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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草

为你而存在的花(6)【凯尔希×私设女博】

CP凯博,私设女博,花吐症。

本章有旧博私设,私设斩首行动前凯博为双向暗恋。

本章依旧字数爆炸,8700+字。


第一章https://chicao475.lofter.com/post/1dbe9ef6_1cc11fac3

第二章https://chicao475.lofter.com/post/1dbe9ef6_1cc14a7a4

第三章https://chicao475.lofter.com/post/1dbe9ef6_1cc2311c5 

第四章https://chicao475.lofter.com/post/1dbe9ef6_1cc2ce774

第五章https...

CP凯博,私设女博,花吐症。

本章有旧博私设,私设斩首行动前凯博为双向暗恋。

本章依旧字数爆炸,8700+字。


第一章https://chicao475.lofter.com/post/1dbe9ef6_1cc11fac3

第二章https://chicao475.lofter.com/post/1dbe9ef6_1cc14a7a4

第三章https://chicao475.lofter.com/post/1dbe9ef6_1cc2311c5 

第四章https://chicao475.lofter.com/post/1dbe9ef6_1cc2ce774

第五章https://chicao475.lofter.com/post/1dbe9ef6_1cc35fa82



  三年前

  凯尔希快步走在罗德岛的走廊里,节奏颇快的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走廊上的干员们在看到来者是凯尔希医生时,都自觉让开了道路。

  干员们目送板着冷脸的凯尔希医生走进了博士的办公室,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触凯尔希医生的霉头,在这特蕾西娅殿下被暗杀的第二天。

  用最快的速度赶回罗德岛的凯尔希一登舰,就感受到了笼罩全舰的悲伤与绝望,她没有对干员们说任何话,她自己还处在不敢置信的震惊中,无法给予任何人安慰。

  凯尔希现在最需要的,是真相,是这件事全部的起因、经过、结果。

  而可能给予她这真相的人,正神色一如往常地安坐在办公椅中处理工作。

  听到自动门开启的声音,博士抬起头来,在看到来者是凯尔希后,出现了一瞬间的慌乱,可惜凯尔希现在思绪杂乱,没有察觉到博士眼中闪过的心虚。

  博士快速将自己切换回工作状态,抽出书架上的一个文件夹一边说道:“你回来了,正好我们需要讨论一下目前情况的应急处理方案以及未来发展方案,我已经做了粗略的设计,需要和你讨论一下细节……”

  博士轻描淡写地说出“目前情况”的行为激起了凯尔希的怒火,她没有接过博士递给她的文件夹,压抑着怒气质问博士:“我们最好的朋友,我们的领袖,离奇地死于一场几乎不可能成功的斩首行动,对此,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只有冷冰冰的工作安排吗?”

  博士没有收回举着文件夹的手,她凝视着凯尔希的眼睛,看到了其中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却还是保持着公事公办的语气开口:“巴别塔不应脆弱到离开了某人就无法前行,一时的悲伤可以理解,但为了巴别塔的未来,不,以后应该说是,为了罗德岛的未来,我们都应该尽快恢复到工作状态,以免错过取得胜利的机会。”

  凯尔希的怒火更盛,“这件事不可能这样轻描淡写地过去,根据事情的真相,我们再来考虑,罗德岛的未来会不会有你参与,博士。”

  凯尔希的话让博士举着文件夹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凯尔希提问:“昨天在议长室发生了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

  “我是否需要不用你来判断。”

  这样的说法果然无法打发凯尔希,博士无奈搬出自己准备的下一句说辞:“无论是特蕾西娅的死,还是不告诉你真相这件事,都是为了更长远的胜利。”

  伴随着黑色怪物愤怒的嘶鸣,博士被Mon3tr的利爪勾起衣领提了起来,手中的文件夹也因为惊吓掉到了地上,双脚离地的感觉并不好受,更何况Mon3tr的利爪已经穿过了衣物,正对着她的下巴。

  凯尔希的愤怒已经不加掩饰了,悲伤与愤怒使凯尔希的声音变得高亢,“胜利,胜利,为了胜利你连特蕾西娅都能舍弃吗?!”

  从短暂的惊讶中恢复过来,博士又换回了平淡无波的工作表情,维持着被吊起的姿势,博士平静地回答道:“这片大地上的生灵,有谁是不能被舍弃的?”

  博士的反应让凯尔希绝望,“你变了,战争和胜利麻痹了你的人格,曾经那个尊重生命的研究员,变成了现在你这样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战争机器!巴别塔的恶灵?这个称号还真适合你!你就是恶灵,带来灾厄与不幸的恶灵!应该死的人是你才对!”

  博士平静的面具出现了裂痕,她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说出这话的凯尔希,下意识地说道:“干员们向我寻求胜利,我就为他们带来胜利,我做错了吗?”

  博士眼中的不可置信与绝望让凯尔希在话说完的瞬间就后悔了,可怒气当头的她无法收回自己的狠话。博士接下来的话,让凯尔希想起了博士还未拥有“巴别塔的恶灵”这个称号时的一件事。


  “凯尔希,可以倾听一下我的烦恼吗?”博士一脸不好意思地对她说道。

  “倾诉烦恼这件事,拥有情绪感知能力的特蕾西娅不是更好的人选吗?”

  “这件事不适合和特蕾西娅说。”博士一脸苦笑地挠着脸。

  博士的回答引起了凯尔希的好奇,她回答道:“可以,请说。”

  “我现在很怕输,我知道现在是巴别塔的重要也是艰难的时期,特蕾西娅和干员们都希望我能指挥大家赢得胜利,他们说这是为了巴别塔的未来,是为了我们心中的卡兹戴尔。我当然也想实现我们的理想,但越是上战场我就越害怕,干员们的期待变成了我的压力,我不想输,我也不敢输。”

  原来从那时起,博士就已经开始崩坏了。而自己当时是怎么回复博士的呢?

  “我相信你,博士,你有这个能力带我们取得胜利,你也要相信你可以的。”

  她没有解救博士,她也是伸手将博士推向战争机器这条路的一员。

  如果说博士是杀死特蕾西娅的凶手,那他们这些催化博士对胜利产生执念的人就是罪魁祸首,她也是间接导致特蕾西娅死亡的一员。


  凯尔希的思绪乱成了一锅粥,Mon3tr受她的影响松开了博士,博士并未做好准备迎接突然的自由,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凯尔希最后只留下了一句满怀感伤的话便离开了。

  “博士,你真的病得不轻了。”


  博士在关门声结束后仍呆滞地在地上坐了一分钟,重力导致博士被摔得屁股很痛,但胸口的钝痛更让人难以忍受。

  博士拾起一旁掉落的文件夹,抓住衣袖擦拭着上面自己的脚印,自言自语道:“要继续工作才行。”

  一滴水掉落到了文件夹上,博士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眼泪。

  “不要……不要……特蕾西娅……怎么办,凯尔希果然讨厌我了……”

  博士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一边语无伦次地低喃着,一边用衣袖胡乱抹着眼泪。

  似乎是因哭泣没有喘匀气息,博士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几片白色的花瓣突兀地出现在了博士捂着嘴的手中。

  “花吐症……原来是真实存在的吗……”

  罗德岛的系统中提到花吐症的资料,只有几份类似传说的故事,其中提到的治愈方法分为了两种,与暗恋之人接吻,或得到暗恋之人的爱。

  博士看着终端上显示的资料陷入了沉思,找来信使,给自己信任的医学研究员朋友或学生送去一封信。


  特蕾西娅被暗杀的第三天

  博士在凯尔希的办公室门口站了许久,始终不敢抬手敲门。

  只是一个吻的话,凯尔希会同意吧……会同意吗?

  若是在斩首行动前,为了治疗博士,凯尔希一定不会吝惜一个吻,只是现在……

  “应该死的人是你才对!”凯尔希昨天的话持续回荡在博士耳中。

  还有可能,单纯的吻并不能治愈花吐症,第二种才是真正的治愈方法。那她就更没有必要去向凯尔希讨要一个吻。

  若第二种才是真正的解法,她可以直接等死了。

  路过的干员看到博士,好心提醒她:“博士,您是找凯尔希医生吗?凯尔希医生昨天就离舰了。”

  “她去哪里了?”

  “去哪里不清楚,但凯尔希医生是去追捕参与斩首行动的杀手们了。”

  无法从她这里得到真相,转而去向杀手寻求,合情合理。

  博士闭上眼睛,掩饰其中的失望,再次睁开时,她又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博士。

  “我知道了。”博士带上兜帽,拉高衣领,将自己的表情全部隐藏在黑暗中。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博士通知登舰入口处的干员,“凯尔希回来后第一时间告诉我。”

  一天过去了,凯尔希没有回来。

  博士独自一人开始设计巴别塔解散与罗德岛建立方案。

  两天过去了,凯尔希没有回来。

  博士将沾血的花瓣和纸张一起扔进了废纸篓。

  三天过去了,凯尔希没有回来。

  博士从噩梦中惊醒,距离她给自己安排的三小时睡眠结束还有56分钟。

  四天过去了,凯尔希没有回来。

  博士收到了一封回信,哥伦比亚的朋友所在的研究所正好有一份详尽的花吐症病例,随信寄来的正是病例的复印件。

  博士看完病例,绝望地瘫在了椅子上。

  果然是第二种……

  博士再次通知登舰入口处的干员,“凯尔希回来也不用告诉我了。”


  特蕾西娅被暗杀的一个月后

  两位医疗干员拦住了华法琳。

  “华法琳医生,能不能拜托您为博士做个体检?”

  华法琳吸着自己的午餐血袋疑惑地问道:“博士的身体检查不是一直是凯尔希负责的吗?她都不让我靠近博士。”想到博士的血的味道,华法琳瞬间觉得自己的午餐索然无味。

  “凯尔希医生已经一个月没回来了。”

  “博士一个月不体检也没什么影响。”

  “可博士最近经常咳嗽,还把办公室的门锁起来不让任何人进。”

  “咳嗽?”将吸完的血袋扔进医疗垃圾的专用垃圾桶,华法琳总算对给博士体检有了兴趣。

  两位医疗干员继续说道:“是的,博士的咳嗽持续了快一个月了,上次还影响了作战。”

  华法琳问道:“哪次?”

  “上周在西北方那个小镇那次。”

  “那次我们不是赢了吗?”

  小干员的表情变得忧伤,“博士因为咳嗽延误了指挥,差点导致战线的崩溃,最后是牺牲了两位近卫干员才得以扭转战局。”

  “这样啊……”受两位干员的影响,华法琳也有些忧伤起来,原本牺牲的干员会在合适的时间通知全舰进行缅怀,可时局紧张,一周前牺牲的干员至今也没等到全舰通知。

  受不了这种忧伤的气氛,华法琳转移了话题,“只是为博士体检,谁去不一样,为什么一定要我去?”

  “博士把自己锁在了办公室里,拒绝体检。我们想着如果是华法琳医生可能有办法让博士同意体检。”

  另一位医疗干员小声地接到:“而且最近博士脾气不太好,听说上周作战快输了时,博士把指挥部的桌子掀了……”

  华法琳挑了挑眉,“好吧,我去试试。”

  然后华法琳果不其然地吃了个闭门羹。

  “我不需要体检咳咳咳咳咳”门的另一边传来博士的声音和剧烈的咳嗽声。

  “你需不需要体检你说了不算,医生说的才算!”华法琳忍住直接将这扇门拆了的冲动,状似好心地提醒道,“全舰都要听到你的咳嗽声了,感觉你都快把肺咳出来了!”

  “我咳,我不需要!”门内传来了声音更大的一句。

  意识到巴别塔的这位博士和医疗部的那位负责人一样,也是一旦打定主意就倔得三头驮兽都拉不回来,华法琳决定另寻他路。

  “今天星期几?”华法琳问那两位医疗干员。

  尽管疑惑,但两位医疗干员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星期五。”


  博士又一次在闹钟响起之前就被噩梦惊醒,这个噩梦已经纠缠她好多年了,从她第一次作为指挥官站上战场开始。

  第一个出现在梦里的人物是她第一次指挥的战斗中牺牲的干员,通讯装置中传来他的遗言。

  “博士,殿下所说的卡兹戴尔,我还没有看到……”

  之后出现的也都是在战场上牺牲的干员。

  “为了巴别塔!”

  “博士,您还没有教我下棋……”

  “胜利属于巴别塔!”

  “博士,我相信你,下令吧!”

  “……”

  一句句遗言仿佛诅咒,让她深陷名为责任感和罪恶感的沼泽中,只能向着名为胜利的彼岸不断前进。

  最近噩梦中又多了两个人。

  她把这两人的小队当成弃子,吸引敌人火力,才让另一小队成功绕后端了敌人的指挥部。

  其实她可以不用这么激进的做法,收整编队,边战边撤,至少可以保证所有干员的安全。但她当时根本不会考虑这个选项,一想到自己要输,她就快抓狂了。她不能接受战败逃走这个结果,她必须赢,她要为大家带来胜利,无论代价是什么。

  干员们对她的期待带来的压力,对牺牲干员的罪恶感,花吐症带来的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痛苦,这些严重影响了博士的睡眠,她干脆放弃了正常的休息,持续工作,直到身体无法支撑她继续工作才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小睡两三个小时,被噩梦惊醒就继续工作,如此循环。

  但有一件事例外,那就是每周五为阿米娅读睡前故事。

  她会在周五的下午安排三小时的睡眠时间,以保证自己不至于状态太差让阿米娅担心。还会在去找阿米娅前,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个澡,换身衣服,闻着自己身上只有沐浴露和洗衣液的味道,才能放心地前往阿米娅的房间。

  只是今天,阿米娅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嗨,博士~”坐在阿米娅床边的华法琳一脸得意地和博士打招呼。

  博士兜帽下的眉毛狠狠抽动了一下,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阿米娅一脸担心地开口:“博士,您之前说您去过医疗部了都是在骗我吗?!您都感冒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去医疗部看看呢?”

  当着阿米娅的面,博士不好直接拒绝,只能先答应下来,“明天我就去。”

  阿米娅的小脸气鼓鼓的,大大的眼睛不满地盯着博士。

  博士只好改口,“给你读完睡前故事就去。”

  阿米娅这才满意。

  华法琳笑得更为得意,她就在这里等着,一会儿直接拽博士去医疗部。

  博士开始为阿米娅继续读上次的故事,华法琳不一会儿便感到了奇怪,转头问阿米娅:“博士给你读睡前故事时都捂得这么严实吗?”

  博士正带着兜帽,衣领也拉到了最高,完全看不到博士的脸。

  阿米娅摇了摇头,“博士说怕把感冒传染给我,最近几周都是这样的。”

  小插曲结束,博士继续读着故事,却在故事进入高潮部分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华法琳刚想上前为博士顺气,却突然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博士,你咯血了吗?”

  博士还在咳嗽,无法回答,怕华法琳上前查看,急忙背过身去。

  华法琳却被博士血液的味道勾起了嗜血的渴望,抓住博士的肩膀想要将博士转回来。

  二人争执间,博士力气不敌华法琳,被华法琳推到在床上,兜帽也掉了下来,露出博士嘴唇上的血迹与衣领间带血的花。

  此时的华法琳无心去管那朵不应出现的花,她死死盯着博士唇上的血迹,双眼红得仿佛在发光,华法琳缓缓低下头,露出了獠牙。

  在华法琳接触到自己的嘴唇前,博士将自己没有沾上血的手拦在了两人之间,“华法琳,我们吓到阿米娅了。”

  见血魔的理智逐渐恢复,博士推开华法琳起身,手中拿着沾血的花,故作轻松地对阿米娅摊开了手,“啊,搞砸了,本来我想给阿米娅表演一个魔术,看来我还是学艺不精啊。”

  阿米娅从惊吓中慢慢缓了过来,狐疑地开口:“魔术?”

  “对,是魔术。”博士将花收进口袋,“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好继续为你讲故事了,今天就到这里可以吗?”

  阿米娅点了点头,乖乖地钻进被窝,看着博士用干净的手为她捏好被角,怯生生地开口:“博士,以后能不能不再表演这个魔术了?”

  博士的动作一顿,她对阿米娅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好,以后不会在阿米娅面前表演这个魔术了。”

  阿米娅的房门关闭,华法琳紧跟上径直走开的博士,待走过保证不会被阿米娅听到的距离后,才严肃地开口:“你患了花吐症。”

  博士停下了脚步,她不意外华法琳知道这个罕见的病症,毕竟华法琳已经活了很长的时间,博士警告道:“不要告诉别人。”

  “我可以不告诉别人,但你知道怎么治疗吗?你暗恋的人是谁?祂知道吗?”

  “我心里有数,你只要保密就好。”

  “什么叫你心里有数?从你刚才吐出的那朵花的完整程度看,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病症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吗?一个月了你都没有向你暗恋的人说吗?还是你被拒绝了?那我们再想办法……”

  华法琳的一连串问题让博士烦躁。

  博士将自己的衣领拉了下来,露出自己白皙的脖颈,满意地看到华法琳停止了唠叨,直着眼睛盯着自己,博士歪着脑袋缓缓开口:“反正我也命不久矣了,不如死之前让你尝尝我的味道吧,只要你不将我的病告诉别人。”

  在华法琳眼中,博士仿佛一只修炼千年的魅魔。

  “你早就想吸我的血了吧。”

  华法琳没有经受住诱惑,之前被博士血的味道引出的欲望在此时爆发,她将獠牙深深扎进了博士的脖颈,贪婪地汲取着肖想了多年的血液,若不是路过的干员将她们分开,她怕是直接会把博士吸干。

  华法琳也没有遵守承诺,她还是给凯尔希写了一封信。

  “博士病重,速归。”


  外出一个月的凯尔希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在收到华法琳的信时,她先是怀疑了一下,但华法琳若是骗她,想必会写上一大段具体的描述来增加可信性,这样简短的讯息,反而可能是真的。

  目前没有追到的杀手就剩几个了,W也在行动。

  考虑到这些,凯尔希踏上了归途。

  凯尔希回到罗德岛时已经是华法琳送出信的四天后,她一登舰就看到了守在入口处等她的华法琳,没等她开口提问,华法琳先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了她。

  文件是一份多年前的病例,病人患的是花吐症。

  等她粗略地看完,华法琳才开口:“今天刚收到的,作为参考。”

  “参考?”凯尔希缓缓抬起头,一个猜想出现在她的大脑中,“博士患了什么病?”

  华法琳深呼吸了一次才说道:“花吐症,应该是一个月前出现病症的,因为我那几个老朋友说博士一个月前也向他们问过花吐症的事情。”


  听到开门声,博士抬起头来,发现进来的人除了这几天自愿给自己当助理的华法琳外,还有她现在最不知道如何面对的人——凯尔希。

  博士责怪的目光扫向华法琳,华法琳顶着心中的负罪感装作理直气壮地看了回去。

  见华法琳这样,博士也只能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厚厚的几摞文件,她原本想一口气全拿出来的,但虚弱的身体无法完成这样费力气的动作,只好分了几次拿出,才对着凯尔希说道:“正好你回来了,这是巴别塔解散与罗德岛建立方案,这是罗德岛十年规划的初稿,写得比较笼统,详细的版本我才写到第五年,需要考虑的情况太多了,再给我两天时间应该能把第五年的写完。这是矿石病治疗方向简述,可以作为你们以后实验方向的参考……你的矿石病也要注意控制,不要恶化了。这是我写的战略与战术参考,等阿米娅大一些了再给她看,她需要不断学习……”

  凯尔希一掌拍到了那摞厚厚的文件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打断了博士的话。

  凯尔希的表情凝重,她咬着牙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交代后事吗?”

  博士平静地回答:“我确实无药可救了。”

  “花吐症并非绝症!只要找到暗恋之人……”

  “我知道。”这次是博士打断了凯尔希的话。

  凯尔希觉得自己的喉咙发干,她不想问出这句话,她又不得不问出这句话。

  “你暗恋的人是谁?”

  博士偏过头,避开了凯尔希的视线,“探讨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凯尔希和华法琳在罗德岛的图书馆里泡了一天,没找到任何有用的参考资料,她们唯一的参考,只有那份病例复印件。单一病例不具有太大的参考价值,但她们别无选择。

  患者是一位贵族,所以得以全面的记录下来病情发展的全过程。患者曾用金钱和怜悯换来了他喜欢的贫民姑娘的一个吻,但花吐症并未痊愈,他得不到喜欢之人的爱,在第一次吐出花瓣的两个月后、第一次吐出完整的花的一周后,虚弱而死。

  “博士在五天前就吐出了完整的花,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第一次……”华法琳的眉头紧蹙,在眉间挤出了一个“川”字。

  “可距离博士第一次吐出花瓣应该只过了一个月。”凯尔希的表情与华法琳的差不多。

  “可能根据患者体质或情感浓烈程度存在个体差异吧。”

  “那我们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凯尔希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博士可能只剩下两天时间了。”

  华法琳把病例翻到了最后,“治愈方法只有得到暗恋之人的爱吗?会不会这个治愈方法也存在个体差异?可能博士比较特殊,只要让她暗恋的人亲她一下,病就好了。”

  “问题在于我们连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凯尔希觉得自己心里好像冒起了酸味的泡泡。

  两人沉默了十秒,华法琳才问道:“你怎么看博士那句‘探讨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忍住心中的不快,凯尔希分析道:“可能她已经向暗恋之人表明了心意,但被拒绝了,也可能是她暗恋的人已经不在了,那自然没有探讨的意义。”

  一个人影同时出现在了凯尔希和华法琳的脑中。

  “特蕾西娅……”华法琳轻轻念出这个名字,继续分析道,“时间也对得上,一个月前特蕾西娅被……博士也是一个月前出现的花吐症症状。”

  凯尔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一天的资料收集和讨论没有任何成果,等两位医生返回博士的办公室时,惊恐地发现,博士晕倒在自己的座位上。


  博士醒来时发现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盒子中,花了三秒钟才回忆起自己昏迷前的事情。

  她第一次醒来时发现凯尔希正驾车带着自己行驶在荒野上,在得知目的地是切尔诺伯格的地下石棺时,她剧烈反抗,差点导致车祸,凯尔希好像给她扎了一针,然后她就又睡了过去。

  这么看来,她已经回到石棺了。

  博士抓住石棺的上沿,想要起身离开石棺,却发现不知是因为镇定剂的效果还没消退,还是因为花吐症导致自己越来越虚弱,自己连完成这个动作的力气都没有,稍稍起身后便又摔回了石棺。

  一旁摆弄机器的凯尔希因博士这一系列的动作注意到她已经醒了,走到石棺旁。

  视线里出现了凯尔希表情严肃的脸,博士挂起一个虚弱的笑,“麻烦你带我到这里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了。”

  知道现在的博士根本无法独立完成石棺的启动,凯尔希的语气里带上了怒意,“你就那么想死吗?”

  你不想让我死吗?

  博士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你那天说的是气话啊。”

  “什么?”

  “没什么。”博士的笑容变得苦涩,“花吐症,很痛苦的。”

  “告诉我斩首行动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视你的回答,我可以考虑亲自让你解脱。”凯尔希还在寻求答案。

  博士紧抿起嘴,露出一个平静的笑容,显然是不打算回答凯尔希的问题。

  “那你就带着答案永远被锁在石棺里吧。”

  凯尔希转身打算继续调整设备,博士却在此时剧烈咳嗽起来,凯尔希赶紧扶起博士,让她挂在石棺壁上,吐出了喉中的花。

  重新躺回石棺的博士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擦拭着白色花瓣上的血迹,因为她自己的手上也有血,根本无法擦净,但博士还是一瓣一瓣认真地擦着,直到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擦得更干净为止。

  博士轻声呼唤道:“凯尔希。”

  清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凯尔希的脸又出现在了博士的视线中。

  博士用尽力气举起手臂,“感谢你带我到这里,这朵花作为谢礼,请你收下。”

  凯尔希没有任何动作,大脑飞速转动了几秒后凯尔希才问道:“你把这花送给我是什么意思?”

  “是感谢你把我带到这里的谢礼。”博士又重复了刚才的话。

  这个回答不是凯尔希想听到的,她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博士坚持举着花,直到体力不支,手臂开始颤抖,她还是举着。

  “收下吧,求你了。”

  博士的哀求让凯尔希心软了,她伸手,从博士的手中接过了花。

  博士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说了最后一句话:“凯尔希,如果可以的话,留在罗德岛吧,我和特蕾西娅都希望,罗德岛能成为你的家。”

  博士的体力终于耗尽,说完这句话后,她便又晕了过去。

  凯尔希缓缓蹲下,伸手触上了博士的脸颊,发现博士已经失去意识,才放任自己被痛苦笼罩。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对你?”


  凯尔希在把博士安置在石棺后,又在那里留了一天,发现博士的各项生理数值都趋于稳定后,才启程返回罗德岛。

  凯尔希将博士送她的花带回了罗德岛,制成了能保存较长时间的干花,放在了自己的床头柜上。

  原本白色的花因为沾染过博士的血,血液渗进纹理中无法清理,呈现出淡淡的粉色——像极了特蕾西娅的发色。

  凯尔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这朵花摆在自己身边,这是她喜欢的人为她的挚友吐出的花,只要看到它,凯尔希就会想起这两个人已经离她而去。但它又像是博士和特蕾西娅意志的传承,将凯尔希牢牢地钉在了罗德岛上。

  凯尔希曾想过石棺若是能治疗花吐症,那原理是什么?当前去寻回博士的阿米娅传来博士失忆的消息时,她才想通。

  只要忘了暗恋之苦,花吐症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你好,凯尔希医生。”

  失忆的博士第一次向她问好,博士小心翼翼开口的同时,在偷偷打量她。

  凯尔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欢迎回来,博士。”

  忘了也好,等到有一天她也忘了自己对博士的恨,她们是不是就能重新开始了……

TBC



以下为作者的唠叨时间:

更新晚了一天,向等待的各位读者道歉。

过节放假根本不算休息,一堆家里的事情要忙……

看在字数这么多的份上,能不能原谅我呢?(星星眼)

这章应该算过去篇,把伏笔都收了,我爽了!看完这章再回头看前面几章应该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下一章就是本文的最终章了,我保证凯博不会走向三年前的老路!

赤草

为你而存在的花(5)【凯尔希×私设女博】

CP凯博,私设女博,花吐症。

本章存在部分干员单箭头博士情节,注意避雷。剧情需要刺激凯尔希,对不住各位干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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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https://chicao475.lofter.com/post/1dbe9ef6_1cc14a7a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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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凯博,私设女博,花吐症。

本章存在部分干员单箭头博士情节,注意避雷。剧情需要刺激凯尔希,对不住各位干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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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吐出的花越来越接近完整,吐出花的过程也越来越痛苦,伴随着这些症状而来的,还有身体越来越虚弱的无力感。工作时发作的话,不仅耽误了工作进度,还要小心不要让吐出的血沾到文件上。博士曾因担心拖累凯尔希的工作效率提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办公,被凯尔希以怕她在自己办公室窒息而死都没人发现为理由拒绝了。

  虽然博士可以安排一位医疗干员作为自己的助理来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但无论是从工作还是从处理她的病情的角度来选,凯尔希都是最好的人选。

  博士吐出的花被带去医疗部研究了,可查阅了各种资料也没能明白这白色的花是什么品种,也就不了了之了。


  医疗干员们关于情感转移理论上能治疗博士花吐症的讨论在两天内传遍了罗德岛全舰,导致这几天干员送给博士慰问病情的礼物里,混入了几件明显包含其他心思的礼物。

  迟钝的博士不知道这些干员送她礼物的含义,可凯尔希知道。

  凯尔希刚从医疗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发现博士的身旁又摆放着几个礼物盒子,一种领地被侵占的不悦感让凯尔希微微皱起眉。

  博士看到她回来,向她举起手中的盘子,“要不要吃蛋糕?”

  博士手中那块色泽诡异的蛋糕,一看就是出自蓝毒之手。

  “我不用。”凯尔希淡淡地回答道,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文件准备处理,却发现博士都已经批改完了。

  凯尔希转头看向博士,博士叼着勺子露出了一个求夸奖的表情。

  若是没有那些礼物影响心情的话,凯尔希可能真的会夸夸她。

  “你今天又收到了什么?”

  这是凯尔希第一次主动询问博士这些礼物的事,博士一愣,随即献宝似的一项一项给凯尔希介绍。

  “梓兰送我的钢笔,巡林者老爷子送我的燧石饰品,这个……哦是斑点给我的俚语大全,嘉维尔送来的按摩工具,凯尔希你要不要试试?”

  凯尔希摇了摇头拒绝,看着这些没有异常的礼物舒展了眉心。

  “对了,还有,”博士从自己的外套口袋中拿出了两张纸,“白金送我的游乐园门票。”

  凯尔希刚刚舒展的眉心又微微皱了起来。

  “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外出游玩只会给你的玩伴添麻烦。”

  博士并没有露出凯尔希预料中的失落表情,她淡淡的笑容带着无奈,“我也是这么拒绝白金的,但她没有收回,让我随便处理了。”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凯尔希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提醒不仅多余,而且是越俎代庖,即使她是博士的医生,她也无权干涉博士和谁一起去什么地方做什么。

  “只要做好你突发花吐症的应急准备,不玩过于刺激的项目,你还是可以去的。”

  凯尔希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博士再次一愣,她想问凯尔希是否愿意陪她去游乐园,但白金被拒绝后失落的表情浮现在她眼前,让她不知为何产生了一丝愧疚感,这份愧疚将她到了嘴边的问题堵了回去。

  “还是算了吧,拖着这个带病的身体去也玩不尽兴。”

  博士说完,凯尔希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之后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凯尔希在反思,她的感情又一次先于她的理智控制了她的行为。她不该阻挠其他干员对博士示好的行为,她没有立场去阻挠,甚至站在博士的主治医生的立场,她应该鼓励干员们的这种行为。若是博士真的通过情感转移的方式治好了花吐症,她作为医生应该感到高兴。

  博士在思考,她刚才为什么会产生那莫名的愧疚感,在拒绝白金的时候没有产生,却在她产生想要用白金送的门票与别人一起去玩的时候产生了。

  敲门声结束了这段寂静。

  迷迭香一路小跑地冲了进来,在博士反应过来之前,抱起坐着的博士的脸,用力地在博士的脸上落下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吻。

  博士睁大了眼睛,捂着被迷迭香吻过的地方,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发生什么事了吗?”

  迷迭香挂着一脸担心的表情,焦急地询问:“博士,你有感觉好一点吗?”

  迷迭香的问题让博士更加摸不着头脑,“你指什么?”

  “煌他们说,博士得了很可怕的病,需要得到喜欢之人的爱的回应才能痊愈。”

  煌在此时挂着一脸讪笑姗姗来迟。

  博士总算明白了迷迭香的意思,伸手揽过迷迭香,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上,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抱歉,让你担心了。”

  迷迭香在博士的手心蹭了蹭,显然很喜欢博士的抚摸,“我喜欢博士,所以博士的病能好了吗?”

  博士抚摸的动作停了下来,“抱歉,治好我的病需要特定的人的喜欢。”

  “可他们说博士不知道喜欢的人是谁也没关系,只要换个人喜欢也能治好病。”

  这说法博士倒是第一次听说,想来迷迭香是解释不清了,博士将视线转向了煌。察觉到博士的视线,煌也不想自己解释,看向了凯尔希。

  凯尔希将自己的视线从博士脸上被吻的地方收回,尽到了她医疗部负责人的义务,解释了医疗干员们讨论得到的通过情感转移的方式治疗博士花吐症的方案。

  凯尔希一说完,迷迭香就用力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我喜欢博士,博士喜欢我,这样博士的病就能好了。”

  博士哭笑不得,只能想办法解释,“不是这个意思……”

  “博士不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博士先急忙肯定,不然怀里的小猫可能会直接哭出来,“但喜欢也分很多种,我对迷迭香的喜欢,是希望你健康快乐的长大、希望所有苦难都远离你、希望你能幸福的喜欢。”

  迷迭香听懂了博士的意思,“所以治好博士的病需要的是大人的喜欢吗?”

  博士点了点头。

  迷迭香因为无法治疗博士而失落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抓住了博士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开口:“博士,不要离开我们。”

  博士垂下眼眸,再次伸手揉了揉迷迭香的头发,“我也不想离开你们。”


  送走迷迭香和煌,博士再次拿出那两张游乐园门票,自言自语般地说道:“还是找机会还给白金吧。”

  凯尔希无奈地发现,她还是因为博士的这句话松了一口气。

  以后博士在接受礼物时,想必会更为注意了吧。

  阿米娅在此时晃着长长的耳朵走了进来,她刚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和课程,今天是周五,又到了与博士约定为她读睡前故事的时间。

  博士和阿米娅向凯尔希道别,一起往阿米娅的房间走去。

  一路上阿米娅向博士分享着最近几天的见闻,博士却心不在焉地听着,迷迭香的话在她的脑内不断重播。

  “博士,不要离开我们。”

  她不想离开,无论是因为死亡,还是因为回到石棺。

  要避免上述两种结果,治好她的花吐症是必须的,可她与凯尔希之间夹着她不记得的仇恨,不找到事情的真相,不化解凯尔希对她的恨,她就只有上述两种结果可选。

  但她问遍了罗德岛内的元老干员,没有人知道三年前特蕾西娅是怎么死的,甚至连一点细节都无从得知,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干员们诉说,特蕾西娅是一个多么好的领导者,温柔坚定,强大美丽,她是所有萨卡兹的王,她是巴别塔的光。博士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杀死这样一个可以说得上是圣洁的人,况且她还听了不少自己、凯尔希和特蕾西娅三人如何意气相投、相互扶持、战胜无数艰难险阻建立巴别塔的描述。

  想着想着,熟悉的感觉又从喉间涌了上来,比以往的每次都更要撕心裂肺,博士跪在地上剧烈咳嗽着,可喉咙中的异物几乎纹丝不动,落在地板上的只有越来越多的血迹。

  曾有学者做出过这样的假设,花吐症患者吐出的花,是患者暗恋的心意通过消耗患者的生命能量具现化出来的,每吐出一朵花,患者就离死亡更进一步。

  博士就在此时亲身体会到了生命的流逝。

  阿米娅在一旁焦急地拍着她的背,可博士依然吐不出来喉间的异物,强烈的痛苦让她顾不上形象,将手伸进了嘴里,压下舌根进行催吐,却意外碰到了一个长柄状的物体,忍住不适感,博士抓住那个长柄,终于将卡在喉中的东西拽了出来。

  暂时的缺氧让博士眼前发黑,等她缓过来时,才看到手中的花,花蕊、花冠、花萼、花托、花梗,这是她第一次吐出一朵完整的花。

  博士知道,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我好多了,不用担心。”安抚完阿米娅,博士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将地上的血迹尽量擦干净,起身时腿一软差点跌倒,还好被阿米娅扶住了。

  满嘴的血腥味让人不适,自己的白色内衬也沾上了血迹,博士让阿米娅先回房间,自己回去换个衣服再去找她。

  顶着阿米娅担忧的目光,博士拿着自己吐出的花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么完整的花,丢掉太可惜了。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博士被人从背后反剪了双手,推入了房内,博士下意识地挣扎并没有奏效,反而让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在摔倒前,博士成功转过了身,借着走廊中的灯光,看到了袭击者的白发红角。

  “希望你没有踩到我的花,W。”博士淡淡地说道,仿佛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并不存在。

  房门自动关闭,黑暗中博士看不清W的表情,但从W的语气猜测,她现在一定没有在笑。

  W的声音低沉,其中夹杂着压抑的怒气,“你恢复记忆了?”

  “很遗憾,并没有。”

  没有从罗德岛的元老干员身上得到有用的信息,博士又不愿去问阿米娅和凯尔希,此时博士想到的能给予她答案的人,只剩下了那个把她排在要杀死的人名单第三位的萨卡兹雇佣兵。博士绕过凯尔希托人给W带了一封信,里面只写了一句话。

  “我有事情想与你谈谈,有关特蕾西娅的。”

  这封信成功引来了W,若是此时房间内的灯开着,博士就能看到W一身的风尘。W在收到信后,几乎是昼夜不停地赶到了罗德岛。

  博士的回答让W小小的失望了一下,她的匕首依旧游走在博士的脖颈处,语气恢复了常见的玩世不恭,“那你想和我聊什么呢?听说你得了很奇妙的病,是临死前终于想起为自己的罪行悔过了吗?”

  “就算要悔过,我也需要先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啊。”博士并没有在意W压在她身上并且拿着匕首对着的她的姿势并不适合谈话,她直入正题,“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手上沾着特蕾西娅的血?”

  W手中的匕首在此时紧贴上了博士的皮肤,冰凉的触感让博士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

  “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想要知道这些事情了?”

  “我要是死了,事情的真相可能永远也不会被揭开,现在你多告诉我一些细节,或许我就想起来了。”

  可能真的是被博士说服了,也可能只是一时兴起,W揭开自己最痛的伤口,缓缓开口,却还是越说越激动,“当时只有你陪在她的身边,只有你知道她身在何处,可杀手们还是得手了。那些暗杀者是如何得知特蕾西娅的位置的?为什么当时特蕾西娅身边的护卫如此薄弱?为什么你却能安然无恙地走出议长室?”

  W每问一句,博士的心就凉了一截。

  如果真的是她背叛了特蕾西娅,这些问题的答案不言自明。就算她没有背叛,没有察觉到异常,没有做好应急预案的人也是她。就算特蕾西娅本人对斩首行动知情,没有劝阻特蕾西娅的人还是她。

  无论是哪种情况,无论怎么推断,她都要为特蕾西娅的死担负极大的责任。

  博士想起了在石棺旁,凯尔希对她说“我不会停止恨你”。

  已经,没有办法了……

  W依旧在提问:“为什么特蕾西娅这么信任你这个恶灵?”

