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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吐槽的蛋

【鸣佐面】原著向战后社畜文学小甜饼

近日写文,整理文件夹时发现存稿数篇,只有这篇到了能发出来的水平,近期不会写火影相关,大家吃粮即可,无需关注。

还有不要再回复我雾之国某个场景在博人传里面复现了,这种事情真的不要啊!

0.

       多年的时间里,无论奈良鹿丸如何复盘,他都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在当时的情景下,他提出的问题,是非常合理,非常自然,非常正常的。

       “那等你们都结婚生子,”鹿丸说,“这孩子归谁啊?”

奈良鹿丸是个聪明人,睿智的小眼睛里永远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

近日写文,整理文件夹时发现存稿数篇,只有这篇到了能发出来的水平,近期不会写火影相关,大家吃粮即可,无需关注。

还有不要再回复我雾之国某个场景在博人传里面复现了,这种事情真的不要啊!

0.

       多年的时间里,无论奈良鹿丸如何复盘,他都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在当时的情景下,他提出的问题,是非常合理,非常自然,非常正常的。

       “那等你们都结婚生子,”鹿丸说,“这孩子归谁啊?”

奈良鹿丸是个聪明人,睿智的小眼睛里永远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机遇和风险,在别人的眼中,漩涡鸣人和宇智波佐助一定要收养这个极端组织用他俩的基因合成的,打算用来当作灭世兵器的孩子,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在奈良鹿丸的世界里,一场潜在的终结谷大战3.0:抚养权争夺ver!正在悄无声息的拉开帷幕。 

漩涡鸣人不是个听人劝的人。

但是这次他听进去了。

 

“搞定了我说!”第二天,漩涡鸣人兴高采烈地说。

“谁先结婚,谁就放弃抚养权。”他说,“这是我和佐助的约定。”

那一刻,不祥的预感涌上奈良鹿丸的心头。

“放心!”漩涡鸣人自信的笑出八颗牙齿,“——赢的,一定是我!”

 

睿智的奈良鹿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帮女的一定不能知道,这事是我干的。

 

01.

十一年后。

木叶。

 

这是新年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办事大厅里只有几个半死不活的员工开着电脑屏幕摸鱼,刷一些盘点全世界战力top 3的五位忍者,风影我爱罗的绝密情感生活,漩涡鸣人大战科技真理报主编之类的八卦帖子,任务分配处主管公然在柜台背后半躺着看报纸,办公椅上贴着个“公主の宝座”。

这不是什么阴阳怪气的外号。

她真的是公主。

 

任务分配处主管是火之国大名的长女,国立大学数一数二的学术精英,毕业后被彼时的火影候补漩涡鸣人雇来给忍联搭建任务系统。请她的时候费了很大功夫,一度弄得木叶和大名关系恶化;有权有势的父亲声称“去可以但是绝不准和忍者结婚”;喜不自胜的女儿即刻接旨,一扭头到了木叶,就开始马不停蹄地找长老们盘点适龄的男性。

“日向宁次结婚了吗?奈良鹿丸结婚了吗?假笑男孩结婚了吗?秋道丁次结婚了吗?怎么什么男人都有人要啊?什么?漩涡鸣人没结婚?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漩涡鸣人是什么情况吗?不是gay?你们开心就好。啥?六代目也没结婚?你们以为我不知道……“

总之她单身到现在。

 

因为单身,所以还是大贵族。天龙人身份使然,什么话都敢说。

门吱呀一响,七代目一阵风一样的冲到柜台前,几粒雪花从他的金发上滑落。

“快!”鸣人大声说,“帮我发个委托!”

办事员们纷纷起立,大厅里一时之间充满了凳脚在地上滑动的声音。

“火影大人。”

 

“跟你说了一百遍。”公主依旧坐着,“密码写下来,贴在电脑屏幕旁边……”

“没忘!”鸣人说,“系统卡住了我说。”

报纸一抖,露出公主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睛。她的右手边,一名办事员忙不迭地开始给火影大人办理业务。

“请问是发给谁的任务?”

鸣人:“不是任务。帮我个人发个佣兵委托,鹰小队,编号459785467。”

 

办事大厅瞬间一片死寂,半晌公主绷不住了。

“你给他打个电话不行吗?!”公主把报纸一摔,“加班就算了还要吃上门狗粮,是人吗漩涡鸣人?!是人吗?!”

鸣人的声音也开始变大:“先帮我发!有问题之后再问!快点!下班系统要自动关闭啦!”

办事员被他催的赶紧在电脑里输了鹰小队的编号,屏幕显示自动跳转无国别佣兵系统,数秒之后,宇智波佐助平静无波的黑眼睛在照片上安静地注视着众人。

办事员:“火影大人,任务内容具体是?”

 

漩涡鸣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还不回家!”他咆哮道,“明天就是新年了!手机又丢到哪里去了!啊?!”

公主:“……”

办事员:“……”

鸣人脸一抹,换上正常的语气,热心道:“那个啊字也要写进去。”

 

——这下知道为什么不打电话了。

所有人都在笑,办事员浑身发抖地往系统里面输入鸣人的任务描述,公主则扶着额头,把脸埋在报纸里,肩膀不住地抽搐。

面朝外面的那一页印着科技真理报的logo。

“身为我的部下,看这种报纸!”鸣人目的达到,掉转枪头开始发挥,“是人吗公主大人?”

办事员敲完键盘,系统显示扣阶段佣金木叶币五万两,兑汇完毕,指名程序开始从0%读进度条。

闲着也是闲着,鸣人随口问:“那女人又说我什么了?”

公主:“说你政令不通。”

——这是可以在办事大厅说的话题吗!

 

办事员们大气也不敢出,漩涡鸣人倒是面色如常,仿佛还有点不敢置信:“……就这?”

公主:“你想看劲爆的就看上个月那期,说你是双性人,面码是你生的。”

所有人:“……”

鸣人:“凭啥我是双性人?佐助呢?”

“不要急。”公主:“宇智波去年已经当过双性人了……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写过什么了,你们俩怎么可能同时是双性人呢?等等,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鸣人:“……”

 

“我真的很怀念十年前。”鸣人说,“那时候她编的最劲爆的新闻是我和佐助关系不正常……”

“然后你把她编的假新闻变成了真新闻。”公主接口道:“从那之后她好像认为自己有了超能力,编新闻的时候已经完全不考虑逻辑性的问题了……”

鸣人立刻想说那时候我和佐助还没在交往,公主却心领神会,替他说道:“啊对对对,你和宇智波不是那种关系,你们只是单身马拉松而已嘛,你们在家里都睡上下铺的……说起这个,你俩谁上谁下来着?”

办事员们立刻又开始笑,鸣人也笑了,摇摇头,看了眼电脑屏幕,进度跑到了55%。

 

“不想让她胡说,”公主轻描淡写道,“就查封她的报社。”

馊主意。鸣人心想,现在他们只是当作猎奇的八卦来读,我的查封才会把她写的东西变成真相。

“算了。”鸣人开玩笑道,“我不是政令不通吗。”

公主点评道:“圣母。”

鸣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许久之后,公主才若无其事的开口。

“也许父亲大人是对的。不传位给我,不是因为我是女人,而是我阿弟比我更适合你。”她说,“他也是个圣母。”

进度到了95%,停住了。

“想回家看看吗?”鸣人突然说,“新年也到了,给你放个长假。晚上还有一班去王都的雷车……”

“算了。让我父亲过个平静的新年吧。”公主想了想,把报纸放在一边,起身说道,“这进度条读起来怎么没完了。”

“那个……”办事员犹疑犹疑,像是不能理解自己在屏幕上看到的东西。

 

“鹰小队解散了!”另一名办事员震惊地念出自己手机上的新闻。

公主:“……啥?”

鸣人:“啥?!”

 

屏幕上进度条跑到了99%,弹出的对话框显示“目标值为null"。

接着鸣人的手机开始猛烈震动,鹰小队十多年来在忍联系统被计提的工伤保险,意外保险,养老准备金和死亡赔偿金均分四份,宇智波佐助的份额按照当日汇率自动兑换为木叶币一次性打进了他和漩涡鸣人的共同账户里,总计七千二百九十万两的数字显示在漩涡鸣人的手机屏幕上。

金枝玉叶的火之国公主不由得感叹:“哇。好多钱。”

鸣人:“…………?????”

 

下一秒,办事大厅另一侧的资金结算处爆发了一阵骚动,节前仅剩的几名员工十分殷勤地围将上来,开始对火影大人嘘寒问暖。

“尊贵的VIP,您要喝水吗?”

“尊贵的VIP,去我们那坐会吗?”

“尊贵的VIP,需要我们帮您接孩子吗?”

“你们真的够了!”鸣人说,“见钱眼开也要有个限度吧我说!放开我!我要解雇你们了!”

 

02.

所有自由忍者团体中,鹰小队的数据是最离谱的。

HIME系统全年无休地计算着全世界忍者的kpi,任务数,好评率,收入,综合计算后转化为一个叫做积分的东西,用来在忍者们中间形成三六九等的鄙视链,顺便指导一下雇佣市场上的经济行为。

一个小时前,鹰小队还以4万六千分的积分高居鄙视链顶端,三倍杀排在第二位的正规军,让忍界上下疯狂思索为什么宇智波佐助可以一边当委托人的爹一边做到四万积分零差评——离谱,非常离谱。

而现在,佐帝的统治结束了。

 

漩涡鸣人打开通讯录里的鹰小队家属对接群。

【老板娘】鸣人:???????

