方兰生说到最后几乎被孙奶娘揪着后脖领子丢出去的，摔在地上差点背过气去。

还真是……方兰生揉了揉肚子，要是寻常的胎儿，这么摔早掉了，也省的麻烦，可惜就是长得结实，怎么折腾都不掉。

处理家中事务用了两日，最后一日方兰生去看了三姐，想问一些关于孕期之事。不说养孩子，他得先顾着自己点，提前知道可会有什么不好的反应， 也好防范。

他去的巧，本家的一个表姐也正在三姐处做客，见他来了又是一番欢喜。

那表姐已有快五个月的身孕，肚子圆滚滚的，满脸幸福的笑，不时伸手去摸肚子，仿佛那之中有什么宝藏般。

表姐夫是个老实人，不怎么会说话，便干脆只听他们聊。只是一个劲的傻笑，捧着好大一碟酸梅站在表姐身旁，怕她不够吃。

方兰生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些孕期之事，还被表姐笑是否着急娶媳妇生孩子，给方家留个后。

“哎，表弟啊，你是个念书的，你看我也不认字不会取名字啥的，这孩子生出来还得劳你费心给取个名啊！”

“哎呀你看你，才四个多月，还有半年才生呢，也不知是男是女，哪里就要起名字了呢！”

“那不也快了吗！衣服啥的也得买了不是！哪还能等娃娃出来再买嘿嘿。”

方兰生看着表姐夫妻俩幸福期待的神情，心中一凉。对，他们才是对的，孩子应该是在满怀期待中诞生，应该是夫妻两个人之间最幸福的事情，是能够得到祝福之事……

以前看姐姐成亲之时，他也曾偷偷幻想过，若是他日后成亲生子，会是何场景。他幻想着娶一个两情相悦的女子，与她举案齐眉，生一个可爱的孩子……

绝非现在这种情况，莫名其妙的……

自从得知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存在，他也好，百里屠苏也好，其他人也好，第一反应都不是高兴，而是恐惧、厌恶、恶心，只恨不得立刻将他斩杀。

一个没有人期待的孩子，就算活下来又如何？就算生下来又如何？

第四章

 

又迷迷糊糊的跟几个姐姐聊了会天，方兰生借口身体不适告辞了，回家路上遇到药店，方兰生心思一动。他知道也许没用，还是跑到药铺买了一副打胎药，偷偷熬了一口喝掉。

结果当然是真的没用的，只换来腹中孩子仿佛报复般的闹腾，疼的他躺在床上滚了半天。

三个月就这么能闹腾，若是待他大了还得了？方兰生心道这性子到底是随谁呢。他听娘说过，他那时候在娘肚子里可乖了，十个月都没怎么动弹过……

一定是随百里屠苏那个王八蛋，方兰生捶了一把床边，他怎么这么倒霉呢！明明都是百里屠苏那个家伙的错，为何到头来苦难都是他一个承担？百里屠苏那家伙两手一拍啥事没有？！

这一定是他上辈子杀人太多的报应！报应啊啊啊啊啊！！

养儿方知父母恩不假，但是他不想用这种方式来体会啊！！他是想要个孩子，但是不是他自己来生啊！而且这孩子有一半还是百里屠苏的！更不想要好么！！

再如何不想要不情愿，方兰生还是收拾东西乖乖跟着陵越上了天墉城。

为了方便他住，陵越跟紫胤真人商量腾了一个很僻静的院子出来，为防此事泄露出去，不许任何弟子擅自接近。

“为什么你也住这里！”方兰生指着百里屠苏怒道，天墉城没房子了么？为何百里屠苏这个家伙就住在他隔壁？这么小一个院子还要住两个人！要不要这么穷！

“……照顾你。”百里屠苏早就料到方兰生会是这个反应，面无表情道。

还照顾咧，不把他气死就已经要阿弥陀佛了，方兰生拔腿就要朝外走：“你住这里我就不住了！哪里敢让百里少侠照顾我啊，我何德何能啊，我一个人住挺好的。”

百里屠苏没说话，只是默默挡住了他的去路，任由方兰生说什么都不让也不说话。方兰生被他那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一般。

以往他这么闹百里屠苏早就跟他吵起来了，便是不吵也早就转身走了，他还宁愿百里屠苏说几句难听的，总比这不声不响的来得痛快些。

行，不就是住一个院么？了不起他就不出门了！眼不见为净还不行么！？

结果方兰生连眼不见为净都做不到，因为饭是百里屠苏去拿回来，然后再送过来的。百里屠苏知道对着自己他肯定吃不下去，把饭菜放在桌上就走了。

天墉城清修苦练之所，饭菜多清淡，好在方兰生也吃不了什么油腻的，清淡的还能多吃两口。不知是否心情郁卒缘故，吃下去没多久方兰生又吐出来了。

表姐说孕吐三个月后就会有所改善，方兰生只好安慰自己这都是暂时的，他从表姐那里顺了不少酸涩的蜜饯，连忙吃了几个才觉得胃里好受些。

从昨天到今天他肚子一直隐隐作疼，头晕也加剧了不少，孩子三个月之后就会开始长身体……方兰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人道孩子是骨肉孕育，到他这成了真。

方兰生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他本就没多少肉，这几个月又吐又病的更瘦了不少，这到底是孩子还是吸血虫啊？这要是再养六个月，他还不成了人干？到最后孩子是脑满肠肥的生出来了，他再因为贫血一命归西了……

“砰砰砰。”屋外有人敲门，不用问都知是百里屠苏，方兰生有气无力的让他进来了。

百里屠苏把手中托盘放下，瞄了一眼方兰生吃剩的饭菜，皱了皱眉。米饭几乎没动过，菜也只吃了一两口。

这点饭菜一个男人吃都算是少的，方兰生居然还没有吃完，想想以前一块上路的时候就数小少爷吃的最多，还被笑过光吃不长个子云云。

“这是什么？”方兰生闻到碗里散发出的油腻味道，不适的捂了捂鼻子。

“猪肝汤，补血的。”百里屠苏把汤拿起来递给他，方兰生肚子里的并非寻常孩子，安胎的药对他是无效的，只能通过食补让大人身子骨强健些。

他曾问过师尊，既然大了就可拿出，那现在可否直接取出。师尊却道现下孩子周身的妖气丝丝缕缕全部纠缠在方兰生内脏，从其中汲取胎儿所需血液养分，犹如大树扎根一般，若是此时强行取出，怕是要连方兰生的五脏六腑一起扯出来。

