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世为人
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把手放在金鱼缸里面。放学之后,教室里的人全走光了。我们都很喜欢那条鱼,谁都喂给它一小粒鱼食。我们班有三十个人,我们拿爱把它撑死了。我们班养的金鱼死过很多条。它没能熬到所有人都对它失去热情的阶段,但是饿死也未必比撑死好。他的手指好看,苍白,那条大红的金鱼躺在他手心里的一汪水里,像朵枯萎的火焰。生物班长经常只和班主任通报一声,就把鱼尸连水泼到花圃里了。他因为这个和生活委员吵过架。他的手掌显然是个更为隆重的棺椁。我第一次觉得死是件庄重的事。
他发现我坐在教室的角落里看他,对我笑一笑,说真嗣君,你好啊。教室里没有其他人。在每个人挥过手告过别回了家的时候,他和我说你好啊,甚至能记...
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把手放在金鱼缸里面。放学之后,教室里的人全走光了。我们都很喜欢那条鱼,谁都喂给它一小粒鱼食。我们班有三十个人,我们拿爱把它撑死了。我们班养的金鱼死过很多条。它没能熬到所有人都对它失去热情的阶段,但是饿死也未必比撑死好。他的手指好看,苍白,那条大红的金鱼躺在他手心里的一汪水里,像朵枯萎的火焰。生物班长经常只和班主任通报一声,就把鱼尸连水泼到花圃里了。他因为这个和生活委员吵过架。他的手掌显然是个更为隆重的棺椁。我第一次觉得死是件庄重的事。
他发现我坐在教室的角落里看他,对我笑一笑,说真嗣君,你好啊。教室里没有其他人。在每个人挥过手告过别回了家的时候,他和我说你好啊,甚至能记得我的名字。那个任课老师凭着花名册才能念出来的名字。我没有高兴,反而惶恐。被记住名字对我来说意味着开始认识,开始接近,开始一起上学放学上厕所,开始对一个人的本质失望,开始向着一段关系的结束进发,兴高采烈。我小声说,你好啊,礼节性地。
他说,要和我一起把它埋在花盆里吗?我答应了,只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拒绝。
我们拨开泥土,把它埋在太阳花的根下。好了,他满意地笑笑,为完成了一项伟大的事业。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
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每年开花,它都会活过来一次。
第二天早会,生活委员告状了,说他放学没有走,杀了金鱼,把尸体丢掉了。他不屑置辩。我可能被看不见的闪电劈过,邪魔入体。我站起来说,昨天晚上他和我一起,他没有碰金鱼,我作证。
下了会,他走过来说,你这个人真好玩。我没有理他,往教室外面走。我也不知道我上哪儿去,但我不想和他呆在一起。我可能凭着本能,认出他是个威胁。他让前路变得不可见,不透明,沉没在大雾的早上,动荡不安的事情即将发生。我走过长廊。我的同学们跳皮筋,跳绳,踢毽子沙包,大喊大叫。
我要跟你做朋友。你要喜欢我。他站在长廊的另一头对我喊。像个巫师一样深信不疑,但我不知道他说出来的是诅咒还是祝福。
声音像箭一样从人群里横贯过来,插在我的心头上。
那一年是1999年。诺查丹玛斯说,我们都要在这一年完蛋。大人们说,楼要塌,洪水要来,大火要来,人要死去,救世的方舟却不会再来了。在这个没有指望的年头里,门忽然开了。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吹过来。
他说得很对——至少比诺查丹马斯那个神棍要对。我们变成了朋友。没头没脑地,无缘无故地,和世间大多数关系一样,是个事故。四月踏青。我们走在队伍尾巴上,是这个班上的怪胎,包里没装零食,水壶里也没有灌橘子汽水儿。什么也没有带,没有拿,手里只拿着对方的手,就仓促上路了。
他说我们逃吧,我带你去看一个好地方。
我为这句话跟他走了很远。走到柏油马路,车,和穿西装的人不能到的地方去。田边停着一辆三轮车。骑车的人消失了。但电波信号没有。收音机里面一个男的说,各位听众朋友,下午好。今天是1999年4月1日,多云转阵雨,请您出门带好雨具。宜出游,宜会亲友,宜订盟,宜自死。诸事不忌。
我对他说,这里没有听众朋友。
他的好处是,总知道自己要到哪儿去,而且不会迷路。他可能是大洪水那一天,从方舟上飞出去的白鸽子,懂得太阳,磁场,风和洋流,懂得方向,知道哪儿有一片可以落脚的土地。我们走了太久了,我几乎疑心我们要走到创世纪的洪荒里去。我说我走不动了,我脚疼。他把背包挂到胸前,蹲下来说,你到我背上来吧。我摇摇头,不是不信任他的脊背,是不信任我的重量。
我们最后走到了一个土坡上。我知道他要给我看什么了。铁路。我喜欢铁路,它和他一样,总要走到一个什么地方去,我只要跟着好了。周围都是墓地和桃花。死人化土,四月花开了,露水滴在你我眼睛上。在这个地方生和死都带点轻佻的香气。我们把耳朵贴在泥土上,听见地底轰隆隆的雷声。那个不得了的怪物要来了,我们走了那么多路,看见了那么多无聊的人,就是为了见它。
火车是从哪儿来的,要往哪儿去呢。
他说,这不是我们能够明白的事情。
我说它会不会是一辆幽灵火车?它自己也不知道要到哪儿去,但是非去一个地方不可……它的乘客认为,它非去一个地方不可。
他流下了眼泪。
你怎么了?