【老板娘】鸣人:我名字前面这是啥啊

【老板娘】鸣人:哈喽?有人在吗?

【老板娘】鸣人:没事吧????

 

“没事吧?”办事大厅的楼梯间里面,公主探出个头问。

“他人没事。”鸣人坐在台阶上,抓抓脑袋说,“这我知道。”

公主敲敲门板,八卦道:“那他会不会回木叶来啊。”

鸣人一时间有点恍惚。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说了。

或许是看到宇智波佐助也和他们一样会在超市里拿着两盒规格不同的鸡蛋思考哪个单价更便宜,家长会上在桌子下面偷偷玩手机,在反对木叶对酒精类产品加收消费税的请愿书上联名(“宇智波佐助!你就是这样支持我的工作的!”),又或许单纯只是因为有了面码,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们经常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用闲聊一样的语气提起这个问题。

“不会。”鸣人平静道,“他早就走上另一条路了。”

 

宇智波佐助不是个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男人。

他把自己的side project鹰小队经营得风生水起,但主业也未曾荒废。有些事情不必诉诸于口,有点头脑的影都能感觉到那双异色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看着他们,只要走上歧路,终点线前一定有着命中注定的宇智波佐助等着给他们一下。

……而我也是他的客户之一。

鸣人猛然直起身体。

佐助回来了。

 

暮色降临,新年假期开始了。外出的忍者们都回到了木叶,街上熙熙攘攘,到处都挤满了人,大家都像下忍一样穿着常服,街头亮起的灯光把他们的头发都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他们的头顶,漩涡鸣人跳过一栋栋建筑,朝着寂静的宇智波族地赶去;在他的背后,火影楼正面的屏幕上显出交织的火焰组成的数字“751”。

这是木叶忍者无人殉职的天数。

 

宇智波佐助果然又在擦剑。

他每次回家第一件事都是洗澡。沐浴完毕,头发还没完全干就立刻开始保养武器,最后才是用饭,摆弄剑的急迫程度令人疑心他赶着去宰两个人下酒。每次佐助都一声不吭的坐在家里的神龛前面,拉开百叶门,面对着柜内的许多照片——死人的照片——用油布仔细擦拭自己的剑锋。

鸣人多少知道这是为什么。对于佐助来说这像是某种警示,倘若技艺生锈,这一切都会重演。但是鸣人总觉得这想法有点太沉重了,和家人应该多说点开心的事,好让他们为你高兴,因此在这种时刻他都会在心里模仿佐助一本正经的语气为他配音。

父亲,母亲。

……哥哥。

我过的很好。有了新的家庭,身边有信任的伙伴。工作很顺利,太顺利了,全世界但凡有点上进心的忍者都在我投下的阴影里捶胸顿足。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从来不生病,打人很痛,所以不要为我担心。看到这把剑了吗?气相沉积什么什么钻碳涂层,我自己镀的,莫氏硬度10,非常锋利,能在须佐上留下刮痕。为了锻这把剑我把南贺神社还有我和鸣人的家给点了,鸣人替我交了罚款,所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如今的木叶点自己的房子是犯法的。我很喜欢这把剑,睡觉的时候像个被害妄想狂一样把它放在枕边,鸣人每次在doi的时候摸到它都想用它来——啊!啊啊啊啊啊!叔叔阿姨鼬哥对不起!对不起!!刚才那句请当作没听到吧!我不是故意往那个方向想的!!

 

今天鸣人没这个闲情逸致。他提心吊胆的开门,一眼就看见佐助坐在神龛前,须佐肋骨拥着自己的剑,脚边还放着一台刚拆封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恢复数据。大伙的照片前都换了新的贡品,宇智波鼬的遗照那儿还不伦不类地摆了个插了吸管的椰子。

见他没有受伤,鸣人才稍稍放了点心。

“怎么回事?”鸣人问,“吵架了?”

“没有。”佐助漠然回答,“关门。冷。”

我看是你的心冷吧。鸣人腹诽道。佐助对冷这东西向来没啥概念,火遁忍者无惧严寒,刚同居的时候鸣人无数次在冬天被他随手调的“常温”洗澡水浇得透心凉。

他贴着佐助坐了,手环住他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那是怎么回事?”鸣人故作轻松地问,“说说,说说。”

佐助无奈地丢下擦剑的油布,从地上捡起手机,划出任务页面:“自己看吧。”

任务记录保密的铁律对佣兵也是适用的,好在鸣人向来不拘小节。

 

任务等级:B级。

任务内容:一年之内,我就要死了。认清现实浪费了我许多时间。想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好在我尚未失去行动能力,同时又很富有。我说富有,绝非自吹自擂。看到这份委托的忍者大人,拜托您不要犹豫,我拥有的时间非常有限,心愿却多得吓人……

鸣人就着从背后环抱佐助的姿势读了一会,安静地问:“她多大了?”

佐助:“19岁。”

“19岁。”鸣人低声重复道,“……这么年轻。”

 

和佐助搞到一起的时候,我也是十九岁。鸣人想,如果那时告诉我我只剩一年好活,我一定痛苦到发疯。

鸣人:“她很勇敢。”

佐助:“嗯。”

鸣人没有问她的病情是否还有希望,他很清楚,佐助是个和他一样的滥好人,而忍者的科技对没有查克拉的普通人能提供的帮助实在太少。

 

他一言不发地往下读,思绪从沉痛的心情里慢慢抽离出来,开始思考为什这样一个任务会把鹰小队给做没了,难道说重吾和水月都爱上这姑娘,然后争风吃醋吗?不,不可能。直到他在遗愿清单的中间读到“想和帅气的男人约会一次”,这才开口问道:“你和她约会了?”

佐助不耐烦道:“没有。”

鸣人:“……?”

“你还不够帅气吗?”鸣人震惊道。

佐助:“……”

 

即使真的和她约会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鸣人想,情况特殊,我又不会生气,顶多抱怨一句我们都没有约会过……但是把这想法说出来,佐助多半只会说我自己不想去,和你会不会生气没关系……和宇智波佐助搞对象,就必须接受他那张嘴说不出好听话的现实。说起来,约会都要干什么呢?

碰上他们都在木叶,面码又不在家的好日子,两个人会去宇智波一族修行的地方从早打到晚,一半时间战斗,另一半时间复盘。太阳下山的时候疲惫又满足地去一乐饱餐一顿,回到家一起洗澡,然后整晚肢体交缠做瑟瑟的事情,直到精疲力尽地睡过去。想到要把这中间任何一个环节拿掉去约会,鸣人都感觉有点舍不得。

任务描述读完了,电子档案的底部显示出大小姐给留的一个好评。

 

“然后呢?”鸣人问。

然后任务圆满完成。重吾把孱弱的女孩放回病床上的时候她还在微笑,就是这个笑容让大家心里都有点不好过。酒是情绪的解药,但人一喝酒,难免就要说点平时不说的话。

“我在想。”重吾认真说道:“我要在死之前做点什么呢?”

在旧时代,这不是忍者该问的问题。做忍者的,大多有死亡如风常伴吾身的觉悟,可这觉悟是建立在把自己当工具的基础上的,基础崩塌,往往带来毁灭性的结果。

水月:“我知道我要干什么。”

 

——麻烦了。鸣人想。

每年都有忍者在木叶注册团队,也有旧的团队分崩离析。身为守护者和裁决者的漩涡鸣人对此类事情见多识广。团队的解散和离婚有点类似,激烈冲突不是最可怕的,其杀伤力远低于彼此释然的和平分手。

水月要回到水之国,去追寻他的七把忍刀。香磷则想要精进自己的医疗技术,心无旁骛地读几年书。

鸣人:“重吾呢?”

佐助:“大蛇丸有了个治疗他的新点子,但是要花很多时间……他之前一直在犹豫。”

 

于是宇智波佐助只好像个孩子突然离家的空巢老人,坐在家里无所适从地拭剑。剑总是会擦完的,漆黑发亮的锋刃缓慢滑进剑鞘里,发出一声轻响。鸣人抱着他的时候本来就被他动来动去的弄的有点心猿意马,如今一部分大脑在盘算鹰小队这档子事,一部分在想来不来得及在面码回家之前把佐助推进浴室,做点不能写的事情,还有一部分正在义正严辞的谴责自己,佐助心情不好你却满脑子瑟瑟你觉得自己做的对吗,想得快要精神分裂。

佐助在这个时候向后一躺,窝在他的怀里,低声道:“头疼。”

鸣人偏过头,用鼻子亲昵地蹭了蹭佐助的侧脸,果然闻到一股酒味。

“你们昨天这是喝了多少啊……”鸣人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叫他在沙发上躺下,枕着自己的腿,一边替他揉太阳穴一边问:“现在怎么办?再组个新团?”

佐助:“不知道。”

当年离开七班怎么不见你这样子,鸣人酸溜溜地想,我看你和音忍那几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果断的很啊。

鸣人:“往好的方面想想,以后表决会你可以不用去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那个一直闭着眼瞎投票的团长其实不是你……”

 

鹰小队的积分差300上s级的时候,鸣人收到过佣兵系统负责人一封没头没尾的邮件:如果佣兵团等级上了s级,他能配合下工作,按时来参加表决会吗?

他能。鸣人心想,虽然他会觉得很烦。

鸣人也不装了,没问他是谁,谁是他,当下就回复道:如果他不配合,你能压住他的积分吗?