这那里是孩子，百里屠苏想，正常的孩子哪有这般强取豪夺的，想要将母体的全部营养吸收殆尽……

不知是否他的错觉，他感觉方兰生的脸白的渗人，一丝血气也无，整个人像瘦了好几圈。以前看的时候小少爷还有几分精炼气息，现在看就只剩一身书生柔弱了。

方兰生给那腥气熏得一阵反胃，连忙摸了两颗酸梅塞进嘴里，才勉强压下那股子恶心劲儿。他嫌弃的看了一眼那汤，摆手道：“我不喝……算了，给我吧。”

他现在真的得好好补补血，否则早晚变人干，这么想着，方兰生憋着气硬是把一碗汤囫囵吞了，还好猪肝切的很是细碎，不至于把他噎住。

“好了……唔……呕……”方兰生还没说完就感觉胃里直翻腾，一把推开百里屠苏冲出门吐了个一塌糊涂，抓着门框身体直往下滑。

百里屠苏没想到他已经严重到吃点东西就会吐的程度，连忙扶起方兰生，给他倒了杯水喝，又抱着他把人放在了床上。

呕吐带来了一系列连锁的反应，方兰生头也疼肚子也疼，不知是该捂头好还是捂肚子好。百里屠苏尝试运气安抚他，却做不到紫胤真人那般游刃有余，送入的灵力跟妖气碰撞，反而弄巧成拙。

方兰生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扯动，疼的一头汗，喊都喊不出了。百里屠苏只好慌忙去喊紫胤真人，被自家师尊骂了个狗血淋头。

紫胤真人查看后发现，不过几天的功夫，方兰生体内已全是延伸出的细细碎碎的妖气，那些妖气无孔不入，大肆入侵，汲取方兰生体内的养分。偏偏孩子带来的还有正常人会有的孕吐等各种反应，无异于雪上加霜。

紫胤真人没想到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还要跟徒弟谈如此尴尬之事，他有点后悔，若是可以他真是想把这个不孝的逆徒斩于剑下。

想归想，还是得跟在徒弟后面收拾烂摊子，紫胤真人隐退的想法日益坚定起来，等这事了了，他定要立刻收拾包袱归隐山林。

说来说去，想缓解孩子吸收方兰生血肉，就只能补充他需要的另外一种东西。

“你、你开玩笑的吧木头脸……”方兰生缩在床角，眼睁睁的看着百里屠苏爬上了床离自己越来越近，胡乱的伸出手：“你再过来我对你不客气了啊！”

他那细胳膊一下就被百里屠苏攥在了手里，百里屠苏感觉这腕子比以往纤细了不少，不敢太过用力，只是道：“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方兰生欲哭无泪，这能一样么？上回百里屠苏不清醒也就罢了，这回这人可是清醒的，略微扭头就看得到这人深邃如海的黑色眸子，方兰生看的清楚，他眼眸中并无情欲，跟平常一般无二。

若真的是色迷心窍的中了招，他还能安慰一下自己，可现在百里屠苏明明就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百里屠苏已经压了过来，方兰生后背也已经靠上了墙壁，避无可避。百里屠苏靠的太近，湿热的呼吸喷洒在方兰生侧脸，太过暧昧的距离让方兰生浑身都不自在，声音里已然带了嘶哑之音：“你……你真的别再过来了，你真的做了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百里屠苏的手摸上了他的裤腰，只略微用力就把他的外裤连着亵裤一起扒到了膝盖，凉飕飕的感觉加剧了方兰生的恐惧，数月前那场堪称恐怖的性事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百里屠苏那时候也是这般，拽掉他的裤子生硬的用手指捅开他紧闭生涩的穴口，草草的开拓后就直接……他对那场事情的记忆就只有疼和屈辱，撕裂一般的疼，被男人侵占的屈辱……

现在又要重新经历一次噩梦？只为了他肚子里这个盘踞霸占在他身体的孽胎？

挣扎中方兰生的脚蹭到百里屠苏两腿之间，一下子就清醒了，百里屠苏跟他一样，完全没有欲望，他也是在硬着头皮做着他完全不想做的事情。

他们简直像两个傻蛋一样。

明白了这一点，方兰生奇怪的有些释怀，他推了推百里屠苏：“不然，还是算了吧，我们这样，挺傻的……”

两个人相对无言，一个跪一个坐，过了多半晌方兰生才噗嗤一声笑出来：“真的算了吧，太傻了……我一个大男人还怕被一个小娃娃吸干了不成？他还没长成呢，要不了多少血……”

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百里屠苏点了点头，抓了一边被子盖住方兰生赤裸的双腿，低声道：“我会想办法的。”

 

第五章

 

百里屠苏说会想办法，默默的消失了四五天，期间红玉送了不少药过来，皆是补血养气的方子，方兰生喝了吐吐了喝，似有用又似没用。

“来，猴儿乖，张嘴，啊~”红玉端着一碗药，哄小孩似的。

方兰生捂着嘴：“我不喝，喝了还得吐。”

他肚子里的孩子似乎非常厌恶药的味道，他每次喝下去药不止会吐，肚子里还会翻江倒海似的。孩子小还不会动，但那些缠绕在他体内的妖气会不停游走，搅的他五脏六腑都疼。

他前半截人生顺风顺水，谁料十八岁会遭这么大的劫难，果然是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这大抵是惩罚他上辈子负了两个女人，这辈子才让他吃这种苦……