他说,睫毛掉在眼睛里了。
我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撑开他的眼睑,去寻找那一根不存在的睫毛……他的眼睑粉红,微微颤抖,像是一个宇宙呼吸着的内壁……眼睛是红色的,又湿又冷。
火车在这样一个时刻来了。年老的绿皮火车,拖着稀疏的烟尾巴。我张开嘴,想要和他说看啊,煤油味的风冲进了我的身体里,像装满一只疲惫的口袋。但是他消失了。他去哪里了?
血肉和花香砸在我脸上。
我不知道火车经过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那一段时间不见了,记忆是一个残疾的婴儿,它的基因里丢失了某个至关重要的序列。他的头发躺在枕木上……在一个时间真空之地,我坐在一个房间里。房间里没有窗户,没有灯,没有家具。只有一台电视,一个频道。电视里放着一档野生动物的节目,讲一头刚出生的斑羚在夜晚夭折了。非洲的夜晚覆盖在我脸上。他的头发躺在铁轨上……野兽死去了,皮毛还是新鲜的。
我坐了一个晚上。墓地里走满磷火,全是堕落到地上的星星。
他死后一个月,窗台上的花开了。全班都涌过去闻它不明不白的香气。有人说,真嗣君,你怎么不去呢。我在心里想,闻什么呢。闻金鱼血肉的腥气吗。我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他为什么非死不可呢。秋天了,法桐的叶子落在人行道上。我踩着他们清脆的尸体,一路势如破竹地走过去了。有个声音贴在我耳边说,他为什么非死不可呢。后来我上高中了,补完课坐在末班地铁上。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戴眼镜的女高中生,穿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校服,念一本西绪福斯神话。这个城市里许许多多的末班地铁,空着肚子摸黑走夜路。像那个几乎所有人都玩过的贪吃蛇游戏:写这个游戏的人说,去吧,黑暗里会有食物的。你总能在黑暗里找到点指望的。但实际上,黑暗里什么都没有。他们始终是饥饿的。在黑暗里,没有谁走一条预定之外的歧路。谁都不敢和谁相遇。谁都不敢和自己相遇。
她从书页上抬起头来,对我说:他为什么非死不可呢。
那天我脚底走出的水泡,一个星期后都消失了。留在我鼻子里面的血腥气,味道都冲淡了。那个班上,接近过他的死的人,都消失在人海里了。证据全部消失了。更可能是抛弃我出走了,走到没有人没有山没有海和天空的地方去。
但那个问题为什么老是缠着我?
我根本不知道它的答案。曾经被答案击中过天灵盖的人,也许已经不肯开口说话。
在一个同学聚会上,我问他们记不记得有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我们班上的,跳进铁轨里,死了。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揭陈年痂痕,看看它有没有忘记流血。他们说有吗?我们班出过这种大事吗?真的,没有一个人记得,十年前的四月,我们踏青的那个春天,有个小男孩死了,变成了泥,喂活了枕木边上的野草花。每年春天,每年四月开花六月花谢,他都活过来又死过去一遍,就这样了十年。他们说,不可能,如果是真的,我们都会记得的。时间让过去变成了一个虚数,变成了雪总是会化会脏的冬天。变成了口说无凭,一切都可以抵赖和勾销的春梦。一个也许根本不存在的男孩,它的尸体可以喂饱无休无止的饿鬼岁月吗? 我的痛苦,他们在这一个瞬间失去了重力,成为了悬浮在天空里的,寸草不生的孤岛。我以为我会很难过,因为他第二回死去了。但我没有。我预期里的一记重拳,没有来。风和疼痛都没有来。击倒我的是空无一物。我不再提起他了,默默喝我的柠檬水。他们说,真嗣君,你到城里上最好的高中去了。你怎么样?我说很好啊。我没有提那些和尊严等重的习题,没有提考试和排名,没有提冷眼和欺凌。我的高中三年,在五分钟里全部讲完了。我的世界怎么这么小?像个仓鼠笼子。我整天拿着木屑磨牙,跑仓鼠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它对人生有什么意义。我在八岁火烧天空的晚上,死亡对我致以问候,拿血肉扑了我一头一脸的时候,就已经不再追问意义了。我做这些事,因为有人因此对我有所期待。
我没说,我差一点谈过一个女朋友。她约我出去看电影,黑暗里她的手一直手心向上摊着,“像一只捕兽夹”。我自投罗网了。我们的脸缓缓靠近,像舞池里试探着互相邀请的男女。我碰到了她的嘴唇,那个瞬间一颗陨石撞进另一块陨石电光石火。这个时候屏幕忽然黑了,一切都结束了。她的嘴唇湿湿冷冷的。黑暗扑头盖脸打过来了。我想起我碰过他糖果一样的眼球,也想起来一头一脸的血肉。我推开她,逃跑了。她在后面气坏了,骂我恶心,懦夫,我却回不了头了。我跑出电影院,蹲在路边吐了。蛾子扑街灯的冷光,冬天的晚上,他们会不会感到受到了欺骗,会不会难过自己没被烧死,反而被冻死了。它们的影子投在地上,被灯光扭曲成巨大的怪物翅膀。