对方发给他一个中指。

鸣人继续写道:你为什么不问问他本人呢?他只是不爱说话,不是不会说话。问问他愿不愿意做点行政工作,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这下对面很长时间没有回复。

鸣人下班前再次打开邮件系统的时候,才看到收件箱里有条郑重其事的消息:你说的对。抱歉,我不该用这种方式问……他人很好,对同伴很负责。我们都知道。

鸣人笑了笑,发给她一个写着“没关系”的猫猫头表情。

 

“面码呢?”佐助闭着眼睛问。

鸣人:“她说期末考试之后和朋友去甜品店,晚饭前回来的说。”

佐助:“她还有朋友?”

“……虽然我的第一反应也是这个,”鸣人抽抽嘴角,“但是对自己的女儿,你就不能嘴下留……”

佐助伸手拉住鸣人的衣领,吻上他的嘴唇。

 

03.

漩涡面码会说的第一个词不是“妈妈”,不是“爸爸”,也不是“鸣人”或者“佐助”。

她会说的第一个词是“赢了”。

此事绝非吉兆。

 

凡是听过这个故事的人都抚掌大呼“亲生的,亲生的!”,奈良鹿丸更是奉献出精彩点评“你不会真的觉得你的基因加上佐助的基因能产生一个佛系的小孩吧”,而漩涡面码也在这样的期许下不负众望地成为了一个……一个很能卷的孩子。

她青出于蓝。鸣人努力是为了卷佐助,佐助努力是为了卷他哥,而漩涡面码普渡众生地卷所有人,对木叶娇嫩的花朵一视同仁地施以焦虑的养分。鸣人非常清楚,现阶段她最需要的不是变强,而是弄懂珍惜同伴的重要性,可是这道理由父亲说出来,远不如同伴的手或者敌人的铁拳有说服力。

这份工作早赋予了鸣人他所缺乏的耐心,他可以等。

 

路灯亮起,两个人都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佐助一骨碌爬起来,无声无息地取了带着剑鞘的剑,像一头敏捷的猎豹一样在玄关埋伏起来。

——头又不疼了是吧!

鸣人无奈地摇摇头,思索数秒,又打开自己的手机。

 

 

【老板娘】鸣人:我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你们这个计划有个很大的漏洞。

【管理员】香磷:什么漏洞?

【管理员】水月:别理他啊蠢女人!!

【老板娘】鸣人:没什么,我诈你们的。

 

门锁咔嗒一响,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来,接着是剑划破空气的声音,然后是木质剑鞘抵在匕首上的钝响。面码先用了腰后的那把匕首。

【老板娘】鸣人:所以你们死前最想做的事就是捉弄一次佐助吗?不觉得自己做的事很多余、很无聊吗?

【管理员】水月:错。

【管理员】水月:我们最想做的是让他知道失去我们的感觉。

他说的好有道理,一瞬间鸣人感觉自己都要被说服了。

 

匕首当啷落地,下面的声音是拳头的劲风。

【管理员】香磷:他怎么样?

【管理员】水月:他哭了吗?

【侦察兵】鸣人:想要这种效果,你们献祭一个人比较实际一点。

【侦察兵】鸣人:他现在还在失落,但是很快就会开始思考了,收手吧。话说我名字前面到底是什么啊??

【管理员】香磷:怎么个失落法?

【管理员】水月:详细说说!

【管理员】重吾:不要让他思考。

【侦察兵】鸣人:哦,就我不是管理员是吧?

 

又是匕首出鞘的声音,靴子里藏的那把也用上了。

【管理员】重吾:最近孩子闯什么大祸了吗?

【侦察兵】鸣人:没有!

【管理员】重吾:可以有。

【侦察兵】鸣人:真没有!有你这么当叔叔的吗!?

【管理员】香磷:虽然不知道你身上的哪一点吸引了佐助,但是,是时候使用你的色相了,漩涡鸣人!

【侦察兵】鸣人:1.这话是什么意思!

【侦察兵】鸣人:2.我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事使用我的色相!

 

一声清脆的敲击,听起来很像剑鞘打中人的脑袋。

【管理员】重吾:你说过你欠我们一次。

【管理员】重吾:在浅草城。

【内鬼】鸣人:你们还说过是为了佐助那么做的,不是为了我呢!

【管理员】水月:噢!堂堂火影,要赖账吗?

【内鬼】鸣人:差不多行了!效果已经达到了!做个人吧!

【管理员】重吾:撑到今晚12点就行。

 

门口的战斗结束了,漩涡面码捂着脑袋坐在地上。

佐助慢悠悠的把自己的剑插进伞桶里,好整以暇道:“我回来了。”

“我欢迎你回来!”面码悲愤地说。

“没有办法拉近距离的情况下,不该用短兵器。”佐助说,“为什么第二把武器还是匕首?”

“因为上学不让带。”鸣人靠在墙上,笑嘻嘻地说,“这两把还是偷偷藏的呢。”

面码:“我也欢迎你回来!”

佐助微微眯起眼睛:“袭击你的敌人可不管你是不是在上学。”

鸣人:“这是在木叶。会在她放学路上袭击她的只有你。”

面码揉揉额头,爬了起来,痛定思痛道:“再来!”

“别来了。”鸣人叫苦道,绕到她身后,把她往饭厅里推,“吃饭吃饭!先吃饭!”

 

饭后。

佐助属于非常典型的传统家庭长大的男人,信奉的准则是在孩子面前绝不和配偶做任何亲密举动;鸣人自有一套应付他的理论,大意为如果面码可以在电视上看不认识的演员亲亲抱抱,那么她也可以在家里看鸣人和佐助亲亲抱抱,可惜佐助对他的口才完全免疫。

如今自食其果的宇智波佐助只能自己用手抵住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些宿醉的不适,鸣人坐在他身边和他隔了一个幸灾乐祸的距离。

两人都看出来面码有点不对劲。

宇智波家三口人对于新年夜的诉求是不同的,鸣人想要的是家人互相陪伴,面码想要的是在第一个24小时里写完所有作业,佐助想要的是大家没事都不要和他说话,以此为基准推出的折衷方案是一起看电视,面码在茶几上奋笔疾书,一边写一边锐评期末考试的题目设计缺乏水准。

但是今天她没写作业。

 

面码表情紧张,昂着头宣布道:“我有事要告诉你们。”

佐助:“说。”

“首先,我放学后其实没有和朋友去甜品店。”面码眼睛在鸣人和佐助之间一转,见他们没有反应,问道:“你们为什么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我们都知道你没有朋友。鸣人心想。然而即使是佐助也不会直接把这句话说出口,鸣人机智地说:“你差不多也到了有自己秘密的年龄了……”

面码:“我也没去参加期末考试。”

——这就有点离谱了。众所周知,漩涡面码宁可错过自己的生日也绝不会错过神圣的期末考试。

连佐助都吃了一惊,把头从手上移开了一点。

 

叛逆期吗?是叛逆期吗?

两位家长交换了一下眼神。

鸣人谨慎地选择自己的措辞:“……为了抗议题目不够难吗?是不是有点太极端了?”

佐助:“补考题目不是更简单吗?”

“……你们能不能有点正常人的反应啊!”面码破功道,“我!考上!大学了!”

面码一脸肃穆,把自己的大学申请表、录取通知书、火之国国立大学宣传册摆开在茶几上,通知书上写的专业是地球物理。

“为了今天国立大学校长和系主任的面试,学校让我提前参加了期末考。”面码说,“如果决定去的话,1月31号入学,学费全免,住宿费免80%,每年2万两奖学金。你们都得亲自去一次学校,藤原教授会给你们介绍情况,还得在王都再指定一个我的监护人,最好是老师或者校工。我们可以去了之后再决定。”

鸣人:“……你什么时候申请的?”

“我没有申请。”面码说,“藤原教授看到我发表的那篇论文之后联系了我,给我介绍了破格入学政策,我想好耶,又能考试了,就在校长办公室做了两张试卷……”

鸣人:“……”

佐助:“……”

面码:“然后他们就来给我面试了。不一定要去。我也得先看看学校。”

 

面码抬眼看了看他们,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最重要的是……我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喏。”

她晃了晃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仿佛那就是无可置疑的、长大成人的资格证。

“所以那个约定,就算了吧。”

 

鸣人一时之间没想起来是什么约定,直到面码说:“因为打赌一直单身什么的,真的太傻了。而且我……我想看到你们幸福。”

“其实你们如果在一起的话……真的很般配。”

鸣人闻言刚要笑,就听到面码继续说:“可是佐助说你们没在交往。”

“我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可能……可能你们就是对彼此没那种感觉吧。”

佐助抬起头,无声地扫了面码一眼。

“说不定这个假期过完,我就不在家里了。家长们。”

“可以……不要让我担心吗?”

 

鸣人的表情僵在脸上,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突然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事情,只觉得无边无际的茫然将自己笼罩,仿佛这许多年发生的事情都是一触即碎的一场梦;而宇智波佐助……宇智波佐助拿着国立大学的宣传册,示意他看从女生宿舍去学校要坐两站地铁。

 

04.

某年某月某日。

火影办公室。

木叶丸:“啊——人——为什么要恋爱——为什么——恋爱这么苦——”

“不要以偏概全。”鸣人说:“我谈恋爱就没吃苦啊我说。”

木叶丸和鹿丸登时开始用“超影级忍者恐怖如斯”的眼神看着鸣人。

半晌木叶丸干巴巴地说:“鸣人哥哥,可以再给我讲一次你的右手是怎么没有的故事吗?”