  “你在嫉妒我吧,W。”

  W猛地睁大了眼睛,连带着握着匕首的手臂都跟着一抖。

  博士无视脖子间液体流下的感觉,继续说道:“若是我背叛了她,那证明直到她死前她都没有怀疑过我。若是我没有背叛,那她也是将自己的生命安全全权放心地交给了我。如果她的死是我和她共同策划的,那就更不用说了,她连自己的性命都能交给我谋划。”博士的语气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疯狂,“而无论是她身边的位置,还是她的绝对信任,这些都是你不曾拥有的吧,W。”

  “你!”W手中的匕首又向前了几分。

  这次不仅是液体流下的感觉,博士已经感到了疼痛,可她还在往W的怒火上添柴。

  “偏偏是我这样的人夺走了你心爱的殿下,你一定不单单只是恨我这么简单吧。”

  W怒极反笑,“是啊,就算是让你体会过世间所有的痛苦,远不能让我原谅你。”

  房门在此时突然被打开,源石怪物的影子投在了地上僵持的两人身上。

  凯尔希手中拿着博士掉在房门口的花,话语里仿佛带着谢拉格雪山常年的寒风,“W,远离博士。”

  Mon3tr发出了威胁的嘶鸣。

  W沉默了两秒,之后收起匕首,站起身。

  “想死可以直接和我说,用不着这样激我,我很乐意送你一程。”

  说完,W转身,在路过凯尔希身侧时,挑衅般地开口:“你可看好她了,别让她再变成恶灵。”

  凯尔希一直盯着W离开,直到W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才将视线转向了依旧躺在地上的博士。身旁的阿米娅发现了博士脖子上的刀伤,急忙冲进房间寻找医药箱。

  博士抬起胳膊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W说的没错,她是在故意激怒W,在发现凯尔希对自己的仇恨无法化解的那个瞬间,她确实不想活了。

  凯尔希走到博士身旁蹲下,先是简单查看了一下博士的伤口,发现只是皮外伤后才问道:“W和你说了什么?”

  博士将遮挡眼睛的手臂移开,努力表现得轻松,“你猜不到吗?”

  博士眼中的绝望一览无余。

  凯尔希当然猜得到,博士向罗德岛元老干员询问特蕾西娅相关的事情她知道,所以入口处的干员向她汇报W登舰的消息时她就有了预感,博士和W的反应更是证明了她的猜测。

  若是博士知道了自己对喜欢之人的死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想要寻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博士,花吐症的患者到了后期大多会因为无法忍受痛苦出现自杀倾向。”凯尔希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但我相信你能忍受的,对吗?”无论是身体上的痛苦,还是情感上的痛苦。

  “若是我不能忍受,你现在就要把我扔回石棺里吗?”

  凯尔希没有回答。

  博士也察觉到了自己的问题过于直白,她坐起身,盯着自己衣服上的血迹,“我可以的,不用担心。”

  无力的话语无法安慰到任何人,连拿来医药箱的阿米娅都是一脸忧心忡忡。

  凯尔希简单处理了博士的伤口,提醒她注意不要沾水。

  阿米娅突然提出了今晚想和博士一起睡的请求,博士答应了。阿米娅的脸上终于又出现了几丝喜悦,虽然眉眼间的担忧依然没有消散。

  阿米娅期待的视线转向了凯尔希,博士也跟着看向了白发的菲林。

  “你的床可睡不下三个人。”

  阿米娅失落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博士一夜未眠,她头脑中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思考。怀中的阿米娅也睡得并不安稳,博士听到睡梦中的阿米娅一边轻声唤她,一边拽紧了她的衣服。

  “博士,骗子。”

  博士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


  一天后,到了与喀兰贸易商讨后续合作事宜的日子。

  角峰和讯使为了陪崖心长期驻舰,银灰身份特殊,上次他来罗德岛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后续的合作也会在前期合作条款的基础上进行,并无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博士原本表示自己陪同阿米娅与银灰商讨即可,凯尔希却坚持也要参加,博士也只能同意。

  一见面,银灰就询问起了博士脖子上的绷带是怎么回事,博士只能干笑着回答,是她不小心伤到的。

  惯例的握手,到了博士这里,银灰却顺势牵起博士的手,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来了个吻手礼。

  “祈祷你健康,我的盟友。”

  银灰由下而上看着自己的目光过于真诚,博士都有些不好意思地脸颊泛红。

  “谢谢你,盟友。”

  会议过程无比顺利,除了中途博士花吐症发作吓到了所有人。

  博士一直对银灰毫不犹豫地签下明显对罗德岛有利的合作书一事抱有疑问,今天再次问了出来,银灰还是一样的回答。

  “因为你值得银灰这么做。”

  “总是这样,我也会感到愧疚的。”

  “若是感到愧疚的话,”银灰指向了博士手中她刚吐出的花,“不如把这朵花赠送给我当做补偿吧。”

  会议室角落里的青绿色菱形装饰物在此时突然发出了低沉的嘶鸣。

  众人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博士和阿米娅紧张地瞟了一眼凯尔希,急忙打圆场。

  “可能是可露希尔在研发新设备时不小心又搞了破坏,这在罗德岛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博士挂着一脸尴尬地笑容说道。

  角峰和讯使想到那位神奇的工程部部长,接受了这个说法。

  话题重新回到了花上。

  博士缓慢地转着花梗,看着白色的花在她手中旋转,“想必你在来罗德岛前已经听说了我的病,也对花吐症有了一定的了解。”在看到银灰点头后,博士接着说道,“那你应该清楚这朵花的意义,如此特殊之物,实在不宜随意送人。”

  银灰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失落,“那真是,太遗憾了。”

  银灰离开前,转头看向了博士,“希望下次到来,还能见到你,我的盟友。”

  博士一脸苦笑地回道:“我也希望如此。”


  送走了银灰,博士和阿米娅同时转头看向了凯尔希。

  “不解释一下吗?”博士眼中闪着期待的光。

  凯尔希叹了口气,“阿米娅,我要和博士单独谈谈。出入口不适合谈话,博士,我们去办公室。”

  一路上博士做了无数预测,凯尔希会说什么,可她还是没猜到。

  “银灰对你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博士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

  凯尔希强迫自己直视着博士的眼睛,继续说道:“若是选择一个合适的人选转移情感治疗你的花吐症,银灰是个不错的选择。他很重视你,他一定能给予你能够治愈花吐症的爱,他会对你很好。”

  凯尔希一直不愿接受情感转移这套理论,因为根据这套理论,许多人都可以帮助博士治疗花吐症,可偏偏不能是她。治愈花吐症需要的是纯粹的爱,她做不到,即使她对博士的爱不亚于任何人,她也无法停止自己对博士的恨意。她能接受博士喜欢的人是特蕾西娅,她不能接受博士爱上别人。

  当Mon3tr将她情绪上的失控表现出来后,凯尔希反省到,自己无权干涉博士的感情,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治好博士的花吐症。

  凯尔希的话让博士如坠冰窟,她将指甲用力地掐进了掌心,才用疼痛找回自己的声音。

  “对我个人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凯尔希感觉自己的心上仿佛被刺了一刀。

  “但对罗德岛的博士来说,并不是。”

  说完这句,博士才觉得自己的呼吸终于顺畅了,看着一脸疑惑的凯尔希,她继续解释道:“若是我真的与银灰在一起,我还会是罗德岛的博士吗?可能身份上还是,但这将只是个虚名。因为顾忌银灰,我不会再有机会接触到罗德岛核心的计划与任务,无法再为你和阿米娅排忧解难,干员们也不会再对我全然信任,这些都是我不想看到的。”

  博士对着凯尔希露出笑容,“更何况,对我个人来说,银灰也不是我喜欢的人,我和他还是更适合出现在棋盘的两侧。”

  凯尔希无奈地发现,她还是因为博士的话松了一口气。

  她宁愿把博士放回石棺,也不愿博士爱上别人。

  “随你吧。”

  见凯尔希终于恢复成平时的她,博士壮着胆子提出了这两天她一直在思考的事情。

  “凯尔希,能不能不要把我放回石棺?”

  凯尔希的眉因博士的话皱在了一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不想离开你们。”

  “那你就是要我和阿米娅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吗?”

  博士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好转移话题,“你说过,如果可以的话,你会报复我,你会对我施加报复。”

  凯尔希确实说过这话,她也确实幻想过无数次她会如何报复博士。

  让博士也尝尝失去挚友的痛苦,但对博士重要的人同样对她也很重要,那就切断博士与她重要之人的联系,让博士感受到浸入骨髓的孤独。

  让博士也尝尝被背叛的滋味,将博士丢入敌阵中,看着只有大脑超越常人的博士被敌人摧残身体,消磨意志。但她舍不得博士死,最后还是会把博士救回来。想象一下被折磨得仿佛一块抹布的博士,只能依靠着前来拯救她的自己,凯尔希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施虐心都要被激发出来了。

  让博士失去她引以为傲的全部,博士最引以为傲的自然就是她的大脑,那就给博士注射药物,让她失去清明的头脑,只能依靠本能生活,只能依靠着将她变成这样的自己。

  无论怎么幻想,凯尔希对博士的报复,最后都是一个结局——将博士关起来,隔绝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用孤独和快感麻痹她的头脑,让她只能依靠自己,让她只属于自己。

  她对博士的报复,都包含着她内心深处最见不得人的欲望。

  可她不能这么做。

  “你以为我对你的报复只是让你死吗?”

  “我不怕死,”博士苦笑,“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在石棺中苟活。”

  你不怕死,可是我怕你会死。

  凯尔希狠下心来对博士下了最终通牒。

  “那就把让你一辈子待在石棺里,当作我对你的报复吧。”

TBC



以下为作者的唠叨:

本章有7500+字,我也没想到字数爆炸成这样,希望大家看得过瘾。

在写凯尔希幻想的对博士的报复时突然觉得这样也很香啊!想搞IF线,但随便脑补了一下就发现全是黄暴内容,绝对不可能过审,遂作罢。

本章中博士的花吐症已经进入后期了,留给博士的时间不多了,本文也还有两章就完结了,保证过的HE不会变,只是过程虐了点……

下章要收伏笔了,欢迎各位多多留言谈论^_^

赤草

为你而存在的花(1)【凯尔希×私设女博】

CP凯博,私设女博,花吐症。

这里是一位198抽仍没有凯尔希的非洲博士(我一定是被凯尔希讨厌了TAT),甚至六星只出了3个,马上快保底了,希望写了文就能出吧。

(出了就是HE,没出就是BE)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博士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好名字,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状若无骨地趴到了桌子上,“好累啊。”

  “比起你刚回到罗德岛时,你处理文件的速度已经快了很多。”

  听到熟悉的声音,博士条件反射般地坐直了身子,抬头看向了办公室门的方向,在看到来者手中的一沓文件时,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自动门还未完全打开,凯尔希就听到了博士的抱怨,在看到了博士仿佛在课堂上被老师抓到开小差...

CP凯博,私设女博,花吐症。

这里是一位198抽仍没有凯尔希的非洲博士(我一定是被凯尔希讨厌了TAT),甚至六星只出了3个,马上快保底了,希望写了文就能出吧。

(出了就是HE,没出就是BE)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博士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好名字,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状若无骨地趴到了桌子上,“好累啊。”

  “比起你刚回到罗德岛时,你处理文件的速度已经快了很多。”

  听到熟悉的声音,博士条件反射般地坐直了身子,抬头看向了办公室门的方向,在看到来者手中的一沓文件时,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自动门还未完全打开,凯尔希就听到了博士的抱怨,在看到了博士仿佛在课堂上被老师抓到开小差的学生的表现时,凯尔希反思了一下自己平时对她是不是太严格了,“并不是紧急的事,明天再处理也可以。”

  而博士已经打开了钢笔,接过了凯尔希手中的文件,“不是很多,很快就能处理完的。”

  凯尔希稍感惊讶,“看来你适应的很好,明明两个月前你还因为工作太累向阿米娅撒娇。”

  博士手中的笔停了下来,认真回忆了一下,想起了凯尔希所指的事。


  那时切尔诺伯格的风波刚刚过去,她开始接手罗德岛的事务,事务繁多,她又缺乏经验,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阿米娅很心疼她,却知道这些事务自己还无法帮忙处理。

  “博士,我知道您很累了,但这些工作急需处理,请您再坚持一下。”

  她看着阿米娅自责忧心的表情,忍不住摸了摸小兔子的头,“这种程度还打不倒我的。”

  阿米娅还是不放心,“有没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可以让博士打起精神来?”

  “嗯……那就抱抱我吧,有阿米娅的拥抱给我充电,我就能满血复活了。”她还做出了夸张的秀肌肉的姿势,举起手臂表示自己充满了力量。

  听到她这么说,阿米娅的表情终于舒缓了些,小兔子张开手臂,将博士拥入怀中。博士坐在办公椅上被阿米娅抱着,头正好埋在少女的胸口,无论是人与人接触时的温暖,还是少女衣服上淡淡的清洁剂的味道,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博士的劳累。

  而这一切,都被就在一旁同样处理罗德岛事务的凯尔希看在眼里。


  确实向着比自己小了许多的阿米娅讨要拥抱这一行为,无疑是在撒娇。被凯尔希直接指了出来后,博士的脸因羞愧而微微泛红。不知是为了掩饰,还是其他别的原因,博士壮着胆子开了口。

  “那凯尔希,你愿意像阿米娅那样抱抱我吗?”

  博士已经能想到凯尔希听到这句话后的表情了,应该是鄙夷中带着厌恶的吧,毕竟凯尔希恨着她啊①,可博士根本不敢去看凯尔希的表情,只是想象一下她就难过得想哭,若是真的看到,怕是会像刀绞一般的心痛。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

  “若是这能帮助你更快地完成工作,我并不介意。”

  博士惊讶地看向凯尔希,凯尔希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漠表情,并没有博士想象中的厌恶。

  “如果你只是开玩笑的话,那就当玩笑过去吧。”

  “不不不,不是玩笑!”博士急忙摆手。

  听到博士的话,凯尔希停下准备离开的动作,走到了博士身边,一副要兑现刚才她所说的话的样子。

  博士的心跳变得很快,脑子也乱成了一团。凯尔希真的会抱她吗?前往切尔诺伯格进行决战时,凯尔希都不愿触碰她,而是让Mon3tr帮她登上了直升机。

  身体接触的一瞬间,两人都感受到了对方的僵硬。

  凯尔希比阿米娅高不少,博士的头靠在了凯尔希的腹部,触感不像阿米娅那么柔软,但还是很舒服。博士在此时第一次知道了凯尔希身上的味道,果不其然的消毒水味。对有些人来说可能很刺鼻,但博士很喜欢。

  温暖的感觉让博士逐渐放松下来,同样不再紧绷的还有凯尔希。

  失忆的博士需要时间适应罗德岛的生活,凯尔希也需要时间调整心态面对失忆的博士。

  “凯尔希。”博士的声音闷闷地,从下方传来,“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不想被你讨厌。”

  “从罗德岛的长远发展来看,你我确实应该保持良好的工作关系。但每当想起特蕾西娅,”知道博士看不见,凯尔希放任痛苦的情绪染上她的双眸,“我就无法原谅你,即使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温暖的感觉在瞬间被从博士心底散发出的寒冷驱散了,博士离开了凯尔希的怀抱,她觉得自己不该再自讨没趣。

  凯尔希也没有将这失败的谈话进行下去的意愿,转身离开了。

  博士颓废地坐在桌前,她没有记忆,她不知道自己被从石棺唤醒的意义是什么,她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应往何处去。阿米娅是她第一个信任的人,阿米娅告诉她她的归宿是罗德岛,她相信阿米娅,所以她努力为罗德岛贡献自己的力量。凯尔希是她第二个信任的人,明明凯尔希对自己的态度并不好,但她没有理由地觉得凯尔希值得信任。她想与凯尔希打好关系,但现在看来,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了。

  博士觉得自己的心里似乎在熬着一大锅醋,锅中深色的液体冒着浓稠的泡泡,浓厚的酸涩味道不断从心底涌出,熏得她眼眶都泛红了。

  

  “博士,您怎么了?”

  听到阿米娅的声音,博士才从漫长的呆滞中脱离出来,一抬头便看到了不知何时进来的小兔子一脸担心的表情。

  博士想说她没事,但开口的瞬间,喉咙处一阵瘙痒,惹得她咳嗽了起来。嘴里奇怪的触感向她表明,她似乎咳出了什么东西。用手取下,她奇怪地看着手心中硬币大小的白色片状物体,“这是,花瓣吗?”

  “怎么会?”

  阿米娅带着哭腔的话让博士暂时放下对花瓣的疑惑,博士想询问阿米娅是不是知道什么,却在看到阿米娅的表情时噤了声。

  面对恐怖如爱国者、不死的黑蛇这样的强敌时,阿米娅眉宇间的坚毅从不曾消失,她坚定地相信着罗德岛的未来,这个信念支撑着她让她永不退缩。可博士却在此时从阿米娅不可置信的表情中读出了——绝望。

  阿米娅给凯尔希发去语音通讯,希望凯尔希能来博士办公室一趟,却在凯尔希询问原因时,哽咽到无法开口。

  阿米娅的表现无疑吓到了博士,可无论她怎么询问,阿米娅都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抱着她,仿佛一松手博士就会离她而去,再不回来。

  凯尔希带着疑问回到了她刚离开不久的房间,同行的还有刚才在和凯尔希讨论医疗设备采购问题的华法琳,阿米娅在通信中的表现也引起了华法琳的好奇。

  当凯尔希和华法琳顺着阿米娅的目光看到博士桌子上那小小的白色花瓣时,博士在两人的瞳孔中看到了和阿米娅相似的情绪。

  “一个两个都是这幅表情,我到底怎么了?你们不要吓我啊!”

  两位医生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还是由凯尔希来解释。

  “博士,你患的是花吐症,一种很罕见的疾病,这片大地上目前有记载的病例不足百例。病症表现为口吐花瓣,这也是它名字的由来。患者初期只是会偶尔吐出少量花瓣,但随着病情的加剧,花瓣的数量会越来越多,甚至直接吐出完整的一枝花,在这个过程中,患者的呼吸道会因为异物的存在出现伤口,从伤口中涌出的鲜血会阻碍患者的呼吸,最后的死因大多都为窒息而死。”

  听着凯尔希的描述,博士就已经开始觉得呼吸困难了。“那有没有治疗方法?”

  “通过对已有的23例痊愈病例进行分析,得到的共同点是花吐症可能是因为对暗恋对象的强烈感情无处倾泻郁结于心导致的,当得到暗恋对象的积极回应后,花吐症便可痊愈。”

  “说白了就是一种因爱而生的病,自然也要用爱来医治啦。”华法琳补充道。

  博士听明白了治愈方法,但她更在意另一个问题。

  “暗恋对象?我暗恋谁啊?”

  突然一室寂静。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啊!”华法琳忍不住吐槽道。


TBC


①M8-8行动后剧情中凯尔希明确地向博士表达了她对博士的恨意。

じゅり

一千里火车

*森田村


那时,森田年纪刚过十七,突然高烧不退,睡在塌上神志浑噩而不知昼夜。




夜里,发热短暂地平息了,汗水将里衣打湿,逐渐冰凉。她在沉睡中与并不在意她的父亲对峙,他要从博多到东京,他已经走了一千里。而她的母亲准备含笑去死,她取出一条白绫,爬上了木几。接着,看到了哭倒在地的自己。




母亲竟化作一只鹿,想独自一身渡海到高丽岛的林莽间,它纵身一跃,没入了深黑的海中。




她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抓住了一只汗湿的手。




屋里只有一灯如豆,灯下的轮廓让高烧初醒的她知觉恍惚,而手巾擦拭脸颊的温热持续加深这一阵一阵的恍惚感。对方忽而遇上她的目光,眼里曳出一只...

*森田村


那时,森田年纪刚过十七,突然高烧不退,睡在塌上神志浑噩而不知昼夜。




夜里,发热短暂地平息了,汗水将里衣打湿,逐渐冰凉。她在沉睡中与并不在意她的父亲对峙,他要从博多到东京,他已经走了一千里。而她的母亲准备含笑去死,她取出一条白绫,爬上了木几。接着,看到了哭倒在地的自己。




母亲竟化作一只鹿,想独自一身渡海到高丽岛的林莽间,它纵身一跃,没入了深黑的海中。




她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抓住了一只汗湿的手。




屋里只有一灯如豆,灯下的轮廓让高烧初醒的她知觉恍惚,而手巾擦拭脸颊的温热持续加深这一阵一阵的恍惚感。对方忽而遇上她的目光,眼里曳出一只弯弯的小船。




在母亲的法事上,有一个须眉尽白而满面红光的老僧。她在朦胧泪眼之中跟随他祈福,希冀亲长能够找回人世里未得的安慰与寄托。




母亲青灰的脸在她眼前不断闪现,一丝丝抽离走她站立的勇气。在最后的记忆里,佛号依旧低鸣,森田摇晃一下,往前一步,再一步,倒下去时,一双手接在腰后。




这个人?她看到一张年轻的面庞,很挺的肩膀,很黑的眼睛,跪坐在她的床席边淘洗手巾。




移门平滑流畅,几乎寂静,她在自己无法辩识的方向上听见有人对半空发问,声音老而磨砂:“她醒了吗?”




精神逐渐聚集,她的目光在女人的乌发上方胡乱飞旋,接着在耳后顺延向前,脸的轮廓如蒙雾,她不由自主眨了眼睛,女人开口,“醒了。满头是汗。”




森田自鼻腔深处推出一条颤抖的吐息,四肢渐次苏醒,指尖肿胀感让她忍不住抓了一下,女人偏头望了她一眼,心领神会将手塞到了她的掌心。




“叫起来吃点东西垫垫胃吧,已经睡了这么长时间。”




女人颔首道谢,伏身送行,森田视线仍然黏糊,缓慢将半边脸颊贴在枕头上,触感一阵潮湿冰凉,所有的声音都从她身边跑离,窸窸窣窣,被房间里驻留的青坊主邪笑质询,你不上吊吗,你不跟着去死吗?她呆木着双眼,挪移成无可指摘的躺姿,意识里,灵堂打翻的烛火跳跃奔袭,在床席边诡秘地结印,她笔直着全身,如同另一个吊死而躺睡的女人。




森田又用力抓了一下女人的手指,面上因病态的赤色随她颠倒幻觉迅速褪去,生命的体征仿佛再次摇坠,一把匕首恶意挤进她紧闭的双唇,压在舌面上逼使她失语,又让她反胃,眼窝连续积攒泪水,眨一下就汇成一道,下淌,加深了鬓边的泪痕。




女人挪动双膝凑近跟前,压住了森田的被褥,将手从她的禁锢中抽出。在热水里滚过的手巾重新贴上眼角,向下擦拭到鬓角,侧颊,脸棱。森田迟钝了一刻,随后猛然扯住了女人的袖子,鼻翼扇动,唇角下撇在不可控颤抖,情绪磁场剧烈波动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像是正走在濒死前回光返照的最后一步。




灯泡,森田眼前出现眩晕的光圈,女人半身遮在她的面前,脸庞上投下阴影,泛阴蓝色,眼睛很亮,眼神很柔和。女人问,还好吗?ひいちゃん……放松点呼吸。




不,不好,我感觉我要死了。她的眼睛是个汩汩的泉眼,她的鼻梁是易如反掌越跨的群丘,泉水滴滴们一个个,一串串,都顺利地做侧手翻,在另半边脸颊上四散跑开,结成一片美丽的水光。




上方的女人表情晦涩不明,大概像她一样拧起了两座矮矮的眉峰。森田用手指抠卷着更多布料拽放在掌心里,胸中深深又呛入了一口气,然后,就闻到女人身上风尘混合的皂香,她体内因恐惧而闭塞的隔膜竟骤然裂开,将浊气一下反手憋出。她终于呜咽出声了,五官皱巴巴的,像才出世的丑婴儿。




你是谁?是谁?森田偏过脑袋,脸颊使劲挤压枕头,眼睛就贴着眨动,眼泪,流不尽的眼泪冲向她,张牙舞爪,从四面八方扯着眼睫毛。




女人轻轻摇晃着她被森田扯住的袖子,放松,ひいちゃん,先松开手呀。




她慢慢用掌根推着森田,慢慢将手指穿进曲起的手掌里,慢慢捏住了再拿开。女人今晚第三次在森田面前淘洗手巾,水滴上下翻腾的声音是那么好听,森田闭上了眼睛。




皂香再次飘在她的鼻子下,温热的擦拭又回到森田的脸上,停留在她的双眼上。她眯着眼,已经有感到眼皮肿胀了,间隙光亮弯折出一条狭长的隧道,她努力摸索,努力地看,终点的光景又让森田的眼泪突突上冒——




保乃,你从东京回来福冈了,是真的吗?




田村给她淹在汗涔涔额头上的刘海和碎发拨开,别到耳后。保乃的指尖来到她的耳后,这些温柔,安抚,是她本该获得的,森田下意识将脸再靠近一点保乃的手指。田村对她太好了,好到她即使迷乱在触摸不到的混沌里也忍不住渴望。森田躺在席上,醒来之前,想起妈妈时感到死亡是一种无比诱人和强烈的游戏,其他知觉都消失殆尽,这样所有人对她来说都平等了,不有知晓家中秘闻之后逼她隐而不发,那就让青坊主带走她吧。




ひいちゃん,ひいちゃん,田村这时出现了,向她甩来手巾,啪一下捆住森田的手腕将她拉回现实的房间中。她看到的田村是无脸怪,但是义无反顾救她,在近前保护她,守卫她,那些阔别已久的关注,森田会幸福得傻笑,或者喜极而泣。她的父亲以为她是一个永不落泪的铁人。




真的哦,真的,我立马买了火车票,赶回来。




田村终于丢下了那条手巾,一只手肘曲折,撑住更加伏低的身子。她的目光摸过森田咬牙紧绷的下颌,汇集在走形的交襟领口,手自然伸过去整理,森田大病之后变得非常轻飘,田村轻轻拽上缩起的一侧襟领时,她被拽着一起晃动了一下。




森田被田村身上更浓厚的皂香包围,躺姿也变向柔软和松弛,这时她的安全终于得到保证,田村绝不会对她说,这下你恢复了,那么可以回到原来的环境里去了,去吧,快去。就像小时候仆人把她送出家门就不管不顾,走到堤坝上被飞驰的自行车撞翻,鞋子丢了一只,森田就这样破着下巴一高一低地走去上学。老师给她了一双鞋,她弯腰去换,老师的手掌触碰她的脊背,头顶那个声音在此后缠绕了她整个学生时代:去吧,快回去上课。她个子矮小,总是被人捣鬼,森田每次都坚强地抹眼泪,对冲过来的田村背影说,快回去上课吧。




她想,如果自己是一个桶子,那么,总该有注水撑爆的一天,到那一天的时候,所有人都要承受她的洪水,而且她希望没有神圣的诺亚,没有伟大的方舟。凭什么要有救世主拯救他们。她感到自己还是喜欢无理的,哪怕她现在可以独立地躲闪飞驰的自行车,也可以在上京读书的田村面前关闭泪水阀门,这一点缺陷从未改变,如果有人,或者这某人就是田村,对她指令,指尖朝下说,现在,允许撒泼,允许无理取闹!森田就会立马纠缠上去,那么快乐而无拘束。




森田猛地吸气,接着吐气也颤抖着无法成线,田村离她那么近,让她瞬间回到很久以前,田村的一侧头发落下来,发尾垂在她的胸前,那么近啊,森田眨落下一串最新的泪滴,抬手握住田村的一束头发。




田村低头瞥了眼她的手,气息突然变乱了。她不停小口呼吸,一边不停张大着眼睛,眼圈像在红色染缸里连打好多个滚,健康的气血似乎全部汇聚了上来。




她用大拇指抹了一下森田缀着几颗小痣的鼻尖 ,又抿嘴笑着捏了一下。还好,鼻子是真的,人也是活着的。森田家的一些阳光事、角落事,田村七七八八知道一些,她电话接到后,妈妈对她说,得去一趟,得去吧。火车正穿过大片田野,景色匀速向后退去,田村才回过神,理所应当地就上了这一千里的火车,千里之后,她将举着双臂去接那个小小的人,或者,直接把她带在身边一起逃远。




田村不知道怎么问出这话,妈妈说的,你和我一起去东京,我说的,我想你和我一起走,其实没人说过,但是你真的只剩一个选项,你要和我一起。眼前又出现法事上瘫倒的森田,如自己所料般举着双臂接住了她,森田的后脑勺靠着她的肩膀,这时田村油然而生一种自封的责任感。她的厌恶从踏进和屋那刻起就越发猛烈,她拧过胳膊插进森田家的污水缸里,眼神锋利无比,毫不犹豫从缸里捞出了湿漉漉脏兮兮的森田。




她想像通知一样居高临下,不容商量地说陈述句,但森田抓着她的头发如同抓着她们小时候一起放飞的风筝,森田怕风筝飞走,总是坚定地握着放飞线。




田村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眼里映着同样狼狈的可怜虫森田,随着睫毛颤抖,竟聚成一颗硕大的水晶,一下就掉了,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森田突然笑起来,好像知道这逼仄的空间里自己却可以无理取闹了。她松开手指,又张开,穿过田村的发丝,向上,伸出一支手指,若实如虚地戳在田村脸上,又脱力滑至耳朵与脸颊的连结处,最后搭在肩膀上。




森田一个字一个字地,口齿终于清晰:一千——里,真的吗?




田村专注地笑着,嗯,嗯,真的,她轻轻点头,前额的发丝前后飘动。




森田像一根紧绷的弦,竭尽全力之后终于断裂,发出一声沉闷的告知。咚!田村和森田都听见了这一声纵贯空间的声响,森田一下揪起对方肩后的衣服,使力让田村再低一点靠近自己,她的嘴角开始下撇,委屈汹涌无比,一股大潮拍向田村,田村被从头到尾浇了个透湿。




时隔两年,多么长多么长的两年,竟然是这次家庭的变故让田村赶回来,真是造化弄人。




森田抬起上半身攀住田村的肩膀,脸挨着她的耳朵,哭声终于流畅了,抽泣,然后是嚎啕大哭。




田村继续放低身子让她重新落回床席,自己伸展着也侧躺下来,手臂越过去隔着被子拢住她。森田一头撞在她的锁骨下方,正啜泣又拿额头砸她了一下,田村心里酸涩交杂,又忍不住想笑,只好把脸歪在她的发顶,按按森田凌乱的发尖,嘴唇又安静地久久贴着她接近额头的地方,真是造化弄人啊。 




你来的太晚,我已经跪不动了,我膝盖好疼。




是…是,对不起,东京太远了。




你太晚了,怎么样都是你最晚,没人说你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




森田家的大宅,夜晚静得可怖,那年田村随父母留宿,她拎着箱子走在廊下,廊下隔一柱置一铃,夜风,在摇响风铃。转至尽头,她才发现入住的房间左右都用来堆放杂物,田村叹息,这时,拉门从里侧移开。




田村有些慌乱地放下箱子,朝穿着浴衣的森田颔首问好,还不去睡吗?




第一次相遇时,两人如在两个世界,浴衣对着水手式制服,脚下的滑轨仿佛天堑,无论如何都无法越过。




但森田探脚,滞空了一瞬,才稳稳跨过门框,站定在她面前。




森田微微抬头,田村没有关手电筒,光束如同末端变细的直尺从地面行进屋中,又如泼漆般在尽头绽开一朵半圆的白花,世上任何的美丽都无法在此刻比拟。




田村后知后觉,原来那时已预示,她和森田之间不可割裂的未来。




她心中砰砰作响,听见森田,说,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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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成为彼此的金鱼,被装入名为...

我们成为彼此的金鱼,被装入名为城市的缸中

  

我们成为彼此的金鱼,被装入名为城市的缸中

  

七绒

🍒疯批甜妹x顺毛高手(一发完)


  *我流ABO,AlphaxBeta,有易感期。年下,德洛丽丝x你

  *一发完

  

  1、

  “好了,差不多到这里也该结束了吧?”

  

  德洛丽丝·维恩不耐烦地说。

  

  她将加了双倍甜奶油和方糖的咖啡杯放到实木茶几上。有一点奶油飞溅了出来,她满不在乎地用手指揩去了。

  

  那种散漫、厌倦又带着优雅强势的姿态,让坐在她对面青年的身体更加僵硬。

  

  萨缪尔挺直脊背,面色苍白而紧绷道:“还请您再考虑一段时间,公主殿下。这件事一旦敲定,对双方都是百利无害。”

  

  德洛丽丝的眉毛皱了起来,钴蓝的瞳孔掩映在眉骨低压下的阴翳中...


  *我流ABO,AlphaxBeta,有易感期。年下,德洛丽丝x你

  *一发完

  

  1、

  “好了,差不多到这里也该结束了吧?”

  

  德洛丽丝·维恩不耐烦地说。

  

  她将加了双倍甜奶油和方糖的咖啡杯放到实木茶几上。有一点奶油飞溅了出来,她满不在乎地用手指揩去了。

  

  那种散漫、厌倦又带着优雅强势的姿态,让坐在她对面青年的身体更加僵硬。

  

  萨缪尔挺直脊背,面色苍白而紧绷道:“还请您再考虑一段时间,公主殿下。这件事一旦敲定,对双方都是百利无害。”

  

  德洛丽丝的眉毛皱了起来,钴蓝的瞳孔掩映在眉骨低压下的阴翳中。

  

  “你是不是听不懂英语,还是说,你的理解力不怎么灵光?”她抚抚繁复裙摆上的蕾丝边,用纯真的语气说着十分刻薄的话,“你今天犯的蠢已经够多了,谢谢你的表演,现在可以退下了,小侯爵。”

  

  萨缪尔小侯爵露出了一种屈辱又倔强的神情。

  

  作为公爵长子,全帝//国最顶尖的Omega之一,他有着月神般姣好清幽的容貌,和赛雪欺霜的出众气质。

  

  当他暗自攥紧拳头,微低下头颅时,光洁的后颈便暴露出来,像一株植物的花茎,散发出几丝隐秘而诱人的香气。

  

  这是独属于omega的、能引诱和捕获alpha的香气。

  如此馥郁纯净的气味,能让大陆内所有alpha疯狂。

  

  小侯爵透过梨花带雨的泪目,悄悄瞥向在场的唯一那个alpha。

  

  ——然后他发现对方正在漫不经心地玩弄裙子上的软绸带。

  牛奶白的手指将绸带一圈圈绕到指节上,又松开,细腻的皮肤在灯光下呈现出近于半透明的质感,指甲闪过薄贝壳似的平滑、莹亮的淡彩微光。

  

  德洛丽丝太漂亮了,她的漂亮在华丽篷裙、珍珠首饰与甜点奶油的映衬之下,显得愈发甜美惊人,纯洁烂漫。

  就连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也带着令人目眩的光晕。

  

  她不像Alpha,而像个被娇养在金丝笼中的Omega。

  

  自两人第一次见面起,这个念头就在萨缪尔小侯爵脑海中徘徊。他无法将眼前这个少女与“顶级S+Alpha”联系起来。

  

  但在传闻中,这位备受宠爱的公主殿下拥有极为锋利而残暴的信息素。据说,在她分化成功的那天,由于信息素暴走失控,曾导致大半个宫殿的omega提前进入了发qing期。

  

  啊,那会是什么味道呢。

  

  萨缪尔正有点出神地想着,突然,他感到身上一阵湿热,什么东西泼了上来。

  

  德洛丽丝还保持着将茶壶里的奶茶倾倒出去的姿势,右手指半勾着壶柄晃荡。

  

  她看见萨缪尔惊愕狼狈的样子,虚情假意道:“哎呀,真是抱歉。我看你还不走,正准备再给你续点儿茶呢。”

  

  萨缪尔白了脸。

  

  他知道公主厌恶自己,也厌恶两人间可能会达成的联姻。但他没想到德洛丽丝如此直截,如此……恶劣。

  

  他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只能穿着泅开大块水渍的礼服,匆匆作别。

  

  这次萨缪尔眼里含着的眼泪,倒真有几分屈辱的真心了。

  

  2、

  “天啊,我差点被他熏死!”

  德洛丽丝皱起鼻子,嫌弃地用手挥开那股气味,“为什么现在还不立法管控这些Omega们,别在公开场合释放信息素?这和耍流氓有什么区别。黛,难道你不这么觉得?”

  

  她侧过脸,看向你在的方向。

  

  从始至终都半隐在灯光外毫不起眼的你思考一下,道:“我是Beta,没有感觉。”

  

  “那家伙的味道就像廉价香水混合医用酒精。”德洛丽丝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你的鼻子就不觉得难受吗?”

  

  你转身将小客厅的窗户开得更大一些,夏日的清风很快灌了进来。

  

  “我倒是觉得还挺好闻的。”

  有点像Creed的银色山泉香水。

  

  哪怕穿越到这个架空欧洲世界十几年,还是胎穿,你也依旧对上一世文明现代世界里的东西念念不忘。

  

  虽然照目前来看,你是不可能回去了。

  

  身后的人十分诡异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就在你为这突如其来的安静感到莫名凉意和危机的时候,一双手臂从你的腰侧环绕上来,伴随着带有温度的柔软躯体紧贴而上,少女的馨香吐息拂过你的耳畔。

  

  “黛总是太宽容了。”德洛丽丝近乎叹息地说。她的声音甜美而轻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某些时候,总是让我觉得有些为难。”

  

  不知道为什么,你后脖颈的寒毛竖了起来。

  

  虽然背对着,但你能感觉到德洛丽丝离你非常近,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你的皮肤。她那幽深且沉思着的眼神,像一枚小蛇一样舔舐过你的后颈。

  

  似乎是察觉到你不自觉想要逃离,那双白腻、线条柔美的手臂,更紧地束缚住你的腰,宽大华贵的绸缎蕾丝衣袖层层叠叠,裹挟在你的腿侧,像捕食猎物的兽夹。

  

  紧接着,你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焚烧的沉香,夹杂在甜蜜馥郁的玫瑰、清甜的荔枝与小苍兰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血的腥臊气。

  

  这股气味如同装饰成奶油蛋糕的致命毒药,充满欺骗性,也充满危险。

  

  这是德洛丽丝的信息素。

  

  你叹了口气。

  本来聊得好好的,这孩子怎么又开始作妖了。

  

  这已经是德洛丽丝第三次向你——一个没有腺体的Beta——释放信息素了。

  

  最开始是开玩笑性质的。

  

  作为公主殿下自小到大的玩伴,外加贴身女仆,你和她私下的关系与其说是上下级,其实更像闺中密友。即使你比她大了五岁。

  

  她并不阻止你和她拌嘴(当然了,你总不是犀利毒舌的德洛丽丝的对手),也经常毫无架子地与你打闹。

  

  第一次是在你们打闹期间。

  就在不久前,某次关于第一第二xing征与的平//权建构问题探讨时,你们争论得都有些上头。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德洛丽丝第二次针对你一个人释放了信息素。

  

  这是第三次。也是最莫名其妙的一次。

  

  你将德洛丽丝的这种行为归结于小孩子青春期来了。

  

  就像孔雀开屏,小鸟跳舞,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总是冲动轻浮而不讲道理。

  

  看来国王的决定是正确的,确实应该给德洛丽丝寻觅一位配偶了。

  

  作为活了两世的开放包容现代人,你对她的行为表示理解。

  

  青春期么,自尊心强,有攀比心,实属正常。

  

  “好啦好啦,公主殿下,我承认你的信息素更好闻了。”你无奈地说,语气里充满敷衍的奉承,“这简直是我闻过最好闻的味道,天呐,我简直要被你迷死了,我要晕倒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青春期的德洛丽丝确实十分好哄。

  

  即使你赞美的语调平板而干巴,她也像只被恰好取悦的猫,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满意的轻哼。

  

  那股甜蜜的味道也不再那么具有压迫性,变得温和旖旎。

  

  她仍从背后抱着你,将脑袋抵在你的肩背部小幅度蹭了蹭,带着点高傲的宽宥意味。

  

  柔软的长卷发扫荡过你颈侧的皮肤,她湿热的呼吸似乎透过衣领,铺撒在你的脊背上。

  

  你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觉得不自在起来。

  

  你尽量自然地握住德洛丽丝的手,将它们拉开,然后退出了公主的怀抱。

  

  同时,你还不忘扯开话题。

  “不过,侯爵大人已经是被您打发走的第五位候选者了。”

  

  德洛丽丝难得乖顺地任你握着她的手,不太在乎地接道:“没错,但那又怎么了?”