我遇到他太早了,他死得也太早了。他给我的人生开了一个坏头。 他垄断了我人生里那个种子一样的可能性。说到死,想到他。说到爱,还是想到他。
我初中读了洛丽塔。我想如果亨伯特没有遇到安娜贝尔呢,如果安娜贝尔没有害伤寒死了呢。这个故事,会不会变成一个除了演员之外,一切徒然就序的舞台。但是不会是安娜贝尔,也会是别人的,她没有死,也会老会长妊娠纹。如果有一个高于一切的意志,他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他的剧本里没有故事,只有随机,混沌,和被误解的善意恶意。
我认识到,只要你渴望一样东西,足够强烈,它迟早会来的。但可能不以你期待的那个方式。潘多拉带着盒子来的时候,没人知道里面是礼物还是祸害。但礼物有时候和祸害是一回事儿。我迟早会遇到这么一个人。迟早会被他修好。迟早抛却在这个世界上。
我被酒气熏得有点儿晕,走到洗手池,拿凉水泼脸。洗手池的灯光昏黄,灰扑扑的。那个人的存在,在今天变成了一件不确定的事儿。但今天,今天在很多很多年后,会不会变成同样的一个梦呢。我们在酒桌上喝酒。我说你们记不记得上一次聚会。我一直记得,我们二年级的时候,班上有一个小男孩跳轨了。你们统统都不记得他了。然后他们大声反对我说,我们都记得啊,那个人,在四月里死了,在踏青的时候死了。我们到今天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跳轨。他们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回忆死者的事迹,死亡把所有平淡无奇的事变成了冒险。我坐在他们里面,成为了那个最无话可说的在场者。
有个人从厕所里走出来,一边拉着裤链,一边问,我们上二年级的时候,班上真的死过人吗?
我说是的。
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儿?
我记不得他的名字了。也不记得他的脸。死者在肉身在记忆都要经历九相。
但我记得他的眼睛。我颤抖着嘴唇说,好像能够说点什么,关于他印象的残骸,他会在这句话的时间里,短暂地活过来一次。
他的眼睛是红色的,很湿很凉。我说。
然后我听见他笑了,他在我耳朵边上说:真嗣君。
这一刻,我原谅了他,和他重归于好了。
pdd上的所有相关柄图制品都是盗图盗印,正品只授权给了小旋风谷谷屋。
「我带走了这个世上,最为美丽的月亮。」
神未曾注视。
你拒绝叹息。
你曾爱过这战火燃烧下的人民。
可爱为何无法再支撑那玩具般的身体?
雷电创造而被抛弃的心脏啊,我是异世的旅人,不属于此界的无关之人。
但此间旅途的最后,就让我带你走吧。
雷电创造的此世之心啊,
你曾是弄臣,你也曾是草芥。
崩世之时,本应爱人的神明对你和她的子民无动于衷。
可是即便如此呀,我也不愿你以身证道,毕竟你是我所遇到的这个世上,最为美丽的月亮。
塔罗牌系列中的月亮牌,跟之前的恋人...
pdd上的所有相关柄图制品都是盗图盗印,正品只授权给了小旋风谷谷屋。
「我带走了这个世上,最为美丽的月亮。」
神未曾注视。
你拒绝叹息。
你曾爱过这战火燃烧下的人民。
可爱为何无法再支撑那玩具般的身体?
雷电创造而被抛弃的心脏啊,我是异世的旅人,不属于此界的无关之人。
但此间旅途的最后,就让我带你走吧。
雷电创造的此世之心啊,
你曾是弄臣,你也曾是草芥。
崩世之时,本应爱人的神明对你和她的子民无动于衷。
可是即便如此呀,我也不愿你以身证道,毕竟你是我所遇到的这个世上,最为美丽的月亮。
塔罗牌系列中的月亮牌,跟之前的恋人牌跟星星牌是一个系列。很明显的代入私旅乙女向,不喜欢建议礼貌离开。
文案解读和画面的设计解读都放在在彩蛋,欢迎其他方向的有趣解读。
作为作者,真希望能在评论区看到各位旅行者们对阿散吐露爱意啊。阿散他,值得旅人们的爱,而身为旅人的我们,同样也值得他的爱啊。就像牌名上下各是一半月亮那样…带他走吧,只有我们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月亮。
*「此系记录我于提瓦特旅行的旅人落星之时系列中,22张塔罗牌之一的月亮牌(两个相关合集分别包括除月亮牌之外的恋人牌和星星牌)」
脑了一套小散升职前穿的衣服
(本质上就是执行官朴素版..
小人偶这个时期的心态变化应该很有意思...想画一个短篇 希望假期里可以开个头.... 是的没错篇名我都想好了
二编:思考了很久,决定把短篇放入年度计划,慢慢打磨...很有挑战性,但我会认真完成...
脑了一套小散升职前穿的衣服
(本质上就是执行官朴素版..
小人偶这个时期的心态变化应该很有意思...想画一个短篇 希望假期里可以开个头.... 是的没错篇名我都想好了
二编:思考了很久,决定把短篇放入年度计划,慢慢打磨...很有挑战性,但我会认真完成...