“那不是恋爱方面的问题啊我说!”鸣人自信道,“我的恋爱!超级顺利!”

鹿丸在鸣人旁边,用口型对木叶丸强调道:“他不是。他没有。”

 

现在。

原来如此。鸣人麻木地想,这就是恋爱的苦是吗?

他独自躺在屋顶,鼻腔里只能闻到冬雪尖锐的气味。视野远方,四代目雕像上那双眼睛关怀地注视着他。

 

但那不是他的眼睛。这个想法突如其来地击中了鸣人。你看,你又在多想了……那甚至不是他真正的脸。他比那座雕塑帅气多了,也比我帅气多了。妈妈一定很爱他。

而我呢……我总是多想,总是和他步调错位,哈哈。鸣人苦中作乐地想。仔细回忆的话,确实,佐助从来没说过喜欢我,也从来没说过要和我恋爱,所以这只是漩涡鸣人的又一次自以为是……

 

但是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是他先亲我的。鸣人固执地想。是他先用那种眼神看我的。是他先和我约定,如果真的要结婚,一定得是和自己喜欢的人,是他先……

先让我喜欢上他的。

 

没有在和我交往。

那这算是什么?鸣人扪心自问,我们算是什么?……难道说是……是……纯纯的肉体关系吗?!

鸣人一想到这念头就被雷得一个激灵,直挺挺地坐了起来。这个想法是如此的荒诞,甚至让他觉得心情不似方才沉重。

可我已经喜欢上他了。妈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一次想起了继任火影的第一年,觐见火之国大名的场景。

“这是漩涡鸣人。”大名语气平淡,向他的幼子介绍自己,“未来辅佐你的人。他不会乖乖听你的命令,做你的工具,但也绝不会爬到你头上。”

“忍者们对我们俯首帖耳的日子早就已经过去了。你只能学着配合彼此的步调起舞。”

“他的优点是永不放弃,缺点是,”大名的表情看不出情绪,“不知道什么叫放弃。”

 

我已经喜欢上他了,一生只有一次的那种恋爱。

所以这场我以为我早就已经胜利的战斗……我绝不放弃。

我不能输。

 

不过,在此之前……

他打开手机。

【内鬼】鸣人:让我加入你们吧!

【内鬼】鸣人:我要和佐助分手!

【管理员】水月:?

【管理员】香磷:????

【管理员】重吾:啊。失败了吗。

【管理员】水月:怎么可能失败?我们一个字一个字教的!

【管理员】香磷:漩涡鸣人!狗男人!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内鬼】鸣人:什么失败了?怎么还人参公鸡啊?素质太差了吧?

【管理员】水月:哦。

【管理员】香磷:哦。

【管理员】重吾:哦。

鸣人登时警觉了起来。

【内鬼】鸣人:哦什么?你们又在搞什么?别撤回了我已经看见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鹰小队的老几位一通撤回,群组里只剩下漩涡鸣人的自言自语,像个小丑。

鸣人:“………………”

他感觉自己的忍耐力终于到极限了。

【内鬼】鸣人:不说是吧,你们不说,我就把真相告诉佐助咯?

【管理员】水月:………………

【内鬼】鸣人:5

【管理员】重吾:这件事真的不能告诉你。

【内鬼】鸣人:4

【管理员】香磷:你威胁我们也没用的!我们不会出卖佐助的!

【内鬼】鸣人:3

【管理员】水月:这样吧!这样吧!我有个折中的办法!

【内鬼】鸣人:2

【管理员】水月:我这么和你说吧!

【内鬼】鸣人:1

【管理员】水月:你就没想过要问,佐助在死之前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鸣人皱起眉,盯着这个问题看了一会,感觉脑子里面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飞快闪过。

 

“坐在这干嘛?”佐助趴在梯子上探出头问。此世最强的空间忍者伸出一只手,示意鸣人拉他上来,仿佛他突然忘记了怎么爬梯子。

说真的,鸣人现在还在气头上,不太想搭理他;但是这个世界上他最没有办法拒绝的,就是宇智波佐助伸出的手。

佐助被鸣人拽上屋顶,贴着他坐了下来,两人的对面是新木叶重峦叠嶂般的高楼大厦,无数扇窗户在黑夜中如群星般熠熠生辉。佐助和他的手还牵在一起,两人在阴暗寂静的宇智波族地的角落,像两只穴居动物一样依偎在一起。

他的心情突然平静下来。

“很漂亮,对吧?”片刻之后,鸣人安静地说。

佐助答非所问道:“有这么难受吗?”

 

鸣人:“……”

我本来已经要告诉你真相了。鸣人想。宇智波佐助,这都是你自找的。

“她总会离开家的。”佐助说。

哦。在说面码啊。

“她才十二岁。”鸣人硬邦邦地说,“还有她的眼睛……”

“该教的都教了,你很清楚她有能力保住自己的眼睛。”佐助说,“也有能力照顾自己,况且王都还是那男人的地盘。”

 

鸣人知道他说的对。

他很久以前就知道,总有一天面码、鹰小队的成员们都会离开,他也会退休,带着下一位火影去见新的大名,告诉他面前这个人不会要你对他言听计从,为此你一定要尊敬他,配合彼此的步调前进。希望那个时候自己还不太老,还能和佐助重新成为队友,一起走遍世界,就像当年在七班一样……

“你还记得面码刚来家里的时候吗?”长长的沉默之后,鸣人勉强笑了笑,“她那时候就这么点大。”

“记得。”佐助面瘫道,“从早嚎到晚。”

 

05.

最一开始,除了知情的高层外,鸣人对外宣称这女婴是他的私生子。

这条新闻毫无道理地摧毁了日向日足对漩涡鸣人的好印象,在此之前鸣人从未把对方视为一个反对非婚生子的道德洁癖(何况这事和他实在没一毛钱关系),因此完全无法理解他的震怒。其他木叶人的反应以下巴脱臼为主,但是只要看过面码的脸,任何人都不会再对她的血统产生怀疑。

鸣人是一定要告诉佐助真相的。他也拿不准佐助到底会有什么反应,为此还准备了“没关系我一个人也能把孩子养大”这种听起来过于像带球跑女主的台词。佐助的信来得很快,面码住进鸣人宿舍里的第二天早上,她的摇篮上就停了那只忍鹰;信纸上空无一字,只打了三个问号。

 

鸣人在问号下面写道:回来之后和你细说。

忍鹰下午就又来了,这次的信里写着:回来了。

鸣人再醒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佐助面无表情地伏在面码的摇篮上方,鹰小队的其余三人见鸣人醒了,不约而同的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

鸣人:“……?”

天已经完全黑了,屋子里没有开灯。他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脖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沙哑道:“来了就叫醒我啊。”

他实在太困了。照顾婴儿和照顾孩子完全不是一个难度量级的任务,除此之外,宿舍也不能带孩子住,还得抓紧时间找新的房子。鸣人摸索着开灯的时候,佐助在他身后语调平平问道:“道理我都懂……”

“……但是你这孩子为什么有写轮眼呢?”

 

草。

“有吗?!”鸣人震惊道。

“有。没开眼,别担心。”佐助补充道,“我有其他办法知道。”

 

“我懂了。”听完鸣人的解释,佐助简短地说,“这个孩子让我带走吧。”

鸣人:“……”

“她总会开眼。”佐助用理性得令人讨厌的声音分析道,“是我的孩子,才是最合理的解释,不是吗?”

鸣人忍了又忍,阴阳怪气道:“那你打算怎么解释她脸上的胎记呢?”

“巧合。”佐助说,“基因变异。”

鸣人:“那我也可以说写轮眼是巧合!是基因变异!”

一直沉默的水月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

 

重吾也开口了。

“佐助。”他认真地说,“带着婴儿,我们没办法行动。”

水月一把按下大声承诺“我会把她当成我的亲生女儿来抚养!”的香磷,用更大的声音说:“说的是啊!我们能把这孩子带去哪?”

面码终于被吵醒了,嗷地一声扯着嗓子开始哭,把鹰小队三人组吓了一跳。

猛烈的环境噪音下,鸣人和佐助四目相对。

“一起吧。”鸣人说,“我们都没办法独自做这件事,不是吗?”

他一边说,一边从摇篮里小心地抱出孩子,用她喜欢的方式上颠下颠。佐助皱着眉头,最终什么也没反驳。

 

水月他们几个出门找旅馆去住,鸣人和佐助则挤在木叶的上忍宿舍里,完善共同抚养的细节——鸣人的私生女儿这种借口肯定不能再用了,木叶已经公布了宇智波灭族的真相,未来的局势实在不需要“火影的女儿有双来历不明的写轮眼”这种消息来增添更多的drama;而佐助实话实说的方案,也无法得到鸣人的认同。

“我不想……不想让她觉得自己的出生不受期待。”鸣人掰开筷子,“不想让她觉得她是什么被制造出来的物品……”

佐助安静地问:“那你想怎么说。”

鸣人:“她是我们俩的孩子!这样所有问题都能解释了!”

佐助直截了当道:“谁生的?”

鸣人从他的语调中听出一丝威胁,仍旧顽强道:“我生的!”