  

  “恐怕很少再有配得上您等级的Omega了。”

  

  “‘恐怕很少再有配得上您的Omega了’,哦,听听,黛,你说这话的语气真的很像我那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姨妈。”德洛丽丝怪声怪气地重复了一遍你的话,嘲笑道。

  

  她的五官生动又鲜活,哪怕是在做鬼脸也美丽得不可思议。

  莫如说,正是因为这种骄矜、散漫、难以取悦的神态,使德洛丽丝的美带上了一种纯真的撩拨意味。

  

  但和她相处了这么久,你对这种不经意又防不胜防的美貌攻击已经有了抵抗力。

  

  “作为王储,您必须得选择一个伴侣才能真正继承王位。”你道,“等等——您不会因为‘当女王不好玩’这种原因而主动放弃继承权吧?”

  

  “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一个任性的形象吗?”

  

  不,你绝对比我想象中任性,还叛逆。你腹诽。

  甚至在某些时候,你觉得德洛丽丝有点疯疯癫癫。

  

  “这当然不可能发生。既然从古至今这么多人为了争抢王冠而打仗流血,那它肯定有特别之处。我必须要试试。”

  

  德洛丽丝像准备参加一场游戏似的兴致盎然。

  “至于伴侣之类的条件,不过是为了确保家族能够绵延而已——而我恰好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

  

  “但这似乎是历代的规定。”

  

  德洛丽丝笑了:“规定只能拘束那些胆小鬼和失败者。这件事很好解决,把反对的声音都消灭就好了。我可从不相信没流血的变ge2。”

  

  她唇边带起残忍的笑意,眼眸沉沉,诱哄般地问:“其他人都没有关系,但是黛——你会永远站在我身边的,对吧?”

  

  果然,德洛丽丝有时候确实疯疯癫癫的。

  

  “对吗?”没及时得到回答,她又追问,声音放得更轻软,显得纯洁无害。

  

  那双原本圆而亮的眼睛刻意半压下来,睫毛如同被露水打湿的低垂花束,一些水样的微光在根茎之间明灭闪烁。

  

  德洛丽丝太会扮乖和撒娇,像凶暴优雅的猫科动物躺下来,露出毛茸柔软的肚皮,请求爱抚。

  

  于是你的嗓子再次感到莫名的干涩,早就准备好的那些话又说不出口了。

  

  3、

  这些话已经在你脑海里徘徊了一个星期有余,但一直找不到开口的时机。

  

  而德洛丽丝敏感的神经又很快发现了你最近的异常。

  

  她或许还猜不到你想要说什么,可近乎本能的直觉使她近来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想要从你这里得到某种承诺。

  

  可惜你不能给她。你总是沉默。

  

  因为你从最开始的打算,就是要离开的。

  

  适合开口的场合终于出现了。

  

  那是宫廷举办盛大舞会庆祝夏至的晚上,德洛丽丝迫于社交,喝下很多混合酒。

  

  她是一朵被古希腊酒神用葡萄酒、蜂蜜和雪水浇灌而开的粉玫瑰,在翻飞的裙摆、羽毛折扇之间,在宾客各式玻璃高脚杯与乔治·亨德尔的乐曲之间,散发出迷蒙招摇的香气。

  

  水晶灯波浪样的光线折射在德洛丽丝的脸上,映出雾岚似的滟色。

  

  她好不容易从舞厅里脱身出来,走向你的时候,那些纤细的光线正巧印拓在下眼睑处,看起来像泪迹,又像裂痕,带着森森的鬼气。

  

  就连她开口时说的第一句话似乎也沾染上庭院露水的凉意。

  

  “我没有找到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仲夏的花园不算安静,偶尔有几对AO在蔷薇藤下亲热。

  

  对你来说,这里远比衣香鬓影的舞会场合舒服得多。

  

  “那里就像发酵桶。”你指了指舞厅,“像我这种Beta还是不要凑这种热闹了。这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呃,一个人形石雕?”

  

  德洛丽丝应该是喝醉了。她坐到你旁边,微笑起来,嘴里嘟囔着什么“没错,你就是块石头”之类的话。

  

  夜风轻和,玫瑰气味从她温暖的皮肤下渗透出来,还有葡萄酒的气味。

  

  不知怎么,你的头脑也在这种氛围下变得放松而倦懒。

  

  “说实话,亲爱的黛,”德洛丽丝突然凑近你,她苍白的颧骨因为醉酒而浮起一层嫩粉色,嘴角泛起玫瑰花瓣样的细小褶皱。她的肩膀紧紧抵靠着你的肩膀。“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还是说,你背着我犯了什么错吗?”

  

  你思忖半晌,沉痛地说:“好吧,确实是我吃了下午茶的最后一块柠檬戚风蛋糕。”

  

  德洛丽丝扬起眉毛。

  

  “……以及那些鲜奶油——你不能无节制地吃这么甜的东西,我只是替你把它们消灭而已。”

  

  “唔——”

  

  你瞥了眼德洛丽丝,只能继续道:“还有上次玩纸牌的时候,我确实算牌了——为了防止你真的把我扒光,行行好,公主殿下,那时候我输得只剩下一条衬裙了!”

  

  “看来你确实背着我做了不少坏事,阿黛丽娜·怀特。”德洛丽丝的表情高深莫测。

  

  “也、也不是很严重的事吧。”

  

  她摇摇头:“这些可不是一位宫廷贵族应该有的教养。

  但是——”

  

  德洛丽丝靠得更近了。你突然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鼻尖上点过,那是她的手指。

  

  下一秒,她露出耀眼的笑,带着一种宽容又充满善意的神气,装模作样地、亲昵地宣布:“但是,鉴于怀特小姐是我最贴心的人,我都可以原谅你。”

  

  “哦,您可真是宽宏大量,尊贵的公主殿下。我想您的胸怀一定像大海般广博。”

  

  你也边半开玩笑地应和,边以下犯上地用手抵住德洛丽丝的脸颊,防止她再凑近了。

  

  老天,难道她没有意识到自己长成那样,在近距离时会带给别人多大的冲击吗?

  

  德洛丽丝咯咯笑起来,酒精使她变得比平时更快活、自由且孩子气。

  

  她转过脸,像白鸽一样飞快地轻吻了一下你手指间的皮肤,睫毛扫过手心,带来奇异的酥痒。

  

  你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快速站起身,收紧指节想要缩回手,但被德洛丽丝拉住了。

  

  你的手还虚空地停留在她面庞的上方,随之投下的阴影如同牢笼栅栏,将她困囿其间。

  

  再加上你是居高临下的视角,德洛丽丝看起来就像是你的俘虏,或是信徒,只要离开你的注视便会死去。

  

  你的心几乎抑制不住地狂跳,头脑在玫瑰乌木微醺的气味中愈加发昏。

  

  怪不得,古往今来如此多的人渴望站到高处,获得权力。

  将高傲的花朵折下,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不过这种奇特感觉只出现了一瞬间,夜风拂过,你很快就清醒了。

  

  半轮白月从云后探出,光芒正好映在德洛丽丝的眼眸中。

  

  那双落于你指缝之间的眼睛,睫毛被刷成半透明的银白色,瞳孔像一片被冰凌贯穿的深冬,流淌出粼粼的、狂热的、梦幻的蓝。

  

  “所以,没有别的事了吗?”她仰头望着你,轻笑着低喃,“阿黛丽娜,无论是什么,你都可以说,我都原谅你。”

  

  德洛丽丝的酒劲又翻涌上来,两颊上的粉色更加纤丽。她一直带着笑意,长发蓬松又有些凌乱,看起来十分乖巧,十分好说话。

  

  你没有思考多久,就重新坐下来,先是紧张地咳了一声,才开口道:“事实上,我确实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您。”

  

  她歪了歪头。

  

  “我已经到了该回到家庭的年龄。”你斟酌着说,“应该就是下个月。或许,您能准许我提前一两个星期离宫吗?”

  

  你是一般贵族家庭的三女儿,本来进宫只能做普通女仆,但因为在幼时的机缘巧合之下,与德洛丽丝结识,并玩得很好,这才成为她的贴身侍女,一晃而过就是十几年。

  

  “原来是这样啊。”

  德洛丽丝平静而缓慢地说。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了。

  

  “原来你最近心神不宁,多次欲言又止,是为了向我提出要离开的请求。如果今天我不这么问,你甚至不打算告诉我。”她面容柔和,像是在梦呓般再次呢喃了一遍。

  

  你皱起眉毛,像一脚踩进陷阱的猎物感到了未知的危险,身体向后撤去。

  

  “一般来说,侍女离宫都是有了婚配。那么,你也是有了喜欢的人了吗,黛?”

  

  德洛丽丝又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她的眼睛略弯起来,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

  

  “让我猜猜,是之前那位邻国来访的使者吗?”

  

  玫瑰乌木的气味不知何时变得浓郁厚重,仿若连绵乌云,沉沉地倾压下来。

  

  “还是去年冬天围猎时遇到的动物学家?我注意到你们似乎相处得很愉快。”她说着,摆出认真思考的神情,“或是在更早之前,我们去看歌剧时遇到的那个小报编辑?那天回来之后,你还和我谈起过他。”

  

  上帝,那已经是快一年前的事儿了!为什么德洛丽丝还能记得这么清楚?连你自己都早已忘记他的脸了。

  

  大约是你的面色很僵硬,德洛丽丝异常柔和地接道:“看来,并不是这些人。你是一个Beta,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也会是Beta吗,这是社会最常见的组合——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在意第二xing4征。”

  

  随着她近乎神经质的絮语,玫瑰信息素的味道愈发浓稠粘腻,如同凝成实质,穿透过你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分肌理、每一个毛孔。

  

  你逐渐变得不能移动,不能自主呼吸,只能狼狈地随着信息素在鼻腔的流转而大口喘气;巨大而碾压性的威压下,汗水争先冒出,皮肤泛起可怖的滚烫的热度。

  

  被束缚的感觉。

  被控制的感觉。

  

  好恐怖,好恐怖。

  

  生理性的眼泪随着喘息无法自控地溢了出来,在朦胧中,你觉得德洛丽丝的模样如此陌生。

  

  或者说,你仿佛在一瞬间用一种完全崭新的视角重新认识了她。

  

  她不再是公主,不再是你朝夕相处十几年的朋友,也根本不是那个喜欢吃甜食、轻佻而狡黠的少女。

  

  她是一个Alpha,一个顶级的Alpha。

  

  只要她想,她可以随时撕碎你的皮肉,碾碎你的骨骼,让你临死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虽然她并没有这么做,她现在只是想要限制你的行动。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说错了什么?

  

  在鼓噪耳鸣的巨大心跳声中,你尝试冷静下来思考。

  

  可德洛丽丝还在继续。

  

  她像是被某种自己构想出来的臆想给魇住了,表情有些狂乱,同时又似在极力维持着脆弱的镇静。

  

  “你和那个人不可能经常见面,那么你们一定会经常写信。你会写些什么,黛?是不是也会谈起我。”

  

  她原本握着你手腕的手随之向下游走,五根白皙、冰冷、滑腻的手指插入你的五指之间。

  

  她垂下眼望着它们。

  

  “你们牵过手吗,亲吻呢?你们是否同床共枕过?”

  她舒缓地低语,显得有些怔忪。

  

  接着,她突然带起你的手,将它覆在自己的面颊边,蹭了蹭,带着点满足和小得意地笑了:“无论怎样,可以确定的是,你和我同床共枕过。不止一次。”

  

  那些因醉酒而起的粉晕在德洛丽丝脸上扩散开来,一直晕染上耳廓和锁骨,然后被月光洳湿,泛起银粉一般的闪烁。

  

  在重到苦涩的玫瑰香味中,她的美如此凶猛,如此无辜。

  

  “而且,我们也可以做到其它事情……”

  

  她在向你靠近,嘴唇微张,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

  

  如果这个时候,你还没搞明白德洛丽丝想要干什么,那你就真的是块木头了。

  

  在焦急和紧张的混乱情绪里,你尽了浑身力气才终于蠕动嘴唇,嗫嚅着发出音节:“……没有。”

  

  德洛丽丝的脸停在离你三英寸的地方。

  

  她的视线从你的嘴唇飘至你的双眼。

  

  只要开了口,就发现说话不再那么困难。

  

  信息素带来的威压好像减轻了,你迎上她的目光道:“我没有任何情人,我保证,德拉。”

  

  德洛丽丝抿起嘴唇,好像想再说什么,可你压根不给她继续瞎脑补瞎发疯的机会。

  

  你快速地伸出两条软绵无力的手臂,紧紧环抱住德洛丽丝。

  

  即使肌肉还在因为刚才的压迫而颤抖,你也努力使上十足的力气,让这个拥抱更加紧密,以彰显出你坚定的态度。

  

  从被你抱住的那一刻起,德洛丽丝的身体就变得僵硬了。

  

  她穿着一条缀满精致蕾丝与褶裥雪纺绸的洛可可式舞裙,脊背半露在外,如同落下新雪的缓坡,绵延至嵌花荷叶边的衣领。

  

  你的手感受到她皮肤的温度,还有紧绷的肌理。

  

  就如你们忽然之间调换了位置,现在轮到她被定住了。

  

  你看不到德洛丽丝此刻的表情,只能顺从直觉,像哄小狗一样摸了摸她的发顶。

  

  她几乎像是痉挛般颤了一下,但是没有反抗。

  

  “什么情人不情人的,和您相伴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精力了,德拉。”你说,声音还有些嘶哑,好在听起来足够坦诚而镇定。

  

  你继续顺摸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有节奏地轻拍她的后背。这是一个带有十足安抚意味的、能给对方安全感的拥抱。

  

  “如果你不喜欢谈及这个话题,那我们就不再谈了。不过,说到底,是谁先信誓旦旦地许诺说‘我都原谅你’的啊?”

  

  德洛丽丝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那些带有攻击性的气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像一朵玫瑰味的云躺在你的怀里,并将头抵在你的肩膀上,含糊不清地、甚至有点虚弱一样地回嘴:“我会原谅你,黛。我永远会这么做。但我不会答应你的请求。”

  

  4、

  你从宫廷里逃跑了。

  

  这话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可你还是成功了。

  

  自从那晚花前月下,德洛丽丝差点因为你的请求而失控暴走之后,这默契地成为你们之间禁忌的话题。

  

  然而,虽然表面上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实际上你的日常生活却有了诸多变化。

  

  在此之前,你尚有每周进行自由社交的时间,也能在盛大节日时回到家庭与亲人小聚。如今,你则每天都只能在以德洛丽丝为中心的附近三十五平方英尺内活动。

  

  她没有在明面上用侍卫或骑士来限制你的行动,她只是无论去什么地方,都必须让你随行。

  

  这类变相剥夺你自由、束缚你行为的命令让你愤懑,又无法抵抗。

  

  你更加沉默,只在必要的时候开口,也不再将德洛丽丝当作平等对待的好友。你重新将自己放置到了“侍女”的位置。

  

  这些显而易见的抗争在刚开始时并没有触怒德洛丽丝。

  

  或许在她看来,这就和施行任何新。政ce4一样,最开始总会遭到抵抗;而她坚信自己所作的选择是正确的。

  

  但是在第三天,甚至不到第四天的时候,你就可以感到德洛丽丝明显变得暴躁起来。

  

  “不要这么和我说话。”她抱臂站在你面前,用不自然的口吻说。

  

  “抱臂”是一个缺少安全感、害怕受伤的防御性姿势。你从没看到过惯常颐指气使的德洛丽丝用这种姿势和别人对话。

  

  明明被限制自由的人是你,她却看起来才是更受伤害的那一个。

  

  你低眉垂眼:“尊敬的公主殿下,我只是参照宫廷礼仪行事。如果您不满意我的服侍,可以让伊丽莎白夫人再换个人来。”

  

  她静默了好一会,才道:“阿黛丽娜·怀特。”

  

  又是一阵沉默。

  

  “为什么?”

  

  你闭嘴不言。

  

  德洛丽丝明明知道为什么,她还希望从你这里得到怎样的答案?

  

  “看着我。”她轻柔又急促说,“看着我!”

  

  你这才抬头看向她,然而德洛丽丝却像被你的视线烫到似的,脸色变得苍白。

  

  “为什么?”她又问了一遍。

  

  她看起来真的苦恼而困惑,还夹带着某种真切的受伤,这让她有种脆弱的易碎感。

  

  你于是叹了口气,平静地回答:“我想,大概是因为,这世上并不是事事如您意的,公主殿下。”

  

  *

  这是你所能说出口的所有了。你无法再倾吐出更多。

  

  你也无法直白地告诉德洛丽丝,你的一意离开,有部分原因在于对她的不信任。

  

  两人朝夕相处这么久,你有足够的时间了解德洛丽丝·维恩这个人。

  

  她本质上是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存在,她对任何事物的喜恶全凭自己心情,今天爱它,明天就可以随便抛弃。在她的眼中,所有的人也都像那些物品,可以任她喜新厌旧地取舍。

  

  因为她拥有的太多了,怎样深切的爱、怎样诚恳的情感,都只不过是满天星幕中的一颗。

  

  你察觉到德洛丽丝对你超出边界的情感是去年夏天的事。它伴随着德洛丽丝轰轰烈烈的分化期,像荒漠中被大风吹扫过的石碑一样显露出来——可能它已经在那里很多年,只是你一直没有发觉。

  

  在最开始的时候,你惊异、惶恐,当然还不可免俗地感到一点雀跃和荣幸;可冷静下来之后,你就开始怀疑。

  

  她可能根本就不是真的爱你——就像一个从小到大抱着入睡的安抚玩偶,青春期出现的如此迅烈的感情倾向,只是出于一种“习惯”的误导。

  

  作为骨子里的现代人,你也无法忍受那一晚,德洛丽丝用Alpha的威势压制你的行为。

  

  这说明在潜意识里她并不尊重你,你不过也是她势在必得的一件物品。

  

  得到之后,欢喜之后,很快就可以抛弃。

  

  你见过太多被德洛丽丝飞速厌弃的人和物了,正是因为你见识过她的冷酷,才不想让自己重蹈覆辙。

  

  而且,你很多次对自己说,站在客观的角度来看,你是一个Beta,也必然不可能是德洛丽丝的最佳伴侣。

  

  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你不想一辈子都被困囿在王都,在这座宫廷里。

  

  重活一世是太幸运的事情,这个世界那么大,你需要更多的体验,更多地去游历,而不是整天被缚于宫廷生活与政zhi4斗争之间,更不应该每日为情人还爱不爱自己而苦恼。

  

  这不是你的性格。

  

  在上辈子,你是一个跑遍了四大洲五大洋的人文地理摄影师,对自由和个人价值实现的需求远远排在情感需求的前面。

  

  也庆幸你是Beta,不用为易感期和发情期而苦恼。

  

  所以你想要离开。

  

  *

  机会比你想象中来得更早。

  

  后续【逃跑+易感期追妻+德洛丽丝视角彩蛋】

  解锁隐藏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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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绒

✨骄矜的甜美病娇小公主✘只想做工具人的感情骗子任务者你(3)

  *年下,小公主(薇薇安·兰德)✘你(塞西莉亚·格林),“✘”代表左右位


  3、


  出人意料的是,在重逢的激动过后,薇薇安并没有询问你关于当年“死亡”的任何事,这让你早已打好的谎言腹稿一时没了用武之地。


  不过这样更好,一个谎言总需要千千万万个其它谎言去圆。在关于你“死而复生”这点上,你和薇薇安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谁都不想去触碰它。


  “你流血了。”薇薇安望着被她亲密地交握的你的手,皱着眉问,“怎么弄的?”


  那血其实是你为了应付“如果薇薇安压根不记得你”的那种情况,而略施的苦肉计。创口不大,血也早就凝涸了。


 ...

  *年下,小公主(薇薇安·兰德)✘你(塞西莉亚·格林),“✘”代表左右位


  3、


  出人意料的是,在重逢的激动过后,薇薇安并没有询问你关于当年“死亡”的任何事,这让你早已打好的谎言腹稿一时没了用武之地。


  不过这样更好,一个谎言总需要千千万万个其它谎言去圆。在关于你“死而复生”这点上,你和薇薇安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谁都不想去触碰它。


  “你流血了。”薇薇安望着被她亲密地交握的你的手,皱着眉问,“怎么弄的?”


  那血其实是你为了应付“如果薇薇安压根不记得你”的那种情况,而略施的苦肉计。创口不大,血也早就凝涸了。


  现在这种场面显然不再需要通过卖惨忆旧情,你就秉持着“专心完成任务”的敬业精神,没再打算把之前发生的琐事说出来。


  “没事,不小心划到了。”你说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抽了抽,没抽动。


  嘶,小公主真的是长大了,这怪力到底是哪来的?


  她撩起眼皮懒懒地看你一眼,正想再开口,目光却在你另一只手上凝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


  薇薇安略带嫌恶地瞥了眼你手里的手帕,可能是因为瞧见了帕子上约克家族的家徽,她很是怪里怪气地说:“看来你在这几年里还结交了新的好友。”


  “这个不是——”你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过薇薇安并不需要你的解释。


  她将手帕团成一团随意扔到灌木丛中,然后用自己的手帕将你受伤的地方包扎好,还用不熟练的动作打了个不太美观的蝴蝶结。


  “当然,现在你已经有我了,不会再需要她。”她想当然地说,同时抬起脸,声调低了些,“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这么多年,塞西。”


  你还在端详小公主十分拙劣的包扎技术,避开了她的视线:“我今天才来学校。我不知道你也在这里。呃,我是说,有段时间我失忆了。”


  “失忆?”薇薇安抿了一下唇,重复道。


  “总之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你不想说更多,便半开玩笑地扯开话题,“只是我现在不再拥有伯爵千金的头衔,尊贵的公主殿下,您不会因此对我这个平民避而远之吧?”


  格林家族的头衔和遗产被你的一个远房表哥继承。他们不愿承认你的身份,连庄园中的一间房间都不愿施舍给你,并坚称“塞西莉亚·格林早就死了”,而你不过是个冒牌货。


  在资金上接济你的富商,也只是在玩一种“养成游戏”。可以说目前你的生活处境四面楚歌。


  “你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点别的。”薇薇安漫不经心地将你手上的蝴蝶结扶正,一边去摩挲你的手指。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一样,从一根根骨节缓慢把玩到指腹和指尖。


  她的皮肤柔软光滑,触感就更鲜明。


  总觉得这次重逢后小公主有点怪怪的。哪怕在以前年少时,她虽跳脱但也不会做这种腻乎又失仪的举动。


  可能是多年不见,确实很开心吧。


  你努力忽略那点不适感,笑道:“别的什么?”


  “比如说,我会以贵族的特权将你藏匿起来,对外宣称你失踪了。没人会想要来公爵府邸找你,也没人会再记得你。要让一个平民消失远比让贵族小姐消失容易得多,不是吗?”


  薇薇安说着,露出一个甜美漂亮的笑容。


  “您听起来就像话剧里的变态杀人狂。”你评价道,“那么我会是你的第几号收藏品,杀手W小姐?”


  薇薇安笑得更开心了,白皙双颊浮起浅淡的玫瑰色红晕:“当然是唯一的、最不可替代的。”


  她的双臂亲密地环抱住你的脖颈:“好喜欢你!”


  “天啊,被杀手看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我是不是要开始计划逃跑了?”你半真半假道。


  但不知为何,薇薇安这次并没有接你的调侃。


  她将头靠在你的肩上,轻声道:“我是说真的,塞西,你要不要搬来和我一起住?”


  她的淡金色卷发散开垂落,像充满芬芳的掐金丝笼将你围困起来。


  薇薇安的话正中你下怀。


  你原本的打算是住在学院里,在白天的时候抽空和薇薇安套近乎,看看她到底为什么没能和男主班杰明产生化学反应。


  可白天的时间毕竟有限,再加上还要上课,你不可能实时跟进男女主的发展进程。要是住在一起的话,就方便多了。


  “如果不打扰的话。”你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非常感谢,公主殿下。要是没有您收留,我恐怕就要住校舍了。”


  “你要是再叫我‘公主殿下’,我会觉得你是在讽刺我。”


  “哪有,我很真挚。”你无辜地眨眨眼睛,“以后在学院里我就是您的人了,还得承蒙您的光辉庇佑。”


  薇薇安发出清脆的、像撒满星子般的笑声:“你还是一样刻薄,塞西。”


  *


  接下来的一天你始终和薇薇安待在一起,共同上下课,共同进行下午茶,共同参与社交场合。


  在这期间,你发现这所玛丽苏世界里的学校历史悠久,男女分于两个学院。对女性而言,平日里没什么学习压力,贵族后代们各个像来郊游似的。


  当然,也有部分和你一样没什么身份背景的特招生,处处过着压抑的生活。但是对一些有远见又足够聪明的人来说,这里未尝不是充满跨阶级机遇的美妙之地。


  你还惊讶地发现,在这里,好像每一个人都喜欢薇薇安·兰德。


  诚然,这本就是个不讲逻辑的傻白甜世界,但和你之前参与过的为数不多的那几个傻白甜世界的差别就是,这个世界,似乎没有反派。


  遇到的每一个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对薇薇安·兰德抱有春风拂面般的善意、尊敬和好感。就连跟在旁边的你,都被和颜悦色地寒暄招呼。


  就好像这个世界是以薇薇安·兰德为中心运转的。


  这个世界的创世神是有多喜欢女主啊!


  这一方面让你觉得有些恐怖,另一方面又让你不解。


  因为对薇薇安来说,生活应该毫无坎坷和烦恼(她甚至可能不知道“烦恼”为何物——你看了眼薇薇安的侧脸,作为一个加班社畜,不无嫉妒地想),充满了光明与幸福。


  但为什么。她就是,不按照剧情对男主动心呢?


  同时,薇薇安的光环还让你的压力更大了:好多男主的潜在情敌!


  那个俊秀儒雅的历史学教授、那个阳光可爱的小奶狗学弟、那个毒舌冷傲的大公之子……只有男主没有出现。


  每个薇薇安遇到的异性,都让你心生警惕,如临大敌。


  那不是人,那是活生生的任务难度debuff!


  话说,薇薇安迟迟对男主没感觉,不会是心中早已有所属吧?


  这么一想,你觉得自己直接苍老了十几岁。


  可惜今天一整天,你都没有找到机会询问薇薇安有关情感方面的问题。而且好友刚重逢就直接问这么涉及隐私的问题,也太奇怪了。


  “塞西,在想什么?”


  “人。”


  刚下意识答完,你就猛地回过神,补充道:“——今天遇到了好多人。”


  此时,你们正坐在回公爵府邸的双驾马车里。


  车中堆满了柔软且布面昂贵的软垫软枕,暖风拂送,夕阳余晖透过小窗流淌进来,将一切都染上橙红金黄的光泽。


  薇薇安半靠在座椅上,一束光线正巧照入她的堇紫瞳孔中,仿佛燃烧的七月夜色。


  她眯起眼睛,不甚在意地说:“这很正常。”


  “对你来说是。”你也学着她的样子眯起眼睛,“大家都很喜欢你。碰到你对他们来说一定是件美好的事。”


  “或许吧。”薇薇安对别人是否关注她没有任何兴趣,“你觉得这给你造成了困扰吗?”


  “暂时没有。”


  “即使有,你也不能妄想再次消失。”她专断地说,伸手将你裙子腰侧的丝带装饰好玩似地攥在手里,“你必须在我的身边。”


  如果薇薇安还是十岁,你会觉得这是被宠坏的孩子在一本正经地宣示玩具主权,天真可爱;


  但现在薇薇安已经快十七岁了,还在这么说,你只觉得她有些任性。


  果然这些年不见,你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适应彼此身上的变化。


  这也加重了你心中的疑虑:


  薇薇安看起来根本不在乎别人是否喜欢她,因为她从小就得到过多的爱了;如今任何爱都显得廉价。


  在无限包容中被错误的爱簇拥长大的人,极可能会变得自私自利,薄情寡义,不在乎他人感受。对“爱”的阈值也会随之升高。


  她现在表露出来的,明显更多的是“控制”和“占有”。而这显然不是正常的友情体现方式。


  仔细想的话,在剧情发展中,对薇薇安是如何对男主班杰明动心的过程也没有太多着墨。


  她好像并未多爱他,只是一切正好合适,于是在男主的诱哄和“教育”下走到了一起。


  ——极有可能,小公主到最后都压根不知道什么叫“爱”,更别说“爱情”了。


  以此为前提,在男女主相处过程里,哪怕有一个极细微的因子发生了变动,不合薇薇安的心意,她都会改变想法,视男主班杰明为无物。


  这一通分析下来,你的脸都白了几分。


  怎么……原本只是傻白甜恋爱线,仔细一想却是地狱级难度呢!


  虽然心中对你的任务前途忧虑重重,表面上你还是不动声色地调侃道:“这对我来说倒是个挑战。你知道我不喜欢热闹。人群会给我压力。”


  塞西莉亚·格林自小体弱多病,性格喜静。人设如此。


  “那么,我就要考虑回绝一些人的邀请了。”薇薇安说,“或许不去学校是一个好的选择。我们可以两个人就在家里学习,父亲之前聘请的皇家教师的水平完全足够了。”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你的意料。


  薇薇安好像没你想的那么自私,但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你不是认真的吧?”你颇惊讶地挑了一下眉毛。


  她只是勾起唇角微笑,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马车逐渐慢下来,最后停止。


  车门被打开,有仆人立刻放好轿凳,扶着薇薇安的手臂让她走下马车。


  你正打算接着走下来,却见薇薇安回首,拂开仆人,亲自抓紧你的手腕,将你带下马车。


  你被惊得向前趔趄了一步,她很稳地支撑住了你。


  “你这样让我受宠若惊。”你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心虚地看看四周。


  大概是因为薇薇安平日里就是想一出是一出、随心所欲的个性,仆人们竟然都眼观鼻、鼻观心,没一个对此发表什么异议。


  “正常点可以吗,薇薇?我的身体比小时候强壮多了,不是什么易碎品。”


  “我喜欢这么做。”薇薇安挽住你的手臂道,“而且我经常和父亲出去打猎,这点事算不了什么。应该是你别把我当易碎品才对。”


  “好吧,如果这样做能让你开心。”你再次妥协。


  直到走进庄园大门,你才若有所觉地发现,今天一整天,薇薇安好像都像得了皮肤饥渴症似的非得触碰到你的一部分才肯罢休。


  牵手、拥抱、挽臂……就连进餐时,她的脚尖都要越过界来抵着你的脚尖。


  “你……还好吗?”


  “嗯?你是指什么?”薇薇安笑着朝你看过来,被长发衬托的脸简直像天使。


  你望了眼被她紧紧环着的手臂:“不,没什么。”


  看来好友的骤然离去还是给当时尚且年幼的小公主带来了一些心理创伤。你默默地想,过段时间应该会慢慢恢复吧。


  要是薇薇安对“爱情”的敏感度能有对“友情”的一半就好了。


  但是在当晚,你就彻底否决了前一个念头。

  

  

  

  TBC.

  

  【彩蛋2k3,童年黑匣子-猎犬和兔子游戏】

D.
  听妈妈的的话,别让她受伤

  听妈妈的的话,别让她受伤

  听妈妈的的话,别让她受伤

Asaja置頂很重要

【まふえな】Cheating Love

*第一篇試寫過了四個月後終於生出來的東西(

*文長1.3萬,我想願意看長文的人都補過原作了吧,就不提哪裡用了原作劇情了


01


  「好了,這樣就完成了吧!」


  做完了最後的潤色,就算是我也看得出自己的進步,雖然不久後的自己肯定還能做得更好,但是盡了現在最大的努力,就忍不住想要快點給誰看。


  「希望奏會喜歡……」


  找到我的人是奏,之前說了需要我的也是奏,畫畫的時候,就總是會下意識把奏當成了那個唯一想要取悅的粉絲……雖然私心是這樣的,但是現在是奏喜歡之外,也想要其他人能夠喜歡上我的畫。

  好比說那傢伙。

  從「不知道」變成了「還可以」,算是很大的...

*第一篇試寫過了四個月後終於生出來的東西(

*文長1.3萬,我想願意看長文的人都補過原作了吧,就不提哪裡用了原作劇情了



01


  「好了,這樣就完成了吧!」


  做完了最後的潤色,就算是我也看得出自己的進步,雖然不久後的自己肯定還能做得更好,但是盡了現在最大的努力,就忍不住想要快點給誰看。


  「希望奏會喜歡……」


  找到我的人是奏,之前說了需要我的也是奏,畫畫的時候,就總是會下意識把奏當成了那個唯一想要取悅的粉絲……雖然私心是這樣的,但是現在是奏喜歡之外,也想要其他人能夠喜歡上我的畫。

  好比說那傢伙。

  從「不知道」變成了「還可以」,算是很大的進步了吧?我自己也知道的,還缺少很多東西,根本就還沒有畫出能夠震撼人心的圖,想要讓真冬的心情有更劇烈的起伏,只是一味地畫圖是辦不到的,卻又忍不住給了自己一些期待──要是能夠靠一張畫就讓她說出不同的感受的話,什麼的。

  明明她可以扮演資優生,為什麼就沒辦法去體會呢?

  說到底也只是吸收周圍的人的想法,表現出別人喜歡的模樣呢……難道這種表現,不需要很好的感受力嗎?首先得知道別人怎麼想的才能表現出來,完美避開了別人討厭的模樣,明明就是很了不起的觀察力。

  啊啊,那個人怎麼這麼矛盾啦!

  反正我是不會期待真冬的,只會期待自己可以刺激到她而已。

  雖然這麼說,把圖檔傳給大家的時候還是有點緊張。


  「K,怎麼樣?」


  我也不想成為那種明明很期待卻又不主動的人,所以把圖傳了過去後,也會自己開口問。


  『嗯,我很喜歡,既有歌詞的意境也有曲子的氛圍,很厲害……大家呢?』

  『嗯,我也很喜歡!enanan這次修改是花了很大的工夫了吧!氛圍完全不一樣了,真厲害。』

  「……是喔,那還真是謝謝誇獎。」


  明明一樣都是在誇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從瑞希口中說出來的話,就有一種像是被調侃的感覺,也忍不住就這麼回了。

  只是關鍵的最後一人的感想還沒有聽到,好像也沒打算說話一樣,真是讓人不高興,奏剛剛說的「大家」,她難道覺得沒有包含她嗎?


  「雪呢?」

  『……』


  今天居然沒有回應?聊天視窗上沒有顯示她靜音吧。


  「雪?在的吧?」

  『嗯。』

  「圖這樣可以嗎?」


  雖然問了感想不說話的話,讓人有點不開心,好像這次連指點的價值都沒有了似的,只是那是真冬,她沒說話不是那種意思,我也差不多習慣了。


  『……不知道。』

  「哈!?」


  然而她久違地對我的圖說出這種感想,我真的立刻就不高興了起來。

  明明我問的是可不可以,答案竟然不是二選一的可以或不可以,而是又變回了以前的「不知道」!?


  「我問的是可以或是不可以!妳呀……覺得不好就跟之前一樣直接指出來啊,反正沒有全部人都同意的話我也不會接受使用這張圖的。」


  她又沉默了一下,她真的覺得有問題嗎?雖然也有做過這種心理準備,果然還是會有點受傷──


  『……可以。』

  「哈?真是的……雖然知道是真心話,但是剛剛就能說出來的答案怎麼還要我再問一次……」


  竟然沒問題?那怎麼會是剛剛那種反應?今天的真冬,難道身體不舒服?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讓人有點不甘心,因為這就代表著我畫的不如之前她指責又或是讚美過的,這讓人怎麼接受……即使她被我逼著說出了可以。


  『嘛、嘛!enanan不是早就習慣了嗎?所以沒問題的話,enanan,快點把原始檔傳給我──我已經迫不及待做特效了!』

  「是、是……」


  確認沒問題了以後,把原始檔傳給了瑞希,大家再多說幾句話就都下線了,這裡上學最正常的真冬第一個離開,沒能把她留下來質問,在電腦關了之後躺上床,也沒辦法像往常一樣入睡,頭腦裡都是剛剛的真冬。

  明明之前好不容易被我們看見了會笑、會說很溫暖的她,怎麼就又變回了「不知道」呢?