为了避免红玉担心，方兰生不曾告诉她喝了会腹痛之事，只是不肯再喝药了。吃饭也躲起来偷偷一个人吃，吃不完的就倒了，谎称已经吃了。虽然有些浪费粮食，却实属无奈之举。

红玉左哄右哄，方兰生就是不肯张嘴，气的伸出指头戳了他脑门一下：“你呦，这才几天，你看你瘦了多少？待公子回来看到，还以为我没照顾好你，我如何向公子交代呢？”

“交代什么？我瘦没瘦，做什么要向他交代。”方兰生捻了一片柠檬塞进嘴里咬，有些不屑。

他托着红玉给他买了很多蜜饯，一水儿的酸，红玉看他吃的都觉得倒牙，偏他自己不觉得，还嫌这些不够酸。

“人道酸儿辣女……猴儿这肚子里多半是个小公子，不知生出来是像公子多些，还是像猴儿多些。”

方兰生立刻道：“那当然是像我了！在本少爷肚子里的！肯定是像我的！若是像那个死木头还能看么？”

红玉道：“公子品行相貌哪里不是上品？像公子哪里不好？不过人都说儿子像娘，想来是像猴儿多些的，不过这样子像猴儿的话也就罢了，性子可千万不能像猴儿啊，不然生出来的岂不是小猴子了么？”

“什么啊！像我这般性子有什么不好？难道要像那死木头，一天到晚死气沉沉的么？就是应该像我这般英俊潇洒才好！”

红玉噗嗤一声笑出来，前仰后合的：“猴儿啊，仔细孩子生出来跟你学大言不惭呦~”

方兰生涨红了脸，不理红玉了，手下意识捂住小腹，暗自祈祷这孩子千万得长的像自己才好，否则以后对着一个大的百里屠苏还不够，还要对着一个小的，他非疯了不可。

方兰生觉得自己应该朝好的那方面想，待七个月后他就有一个儿子了，方家就有后了不是？他可以教儿子练武写字，还可以带他去踏青郊游，教他做人的道理。一想到肚子里的可能是翻版的小小的自己，方兰生心中一软。

不过若是个女儿呢？方兰生有点发愁，女儿的话没有娘，他能教她什么呢？不过女儿也不错，可以给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但是如果儿子随娘的话，女儿岂不是要随爹！？

若是女儿长得像百里屠苏，方兰生脑海中浮现出板着一张木头脸的穿裙子的小女孩形象……妈呀那还能看么？方兰生被自己的想象吓到，甩了甩头。

其实他还不甚能够适应，或者说相信自己肚子里的真的是个孩子。孩子还不会动，存在感很低，他只有平躺之时才能感觉肚子有一点点凸出，跟吃多了没两样，用手轻轻按压会感觉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发硬的东西。

唯一让他觉得肚子里有东西之时，便是那些妖气流窜的时候，不过这并非愉快回忆，堪称一种煎熬。

方兰生忍不住问红玉道：“红玉姐……你真的觉得我肚子里的……是个孩子么？”

红玉不小心吃了方兰生的一颗酸梅，酸的不行，听他如此问便道：“瞧你这话说得，不是孩子还能是个果子不成？”

“……”

“待娃娃生出来，可得记得认我做干娘哦。”

“你都活了多少岁了，还好意思当我儿子的干娘！”

“嘿，你这小猴儿欠教训是不是？”红玉装作生气的样子，一把从方兰生手下把蜜饯盒子拿了起来，作势要走

“哎呀红玉姐别拿走我的蜜饯啊！！”那是他现下唯一吃的下的东西啊！！方兰生连忙道：“认你做干娘还不行么？你若是高兴，认你做姐姐都成！”

红玉把整盒蜜饯塞回方兰生怀里，打了他的头一下：“占姐姐便宜是不是？给你给你，也不怕倒牙！”

“你懂什么……”方兰生抓了一把小梅子塞进嘴里，嘀咕道：“我三姐怀孩子的时候，差点把我家前门口的那间蜜饯铺买空了去，也没见她倒过牙。”

“呦，猴儿还有侄子呢？今年几岁了？”

“快满三岁了！已经会叫我舅舅了。”方兰生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来，想起自己那个小小的侄子，心里美滋滋的。人说侄子像舅舅，孩子虽然小，其实也有三四分像他了，每次都亲他亲的很，张着小手叫着舅舅抱舅舅抱。

“你看你美的，侄子叫你个舅舅就美上天了，等你儿子会叫爹了，你还不满大街放鞭炮去？”

方兰生道：“那不用你管，到时候我就要放鞭炮怎么了？”

“好好好，你便是满大街去发红鸡蛋花的也不是姐姐的钱~”

跟红玉斗了一会嘴，方兰生觉得心里痛快多了，似乎又回到了那时与大家一同出行，无拘无束的日子。

唉，罢了罢了，左右也打不掉，要养就好好养，要生就好好生。那些娇弱的女儿家都挺过来了，他七尺男儿还熬不过？反正都是他的孩子，自己生别人生的还不都一样。

心态转变了，方兰生每次腹疼呕吐都觉得没那么难受了，只想着孩子是不是又大了一点？自己越来越瘦了，他够不够营养呢？

百里屠苏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他的海东青阿翔，方兰生正坐在桌边啃蜜饯，只听得一声熟悉鹰唳传来，紧接着一只肥鸡破空而入，停在桌边呼哧翅膀。

“啊、阿嚏！”方兰生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大喷嚏：“肥鸡？你怎么回来了？阿嚏！你给我下去！我的蜜饯都被你弄脏了！”

百里屠苏背着包袱跟着阿翔推门进来，见方兰生毛都要炸起来了，便道：“阿翔，下来。”

见主人发了话，阿翔不情不愿的展翅飞到了一旁的矮桌上，又叫了两声。

“你这几天就是去接它啦？”方兰生隐约记得蓬莱一战之前百里屠苏曾把阿翔托付给瑾娘，怪不得这些天没看见这只肥鸡。

百里屠苏点了点头：“我找瑾娘有事，便顺便去把阿翔接了回来，你若是不喜它，我会叫它日后不进你屋来。”