佐助:“……”

 

他确实没想到鸣人竟然肯妥协到这种地步。

“你觉得怎么样!”鸣人乘胜追击道。

“我觉得。”佐助漠然道,“纸包不住火,她早晚会知道真相。”

“我还觉得,我最讨厌别人用‘为我好’的理由骗我了。”

鸣人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面泡好了,佐助掀开压泡面的杂志,用筷子把泡软了的面饼捅散。

“好。”最终鸣人说道:“听你的。”

 

木叶70年。

面码看看自己手里的成人时尚杂志封面,又看了看手拿镜里佐助刚给自己扎的小辫子。

“一样的。”佐助面无表情地说。

“没错,”鸣人在厨房远远地附和道,“完全一样!一模一样啊我说!”

面码鄙视地扫了眼这两个睁眼说瞎话的大人,跳下椅子,跑到沙发上开始玩佐助从雷之国给她买的菠萝熊和蓝莓熊。

“这是鸣人,”她一手举起菠萝熊,另一手举起蓝莓熊,“这是佐助。”

面码:“亲亲。”

眼看两只熊的嘴巴缓缓贴近,佐助的脸色变了。

“不能亲亲!”鸣人嘶声力竭地阻止,“鸣人和佐助不能亲亲!”

 

木叶73年。

“你们知道吗,”鸣人用闲聊般的语气说道,“有一双写轮眼可能确实会对人有不太好的影响。无论什么事,只要你用写轮眼去看,你就会觉得,就这?我也行。但是,即使是他哥哥,也并不真的是做什么事都很行……”

“他又要干什么?”鹿丸问。

“他看了大和队长木遁造屋之后,”鸣人说,“要自己盖房子。”

鹿丸:“……他会木遁?”

“他不会,”鸣人说,“他觉得他记住了木头的形状。”

“木叶成立之初,只有宇智波一族的房屋不是由千手兴建的。”此时卡卡西突然开口,“佐助可能忘记了……他们家没有木结构的房子。”

鸣人:“啊?”

鹿丸瞬间明白过来了。

“今年的安全警示教育有开场白了,鸣人。”鹿丸说,“一场无情的大火烧毁了我的家园……”

 

木叶75年。

“我要迟到了!”面码抗议道,“在幼稚园的三年!1095天!我从来没迟到过——我不能迟到!大家会说我不是乖孩子的!”

“现在让你迟到听起来特别有诱惑力,”鸣人坚定道,“但是佐助要参加你的入学仪式,所以他一定会按时回来的,你不会迟到。”

“他来不来我没关系!真的!”面码大声嚷嚷,“但是!我绝对不能迟到——!”

“你不会迟到的!”鸣人抓狂道,“我保证!”

“那我要是迟到了呢?”

“那你就明年再去上学!”

面码:“……”

鸣人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点小题大做,找补道:“关键是你不会迟到。”

谢天谢地,佐助终于回来了。空间忍术把他送到宇智波族地里他们新盖的房子前,折断的半把剑鞘挂在背上。

佐助:“走。”

鸣人:“太慢了!!!”

“太!慢!了!”,面码尖叫道,“我不能迟到!”

 

木叶77年。

屋檐下,佐助和面码坐在一起。面码拉拉佐助的袖子,在他耳边说道:“鸣人说这是他老板,让你客气点。”

“这套剑术,已经在我族传承了三百年。”火之国大名远远地在院内说道,“如何?”

佐助安静片刻,回答道:“强身健体。”

面码:“……”

大名哈哈大笑,示意属下将一把木剑奉给佐助:“要玩玩吗?他们说你是五大国最好的剑士。”

佐助接了剑,在半空抛了个圆弧,握住剑身,将剑柄递给面码。

面码只得下场,规规矩矩地鞠了个全躬,大声道:“请您教我!”

“哦——”大名兴致勃勃道,“比你两个父亲加起来还有礼貌呢。你也到学剑的年纪了?真是快……我还记得那时,整个火之国走到哪都是关于你的八卦。”

 

“珍惜现在吧,宇智波。”大名唏嘘道,“女儿啊,你一个不注意,她们就长大成人啦。”

 

春去秋来,一场起自南贺神社的无情大火烧毁了鸣人和佐助的新家。颜山上有了新的雕塑,鹰小队的排名数据节节上升,宇智波宅的大门上,测量身高的刻痕一条压着一条,女孩手里的木剑换成了满是豁口的钝刀,又换成了开锋的利刃。

 

“天天哭。”鸣人笑着说,“不抱就哭,抱久了也哭,哭得我脑子都要炸了。你还记不记得那次给她换了奶粉然后她过敏了,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害怕过……那时候我每天都在想,啊——怎么还要十几年她才能长大啊!我一天也受不了了!”

佐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鸣人:“她怎么突然就长这么大了呢?”

 

佐助始终没有说话,鸣人偏过头去看他的时候,正对上他的视线。

他又在用那种眼神看我了。

鸣人咬了咬牙,强忍了去吻他的冲动,佐助却突然垂下眼睛,平淡道:“不准她去。”

鸣人:“……啊?”

“我们不同意,她哪也去不了。”佐助说,“成年以后爱去哪去哪,现在不准去。”

鸣人哭笑不得,半晌之后说:“喂喂,是谁一直拼命强调让我少管点少管点,她自己的事让她自己决定啊?”

 

佐助不说话了,但脸上摆出了“我意已决”的表情。

鸣人不是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触发了佐助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的思维模式,现在只觉得特别想使劲抱住他,用自己的脸去蹭他的脸。

鸣人:“我只是感慨一下而已!并不是舍不得她……好吧,并不是那么舍不得她……”

佐助这才又抬起眼睛看他,鸣人说:“再说,说不定去了王都她又嫌东嫌西的,总之再看看。”

佐助犹疑了数秒,眼神一寸一寸地从鸣人的脸上扫过去,仿佛是在努力调动他那不擅长思考人类感情的大脑里所有的脑细胞,来确认鸣人此刻是不是在强忍难过。

 

他就是喜欢我。鸣人像过去无数次一样想。

我总是和他步调错位,可我总是对的。

他是我的对手,是我的同伴,是我的兄弟……是我的恋人。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又在犯什么轴,但是只要能确定这一点,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头还疼吗?”鸣人动了动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下去吧。”

“再坐会。”佐助若有所思地说。 

于是鸣人也没有动。

他正要把鹰小队那几个人干得蠢事说出来的时候,佐助突然平静地问道:“我是不是……被耍了?”

鸣人愣了一秒之后爆笑出声,倒在佐助身上,佐助则耷拉着眼皮,不阴不阳地看了他一会。鸣人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松开佐助的手,强势地抓住他的侧腰,在他脸上胡乱亲了起来。

两个人的嘴唇分开的时候,佐助脸上的温度烫的吓人,异瞳在夜色里闪闪发亮。鸣人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火花的亮金色倒影,抬起头去看天空的时候,才发现金色、橙色和红色的焰火在他们的头顶不断绽放,照亮了宇智波一族的废墟。

火影楼上的火焰数字不断重组,最终定格为一个“752”。

新年到了。

 

佐助和鸣人的手机同时开始震动,鸣人掏出来看了一眼,那几个人正在一齐at他,让他叫佐助看手机,佐助的手机屏幕上则显示出一个新成立佣兵团的入团邀请,注册地点在水之国,团名那一栏的信息是“忍刀七人众(3/7)”。

鸣人:“失敬失敬!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忍刀七人众!”

鸣人几乎可以物理意义上的看到佐助的脑子里此刻正在想什么。明明只需要换个番号,改个队长,扩充一下佣兵团注册人数,结果现在因为这种胡闹丢了经营的好好的一个s级佣兵团,现在又要从低级做起,重新去接那些送货看门带孩子抓小三的任务……

佐助额头青筋直冒,手指缓缓地移向拒绝按钮;鸣人则劈手夺过他的手机,替他把接受给按了。

佐助:“……”

鸣人:“新年快乐!”

他笑嘻嘻地把手机丢还给佐助,对方则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低头开始查看新的团队群里面刷屏的消息。鸣人抱着佐助看了一会新年的烟花,正想晃晃他让他和自己一起看的时候,佐助却慢慢地将手机放在了地上。

然后他把手伸进口袋里,似乎在拿什么东西。

“鸣人,”他僵硬地说,“我有话……要和你说。”

 

那一瞬间,冬天的气息像是突然消失了。

鸣人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掌下的躯体,焰火的光辉在佐助的脸上明明灭灭,让他的表情变得难以分辨。

但是鸣人又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神。

 

“……没有在和你交往。”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怎么可能失败?我们一个字一个字教的!”

“你就没想过要问,佐助在死之前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心跳几乎让他感到胸膛发痛。

那一瞬间,不知何处而起的战斗本能非常突兀地占据了他的大脑,快得让他来不及反应。

我、不、能、输。

 

“佐助!”他听见自己说:“我喜欢你!”

“和我交往吧!”

佐助在口袋里的手和他的表情一样僵住了。

 

06.

木叶80年12月30日晚。

铁之国佣兵集市。

 

鹰小队四人占了张露天小圆桌,脚边堆满了酒瓶子。水月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的眼神对焦,艰难地组织语言道:“所以你……你的意思是,这么多年了,你从来没和他说过……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不等佐助回答,他又转头问香磷:“他是这个意思吗?”