  不行,好讓人在意……這幾天一定要逮到機會問問她。


02


  「真冬?這時候才放學?」


  結果在我都還沒傳訊息質問她之前,就先在去學校的路上碰到她了,雖然是睡醒就不小心忘了,而且想到應該要等她晚上回到房間再問才能直面真冬的內心,就沒有那麼急了……


  「……繪名,嗯,社團活動剛結束。」

  「是喔。」


  網路上還好,看著這樣沒有表情的她,想說的話都會不小心就吞回去了,只是她看起來真的跟平常不太一樣,所以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留下了她。


  「繪名?」

  「真冬,最近遇到什麼了嗎?」

  「……什麼,是指?」

  「真是的,還能指什麼啦!從昨天就怪怪的,雖然妳這個人看不出心情好,但是特別不好的時候還是能看出來好嗎?」


  即使也努力想壓抑了,還是不小心表現出了不耐煩的感覺,然而真冬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眼睛也沒有盯著我,什麼都不說,不過這代表──她也沒有否認。


  「唉,妳今天要去補習嗎?」

  「沒有。」


  看了一眼時間後,發現真冬看著我的手,我才放開了她。


  「我有話要問妳,現在有空嗎?」


  想著錯過這個機會的話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和她面對面,暫時先忍住氣問了她。


  「繪名,不去上學嗎?」

  「妳自己之前都說我們如果是同學的話我肯定每天都遲到……那麼稍微遲到一下又沒什麼。」

  「之前也生氣地反駁了。」

  「那、那就當妳說得對啦!總之,我有話要問妳,有空嗎?」


  為什麼想關心朋友還要先委屈自己呢?但是確實也正在做會害自己遲到的事情,我承認了以後,真冬終於看了我的眼睛,大概是知道我也不會待太久吧?點頭後就說了個有空而已。

  我有想過要不要乾脆去SEKAI,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心態作祟,不想被Miku她們知道,我想真冬可能也不想和那麼多人分享?所以只是把她拉到了附近便利商店外面的椅子坐下。


  「所以,最近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了嗎?」

  「不知道妳說的奇怪是什麼。」

  「唉……妳呀……」


  這個方向問不出來的話,那麼果然還是只能切入主題了吧。


  「算了,那我直接問了,為什麼昨天看圖的時候沒有反應?之前不是都因為妳都不和辛苦改了那麼多曲子的奏說什麼才唸了妳一次嗎?」


  而且昨天也不是那種情況,單純的是非題她卻選了第三個答案……


  「……因為不明白那是什麼感覺。」

  「欸?」


  真冬意外地立刻回答了我,她的手從大腿的書包上緩緩向上按住了胸口,表情沒有變化,卻感覺她好像真的在苦惱。


  「妳這樣是……這裡看了我的圖之後有什麼妳不會形容的感覺?」


  於是我學了她的動作,然後比她更誇張一點按住了胸口,讓她明白我在說什麼,然後她就點了點頭。


  「什麼嘛……有感覺的呀……只是不會說而已,那就好,我還以為完全沒感覺、也感受不到什麼呢。」

  「抱歉。」

  「真是的,也不是要道歉的事情,就只是誤會了而已!」


  不過真冬不會形容的感覺,那又會是什麼感覺?那就不是痛苦、也不是溫暖,當然也不會是討厭或……喜歡吧?


  「我昨天問了妳可不可以,妳回答了可以,所以這個感覺是好的?」

  「繪名的畫,就視覺得角度來說可以。」

  「……」


  明明也不是要問這種問題,被她這麼一說突然有點不爽呢,不過這代表有在視覺上滿足了真冬?那就算了。


  「這裡……好像要纏起來一樣,繪名的畫,我覺得可以,但是看久一點,好像要喘不過氣一樣。」

  「欸?纏起來?喘不過氣?那不就是很痛苦嗎!?」

  「和那些不一樣。」

  「……」


  「那些」嗎?曾經看過一次痛苦到臉色發白的真冬,除此之外我就不知道她面對什麼會有痛苦的感覺,原來對她來說,痛苦的事情甚至是複數的,只是她說的不是「不知道」,而是和那些不一樣……

  胸口好像要纏起來的感覺……纏起來、喘不過氣……卻又不是痛苦?不對,她也沒有這麼說,說的是不一樣,所以可能是痛苦但又沒那麼痛苦,究竟要遇到什麼才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啊。

  腦裡有那麼一瞬間,浮現了沒買到想要的東西的記憶。


  「真冬……那麼那張圖,雖然讓妳喘不過氣,但是會想繼續看嗎?」

  「嗯。」

  「……是喔。」


  得到這樣肯定又簡短的答案,不小心得意了起來,不想被她看見我的表情,有點做作地看向了別處。


  「真冬,我只是假設喔……除了那張圖以外,妳看見我會有那種感覺嗎?」


  明明向她提問了,我卻不好意思看她,不過真冬她──


  「沒有。」

  「……嗯哼。」


  這種回答是理所當然的吧?我在期待什麼呀?竟然會這樣問她,不過已經知道了真冬對我的畫並不是沒有任何感覺、以及她的感受確實在慢慢成長,這就好了。


  「那我要去上學了,真冬,回家路上小心。」

  「嗯,繪名也是。」


  大概也只有真冬不會覺得莫名其妙吧?問了那麼多結果沒有要幫忙解決的意思,說完就走掉也不會攔住我,我對她揮了揮手,提著書包就離開了,不過她剛剛並沒有跟我一起從椅子上站起來,都走到路口了,回頭看了一眼,她也還坐在那裡。

  走到學校的時候,忍不住嘲笑自己剛剛究竟在問什麼?明明隱隱約約明白了真冬感受到的是什麼,竟然那麼問了她。

  只是在我遲到走進了教室、過了一堂課後下課拿起了手機,看見她在我上課期間傳來的訊息,我也差點喘不過氣。


  『繪名剛剛走遠之後,好像有一樣的感覺。』


03


  真冬有了跟之前都不一樣的感覺,而且不是只對同一個東西,這讓我有點激動,在奏製作的歌曲之前,是我先成功讓她動搖了嗎?

  雖然很想這麼想,但是自己沒辦法因為這點小事接受這個結論,所以一直等到放學回家,在社團約定的二十五點──凌晨一點之前,我先傳訊息給真冬了。


  「真冬,可以來一趟SEKAI嗎?」


  沒有等太久就得到了她的回應,她答應了,所以我就先進去了。

  因為是還沒有確定的事情,其實不太想被Miku她們打擾,先進去的我遇到了Miku她們,就說我想單獨和真冬聊聊,後來真冬來的時候也是她們把她帶過來的,不過遵守了我們的約定放了我們兩人獨處。


  「繪名,有什麼事嗎?」

  「唉……所以說啊……」


  她一見到我就這麼問,就更讓人確定我的結論是錯的了,這不是完全沒有感覺嗎?雖然她今天是說「在我離開後」才會有那種感覺,但是見面的時候一點感覺都沒有也很奇怪吧?


  「真冬今天說的對畫的感想,在我離開之後,對我本人也有一樣的感覺不是嗎?」

  「嗯。」

  「現在沒有?」

  「……沒有。」


  這個答案是我有預料到的,所以並沒有覺得失望,只覺得我果然還是有稍微理解真冬。


  「那──」

  「在繪名離開後,突然想跟上去,但是不知道有什麼意義,沒有跟上去後,有了那種感覺。」


  我本來要說我現在要再走遠一次看看的,但是真冬先插話了,讓我愣了一下,雖然很不想承認,自己聽起來很像那種意思,所以臉頰也稍微熱了起來。

  不過我也不太確定這種感覺對真冬來說究竟是不是持續的,可能昨天真的發生了什麼,結果剛好看到了我的圖又遇到了我而已呢?


  「真冬,妳再看一次,現在,有那種感覺嗎?」


  我事先在手機裡把圖存了下來,於是打開來給她看,她接過了我的手機,雙手握著兩側,面無表情地盯著手機螢幕。


  「……現在說得出這張圖很好。」

  「欸?這、這樣喔?」


  跟昨天和今天下午不一樣,突然被當面誇了,令人有點不知所措,只是明明被誇了,卻莫名有點失望,好像時間過了就真的沒有打動她了。


  「那其他的呢?」


  我也是先把其他圖都放進了手機相簿,包括了沒有完成的草稿和隨意的塗鴉,我靠了過去自己用手指滑給她看。


  「因為不知道這些是為了配合什麼的草稿,看不出要表達的意義無法評價,塗鴉的話線很亂,上色也漫不經心。」

  「……啊啊,真是的!」


  是平常的真冬啊。


  「那妳昨天跟今天到底為什麼有那種感覺啦──!」

  「……不知道。」


  完全變回了昨天以前的真冬,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不過我知道我又不開心了。


  「繪名。」

  「哈?」


  在我把手機從她手裡搶過來並收起來的時候,她叫了我,我只好又看向她。


  「想到只有繪名一個人會因為我做的事和我說的話生氣的話,也有一樣的感覺。」

  「欸?」


  跟今天下午遇到她的時候不一樣,從來了SEKAI後,她一直是看著我的眼睛說話的,但是卻沒辦法從她的眼神裡看出她的心情,所以那瞬間我並沒有理解。


  「然後就會想說謝謝。」

  「……!」


  謝謝我已經聽過好幾次了,我還是不禁睜大了雙眼看著她的表情,對她的微小變化感到很震驚。


  「真冬,妳……」


  我吃驚不是因為她說的話,而是因為她剛剛笑了,就像看櫻花的那時候,但是我想也像那時候,她不會知道自己笑了,不過我也沒有要提醒她。

  只是讓我更加確信了,那個……簡單來說是佔有慾吧?


  「我、我再問妳幾個問題,我們就回去了。」

  「什麼問題?」


  雖然對於什麼都不太理解的真冬來說,我這麼問可能有點狡猾。


  「真冬,之前說參加社團活動是因為第一個先來邀請的是弓道社才加入的吧?」

  「嗯。」


  就算現在再次確認,也還是覺得沒有這種選社團的方式吧?不過就因為那是真冬,所以……


  「如果有同學或社團的人要妳當她的戀人,妳不會也因為別人第一個這麼跟妳說就答應了吧?」


  就僅僅只是,突然覺得很有這個可能性。


  「……為什麼?」

  「欸?因為妳好像會這樣選擇……」

  「我?為什麼同學或是社團的人會來要我當她們的戀人?繪名,我讀的是女校,妳不記得嗎?」

  「……」


  誘導式詢問,原來從根本上就錯了呀。


  「啊、哈哈!說得也是!真冬讀的是女校呢!那如果是男女混合的學校呢?有男生這麼跟妳說……」

  「因為沒有那個需要,會拒絕。」

  「這、這樣啊。」


  雖然問了很沒營養的問題,真冬並沒有反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問、也沒有不想回答,但是得到了她的回答後,不知道為什麼我反而有點失望。

  所以我是哪根筋有問題才問她戀愛話題的?


  「那如果是我提出來的話呢?」


  又是哪根筋有問題才接著問的?


  「……」


  真冬沒有立刻回答的當下,有那麼一瞬間,心裡湧入了滿滿的期待,期待她不會說出跟剛剛一樣的答案,不過我也猜到了她可能會說──


  「不知道。」


  心臟有一種漏跳一拍的感覺,但也不是真的那麼失望,只覺得自己的思考越來越奇怪了,還想繼續問──


  「那奏呢?」

  「不知道。」

  「瑞希呢?」

  「不知道。」

  「難道妳只是不知道要不要答應或是拒絕嗎?」


  稍微反過來想,如果我被她們三人其中一人告白,我可能也沒辦法立刻想出來,那又怎麼能要求真冬立刻回答我呢?


  「覺得沒有答應的必要,但是拒絕的話,因為那種原因聚在一起的我們,不管是誰都會想消失吧?那樣又要找新的人代替原本的工作,而且繪名的假設本身就不會發生。」

  「說、說是那麼說……!」


  怎麼把自己弄得越來越不開心了?但是我又沒辦法挑出她的毛病,她的想法反而在這時候比我都正常多了,想到我前一秒還期待她,就有點火大。


  「繪名的問題很奇怪。」

  「我也知道啦!反正我問完了!回去吧!」


  又一次再真冬面前拿出了手機,不過也只是回家的手段而已,對她揮了揮手說晚點見就停下了音樂播放。

  真是的,今天究竟是發什麼瘋?


04


  「啊,朝比奈同學,早安呀!昨天的作業有一題好難,能教教我嗎?」

  「早安,呵呵,我大概有想到妳說的是哪一題,在鐘響之前可以教妳。」

  「欸──在說什麼?昨天的作業嗎?我也要湊個熱鬧!」

  「好啊,那麼抓緊時間吧。」


  和同學說話,她們要我做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問題,但是會想要快點解說完並離開這裡,因為沒有很想說那麼多話。


  「真冬,這是最近很有人氣的難題參考書,媽媽給妳買來了,學校和補習班的作業都完成了後就試試看這本吧。」

  「真的嗎?我最近也有看見廣告,母親動作真快呢,我會做做看的,謝謝。」


  和母親說話,刻意提起的嘴角在我回到房間後總是覺得很累,把新的參考書放到桌上後,看著封面就有一種房間的空氣漸漸稀薄起來的感覺,於是我並沒有把它排進我的行程裡。


  『雪,新曲的試聽我發過去了。』

  「……」


  說著要拯救我,奏一心埋頭在作曲,而我還是沒有被拯救的感覺,即使我組織不出言語,她也不會說什麼。


  「這個跟這個加起來,鏘鏘!新口味,真冬要不要嚐一點看看呀?」

  「我就不用了,反正連原本的味道都不知道。」


  瑞希在那之後對我的態度並沒有特別的變化,卻像帶著面具的我,也不是真的都是裝的,所以我並不想多想些什麼。


  『雪,我說妳這個人……!能好好說話就好好說話,真是的,不好好表達不就誰都不知道妳在想什麼了嗎!』

  「enanan,又生氣了。」

  『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唉……雖然也不是真的那麼生氣,算了,只是語氣比較激動了一點。』


  繪名生氣的時候,我也沒有抱歉的感覺,但是也沒有想要離開、感到疲累、被約定束縛,明明她也和之前是一樣的態度,卻有哪裡不太一樣,那個不一樣的感覺,讓我想聽她接下來還想說些什麼。

  再回想一下的話,就會發現在那之前的繪名是笑著關心我的,後來的她跟我談話的時候總是笑著就皺起了眉頭、常常生氣,生氣之後並沒有避開我,會告訴我她生氣的原因以及一些建議。

  不像母親一樣,說了就是讓我去做,繪名僅僅只是給我建議而已。

  我的身邊會這麼對我不滿意的只有繪名一個人,就她的話來說,我對奏和瑞希也很失禮,但是那兩人並不會像她一樣激動,對待我的態度跟我在學校對待別人的模樣,很像,也因為我知道那不是假的──繪名在身邊所有人裡,給我的感受特別獨立了出來。


  『K,怎麼樣?』


  那一天,是繪名交稿的日子,看著檔案傳到了群組裡,點開了圖像之後,對耳機裡傳來的聲音並不是先稱呼我的暱稱,莫名伸手按住了胸口。

  是什麼感覺?

  在我還不明白的時候,奏回答了繪名、瑞希也回答了她,接著她直接叫了我的暱稱。


  『雪呢?』


  明明她在問我,耳邊迴響的卻是剛剛的「K,怎麼樣?」,那一瞬間我好像明白了,繪名最期待的人是奏。

  只是我沒有明白自己得知了這個事實後,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思考混亂了起來,有什麼揪在胸口一樣,卻又不是真的很痛苦。

  頂多是發現了繪名為了我們的曲子而畫的圖,首先是為了奏畫的,不像奏一樣是為了想拯救我,但是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只要把圖檔關掉就沒有感覺了,而且繪名把我之前說的問題都修正了,所以我也沒有要指出的地方,她問我可不可以,既然已經沒有要修改的部分了,我想是可以的吧。

  繪名對我來說和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不一樣,但是對繪名來說,我不是任何事都特別對待的那一個……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裡就不太舒心。

  不過不想的話,就沒事了──如果她沒有逼我想起的話。


05


  那天之後,我們又像平常一樣,時間到了就在聊天室集合,都是瑞希先聊起來的,一個又一個無關緊要的話題開始又結束,我那天問真冬的事情,她果然也不會放在心上提出來問大家呢。

  如果奏被我們三人其中一人告白、或是瑞希被我們三人其中一人告白,那會發生什麼?她果然一點興趣也沒有,不過我也不是對她們的反應那麼有興趣,因為或許就像真冬說的,只是我的假設,根本不會發生吧。

  那麼我呢?

  如果被她們其中一人告白──奏?不會的!那麼瑞希?更不會的!怎麼想她們都不是這種類型的!

  但是真冬的話……?

  那我會先覺得她的成長太讓人意外了,又驚又喜……只是其他的感覺都還沒有找回來,或許我會想幫助她繼續尋找吧?

  就算真冬是女生……她的臉長得確實很好看、拿自己跟她比的話身材也沒有可以挑剔的地方、要說上鏡的話讓她假裝笑一笑也很上鏡、做什麼都很優秀,才能明明讓人恨得牙癢而本人卻完全不在乎,說話很討人厭可是總是一針見血挑出問題,聲音也很好聽……不知道畫圖怎麼樣,啊──!真是的,優點隨便說說都好多,怎麼這麼讓人討厭!

  真冬在我那天問她的時候,對我猶豫了一下吧?但是對奏和瑞希則是完全沒有猶豫就說出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真的有比較特別一點?


  「啊啊啊──!」

  『enanan,沒有切靜音喔?』

  「啊啊!」


  在慌亂的大叫下切了靜音,真是的,我為什麼要想這些事情?而且想的竟然是別人跟我告白,真冬?我在想什麼比起奏和瑞希更不會發生的事情!

  之前誇下海口要讓真冬喜歡上我的畫,又沒有想著要讓她喜歡我!雖然要是喜歡的話也不是不行啦……不是那種喜歡,好歹也學會一些對朋友的喜歡吧?

  只是真冬這次的反應,算是喜歡我的畫嗎?

  我感覺起來……很像是因為和別人共同分享,所以發現了佔有慾,也說不上是喜歡的意思吧?

  但是我進步了不是嗎?我的圖,讓真冬有了不一樣的心情了,光是這點就夠我開心好幾天了,然而又會害怕自己接下來的圖開始退步,滿足不了真冬,也不明白上次是哪裡打動了她,雖然知道自己進步了,進步的是我的表達能力還是繪畫技巧呢?

  算了,想這麼多做什麼,就算不是為了讓真冬喜歡,我的目標也一直都是要變得更厲害,她沒有親口說出喜歡的話,就不要想那麼多了!


06


  新曲完成後瑞希和之前一樣邀了大家來慶功宴,雖然每次說的話好像都差不了多少就是了,就是因為家庭餐廳的菜單很豐富,至少除了瑞希必點的薯條之外,還有其他很多東西可以變換,但就是也有人一直都點一樣的。


  「真冬,妳每次都點一樣的,不會膩嗎?」

  「反正我也吃不出味道,而且它看起來是飲食最均衡的。」


  瞥了一眼,有白飯、有肉、有蔬菜、蔬菜還有三種顏色,邊上甚至有番茄,不過番茄是水果還是蔬菜……算了,真的是很均衡的一道料理,但是每次都吃一樣的算得上是均衡嗎?而且沒味道的藉口我已經聽膩了,選擇了均衡的料理難道不是聽了我之前的建議嗎?


  「唉……吃不出味道就是要多多嘗試吧!不過瑞希口味亂加的那個就不用了。」

  「欸?繪名好過分啊──明明有些我調得還不錯的說?」

  「……我知道了。」


  唸了她一句後,無視了瑞希的吐槽,她竟然看著我說她知道了,讓我們三個人都愣了一下,只是最先反應的還是瑞希──


  「欸?真冬要試試看嗎!?我的新作品!」

  「不需要。」


  真冬把瑞希推過來的醬料又推了回去,於是又一次看向了我,我不禁疑惑了一下。


  「我嚐嚐看繪名的。」

  「欸、哦,好呀,那我也跟妳換一點……」


  說完話、交換了一點食物後,差點跳起來大聲說「才不是這樣」,好險我並沒有跳起來。

  真冬之前會和瑞希換食物是因為瑞希想要交換著吃,但是我沒有,只是說了她應該要多嚐一些不同的口味就主動和我換了?雖然是真冬,又覺得不像真冬……


  「……沒有味道。」

  「也、也不是立刻就會改善的吧!」

  「……我不吃別的,繪名會生氣,我吃別的,繪名也生氣呢。」

  「……」


  忍不住用手肘敲了一下桌面想扶著自己的額頭,我可是很認真想要幫助真冬改善的,感覺她不是變得奇怪了而是只想找我的碴,還聽見了瑞希的笑聲,我也知道這樣有點幼稚,還是不禁把自己的碗盤往另外一邊靠了一點。

  不過一碼歸一碼。


  「那妳不試奏跟瑞希的嗎?」

  「反正不會有味道,不用了。」

  「哼……是喔。」


  奏和瑞希也沒有強硬地要和真冬換食物,所以真的就這麼算了,但是卻換我開始吃得很不是滋味了。

  怎麼就只跟我換呢?就算我覺得應該要多嘗試,我想果然還是缺乏鋅吧?叫她要多吃也不是這樣隨便吃吃就會撿回味覺的,然後她不吃了我又在那邊疑惑為什麼只跟我換?

  啊啊,真是的,這麼在意做什麼!不要在意了!

  沒有過太久,大家就都吃完了,奏和真冬都不是很喜歡在沒有要做其他事情的地方待著,所以我們就離開餐廳了,不過打聽了一下大家接下來都沒事,就跟之前一樣被瑞希拖去逛街了。

  也不能都說是瑞希,我也很喜歡逛服飾店,而且今天正好有一個不錯的衣架子,怎麼能不逛呢?


  「真冬!妳試試這件衣服!」

  「……我拒絕。」


  看到了一件我穿起來絕對不搭的衣服,但是莫名覺得真冬很搭,所以就興奮地把她拉到了試衣間旁邊,答案是預料之內的,不過多說幾句話就會給我答應了吧?


  「這件,用看得都超級合身耶!試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瑞希,妳說是不是?」

  「嘿……是這種風格的啊?真冬試穿看看的話說不定能看見不一樣的自己?」

  「不一樣的自己?」


  在瑞希靠近的時候把她也拉到了一夥,不愧是瑞希,真冬感覺動搖了。


  「妳看!奏都被我拉去換衣服了!」

  「妳什麼時候……!唔……奏,很可愛!」


  但是我沒想到她已經先對奏下手了,想斥責她的時候看見正好從試衣間出來的奏,好看得只吐出了讚美的話,才後知後覺意識到瑞希為什麼剛好在這裡。


  「……我去試穿。」


  就在我也想拿出手機跟瑞希一樣幫奏拍照的時候,耳邊傳來了真冬毫無起伏的聲音,手中的衣服也被接了過去,我吃驚地轉了過去。


  「欸!?真的嗎?穿好要出來給我們看哦!」


  也不知道是被瑞希的話打動了還是怎麼了,總之瑞希真是好幫手,我就開心地站在更衣室外等著真冬,奏也進去把衣服換回來的時候瑞希又去挑其他衣服了。


  「繪名。」


  裡面傳來了衣架碰到牆壁的聲響後,真冬也發出了聲音,我便忍不住再靠近了一點。


  「怎麼了嗎?」

  「換好了。」


  我愣了一下,本來想在外面喊換好了就出來呀,只是那是真冬,所以得換個角度想──


  「……這是要我進去看的意思嗎?」

  「不是繪名想看的嗎?」

  「啊、是、是……沒錯,是我想看,那我就進去了。」


  聽到的時候下意識認為她是非常不情願去換衣服的,語氣也不小心就差了起來,敲了敲門後真冬幫我開了門,我就鑽了進去並再關上門。

  換好衣服的真冬就面對裡面的全身鏡面無表情地站著,而我不禁睜大了眼睛,差點忘了呼吸,也忘了要拿出手機拍一張,她稍微轉過頭往我瞥一眼的時候,心跳更是用力敲了一下。

  怎麼……真的這麼好看?


  「這是繪名喜歡的?」


  她依舊沒有表情地看著我,但是這個問法是什麼?也太狡猾了吧?


  「對、對啦,真的跟妳很搭吧?」

  「……不知道。」

  「最好是不知道啦……真冬就算是這種狀態也還是有美感的吧?」

  「其他風格沒有試過,所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搭,但是不差,繪名要我穿的,妳喜歡就好了。」

  「……」


  本來想就前面那句話說什麼的,後面又突然這麼說,令人下意識就閉上了嘴,最後還是掏出了手機,靠過去後她還是面無表情,也沒有說不讓我拍,帶著奇怪的表情跟她拍了一張後我就退到了一邊。


  「我要換衣服。」

  「是、是。」


  開門離開了真冬的更衣室,聽見她上鎖的聲音,我就忍不住背對門蹲了下來。


  「是真的很好看啊……真令人火大……」


  我挑給她的不是甜美系、也不是成熟系,當然也不是輕飄飄的感覺,刻意挑了感覺有點帥氣的……和平常不一樣卻又那麼好看真的是太犯規了。

  只不過是換了件衣服……就是說,只是換了件衣服,那麼我到底在心動什麼?


  「繪名?怎麼蹲在門口?真冬也換衣服了嗎?」


  臉好像熱起來的時候聽見從另一間更衣室走出來的叫了我的名字,抬頭的時候後面的門正好開了,我趕緊站了起來靠到另一邊。


  「換完了。」

  「欸──!我沒看見!怎麼這樣!真冬!再換一次!拜託了!」

  「不要。」


  同時走過來的瑞希讓人不禁盯著她對真冬吵鬧的模樣,啊啊,大概是那瞬間我明白了吧。

  原來心情有點奇怪不是因為她太好看了,是因為她只換給我看啊──甚至沒有跟她們提我拍了照。

  一時之間說不出話,看著她們繼續吵鬧,而真冬把試穿的衣服交給了店員,最後奏和她都沒有買下我跟瑞希幫忙挑的衣服,她們本來也就不喜歡逛街,於是我們就解散了。

  回家的路上才掏出手機點開了相簿,第一張就是在試衣間和真冬拍的照片。


  「真是的……真冬,完全搞不懂呢。」


  那張照片裡的真冬,視線是看著我的。


07


  新曲發布後,真冬也很快就寫了不少歌詞,基本上製作一首歌看要是從歌詞、曲子或是從一張圖發想都可以,反倒是不能從瑞希的動畫製作開始,所以她會提供很多意見,而這次恰好是真冬先寫了歌詞,所以分享給了我們,雖然站在奏的立場上可能會想要由奏開始吧?配合真冬先寫出來的歌詞,我們能拯救到她嗎?或許也不是不能……只是我個人的癥結而已。


  『還都只是半成品。』


  因為她每次這麼說,結果完成度都超高的!我就是不想在這裡受到打擊而已。

  事到如今我也還是會承認我很喜歡那時候的OWN,真冬她一個人就能夠完成一首曲子,每首都給人帶來衝擊,但是這樣的人卻完全不重視自己的才能,真的很讓人生氣吧?

  面對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成品優不優秀的真冬,在看看每次只會一直在意自己畫得好不好得自己,就好像笨蛋一樣,可是又忍不住多看幾次她寫的「半成品」。

  她的歌詞總是令人下意識屏住呼吸,明明不是寫我,卻有強烈的代入感,網路上又有那麼多人和她共鳴,然而她寫下歌詞的她卻毫無感覺,到底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存在?

  奏為了她的才能所苦,真冬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才能,我卻因為沒有才能而掙扎,偶爾想到就會忍不住想嘲笑自己,為什麼會待在這裡呢?

  因為很火大呀,明明她的才能讓人這麼喜歡,她卻覺得不值一提,把我打動了我卻沒打動她!

  令人羨慕卻又得不到手,胸口纏起來又喘不過氣的感覺,或許也是一模一樣的吧。


  『enanan,感想呢?』

  「……欸?」


  耳機裡傳來真冬的聲音,才意識到剛剛奏和瑞希好像都說了些什麼,只有我一個人在暗自掙扎,只是真冬是會問感想的類型嗎?


  『其中一篇是看著最近的enanan想到的。』

  『哦哦!真的嗎?哪個哪個?』

  「欸?哈!?這、這種話……」


  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啦!雖然隱隱約約感覺到了,真冬傳來的三個半成品之中,有一篇特別讓人胸口難受,但是這篇是我的話,另外兩篇難道不是奏跟瑞希嗎?

  就算是那樣……也都很好。


  「……都很好啊,最喜歡的話是第二個吧。」


  然而還是私心指出了我覺得應該是說我的那一篇,耳機裡傳來了真冬小聲的「嗯」,她最後也沒有說出哪一篇是寫我,瑞希追問也沒有要回答的意思,不過卻因為我的感想而決定了下次新曲的方向。

  說實話,我也很在意,但是真冬沒有回答的話,或許是我選錯了吧?所以我也不敢問,任誰聽到那種話,也會想選對呀……也希望就是最能觸動自己的那篇。

  一直到今天的通話結束前,瑞希還不忘記要再逼問一次真冬,只是她仍然沒有回答,就在大家的道別聲之中我也跟著道別,先是奏下線、再來是瑞希,明明期待「雪」接著也消失,卻遲遲還是上線狀態。


  「雪?不下線嗎?」

  『……這麼問我的enanan呢?』

  「……」


  也沒有什麼特別理由,單純是今天想看到大家都離開了以後自己才下線,只是剛好只剩下我和她,那個問題就又浮到了心上。


  「……雪。」

  『什麼?』

  「所以我選對了嗎?」

  『……』


  真冬沉默了,我想理由有兩個,一個是她沒有理解我在問什麼、另一個是我可能選錯了。


  『嗯。』


  但是她肯定了……


  『……還以為妳不在意,那我下線了。』

  「……」


  在我說晚安之前真冬已經離線了,而我也默默關了電腦,身體搖搖晃晃地走到了床邊然後重重地趴了上去。


  「真冬……」


  這不是在我用畫震撼她之前,自己先被攻陷了嗎?


08


  我就是一個平庸的人,徹底被打擊過一次後,我已經接受了,但是我不會就這樣放棄我最喜歡的事物的,還要比以往更加努力、更努力,做到讓任何人都可以認可我的程度,證明不是只有天才才有這種資格,就算是這樣的我也可以。

  但是果然還是會羨慕有才能的人不是嗎?那又怎麼樣呢?羨慕就羨慕,那本來就是別人擁有的,我可以擁有這份心情,不過也明白只是羨慕的話什麼都不會改變的。

  我就是一個平庸的人……所以,被有才能的人吸引,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吧?

  也想證明,就算是我,也能夠吸引那樣的人,不是嗎?

  我可是很貪心的呢。


  「……繪名?」


  所以在我知道會遇到真冬的時間和地點等到了她。


  「真冬,今天沒補習對吧?」


  也不管會讓她覺得我就是來埋伏的,意圖明顯才好,我也不是會偷偷來的人。


  「嗯。」


  她應了一聲,也沒多說什麼,停留在原地的感覺好像是知道我想帶她去哪裡一樣,所以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不用緊捉她也順著我的意思走了起來。

  不想去SEKAI、不想去上次的便利商店,不想在人來人往的街道,我把真冬拖到了附近一座公園的角落,她一路上都沒有問我什麼,就好像知道我要做什麼一樣,其實什麼都沒有想吧?這也很讓人不爽。


  「……繪名,要做什麼?」


  所以等到我們都停下來了,她才面無表情地問了我。


  「真冬。」


  我拚了命想要證明自己是有才能的、想要被認可,然後又被狠狠地推入崖底,所以忍不住那麼想了,如果這樣的我也能做一、兩件別人做不到的事情的話──


  「跟我交往。」

  「……什麼?」


  難得看見了真冬稍微吃驚的模樣,我不小心笑了,然後抬起手伸出了食指緩緩靠近她的身體,戳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動了一下又彈了回來。


  「跟我交往。」

  「……」


  她對我眨了一次眼睛,那微微張開的嘴好像就要說出「我拒絕」一樣,但是現在的我卻有自信她絕對不是要說那句話,或是,她根本就不打算說話。

  所以我再說一次。


  「當我的戀人,真冬。」


  雖然現在的自己可能很難看,不過我想真冬也知道的,我對喜歡的東西──即使被推落谷底,也不會放棄的呢。


  「妳就當我是第一個邀請妳的所以答應吧?」

  「……繪名不是第一個。」

  「哈!?」


  事到如今才跟我說這種情報!?那我之前不就完全被當成笨──


  「……但是我第一個答應的。」


09


  也不是不知道交往是什麼意思,但是對象是繪名的話,交往會產生問題、不交往也有問題,在兩者之間衡量了好處和壞處,拒絕會損失更多東西,那個我還是不明白的感受或許會變得更難受,所以答應了。

  我知道自己讀的是女校,正因為是女校,看過兩個女同學親密得像是情侶、被完全不認識的後輩告白過,我不明白她們的感情,不過明白會變成這樣的原因,因為也有同學失戀了來找過我哭訴。

  ──但是繪名她喜歡我嗎?

  答應了交往以後,並沒有發生什麼不一樣的事情,甚至沒有聽過繪名向我說「喜歡」,我以為所謂的戀人是基於那種情感的,即使我也沒有。

  她掛在嘴邊的喜歡是問我喜不喜歡她的畫,而不只是對她,對她的畫我也還不曾說過喜歡,至少沒有不想看的意思。

  不過這只是因為我不知道喜歡是什麼樣的心情,所以覺得她們有那種感覺真不錯,或許有點羨慕吧。

  但是答應了繪名交往的請求後,心裡有一處平靜下來了,即使她畫圖先問奏我也沒有感覺、她在我面前走遠我也沒有感覺、她想誇別人可愛我也沒有感覺,不過她在我身邊的話……會覺得溫暖吧。

  繪名還有一個常常提的問題,至少頻率比問我喜不喜歡她的畫還要低,而她問的這個問題,偶爾會覺得有點煩人。


  「真冬,到底為什麼答應我了?」

  「……繪名不想要我答應嗎?」


  那天她給我的感覺就是不等我點頭不會放我走一樣,就像現在。


  「所以說,我不是問這個……唉,真是的,都過一段時間了,就、就沒什麼不一樣的想法嗎?」

  「……繪名想聽的是『喜歡』嗎?」

  「啊啊──!那種話不用說也沒關係啦!反正我也想像不了妳會喜歡別人,只是選擇我的關鍵,我不知道……」


  她的臉那天看起來明明是很有自信的模樣,大概就是我想的,她也明白我要是拒絕了,損失得比答應更多。

  只是這個的確不是關鍵原因,我也終於想到了,或許,是那樣吧。


  「……想要我也是繪名心裡特別的人。」

  「……欸?」


  她在我的心裡比其他人都特別了一點,所以我感受到了一點不平衡。


  「只是這樣而已,不能接受?」

  「……」


  她好像愣住了,大概是對答案不滿意吧,我不知道,反正她想和我交往的理由我也不大能理解。


  「……沒有,這樣就很好了。」


  然而愣過之後,她卻看起來有點開心,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胸口也暖了起來。


  「是喔。」


  不明白,也還沒有想去明白,只覺得這樣的情況我不想避開,也不想逃開,想待在這裡。


  「真冬。」

  「嗯?繪名……?」


  在我第一次給出了她答案以後,她抱住了我,不只是胸口,身體漸漸暖了起來,是我還不知道如何定義的情緒,感覺得到繪名的雙手在我的背後緊扣,而我的雙手卻在半空中猶豫,該和繪名一樣,放到她的背上嗎?


  「這樣就好了,真冬,這樣就好了……」


  因為她這麼說了,所以我又放下了手,任憑她抱住我。


  「……稍微期待一下可以嗎?」


  她沒有說要期待什麼,但是我想是在說能不能期待我改變吧。


  「不如繪名的意的話,會生氣?」

  「反正妳都習慣了,我生生氣也可以吧?」


  雖然想回答不行,那是她擅自期待的,不過我沒有選擇說出口。


  「嗯。」


  因為我也稍微想──期待一下所謂的戀人吧。




END.


寫到第三段就已經跟我預想的故事不一樣了

但還是就這樣寫完了,標題也是先想好的,覺得浪費了標題...但是就算了吧

反正寫得不怎麼滿意 這文也看過就算了吧😒


冷CPtag左右對我的意義 建議大家點開我的自介

(至少在這是冷的吧)


白日梦Boom💥

事件「翻船」

  • 芙星芙,一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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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混沌中苏醒,陷入无止的疼痛。


  星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拉开了一个大口子,内脏正争先恐后地往外流。她呆愣愣地想着伸手将口子盖住,却发现四肢都被什么东西牢牢禁锢。


  耳边嗡嗡响着,像是令人厌恶的蚊虫。疼痛使得她的心情格外烦躁,她懊恼的想着,为什么人的耳朵不能像眼睛一样合上。


  啊,把这个绝妙的想法告诉姬子,她是不是真的能设计出这么个“合上耳朵”便利道具来。


  ……

  好吧,现在似乎并不是闲情逸致的时候。

  因沉迷于发散思维,而命丧黄泉,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星挣扎着,睁......

  • 芙星芙,一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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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混沌中苏醒,陷入无止的疼痛。


  星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拉开了一个大口子,内脏正争先恐后地往外流。她呆愣愣地想着伸手将口子盖住,却发现四肢都被什么东西牢牢禁锢。


  耳边嗡嗡响着,像是令人厌恶的蚊虫。疼痛使得她的心情格外烦躁,她懊恼的想着,为什么人的耳朵不能像眼睛一样合上。


  啊,把这个绝妙的想法告诉姬子,她是不是真的能设计出这么个“合上耳朵”便利道具来。


  ……

  好吧,现在似乎并不是闲情逸致的时候。

  因沉迷于发散思维,而命丧黄泉,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星挣扎着,睁开了千钧重的眼皮。


  视线像是被蒙了一层浓厚雾,但她隐隐约约可以辨别面前生物的银杏配色。


  ——药王秘传?


  仿佛是为了回答星的疑惑般,银杏生物们开口了:


  “和丹枢汇报的一样,这个化外民体内,居然真的有一颗星核。”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意外收获。”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个化外民是无名客,星穹列车应该已经发现她的失踪了。而那列车和罗浮云骑将军走得很近,丹枢大人的计划,就是被他们阻碍的。现在她失踪,只怕过不了多久……”


  “就会找过来?哼,那甚好,便让他们「救」回去一份「惊喜」吧,以报罗浮之仇。”


  星看见,为首的药王秘传,向着自己靠近了。她来不及看清对方在做什么,变本加厉的疼痛便猛地袭来。


  像是胸腔被生生剖开,像是心脏被徒手掏出……


  不,不是心脏。

  而是……星核。


  在疼痛的恍惚中,她看见那熟悉的金色,从自己的胸口浮出,藕断丝连地拉锯着,一点点,一点点,离开体内,带走她的意识。


  ——完了,这次的阴沟翻船,似乎有点严重。


  眼前越来越黑,身体越来越重。


  锵——

  “呃!”