【今宵流羽明宵延/20:00】[逆风散羽一梦觉]
单人向无cp,当流浪者回到多年以前的踏鞴砂
祝大家新年快乐
——————
临近入冬,踏鞴砂的云雾便散得愈慢。等船夫将木舟撑到岸边歇息时,岸上还不见人影。
自朦朦的白雾中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人偶用手拉了拉帽檐,挥去试图在他帽檐停留的鸟雀。
帽檐遮挡下若隐若现的的面容精致得不似凡人,在大冷的寒冬也不见白雾呼出……几乎是立刻,船夫想起了在这片土地上流传着的精怪传闻。
船夫紧张得屏住了呼吸,然而那人似乎只是经过。堇色的眼瞳掠过了船夫的身躯,随后很快消失在茫茫白雾中。
一切如同梦一般。
流浪者将血斛放在一块空地上。这里原来应该有墓碑,在年岁的消磨、以及降临在这座岛上过分的雷电侵蚀...
单人向无cp,当流浪者回到多年以前的踏鞴砂
祝大家新年快乐
——————
临近入冬,踏鞴砂的云雾便散得愈慢。等船夫将木舟撑到岸边歇息时,岸上还不见人影。
自朦朦的白雾中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人偶用手拉了拉帽檐,挥去试图在他帽檐停留的鸟雀。
帽檐遮挡下若隐若现的的面容精致得不似凡人,在大冷的寒冬也不见白雾呼出……几乎是立刻,船夫想起了在这片土地上流传着的精怪传闻。
船夫紧张得屏住了呼吸,然而那人似乎只是经过。堇色的眼瞳掠过了船夫的身躯,随后很快消失在茫茫白雾中。
一切如同梦一般。
流浪者将血斛放在一块空地上。这里原来应该有墓碑,在年岁的消磨、以及降临在这座岛上过分的雷电侵蚀下,只剩微微隆起的土包。
这是在侵蚀之下死去的工匠们的坟墓。至于……另一个据传是失踪了的人,他的坟墓还在这座岛上。
流浪者不曾来过,但是他知道。
旅行者去了璃月同旧友相聚,流浪者并无意参与团圆庆祝的节日,推杯换盏、虚与委蛇,再多的人情冷暖,流浪者也觉得看得足够多了。
旅行者倒是意外干脆地没有纠缠,也没有念叨着“朋友”一类挽留的词语,只是给了流浪者一瓶药水。
听旅行者说,这是教令院新研制出的具有[造梦]功能的试剂,需要流浪者来测验。
流浪者知道,这多半是旅行者又接了什么奇怪的委托,而后抛给自己了。反正是人偶之躯、浮萍之身,作为“条件”,流浪者利落地服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什么异常。
踏鞴砂的南面曾有一片花海,后来在雷电的磋磨下,变作了阴沉而荒芜的杂草地。
流浪者有些讶异地发现,现在那里重新长出了花,粉的紫的,密铺在地上,延伸至山坡。
他有足够多的时间,于是蹲下身摘了些小花在手中,原本的血斛花被簇拥着,显得不伦不类,突兀之极。
等到手中花成了一捧,看着似乎就没有那么不搭调了。
清晨的风冷,吹得他衣袂轻动,发出零星的金属撞击声。
流浪者将花放在了字迹模糊的碑文前。
他有些抗拒着眼前一切熟悉的景致,但又以近乎慎重的心情接受这一处空荡。
“我……”
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起来,流浪者撑着额头,下意识觉得有危险。但还来不及做出额外的动作,就被黑暗吞噬。
——“我回来了!”
伴随着男声出现的,是空气中阳光与尘埃的气味。光线刺破蒙昧的黑暗,唤醒了身体的感知。
就像钟表的指针,准确无误地指向了某一个时间点,发出了“咔”的一声。
他睁开眼睛,暖色调的日光便洒在他的瞳孔上。
鬓边发丝柔顺地垂着,显得过分柔和。
人偶侧过头,日光下,木门口的人只剩轮廓清晰,一点点走进,便如同作画一般一点点填涂丰满。
“是生病了吗……?”人类温暖干燥的手贴在他的额头上,人偶的眼睛随着着一瞬的温度而睁大了眼。
“看来不是…倾奇者,你是睡得太久了。”他的声音带着点笑意,“真不该放任你昨晚练习挥剑的。”
“挥剑……”人偶呢喃着重复。
丹羽笑了两声,似乎看他这副样子很有趣似的,揉了揉他的头发。
“你忘了,你可是缠了长正大人好久,才让他答应教你剑术的?”
“……丹、羽?”
倾奇者低下头,他身上穿着洁白的衣衫,金羽在斜照的日光下发着灿然的光。
人偶洁白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随后抬手紧紧握住了胸口的金羽。
抬头,对上丹羽担忧的眼神。
倾奇者突然觉得,他都快要忘记这双眼睛了。
这真是莫名其妙的感受。
倾奇者抿了抿嘴唇,低下了头:
“抱歉……我睡得太久了。”
视线中出现一袋包装精美的糖果,丹羽的声音随之响起:
“偶尔一次睡过头也是人类会做的事哦?不用感到抱歉。这是渡船的阿来叔给你带的金平糖,让我转交给你。”
“年长者的心意实在难以推却,他似乎很喜欢你呢?说着倾奇者帮了他不少的忙。”
倾奇者将那一袋糖握在手中,感受着硬物挤压时产生的实实在在的触感,过了半晌,才道:
“谢谢阿来叔,谢谢……丹羽大人。”
他将一块糖放入口中,随即被甜得吐了吐舌头,连眉头也轻轻皱了起来,惹得丹羽又笑出了声。
“您需要吗…?”倾奇者捧着散开的糖果,认真地看着丹羽。
“哈哈……谢谢你,不过,我想孩子应该更喜欢这些糖。让小羽和阿目替你分担些吧?”