师尊跟他说过，方兰生的情绪若是波动会带动体内妖气，与身体无益，叫他尽量少惹方兰生生气。

其实百里屠苏还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过方兰生，每次小少爷一见到他就横眉竖眼阴阳怪气的，他甚至疑心他俩天生八字就不和，他都不用做什么，方兰生一看到自己就要生气了。

方兰生倒也不至于那么讨厌阿翔，不过他觉得有点不对，阿翔一进来他鼻子就十分难受，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的：“啊、阿嚏！我倒不是……阿嚏！就是它一进来我就打喷嚏！阿嚏阿嚏阿嚏！”

百里屠苏摸了帕子递给方兰生，让他擦擦鼻涕，对阿翔道：“阿翔，你先出去。”

阿翔一直盯着方兰生手里的柠檬，临走前探头过去把它啄了过来，囫囵的吞下，结果酸的嗷嗷直叫，拍着翅膀从窗户飞出去了。

方兰生舔了舔手指头：“活该，叫你乱吃我的东西，阿嚏！”

百里屠苏道：“你以前对着阿翔的时候，好似不会这般？”

“我也不知道……它一靠近我，我就想打喷嚏……”方兰生疑惑的揉了揉鼻子：“我记得我本家有一个哥哥，就是这般的，对着鸟啊鸡啊的就会打喷嚏，但是我以前不会……”

“既如此，我叫阿翔理你远些。”

“也好。”方兰生揉了揉鼻子，方才几个喷嚏打的他鼻子生疼耳朵发痒，不论什么原因，让阿翔理自己远些总是好的：“对了，你说去办事，办什么事？”

一跑就是五六天，若非了解百里屠苏的性子，他还以为百里屠苏畏罪潜逃……好像不对？抛弃妻子……啊呸呸呸呸！

百里屠苏把肩膀上的包袱取了下来，打开来给方兰生看，方兰生一看，发现里面没什么稀奇的，四五个小药瓶，两捆包的很结实的香。

“这些是什么？”方兰生好奇的伸手取了一瓶，打开闻了闻，里面的东西是软膏样的，味道很香。他又拿了一根香嗅了嗅，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百里屠苏咳了一下：“是我问瑾娘讨的。”

“瑾娘？你问她要香做什么……？哇，这个难道不会就是书上写的那种，会诱人情动的……啊啊！木头脸你疯了！？”方兰生后知后觉，一把把手里的香抛开，拼命拍了拍手，一脸嫌弃。

百里屠苏一把接住那香，反问道：“你可有别的好办法？”

 

关键词：狼兔，胆小基，追妻火葬场，生子

简介：Loki是一只惧怕猛兽的垂耳兔，他在公园捡到了受伤的Thor，并且把公狼当成哈士奇带回了家🌝落魄的少爷锤为了生存，忍辱负重地给omega小兔当看门狗（逐渐真香.jpg）还被Loki用绳子牵着上街溜达…并且在骗吃骗喝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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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你不能总是躲在练习室，Loki。”Baron披着满肩风雪走进室内，他是不畏寒的驯鹿，哪怕在严冬都能穿着短袖，“作为约顿乐队的鼓手，我对主唱的精神状态感到担忧。”

 

靠坐在懒人沙发里的Omega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露出毛绒雪白的尾巴球，兔耳朵也蔫蔫地耷拉在脑袋边，哪怕是颓废的姿态也漂亮得令人屏息。

 

食草兽人的皮肤总是白皙光滑，而Loki不只是才华横溢的主唱，更是拥有让约顿乐队爆红的神仙颜值。

 

“让他静静吧，Baron。”鼓手Andrew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他的孔雀尾巴太限制行动，因此每次上台前都会被经纪人提醒要收敛一些，“那只突然窜出来的鬣狗太吓人了，不像是普通的黑粉。”

 

“对家雇的？” “谁知道呢。”

 

“我要去趟中央公园，找点灵感。”Loki收起耳朵和尾巴，罩上羽绒服打开门，被冷风吹出了一个大喷嚏，“该死，这么冷的天就应该用来冬眠！”

 

“真该让Loki的粉丝见见他爆粗口的样子，”贝斯手Wilson哈哈大笑，“你们快去看他的热搜，又纯又欲的人间小仙兔？这到底是谁吹出来的彩虹屁！”

 

Loki向他竖了个中指，将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后离开了练习室。Omega的确是被那只偷袭他的鬣狗兽人吓到了，血盆大口里的腥味仿佛还萦绕在鼻尖，让小兔子脆弱的神经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深夜11点的中央公园，连落叶都恍若鬼影，猛兽狩猎的杀气让月光隐藏在乌云之后。

 

身形魁梧的alpha公狼奔袭在树林之中，肩胛上撕裂伤洒落的血迹引得追踪者紧紧相逼，狮子的咆哮声隐约响起，环伺在杀机四起的寒冬。

 

Thor低头吞了一口冰雪，试图赶走失血过多的晕眩，他已经在两天一夜的逃亡中被逼出了最原始的兽型，作为odinson家族唯一幸存的继承者，太多人不希望他能活着回国。

 

巨狼无声地伏在摇曳的长草地中，犹如一块宁静的磐石。Thor已经力竭，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收敛属于猛兽的气息，祈祷着上帝别让狮群发现自己，也别让低温冻伤自己的内脏......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Thor闻到了一缕温柔无害的信息素，那是属于食草动物的，这让他好受了许多。alpha公狼挣扎着抬起头，Omega的眼圈因为寒风而有些泛红，衬得瞳色更加苍翠欲滴，像是在轮廓温柔的眼眸中埋藏了一片广袤的森林。

 

......兔子？拿来塞牙缝都不够，真是天要亡他。

 

“小可怜，你被什么东西咬了？”Loki蹲下来摸了摸犬科暖烘烘的肚子，看这黑白的皮毛和蓝眼睛，他觉得应该是一条哈士奇，“长得这么威风，倒是适合给我当看门犬，吓跑那些讨厌的鬣狗。”

 

你他妈说我是什么？！Thor觉得自己遭受了奇耻大辱，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让这只小兔子见识到alpha公狼的气魄，但他还是噗通一声摔了回去，只能在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呼噜声。