  噗呲——

  温热的红色液体,迎面泼下。


  星清楚的感知到,星核的剥离,停止了。


  扑通。

  面前的药王秘传,像立不住的鸡蛋似的,倒在了地上,摔碎蛋壳,淌了一地蛋液——红色的。


  “哼。”一声似曾相识的轻哼。


  星隐约看见,面前闪过一缕玫红。


  “……”


  “谁!?”

  “什么人!?”

  “敌袭——呃!”


  难以形容的混乱。

  此起彼伏的嚎叫,像被摔坏的八音盒。

  四处飞溅的液体,像被打碎的颜料盘。


  一切发生的很快,也停止的很快。


  星还未来得及从剧痛中缓过神,周遭的嘈杂混乱,就已经变成了——


  哒哒,哒哒,哒哒。

  靴子踩在地面的,优雅的、淡然的脚步声。


  脚步声靠近了,带着声意味不明的口哨。


  “好了,该起床了。”

  一股爆发在胸口的推力,那险些剥离的金色,又安安分分的,回到了星的身体。


  对于星核宿于体内这一事实,星既没有别人以为的惶惶不安与深恶痛疾,但也不曾觉得这是幸事。可此时此刻,星核回归身体,却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失而复得的踏实。


  又或者,这种踏实,并非来自星核,而是来自……


  那句曾将她唤醒的话语,那个曾将她定义为她的动作,与做出了这一切的——那个人。


  咔嚓。

  清脆的刀光剑影。


  身体的束缚被解开了。


  “剩下的,你应该可以自己……”

  身体不受控制的跌在了来人的身上,打断了对方的话。


  星以为对方会推开自己,她甚至做好了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准备。


  但没有。

  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对方扶住了,十分温柔的、小心翼翼地,扶住了。


  “……艾利欧怎么没有告诉我,你会伤得这么重?”星听见了来人的自言自语。


  她像说些什么做出回应,但耗尽了全身气力,也只吐出了一个音:“Ka……”沙哑的,像破铜锣似的。


  星听见了一声轻叹。

  “……是我。”与一声应答。


  她感觉身体被挪动了一下,然后,双脚离了。

  似乎是被背了起来。


  “……”她想说些什么,但这次却连一个音都未能发出。


  “别乱动。”卡芙卡的声音,从侧前方传来。


  星发现,自己的脑袋似乎垂在了卡芙卡的后肩上。


  周遭的色块开始移动,但身体却没有感受到太大颠簸。显然,是卡芙卡在尽力控制着步伐。


  星的心情,很是复杂。


  可能是生命流逝所导致的脆弱吧,她无比眷恋着身下的这份温情。即便她清楚,这并不是自己应该眷恋的。即便她明白,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很难说与星核猎手无关。


  知晓未来,不等于需要为未来负责。

  星没有任何理由责怪卡芙卡。


  眼下的遭遇,都是她自己大意所导致的阴沟翻船。


  但……她却又有些压不住的怨气与委屈。


  毕竟,卡芙卡出现在此,就意味着,这场“翻船”,也在星核猎手选择的剧本中。甚至,“命运的奴隶们”还为剧本的顺利上演,添砖加瓦了不少……


  怨她?不不不,她怎么会怨卡芙卡?


  她只是……

  她只是……

  只是……


  堆积依旧的情绪,在这极为脆弱的关头,爆发了出来,罢了。


  “你……”星听见了卡芙卡的声音,卡芙卡似乎转过了头,“还醒着吗?”


  “……”星想要点点头,但却无法驱动身体的哪怕一块肌肉。


  “星?”

  这是星第一次听见卡芙卡叫自己的名字。


  “……”她很想回应,她太想回应了,但身体却阻止着她。


  “……星?”又是一声呼唤,却变得少了卡芙卡往日的悠闲,甚至,夹杂着难以察觉的焦急。


  ——卡芙卡是在……担心自己吗?

  星不太敢妄想。


  毕竟,艾利欧知晓着未来,知晓着自己并不会陨在这儿影响他们选择的结局。


  卡芙卡没有担心的理由。


  “星,”又听见卡芙卡的声音了,“「听我说」,别睡,就快到了。”


  “……”困意丝毫没有被这声暗示驱走,倒不如说,精神与肉体的疲倦,反倒更深了。


  星感受得到自己的体温正在一点点流失,也感受得到,自己的血,把卡芙卡最喜欢的大衣,弄湿了。


  ……


  要不……睡吧。


  睡着了,就不用再忍受疼痛。

  睡着了,就不用再思考、再在意。


  思考药王秘传的行踪,思考仙舟联盟的存亡。

  在意星核猎手的目的,在意那所谓的最好结局。


  还有,在意……卡芙卡。


  睡了。

  睡吧。


  ……


  “星!!!”


  ——啊,原来,卡芙卡也会发出这样慌乱的声音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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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藏结局,粮票就好,感谢投喂

  

  


颀堇

【可可莉克X女局】我还有一颗滚烫的心脏

与想象中的业师坐而论道的产物,我永远为这样的自由心动。
祝您阅读愉快!

——————————

铃声像要迫不及待地吃掉她的心脏。

距离上一次听到副官冷淡的声线已经是很久以前,时间距离让通讯内容都显出荒诞。

“可可莉克吗?我是米诺斯危机管理局副官夜莺。作为局长生前遗嘱的执行人,希望和你见一面,协商局长遗赠给你的一套房产相关的手续问题。时间是……”

狄斯的雨季持续了整个夏天,比一套繁琐的继承流程还漫长得多。她们在局长留下的唯一房产中完成了最后的公证。

据夜莺所知,局长用工作三年攒下的工资全款购买了这套房子,附带一个入户花园,于最近装修竣工,未曾入住。送走律师回来,坐在飘窗向外看的苍白女人甚...

与想象中的业师坐而论道的产物,我永远为这样的自由心动。
祝您阅读愉快!

——————————

铃声像要迫不及待地吃掉她的心脏。

距离上一次听到副官冷淡的声线已经是很久以前,时间距离让通讯内容都显出荒诞。

“可可莉克吗?我是米诺斯危机管理局副官夜莺。作为局长生前遗嘱的执行人,希望和你见一面,协商局长遗赠给你的一套房产相关的手续问题。时间是……”

狄斯的雨季持续了整个夏天,比一套繁琐的继承流程还漫长得多。她们在局长留下的唯一房产中完成了最后的公证。

据夜莺所知,局长用工作三年攒下的工资全款购买了这套房子,附带一个入户花园,于最近装修竣工,未曾入住。送走律师回来,坐在飘窗向外看的苍白女人甚至没分给她一个眼神:“夜莺小姐自便,辛苦带下门。”

长柄雨伞在门上用力磕下:“今晚九点是局长追悼会的截止时间,你如果还想……”

夜莺确乎听见一声哂笑,但终于转过来的脸只余不耐:“不想。她不值得。”


“不信守诺言的人不值得同情。”

可可莉克冷声冷语将腿搭上沙发扶手,并不上前帮刚进门的人费力脱去淋透的外套。

“这可冤枉。”局长知道屋主人多少有些洁癖,将工服团了放进纸袋靠到门口,这才换鞋进门,“咱们的约定我都照做了。给花园的孩子们上了枷锁,也尊重她们的意提供发展的途径。最近蓟通过了同等学力考试,现在是克里斯的学妹,第一个就给你报了喜吧?”

“哼,这是前两条,第三条呢?你答应了我什么?”她可不会被这人绕进去。

“嗯?第三条你不是拒绝了我吗?”局长挑眉,躲开人横踹,径自走进浴室擦头发,岔过话题,“刚给夜莺打了招呼,今晚得借你们的沙发睡了——加洛法诺什么时候回来?”

“求我。”

“求求你了,可可莉克大人。”

可可莉克心情颇好地嗤笑一声:“她最近赶工期,来回麻烦,我让她在店里睡了。”见局长皱眉,她进屋给人找了套睡衣搭到浴室把手上,声线软了些,“我有分寸。”

局长无奈目送人走开——自从可可莉克因为动用狂厄险些透支生命,她就依据两人的身体情况,并结合艾恩等专家的意见,少量多次地定期为人吸收体内狂厄,到如今也有两年。除去前几次完成后两人都会力竭昏迷,如今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但她不敢赌,思及没有加洛法诺帮着看顾,便给夜莺发了消息,麻烦人明日工作前联系自己。

收到回复,返回浴室,顺手抖开睡衣。不透不短的蕾丝边睡裙,局长悄悄松了口气。

肋下的伤口还没拆线,光抬手都隐隐作痛。但为避免淋雨后感冒,局长还是手持淋浴草草冲过,见可可莉克不在,这才坐到沙发上换药。

锐器划过的伤口约两指长,针线细密,四周红火,略有渗液,恢复得不算好。局长认命地长叹一声,咬着唇用消毒棉球清理表面脓液血水,撒药粉的动作却被对面突然打开的门里直勾勾的眼神引得发颤,没拿稳的小瓶滚到地上,弯腰捡拾动作过大,疼得酸意直冲鼻头,指尖反倒僵硬地一推,骨碌碌滚到可可莉克赤足边。

手指原地屈伸两下,局长直起身对人尴尬一笑,刚要站起去捡,却见可可莉克也回以一笑,然后轻轻踩住了那玻璃小瓶,俯身拾起:“疼吗?”她两指捻着瓶身,懒洋洋对灯看了看药名。

“还好。”局长深知自己目前形状不甚雅观——睡裙撩到肋间,下身只有底裤。一时暗悔刚才还是对睡衣放心太早,讪讪坐回来,飞快扯过沙发上薄毯在腰下围拢。

可可莉克挑眉:“你不会还想要我的夸奖吧——如你所愿。”她坐下凑近,故意夸张地咋舌,“哎呀呀,狄斯伟大英雄的勋章,保卫市民的荣誉证明?多漂亮的伤疤呀,比我们局长的银行卡存款长多了。可惜,怎么没开在你的脑袋上,让死役把你堂皇的牺牲念头吃掉点儿呢?”

局长握住她要触碰伤口的手指,知道进门开始的阴阳怪气今晚是势必还要领受了,不由苦笑,软了声:“先把药给我吧。”

凉风滑过,腹部肌肉收紧。可可莉克看着局长在近四分之一的腰围撒上药粉,并很快被伤口渗液吃净。听见女人的深呼吸,咬着牙又上了一层,那拇指高的药瓶就见了底,她完全能想象当时那刀是如何携着刺骨的杀意,冲着人柔软的要害而来,令刺客也不禁屏住呼吸。

“等等。”可可莉克制止局长预备就此包扎的动作,勾着人进卧室坐到床上,从床头柜取出一个玻璃盒,“用这个。上庭不对外销售的特效外敷伤药,可以混用。”

“你受过伤?”局长没问药是从何而来,思虑了一遍对方离开管理局后的行程,却被屈指挑起下颌,被迫仔细审视了一番没开过封的盒口。

“职业习惯,总得做些准备吧。这不就用上了?我说你们也真可怜,拼死拼活为那些大人物冲锋陷阵,到头来人家连特效药都不批给你。”可可莉克笑她,又不许人自己动手,美曰其名怕浪费,亲自洗过手替人包扎。

……只是动作实在轻得令人发痒。局长不合时宜地联想到小猫踩奶,又见近在咫尺的女人精致的面目认真严肃,一时憋笑得辛苦,只有阻断思维顺着话说:“不是为了上庭‘冲锋陷阵’,是对一个西区狂厄武器贩卖窝点的打击。”

“有什么区别吗?不是他们早期的尸位素餐,后来的浑水摸鱼,狂厄会一步步泛滥到如今地步吗?最后还要给你们背上深明大义的十字架,去和一帮走投无路的可怜家伙动刀枪。”受到狂厄的影响,可可莉克的体温一直偏高,如今则本该随着情况好转有所降低,可你不知道为何她指尖每一次轻缓的抚摸都烫得人发颤。

可可莉克颦着眉,稍用力把住局长不自觉后仰的腰:“如果是你们死了,悼念、鲜花、认识的人哭几声;辛迪加的家伙呢,死了也就死了。总之,米诺斯、新城的普通人,和辛迪加的普通人打来打去,杀来杀去,为了钱或荣誉又有什么两样?到最后,高高挂起的还是上庭,他们会为你哭一声吗?那你还不如去找流民寨的专业团队。”

局长知道面前人厌恶这类叙事,颇不自在地抿唇反驳:“有很多人的牺牲为后来人点起了火,可可莉克,克里斯和蓟的长辈都是如此……嘶——”

“疼么?小傻子,上庭人可没人和你感同身受。”可可莉克将拉紧的纱布稍松了些,唇吻却还贴在局长耳畔,温热的气息萦绕发间鼻端,“据我所知,‘牺牲’最早就是人献给神的礼物,牛羊猪……它们可不是自己愿意,是被残忍地宰杀、分解、烹饪、献祭。怎么到了如今,这个词就这么高尚了,它也绑架了你吗?”

她今天的泡的是栀子花瓣浴吗?局长思绪却岔了道,可惜已经进入雨季,狄斯夜里少有晴空,晒不成月亮了。可可莉克本来就精致得玉琢一般,月光下更剔透似羊脂。当然,现在从后凑到局长脸侧的她也极美。

卧室没有开灯,忙活一通后天却早暗下来。雨夜潮湿,花香馥郁,局长后背莫名起了薄汗:“我不是为了别人。”拨开女人在纱布周围轻拢慢挑的手,将扎起的是睡裙放下,她失了理论的心情,“我们去客厅。”

但可可莉克并不买账。她的气力如今恢复许多,猝不及防之下局长竟还被人扯着腰间衣物后退几步。甫一坐下,女人的手臂便立刻经人腋窝上绞,反应过来的局长还未下意识反手抬人下颌,便被可可莉克跪起的膝盖顶住颈椎,气息吐在耳畔:“哦?你不会还要说是为了我吧?”

肋下伤口因骤然拉扯传来剧痛,局长更了解身后人的脾性。花园业师面上凶狠,对熟识之人却一等一宽容用心,纵使嘴上不饶人,顺着人几句软话就过去了。可当下这嘴上阴阳怪气,动作却毫不留情的时候,分明已动了怒。

局长不由反思自己刚才话中究竟何处捻了虎须,在可可莉克看来却是闭眼默认,冷笑着跨到人身前,掐着人下颌后仰到床上:“行啊,那我的要求可是很多的,您多担待。”

霎时,炙热的暗流在二人接触的皮肤间炸开,局长错愕睁眼,立刻捏着枷锁握上人手,被动接受着随情绪起伏而愈显滚烫的狂厄力量。

“轰隆——”窗外雷鸣电嘶,暴雨加繁,可可莉克放在人颈上的手也更用力,甚而能感到掌下血管汩汩跃动,鲜活满溢。

被扼喉的局长眼前一阵阵发黑,却能借着电光看见身上人双眼红得发亮,担心她遭到抵制后精神不稳,狂厄剧痛蔓延的全身也僵硬到使不上力,便卸了力陷进床里。

她冷汗沾湿的灰发凌乱贴在额前耳后,唇瓣失了血色,张口试图抢夺氧气,喉间声响干涩。可可莉克低头,白色长发散在她身上面上,颈间发间。

业师作为刺客的一生曾见过无数渴望存活的人,他们扭曲丑陋到忘恩负义、自相残杀,卑劣下贱到俯首帖耳、谄颜媚色。哪怕最无望的人也渴望生,本能总要求他们奋力一搏。可她从没见过这样一个分明鲜活、显然炙热的人,在濒死时放弃反抗,只有握着自己手腕的枷锁又柔和传递出主人的坚定意志。

可可莉克没有与局长坦白过曾经发生在瑟琳精神观测空间的对话,不知道局长是否了解自己在许多人眼里别样的意义。她们的关系一直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她喜欢在闲来无事时,用体内充盈的狂厄挑逗那风筝线一般的枷锁,然后很快感到对面传来的抚慰与询问,但从没有自作多情到询问局长是否知道那是自己。

这个人永远理解、同情,甚至付诸努力改变现状。

可可莉克见过无数比她更坚韧不屈的人卑躬屈膝变成奴隶,为荣誉、权利、金钱、虚无缥缈的情感,他们渴望征服、占有、吞灭,最终却被自我意志的投射所异化。可可莉克想,自己也未能免俗。

正因此,她忍不住上前嗅闻人奔流不息的颈动脉,倾听她的呻吟与喘息。瑟琳眼里曾闪着理智压不灭的疯狂,说她是变数,是这烂透了的世界改变的契机。可可莉克那时嗤之以鼻,如今却惊觉自己冒犯圣子的胆大包天。

可这更让她兴奋。她不是义人,不是麦子,不是温驯的羊群,她是那四十昼夜伏在基督耳畔的撒旦,锋利的指甲划过女人脆弱的颈,想看看开出的花儿是否有主人一般惊心动魄的美丽。

但有什么握住了她的手指。可可莉克回过神,女人的血已流了她一手,但局长却在歪过脖颈的同时,依旧不容拒绝地用另一只手将她的动作掰开,声音嘶哑:“你……答应过我。”

什么?哦,是的。可可莉克当然记得,自己答应过不再使用以生命为代价的狂厄力量。她甚至能感到自己体内的狂厄经过这一番吸收又已所剩无几,局长掌心生长的枷锁也在空中散去,业已黑透的卧室里只有女人蜷缩着挣扎着恢复肺中氧气的尖锐呼吸声。

疼痛与困顿撕扯着局长跳动的神经,她完全没有起身的力气,只恨不得立刻睡去,却还是不放心刚才压着自己失心疯般碎碎念念的可可莉克,只有失焦的眼望着虚空:“我是为了自己。”

黑暗中凝固的女人动了动,小动物般凑过来,替人把脸上的湿发拨到耳后:“什么?”

“……我没有过去,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醒来,或者该去往哪里。你说得没错,很多牺牲只是上庭人分化民众的借口,我所领受的也不例外,但我不在乎。”女人压抑着喉间干涩的腥甜,清了清嗓子,“容我立足的寸地有过大的重力,只有你们,管理局的大家,是我克服的翅膀。”

我正因为信仰你的自由而选择轰然坠落。

“可纵使强大如你,自由的代价又何尝不是遍体鳞伤,还有几人付得起呢?”局长伸手给审视自己的人,感到被她用力握住,不由露出柔软的笑,“可可莉克,刺伤我的凶手是一个辛迪加的孩子。十四岁的帮派分子,父母都因为狂厄丧命。因为他年纪小,没参与什么核心事务,我们在清点完现场后就只是教育放归。”

“那个孩子只到我的胸口,谁也想不到他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冲破了三四个成年人的阻挡,到我的面前。”局长闭了闭眼,“击毙他的是一个FAC新兵,今年二十岁,杀了人后枪都握不住——两个只差了六岁的孩子相残,这就是狄斯,我们的伟大城市。”

“一切以爱和崇高为名要人俯首的,都是肮脏的谎言。为这些外物付出的一切牺牲,都是愚蠢的证明。可是,可可莉克,只有自己的主动割舍才叫‘牺牲’,崇高是外物经验性地赋予它的价值。”

“我从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什么形而上的意义。只是我们的孩子不该兵刃相见,像你一样自由的人该尽可能多,代价却该尽可能少。上庭的心态是人本身的劣根,仇恨与暴力不是种子,播撒的土地长不出果腹的食物,更开不出美丽的花儿。”

她说这话的时候,秀丽的眉因为疼痛颦蹙着,恢复清明的眼神却匕首似的刺进可可莉克眼里,叫人心神一荡。可可莉克忍不住与她鼻头一碰,调笑:“您知道您现在像个十字架上的殉道者吗,局长大人?”

狂厄的清浚让她通体舒泰,语气也柔软很多。这让局长放下心,笑答:“我不是殉道者,我是燔祭的柴。如果有十字架,也只是古利奈的西门——可我其实不大信这些,羊群是谁呢,牧羊人在哪儿?我们也许只能……”

自救。

神若得见人间,怎不涕泪汗颜?穷无立锥之地、苦无活命之途人事桩桩件件,富者还堂皇。他爱麦子、灯油、方舟的生物,可真正的人平等地爱着稗子、愚拙的童女和守财的仆人。

局长的话被可可莉克吞没下去。女人咬着她的舌尖,恒尖牙刺进柔软,尝到血的甘甜味道,像咬破一颗葡萄。可可莉克倾身上前,唇吻向下,舔舐人颈间业已干黏的血。甘美、腥甜、刺痛,是局长的手指不自知捏住她细窄优越的肩背。

可可莉克笑了一声,又上去吻她的唇,直到两人都尝到血的味道。“你肯吗?”她猫儿一般顶着人鼻尖挑逗,“你肯吗,局长?”

女人的灰瞳随着她动作失神。

“我肯。”她像人子对麻风病人那样答道。

局长在受洗。头部露出水面,三次沉入水底。清洁、死亡、复生。

弃绝罪恶:不可杀人,不可奸淫,不可偷盗,不可做假证陷害人,不可贪恋人的房屋,并他一切所有的,她攥紧的手打开了;拒绝偶像,也不可作什么形像仿佛上天、下地和地底下、水中的百物,局长攀附上自己在维度中唯一能拥抱的实体;不可妄称他的名:

“可可莉克……”

虞美人摇曳,开得盛大,坚信礼的白裙湿透,可可莉克回应的拥抱像母亲,又像白鸽聚拢翅膀。

她拥着怀中人直到她睡着,起身替局长擦净颈间的血。肋间伤口方才又挣扎得裂开,可可莉克清理得又生出怨气来,用力一推人,局长却没醒,许是疼痛,又深蹙了眉。可可莉克有悔,将人拢到怀里拍了拍,直到人眉心散开,才奖励似的亲亲她果冻似的甜软的唇。

收拾好躺回床上,今晚没有月亮,她就枕着臂弯,借着闪电数局长的睫毛。疲惫睡着的她可没有方才巧舌如簧的模样,浓重的黑在眼下沉淀,呼吸短促,轻如落雨,冷淡的气息轻巧滑过可可莉克深邃的面部轮廓,令她忍不住又伸出手。

她当然记得自己答应过什么,可是对方不知道就代表没发生。拇指摩挲人颈部业已结了软痂的伤口,动脉跳动间,一株剔透的蓝色四瓣晶花随着流转的生命力出现在可可莉克的指尖。这是她用体内的狂厄剥离局长极少的生命力所开出的花儿。

美丽、易碎、纯洁的晶花被女人收拢在手心,放到唇前,隔着手指吻了吻。消耗殆尽的狂厄让她感到困顿与饥饿,但可可莉克没再折腾人,只替局长扯了扯被子,躺到她的身畔。

时间只是闭眼睁眼,刺耳的的铃声便无孔不入掀开她们的被窝。局长睁开眼时正见可可莉克阴沉着脸从客厅进来,手里是已经接通的终端。

记起昨晚的凌乱,局长抬手遮眼,低声感谢夜莺的尽责,并保证自己将与人在两小时后、市议会办公室门口见面,挂断了电话。窗外飞雨联翩,她蜷缩在被窝叹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坐起,迈着慢吞吞的步子去客厅找自己的衬衣裤。

昨晚洗澡时她顺便手洗过,晾在浴室里,如今还泛着潮气,犹豫两秒还是准备穿上,腰椎却被可可莉克抵上。

“你怎么会士兵的擒拿?”昨晚被偷袭就够丢人,局长这次反手捉住人的动作,电光火石间取她柔软的细颈,却被人笑容引得也笑起来。

“开玩笑,姑奶奶从小也根正苗红好不好。”可可莉克把手里衣服递过去,“是加洛法诺的,应该合身。”

局长谢过,换衣服时女人倚在门框上叉手看镜中的她。肋下伤口的包扎似乎换过,她整理肩带的手犹疑地一顿,便听见可可莉克说:“剩下的药放你手包里了,长点记性按时换。”

“我有数。”局长应下,也不深究。加洛法诺的设计简约而颇多小巧思,衬衣版型挺括而材质柔软,贴合腰线,领口处是经典的灰色系带蝴蝶结,整体温和而不失庄重。局长颇满意地冲镜子里的自己抬抬下颌,不见外地坐到可可莉克的梳妆台前简单上妆。

“你有什么?”可可莉克坐到人后方还没收拾的床上,“就你那点公务员的工资,还天天超预算,自掏腰包缝缝补补,小心点儿把命搭里头吧!你还有什么?”

可可莉克的唇膏颜色基本很正,剩下几支也偏蓝调,令人嫉妒的肤色。局长挑了一支唇釉薄涂,起身无奈看人一眼,到门口拿上手包和打包的工服,还顺了一把伞。

天还暗着,客厅里没开灯。可可莉克就坐在沙发扶手上看她忙碌,赤足悬空,偶尔轻轻点地。局长换过鞋起身,回视人直勾勾的视线,竟也生出几分对这温暖、馥郁的空间——对眼前人的不舍。

她当然知道如今可可莉克的体质已经没那么差,却还是忍不住上前把搭在沙发背的外套取过抖开,替人披上:“我刚才看了你的情况。这次吸收过后,应该能管很久……我走了……”

说话间,幽灵鬼魅般的女人忽然扯住她的领结,局长对她的欲望无师自通,一时慌不择路后退:“唇膏,可可莉克!”但反抗显然无效,女人不容拒绝地用另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后脑,狠狠咬了上去。

这根本不是吻,她的唇现在和昨晚的舌头留下了一样的伤口。局长被迫后退两步,软着膝盖承受她的炽烈。可可莉克在齿间咬碎玫瑰花瓣,像飞跃洪水回到方舟的白鸽衔着橄榄枝,分明是魔鬼,又分明是救赎。

局长不知道自己昨晚是否流露了过多的脆弱以至感染了身前的女人。面对她殷切的喃喃,笑着拍了拍人肩。

最后还是重新上了妆。可可莉克目送她下楼,又做到卧室飘窗上看人远去。局长撑着伞在街边登上电车,雨水沾湿她的烟灰色的裤腿。可可莉克不喜欢这黏腻持久的雨,像预言里许诺的末日,顺着窗缝洇进她怀里。

她忍不住返身埋进床里,呼吸着女人残留的淡香。手指伸到枕下摸索,珍而重之地在眼前打开。蓝色晶花还鲜活剔透,可可莉克轻轻吻了吻,放到胸口,蜷缩着任由睡意淹没自己。

她很久没像昨晚睡得那样好。更多时候的梦境就像当下,地底和花园的过去又如影随形。她想局长还是说错了,她的美丽不生长自柔软温和的土壤。

可可莉克不感谢那些浸满血泪的过去,可她深爱如今这样的自己。

仇恨与暴力沃灌出的虞美人,鲜活洒脱地开满地狱。


她没有参加局长的追悼会,也没有去葬礼。上庭回收并封存了那具残破的身体,眼前伫立在公墓万千灵柩中的是一座衣冠冢。外形与左右邻舍别无二致,碑前的祭品已被清扫过多次。

暴雨冲刷过的石碑静默地站立,像在楼下街边长身而立撑伞等车的女人。巴掌大的照片里,局长并没有笑。她待人接物通常温和有礼,但在这张管理局统一拍摄的工作证照片上却微蹙着眉,官方或许觉得这更能体现一位保卫民众的英雄是如何正义凛然。但这只让可可莉克不合时宜地想起那晚人在身下的脆弱时节。

可可莉克为她不值,但也为她庆幸。至少她为她的理想而死,这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是成全与幸免于难。可可莉克不用看到她的摧折、堕落与被迫屈膝。花儿就该开得盛大、美丽!

就像她弯腰在碑前放下的两支花。殷红与澄澈并立,虞美人和蓝色晶花花枝虬结,一如她们纠缠的生命轨迹,她们也都为自己的选择走到底了。

长夏尽了,雨季终了。清丽的月光似海潮,漫涌过望不尽的石棺林,使它们刻有生卒年的表面粼粼发亮。可可莉克看清了碑上的金漆,还要靠手指辨识那些字眼,感到呼吸发烫,还感到自己被月光包裹,好像坠入那日离家的局长怀中。

她说什么呢?对了,她问人还有什么。局长是怎么回答的?

局长拍拍她的肩背,指了指她:“我有你——你们。”又手指调转向自己,眉眼弯弯。

她说的话与指下碑文重合,镌刻在石头上,

“我还有一颗滚烫的心脏。”


The end.

你造的孽比你吃的饭还多

此稿件已授权"MS的周边"、"漫生活动漫店"、"幕醒森林旗舰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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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十一さん

【冬柚】2% CH:79

Chapter 79


再从房间出来又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


金玟庭轻手轻脚拉起房门,门锁合扣时,她不由松了口气。


“睡了?”


忽然从背后沉静气氛中升腾而起的问话吓了金玟庭一跳,这才发现客厅灯开得很亮,像是已经洗完澡换好睡衣的林老师盘腿坐在沙发下边的地毯上。林老师面前的矮几桌面放有一袋彻底撕开塑料袋的虾条和一听啤酒。


略略扬起下巴询问金玟庭时,一根虾条正捏在林允儿指间。


见金玟庭呆呆的不回答,林允儿又问:“睡了吗?智敏。”


金玟庭回过神来:“啊,是的,她睡了。”


可说完又是金玟庭自己先低头感叹了句:“终于……”


她如释重负的长叹逗笑了林允儿。...

Chapter 79


再从房间出来又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


金玟庭轻手轻脚拉起房门,门锁合扣时,她不由松了口气。


“睡了?”


忽然从背后沉静气氛中升腾而起的问话吓了金玟庭一跳,这才发现客厅灯开得很亮,像是已经洗完澡换好睡衣的林老师盘腿坐在沙发下边的地毯上。林老师面前的矮几桌面放有一袋彻底撕开塑料袋的虾条和一听啤酒。


略略扬起下巴询问金玟庭时,一根虾条正捏在林允儿指间。


见金玟庭呆呆的不回答,林允儿又问:“睡了吗?智敏。”


金玟庭回过神来:“啊,是的,她睡了。”


可说完又是金玟庭自己先低头感叹了句:“终于……”


她如释重负的长叹逗笑了林允儿。


“怎么,智敏很缠人吗?”


“嗯……也不是。”


金玟庭脑袋一歪,右边嘴角同样苦恼地堆起脸颊肉。她有些困惑怎么往下解释了;她想她既不能说得是她嫌弃柳智敏醉酒,也不能完全向林老师流露出,自己其实受用被柳智敏索取安全感的小小纠缠。也许林允儿能觉察出她们和‘朋友’有别的暧昧。


金玟庭想了小半晌,也是停在客房门边迟迟不动。


“哎,好像是有一点难缠呢?”最后,她抚着后脖颈的样子透着几分无奈。


还好林允儿没要深究。


“过来坐吧。”


林老师拍拍脚边的空处。


金玟庭瞄一眼清净的浴室。


林老师又在这会儿显出猎人般的敏锐。


“着急洗澡吗?”


“啊?还好……”


“那就过来坐会儿吧,我一个人怪无聊的。”


并不是碍于长辈权威,而是林允儿的声调里本就蕴含了某种不容置喙的能量,这让金玟庭即便有拒绝的勇气,也还是顺其自然地走到矮桌旁盘腿坐下了。


但林老师忽然站起来。


“要喝酒吗?”


金玟庭一怔,像是在场还有第三个人似的反应了一番这是不是在问自己。


“不用,不用。”


原来桌上的易拉罐已经空掉。林允儿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亮起冰箱灯的霎那,金玟庭伸长脖子瞧见了侧门摆满的三排啤酒。林允儿拿走了最边上一罐,又扫视着冷藏室,确认没有什么下酒菜后她关上冰箱门。


在即将转身时,林允儿想起来似的对金玟庭说:“你还真是滴酒不沾呢?”


金玟庭也迅速撤开视线,觉得自己在背后偷偷窥视的模样很不礼貌。


她随意打着哈哈应付道:“也不是的。”


“真的吗?”


虽说林老师在学校里也多数时间不太着调,但那也是基于她工作重心放在社团的缘故,不需要过分的严肃。可脱离教学环境的林老师明显更散漫了。金玟庭在听见反问,就下意识要张嘴回答的瞬间瞄到林老师拎着啤酒走回来时东张西望的神态,忽然理解过来,这都仅仅是林老师的客套。


林允儿不会在意柳智敏是否真正难缠,也不会在意金玟庭是否真正滴酒不沾。


正因为她什么都无意深究,才会在被裴珠泫像踩到尾巴一样说应该收留两个学生过夜之后又轻飘飘地翘起尾巴继续前进——金玟庭反而更诚挚地盯住林允儿,直至她重新坐下。


感受到学生投来的炙热目光,林允儿不太自在地笑笑:“怎么了?”


“没有。”


金玟庭否认了下,紧接着沉默了下。师生间片刻寂静降临,不一会儿金玟庭深呼吸一口气。


“就是,有点好奇,既然林老师回来是要喝酒的,为什么不在聚餐的时候喝……什么的。”


随话音落下,拉环‘咔嗒’一声得到释放。碳酸外溢的清爽顿时溢满整间屋子,还有丝丝萦绕的麦香。林允儿拿纸巾仔细擦过易拉罐口后举起罐子大口喝着。金玟庭双手撑在双腿圈出的空白地带里一脸乖巧温顺的模样等待回答。


仰脖子时,林允儿用余光瞥一眼金玟庭,但等到酒从喉咙顺进胃袋,她才在唇角抿起思考的痕迹。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她边想边说,“只是觉得都是我的学生,又还那么多,哪有自己回来喝一点舒服呢?”


“虽然都是喝酒,但人特别多的时候一起喝酒,和自己一个人喝酒,是两件事。”


林允儿把罐子放下,突然后知后觉补充道:“抱歉,自说自话了。玟庭作为不喝酒的人,应该很难理解?”


她充满歉意的耸耸肩,彻底把金玟庭弄糊涂了。


林允儿的公寓,家的气氛并不浓厚,因为角角落落都整洁得过分,比起家更像是时刻做好准备要迎接客人的旅店。诚然如裴珠泫的玩笑话,来林允儿家留宿的朋友太多,人气来来去去无法安稳,比她独自生活更显得凄清。林允儿把放下的易拉罐又拿起,铝皮和指甲盖发生小小碰撞,微弱声响锋利冰凉,也悠远得有如自睡梦深处而来。她手腕转动,易拉罐重新提到唇边高度;眼神朝前虚化,凝聚的精神力随点滴酒精摄入逐渐松绑。


矮桌边主与客的边界正在被稀释,朦胧而微亮的两道呼吸之间,不再开口、只呼噜噜啜饮啤酒的林允儿让金玟庭有了背过身喘息的余闲。


起先,她没能确认林老师把自己叫到沙发边是有话要说还是单纯需要人陪;后来,她渐渐相信林老师都是不抱目的随口一提,所以放松下来不再介意一定要作出解释;可听见林老师回马枪似的评价自己因为不喝酒所以无法理解某种心情的时候,金玟庭又糊涂了。林允儿的所言所行都罩着一层摸不出鲜明轮廓的纱雾,猜不准她究竟是哪样。


但在主与客边界被模糊的过程中,金玟庭感受到一种沉着的浓缩物正汇向心间。


“其实,也能理解的。”


金玟庭语调落得很肯定,但表情却是不好意思眯着眼睛笑,嗓音也略僵硬。


吃虾条的人眉毛一挑,回神来看着她。


“可以理解吗?”她很惊讶,惊讶之余是这会儿才意识到金玟庭在场似的,把虾条往她面前推推。


“嗯,虽然我不喝酒,但我想,就跟在派对上要一大群人分蛋糕一样吧?蛋糕是好吃的,分享的状态也很好,可是,好像……嗯……我会更希望在一个自己更自在的环境里认真享用。”


金玟庭尽量,尽量把话说得不卑不亢。她不希望自己在说这些的时候在长辈眼里是装成熟。所以金玟庭说完没立马看林允儿的双眼,半垂眼眸等待回音。然而再抬起头来,金玟庭没料到林允儿听完会是朝她瞪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弥补,慌乱得关节开始发出缺乏机油的嘎吱声响。如果再仔细分辨耳边还剩下了什么动静,那是从林允儿齿间传出来的,缓慢碾碎膨化食品的声音。


咀嚼虾条的声音很快在声场里突起;林允儿快速嚼过、咽下,然后晃动食指,模样有些激动。


“对,没错,呀,玟庭?你理解得很好呢?也联系得很好!”


“……”


“也许我该考虑让你来给戏剧社写本子?”


金玟庭终于松口气。原来不是说错了话,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就那样说进了林老师心里。但一反应过来林允儿要自己进戏剧社写剧本,金玟庭又着急知道是否是玩笑话,一看林老师用手托着下巴颏念念有词,神情怪认真的——


金玟庭连忙摆手:“我、我不行的,林老师,我做不了。”


“是吗?”这一回她问得明晰有力,“玟庭你好像和戏剧社特别有缘,不让你留下点什么,我还蛮遗憾的。”


“都是托林老师您的福。”金玟庭客气道。


“是托智敏的福吧?”


问话的尾音就像是滑动在调色系统粉色区域里的取色器,其间氤氲着暧昧不明的取向,给金玟庭耳朵听红了。


金玟庭摸摸烧起来的耳廓,只是无声笑着。


“不过,我也是托智敏的福。”


林允儿一直托在下巴边的手往上移动,而后整个脑袋都放松倚着自己的手掌根。


她用一种金玟庭很少在她这里听见的庄严口吻继续说:“都是托智敏的福,才能今年就实现我想做的事。如果没有智敏出现,我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金玟庭当然心领神会,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做额外的评价,但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多嘴问道:“可您是指导老师,只要下定决心的话,总能推动的吧?”