倾奇者点了点头,却有些回想不起来玩伴的模样。
他起身走到门口,此时的踏鞴砂日光和煦,显露出宁静平和的景象。三花和橘白的小猫在日光下追逐着飞蝶,连皮毛也粘上了草屑。
蝴蝶飞到倾奇者眼前,绕着他转了个圈,扑闪着翅膀,不见踪影。
小猫顺势摊在倾奇者的脚边,懒洋洋地舔着毛,却发现人偶不像平常一样蹲下来摸摸它们的肚子,梳理乱掉的长毛。
人偶看向四周的眼神,如同初次踏上踏鞴砂时一样,显得谨慎而茫然。
他顿了好一会,才同往常一样,蹲下身来,用指尖轻轻拂过蓬松柔软的猫毛。紧接着,手指被另一只小猫主动贴着蹭了蹭。
这里是踏鞴砂,是大家居住的地方,也是……自己的“家”。
是这样的。
“倾奇?”
倾奇者在回头的刹那,世界突然崩塌了一瞬,如同机器卡壳一般,木屋闪了一帧黑白色调,丹羽的面容模糊不清、空洞的胸膛涌出淋漓的血。
只是一瞬间,倾奇者面色惨白。
丹羽的眼神则更加担忧了,他这下不觉得倾奇者是睡晕了脑袋,转而开始怀疑他是否在心中藏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然而倾奇者只是摇头。
以往的倾奇者当然不需要格外的照看,放他一个人,也能在屋子里端坐一整天。只是今天的他看起来实在让人难以放心,因此,丹羽不得不让桂木代为照看。
倾奇者也就被桂木牵着,去往他工作的地方。
桂木看起来结实高大,手上的茧很厚,是他长久劳作的标志。
金色的日光就这样斜着洒下来,从桂木的肩颈处望去,可以看见远山上闪耀着的太阳,微风和煦。
脚踩在小路上,踩在不知何时又长出来的野草叶子上,发出细索又安宁的声响。零星的露水打湿鞋底,消散无踪迹。
倾奇者被他牵着,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某个下午,他也是这样被桂木牵着,来到了熟悉的踏鞴砂。
工作台上正在锻造着的,是一把长刀。围绕着铁炉的人都被映照得通红,倾奇者看着,仿佛所有人都在被烈火炙烤着一般。
热气将倾奇者的袖口吹得微微鼓起,桂木取来襻膊,替倾奇者将大袖子束起来,又在他的身前打了个结实的结。
倾奇者也就乖乖地抬手,任桂木如何打扮。
这次要锻造的刀要呈送上级,不能出差错,于是倾奇者只能给工匠们打点下手,做些简单的工作。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此起彼伏,被火焰燃烧时闷闷的气流声包裹着,让人无端紧张而严肃。
长刀被捶打成形的一霎,空中闪了一道惨白的光,闷沉的雷声立时传来,让所有人心中悚然一惊,仿佛这是什么宏大悲剧的开场。
倾奇者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被一双手捂住了。
其实那双手认真来说算不得柔软,茧子硬硬的贴在耳廓,隔绝了大部分的声音。手指带着湿润的凉意,在热意沸腾的锻铁台尤为明显,是一双劳作不久的妇人的手。
“该到休息的时候了吧?”
倾奇者一面仰起头,一面叫出了一个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名字。
这是桂木的心上人,一个住在踏鞴砂的平凡生灵。
她看着倾奇者胸口那个打得紧绷绷的、翘得乱七八糟的结,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真是的……这样系着,不疼吗?”
倾奇者本来想展示,却发现自己不能把手抬得高高的:“这样结实。”
女子笑着将倾奇者松开,重新打了个结,又理了理他乱掉的头发,于是倾奇者便活像个打包精致 的小人偶,更招人喜欢了。
女人打开带来的糕点,悄悄塞给了桂木一些。听着两人的寒暄,倾奇者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刚刚电光一闪、雷声即将传来前的那一瞬间,带给人的紧绷感一样。或者说,是轻微的紧张与不安。
就好像他得做些什么,他必须做点什么,不然就……就会……来不及?
但倾奇者不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他只是坐在地上,听劳作后的人们三三两两坐过来,围成一个圈闲谈休憩。倾奇者喝着手中捧着的那杯茶,看茶水被吹得轻泛涟漪。
白色的糕点被工匠塞到他怀里,倾奇者一惊,看见原本装满糕点的大盒子已经消了大半,于是在道谢后也吃了起来。
冬日天黑得很快,索性炉子还有余温,众人坐下的地方算不得冷。
等到月亮渐渐升起的时候,工匠们便如群星一般渐渐消散。
倾奇者一直喝着茶不说话,却在此时郑重地点了点头,似乎参悟了什么。
他抬头看着桂木,又看了看另一旁的女人,用肯定的语气道:
“桂木哥想要和姐姐成为家人。”
是以,丹羽来接倾奇者的时候,看见的是如往常一般乖巧的孩子,还有两个面目通红互相结巴着的人。
在路上听完原委后,丹羽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倾奇,也不是什么话都一定要说出来啊?”