 

“别怕，我能治好你的伤。”Loki小时候被同班的狼同学咬伤过，因此格外心疼这只漂亮的大狗，“你几岁了？听说宠物犬节育之后会更健康。”

 

你敢！Thor悲愤地嗷了一声，可惜微弱的哼声听起来更像是求救，他被这只不长眼的小兔子费力地抱了起来，一脚深一脚浅地在积雪中前进。

 

Omega的怀抱暖而软，让公狼几乎被冻僵的身躯舒适了许多，Thor咕噜着咂了咂嘴，打算等伤养好后再追究被认成哈士奇的屈辱。

 

Loki叫了一辆出租车，跑遍了整个曼哈顿才找到一家收治巨型犬的24小时宠物医院。Omega这才知道自己捡来的大狗不是哈士奇，医生认为它更像是狼，但鉴于繁华的市中心不可能出现野生猛兽，这只流浪狗顶多是某个混血品种。

 

“你伤口的形状就像一道雷电，就叫你thunder吧。”Loki握了握Thor厚实的爪垫，笑眯眯地揉了一把公狼的大脑袋，“真好看，Baron家的吉娃娃绝对会被你吓哭的！”

 

呵，愚蠢的兔子。Thor扭过头，嫌弃地扒拉了一下脖颈上的项圈。要不是那群狮子还在追杀他，在麻药退效之前他就会离开这个满是消毒水味的鬼地方。宠物医院？他以往就算有个小感冒都会请私人医生！

 

odinson少爷高傲的品节一直维持到被Loki带回了小公寓，兔子窝被布置得十分温馨，只吃草的Omega贴心地买了牛排和鸡胸肉，跟着教程做出了美味的豪华版狗粮。

 

Thor的肚子里发出了震天响的抗议声，饥饿的本能催使他放弃尊严，将狭长的鼻吻伸进狗粮碗里狼吞虎咽起来。

 

“吃了我的肉，你就是我的狗啦。”Loki满足地揉揉那对精神立起的耳朵，还有蓬松的狼尾，“你闻上去有些臭烘烘的，待会儿一起洗个澡吧。”

 

一起洗澡？！Thor觉得浑身的狼毛都炸了开来，在北欧的这些年他遭遇过上百起刺杀，根本无法相信枕边人，更别提和Omega共浴，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摁在水里淹死。

 

独居让Loki习惯直接在卧室脱了衣服再去浴室，Thor吃饱喝足后在地毯上打了个滚，一抬头就看见了让他险些崩溃的景象。

 

白花花的Omega，光溜溜的小美人，香喷喷的小兔子。

 

三秒过后，Loki看着他呆愣了片刻，随即冲回房间打电话：“医生！我的狗流鼻血了怎么办？”

 

odinson少爷想要变回人型算总账的计划无限期搁置了，在面对这个亲眼目睹他因为不可告人的原因流鼻血的Omega面前，Thor宁愿自己永远是一只看门的哈士奇。

 

“thunder，别担心。”打完电话的Loki跑回客厅，依旧什么都没有穿，扑到公狼温暖的皮毛里滚了一圈，“我问过医生了，只要在春天之前做绝育，你就不会再流鼻血啦！”

 

Thor晃晃尾巴盖住Loki身上的重点部位，默默别过了头。要是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到该死的春天，他的某些功能就会憋出问题来了。

 

成年之后为了解决xu求，Loki的床上有一个巨大蓬松的枕头，方便让他抱着干坏事。兔子们的繁zhi力很强，又是出了名的快qiang手，一晚上要折腾个十几次才能结束，实则总时长都不会超过三刻钟。

 

Thor头一次痛恨自己优越的听力，Omega的嗓音很好听，像把小钩子般在他心头挠痒，黑暗中熠熠发光的狼眼睛快要把卧室门盯穿，alpha不得不溜进厕所变成人形，低头看着自己雄赳赳的家伙叹了口气。

 

这绝对是他的狼生黑暗时刻，居然被一只连狼和狗都分不清的小兔子勾引得六神无主！

 

Loki准备的狗窝就是用陈年旧毛衣堆出来的，上面全是属于Omega的信息素，有一股青草和风信子的干净香气，这让Thor伤口的疼痛好了许多。他难得一夜无梦，却在半夜被粗暴的敲门声吵醒。

 

难道是那些狮子找上门了？

 

Thor戒备地站起来，脊背上鬃毛倒竖，浑身散发出alpha保护领地的威压。就在他打算拼死一搏时，卧室的门开了，削瘦的人影扑过来保住了Thor。

 

“没事的，他们敲一会儿就走了。”Loki在发抖，猛兽的气息令他本能地恐惧，尤其在今晚格外浓郁，“每次都这样......别怕，别怕。”

 

Thor沉默了片刻，收敛气息，歪着头蹭了蹭Omega的面颊稍作安慰。他打消了正面对敌的想法，这只小兔子可能受不了见血的场面，明明有了看门狗还怕成这样，嘀嘀咕咕自我安慰的样子可怜又可爱。

 

公狼开始执拗地赶“主人”回房间，四肢发力撞得Loki都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就被拱回了卧室，Thor离开时还用尾巴带上了门。

 

alpha变回人形，用毛巾围住腰部走向玄关。敲门的兽人鬼鬼祟祟，闻着像是鬣狗，看来这就是Loki口中“每次都这样”的混账了。

 

鬣狗没料到门会开，看见魁梧的金发男人时先是愣了愣，随即就被alpha凶恶暴戾的眼神吓得说不出话来。

 

“滚，”Thor说，“下次再来，我就把你的肠子扯出来打结。”

 

Loki用被子把自己裹成球蜷缩在床脚，惊恐万状地看着“吱呀”推开的卧室门。有那么一刹那他以为那只鬣狗闯进来了，直到公狼从床边探出脑袋，用温暖的鼻尖碰了碰Omega的脚丫。

 

“thunder！”Loki扑过去搂住Thor的脖颈，把脸埋进大狗柔软的绒毛里，“还好我把你捡回来了......虽然你吃的很多，也没什么用......”