林允儿愣了下。


“嗯。”她思索道,“按理说是这样的。并且按理说,越到后面,我作为指导老师会更有话语权。但是,社团因为来来去去,一届又一届的学生在轮换,其实有非常多难以预料的情况发生。”


金玟庭将身体往前靠近,十分认真地听着。


林允儿瞥她一眼,同样双手放上矮几。两人像在交流八卦一样交流着实际很严肃的感悟。


“虽然目前看来,我们社团最不稳定的是二年级,但我也把握不准未来的二年级们会怎么想、怎么去认知他们在社团里的定位。也许每一届二年级之间会形成某种共识,也许,二年级升入三年级后留社的学生会让一切都有所不同,好的坏的。”


金玟庭抛出自己的疑问:“但是这届三年级挺配合您的吧?她们不能对下一届产生正面影响吗?”


林允儿撇撇嘴:“那是因为三年级信服珠泫,而珠泫服从于我。如果出现一任和我调性不合的社长……所以越早越好。越早把社团职务开放给低年级,就能越早削弱高年级固定的权力意识。这就是智敏现在出现的意义。算是赶在坏风气彻底凝结之前把它给破坏掉吧?”


金玟庭忽然笑了。她觉得充满现代化气质的这个家有了人味儿。


“我觉得,这说明她跟您、跟戏剧社有命中注定的缘分,不是您托她的福。”


林允儿直勾勾盯紧金玟庭。


“玟庭,我一直很好奇——”


“什么?”


“为什么发生过暑假那样的事,你还是会愿意来参加我们社团的活动呢?就因为智敏吗?因为她是重要的朋友?”


——不止是重要的朋友。金玟庭也盯住林允儿的双眼,试图从那双眼睛里搜寻出试探的蛛丝马迹。但林允儿很真诚。真诚到即便金玟庭还是不打算告诉林老师她和柳智敏的真实关系,她也不会回避。


金玟庭干脆地点头:“嗯。因为她重要。”


“很重要?”


“很重要,足够重要。”


“这样。”林允儿卸掉紧绷的肩头,没头没脑又说,“珠泫没说错啊,智敏被你选中了。”


金玟庭眨眨眼睛:“什么选中?”


“啊,我又自说自话。其实出去找到你们之前,我和珠泫聊了一下,她说智敏是被你选中的人。就像选中女主角的意思。”


明明两罐啤酒还没完全下肚,林老师却涌现起几分醉意似的啰嗦了起来。她还话锋一转,跟金玟庭讲起她和裴珠泫聊了什么——不对金玟庭有任何设防的,讲起她和裴珠泫作为指导老师和现任社长会谈论的内容。


金玟庭安静地听,食指轻触下唇。她摁了摁,感觉到唇肉抵在坚硬齿面相互作用、挤压的力度时,她开口说:“林老师,其实不对。”


“……珠泫还说……啊?”


“不是,不是我选中了柳智敏,不是这样。”


手指拿开后,金玟庭用齿尖啮着下唇嫩肉,控制而后要释放的每个字。


“是柳智敏。是她选中了我。”


四周蓦地静了,均匀分布的现代化灯光陡然微缩成围绕在两人身边朦朦胧胧一团。林允儿随手扎起的丸子头从额角散下几丝碎发,她伸手拨开了,好似缓冲。但和无言以对的尴尬不同,高高悬起的静谧是不愿打破某种美好的谨小慎微。


“是这样啊。”


这一句话声调轻柔得像做梦。林允儿圈起食指往前一弹,易拉罐铝皮颤抖起来。


金玟庭低头害羞地笑了。


“是的。是这样。”

 

*

 

金玟庭在客厅一直待到林允儿起身说要去睡觉。其实没多久,林老师显然是主动放她离开的。只是等金玟庭洗完澡再出来做完全套睡前准备,走廊墙壁挂着的时钟又多走过一圈。她小心翼翼回到客房,关好门,正打算转身来要蹑手蹑脚掀被子上床的时候,突然被一股急促的力道拽了后去。


柳智敏醒了。


金玟庭一副状况外的放空神色,瞪着骑在她身上的柳智敏。


“怎么醒了?”


“因为你不回来。”


因为不高兴,柳智敏嘟起来的嘴巴快要翘到天上去。因为不高兴,柳智敏撑在金玟庭耳边的双腕绷得很强硬。


柔软的棉被向下凹陷。


金玟庭解释道:“没有,是出去的时候,林老师……”


“我知道。”柳智敏却很迅速打断她,“我听见了。虽然只是听见了一些……你和林老师聊得好像很开心。”


“还好吧。”


甫一收声,愈发在身前匍匐扩大的人形阴影令金玟庭立即回神意识到有哪里不太对劲。其实她也很疲惫了,但用力眨了下眼睛再看柳智敏时,对方眼底一览无遗的失落和可怜触电般激活了金玟庭。


因为刚睡醒,柳智敏脸微微浮肿着。用睡眠充过电的状态明明该是放松的,却不知为何她整个人形容紧张。金玟庭伸手摸到柳智敏脸边,她便主动歪头将软嘟嘟的脸蛋揉进金玟庭手心。


金玟庭用拇指内侧来回摩挲几下。


“怎么了吗?”


柳智敏眼神飘忽地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那犹豫的神色一点也不是她应该的样子。


金玟庭干脆捏捏柳智敏的脸:“做噩梦了?”


“没有。”


她否认得很快,说明没做噩梦是真的。但随她否认同步挪转的视线也脱离了源自金玟庭的吸引力,飘散得更远更宽广,像是游走进了一片无垠海岸。柳智敏无助地望向半空中更虚无的地方,不再是紧张了,是在害怕。


金玟庭嗅得见柳智敏是在害怕;对不确定性的焦虑让人散发出不稳定的热气,内心是陷入混乱的厨房,熬煮着一锅胡乱投入食材的汤。只不过金玟庭无从得知自己离开房间的一小时内发生了什么,会让柳智敏醒来后是这样——甚至,柳智敏在害怕时也没有果断靠下来,靠进她的怀里;金玟庭是那样顺从地躺在原处。


金玟庭不再有过多顾虑,两手从柳智敏胁下穿过把到她的后肩,用力将她拉到身前抱好。


但抱紧柳智敏了,金玟庭才发现她有僵直。金玟庭一下反应到也许不是柳智敏不愿意低身,而是身体被意识攫住了,害她想要依赖自己却得不到自我的应允。


金玟庭用双臂将柳智敏圈抱得严严实实,提起呼吸,手心一处处地抚摸过在恐惧着什么的柳智敏。没事,没事;她轻声在她耳边念叨;我不是在呢?


柳智敏板正的上身这才棉花糖一样软和回来了,空洞不安的表情紧跟着缓解。


“还好吗?”金玟庭又问。


可柳智敏只是攥紧她的衣领,没有回答。


金玟庭错开两人过近的距离看一眼,不想追问得太紧凑像是逼迫。她又轻轻拍抚柳智敏的后脑勺。


“继续睡觉吧?”


“……不要!”柳智敏喊得很着急,身体也更向着金玟庭蜷缩。


“好,知道了,知道了。”


金玟庭一边说,一边感觉到下巴被柳智敏的头顶拱得越来越用力,可她也不制止,任由柳智敏其实是在释放压力似的闹自己。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柳智敏自己就停下了。她趴在金玟庭胸前,即便金玟庭不专门去看,也能从她压到身上轻飘飘的重量体会到她的失落。


可那失落到底是什么呢?柳智敏到底在失落什么?金玟庭不能说自己不好奇。


“柳智敏,”金玟庭以一种不寻常的严肃口吻连名带姓呼唤柳智敏,“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吧?”


柳智敏态势低沉地把脸埋进金玟庭大臂。


“被你看出来了。”


“当然,因为想说又不直说的你很奇怪。”


“我……”


“那现在可以说了吗?”


“就是,嗯……虽然我只是……模模糊糊听到了几个单词,不过,我听见林老师提到剧本了。”


“嗯。”


金玟庭点点头,下巴蹭过柳智敏头发而挠得她心底痒痒,那瞬间她心中升起一股要更加珍视柳智敏的强烈爱意。


金玟庭不由收紧怀抱,还加重声调,抢在柳智敏继续往下说之前重新应了一句:“嗯,剧本怎么了?”


“剧本……为什么不答应?”柳智敏仰起脸来看她。


金玟庭蹙眉反问:“答应来戏剧社写剧本吗?”


柳智敏的脸色又多阴沉了一些。


“因为我不会啊。”


金玟庭如实回答,但老实说,她不明白柳智敏怎么会纠结这个问题。柳智敏也该知道她是医学院的医学生,而不是文学院的文学生吧?


正待她打算这般解释时,柳智敏却用稍显尖锐的语调追问了。


“真的是这样?”


金玟庭傻兮兮地和柳智敏对视到一块。


“当然。”她说,“我不是学医的吗?”


显然这并不是柳智敏希望听到的答案。她依然用火辣辣的目光追问金玟庭。


“真的只是因为你不会……”


“那不然——”


讲到这,金玟庭自己也顿住了。她隐约明白柳智敏不安的症结所在了。一向直白明朗的柳智敏忽然在话里绕弯子,习惯了她从不掩饰心意的金玟庭当真就要被绕进去了。


停顿,然后恍然大悟。柳智敏沮丧的尾音终于得到解码,却也让金玟庭怔忡良久。


然而柳智敏在这最后关头却忍不住了。没等金玟庭想好再开口说什么,柳智敏再受不了藏着掖着的自己;寂静的午夜,倒吸一口凉气以下定决心的动静击打墙壁。


“到底怎样,我才能把你留在身边?”


金玟庭放在柳智敏后腰的手抽筋似的抖了一下。


尽管猜到了事实,听柳智敏亲口讲出来时还是有几分难以置信;金玟庭生气了。


她也想问柳智敏,到底怎样,才能让她安心?


忽然有细弱哭泣搅进耳边沉闷凝滞的声场,碎石哗啦啦落下掺杂进金玟庭的注意力当中。意识里的先来后到和轻重缓急开始进行新一轮的排序,最终发送给金玟庭的答案是安抚柳智敏突如其来的脆弱和敏感。但那种乱序,冲破原本规律的乱序还是堵住了氧气流动似的让金玟庭呼吸困难。


她用脸贴住柳智敏头顶,努动嘴唇的动作是稍微偏过去就能亲到对方的额头。


金玟庭只是吻吻空气,收起心软的念头。


“柳智敏。”


“……”


已经开始装鸵鸟的柳智敏在金玟庭怀里挣扎了几下,然后不情不愿地起身了。她是已经知道自己哪里犯错的小朋友,柳智敏起身后迅速瞟了金玟庭一眼,又深深埋下脑袋,不敢正视金玟庭冷静的双眸。


“柳智敏,你抬起头来看我。”金玟庭加大音量喝令。


柳智敏半掀眼皮,怯生生的。她忽然想擦眼泪,偷偷注意金玟庭的脸色,手抬到腰侧又放了回去,任由泪痕在脸颊上闪出小小银河般的光亮。


很少——几乎从不——示弱的柳智敏委屈起来竟然这样可怜。


金玟庭板着脸严肃不过半分钟,就伸手替柳智敏揩掉了眼眶周围未干的水渍。


“好了。”


温柔抚摸过后,金玟庭又圈起食指不轻不重弹了下柳智敏的脑门。


“又纠结这种事。可是我不是一直在吗?”


柳智敏似乎也完全冷静下来了。


她吸吸鼻子,说:“我知道。其实我知道。发生了那么多事,你都一直在。但是,是感受到你的温度在枕头边坐着才闭眼的,醒来后发现除了我躺着的这块床单是暖和的,其它地方,和房间里,都是黑漆漆,冷冰冰的,突然就很害怕你再也不回来了。”


金玟庭听完没作声,只是把柳智敏颓丧垂着的手拉过来一只。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林老师设在展柜里的月球型夜灯,正和月亮一样蓬松着微弱而持久的冷黄色弱光。借着夜灯光线,金玟庭一一捏过柳智敏的指头,这只短短小小的手,手心凝有一层凉悠悠的冷汗。


金玟庭握紧其中一根手指,余下的都按回去,替柳智敏握了个伸出食指的小拳头。紧接着她将这只手牵到自己的下巴底下,再拉一点,让食指指尖抵住她的喉结。


金玟庭咽咽口水,皮肤覆盖着的硬块上下滑动着。


柳智敏不知道金玟庭想做什么,但心跳在食指随喉结来回游移的过程中加速了。


“玟庭……”


食指离开喉结一路向下,划过金玟庭锁骨间的肌肤,然后越过棉质睡衣的阻碍,忐忑在纽扣间起伏,拨开裤腰的褶皱,抵达两腿之间的终点。


柳智敏的眼神同样走完这一程,再扬起来看金玟庭,看见她眼中隐约跳动有两朵小火苗。


“剖开我,我来教你。”


金玟庭盯着柳智敏,热烈得给上一点火星立刻就能燃烧。


柳智敏嗓子干干的,四肢却有些使不上力气。


“要学习吗?”金玟庭又问她。


柳智敏点点头,被金玟庭充满诱惑的阴柔声调搞得神智不清。又要喝醉了。然而酒都没有出现。她感觉自己在云层间坠落,穿透无数虚无的白雾,最后被金玟庭稳稳托住;不,金玟庭已经倒挂在她身上。柳智敏眨了下眼睛,状态迷蒙地打量其实一直主动停留在身下的金玟庭。


金玟庭的眼底是比夜海更加深不可测的欲望。她招手示意柳智敏低下头来。


“小心点哦,不要学得太大声了。”


然后主动吻上。


四片唇肉相互吮吸的声音,吞噬旋转在一整夜喘息连连的动静里。


Chapter 79


校内社群社团交流分区最新主题帖:号外!戏剧社圣诞公演开始进场彩排了。不过,是柳智敏的剧目拍得很后面吗?今天看到她都只是在跑现场安排,没有上台表演呢?而且每天都跟着她一起的女生是谁啊,平时跟戏剧社交流的时候没有见过,难道是空降下届干部层的学生吗?


作者有话要说:2%,要完结啦。

Sleepyhead

【娅博】白大褂上的画

是大兔兔了 

女博

我馋监护人系列很久了


那一年,我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画笔,也拥有了第一幅作品”


阿米娅是集中营送过来的孩子,博士第一次见便很喜欢这孩子,那时的阿米娅是一个瘦骨伶仃的小卡特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她比同龄人要矮半个头,蜷缩在宽大的外衣里,眼神躲闪怕人,博士明白集中营孩子的不幸,她朝角落里的小兔子伸出手,她看到那双纯净璀璨如同宝石般的蓝眼睛,哼起母亲给孩子唱的摇篮曲…


“别怕,别怕,好孩子…”


小小的手贴上温暖的手心。


她们的故事就此开始。


阿米娅最初来到救助站,苦难的影子紧紧的缠绕她,她习惯性低头走最黑的道路,避...


是大兔兔了 

女博

我馋监护人系列很久了


那一年,我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画笔,也拥有了第一幅作品”


阿米娅是集中营送过来的孩子,博士第一次见便很喜欢这孩子,那时的阿米娅是一个瘦骨伶仃的小卡特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她比同龄人要矮半个头,蜷缩在宽大的外衣里,眼神躲闪怕人,博士明白集中营孩子的不幸,她朝角落里的小兔子伸出手,她看到那双纯净璀璨如同宝石般的蓝眼睛,哼起母亲给孩子唱的摇篮曲…


“别怕,别怕,好孩子…”


小小的手贴上温暖的手心。


她们的故事就此开始。


阿米娅最初来到救助站,苦难的影子紧紧的缠绕她,她习惯性低头走最黑的道路,避开所有人的眼睛,缺乏安全感婴儿式睡姿,她害怕反光的镜面,震动的机器,墙壁的裂痕,柔软的玩偶和床铺不能抵御夜晚的噩梦,她恐惧于雨夜的闪电,模糊的树影,她反复扣下手上伤口的痂,冒血后含在嘴里,把枕头和衣服染红,她还会偷拿别人的面包,藏在床底下,只是桌子比较高,费力踮起脚尖才能拿到,可这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博士就站在她的后面,博士不会责备阿米娅,她只会把阿米娅抱到椅子上,再把美味的果酱涂抹在面包上,倒上一杯温水说慢慢吃。


博士和阿米娅一天里绝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阿米娅渐渐记住这个给她仔细处理伤口、给她果酱和面包、给她新衣服、给她讲故事陪她入睡、给她拥抱甚至轻吻的博士。博士说,阿米娅的童年应该是彩色的,由丝带、绸缎和软裀铺成的,可爱的小朋友不会笑是大人一辈子的惭愧…其中深意不得而至,但是阿米娅知道她获得真正成长的机会,是一次新生。


救助站的大人会教孩子们学校的知识,阿米娅没有受过正规的教育,在过去,给孩子们讲故事的老师出去以后就再也没回来。阿米娅一开始有点着急,信心不足,博士在阿米娅摊开的手心上一遍遍写下“阿米娅”,她说叫这个名字的小孩很聪明很聪明,阿米娅模仿博士,在博士手心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博士教阿米娅发音,认字,写字…博士很有耐心,阿米娅也很聪明,她的学的很快,也很喜欢学,从歪歪扭扭的比划起步,努力进步,阿米娅还很喜欢请教博士问题,因为那样可以在博士的怀抱中和双膝上度过愉快的时光,博士总会很有温柔的教她,有温度的指尖会在手心写下答案。


时间走的很快,阿米娅身体逐渐在恢复,原本苍白的肤色开始变得红润可爱,身高也有所变化,博士拉着阿米娅往身高尺下一站,欣喜的抱住她说,我的兔兔长高了,博士开心阿米娅也会开心,但是她不怎么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要是再长高,博士的怀抱还容的下我吗,她的双膝上还有我的位置吗?


本来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阿米娅却越来越担忧,她被困扰到有点抗拒进食,博士还以为是自己做的食物太奇怪,小朋友吃不下,于是变样的换食材,哄小孩,见情况没有好转,她抱着小兔子去检查身体,也没什么问题,她就问阿米娅怎么了,阿米娅垂下耳朵,把不成熟的问题提出,博士揉揉眉头,她想自己是有点忽视小孩的心理,阿米娅虽然现在生活在救助站里,但黑暗日子造成的阴影会让她害怕失去阳光,于是博士轻吻阿米娅的额头说:


“我保证我将存在你以后生命里的每一分每一秒。”


在五个月之后,救助站前往下一座城市,他们要去完成更多的使命了。


在旅途中阿米娅注意到一幅放在相框里的画,画中是穿着黑纱,面带微笑的修女,她站在画前看了很久很久,画中有她从来没见过的颜色、音律、光环、伊甸园…直到博士来叫她离开,她才牵上博士的手,走时还频频回头,梦里还不忘那幅画,仿佛那幅画有魔力一般,后来,在孩子的聚会里,大家再说自己的理想,阿米娅提出她想画画,一位姐姐把自己的蜡制画笔送给她,还叫她画简笔画,阿米娅很开心,她第一个想就是给博士画画,当她兴冲冲的提着蜡笔去找博士时,博士正靠在椅子上休息。


博士睡着了,阿米娅知道,今天的博士脱下了黑色的外套,里面是常见的白大褂,阿米娅之前一直觉得白大褂很单调,和温柔的博士不相称,正好今天自己有画笔,那可以画在白大褂上吧?


想着想着,她就画起来,太阳白云、树木花朵、小河小鱼和小兔子,她刚刚学的,出现在梦里的,还有博士告诉她的,小美好都可以创作出来,阿米娅专心致志。这时到博士其实已经醒了,她就看着阿米娅在趴在她身上画画,颜料染到她的衬衫和皮肤上,虽然有些无奈,但是还是让她画吧。


最后,她的确创造了一幅完美的作品。


博士把阿米娅创作的白大褂收藏起来,她刮刮阿米娅的鼻子说这是她成长的足迹要保存好。


博士带阿米娅去教区展览馆看画,阿米娅看到了鲜艳的鲜花、广阔的原野、华丽的教堂和金黄的麦穗,歌颂春天、赞美热爱、呼唤胜利,一切颜色都很美,但是阿米娅印象最深刻的是最角落里的画像,画像的中心是两个人在吻别,身旁的柳枝和小鸟只为了衬托中心人物,阿米娅很好奇,这不同于博士给予她的亲吻,位置不同,情绪也不同,阿米娅有很强烈的感觉,画中的人物情感更加炙热、炽烈、他们直诉我爱你,我拥有你…


可是博士也会直接说她很爱我,阿米娅想不通,她问博士画上的人是什么,博士思考了半分钟要不要告诉孩子,她说两个人是爱人,就像爸爸妈妈那样,博士知道阿米娅对爱不太区分,阿米娅的父母走的早,身边也没有同事有对象之类的,解释不清楚反而会误导,但她看阿米娅懵懵懂懂点的点头,也就没放心上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阿米娅脑子里经常浮现这幅画,这是吸收的新知识,两人可以亲吻彼此的唇,可以紧紧的搂住双方的臂膀,可以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热烈的火,不灭的忠,她认识一个词叫欲望,欲望是情绪的河流,是永不干涸的海洋,随时都能掀起波涛和巨浪,和愿望梦想很像,又不是,阿米娅理解的。


正当阿米娅很高兴准备把新学会的知识告诉博士时,她却怎么也找不到博士,她在基地里跑了好几圈,最后在办公室里看到了博士,最初她不确认那是不是博士,和博士相同的背影穿着黑外套,里面是白大褂,但是她带上了黑色的兜帽、黑色面罩和白色的手套,她没有一寸皮肤暴露在空气中,阿米娅站在门外,眼前人她觉得陌生,从未有过紧张袭来,她停下了,没有开口叫唤博士,也没有走过去,只是站在门口,直到博士走过来,牵起阿米娅的手回房间,阿米娅隔着白色的手套拉住博士的手,她没有触碰到掌心的温暖,粗糙的布料阻碍住所有情绪,阿米娅不喜欢,但是她没有和博士说,只是抓紧了博士的手。


小兔子预感到身边会变化,她要做好准备。


在几天前,一个组织的人找上救助站,他们希望站的人能劝劝博士,他们希望博士能回到前线指挥,没有指挥官的军队就像缺少了大脑的人体,他们很需要博士。博士最初拒绝了,她领导过战争、前线纷飞的战火、后方不间断的哭喊、绝望的大人,甚至是有创伤应激的家畜都存在她的脑海记忆里,离开战场后,她从来不轻易回想过去,她加入救助站,把希望寄托在善意和孩子上,许愿世界能安宁些。可组织的人没有放弃,他们说博士有责任,现在处在关键期,只要胜利,冲突可以化解,和平的愿望也不远了,他们还提出可以让博士爱的孩子们受到更良好的教育。


组织的人跟博士阐述了详细的局势,确定是在起决定性的关键时期,博士逐渐犹豫了,她要从长远考虑,她能明白“需要”的概念,既然有能力就要奉献…可是,可是,孩子们,孩子们,治愈生活的药物,她的强大私心,从早到晚,她只想陪着孩子们成长,特别是瘦瘦小小的小兔子,阿米娅,她才开始正在的成长,不知道要过多久,阿米娅的长高,拥抱,欢笑她都赶不上,好苦闷,想想离开救助站见不到阿米娅是一种折磨。


那一天博士带上手套牵着阿米娅,博士没有察觉到阿米娅的情绪,她和往常一样在入睡前陪着阿米娅(有时候哄孩子睡觉自己先睡着了),她躺在阿米娅旁边,脑子里空空的,视线在黑漆漆的窗户上,手指有节奏的敲打床铺,好似在数时间,过了一会,她对上一双漂亮的蓝眼睛,手指的被一股温度抓住,阿米娅趴在她耳边说:


“博士,博士,怎么了,很晚了噢,应该闭上眼睡觉吧,‘我的爱.见把你凡人的头枕着我不忠的手臂安眠;心怀忧思的青春之年,经不住时间和热病烧焚……’


阿米娅双臂抱住博士,她的初衷是让身边的人休息入梦,轻唱维多利亚的安眠曲,进入平静吧。


第二天,博士告诉阿米娅她要离开一段时间,不过她保证她会回来看她的,即使预料到,现实真正发生时阿米娅表现的有些失落,心中塞满不舍,最后几天里,阿米娅一个劲的往博士怀里钻,拜托博士多些的话,她会认真听,就当作是离别的礼物,博士说她就离开一段时间,虽然没有准确的数字,但是她给孩子们创作安稳的环境后就可以回来陪在阿米娅身边了,阿米娅问博士上次她的白大褂呢,博士哈哈一笑说自己把白大褂收好了,等阿米娅长大了再看到白大褂就能回想起小时候的日子,阿米娅亲着博士的鼻子说道:


“那是我送给博士的礼物哦。”


博士离开后不久,阿米娅继续独自理解爱与欲望,试图理解更深的含义,直到救助站新来了几个大人她才转移心思,几个大人是组织按照约定派来助教的老师,老师们很和蔼可亲,他们也很喜欢孩子,他们给孩子带来了许多礼物,有新衣服、新鞋子、新书本、新玩具…还有给救助站需要的物质。阿米娅领到一盒全新的画笔,漂亮的画笔按颜色排列,在灯光下出现道道彩虹,阿米娅谢过老师便把蜡笔收好,她拿出一种白纸,写下几行字,博士说可以给她寄信,从现在开始就可以想想写什么给她了。


组织的老师很快开课了,他们教学相比救助站更加专业,教学范围很广,分为算术、人文、自然、心理四项科目,思想和实践并重,他们会教孩子们源石技艺,在战场上,源石技艺大概率可以救命。阿米娅发挥她善学的天赋,新知识琢磨后收获的感觉很好,只是新接触源石技艺,把控不好,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曾经在集中营看到过源石技艺杀人,过去微小的恐惧短暂的被唤醒,但很快过去了,她的脑海里是那些人如何利用武器使用法术,她模仿他们,最后她可以从指尖迸发出弱小的黑色法术,是可喜可赞的进步。


老师告诉阿米娅,她很聪明,学习的很快,阿米娅点点头,她也经常向新老师请教各种问题,每一次都会有详细耐心的回答,新老师很好,阿米娅知道,在这时,她的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地播放以前博士教她的画面,她渴望博士夸她聪明,把她抱在膝上,温暖的手指把答案写在她的手心上…


啊,博士。


阿米娅观察到其他人好像都没有受到博士离开的影响,有些失望但又有庆幸——这样想博士只和我比较亲对吧。后来,组织的老师在源石技艺课上提到了博士,他说博士是一位卓越的指挥官,有许多关键的战役胜利都是博士布局,在棋盘上永远不会处于劣势,但在一次战局中,博士受伤了,留下严重的后遗症,虽然最后胜利了,但她没有参加庆功宴,养好伤后就申请离开加入救助站,那时候的救助站萧条,几个人死撑着,博士加入后筹集资金渐渐才有好转,要不然可没有今天这般风景了,阿米娅听着心一跳一跳的,最后老师说:


“博士还是少数不能使用源石技艺的人,这种人在现存世界是脆弱的…”


后面老师说什么,阿米娅再也没有听进去,脆弱,博士跟她讲过,就像刚破壳的雏鸟,生命极其弱小,这时鸟妈妈会把雏鸟拥在羽翼下。


阿米娅更加勤奋练习源石技艺,源石技艺本该循序渐进,阿米娅经常被滚烫的法术灼伤,她的十指绑上洁白的绷带,她拿笔颤抖,耽误了给博士写信,但博士给阿米娅寄了一封信,博士听说阿米娅学习很认真,进步很快,她特别为阿米娅骄傲,在她的房间的箱子里有整理好的学术笔记,虽然可能会有些深奥,但没有关系,阿米娅可以看看,慢慢理解,博士还说她很想念小兔子,她要求阿米娅把自己照顾好,长高记得吃钙片,她很爱阿米娅。


阿米娅读信时一直在笑,还持续开心了好几天,她跑去博士的房间找笔记,打开箱子把一大沓笔记拿出来,她注意到脚边落满了灰,放房间在没人光临时会染上黯淡的颜色,阿米娅把窗户打开,决定把博士的房间好好打扫了一遍,当她打开柜子时,她看到了那件画满儿童画的白大褂,阿米娅把白大褂挂好,收拾好房间,坐在窗户前,读起博士的笔记。


大概过了三个月,博士回来了,她回总部汇报一下战况,顺便回救助站看看,阿米娅一大早就在门口候着,今天是一个晴天,就和大家心情一样,圆圃中的花含苞待放,露珠点缀于叶片上,阿米娅蹲下去用衣袖抚去水珠,接着她听到有人在呼唤她,声音在移动,她站起来往门外跑去,然后和她亲爱的博士撞个满怀,博士取下面罩把她抱起来,有些吃力,阿米娅果然长大了,博士感叹,阿米娅在获得一个额头吻之后,对博士说:“那以后换我抱博士不久好了?”


博士只回来短短一天,阿米娅有很多话想说,但又看到博士的黑眼圈她又咽下去了,其实博士也有变化,她的手劲变小,脸色差了点,眼睛里有避闪的疲惫,不变的是语气的温柔还有怀里的温暖,在和救助站其他人见面时,阿米娅坐在博士旁边,她牵起博士的手,轻轻扯住手套,她想把手套取下,又觉得不合适,只能隔着糙布来回捏着博士的五个手指头,过了一会,她把头靠在博士肩上。


阿米娅这次还是让博士多说些话,她认真听,博士说什么,阿米娅更漂亮了,蓝眼睛更迷人,阿米娅最可爱了,阿米娅最好了,她没说多久,昏沉沉靠在会客室的沙发睡着了,阿米娅让她躺下来,趴在她胸口也闭上眼睛,她梦到上次博士带她去展览馆看的画,柳枝、鲜花、吻别的爱人,阿米娅醒了,她给博士带上兜帽,又偷偷的、亲亲的吻了她。


博士又一次离开后,天忽然沉下来,刮着风,阿米娅正对着窗户发愣,老师走进教室,她们今天是生理课,老师推推眼镜,她微笑的说:“今天我们学习一些可爱的知识,心理和生理上不容忽视的变化,特别是生理方面。”


你能猜到老师说的是哪一方面的知识吗,有些学校经常会觉得这类知识不能过早的教给孩子,可不是这样的,相反,学习这类知识有助于学生保护自己。在之前老师教过孩子们,人是怎么来的,噢,没错,细胞的发育,今天老师们教孩子们这种细胞是怎么形成的,我们都有爸爸妈妈,那他们是做了什么浪漫的事情制造出这么一个细胞呢?


生物专业知识就不多做叙写了,阿米娅这堂课竖着耳朵听到非常认真,下面请让我用童话的方式来讲述“爱”的事情,首先,先拥有精神上的爱,剩下的就像葡萄褪去外皮,火车驶入轨道,土司刚出炉时热切的横切面,没有恐惧,没有威胁,是快感,愉悦,是柔软、舒适,是爱,是符合万物的规律,一切都正常的事情。


阿米娅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自己的比喻—— 就像是白色被其他颜料侵染。


老师说他们生理和心理都成长的很快,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刻会经历,两个独立个体产生的暧昧、爱慕、爱恋,他们会做出自己的选择,老师提醒他们,两个人,首先确保自己不受到伤害,再是不伤害他人。


阿米娅很满意今天学习内容,她知道了美好的爱达到程度可以做的事,不只是在展览馆的那幅吻别,是全新的体验,她对爱与欲望的了解又更进一步了。知识是会沉淀的,在一段时间过后,阿米娅突然焦虑担心起来,博士说过很爱她,她也能保证博士不伤害自己,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不够。


哪里做的不好?

感觉比不上博士吧。


阿米娅给博士写了一份信,她说她长高了,五官逐渐舒展开来,她在努力克服成长上的困难,她保持学习,保持热爱,就是很想念博士,嗯嗯,阿米娅也很爱博士。


接下来的日子,阿米娅把锻炼加入日常,她会早晨去跑步,偶尔和隔壁街去教练那学习项目。她的源石技艺也有巨大进步,她能发出完整的菱形法术,伤害程度仅次于普通军队术师,她还让自己的知识储备丰富起来,没事就多看一会书,听老师讲解知识,充实进步的日子,不过阿米娅一直奇怪没有收到博士的回信,好几次跑邮局动静都没有,有一天,救助站前辈跟阿米娅说博士让阿米娅等她回家,博士太忙了,阿米娅撩撩刘海,受到博士的消息是高兴,但是好像更思念博士了,她来到博士的房间,因为一直都有打扫,房间整洁漂亮,还有一盆花,阿米娅躺到床上,她把脸埋到被褥里,冬天快来了,窗户是关着的,她突然小声的“啊”出来——摆脱日子过快一点吧,我快些长大吧,博士快些回来吧!


有一些心思会随着日子的成长而膨胀。


博士距上一个次回来有五个月了,正值第二年春天,大半夜,阿米娅还在睡梦里就被一个姐姐喊起来,那个姐姐大喊:“博士回来了!在办公室! ”阿米娅披上一件衣服就奔向办公室,走廊灯没开,就只有办公室的灯是亮的,她站在门口,办公室有很多人,她一眼认出穿白大褂戴面罩和手套的博士。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博士好像变单薄了,不止一点,宽大的外套根本挡不住形态,或者说她根本撑不起那些外套,阿米娅看向她的衣服下摆露出细瘦的裤脚,唯一暴露出的皮肤是脚踝,阿米娅在门口站了一会,又独自返回房间了。


阿米娅很心疼博士,但又向是别的情绪困扰她,大概过了半小时,博士来到小兔子的房间,她卸下了宽大的外套和面罩,还有手套,她披着头发,应该是洗了澡,只穿了白大褂,阿米娅上前抱住博士,博士拍拍她说,刚刚在办公室她看到了门口的阿米娅,第一时间没有认出她,阿米娅的变化好大,长高好多,阿米娅说有好多衣服都穿不上了,长高还挺废布料的。博士说前线爆发瘟疫两个月,虽然她有做好防护措施,但还是有些担心,所以换了身衣服,来的迟了一些。


阿米娅贴到博士身上,凉丝丝的,她虚环上博士的腰,触摸到不平整的脊骨,她说博士我感觉你好累,你躺下来吧,我有很多话想给你听,阿米娅想说她看到博士的眼睛里的疲惫快溢出眼眶了,刚刚触碰的脊骨居然能撑起整个身躯,博士你瘦了好多,前线太吃人了…


阿米娅让博士躺在自己的膝上,她说了这五个月里来快乐的事情,冬天的雪,春天的话还有新来的小孩子,凡是能治愈生活的,阿米娅都说了,博士呵呵笑着,然后声音越来越小,阿米娅轻轻低下头去,她说她又给博士的一件白大褂染上颜料,画了画,代表着成长和沉淀,她问博士会不会生气,博士摇摇头,她好像从来不会生阿米娅的气,阿米娅唱起了维多利亚的《安眠曲》:


博士,博士,五个月,一百五十二天,我都在想你,我每一天都在成长,博士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可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阿米娅轻吻博士的手背,她想起今天是某个人的生日,在此许下祝福。



第二天,博士又一次离开,在见到博士时,是三年之后。三年里救助站转辗了许多地方,因为瘟疫爆发,我方战场一下子到相持,到劣势,博士打算撤军,又找到总部的反对,他们只好平死守护住站地,就这么波折了三年。阿米娅去到教区念书,她知识面更广了,她还参加过婚礼,听过完美的誓言和神圣的祈祷,看过材米油盐和生离死别,她像五个月那样,那一天都在思念博士,每一天都在爱博士,一千多个日夜,她已经完全长大,阿米娅去哥伦比亚进修,又回来,学习了一门新的语言,第一个会的词就是“ doctor ”。


博士在走的时候给阿米娅留下自己的外套,她好像想到了这次会离开很久,宽大的外套罩住阿米娅,虽然很闷,但是阿米娅喜欢把自己捂在外套里,很有安全感,就像回到小时候博士的怀抱里,阿米娅还把两件白大卦保存好了,这可是成长的标志呀,啊,博士快回来吧,这样她可以拥有第三件白大卦了。


等着等着,前方终于传来胜利停战的消息,全国人民欢庆,阿米娅也很开心,但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博士,现在的她已经算是个大人了,博士看到了会接受吗?


这天有一个晚宴,快结束时,发生了没人知道的意外,阿米娅带着穿着白大褂的博士提前走了,问就是博士身上带病,还醉醺醺的,她轻吻阿米娅的额头,笑嘻嘻说很开心见到阿米娅,佩服自己脑袋疼还能认出小兔子,她好热她褪去了身上的白大褂,阿米娅跨坐到博士膝上:“我之前还担心博士的膝上容不下我了。”


啊,博士,我长大了噢,我现在能帮你画第三份白大褂吗?”


end


《安眠曲》奥登的作品

结尾太急可能会改

莱薇

《橘猫骑士》【黛橘】 生日快乐!!!

  *其实就是之前黛橘那篇情人节特辑(完整版)的啦~又名《See the fire in your eyes》

  *全文1.8w字

  *灵感来源于《堂吉诃德》《穿靴子的猫》

  *其中的插曲是Lady Gaga的老歌《Americano》,推荐听哦~尤其搭配本文食用更佳。

  

  

  @仓小 @迂蓝 快来看!~

  

  

  *完美恋人橘系列,主动又撩人,其中人设觉得奇怪的地方,是因为橘子在扮演puss这个角...

  *其实就是之前黛橘那篇情人节特辑(完整版)的啦~又名《See the fire in your eyes》

  *全文1.8w字

  *灵感来源于《堂吉诃德》《穿靴子的猫》

  *其中的插曲是Lady Gaga的老歌《Americano》,推荐听哦~尤其搭配本文食用更佳。

  

  

  @仓小 @迂蓝 快来看!~

  

  

  *完美恋人橘系列,主动又撩人,其中人设觉得奇怪的地方,是因为橘子在扮演puss这个角色哦~


  *浪漫,疯狂,治愈,关乎自我,理想和自由,是我给黛伦最好的诠释

  

  *看似是橘救赎黛,实际上是黛拯救自己的哦(´-ω-`)



  


  正文分割线


  


  


  “我很清楚,干游侠骑士这一行,总免不了要吃尽千辛万苦。可我也知道随之而来的无尽福祉。我也懂得,美德只能走在狭窄的小径上,而罪孽却沿着宽敞的大道横行。”


       “可我心里有数,两条路的终点和归宿完全不同:罪孽之路虽然宽敞,却最终导向灭亡;而美德的小径尽管狭窄崎岖,但一直通往新生,不是有限的新生,而是没有止境的永生。就像咱们卡斯蒂利亚——一位大诗人说的那样:沿着这条崎岖的小径步入天国,获得永生,从此是一颗不落的星。”


  


  


  黛伦抚摸着书籍上的文字,启唇将它们一一念出,垂首思忖片刻,随后摇头轻笑两声,在静谧的阅览室里,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抬笔在手札中记载下来,“唰唰”的纸张翻动声吸引了你的注意力。


  从查询资料的书架后穿行而过,视野中出现了一道熟悉的黑色人影,原来是黛伦啊。


  “黛伦,真巧啊,你也在阅览室?”你缓步走过去打了声招呼,注意到她面前摆放了一本厚厚的长篇小说,页面泛黄,边角磨损,像是从很久很久以前的时间胶囊里挖出来的“宝藏”。全都彰显着它的“由来已久”。


  因为严重的自然灾害,地表植被覆盖面大量减少,纸质书在当今成为了历史。所以当你看到这样破旧的老古董时,确实觉得稀奇,但出现在黛伦这里,又让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嗯,局长......来找资料?”