倾奇者说:“这样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只是……这种事情要等待‘时机’的吧?哈哈……我也不是很清楚。”丹羽说着,挠了挠脑袋,“不过这样也不错,至少看起来桂木不用再纠结了。”
倾奇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原本晴朗的星空不知在何时突然挂上了一轮圆圆的月亮,回家的路变得比往常要长了许多、许多倍。
倾奇者问了几遍,丹羽都说这条路原来就是这么长。
夜风飒飒地吹着,丹羽放在他头上的手温暖得仿佛刚刚在炉火边烤过。
是幻觉吗?倾奇者听见了若有似无的铃铛声,随着自己行走的脚步,那样清脆地响着。
“是错觉吧?”丹羽摸了摸倾奇者的脸,擦去上面残留的灰,“今天开心吗?”
“今天……?”
“见到大家开心吗?”
倾奇者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开心。”
“真想永远这样啊……”丹羽抬头,看了看无垠的天空,语气温和,仿佛是在叹息。
真想……
——真想永远这样啊。倾奇者不由自主地在心里重复着他的话语。
倾奇者停下了脚步。
风将连绵的草吹得瑟瑟作响,空气中是让人舒服的气息,蒙昧的光线包裹着行路者疲惫的灵魂。
“我做了一个很坏的噩梦。”
“梦见大家都离开我了,梦见我的手上都是血,有火正在灼烧着的疼痛,也有很冷的冰雪……”
随着他呢喃也似的话语,四周的风突然迅疾了起来,远方的海浪声不再温和,似乎有雷光炸响,眼前熟悉的男人突然变成了一道血淋淋的影子,从胸膛处喷涌出温热的液体。
倾奇者面色惨白,后退了一步。
或许,他该离开。离开这里,离开踏鞴砂,离开所有熟悉的人,任海浪将自己湮没,任火焰将自己燃烧成灰……为什么?
倾奇者不明白,但他的胸膛处确实涌动着一种冲动也似的情感,迫使他这样去做。这种情感,比悲伤更为沉重、比希望更迫切,让他想要恸哭。
“倾奇者,别难过。”
是丹羽的声音,
“那只是噩梦。”
成年男人的手心干燥温暖,轻轻地搭在了他的头上。这双手,曾无数次地将属于人群的温暖,传递到人偶空洞的心中。
倾奇者握住了丹羽的手,眼眶涌出的液体比人偶的身躯更加灼热,人们称之为“眼泪”。
仿佛他渴望着这样温暖的安抚,已经许多许多年。
“埃舍尔”倾奇者的脑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他骗了我们……”
倾奇者不记得具体的事,甚至对这个名叫“埃舍尔”的人也只有模糊的印象。
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残留下来似乎是过往回忆似的印象。
“埃舍尔?”丹羽疑惑道,“踏鞴砂没有名叫埃舍尔的人。”
摸着倾奇者的头的手向下,捂住了他的耳朵,“之前没有,之后也不会有。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人……”
不对。
仿佛尖锐的针刺进身体,疼痛连带着冰冷从伤口处蔓延开。
有的。
这样的人存在着,但……美好的踏鞴砂,不存在了。
空洞的胸膛蜿蜒生长着名为绝望的藤蔓,如同触手一般,触碰、改变着这个世界。
大家……都已经死了。
星月同天、雷响浪涌,风穿过岩石发出呜呜的啸声……世界在他眼前四分五裂。
流浪者感受着风划过脸颊的触感,如此真实的世界。
这就是他的“美梦”么……?
视线中的山崖与海已经只剩下被拉得得模糊而诡异的线条,面目狰狞。
梦境混乱起来,就是如此蛮不讲理。
流浪者的喉头动了动,随即,紧紧抱住了丹羽。
“…对不起。”
他做错了许多的事情,最终也没能成为一个好人。
眼前的世界,是不容许惊动的镜花水月,是一场完美的梦境。
流浪者的脚下泛起一圈圈的涟漪,野路杂草如同水一般漾开,丹羽只剩下一个朦胧的影子,仍抱着他。
只要认识到眼前的一切并非自己想要得到的「真实」,那么清醒的勇气将如破釜沉舟般决绝。
他渴望过改写一切,让世界化作一场无边的美梦。然而一切终究是虚假的,流浪者知道,他所能做的,只有不断接近「真实」,靠近令人悚然的、亦或是空茫茫的真实。
流浪者不愿通过自欺欺人的方式达成目的。
而要,亲手,一刀一刮地,算清所有业债。
金边从遥远的海面上升起,四周一片白茫茫的寂静,没有风声、没有海浪声、也没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流浪者的头被摸了摸。
黑色的、杂乱的线条组成的丹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丹羽的身后是许许多多模糊的黑影,时隔了久远的时光,流浪者却能对应上他们每个人的面孔。
黑色组成了甜美的梦境,一点也不让人恐惧。
“别难过,孩子。”
“离开这里吧。”
“你永远是,我们的家人。”
……
“那药剂的作用怎么样?你有做想要的梦吗?”