 

忍一忍海阔天空，不和小兔子计较。odinson少爷忍辱负重地被搂着，深藏功与名。

 

“你陪我一起睡觉吧！”Loki吸吸鼻子，找到了比枕头更有安全感的存在，“上来呀，我的床比狗窝舒服多了。”

 

Thor刚刚将脑袋搁在枕头边，Omega就十分亲热地抱了过来，两条长腿缠着公狼的尾巴，满足地叹了口气。

 

“......”如果Thor能变成人，这只不知好歹的小兔子明天就能生一窝。

 

Loki第二天很早就起来赶去练习室了，他给自己的看门狗拍了许多威风凛凛的照片，打算带去给乐队的朋友们炫耀。但刚到公司门口，他就察觉到了凝滞的气氛。

 

“你最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事关整个乐队。”经纪人恨不得把手机屏摁到Loki脸上，“有人爆料你和兽人alpha同居，话题已经刷上热搜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Loki翻了个白眼，“营销号蹭流量罢了，我昨晚可是忙着救济流浪狗......啊！”

 

经纪人被Omega这一嗓子叫得险些心脏停跳，惊魂未定地瞪着他。

 

“我忘记放狗粮了！”Loki头也不回地往公司外跑，还不忘戴口罩躲狗仔，“thunder还在养伤呢，我去去就回。”

 

“少爷，你就躲在这种地方？”sif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小公寓，当她知道养尊处优的Thor odinson在给一只兔子当看门狗时，恨不得到去世的odin墓前让他管管儿子，“家族的旧部下准备了安全屋，我们马上就能动身去......”

 

“那种地方早晚都会被追踪到，这里是最安全的。”Thor终于有了合身的衣服穿，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抽烟，谈起去留时，他最先想到的居然是等自己走后，那只小兔子会不会孤零零地在晚上被吓哭，”我暂且还不能走。”

 

“可是——”sif仍然有些不甘心。

 

“最多三个月，”Thor肃杀地眯起眼，“我会把那群狮子的獠牙拔下来，供奉在父亲的墓碑前。”

 

Sif终于离开了，Thor看着空空如也的狗粮盆啧了一声，居然有点想念Loki那煮成一锅粥的牛排了。他打算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存粮，冰箱里除了胡萝卜就是生菜叶，灶台旁倒是有昨晚没用完的肉干儿......

 

“你是谁？”

 

Omega发抖的嗓音在Thor背后响起，alpha回过头，看见了气势汹汹举着棒球棍的Loki。

 

“我......”Thor张了张嘴，他不知道这只小兔子芝麻点儿大的胆子，能不能承受自己家里住着一匹狼的事实。

 

“我是你捡回家的哈士奇。”

 

说出这句话的刹那，odinson少爷最后的自尊心也交代在了这个令人堕落的兔子窝里。

 

tbc.

 

狼锤：今晚老子吃红烧兔头（磨爪子

兔基：5555鬣狗欺负我！

狼锤：老子，看门狗，超凶！

 

ps：兔基的可爱成份太高可能会有些ooc，后期就会变成恃宠而骄的驯狼高手了哈哈哈哈

本章也是“让他生”预警

含有大量战损、生产及血腥场面描写，不适者尽早退出。

这篇改了很多次都不是很满意 就这样吧

下拉看燕统领陪产+抱孩子

对没错我就是来迫害燕统领的

燕小乙被颠得胸口一阵阵锐利的刺痛，鲜血直往喉咙口冒，却被他强压下去，伤处的鲜血汩汩流出，冰冷的湿意一寸寸浸透内层的衣物。

离燕府还有两条街的时候，燕小乙就敏锐地捕捉到了范闲微弱的信香。

松了一口气，还好，至少他现在还活着。

那缕信香飘忽不定摇摇欲坠，像是快渴死的人挣扎着寻找水源一样召唤着自己的乾元。

燕小乙稳了稳心神，知道自己过于暴烈的信香很容易伤害到范闲，悄悄收敛了些，略显温柔地缠上那缕信香，探寻源头。

手上却狠狠抽了一鞭子。

转过街角看到自家府邸被禁军围个水泄不通时，一颗心又瞬间拔高了，冷汗从额角滴落下来。

这就说明，范闲遇到的危险，武力解决不了，连皇帝也解决不了。

紧勒缰绳，战马前蹄腾空刹住，因激烈运动嘴角泛起些许白沫，鼻孔中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燕小乙直接跃下马来，没有缓冲而被震得喉口一麻，一口压不住淤血吐出来，砸在雨后的石板路上，开出一串串血花。

燕小乙看都没看直接用手抹了，三两步并作上前，揪着一个一脸焦急的守门小厮，沉声低吼道。

“范闲呢？他怎么样了？！”

小厮只是个中庸，本来看见“死而复生”的自家老爷已经惊讶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结果被揪着领子凶神恶煞地一问，还被燕小乙已然收敛却仍极具压迫感的信香一吓，整个人抖得就像个糠筛，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你快说啊！”

燕小乙急得气血翻涌，一股股鲜血从唇边溢出来，看着要多惨烈有多惨烈。

“老爷！”

老管家从前院匆匆赶来，看到燕小乙这样也吓了一跳。

但很快调整过来，告诉他范闲的情况。

“范公子遭人暗算难产，现在生死未卜啊！”

燕小乙心口剧痛，甚至比刚刚伤口撕裂时还要痛上千倍万倍。本已失血过多又闻噩耗，眼前都开始晃虚影。

强行稳住身形，用袖子抹掉脸上的血迹就往卧房去。

“欸老爷，您伤的太重了，得赶紧包扎才行。”老管家急急忙忙追赶他。

燕小乙置若罔闻，双眼死死盯着卧房的方向。

“老爷，公子畏寒，您这一身甲胄进去怕是不妥。且您身上过于浓郁的血腥味和信香恐怕会刺激到公子啊。”