“……是。”香磷捂着自己的脸,醉醺醺地说,“我还有希望。”

“你没有。”水月不假思索道,“少喝点。”

 

重吾是他们之中最清醒的,他口齿清晰,字正腔圆地说:“我知道有一个词,专门用来形容你们这种关系,叫做炮……”

佐助面无表情地打断:“不是。”

重吾:“你们有在交往吗?”

佐助:“……没有。”

重吾:“那你们就是炮……”

佐助声音抬高了一点:“不是!”

水月:“别争了!不重要!”

佐助眼神迷离,执拗地呢喃道:“重要。”

 

水月摇摇晃晃地把居酒屋的菜单黑板拖过来,擦了上面的字,写了个标题:告白。

然后他当场凝固,感觉有好几年那么长的时间之后,挤出两个字:“谁会?”

于是在场的三个母胎solo开始给有拖家带口的佐助设计死之前一定要说给漩涡鸣人听的台词,重吾自信的奋笔疾书:我喜欢你,请和我交配吧。

水月含混地点评道:“我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是我觉得……不对劲。”

香磷看一会,想起自己没戴眼镜,摸到眼镜又看了一会,夺过粉笔,在交配上打了个叉,改成了歪歪扭扭的交往。

“嗯……”水月迟缓地点头,“没错。他们已经交配过了。”

香磷手一挥,拍在黑板上。

“佐助!跟着我念!”

“我喜……呜呜呜呜……,”她脸上挂着两条宽泪,悲伤道,“为什么偏偏是我来教啊……”

水月当即推开香磷,一拍黑板,重复道:“佐助!跟着我念!”

 

——“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吧!”

这是木叶81年1月1日的凌晨,漩涡面码听到的句子。

她在鸣人的大声告白之后,一手扒着屋檐翻身上了房顶,随后便看到鸣人和佐助正在非常幼稚地争夺什么东西。

鸣人:“我不管!你要送我什么东西!快点给我!”

佐助一言不发,抿着嘴唇,固执地和鸣人做肉体对抗。

 

“我听见了。”面码的声音在发抖,“我全部听见了。”

两人动作一停。

佐助飞快的将手背到身后,鸣人只能勉强看清他握着一个黑色的木头小盒。

面码睡衣外简单地披了件外套,穿着拖鞋,宇智波家标志性的粗硬长发编成一条乱糟糟的辫子垂在左肩,湛蓝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鸣人。

“不是在开玩笑吗?”她怯怯地问,“是认真的吗?”

 

鸣人从面码那里收回视线,坦坦荡荡地看着佐助的眼睛。

“不是开玩笑。”鸣人不知对谁说道,“是认真的。”

佐助呆呆地看了一会鸣人,背在身后的右手放了下来,正要说话的时候,却又突然转向面码。

鸣人也做出了一样的动作,几乎同时,两个人都在面码前面蹲了下来。

 

“怎……怎么了?哭什么?”鸣人掩饰住了自己的惊讶,试图去逗她,“啊?就这么想让我们出去和别人谈恋爱吗?不会吧?”

佐助的额角又是一条青筋冒起。

面码扁着嘴,眼睛通红,两边脸颊上都是泪痕,好一会才开口说话。

“……不是的……对不起。”

“……对不起……”面码哽咽着说,“我……我撒谎了……我一点也、也不想要你们和别人结婚……一点也不想要你们有别、别的家……”

“每年生日……还有新年的时候,我都许愿……要是……要是你们是恋人就好了,”大颗的眼泪不断地滴在睡衣的前襟上,“这样我们就永远都是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但是这样太……太自私了。这样开心的就、就只有我而已。”面码伸出一只手握住佐助的小臂,又叠上了另一只手,拼命压下自己的抽噎,央求道,“我不是说你非、非得为了我答应……但是如果……如果你不讨厌男人的话……和鸣人试试看好不好?”

“……求你了。”

 

我怎么会认为她长大了呢?鸣人想,她明明还是那个没有我和佐助就不行的孩子,只要走远一点点,就要回过头来看我们在哪。

而且佐助可不讨厌男人,他从十九岁开始就不讨厌男人,要不是我刚才一时没忍住现在就是你在求我答应和他交往……哎呀好后悔,但是仔细想想其实并不怎么后悔……漩涡面码,不要掺和了,让我来发挥行不行!

 

佐助耐心地听她说完,这才回答道:“面码。”

面码抬手擦擦眼睛,屏息聆听。

“我没有要拒绝。”佐助磕巴了一下,像是不知道怎么表达:“……也不是为了你。”

鸣人笑嘻嘻地伸手,示意他拿过来,佐助则动作僵硬,把那个打开的木头盒子放进他的掌心。

盒子里躺着一枚漆黑发亮的合金戒指。化学气相沉积类碳钻涂层,比钻石还硬,可以在须佐上留下划痕。

 

——可恶,还是输了。

宇智波佐助,你是笨蛋吗?谁会用这种东西做戒指,谁会在告白的时候掏出一枚戒指来?你这样真的很……很……

鸣人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莫名其妙地发烫。

“说词啊。”鸣人催促道,耳中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不习惯,“你准备的词呢?”

佐助:“……”

“送你的。”佐助转开目光,局促道,“和我……结婚吧。”

 

“……好。”

鸣人嘴唇动了几次,最终只说出这一个词来。

他把那枚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来。

还好,留下的这只是左手。

鸣人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无异。

“如果我戴着这个戒指去刮你的剑的话,受伤的会是……哎哎哎怎么给了别人的东西还带往回拿的!”

 

一小时后,面码重新洗了脸,爬上床盖好被子。鸣人和佐助坐在她床前的地毯上,分别抱着洗得褪了色的蓝莓熊和菠萝熊。

“我不去上大学了。”面码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说,“我要在家里监督你们谈恋爱。”

“我要用一下佐助的台词。”鸣人小声说,“漩涡面码,这是我和佐助两个人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无论你在不在家,都、不、要、再、掺、和、了,懂了吗?”

“……好吧。”面码闭着眼睛傻笑了两声,嘟囔了最后一句,“那你们要保证,万一我不在家的话,不能一吵架就分手……”

佐助和鸣人对视一眼。

“好。”佐助摸摸她的头,郑重道,“保证。”

 

 

面码得到了保证,满意地睡了。鸣人静静地看着她,恍惚觉得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很多次好不容易把面码哄睡着了之后,累瘫了的自己和佐助把头顶着婴儿床的栏杆,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看着她。

佐助无声地把菠萝熊放在面码的枕边,鸣人也照做,然后按灭了房间的灯。

 

“……晚安。”关门之前,鸣人微笑着说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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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洋抖的emoji整活!

造谣了面眼睛的颜色hhh

  

  七夕一点头绪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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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blikas

宝宝你一顿几个尾田啊啊啊——

这个画风好爱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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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鸣英城

叹封/////封不觉说他痒

如上。

半夜封不觉打电话给王叹之,就一句话:“我痒。”

“痒?”王叹之被吵醒,声音还有点沙哑。

但觉哥绝对不说虚话,虽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王叹之还是迷迷糊糊从床上起来,脱下了自己的睡衣。

“那我现在过去?”王叹之换上了衣服。


“嗯,快点啊。”封不觉语气懒洋洋的。


穿好了衣服后,王叹之这才感觉大脑清楚很多,本着身为医生的责任感:“哪里痒,需要给你拿止痒膏吗?”


“不用了王医生。”封不觉语气微扬:“不过可以拿点润滑乳。”


虽然不懂,但王叹之一向信任封不觉,他就在楼底下买了点润滑乳装在口袋里,开车往封不觉那赶。


只不过那个便利店结账员看王叹之的眼神怪怪的。...

如上。

半夜封不觉打电话给王叹之,就一句话:“我痒。”

“痒?”王叹之被吵醒,声音还有点沙哑。

但觉哥绝对不说虚话,虽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王叹之还是迷迷糊糊从床上起来,脱下了自己的睡衣。

“那我现在过去?”王叹之换上了衣服。


“嗯,快点啊。”封不觉语气懒洋洋的。


穿好了衣服后,王叹之这才感觉大脑清楚很多,本着身为医生的责任感:“哪里痒,需要给你拿止痒膏吗?”


“不用了王医生。”封不觉语气微扬:“不过可以拿点润滑乳。”


虽然不懂,但王叹之一向信任封不觉,他就在楼底下买了点润滑乳装在口袋里,开车往封不觉那赶。


只不过那个便利店结账员看王叹之的眼神怪怪的。


“觉...觉哥?你确定你没搞错什么吗?”


王叹之吞咽了下口水,他僵硬的立在封不觉的卧室里,眼神却忍不住被床上的人紧紧吸引住。


“别愣着了。”封不觉躺在床上歪头看他,黑色的碎发凌乱的遮在额边,苍白的眼角透红。


睡衣都解开了,隐隐露出下面的皮肤。


这样盯着他无精打采的眼神配合他现在这副任人采拮姿态,竟然挺.....带劲。

王叹之感到自己口干舌燥了。

“快来x我。”封不觉说,而后还向他勾勾手指,逗小狗似的。


王叹之感到自己头皮发麻,想问封不觉这是否有哪里不对劲,但人却忍不住凑过去压在封不觉身上。


“额,真可以吃啊?”王叹之问,语气紧张。


“哈?”封不觉贴近欣赏了一番发小紧张期待的小表情,虚着眼:“小叹啊,没想到你竟然有这种爱好。”


“...?”王叹之冷汗泠泠。

“不是....不是让我x你吗?”