流浪者放下咖啡,液体由唇入喉,苦味逐渐清晰起来。
“我并不需要虚幻的梦境,也没有麻痹自己的需求。这种事情,下次不必来找我了。”
“好吧……”旅行者低下头,似乎是在低落?不,流浪者看清了,旅行者是在翻找着什么东西。
“送你!璃月海灯节的特产!”
一袋可组装的明灯,一张流浪者模样的红剪纸,还有个……一摇就咕噜哐当响的拨浪鼓!?
“……喂!”
流浪者脸上露出了熟悉的略带嫌弃的神情,将这些他才不会用到的东西收下,道:
“谢谢。”
上一棒@k鸶觅
下一棒@金一
【原神乙女・散兵x你】花开正当时
打脸冒泡・散散生日快乐
【预警】CP:白散/雷散/风散x你
※纯属脑洞不要当真 没有🧠。
你可能遭遇以下暴击:文笔差·崩人设·OOC
如果伤害到你喜欢的角色我提前滑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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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奇者】
难得的暖...
打脸冒泡・散散生日快乐
【预警】CP:白散/雷散/风散x你
※纯属脑洞不要当真 没有🧠。
你可能遭遇以下暴击:文笔差·崩人设·OOC
如果伤害到你喜欢的角色我提前滑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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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奇者】
难得的暖日,青绿的草地上开满了白色的雏菊。你原本就是闲不住的性子,如此春光岂可辜负?你摘摘停停,不知不觉已花抱满怀,便坐下来小憩。等倾奇者来寻你的时候,就看见你在花丛中睡得恬静。阳光洒在你脸上,脸颊被晒得微红,连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的睫羽都似乎笼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霎时,少年愣住了。他自知自己是非人之物,所以并不知晓“喜欢”为何物。而此刻他只觉得胸前,那原本空荡荡的地方,似乎突然间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微酸而又泛着甜意。如同花瓣上垂坠的朝露,摇摇晃晃却泛着晶莹的光彩。他小心翼翼地跪坐在你身边,像是怕惊醒一个美梦一般。你似有所感,温软的唇瓣动了动,发出一声睡得舒服的呢喃,直惊得少年缩回手去,动作如蜻蜓点水,却泛起阵阵涟漪。
这样睡会着凉的……
应该,叫醒你的……
少年这般想着,朝你伸出手去,可在自己的指尖离你唇瓣不足一指距离时又停住了。此刻,他有些茫然,他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想要去触摸那一抹温红。这种行为是不被允许的吧?纯白的人偶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对自己尚不清晰的未来,也对你的从未体验过的情绪。胸口的鼓动犹如细小的浪花,一股脑而地涌上来,又悄无声息四散开去,周而复始,不曾停歇。终于,他从你怀中拈起一朵雏菊,放在你唇上,纯白与嫣红美得惊心动魄。他慢慢地眨了眨眼,虔诚地捧着那枝雏菊,偷偷亲了亲那花瓣,白皙的脸颊也跟着悄悄地红了个透……
少年像是沉浸在花香中做了一个美梦。再低头的时候,就对上了你看过来的视线,不由将背挺得笔直。
“你刚刚在做什么呀?”从那花朵覆上你的唇瓣时,你就已经醒了。此刻趁着少年慌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蹭到他跪坐的双膝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没……没什么……”他移开了目光,心虚得不敢看你。
“嗯?真的没有?”你一伸手便从他手中拿过那一朵小小的雏菊,或是紧张亦或是别的什么,那小小的花枝都被他捏得有些发烫。
“没……没有……”少年的声音柔软极了,垂着眼看你,眼尾愈发红艳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是吗?”你把玩着那雏菊,“可我……想这么做啊……”说罢,凑到花瓣前轻轻地吻了吻,就像他刚刚做过的那般。然后将花盖在唇上,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
少年只觉得一阵眩晕,明明不需要呼吸的他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仿佛被蛊惑了一般俯下身去,微热的气息缓缓扑面而来。他吻上那纯白的花瓣,眸色如潮水翻滚。
“还要吗?”你觉得耳尖发烫,连远处的风声似乎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愣了愣,那清澈的紫色眸子突然就染上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看得你不由心跳加速起来,“要……”
“那……那还隔着花吗?”
他红着脸缓缓开口:“不……不要……”
【执行官】
时隔多年,你再次踏上名椎滩,记忆中阵阵震耳欲聋的雷声依旧回荡在你耳边。你因为某些原因逃离了稻妻,逃离了自己的故乡,如今重回故土,看着如同绽开的血花般的血斛一瞬间恍若隔世。
“你在发什么呆?莫不是怕了?”坐在不远处青石上紫眸少年微微偏过头,眼角的余光扫过你,语气似是有些不满。
“啊……”你回过神来,“抱歉,散兵大人……我只是有点走神……”你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赶忙把目光从那赤红花朵上移开。
他看着你唯唯诺诺的样子,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什么却硬生生停住了,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怕什么?本来也没指望你个随行军医能派上用场。”你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涨红了脸将头埋得更低了。他轻哼一声转过头去,“你喜欢这花?”