燕小乙终于止住了脚步，神色挣扎。

这时一个丫鬟端着满满一盆血水从卧房偏门冲出来差点撞到燕小乙身上。

小丫鬟只来得及唤一声老爷遍急急忙忙去将水倒掉。

是范闲的信香，融在这血水中。

燕小乙瞳孔紧缩，双手垂在身侧握拳。

管家说的对，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转身大步走向房门前的石桌，一撩袍子便坐下，没让人包扎，努力静下心来调整自己的信香，希望借此抚慰范闲。

范闲觉得自己像是沉进了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周围的黑暗满满将他包裹起来，看不见丝毫光亮。

很冷，很黑，很疼……

我是不是死了……

黑暗似乎是让除视觉外的其他感官放大了。

丝丝缕缕淡薄的信香浮现出来，很远很远，但是其中的爱意与担忧却没有减少半分。

小乙，我死了以后是不是就能见到你了……

范闲贪恋着这些许的信引，像是久旱逢甘霖般汲取着。

但慢慢觉出些不对来。

他原以为是腰带上残留的信香，但细细感受却又不是。

不是那种透着死气的信香，而是鲜活的，刚刚从腺体里催发出来的那种，就像燕小乙把他抱在怀里时的信香。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闪过，让范闲的每一根神经都颤抖起来，带着点希冀的意味。

难道……小乙他没死……

他真的回来找我了……

窒息感猛然袭来，范闲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他感觉自己正在慢慢上浮，四周都是被挣扎打出的泡沫，四周在一点点变亮，让人睁不开眼。

在被溺死的最后一刻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是什么感受。

范闲感受到了。他醒了。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唇色发青，眼眶因窒息而发红，眼泪一串串掉出来。

眼前人影虚晃，声音嘈杂得有些扎耳。

“公子！你终于醒了！孩子已经能看见头了，公子再加把劲啊！”

范闲的痛觉回升了，孩子在产道里卡的不上不下，一寸寸要把自己亲爸给劈开。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我得救他！

范闲用攥着床沿的那只手去拽一边的针灸带，已经有些劈开了的指甲里翻着点点血丝。

范闲在产婆们惊恐的目光中咬牙往穴位扎下去。

燕小乙在外面坐立不安，范闲惨烈的喊叫一遍遍鞭笞着他脆弱的神经，一颗心已经疼得稀碎。

梦中的场景在脑海中闪回，燕小乙的额上都是冷汗。生怕范闲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这么去了。

攥拳的手放在桌面上，浸透了衣物的血液顺着袖管淌下来，染开了一片腥甜的红。

老管家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又是担心自家老爷，又是担心自家夫人和小主人。

范闲扎的是调息的穴位。

将四散游走的残存真气凝在丹田，移至下腹。借着这股力将孩子推出来。

强行催动内力让范闲浑身痛得像万蚁噬咬。

“啊————”这一声称得上是撕心裂肺。

燕小乙的心拔到了嗓子眼，从凳子上弹起来，混着内力一掌拍在石桌上。

石桌惨兮兮地碎成了几大块，掀起一阵烟尘。

燕小乙不顾阻拦就往卧室去。

范闲感觉到什么东西从他体内掉了出去，下坠感减轻了不少但还在。

他看到产婆从他双腿间抱起了个血淋淋的小东西，神色忧虑。

是个小少爷呢，产婆想，但是憋了这么久……

太安静了，范闲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

快哭，快哭啊。

范闲盯着那个皱不拉几的小东西，心尖都在颤。

你爸我这么费力把你生出来，你争气点别就这么死了，你可是燕小乙的孩子。

终于那小家伙鼻子一皱，咳了一声，张开嘴就嚎起来。

“哇——哇——”

还差一秒就要推门而入的燕小乙听到婴儿的啼哭神思一松差点就要跪到地上。

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渐渐填进他的心间。连伤口上都沁着一丝丝暖意。

他很久以前就没了家，好不容易在死人堆里活下来，又被屠村仇人蒙蔽卖了十几年的命。

家庭，爱人，孩子，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却有一天成真了。

小家伙哭得一声接一声，都不带喘的，听起来挺有活力的。

朦胧的不真实感袭来。

仆从丫鬟们喜形于色，老管家激动地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一位产婆打开了门走出来，看到杵在门前像个雕像的燕小乙吓了一跳。

关上门，满脸笑意地说：“恭喜燕老爷，是位小少爷呢。”

“范闲呢？范闲怎么样了？”

“公子气脉受损产后无力，多多修养便无大碍。”

燕小乙终于松了一口气。

范闲在听到孩子的哭声时，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但总感觉肚子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神思不属间钝痛猛得袭来，痛得范闲四肢都蜷缩起来，突然有一股失禁的感觉攀升，什么东西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产婆们神色一变，慌忙将他的腿拉开。

产道隐隐又有打开的趋势，淌出来的却是大片大片的鲜血，把身下的被褥染红。

范闲一边在和剧痛博弈，一边分神听着产婆们的动静。

“大出血了，赶紧准备……”

“这么看来莫非肚子里有还有一个……”

“赶紧让丫鬟多端几盆温水来……”

还有一个？！

范闲痛得不想思考，生一个已经去了半条命了，还有一个让不让人有活路了？！

但那又怎样，自己的孩子还能不生了咋滴。

一个稍年轻点的产婆脚步匆忙地走出去说明情况。

“不好了，公……公子肚子里头还有一个，但已经开始大出血了……”产婆手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

“什，什么？”

燕小乙一颗心又吊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快要缺氧了，伸出一手撑住房柱。

大出血……

燕小乙不知道这具体是什么，但他感到一种没来由的恐惧，像梦里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惧。

这种恐惧一点一点冻住他的心脏，仿佛要阻止它的跳动。

范闲看着燕小乙投在门上高大的影子，就突然很想见他，很想抱他，虽然他的一切已经深深刻入了范闲的骨髓。

深吸了口气。

“燕——小——乙——！还活着就给我滚进来——！”