“哦,是这样。”说着封不觉语气有些发虚。

离近了王叹之才发现封不觉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一直隐隐流着汗水,似乎一直在忍耐什么。


“你被下药了?”王叹之问。

“差不多吧。”封不觉已经开始帮王叹之解衣服了,动作间颇有些急不可耐的意思。


“不过嘛,说是下药,其实是某只恶魔的诅咒吧。”封不觉语气平平的叙说着,仿佛被诅咒的不是他,接着他一脸平静的说出炸裂的话:“不被x就要死了。”


“叫你来是不想便宜别人。”封不觉已经开始拽自己衣服了。


“亏我还想了好几种让你不那么排斥的方法。没想到你挺期待的啊,那就直接开始吧。”


醉生

【谢李】欢迎大家来纯阳吃席

已A气纯玩家视角,情绪非常主观。造谣一下假如打完月泉淮大家来纯阳开会(是的就是为了让大家见证谢李大婚),顺便提一嘴祁姬但是过去式,一句话泌姬暗示。

-


月泉淮那个老贼终于死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在广陵邑种花,当下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收了绣球改种我珍藏许久的三级荧光菌,然后飞身打马回纯阳。


作为一个养老气纯,九老洞出了这么大事,听说掌门出来后就闭关了,我自然要回去看看。


然后现在,我就在纯阳宫门口做访客登记。


众所周知,不论你在外面是武林天骄还是极道魔尊,回家以后都得让开门开门让扫地扫地。......


已A气纯玩家视角,情绪非常主观。造谣一下假如打完月泉淮大家来纯阳开会(是的就是为了让大家见证谢李大婚),顺便提一嘴祁姬但是过去式,一句话泌姬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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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泉淮那个老贼终于死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在广陵邑种花,当下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收了绣球改种我珍藏许久的三级荧光菌,然后飞身打马回纯阳。

 

作为一个养老气纯,九老洞出了这么大事,听说掌门出来后就闭关了,我自然要回去看看。

 

然后现在,我就在纯阳宫门口做访客登记。

 

众所周知,不论你在外面是武林天骄还是极道魔尊,回家以后都得让开门开门让扫地扫地。

 

跟我一起轮班的师姐家财万贯坐拥楼王打遍龙门绝境无敌手,不也得和我一起坐在这写人名字。

 

月泉淮之死是武林大事,各门各派的人都来了,掌门明日才能出关,眼下全靠于睿师叔坐镇大殿,有什么事,都等掌门出关再说。

 

七秀坊的荀鸢姑娘方才背着双剑踏入了山门,门外一时无人,我和师姐一边晒太阳一边八卦凌雪阁会不会派谢长安来,反正不管是谁来的可千万不要是那位姬台首。

 

当年那事我们都听说过,平心而论,我是觉得祁师叔做的不咋地道,但是他现在好歹也是师门的面子,总不好老被人揪着旧事纠缠。

 

正说着万一姬台首真来了他俩再打起来怎么办,一个青面獠牙的挂件就放到了我桌上,我噤声,抬头,来人一身黑衣,风尘仆仆,背着光看不清面容,我只能再往后仰,眯起眼来试图看清他是男是女。

 

要不说还得是师姐,她已经自如的招呼上了:“太白山贵客,请问怎么称呼?”

 

“厌夜。”来者声音低沉,是个熟悉腔调。

 

居然是他。

 

龙泉时我与他同走过一遭,他与迟驻的过往纠葛甚至生前身后事我都清楚,一度颇为唏嘘,如今月泉淮既死,于他也算报仇了,这样看来,凌雪阁派他来还挺有人情味。

 

多时不见,师姐为他登记,我便与他站在一旁寒暄了两句。他比上次见面时更瘦了,听说他曾大病一场,不知道养好没有,但是他眉目间郁色稍减,看上去倒是添了两分人味,再不用担心他哪天悄无声息的自己死了。

 

他也怪不容易的,我招呼他一声晚上喝酒,翻了翻客房钥匙,给他找了个向南的房间。

 

将近黄昏时分,落日把我们的影子拉的比松树还长,山风裹挟着碎雪一分分凉下来,我和师姐正打算明日继续,刀宗的人来了。

 

为首的是个年轻人,大约是门中小辈,我和师姐都不认得,对视一眼,我们先彼此行了个礼。

 

几个称呼在嘴里打架,我一时犯了难。若是往日里在江湖上相遇,道一声兄台就是了,但是人家掌门我师伯还在山上闭关,要是这样称呼,难免显得生份。但要是以师门同辈叙礼……呵,我是个气纯,我真跟他们说不来这个话。

 

“诸位请进吧,师父交代过了。”师姐轻巧的把这个问题略了过去,和队伍里的一个英气女侠眨了眨眼,似乎是认识。

 

我怎么忘了,师姐是剑纯。

 

刀宗之后,这日的访客终于消停了。我和师姐简单收拾了东西,默契的往后厨走。我要去拿点下酒菜和大厨的陈酿,我猜她也是同样。

 

两日后,掌门和谢师伯终于出关,于大殿中会见宾客,共商大事。

 

我近些年惫懒惯了,不想参与这些事端,就在角落里偷懒,藏在人群后面听掌门挨个关心前来的小辈。

 

这日的座次很有意思,掌门和谢师伯并肩坐在首位。前来秉话的弟子大多叫一声掌门和师伯,偶有剑纯来称一声“掌门师叔”和“师父”,两位老神仙也应了。

 

哼,掌门就掌门,叫什么师叔,还不是仗着你们师父回来了。他当年自己误会了我们掌门负气出走,如今都开宗立派的人了,说回来就回来,我们掌门真是脾气好才不追究。

 

我心中不太舒服,但也知道这属实没有道理,只得自己气哼哼的喝茶。

 

师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给我塞了个柿子:“还生气呐?”

 

我讷讷:“师姐,我不是对你。”

 

“别管那个了,快看祁师叔的脸色。”师姐大手一挥,和我窝在一起,声音里一股看好戏的兴奋。

 

我顺着她的手看去,才意识到厌夜来了。

 

我们跟祁师叔都不熟,在一起值班时颇聊了不少他的旧事,聊八卦的友谊坚不可摧,师门内部矛盾顿时被抛诸脑后,我俩分了一把瓜子,等着看有没有新的热闹。

 

厌夜见过礼,掌门惯例是要关照一下对方的。只是凌雪阁身份特殊,内外阁主哪个都不方便探问,只有姬别情算是半个江湖人,于是掌门出于礼貌,顺理成章问起了他的近况。

 

“台首一切都好。”我听厌夜不紧不慢地道,像是不明白这只是个寒暄似的,一条一条说的仔细。他说有先生照看着(我和师姐对视一眼,猜这应该是指的李泌)台首身体最近不错,徒子徒孙们都省心,世道不好,但阁中人心是齐的,便不算难熬。又替姬别情给掌门问安。整个过程全无情绪,但是也没看祁师叔一眼,我眼看着他握剑的手都紧了。

 

我捅捅师姐,小小声说:“你说,祁师叔是想让姬台首提他,还是不想?”

 

“我看他自己都不清楚,”师姐捂着嘴小声跟我嘀咕:“这个厌夜倒是有点意思。”

 

我喝下一口茶,心中为厌夜高兴。我与姬别情只有一面之缘,却也知那位台首不是这样多话的人,这些话八成是厌夜自己要说的。当年的事闹得热闹,江湖上众说纷纭,我却从厌夜处得知,吴钩台的人心中普遍是有恨的,毕竟亲疏有别,太白山自是向着自己人。

 

厌夜以前一心只为雪冤,凌雪阁仿佛只是他栖身之地,从不多提。如今看他为了姬别情肯多说这几句话,才觉得他真正有了归属感,哪怕驻守天涯,也有了能回去的地方。

 

所谓的“家”,不就是让人不讲道理的地方。

 

就像我一直一厢情愿的怨着谢师伯一样。可其实掌门从不放在心上,从来都只是心心念念着他的回归,说白了他们二人的过往纠葛我也只是从只言片语中窥得,无论是怨恨还是释怀,从来都是局外人的臆想。

 

如今掌门重伤初愈,气色看起来不算好,眉目间的精气神却比往常还要强些,他这样高兴,便更没有我废话的余地了。

 

谢师伯毕竟是开宗立派的人,在纯阳调息几天也就算了,总不可能一直放着那么大一个刀宗在那里不回去。因此就让刀宗弟子在纯阳多住两天,等他内息平静后一同回还。

 

这就是为什么做晚课的时候,太极广场上多了一小撮带鸟使刀的人。

 

刀宗的人都是武痴,练着练着就开始有人寻师兄弟切磋起来,师姐更是早与他们打成一团。我懒得动,偷懒在掌门身边奉茶,顺便分一个耳朵听他与谢师伯的对话,好回头讲给她听。

 

纯阳剑法清逸灵动,刀宗刀法刚猛无前,掌门看了一阵广场上的对练,似是想说什么,端起茶喝了一口,却又止住了。

 

谢师伯明明并肩与他坐在一处,却像是一侧长了眼似的,说道:“师弟想说什么?”

 

掌门顿了顿:“师兄门下弟子,皆是如此训练吗?”