  “是啊......”你按了按太阳穴,颇为无奈地坐到旁边,翻开了狄斯相关的官方文章看了起来,有关上庭老鬼的指令报告,陈词滥调看的人头皮发麻。


  


  “什么时候总结报告这种东西能完全删掉啊,长篇大论写得我头昏脑涨。”你不耐烦地翻着手里的那些报告,忍不住发了一通牢骚。


  黛伦又恢复成常见的眯眼笑表情,让人搞不懂她真正的想法,包裹在黑色手套里的修长手指,飞速地记下摘抄,嘴上却懒洋洋地嘲讽道:“看来,无论在哪里,形式主义都从未消失过啊。”


  “唉......是啊。”你靠后伸伸懒腰,想休息一会儿,目光触及到了黛伦正在翻阅的那本厚厚的书,好奇心陡升。


  “你在看什么?阅览室里,我记得没有这么旧的书啊。”


  黛伦伸手把书的封面露出来,一手撑着脑袋,悠然自得,观察你的反应。老旧的棕色封面,上面印着一张黑白画,瘦骨嶙峋的高个老人,身边跟着一位矮胖壮实的随从,难以想象是多少年前的古董。


  “《堂吉诃德》?没听过的名字。”你疑惑地念出了封面上的文字,记忆中没有在任何地方有见到过,这么古老的书,看来是流传了很久很久。


  “很正常,这是旧时代的书籍,距今也有千年之久了。我是在旧货铺淘到的,这个版本的印刷,在入夜以后就不存在了。但......我觉得很可惜,这么好的书,被埋没了。”


  黛伦看到你皱眉思索的样子,心情有些荡漾,自从那几天以后,局长可没少躲着自己,虽然这恋爱关系是确认了下来,但,她并不觉得自己触及到了局长最深层的自我。


  正当你因为千年这个时间跨度感到惊诧的时候,黛伦突然凑近了脸庞,在你唇上轻啄一下,像只偷腥的猫坏笑道:“局长......把眼睛闭上......”


  说着就加深了这个吻,在这温柔又带有诱导性的攻势下,你完全忘记了有关工作和书的事情。


  “唔,黛伦~”距离香水事件过去有一个多月了,你和黛伦的关系稳定了下来,虽然每次躺在她身下,多少都会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和黛大导演才认识多久,竟然就发展到了这一步,而且她作为局长,和禁闭者拥有这样的关系,怎么想都......


  “局长......这么久了,还那么青涩啊,乖,伸出来......”黛伦压低了嗓音呢喃,比起平日里的懒散,多了几分强势。


  像上妆一样细致描摹你的唇线,逗弄着白色城墙里的粉嫩逃兵。这让人害羞的话语在耳边响得清澈,阅览室随时都会来人,不停下来,黛大导演真可能把她按到桌上给办了。


  “不行!”


  你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从黛伦的怀抱里挣脱开,分离的瞬间,牵出一条暧昧的银丝。黛伦听罢目色一暗,垂下眸子打算放开。


  她看上去像一只被残忍主人抛弃,走上大雨倾盆的街头,淋得湿漉漉的狗狗,让你愧疚感爆棚,也是,自己从那以后,在心理上有些逃避,一直都渴望回到普通朋友的关系。


  疯狂了整整三天,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第一次喜欢别人,第一次被喜欢上,确实是有些手足无措。


  你近乎讨好地缠上她的腰腹,轻轻蹭着鼻尖,放软语气请求着:“黛伦,我不是在拒绝你,白天不行,晚上......可以吗?” 

  

  

  黛大导演的灰色瞳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作为导演,她深知如何把握他人的情绪和心理,适当的展现出失落和弱势,激发对方的愧疚和自责,是非常经典的一种塑造模式了。 

  

  

  黛伦描绘着你殷红的唇瓣,又是熟悉的眯眼笑,最怕看到这副表情,每次都预示着她打算做坏事了。 

  

  

  右手捏着下颚使力,迫使你不得不张开嘴,心知肚明她想要的是什么,只能按照要求,羞红着脸颊吐出粉嫩,被她当做精美的甜点卷入口中享用。

  

  

  这个吻绵长到几乎要夺走你全部的呼吸,黛伦在这种时候偶尔会情   动,发出舒服的哼鸣,每一次都听得你心  颤。 

  

  

  就在你眼尾泛红,神智模糊的时候,黛大导演骤然抽身远离,整理好文件,转身就潇洒地走了。 

  

  

  徒留你一人忍耐,坐在椅子上,无助地环抱着自己的身体,缩  jin   双    腿,压抑着这种折磨。 

  

  

  黛伦阔步行走在走廊上,臂弯间夹着那本古董,回忆着分开时,局长潮红的脸,那一副很想要的样子,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这么想着伸了个懒腰松松筋骨,转转僵硬的脖颈,为晚上的“大餐”心旷神怡。 

  

  

  不巧的是,当晚,你因为工作太忙,完全忘记了和黛伦的约定,大导演那一腔春心,荒废在了凄凉如水的孤寂夜晚。 

  

  

  你能明显感觉到,黛伦生气了,她的生气并不是影视剧小说里常见的不搭理人,而是恢复成了刚刚进入管理局的模样,对所有事情都保持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从不提出异议或者自己的看法。 

  

  

  在这种状况下,完全没办法沟通下去,她上次落下的手札,上面记载有关于那本书的摘抄,以及她的新剧本构思。 

  

  

  或许,你们确实应该分开一段时间冷静冷静,你真的了解黛伦吗?黛伦又真的了解你吗?你们才认识了多久?肉体上关系的产生,是爱的催化?还是欲的掌控? 

你不知道,但她是知道的,她可是名导演,接触的社会百态远比你想象的多太多,如果她不愿意继续下去,你似乎也没有质问的必要,就让那只变成一场美好的邂逅也可以。 

  

  

  你处理完管理局的事件,看着手边的手札,不免自嘲地低声笑笑,如果你真有那么豁达,就不会扣下她的手札不还了。 

  

  

  “很久很久以前,在国土边境的一座小城镇,民风淳朴,安静祥和,降生在这片乐土上的人民,每天需要思考的只有,牛奶的新鲜度,面包口感软硬,以及,小磨坊的那只小橘猫又闯了什么祸?” 

  

  

  “每当阳光洒在城镇中央的钟楼顶部,它那一身亮丽的好皮毛总会闪烁着金光,这是一只非同凡响的橘猫,头戴剑士帽,身披黑斗篷,脚踩长筒靴,腰佩细钢剑。来猜猜看?它最喜欢做什么?可不是抓老鼠哦~” 

  

  

  “多么滑稽啊,一只矮小的橘猫渴望成为这里的骑士?人们日常这般调侃道,即使这只软乎乎的猫咪,没少帮大家的忙。母亲为它取名puss,在那座小磨坊里,puss每天精心锻炼着剑术,期盼着终有一天,这柄长剑可以穿透入侵者的咽喉。” 

  

  

  “战争打响了,国王要向邻国征战,这座边境的小城镇成为了前线战坳,那么小橘猫会成为勇敢的剑客拯救家园吗?” 

  

  

  “并没有,它的帽子被风吹走了,它的披风在逃跑过程中被树枝划破了,它的长靴前段开了嘴,它的刚剑被人一脚踩断了。它曾经所最自豪的行头在这“末世浩劫”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它狼狈地站在城墙上,火光冲天的家园,这最后赤红凄美的一幕,深深地烙印在橘猫那双漆黑如夜的瞳孔中。它伏下身子,恢复成了一只猫的模样,追着老鼠跑没了影。” 

  

  

  最后只留下了一串省略号就结束了...... 

  

  

  你念完了手札上的这段笔记,不愧是黛伦,寥寥数语就勾画出一部浪漫荒诞,又极具讽刺意味的剧情,但......还缺少点什么。结局不该是这样的,如果黛伦又是刻意留下手札,那么,这一次又是想传达给自己什么讯息呢? 

  

  

  是希望她能把故事续写下去吗? 

  

  

  你想起了她曾认真阅读过的那本书,《堂吉诃德》或许能给出答案...... 

  

  

  2月14号,情人节。 

  

  

  黛伦于昨晚哈欠连天地接下了夜莺副官指派的新任务,说是有个电视访谈节目出现了恐吓事件,麻烦她前去解决一下。 

  

  

  有多久没见到局长了?还真有点想念,不知道,那部故事,会被她续写成什么样子呢?真期待啊,这是她能想到的最能触及到局长内心的办法了。 

大导演抓着后脑勺杂乱的发丝,伸着懒腰,还是那一身清爽散漫的打扮,踏上了前往新城的大道。 

  

  

  早上八点,太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来,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抬起挡了挡,颇有些无奈,懒洋洋得冲着天空喊道:“今天,你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呢?太~阳~公~公~” 

按照任务提示,黛大导演悠闲地踱着步子走进一栋大楼,就这种靠都市狗血爱情事件起家的访谈,竟然还能有什么恐吓事件?活久见啊,新城真是永远都不会让人失望哈...... 

  

  

  正当她以为会是什么无聊透顶的任务时,脑袋中编排着怎么应付的台本,乘坐电梯到达指定楼层,穿过长廊,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黛伦傻在了当场,以为自己穿越了时空。 

  

  

  窗外黄沙漫天的破败景象,酒柜上摆放着历史上各色经典名酒,台前站着一位瘦削的老头,但他凿刻着岁月痕迹的枯黄面庞上,那些横七竖八的鞭痕,笔挺的站姿,井井有条地打理着自己的自己的柜台。 

  

  

  最上层的那几瓶因为太贵没人买,积满了蜘蛛网和灰尘。中厅的桌椅布满了刀剑火枪的历史疤痕,上面因为长久的使用形成厚厚的一层包浆,空气中弥漫着酒臭与肉香,角落酒箱旁坐着一位吟游诗人,正在哼唱着不知名的异国歌曲,地面还有未清理干净的不明红色液体。 

  

  

  五大三粗的壮汉老爷们,个个凶神恶煞,脑门上,胸膛上,大腿上,各种陈旧的伤痕彰显着他们的福大命大,在黛伦打开门的瞬间,齐刷刷瞪向门口,她傻呵呵的憨笑着,嘴里嘀咕着给人赔不是:“对不起哈,对不起哈,走错了,走错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哈哈哈,不用管我,哈哈哈哈......”缓慢移动着步子想脚底抹油,逃离现场,不管她看到了什么,都当不存在,她可不想明天上新城娱乐版块的头条。 

  

  

  “来都来了,走什么?留下喝杯酒呗?”就在黛伦正打算猫下身子转身就逃的时候,操着陌生的腔调,一道有些熟悉的浑厚女声从背后响起,莫名的,黛伦觉得有必要弄清楚声音的来源。 

  

  

  只见壮汉们纷纷让开一条宽阔大道,露出了人群中央的修长身影。 

  

  

  头戴剑士帽,脚踩长筒靴,灰尘朴朴的白色内衫,外罩棕色马甲,姿势潇洒肆意,伸展着身体仰靠在破旧的木椅上,随着她的每次晃动“吱呀吱呀”的发出噪音,双腿交叠搭在桌上,旁边放着一柄长剑和一把样式古老的左轮手枪。 

还有一大杯黑啤正冒着黄色酒沫,往外溢出...... 

  

  

  黑色的长卷发间,隐约闪烁着金光,待黛伦看清对方的面容时,嘴角抽搐了几下,橘猫!?金色挑染和她此刻锐利的沧桑双眸,周身独属于历史才存在的孤寂与光辉,着装古典陈旧,饱经风霜的压迫感与气场给黛大导演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她在学生时期接触过各式各样的影片风格,其中最喜欢的,就是入夜以前,旧时代的那些老经典。 

  

  

  这里的布景和装扮,致敬了影史上独树一帜的西部游侠风格。那不仅仅是电影,而是一部记录史,是人们心中遗落的渴望“救赎”的明星。 

  

  

  浪漫,荒诞,张扬,潇洒,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极具英雄色彩和悲观主义。 

  

  

  《堂吉诃德》里曾这么写道:“游侠骑士却须走遍天涯海角,身陷丛林迷津,冲破艰难险阻;酷夏中要头顶荒漠上灼人的阳光,严冬里则面临无情风霜的袭击,他不惧虎豹,不畏妖魔,不怕鬼怪。” 

  

  

  “我离开故乡,变卖家产,抛弃安乐窝,投入造化的怀抱,听凭它任意 摆布。我一心要重建衰亡已久的游侠骑士行当,不少时日以来,我东磕西碰,这里摔倒了,那里站起来,总算差不多如愿以偿了。” 

  

  

  她无疑是喜欢英雄的,也曾无数次幻想着自己成为拯救他人于水火之中的无名骑士,可现实腐蚀了她的盔甲,折断了她的利剑,嘲弄了她的天真。 

  

  

  所以,她也无情地讽刺了puss的“失败”。但,此刻自己眼前的,不是心如死灰,恢复成猫的puss;而是坚强地拾起剑与长靴,踏上新的征途,并成为一方守护者的光辉骑士。 

  

  

  这就是局长续写的故事吗?可真浪漫啊......是自己见过的最浪漫的故事了。 

  

  

  “新来的?这儿没什么规矩,自由,即是唯一的准则。”你操着古老的腔调,高高举起手中的大杯黑啤,隔空敬了那位“无名的英雄”一杯。 

  

  

  “伙计们,让我们敬这位勇士一杯,她找到了我们!是不是该好好招待一下啊!!”你高喊着煽动了在场所有人的情绪。


  

  

  

  

  

  群众欢呼着将黛伦凑拥起来,推到了这位“橘猫剑客”的桌前,大导演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观望着你,等待着下一步行动。

  

  

  剑客仰头将杯中的黑啤一饮而尽,黄色的酒沫顺着修长的脖颈流下,在她精致清晰的锁骨上形成小水窝,随着起身的动作向下晕湿了内衫的领口,余下的则没入她胸口中间那道幽深的沟壑之中,引人遐想。

  

  

  野性,张扬,狂乱,恣意,目中无人......

  

  

  她潇洒地起身,于手中弹出一枚银币准确无误地投射进空杯底,拎起桌山的棕色皮带系上纤细的腰肢,抬起一条腿踩在桌上,随手打了打皮靴上的灰尘。

  

  

  “嗨!你这靴子也是时候找位美丽的姑娘给你擦擦了!!哈哈哈哈哈!!!!”其中一位壮汉调笑道,抓起桌上的豆子咀嚼起来,眼神在俩人身上来回探视。

  

  

  “老金!我看这位就挺不错的!Puss,要不要试试啊?!哈哈哈哈!!!!!”

  

  

  另一位瘦到皮包骨,眼上一道狰狞刀疤的猥琐男人也跟着附和起来,霎时,酒馆乱作一团,此起彼伏的吵闹声响混杂,但黛大导演却丝毫没被影响到,那双漂亮的灰色瞳孔,只稳稳地盯住剑客,似笑非笑。

  

  

  Puss摇晃着身形,眼神上下扫视,玩味地缠上与这座酒馆格格不入的黑发女人,围绕在她的四周,偶尔凑到脖颈处轻嗅,贪婪地捕捉着她身上的气息。如同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野兽,随时准备扑倒眼前的“美味”饱餐一顿。

  

  

  “那......像大家所说的那样,你愿意跟我吗?”橘猫剑客在女人身前站定,脱下自己的帽子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但那双眼睛却露骨地盯着女人的面庞,仿佛已深深为其所着迷。

  

  

  隐藏在暗处的海拉一行人,瞠目结舌地欣赏着这出闹剧,局长演起来,真是有两把刷子啊。

  

  

  黛伦挑了挑眉,故作不解地询问道:“哦?剑客小姐,跟了你,我有什么好处呢?”

  

  

  说着眼神往下瞟了瞟,目色一沉,夸张的橘猫妆容后,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爱人,这身打扮,倒确实是......让人喜欢的紧,她想看看,局长搞得这一出到底有多少惊喜。

  

  

  这倒是把你给问住了,因为这些台词,是艾米潘,海拉,莓丝......大家一起集思广益写出来的,所以黛伦作为故事的闯入者,会怎么回答,根本摸不清楚,按照剧本来说,现在应该走到了......

  

  

  “橘猫剑客!你被捕了!!”只见旁边的桌子上,突然跳出一名身材矮小,说话奶声奶气的娇小侍卫,双手举着长矛刺向剑客周身。

  

  

  唉,终于到了,嗷呜怎么这么慢啊,按照剧本来走的话,早就该出现了。

  

  

   艾米潘和莓丝在面包车车里,盯着十几个屏幕,指挥着现场的工作人员调动机位。

  

  

  “琳,给侍卫特写,三号机转。”

  

  

  “海拉,看一下记者们到哪里了。”

  

  

  你一个利落的转身,不紧不慢地扣上自己的帽子,轻蔑地吹了声口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抓起身旁的剑横在身前挡下了这沉重的一击。

  

  

  灵巧的身姿穿梭在酒馆内,俩人打的有来有回。

  

  

  “剑客!放下武器,审判官大人会酌情考量的!”

  

  

  “哦?真抱歉,阴暗地牢不太适合作为养老的去处,我还是更喜欢温柔乡。”接招中,还不忘抛个媚眼给站在酒馆中央,始终沉默无语的黑发女人。

  

  

  你在心里把编剧吐槽了好几遍,当时就觉得这句台词很奇怪了,可是麦昆硬要加,说这样才有传奇侠客的feel......

  

  

  “顽固的愚民哟!看招!”嗷呜当真是投入到了极致,小小的身体迸发出奇异的强悍力量,打得你满屋子乱窜。

  

  

  就算如此,也不能忘记保持潇洒的英姿,为啥?因为这是艾米潘千叮咛万嘱咐的“英雄本色”!!

  

  

  她说,英雄就是该无论何时都保持游刃有余的挺拔姿态,就算是倒下,也得是利落帅气的直摔!

  

  

  黛伦的脸色,始终保持着微笑的,让人琢磨不透的神态,目光不仅在打斗中的俩人身上停留,也会时不时地看看周围人的反应。不得不说,这布景和群演确实像那么回事,毫无敷衍。

  

  

  也注意到暗中的隐藏摄像头,大概有五个机位,自己正前方就有一个。是用来记录自己表情的,没想到,平日里给局长当闲聊说的那些拍摄的小技巧,她竟然能学着运用起来了。

  

  

  嗷呜打得忘了时间,现在该到她被你击倒的一幕了,海拉急得满头大汗,她又不能直接跳出来去提醒,只能给柜台后的酒馆老板递了个神色。

  

  

  人瞬间心领神会,酒瓶一摔,大吼着就冲了上去,海拉两眼一翻,扶额叹息,不是吧......

  

  

  老板一冲,其他的壮汉们也仿佛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现场彻底沦为了大混战模式,各种脏言爆粗层出不穷。

  

  

  黛伦愣在了当场,等等......这发展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啊。

  

  

  你好不容易从混乱的人群中脱身,站到窗边,拉起幕布往外看去,记者刚赶到,正一窝蜂地往楼上冲,向楼下打了个手势,已经把一切部署好了,就等着最后那惊险刺激的一幕。

  

  

  黛伦还在思考眼下,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你拽住手臂往顶楼跑去。

  

  

  “哎哎哎!!!?你要做什么呢!!?”

  

  

  “快跑,卫兵都赶到了,你也不想跟我一起坐牢吧。”这戏竟然已经上演了,那自然是要演全套的。

  

  

  黛伦撇撇嘴,不再追问,看来有个人十分入戏呢?黛伦从小到大拍摄执导过各种题材的影片,但唯独没有自己亲自做过演员。

  

  

  记者们冲得比你想象中更快,明显都是“慕名而来”,打算拍些猛料赚取噱头。

  

  

  顶楼有提供休息的棚顶,上面装饰着各色彩灯,俩人才稳住身形,就听到了身后尾随而来的记者们声嘶力竭的呐喊。

  

  

  黛伦扶了扶在风中凌乱的帽子,喘着气调侃:“看来,明天要上娱乐头条了哈哈哈......”

  

  

  辰砂担心地望着楼顶,看不到人影,虽然她也给出了最安全的方案,但不得不说这项计划实在太疯狂了。

  

  

  你把那些彩灯一把扯下,快速打上几个绳结,黛伦正疑惑要怎么逃出生天,那群记者很快就冲上来了,但在顶楼,总不能是直接跳下去吧。

  

  

  你狡黠地朝黛伦笑笑,让大导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中警铃大作。随即被套上两个彩灯扎成的安全绳套。

  

  

  剑客带领着她一同站到楼顶边缘处,大导演的脑细胞此刻正处于宕机状态,真跳啊!!!!??????

  

  

  她傻愣愣地看着自己身边一身剑客打扮,化着夸张橘猫妆容的女人,腰间佩剑,展现出超越时代与认知的洒脱与热情。

  

  

  操着旧时代遗落的西部腔,如同任何一部英雄片里的勇士,拽着自己躲避各路闪光灯的追击,大导演心中最瑰丽奇幻的冒险被一一呈现在眼前。

  

  

  看着急匆匆赶到的记者,待他们纷纷举起手中的相机开始拍摄之时,你一把将旁边的黛伦搂进怀里,听着“咔嚓咔嚓”的快门声,怀里的美人“深情凝望”着你,拔出佩剑振臂欢呼:“要永远记住此刻!今天,你们差点就抓到了伟大的Puss剑客!!!”

  

  

  说罢,纵身一跃,消失在半空中。

  

  

  这一幕看傻了在场所有媒体和记者,自      sha!!!???

  

  

  那个奇装异服的女人带着黛伦导演跳      楼了????!!!!

  

  

  辰砂在接到这个要求时,一度以为局长脑子烧坏了,没事问什么“怎么跳    楼才能不死?”,所以她实地考察,计算实验了一次又一次。局长也为此训练许久,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换言之,这是玩命。

  

  

  自由下坠带来的离心感让黛大导演的心脏有一刻仿佛都停止了跳动,俩人落到了大楼底部商铺支起的软布棚顶上,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在简陋的安全措施下,能安然无恙地成功落地。

  

  

  记者们只愣神了几秒,瞬间反应过来,扛着摄像机拍摄楼下的场景。不管是死了还是没死,这都是最夺人眼球的特大报道。

  

  

  “你要带我去哪!?”大导演正为自己的侥幸生还而感到错愕时,又被你拽上了新的征程。

  

  

  “Tomorrow!!!”【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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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  shen    he      不可抗力,具体请看评论区置顶。

  

  加个群呗宝儿~群里饭更多哟~还有肉哟!

  

  

  后续部分(如果出现问题请私信我) 

 

 

 

 

 

 

 

 

 

 

 

 

 

 

 

 


 

 

 

 

 

 

 

 

 

 

  

 


于十一さん

【冬柚】2% CH:78

Chapter 78


“还没等到车吗?”


听见亲切且熟悉的嗓音再出现在身后,金玟庭感到意外。


“林老师,裴前辈。”


“在等我们吗?抱歉。”


由于柳智敏倒在右肩膀睡觉,所以为了回应林老师,金玟庭不得不别扭地从左边回头。又凑巧并肩走来的两人是裴珠泫位于左侧——也许是因为和林老师说话的机会多过和裴社长,比起老师,金玟庭惊讶自己竟然更紧张面对这位前辈。本来她打完招呼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搭话;高强度的社交聚餐结束后的深夜,大脑远不如傍晚时分那般聚精会神;林老师却问自己是不是特地等她们。


撒谎违心,说实话又太伤人,金玟庭更回答不出了。


其实作为非社员,能和一个社团的......

Chapter 78


“还没等到车吗?”


听见亲切且熟悉的嗓音再出现在身后,金玟庭感到意外。


“林老师,裴前辈。”


“在等我们吗?抱歉。”


由于柳智敏倒在右肩膀睡觉,所以为了回应林老师,金玟庭不得不别扭地从左边回头。又凑巧并肩走来的两人是裴珠泫位于左侧——也许是因为和林老师说话的机会多过和裴社长,比起老师,金玟庭惊讶自己竟然更紧张面对这位前辈。本来她打完招呼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搭话;高强度的社交聚餐结束后的深夜,大脑远不如傍晚时分那般聚精会神;林老师却问自己是不是特地等她们。


撒谎违心,说实话又太伤人,金玟庭更回答不出了。


其实作为非社员,能和一个社团的指导老师、现任社长熟悉到这种程度已然少见,但正因为经历特殊,金玟庭才会对自己的无言以对很心慌。她当然没有自来熟到聚餐结束还要等林老师和裴前辈一起离开,反而,金玟庭觉得,自己既然要照顾柳智敏,反倒应该替柳智敏考虑,回避聚餐结束后再和两位碰面。


于是聚餐一结束她就扶着柳智敏出了餐厅。可惜出来得早没什么用,正是人们酒局终了打车的高峰期,等到现在还没走掉。也不完全是一辆车都没有。是因为社员们紧跟着出来了又多是醉鬼,每等到一辆空出租车大家就哄闹起来,相互礼让的场面混乱成一团。


本就单薄的金玟庭在扶着柳智敏的时候更显得单薄了。她既闹不过身旁有着‘同社社员’这一身份认同的学生,也本能地想要躲开这群人。然而,那些喝醉的戏剧社社员总爱有意无意地注意她和柳智敏,高声嚷着金玟庭同学是客人、柳智敏同学是候补社长,无论如何也要把这辆空车让给你们;金玟庭很难堪,接近凌晨的秋末寒意里,这些喊叫让她耳朵以一种难受的热度燃烧起来。


思绪来回挣扎了下,金玟庭没允许自己去接受这种不算好意的好意,也老老实实告知了林允儿和裴珠泫她之所以还在这里的实情。


林允儿听完爽朗地笑了。


“什么啊,候补社长喝醉了,这帮小鬼就这么对你吗?”


喝醉的人却像是突然醒了过来,一下听懂了林允儿说有人欺负金玟庭——柳智敏在金玟庭肩上蹭蹭脸颊,换了方向后又继续睡了。被酒精催熟睡眠的她自然忘记了没卸妆的事实,给金玟庭的深色外套蹭起鳞片般闪亮的浅色擦痕,有如一条小蛇蜕皮,露出她柔嫩的真实。


换了方向的柳智敏五官朝外,挤压出的软白脸颊肉从金玟庭斜上方的视角看来,和蜡笔小新如出一辙。金玟庭抿住嘴唇。如果没有林老师她们在面前的话,她想她已经伸手捏上去了。柳智敏醒着的时候金玟庭绝不会这样直接,但因为柳智敏睡着了,所以金玟庭萌生了肆无忌惮抚摸她的念头。想抚过她的额头、揉捏她的耳垂、用指节刮过她的鼻梁、也想亲自捻起打糕质感的脸蛋。


正想得出神,柳智敏忽然喊她。


“玟庭……”


柳智敏还咕哝了些什么,但金玟庭没听清楚。她朝林允儿和裴珠泫递去抱歉的眼神,然后凑近耳朵到柳智敏唇边。


“……想……”


“什么?”


“睡觉……”


“不是在睡呢?”


“不是……”


柳智敏嘿嘿笑起来,一双手又从金玟庭的腰间充满撒娇意味地挪回脖子边。


“……和你一起,哈哈……”


金玟庭原先是耳尖为嘈杂的醉鬼喧哗烫得难受,眼下知晓了柳智敏火热的心迹,霎时整张脸都绯红。柳智敏不住地用脸蹭金玟庭。金玟庭尴尬而紧张地抬起视线,瞪住面前的长辈和前辈。


裴珠泫很快读懂她双眼间的局促。尽管不明白它从而何来,裴珠泫依然还回去一道饱含宽慰的询问的目光。


金玟庭挠挠脖子,言简意赅道:“呃,就是,她说,困了。”


像是没察觉金玟庭在避重就轻,林允儿点点头:“没事。社员没礼貌,就只好我这个指导老师来赔罪了。珠泫你就在这里陪着她们。”


“啊?去哪里?”


裴珠泫那张漂亮得连嘴唇厚度都应该是算过比例的脸,在散发最简单愉悦的时候,上唇压在牙齿表面的力度也一样恰如其分。金玟庭呆头呆脑的好奇勾出了她单纯的笑容。


裴珠泫朝身后随意一指。


“林老师的车在那边。”


她说完,小臂收回到额前又顺势撩动头发。蓬松的波浪卷发回弹后固定在两侧额角,一份既舒适又经验的美丽随夜风扩散。


金玟庭不自觉伸出鼻子嗅了几下。裴珠泫溶析到空气里的令人心旷神怡的小因子竟然让金玟庭冷静了下来。不过她后知后觉,才恍然大悟林允儿在聚餐时没有喝酒。


林老师正朝停车的地方走去,车钥匙在她的背影轮廓边盘旋。


 

至于为什么会在林老师家留宿,完全是猝不及防的展开。


裴珠泫的住处是校外单租房,上车的时候林允儿为了规划路线,顺势打听起金玟庭和柳智敏的校内宿舍门号。她知道这两个学生不是一个专业、不在同间宿舍,但得知她们的宿舍楼隔得挺远之后,林允儿很诧异。


“那怎么行?智敏这样一个人怎么行?”


“她舍友人很好的,不过……”


其实金玟庭也不好意思把黄礼志吵起来让她照料醉酒的柳智敏。按照原本计划,她和柳智敏打车的目的地并不是回学校,而会在学校外边的汽车旅馆过夜。林老师会送她们回学校是预料外的事,所以一时间,金玟庭反应不及似的,支支吾吾说不出口她和柳智敏要住外面。


这时裴珠泫却提议:“林老师把孩子们都带回家就好了。”


轮到金玟庭诧异了。金玟庭慌张看向坐有裴珠泫的副驾驶。


“林老师,您家里多余的一间房总该是有的吧?”


裴珠泫靠在头枕上的后脑勺逸出一阵懒洋洋的无色香气,那香气给人以特意向着林允儿而去的视觉幻象,但其实什么也没有。


林允儿握在方向盘上沿的手滑到下半圆。


“当然。”她用手指点点皮套,“又没什么。”


金玟庭看见裴珠泫朝车窗偏头,用手背挡住嘴唇偷偷笑了。


金玟庭说不清裴前辈和林老师之间的氛围该如何归类,如果说她们是关系特别亲近的师生、可以随意开玩笑,她们实际又存在着某种和对方保持距离的心照不宣。但要是从这份距离感出发,断定她们的关系仅仅停留在社团业务层面,那眼下开玩笑的姿态就越界到令人怀疑她们其实本就如此无所顾忌了。


金玟庭困惑地皱着眉头,同时不明白的还有裴前辈为什么要开林老师这样一句玩笑呢?她干想也想不出,只是借自己坐后排的机会,转动眼珠来回打量前排的两个背影。


还没离开灯红酒绿的商业区,路两旁的写字楼越往高层越是灯火通明。


车子行驶到一个十字路口停下,林允儿侧过脸问金玟庭:“可以吗?”


“嗯?”


“去我家住。”


“我们——”


但是让金玟庭自己也意外的是,她没有要拒绝林老师的下意识,所以说完‘我们’,她自己也愣住不知道原本是想说什么来着。思维以微妙的空白停顿四分之一拍,就好像特别希望林老师能在这个空白里及时补充一句话,好让自己顺着台阶走下来。


“珠泫说的没错,既然智敏醉成这样,你们俩到我家住会更好。”


红灯跳转到黄灯,黄色圆点闪烁,绿灯来了。汽车重新上路,缓慢将两侧不灭的通体透明的建筑物甩至身后。


林允儿又说:“别担心,我家有客房,也不用特地收拾,可以直接住的。”


裴珠泫插话道:“林老师的酒鬼朋友很多,所以家里随时有一间客房是准备好的。”


“呀,珠泫呐。”


林允儿喊裴珠泫的声调透着些无奈,像是有什么容易被笑话的把柄握在裴珠泫手里,而她希望她不要在还年轻的学生面前破坏了自己身为老师的形象一般。


“还好你没说我就是酒鬼呢?”


她委屈语尾游曳,害得裴珠泫又笑了。


金玟庭坐在后面懵懵懂懂的。


“总之,就这样做。”


林允儿借后视镜注意到金玟庭放在柳智敏腰眼位置隆起了手骨的手背,忽然问:“智敏还好吧?”


“嗯?啊,她睡着了。”


“这孩子也真是的。”


林允儿用右掌根贴着方向盘打圈,车身柔和地转进另一条陌生的公路。新公路和主道拥挤的车流分开了,宽敞而幽深。高大威严的写字楼背后是低矮的旧式平顶建筑,各式各样的商店招牌挂在一层或二层的层顶,没有耀眼的霓虹灯箱作修饰,只是惯常在普通印刷的无纺布旁边悬挂一只白炽灯泡。


多数店家都打样了,偶尔还能看见一两家刀切面店、汤饭店开着。店里零散坐着聚会刚散场就来解酒的客人,又多是中年人,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画面里他们正解开领口、领带狼吞虎咽。这些视觉上颇为生猛的画面衬得整条路凄清寂寞,连带着车内也安静了下来。林允儿专注地看着前路,裴珠泫头靠车窗,金玟庭轻轻叠在柳智敏身上,收紧了她拥抱柳智敏的小臂。


喝醉的女友每时每分都很依赖自己。


从桌边到路边,又从路边转移到林老师的车里,柳智敏始终是树袋熊姿势挂在金玟庭身上。起初她打横搂着金玟庭脖子,用热乎乎的面颊贴住恋人,在刚喝醉没太久而话多的阶段不停吐出咕噜噜的小热气球,一颗颗整齐有序地停靠在金玟庭锁骨的小小沟槽里。上车之后,她也许还存有一丝智识,仿佛放心不下金玟庭会被周围谁欺负,又好像是担心金玟庭会抛下她不管,于是用自己的手心锁紧自己的手腕,用肉身给金玟庭筑起小而牢固的堡垒。比金玟庭高出小半个头的柳智敏蜷缩肩背和胸部,在金玟庭身前弓作小孩子要入怀睡觉的姿态;自己能实打实抱住金玟庭也不够,柳智敏又牵着金玟庭到自己腰后,拍拍她的手背,哼起了摇篮曲。


柳智敏要金玟庭哄她睡觉,金玟庭便应和柳智敏想要的节奏,腕骨扇动起蝴蝶振翅般的轻盈,五指上下翻飞,一下、一下打在柳智敏的背上。柳智敏的热气球输送站宣告歇业,双唇终于自然贴合到一起。她一手穿过金玟庭腰后和座椅的空当,一手越过金玟庭的肩膀,斜斜坠在金玟庭胸前安睡的同时被金玟庭用臂弯兜住身体。林允儿车开得平稳,也是体贴柳智敏,怕她醉酒又晕车。但后排两个人钥匙圈和钥匙一样扣在一起的身体,才是柳智敏在朦胧的意识世界里能把现实偶发的颠簸当作是她婴儿时期在母亲怀里被拍打着哄睡的技巧。


柳智敏是这样才渐渐睡着的。


金玟庭低下头来静静看着,良久,那些从车窗透射而来的路灯光线在前行不息的速度里忽明忽暗,落在柳智敏此时只留给世界半面五官的脸上,闪截出有节律的条形码光纹。金玟庭用眼眸一一认真地扫过,柳智敏的发线、柳智敏的眉形、柳智敏饱满的额头、柳智敏精巧的鼻头、还有嘴唇中心那颗平时并不明显却在眼下的位置里格外突出的唇珠。


最后金玟庭扫描过柳智敏白皙纤长又在呼吸和哭闹时十分有活力的颈部曲线,忍不住探出指尖把散落在附近的发丝给拨开了。


她傻笑着,咧开嘴角的瞬间险些有呼噜噜的声音从鼻腔喉腔相连的位置共鸣出声。


不知道柳智敏什么时候才会知道金玟庭其实无比受用她对她依赖的感觉。是享受到就算柳智敏突发奇想说月亮其实是颗巨大无比的鸡蛋布丁,认识的所有人里只问金玟庭那会是什么味道的话,金玟庭也愿意想办法上去挖一勺。


也许是酒醒了的时候。


 “其实,二年级还是对智敏很不服气吧。”


视线朝外的裴珠泫戳开了沉默的窗纸,隔绝在外的深夜凉风漏进来一缕。


林允儿睨她一眼,做作地深吸了一口气。她松松扶在方向盘上的左手这时肘撑到窗边,手握成拳抵住太阳穴。


“嗯。但智敏那么说了之后,他们剩下的也就只有不服气了。”


“所以一直找这孩子灌酒啊。”


裴珠泫好像叹了口气,金玟庭听得不太明确,只是从后面能看见她收起下巴有几分感慨的侧影。裴珠泫重新扬起气势,转过头来注视柳智敏。


“很了不起啊,我会觉得,换作是我的话,我做不到那么快就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林允儿的拳头又松开,伸出食指衔在齿间。


“又在说玩笑话。”


“真心话,林老师。” 


“你会有你的办法。”


林允儿伸手拨弄空调的送风板,心不在焉。


“也不是说处理这种事只有这一个标准模板,只是智敏选择了一个她自己有把握的处理方式。”


裴珠泫往座椅深处靠了靠。


她静默片刻后,慵懒应声:“是啊。”


金玟庭坐在后面又懵懵懂懂的。


林允儿冷不防转过来说:“抱歉,我们没太回避在玟庭面前聊这些。”


金玟庭赶紧摇头:“没关系的,林老师,您和裴前辈随意……”


“毕竟你和智敏关系那么好,在你面前聊这些,心里莫名感到介意呢?”