沙哑的嗓音带着声嘶力竭的意味。

燕小乙身形一震，眼睛骤然亮了。二话不说把弓和箭囊甩在角落，寒凉的甲胄一脱就往里走。

印入眼帘的就是满榻满地的血水。他的小公子有气无力躺在榻上，汗水沾在额角，脸颊，脖颈，眼睫上挂着泪珠，委委屈屈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燕小乙心口绞痛，不敢再去看那些血迹，快步走到床边，把他攥在手里的那条腰带抽走，换上自己的手。

其实燕小乙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甲胄材质原因血水透不出来，勉强还能遮一遮。

脱掉后里面穿的是黑衣，浸透了鲜血看起来也没有多惨烈，但确确实实已经到了一拧都能挤出一摊血的程度。

范闲看着他就有点心疼了，把手指插进燕小乙的五指间，做成十指相扣的样子。

扬起一个自以为安心别人看来却虚得不行的笑来。

“小乙哥，真气分我点呗，看在我这么努力帮你生孩子的份上？”

狐狸招子狡黠地眨了眨，震落了些泪珠。

燕小乙垂着眼睛看着范闲，觉得自己快被气笑了。

燕小乙一吻落在范闲汗湿的手背，掌心相对将自己淳厚的真气一点点渡过去，慢慢放出柔和的信香包裹着范闲，眼神一刻不离。

范闲任由自己浸泡在乾元快要醉死人的信香里，连凌迟般的疼痛都缓和了。

范闲将燕小乙的那缕真气凝在腹部。

接下来的那一柱香时间过得跟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燕小乙不知道范闲都这样了手上掐他的力道还大得像是要把他手骨掰断。

但他又不敢反抗。

范闲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也锁不住惨烈的呻吟。

燕小乙不知是疼的还是急的总之额头上全是汗，喉咙里全是血。

“哇——”

婴儿响亮地啼哭为这场战役般的生产划上句号。

“公子，老爷，好福气，是龙凤胎呢。”

范闲脱力般自暴自弃地把自己往被褥里一砸，累得连喘气都嫌麻烦，让产婆丫鬟们帮着清理战场。

还不忘让人赶紧带燕小乙去偏房处理伤口。

燕小乙处理伤口时还没从刚刚惊心动魄的“战役”中缓过来。

作为大统领，什么大大小小的战役没见过，却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紧张到心尖发颤的。

胸口的疼痛终于把他扯回现实，让他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和范闲，有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

后知后觉的狂喜涌来。

给他包扎的老管家看着近似傻笑的自家老爷，自己也笑得满脸褶子。

“老爷，去看看公子和小少爷小小姐吧。”

燕小乙走进正卧的门时，已经清理干净的小狐狸安安静静地躺在被窝里小憩，床边放着两个摇篮，室内再无其他人。

范闲听到动静就知是燕小乙来了，手伸出被窝招了招，让他过来。燕小乙赶紧几步上来把他的手塞回被窝里，怕他着凉。

范闲哼唧了两声，理直气壮地使唤自家乾元。

“把孩子抱来我看看。”

燕小乙从没接触过这么脆弱的玩意儿，手脚僵硬地一个一个抱起来，小心翼翼地往床边挪。

说是抱孩子，倒不如说是夹着走。

范闲看着燕小乙如临大敌的表情，噗嗤一声笑出来。

燕小乙坐在床边，范闲坐起来靠在他的怀里，接过那两个新生命。

两个小家伙脸上又红又皱，眼睛只有两道小缝，也看不出来像谁。

“好丑啊。”范闲略带嫌弃。

“是挺丑的。但你生的，我都喜欢。”

范闲不知道为什么燕小乙这块木头情话技能突然就满点了，耳尖红红的往他怀里躲。

燕小乙觉得自己只是实话实说。

他抱着范闲，范闲抱着孩子，一种满足和欣悦盈满心间，燕小乙感觉自己此生再无所求。

“你这伤，李云睿弄的。”

肯定句，不是疑问句。范闲四周的气势凌厉起来，倒有几分燕小乙平日的模样。

“那个疯女人果然不会善罢甘休。”

“等我出了月子，一定找机会送她上路，免得下次再生时被她乘虚而入。”范闲恨恨地握了拳，卷发一甩一甩的。

燕小乙听到“再生”两个字，吓得脸色惨白，今天一波三折的事已经够他做几个月的噩梦了，放软了语气有些结结巴巴哄。

“别……别生了……”

范闲狐疑地抬头，看到燕小乙躲躲闪闪的眼神。

不是吧，我还没事呢，堂堂九品上乾元居然因为自己的坤泽生孩子被吓出心理阴影？！

“你别担心，今天是意外中的意外，以后绝对不会了。孩子嘛，该生的时候还是得生。你忘了我答应过你什么吗？”

范闲觉得自己这个坤泽真累，刚生完两个孩子还得安抚受伤的乾元。我太难了！

“不过燕统领厉害啊！一下子儿女双全。”

“还是夫人最厉害。对不起，让你受苦了。”燕小乙轻吻着范闲的额角眉梢，眼里是沉沉的歉疚与温柔。

“都说了没事啦。对了，孩子名儿想好了吗？”

“有名动天下的小诗仙在，还需要为夫想？嗯？”

范闲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臂，笑他贫嘴。脑子里倒也认认真真想起来。

范闲摸摸儿子的小脸蛋。

“男孩就叫燕慎独吧。吃一堑长一智，慎思敏行，不可再犯。”私心里还是想给上辈子叫范慎的自己做个了结。

又亲了亲女儿的额头。

“女孩就叫燕倾吧。感谢我们二人，倾尽一切，守护对方，才能有这样的结局。”

“好。”

后记：

燕小乙享受了一会齐人之福，低头瞥见范闲宽松的领子里白花花的胸肉。

一个奇异的念头浮上来。

“范闲……你说你会产/奶吗？”

范闲脸颊爆红，腾出一只手拢了拢衣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想和你儿子女儿抢，没门，我告诉你。”

FIN

燕小乙：我不是我没有，我就随便问问……（毫无底气.JPG）

这篇我写得好累，毕竟我还是个未成年，我也不知道咋生

我干嘛想不开定这么个大纲，我自虐吗我

我说话算话he了吧，快夸我

求点赞评论推荐哦baby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