“是……啊,也……也不是”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你不由有些结巴,对于这位容貌昳丽的少年长官,你总有些无所适从。至于原因你清楚得很,大抵源自于内心那浅薄的爱慕之情。你曾见过有人大着胆子对他示爱,结果,你好像就再没见过那人……
“你怕什么?我看起来那般不近人情吗?”垂坠在兜里后的黑色薄纱随着海风轻扬,他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山中薄雾般飘渺。
“不是不是!”你心里一惊连忙摇头,“喜……喜欢的……”
“哦?是吗?你倒是第一次这般直接。”他转过头,下巴微抬,笑得清澈透明,就像个孩子一般。你觉得胸口仿佛被什么柔软而又酸涩的东西猛地敲击了一下,带着微微的酥麻的感觉。你清楚得很,那是心动的感觉。你曾无数次为他心动过,而这次,不知为何尤为强烈。你不由咧开嘴也跟着笑了……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草鞋踩在沙滩上“沙沙”的响声,你跟散兵对视了一眼,是任务对象来了。
短暂的厮杀过后,一切又归于平静。海风吹拂着,海水微咸的气味模糊了鲜血的气息。
“散兵大人……”你赶忙蹲下来给他包扎伤口,即便已经轻车熟路,你却依然会因为他渗出的血而心慌颤抖,“大人您……您刚刚明明可以躲开的……”你看得清楚,刚刚在血斛花丛边,只要再往后退一步,他便可以避开,可他没有,就那么硬生生用手臂挨了一刀。
散兵没有说话,只是斜倚着树,任由你动作。歪着头看着不远处那随着海风摇曳的花朵。
那般柔弱,又那般惹眼……
自己……为何不躲开……
他垂下眼睑,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他居然想到了你说起那花时的笑容。
“啊,真是蠢极了……”
【流浪者】
近日,你从秘境里偶得一株十分特殊的帕蒂莎兰,日日松土施肥十分爱护。而你终日沉迷种花的行为引得流浪者频频侧目。
“啊,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你放下手中的花洒抬起头来,看着面前一脸无奈的流浪者不由心虚起来。今天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连你自己都越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类醉心于新事物,总是好的不是吗?”他挑着眉暗暗地加重了“新”字的语调,对你笑得一脸和善,说完瞟了一眼你手边的淡紫色花朵就转身离开了。
“啊?不是,我错啦!”完蛋,五百岁老头开始闹别扭了!你赶忙道歉,而回应你的只有他斗笠上垂坠的杖环相碰的脆响,人早就没影了。
第二天早上,他端着一盘香气扑鼻的甜饼放到你面前,紫色的眸子带着明亮的笑意,示意你尝尝。
“这是?”你狐疑极了,他那别扭东西你是知道的,这一晚上你什么都还没做就好了?不应该啊。而在看到甜饼上点缀的淡紫色花瓣后,你的不安升到了顶点,你战战兢兢地问:“那个……这个不会是……”
他倒是头点得干脆,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没错,就是。”
“什?”你转头一看窗沿边上果然没有了帕蒂莎兰的踪影。你急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你……你怎么能这样……”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他一脸无辜,“这饼里面的馅料可是我花了好大功夫调的,也亏了种花人细心,把这花儿养得这般好……配着这须弥甜腻的糖霜也不会甜腻……这可是我特意下厨做的呢。”说着便捏了一个放到你嘴边,“怎么?不吃?”
“吃!我吃!”你决定化悲愤为食欲,一边大口大口地咀嚼,一边缅怀你逝去的帕蒂莎兰。饼很好吃,可是,好难过啊……
流浪者看着你委屈巴巴敢怒不敢言地吃着鲜花饼的可怜样子,颇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那……好吃吗?”
“好吃!好吃极了!”你瞪着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我自己种的花,能不好吃吗?”
“哦?我可没说那是你种的花。”他像是随意地抛出一句话,却压低了帽檐,用余光悄悄打量着你的反应。
“你说什么?”你愣了愣,峰回路转的消息让你激动之下一不小心鼓出了个鼻涕泡,“啊啊啊啊。”你窘得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哈哈哈哈。”他毫不留情地大笑起来,“你那宝贝花,我拿到院子里晒太阳了。”
“你!”意识到被耍了的你立刻满血复活,攥着那啃了一半的鲜花饼就往他嘴里塞,“你给我吃进去!”
他边笑边躲,“我不喜欢这种甜腻腻的东西。”
“我管你去死,别以为你今天过生日我就会原谅你!给我吃!”
闹到最后,鲜花饼还是都进了你的肚子,至于原因,还用问么?自然是他“一口一口”喂给你的……喂到最后耳鬓厮磨,你实在绷不住了,跑去院子里,只见那帕蒂莎兰开得正艳。你挑了最好看的一支折下递给随后而来的流浪者,“呐,给你……生日快乐!”
“嗯?”流浪者愣住了,你这段日子有多宝贝那花他是知道的,他没曾想过你会这般干脆地折了送给自己。他本就是一副姣好的少年面孔,眼睛大而圆。眼角一抹嫣红微微有些上扬,到了眼尾处又呈扇形散开,此刻随着那笑容愈发红艳,“原来,是送我的吗?”
你心跳如鼓,强装镇定将手中的帕蒂莎兰插在他鬓边,“我只是觉得这花衬你……”
他看着你,一双紫色的眼睛明亮而清澈,带着不可言说的温柔缱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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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阅读~(≧∇≦)比心~
我又来冒个泡泡
哈哈哈,被打脸了,可是散散生日唉。
打就打吧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