林允儿的起调多少有点刻意,但话到尽头,她回过身重新留给金玟庭的背影里,逐渐小声嘟囔的词语间竟然有真正的歉意被搅动到表面上了。


裴珠泫向金玟庭悄悄挥手,示意不要理林允儿,金玟庭恭敬地点点头,视线迅速掠过前排两个座位、后视镜、中控台以及档杆边的杂物盒。


金玟庭的目光一路后退,再度退到熟睡的柳智敏脸上了。


“真的没关系。因为我觉得,她会很高兴我知道这些。”


柳智敏出汗了,可能是车内气闷,她又坚持和金玟庭挤在一起。金玟庭翻出纸巾,沿着发际线把显眼的汗珠擦拭掉后又细腻地揉搓过被细汗沾湿的发丝,她用手给柳智敏扇风,调整后座的空调出风口,也把柳智敏的衣领解得更开。柳智敏大概在做什么梦,眉毛和鼻子都皱着,但在金玟庭转眼看向她的刹那,她解开自己用双手结成的锁,立刻揪住了金玟庭的衣摆,将金玟庭肩部的布料拽得紧绷绷的。 


外力的压迫却让一梦一醒的两个人都放松了。


汽车又驰骋在新的,幽深而寂静的路上。

 


林允儿的公寓离学校有些车程,所以把裴珠泫送到校外住处的楼下后,她又开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到家。


下车时林允儿有搭手来帮金玟庭驮柳智敏,不过睡了快一个小时的人这时似乎醉酒的状态有所消退,不是只会死沉沉的犯困了。柳智敏的部分精力回到她的机体当中,在进出电梯和进林允儿家大门时,她甚至能自己走路了,不必所有的重量都压在金玟庭身上。


诚如林允儿所言,她家的确有一间可以随时入住的客房。客房不大,靠墙做了一张比地面高出20公分的榻榻米,上面摆放了一张尺寸恰当的床垫,并且铺有干净的床单和被子。


榻榻米外边有两个蒲草坐垫,看样子林允儿经常用这个房间招待好友。这个房间不仅仅是收留酒鬼好友睡觉的地方,而本身就是她们喝酒闲谈的地方。


除了床,房间里的家具还有一面不规则设计的木质展柜,贴墙立在榻榻米的左下角。展柜摆的东西不多,也没有特别严格的区域性,只是零散放着一些装饰品、书本、CD和唱片。稍显特别的是最大的方格里竖立着一面做工优良的玻璃相框,相框内裱装了三张戏剧演出的票根。其中一张有明显的折痕,且折痕处已经泛白破损了。三张票根都做了防氧化的过塑处理,玻璃相框似乎是第二道保险。


金玟庭来来回回穿梭于客房和浴室,不仅耐心地用湿毛巾一点点擦干净柳智敏的身体,还记得给柳智敏卸妆之后,找林老师借护肤品替她打理了皮肤。等睡衣换好、被子盖好,一直困倦却辗转在金玟庭两个肩头的柳智敏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迷迷糊糊之中,柳智敏冲金玟庭伸手,不想她离开。


金玟庭心软地坐上榻榻米台阶,摇了摇柳智敏的手臂。


“我不走。”她把柳智敏额前的碎发捋顺,顺便检查有没有再出汗,“我只是休息一下,然后去洗澡,什么的。”


平躺的柳智敏朝床边侧翻身,被子在身前团成团,脸来到金玟庭腿边挨着。


“好吧……”


她的声音被充盈蓬松的羽绒被吸收了,于是听起来闷闷的。不过金玟庭还是很敏锐地感知到柳智敏因为深重的醉意消退,沿着倒叙的轨迹来到了酒精让她会不停讲话的最可爱的阶段。柳智敏说话时那因为知道喜欢的人在身边,所以无法隐藏的自得、满足和幸福感,都叫金玟庭眼眸湿润。


柳智敏埋在被子里笑,笑声软糯,从身体一处很深的泉眼涌出来,把金玟庭也逗笑了。


“怎么了?”


但金玟庭佯装不解地拨了下柳智敏手掌,迅速逃开的警惕仿佛猫咪第一次玩毛球。只是没等她真正逃开,柳智敏就拽住了她。


金玟庭干脆倒在被子上。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


“嗯。你,你说你去,去做什么?”


“去——洗——澡——”


“嗯,嗯。好。嗯……那你快点。”


“好。”


“快点。”


“知道了。”


“快,要快点……”


“好~好~”


相抵的额头开始角力,却没有松手,也没有起身。


只是,


笑而已。


Chapter 78


校内社群:本期无重要更新。

于十一さん

【冬柚】2% CH:77

Chapter 77


裴珠泫将精神放空成一团迷茫的雾,无所事事背靠在吧台等店长返还信用卡和票据。时间已临近午夜,烤肉店的空气清爽了几许。和戏剧社差不多一起开始聚会也一起行进到聚会最高潮的几桌客人都离开了,而戏剧社除了部分一年级生有提前退场,其余社员都在烤肉店接续第二轮。


裴珠泫也有些喝醉——不是酩酊,是刚好让身体有如热气球轻飘飘腾空的微醺状态。其实裴社长酒量不错,只是对她自己来说,跟社员拼酒量拼到烂醉如泥的样子有失体面,也不是她自己喜欢的感觉。现在就刚刚好。这种不让人反感的头重脚轻,有足够清醒的意识让她继续承担身为社长应尽的责任:结账,嘱咐还有行动能力的社员把不省人事的同学安全带回......

Chapter 77


裴珠泫将精神放空成一团迷茫的雾,无所事事背靠在吧台等店长返还信用卡和票据。时间已临近午夜,烤肉店的空气清爽了几许。和戏剧社差不多一起开始聚会也一起行进到聚会最高潮的几桌客人都离开了,而戏剧社除了部分一年级生有提前退场,其余社员都在烤肉店接续第二轮。


裴珠泫也有些喝醉——不是酩酊,是刚好让身体有如热气球轻飘飘腾空的微醺状态。其实裴社长酒量不错,只是对她自己来说,跟社员拼酒量拼到烂醉如泥的样子有失体面,也不是她自己喜欢的感觉。现在就刚刚好。这种不让人反感的头重脚轻,有足够清醒的意识让她继续承担身为社长应尽的责任:结账,嘱咐还有行动能力的社员把不省人事的同学安全带回学校或酒店。


林允儿走了过来。


“珠泫,还好吗?”


听见林老师的声音,裴珠泫发散成漫天繁星的神识又朝一处固定的点上聚集。


“没事哦。”


“和喝之前一模一样?”林允儿开玩笑道。


裴珠泫莞尔:“很想那样讲,但那样讲就是说大话了。”


店长恰好将信用卡和票据一齐递来:“客人,您的卡片和小票。”


“好的,谢谢。”


林允儿瞟一眼问:“社费应该还够吧?”


“不够就只好拜托林老师多让孩子们做校内演出,多收门票钱咯。”


裴珠泫头也不抬,把票据塞进钱包、卡片重新归位,语气里虚实参半的不满和无奈有些让林允儿怔了一怔。


裴珠泫不经常跟林允儿开玩笑。尽管这对因社团缔结师生缘分的师生既不像寻常的院系师生关系那样平淡、刻板,也不是其它社团的指导老师和社长间要么过于强调威严,要么彻底放弃距离感而亲近得过头。裴珠泫自觉她和林老师保持着恰如其分的远近,就像她此时达到的醉意。但她很少跟林允儿开玩笑的原因不在于担心会冒犯林老师,而是担心那样的自己会让林老师对她产生无法信任和不可靠的印象。


所以,是微醺模糊了裴珠泫自己为自己设定的所谓‘体面’的边界。她放下社长一职要求的稳重,竟然忍不住向林老师撒娇了。


林允儿知道她的社长不是真的埋怨,因此很快应声:“那还是要仰仗我们裴社长和孩子们多沟通哦?”


裴珠泫掀起眼皮,和林允儿对视的刹那,两人心领神会地笑了。


账付清了,但师生二人都没有离开吧台的意图。吧台看不见她们聚餐桌所处的那个角落,社员们也都离开了桌位,陆陆续续出现在通向店门的通道或店门口。


裴珠泫透过有如加上柔光滤镜的视线,偶然一瞥瞧见了一手摸在金玟庭盆骨上、一手被金玟庭挂在脖子上扶出店门外吹风的柳智敏,突然间她说不上是出于什么心情,跟林允儿搭话:


“林老师,以后不是我了,是那孩子替您跟大家沟通了。”


但林允儿满不在意地回答道:“但现在还是珠泫啊。” 


现在还是你啊;林老师讲出这个短句的口吻和她说明天中午还是该吃午饭一样没有区别,是如此——如此地没有太惦记着社长换届的事实。她的不在意,并没有让裴珠泫觉得被忽视,反而有一丝体贴,不经意触动到裴珠泫的内心。


背靠吧台的裴社长沉默片刻,侧过身体。


“林老师。”


“嗯?”


“我做得好吗?”


“嗯?说什么呢,珠泫啊,当然做得好——”


“我很认真。”


裴珠泫忽然转过身,紧绷肩背,双手攥拳贴放在衣摆位置。尽管无论身高、年龄还是长幼顺序,都矮林允儿一头,但那视死如归的气势,令人无法以看待小孩的方式将她亟待安抚的心绪一笔带过。可偏偏这种冲动本身就很孩子气。


林允儿稍显惊讶。


聚会散场后松散悠闲的气氛重新拧成一根紧实的麻绳。


不过也还没等林老师开口,裴珠泫的孩子气被她自己强压了下去。她握紧的拳头一点点松开,垮下高耸的肩膀,也拼命忍住表情里因为自己突发的无礼而难堪的红色,想要摆出平静模样,好说服林老师其实刚才是她心血来潮的演出罢了。


裴珠泫放低了声音:“林老师,对不起,我只是……”


“为什么?”


“什么?”


“珠泫其实很好奇,是吧?”林允儿眼中闪起孩童般的淘气,“原来是这样啊。”


“珠泫不是三年级的时候被我提选为社长候补吗?你当时没有很激动,没有因为得到老师的赏识而过分表现自己,但是大多数学生不都会那样吗?所以我还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的选择做错了。”


裴珠泫嘴唇翕动了下,欲言又止。


“以前的指导老师们认为社长只能高年级担任,也不是没道理。”林允儿回忆着,“出于管理社团的考量吧,都会认为高年级的学生更成熟,更有威严之类的。”


“但是就像珠泫你把智敏特招进来,又努力说服我她会是最合适的低年级社长人选、最合适让我继续改革社团的人选那时候猛地迸发的热情一样,戏剧社并不是只要高年级端架子、低年级顺从,就能好好发展下去的地方。老实说,一直到你来跟我介绍智敏,我才觉得,原来我选择珠泫是正确的。”


裴珠泫有些自嘲地笑:“竟然那么晚才得到林老师的认可啊。”


“开玩笑的,哪有那种事。”


林允儿笑眯眯说着,一时间又不太分不清她是在讲真心话还是客套话了。不过裴珠泫决心不再深究;闹小孩脾气应该点到为止,她想她该回到原本可靠成熟的躯体当中。正当裴珠泫打算以也许是喝得有些醉了为托辞跟林允儿把话题岔开,林允儿纤巧五指连接的温暖掌心忽然覆上她的后脑勺。


“但是珠泫的话,我偶尔会想,也许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一届社长会让我觉得,是像你这样刚刚好了。”


什么意思呢?裴珠泫没听得很明白,却有很直接的生理反应一下让喉咙哽咽住。


在林允儿轻柔的摸头动作间,裴珠泫忍不住说:“林老师,我还想知道一件事,可以吗?”


林允儿没作声,只用稍微歪脖子的动作表明她的应允。


裴珠泫朝柳智敏的方向眯起眼睛;今晚似乎很难打到车,金玟庭还在等待。


“虽然您也是为了社团……”


她貌似凝聚的目光又分散开,茫然向着面前的虚空。


“但您提出让智敏退出圣诞公演选角,把它说成是智敏自己的想法,在大家面前也那么帮她说话,不会替智敏操心太多事了吗?”


林允儿偏头看看裴珠泫,问:“哎,我的现任社长不会觉得我太偏心下届的社长候补了吧?”


“不是吗?”


裴珠泫一反之前毫不犹豫支持林允儿将这一决定让渡给柳智敏的态度,决定继续孩子气,仅仅是这一晚、这一刻、这一句话,她用难得的尖锐反问了林允儿。裴珠泫不是刻意要林允儿尴尬,不是像二年级学生那样出于私利的不满朝林允儿发难;裴珠泫是真正有这样的疑惑,不是吗?她知道即便她不问出口,即便今晚她和林允儿联手帮柳智敏清扫了大部分障碍,也还会有人更因为林老师和裴社长的同时偏爱继续排挤柳智敏。


于是裴珠泫接着说:“因为智敏是我选进来的,所以我愿意帮她做铺垫,更何况我呆在社团的时间有限,我会有离开的那一天。但您不会担心为智敏做得太多,反而会让她没办法面对社长这个位置真实的压力吗?”


林允儿静静听着,没着急回答。


店门外的学生还闹哄哄吵作一团,好像是终于等到了一辆空出租车,都在大声谦让你们先走、还是你们先走。


林允儿噗哧笑出声来。


裴珠泫恼火住了,对林老师这种时候也没个正经的面貌很是生气。


“林老师!”


“抱歉。”林允儿连连朝裴珠泫欠身,“我只是觉得孩子们在外面闹着很搞笑,不是笑你。”


裴珠泫恼怒地咬着下唇,没法指责。


可林允儿这时转过注意力来喊她。


“说起来,珠泫,我也有一个问题。”


林允儿摆出有些神秘的、要跟裴珠泫做交易的神情,弯腰问:“会觉得被边缘化了吗?”


什么意思呢?其实裴珠泫知道林允儿什么意思。只是知道了又该怎么回答呢?裴珠泫心中没有明确的‘会’与‘不会’,而是暧昧地留存着非黑即白背后的彩色光谱。如果回答会,她想她为了让林老师同意柳智敏是可以担任低年级社长的努力、为了让社员接受柳智敏而和林老师做的种种决定都成了她是个傻瓜的自证;若回答不会,裴珠泫又不甘心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变成一个空有温柔与妥协的白痴有什么用?


林允儿闲聊似的又说:“珠泫的任期虽然是这一年,但实际上,你在三年级的时候就已经全部接手了,不是吗?”


对于客观事实,裴珠泫唯有点头。


“那珠泫觉得,是三年级当实权候补更累,还是四年级被正式聘任更累呢?”


“……四年级。”


答案脱口而出的瞬间,裴珠泫自己也惊讶了。她原本以为自己是会回答三年级的,因为那是林允儿以指导老师身份提出要实践四年级以下也可以担任社长职务的开端。裴珠泫是林允儿的第一个试验品。她明白了林老师为什么说她是‘刚刚好’。裴珠泫入社后按部就班在二年级时当选选拔公演女主角,紧接着成为那年圣诞公演最卖座的剧目女主角,因此顺理成章担任了后来许多正式演出的女主角;正因她沿着戏剧社原本的路径稳步走来,所以当她升入三年级,林允儿手指一挥说,珠泫,你是我们社团最受欢迎的女主角,年纪也合适,大家没有理由不服你的,你就负责管理三年级的干部们吧?


能管理三年级的社团干部,自然就能管理二年级的主力演出组,出现在一年级新社员面前的次数也就比时任社长更频繁。这不知不觉让社员们产生了错觉:其实戏剧社的社长是裴珠泫。林允儿甚至不需要向社员强调裴珠泫是下一任,时任社长便被指导老师架空了。


作为毋庸置疑的候补,裴珠泫接手了全部工作,既要安排社团的日常事务、给三年级的同僚分配任务、和林老师一起担任新社员的训练、对外维系和其它社团的关系、还要以演员身份和二年级排练演出……但她并不觉得累,应该说并不觉得精神上十分疲惫。对社员们来说,本就是三年生的裴珠泫当选候补无可厚非,立刻接手工作也是为下一年的正式上任做准备,并无不妥,所以社内的氛围和谐,没有闹出太多人际间的波澜,于是不需要指导老师干涉,裴珠泫自己就能处理得很服帖。


裴珠泫缓缓张大了嘴,眼眸中回忆的色彩还未完全褪去。


“您想说,智敏她和我……”


“是不一样的。”


林允儿赞许地点点头:“珠泫,我想你知道,虽然你三年级时,二年级很配合你,但我们社团不稳定的因素就是二年级。因为他们是负责演出的主要年级,似乎有不安分的传统,但也是我们社团保持活力的根源吧。当时的二年级愿意支持你是因为你的候选威胁不到他们表现自我的机会,所以你们一起稳稳当当的,变成社长、变成新一届的三年级干部团。”


“可新来的二年级又是另外一批人了。既然你已经和你的同级生建立好了稳定的制衡关系,都变成了维持社团运转的老成员,我怎么能有必要让你再以社长身份卷入智敏和新二年级的事件呢?”


“可是您自己……”


林允儿撇嘴:“我可是指导老师。我要跟每一届二年级斗智斗勇。对你来说也就那么一届、两届,我希望你能以完全漂亮的姿态扮演好社长这个角色。”


裴珠泫默默咀嚼这个词:“角色。”


“是的,角色。”林允儿颇有些悲切地重复着,“我们都是在表演。我也是,努力扮演指导老师这个角色。珠泫,可能有点自私,但我选中你的那刻就在想,这孩子一定要是戏剧社从今往后绝无仅有的那个女主角,她的每一步都要走得毫无差错,她在离开戏剧社之前的每一幕戏,都该是我来为她量身定制,不能有任何人扰乱她的演出。”


裴珠泫笑了:“您真是个戏剧疯子。”


“是吧?”


“所以这小半年里,以智敏为中心发生的事情您都亲自处理,”裴珠泫从疑惑到笃定,“是在保护我。”


林允儿却只是重复:“是吧?”


裴珠泫无奈地感叹了句:“哎,令人捉摸不透的林老师。”


但接着她又问:“那智敏也是吧?您愿意亲自处理,也是为了给她量身打造每一出戏吧。”


“我说了,你们俩是不一样的。”


林允儿谈到这个问题意外很严肃:“严格意义上来说,智敏是你选中的,我是代为指引。但因为这样,所以我有些狠心了,让智敏卷在人际旋涡里。不过为了珠泫你的眼光,也为了我身为老师的责任,我还是会努力保护她的。”


“什么啊。林老师把自己说得很没有人情味。”


林允儿露出舞台上才会有的公式化笑容,好像有一束追光打到了她面前。她没再回应裴珠泫。林允儿有如果会被人揣测、不如就被人揣测的恶习。所以林允儿很好相处;但那么好相处却是为了远离人群,避免揣测的恶意玷污了她真正的乌托邦。


裴珠泫比任何人都了解林允儿这一点,才会在暗自好奇林老师动机的同时,又没有迟疑地支持了她每个决定。


喧闹的店门口安静了不少,有几个醉得十分厉害的社员都被负责送他们回住处的同学拦车带走了。金玟庭和柳智敏还在那儿,像是特意在等林老师和裴前辈出来似的。


林允儿恰巧望见柳智敏换姿势——她改成面对面地趴在金玟庭肩头,又用双臂环抱对方腰身——一个十分信任身边人的姿势。


林允儿忍不住说:“哎,毕竟智敏身边还有那孩子呢。发生暑假那种事还能来,挺厉害的。”


“可能,她也把智敏选中了吧。”


“是吗?”


林允儿小有疑惑,但裴珠泫已经从吧台上起身,示意林老师该过去关心她俩为什么还没打到车了。


“您是不是应该开车送我们回去?毕竟您说跟学生喝酒不合适,所以没有喝酒不是吗?”


走到店门招牌下,冰蓝色霓虹灯的光芒落入裴珠泫眼眸中,狡黠地一闪。


林允儿一拍额头,佯装为难地说:“啊,被别的孩子看见不会又要给我惹麻烦了吧?”


“孩子们都散了,林老师!”


Chapter 77


校内社群:本期无重要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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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柚】2% CH:76

Chapter 76


聚餐开始前,柳智敏要跟着社团里负责事务性工作的三年级前辈提前到餐厅确定座位和菜单,又偏偏金玟庭这天下午满课,所以两人没法一起。好容易挨到课程结束,金玟庭离开教学楼就往约定的餐厅赶。校园内外都一样遇上晚高峰,想快步穿梭放学时分的人群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除了潮水般涌动的人流量,校外街道两侧开始闪烁的霓虹灯、马路上渐渐嘈杂的汽笛声都预示着忙碌夜晚的降临。


餐厅是学校车站附近的烤肉店。一听柳智敏说起这家店的位置,金玟庭立马想到它的位置:毕竟不久前,她们还在离它不远的地方吵过架。也许不算吵架,仅仅是两个人因为各自的委屈而决定对对方视而不见的惩罚。但想起当...

Chapter 76


聚餐开始前,柳智敏要跟着社团里负责事务性工作的三年级前辈提前到餐厅确定座位和菜单,又偏偏金玟庭这天下午满课,所以两人没法一起。好容易挨到课程结束,金玟庭离开教学楼就往约定的餐厅赶。校园内外都一样遇上晚高峰,想快步穿梭放学时分的人群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除了潮水般涌动的人流量,校外街道两侧开始闪烁的霓虹灯、马路上渐渐嘈杂的汽笛声都预示着忙碌夜晚的降临。


餐厅是学校车站附近的烤肉店。一听柳智敏说起这家店的位置,金玟庭立马想到它的位置:毕竟不久前,她们还在离它不远的地方吵过架。也许不算吵架,仅仅是两个人因为各自的委屈而决定对对方视而不见的惩罚。但想起当时的争执,金玟庭忍不住笑。且不止现在想笑,金玟庭在柳智敏说要她跟着一块儿参加聚餐时就已经很想笑。金玟庭说不确切自己为什么会笑,她本来以为会和柳智敏有所迟疑的担心一样,自己的心情理应是不悦,是排斥,是抗拒。然而实际上,得知要和戏剧社的学生们正式再会,更像一颗水果糖呷在口腔里;如果因为柳智敏曾经当着自己的面选择了更多的社员,就对这次共同的出场感到有如复仇的爽朗,未免太小气也太无聊,金玟庭为此笑起来的时候,是一种在水面漂浮的自由自在。


时节缘故,夜的黑色吞噬天空的态度愈发不容置喙,仅是学校走到车站这么短短一程,金玟庭再抬头要寻找马路对面的餐厅门口是否站有柳智敏的身影时,视野灰蒙蒙的。


不过餐厅招牌的光线灵动地浸染了周围一圈,柳智敏的脸就笼罩在那若隐若现的冰蓝色空气里。


趁着十几辆汽车的堵塞被疏通,金玟庭举起手臂喊:


“柳智敏——!”


一直朝四周张望的柳智敏迅速循声捕捉到她。瞧见金玟庭小心翼翼穿过拥挤车流的身体,柳智敏原地蹦了几下。


餐厅还没坐满,但金玟庭走到店门口就听见从不同方向传来的绿色玻璃瓶叮叮当当的碰撞,她好奇往里看了眼,没找到那种为很多人聚餐预留的长桌或特别宽敞的空间。


柳智敏猜到金玟庭充满探究的双眼在搜寻什么,于是轻碰她头顶再让金玟庭挽住自己,一边带着她往前走,一边说:“走吧,在里面。”


听说这家烤肉店的经营历史比旁边车站投入使用的时间还要长,因此店内的地板不可避免渗透有多年来油脂与液体的混合物,胶底球鞋踩上去便是粘连的脚感和嘎吱不断、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金玟庭不期然忐忑起来,又回忆起了和戏剧社社员发生过的那一幕幕尴尬的场景。但对于这次聚餐,比起谁也不知道和对方说些什么的尴尬,金玟庭更怕不得不维系表面关系的体贴;这种体贴更令人喘不过气。


想好怎么面对之前,金玟庭只先挂着礼节性的微笑呆呆跟在柳智敏身后,竟然很快到了戏剧社聚餐的位置。几乎是烤肉店的角落,三张长桌竖向拼接,林允儿就坐在第一章餐桌的上位。


“玟庭。”


林允儿第一个跟金玟庭打招呼,嘴角漾起自然亲切的微笑。


金玟庭被喊醒了;她回过神来稍一欠身,用自嘲的语气跟林老师问候道:“林老师。抱歉,我厚脸皮地来了……”


但林允儿一副金玟庭在说胡话的模样,表情惊讶。想来又是,如果没有林允儿的授意,柳智敏怎么会贸然提出让金玟庭参加戏剧社内部的聚餐?金玟庭从林老师的眼中读到这样的讯息,一种暧昧而模糊的恍然大悟闪过意识神经。


林允儿说:“怎么会呢?玟庭参加过暑期集训,本身就算半个社员,又是我和珠泫共同决定邀请的客人呢。”


她像是跟金玟庭解释,然而微妙转向餐桌内侧的肢体动作都说明这句话是要已到场的社员听见。


林允儿又扫一眼聚会的长桌,换上抱歉的语气:“但我们社团的聚餐一直都是按照学年顺序入座,就只好委屈玟庭……”


“没事的,林老师!”


差不多是林允儿抬手指向聚会桌另一头的同时,金玟庭就机敏应声。


林允儿于是看看柳智敏:“智敏的位置也在那边,她知道的。”


金玟庭不由抓紧柳智敏,用十分体谅眼前处境的声音回答说:“本来也该那样的,林老师不用在意。”


老师和学生凭空对视,都带着一丝在众人面前表演的意图,心照不宣地笑。


“知道了,去吧。”林允儿说,“智敏,今晚就拜托你好好照顾我们的客人了。”


来到林允儿跟前一直没出声的柳智敏这时轻轻踮脚,也有些得意骄傲地挺起胸脯。


“知道啦,林老师。”

 


而裴珠泫社长是最后五分钟赶到的,下个春天就要毕业的前辈总是匆忙。在服务员的指引下,裴珠泫准确地找到了长桌,也径直落座林允儿右手边;无论学年顺序还是社内职务,这都是她理应入座的地方。


观览了整个过程的金玟庭忍不住转头小声跟柳智敏八卦:“我才发现,你们社团,等级还蛮严格的?”


柳智敏似乎在走神,听见金玟庭的话先是充满迷茫和疑惑地眨眼,随即才点头。


金玟庭稍稍退开五公分距离,问:“怎么了?”


“嗯?没怎么。”


可说完,柳智敏再眨眼的神情还是很茫然。金玟庭不作声在旁边看了会儿,注意到柳智敏叹出均匀且幽深的一口气,就像是提前在做某种心理准备。等她把这口气完全地送出去之后,她才恢复双眼聚精会神的力气,转过来又一副饶有兴致的态度跟金玟庭说:


“我们社团这一点还蛮奇怪的。”柳智敏也有点犯难怎么讲,“林老师想改变只有四年级才能选任社长这个规矩,这样来说,她是有意削弱前后辈关系没错,毕竟太沉闷了吧?但是舞台以外的社团事务……”


柳智敏把声音压得很低,连就坐在身边的金玟庭也必须仔细倾听才听得完全。要说话题敏感,其实也没有如此敏感;其他社员私下一定也这样或出于真正的困惑或出于嘲弄讨论过林老师的意图。柳智敏只是和周围其他同学年的人没有熟到可以聊这些话而已。


金玟庭因此敏锐地觉察出柳智敏不太和周围社员聊天。不。应该说是周围的社员只和她进行诸如可以拿一下纸巾吗、可以递一下夹子吗这类必要的餐桌问询。


按照学年顺序,柳智敏虽然身处一年级阵营,却因为她多数时间都在和高年级,和社长,和指导老师学习如何打理琐碎的社团事务,于是错开了和同年级社员的交流时间。柳智敏形似和大家坐在一起,却被透明的方盒子围困住了。尽管她调高敏感度,竭力打开听觉雷达,积极又不失分寸地捕捉向她投来的充满探究意欲的视线,可每当她加入聊天——这些本身不算私密的餐桌话题——左右不过两三次问与答的来回,词句的旋涡便会把空气卷出真空般的沉默。


还越是这样,越像是柳智敏学会了怎么摆社长架子。


柳智敏被孤立了。


她的处境如同逼仄至极的注射器内部,推动活塞芯杆的力量来自于指导老师和高年级前辈,空气渐渐排出,针筒外又挤满了不接纳她的同年级学生。


“……她好像又默认,可以照着既有的规矩往下走。哎,老实说,我也摸不清林老师到底想做到哪个程度。说不定她只是想改变任命社长的那一条?而对其它事没什么关心?”


柳智敏继续倾吐自己的不解,金玟庭也依然用心听着。不过她渐渐把注意力转移到女朋友的面部,默不作声看了许久。柳智敏声带的状态仿佛兴奋,但也很容易就被金玟庭听出了情绪里刻意引起亢奋来隐藏失落的心思。


她讲话时没有盯着金玟庭的眼睛,只是面向自己的餐盘,一股脑地说着,好像在恐惧什么。


金玟庭分出少量注意力望向长桌那头,林老师正和她两侧的学生聊天。林老师的模样看着很轻松,很愉悦,可隐约间,金玟庭也像感知到柳智敏的微弱恐惧一样觉得林老师和三年级们推杯换盏的姿态是一种火力全开的压制。


而裴珠泫坐在林允儿右边,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也和自己的后辈在沟通什么;和柳智敏跟林允儿都不同,裴珠泫脸上凝结着参半的担忧和镇静。


这社团里最不会孤立柳智敏的两个人离得遥远,无暇顾及柳智敏在这边忍受有备而来的漠视。一瞬间,金玟庭脑中忽然自动呈现出桌上这三人以外的社员都被裁除的画面,林允儿、裴珠泫和柳智敏分散在不同地方,环环相扣于一个体系,却怀揣各自的孤独。


孤独是一眼无法描述具体形态的沼泽,看起来不过是圆圆的泥巴地,毫无防备踩上去才知道深不可测。尽管深不可测,金玟庭没法当作无事发生。她忍不住抬手轻轻抱住柳智敏的左肩。


柳智敏诧异地一瞥;就在金玟庭以为她会介意在这么多社员面前被自己揽着的时候,柳智敏明显放松了,卸下紧绷的力量,靠着金玟庭的小臂。


这时候林老师望了过来。她举起手拍打空气,提醒大家都注意听。


“其实,难得碰见不分组别聚得这么齐的机会,有件事想借这次聚餐告诉大家。”


金玟庭基于八卦的本能转头,谁知道她和林老师又凭空对上了目光。那道目光里有林允儿要把话题中心放过来的示意;也差不多是同时间,刚刚才放宽心情的柳智敏又很焦躁地动了动。


两人互看了几秒钟,随后林允儿看向金玟庭身边的柳智敏。


“这次圣诞公演呢,智敏会退出所有剧本的选角,到幕后全力支持大家。”


现场突然安静了。能听见的喧闹声来自烤肉店的其它客人。不过这被按下暂停键的磁带里有谁冒冒失失地打翻了酒杯,响起滋啦啦的杂音;紧接着,坐满了二年级的中间部分发生骚动,有人匆匆跳出座位,有人手忙脚乱抽出纸巾擦拭面前无规则流淌的酒液。


林允儿波澜不惊地扫一眼,然后看着和她落下的话音一起在餐桌外自主罚站的社员。


一年级们低头来交换眼色,不知窃窃私语是在讨论柳智敏竟然不参加圣诞公演的演出,还是在等着二年级被林老师训话。三年级则对指导老师发布的消息没有反应,似乎早达成一致的意见了。


裴珠泫站起来探头确认有没有打碎玻璃杯而发生意外,严厉又温和地问:“没事吗?”


其实酒撒得不多,更碍于眼下氛围的严肃,弄出麻烦事的始作俑者打扫的速度极快。旁边帮忙重新摆上碗筷和碟子的学生冲社长摇摇头,说都弄好了。


裴珠泫又坐下去。


林允儿因此才继续道:“这是智敏自己的决定。一开始我和珠泫听说的时候,也不太同意,毕竟智敏是上轮选拔公演的最佳女主角,圣诞公演不上台的话,对戏剧社来说也不是最佳选择。但是智敏自己——”


讲到这里她又兀自停下,侧目先看裴珠泫,继而望住离她俩都有些距离的柳智敏。


林允儿问:“或许智敏你自己来讲会更好?”


“啊,不用……”


柳智敏回答时双手掌心向上,轻柔、谦卑地托住空气。她同样低姿态地将肩膀缩起来了,竭力要在人群里隐形的样子。


柳智敏说:“虽然是我自己的要求,但林老师来向大家解释会更合适。”


“好,那么我就继续了。”林允儿说,“大家也知道,圣诞公演的剧本收集和整理工作是智敏在负责,在这个过程中,她不可避免会涉及类似于剧本筛选的部分,所以,智敏觉得自己在这种立场上继续参与角色竞争,对其他社员是不公平的。”


三年级们连连点头,不过她们抱胸倾听的模样多少显得置身事外;毕竟,这件事最直接的受益者不是三年级,而是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就沉不住气,就打翻了酒杯的二年级。


二年级更是社内和柳智敏存在隐形冲突最激烈的。金玟庭作为旁观者低调阅读桌边的脸孔,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暑期集训的男主角就坐在她们这一侧。那一刻,她反应过来为什么林老师会说退出圣诞公演选角是柳智敏自己的决定——而明明中午吃饭时,柳智敏还说过这是林老师和裴社长的打算——尤其看见二年级都蠢蠢欲动的表情,金玟庭猛地理解了林允儿的意图。


林允儿接着使用冷静到有几分冷酷的声音;这种冷酷是她身上不常见的。


“智敏的想法不无道理,也提醒了我和珠泫,这其实是我们身为指导老师和社长未能考虑周全的地方。虽然我们社团只是大学校园内的兴趣社团,但大学社团本身具有向职业工作室转型的潜力,所以我希望戏剧社的经历,能成为一部分有意愿往职业剧团发展的同学的跳板。为了大家能在戏剧社里尽可能展现自己的野心,我们决定采纳智敏的提议,同意她退出参选这次圣诞公演各个角色的请求,将全部精力放在流程安排等幕后工作上。也希望其他同学积极参与选角,展现你们最好的状态。”


本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谁知林允儿回旋镖似的面带微笑朝二年级们投去注目:“尤其是二年级的孩子们,绝佳的机会来了哦。”


这句话乍一听是鼓励,但实际上满是讽刺的尖锐让金玟庭对林老师产生了全新的认知。她不由为她的腹黑打了个冷战。金玟庭转头看二年级的社员,都因为难堪把脸埋下去了小半部分,不过露在外边的眉眼依然有不甘心。一直以来,他们因为不能像三年级那样可以从社团管理层面向林老师发难,就时不时在表演安排这块儿找林老师的麻烦。比起三年级认为柳智敏跳级拿到社长候补资格是指导老师和现任社长对她们的不信任,二年级更在柳智敏当选选拔公演女主角的那刻就敏感地指出这是对他们作为中坚力量的威胁。


二年级的集体沉默也是林允儿预料之内的走向,她没多做理会,而是问旁边的裴珠泫:“珠泫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在金玟庭的印象中,戏剧社的现任社长裴珠泫似乎从未主动介入过她们社团的人际关系事件。对此金玟庭虽然有好奇,但因为听柳智敏说过她想要成为珠泫姐姐那样的社长,所以金玟庭也想,只是自己碰巧没见过处理事件的裴珠泫。不过今天见到林老师很有攻击性的一面,金玟庭忽然意识到说不定是林允儿有意让裴珠泫避开,以免她作为即将毕业的前辈,还跟社员产生什么积怨。


可是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林允儿毫不避讳将柳智敏卷入社团人情最中心呢?


金玟庭没想明白这一点,刚准备深入思考,就感觉到衣角处被人牵扯的力量。


意欲在人群中隐身的柳智敏会在金玟庭面前显出最本质的面貌,她紧攥金玟庭的衣角,低垂的眼睫毛惴惴不安。


金玟庭一怔,随后悄无声息揽住柳智敏的腰。


随后裴珠泫开口了。


“林老师讲得相当清楚,谢谢林老师。其实我作为现任社长,这半年因为自身学业,对社团的事情关心不够,是我的失职。不过我也想借此机会告诉大家,社长也好,其他干部也好,我们在社团的职务总是有任期的。比起职务,大家作为戏剧社的社员,都应该在自己所处的阶段尽可能参与,不管是哪个年级、能负责的环节是什么。我不是刻意要夸奖智敏,但我想她作为一年级就能权衡自身和社团的处境,提出这种建议,是很好的表率。”


裴珠泫说完了,林允儿稍微撑起身体问柳智敏:“智敏呢?有要补充的吗?”


“啊……”


一道低低的叹息在金玟庭耳边回荡,但也很快,那叹息就凝缩成一团充满能量的光球,被叹气的人重新吞回胸腔。


金玟庭的另一只手又到桌子底下握住柳智敏的。


柳智敏五指冰凉,手心发汗,脸色泛着一种病态且神经质的微红。但终于在金玟庭抱着她又握着她、结结实实站在她身边的这刻,柳智敏回答道:“林老师,裴社长,谢谢你们的理解和支持。”


末了,柳智敏抬起脸深深看过桌上的每一个人,深吸一口气,说:


“也谢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虽然这次我不能在舞台上和大家一起,但我会用心做好幕后的工作。并且下一次,我会在合适的机会、合适的情况下,和各位,公平竞争我们应该全力以待的每一个角色。”


“很好。”


林允儿鼓起掌来,不像是场面功夫,而发自真心为柳智敏叫好。她鼓掌的速度极快,抓准了其他人还在犹豫要不要配合林老师一起为柳智敏鼓掌的节奏空拍,就立刻停止对柳智敏的炫耀。


其实二年级那岌岌可危的自尊心不过是一块早就松散的拼图,最终被柳智敏恢复了勇气的姿态拳打脚踢至粉碎。金玟庭暗自叫好,“yes……!”,她握住柳智敏的手松开、然后捏成拳头,和柳智敏轻碰拳峰,揽在柳智敏腰边的手也挪到后腰,爱溺地拍抚着。


“玟庭,我做到了……嘿嘿。” 


柳智敏垂下来的眼睫毛不再犹豫不决,一扫阴霾,敞开她诱人的眼尾,小声对金玟庭撒娇。


Chapter 76


校内社群:本期无重要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