 

“这是帮不成器的,我就知你能看出来。”谢师伯淡淡道,声音里好似有一丝笑音:“你若是肯指点他们,那是他们的福气。”他的话语中竟然没有暗讽与不耐,他好像是认真的。

 

语毕,他便扬声将刀宗弟子喊到阶前。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我识趣的送上托盘,接过掌门手中茶杯。

 

掌门顿了顿,当真指点了两句。

 

谢师伯一刀能劈开巨浪那是他的本事,可门下弟子训练的时候若是一味追求刚猛,难免顾此失彼,忘了过刚易折的道理。掌门是一代宗师,短短几句话的点拨,我在一旁听着都觉得受益匪浅,更别说阶下那群武痴了。

 

整座太极广场上先是一静,而后刀宗那群人齐齐一礼:“谢过李掌门指点。”

 

谢师伯微微皱眉,沉声道:“没规矩,叫师叔。”

 

这一回沉默的时间比方才还长。刀宗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才重新行礼见过。

 

太极广场上其他纯阳弟子面上神色纷呈,看起来有趣极了。

 

“还有你们,”谢师伯不客气道,却是冲着比武切磋的另一方去的:“纯阳剑法在你们手里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毕竟是纯阳静虚子,弃剑从刀之前,剑法造诣已然通神,他随口点拨几句,虽然像是在骂人,但我看到师姐眼神都亮了。

 

完蛋,今晚她肯定要通宵练剑,我们的八卦会议泡汤了。

 

不过有了他方才的发作,我那些受到点拨的同门倒是没再叫错,拜下时纷纷口称“谢师父/师伯。”

 

掌门和谢师伯的伤势或许当真严重到需要静养。谢师伯又在华山盘桓了三天才启程离去。

 

听说他们对阵月泉淮时一阴一阳,各居其位,才破了那老贼的命门。或许就是这个原因,才让他们调息的时候也日夜宿在一起吧。

 

这算不算一种阴阳合和?

 

我没敢问师姐,直觉告诉我,我可能并不想听到这个答案。

 

随着各个门派纷纷告辞,我也辞别了师姐,和厌夜一块儿结伴下了山。世道不太平,还有无数大事要去奔波,而我的花园还等着我去收获呢。

 

回到广陵邑时,隔壁邻居刚出差回来,十方玄机还没解,就拉着我问道:“听说谢云流打完月泉淮就离开纯阳了,真的假的?”

 

我看向天边的流云,那柔软洁白如裂帛一般的云堆在天边,像极了纯阳终年不化的雪。

 

“不,他回来了。”

 

- END -


神秘的大西
小李的剑气二象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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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大西
桂子香,柿如意。 快一年了,柿...

桂子香,柿如意。

快一年了,柿子它又出现了。

桂子香,柿如意。

快一年了,柿子它又出现了。

棃一
好喜欢最初的三人组,信任度超高...

好喜欢最初的三人组,信任度超高。

(犹犹豫豫画了很久,因为不会波纹(?)

好喜欢最初的三人组,信任度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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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春日少年(韦衙内X薛映)

第一次写一篇完整的同人,就是一些小日常!

写的时候衙内爹还没播到坐牢,所以衙内还是说了自己的老台词。

希望大家喜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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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长莺飞,春暖花开 

清晨的日头夹杂着些许露水的气息,毫不吝啬的投射在书院的砖墙瓦顶之间。既不似正午般灼热,又不像黄昏般暗淡,确是一天读书的好时节。

正所谓,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可韦衙内,此刻却眉头紧锁着,来回踱步,对这千金难买的好时光毫无知觉。他颇有些烦躁的盯着脚边散落的书本,口中念念有词。

“文王……文王居然演戏”言毕我们衙内有些得意,觉得这句背起来好像也不是很难嘛,可是又似...

第一次写一篇完整的同人,就是一些小日常!

写的时候衙内爹还没播到坐牢,所以衙内还是说了自己的老台词。

希望大家喜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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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长莺飞,春暖花开 

清晨的日头夹杂着些许露水的气息,毫不吝啬的投射在书院的砖墙瓦顶之间。既不似正午般灼热,又不像黄昏般暗淡,确是一天读书的好时节。

正所谓,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可韦衙内,此刻却眉头紧锁着,来回踱步,对这千金难买的好时光毫无知觉。他颇有些烦躁的盯着脚边散落的书本,口中念念有词。

“文王……文王居然演戏”言毕我们衙内有些得意,觉得这句背起来好像也不是很难嘛,可是又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抓抓头发心想这文王演戏也能写进文章里让天下学子背诵?于是又坐回蒲团上捡起揉的有些皱巴巴的书看了一眼,原来是“文王拘而演周易”。

韦衙内呆呆的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

反反覆覆念叨了好几遍,发誓这一次一定要记住。他合上书脑海中努力回忆了一下,这次没有演戏了,也没有文王,刚才读了半天的句子此刻在记忆中只剩“周易”两个字。所以,是什么周易,什么周易啊。

“啊!究竟是什么周易!”衙内崩溃抱着脑袋向后躺下,顺手将手中的书丢了出去。

却听“啪”的一声,飞出去的书像是砸中了什么物体,接着是“碰”的一声跌落在木地板上的闷响。

感觉,好像是砸中了什么人?

难道是赵简?

这下完了赵简要是知道他没好好背书,还乱扔肯定会一顿臭骂,衙内委屈的捂着脸,可等了半天却也没有动静。

那么,不是赵简了。元仲辛?不可能,换成他早就嚷嚷开了。

想到既然不是七斋里最猴精的两个人,其余的也没什么好怕的了,脑子里盘算了一下等会儿怎么来个恶人先告状。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倒霉。

却看见一个一身黑衣的少年,正一手拾起那本蹂躏的不成样子的课本,一手扶着耳际,似乎有些吃痛。

是薛映。

韦衙内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耍赖说辞,心想哪怕是王宽或是陆观年来了也要“无理力争”一下,却不知怎么的在看了薛映的一瞬间,满腹的草稿卡在喉咙里,半个字都说不出。

偏巧这太阳又向着天穹正中轻微的挪动了一下,有意无意的从连廊漏进来一缕,均匀的又温和包裹在这少年身上,给他的身形度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你的书。”

薛映从光晕中走出伸出手来,声音低瓮,听不出情绪,好像刚刚被砸中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衙内手足无措的接过少年手中的书,嘴里不断念叨着“薛映,疼不疼啊,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随手一扔没想到你就走进来了……你生我的气罢”。说罢伸手想要去触摸薛映的耳畔,薛映刚被书本袭击过,全身的肌肉尚处于紧张状态,下意识的便的向后一退,衙内的手便尴尬的举在半空,两人就这样僵立了一下,仿佛是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衙内讪笑着把手中的书握了握像是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到,

“嗨,这还不是陆观年那个老家伙,说我考试什么七斋倒数第一,本衙内是要做大事的!整天在这里看书闷都要闷死了”

偌大的房间里,只听得韦衙内一人插着腰转着圈的在屋内大声的控诉学院的教书课程的不合理,埋没了他这个“文武双全子”。

 

强词夺理之余,竟是生出了几分生动可爱。

 

这一刻薛映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挺羡慕衙内,羡慕他的心性豁达无拘无束。纵然有是有些不学无术,偶尔被七斋中人开以玩笑却也只是追逐打闹一翻从不介怀。衙内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衣食无忧且被保护的极好,因此人虽纨绔,却心性单纯直爽,为人也仗义有趣。

可自己呢,薛映摸了摸腰间的刀,心绪泛起一股没来由的自卑,自己不善言辞,脑筋也算不上好使,只有一身武艺勉强进入秘阁,可在人才济济的秘阁之中,却也只是平平。想及此处,薛映有些不快的咬咬下唇。

这边厢,衙内虽在自言自语,可眼神却时不时的瞟向一旁的少年,眼看着薛映突然就低着脑袋,轻咬着下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动作虽然细微,却如同一颗石子跌入湖中,泛起涟漪。使得我们的韦衙内觉得大概是这连廊的春风吹的太暖了,亦或者是今日衣服穿的太多,以致于脖颈都有些微微发烫。不由的将自己控诉的声音也压低了下去,直至消失。

房间又瞬间重回安静,耳朵仿佛还没有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沉默,产生了些嗡嗡不适的耳鸣。

 

“衙内。”

薛映见衙内安静了下来,便轻声开口说到:“陆掌院说一会儿有事吩咐,让我们去书阁集合。”

“什么事儿,难道我们又有任务了?”一想到出去做什么任务也好过在这书斋背书,衙内不由得又精神抖擞起来。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去了就知道了。”薛映想了下又补充道,“他们让我来通知你,你准备好了过来就成。”

说完便转身欲离去。

“哎,等等我啊,本衙内跟你一起去。”韦衙内眼看薛映要走,忙踮着脚跨过一地狼藉,三两步跳到薛映身边,大大咧咧的伸手将其肩膀一把揽过,俨然一副纨绔无赖的样子。

 

兴许是无赖过头,靠的亦有些近了。

 

近的能闻到少年身上干净的皂角味儿,也不知是不是外面的阳光也太过刺眼,薛映的耳垂被照射的有些泛红透明,连带着耳根也透出微微红晕,衙内也不禁有些困惑,为什么今日会觉得这冷冰冰的薛映身上的气息胜过那往日那软玉温香的脂粉佳人百倍。

 

他们并行穿过走廊

 

“薛映。”

“嗯?”

“那个……耳朵,还疼吗?”

“刚砸上去有点疼,现在不疼了。”

老实的少年,老实的回答,无辜的让人心生怜惜,衙内又再度为自己冒失扔书的行为有些懊恼。

 

就算砸到自己也不能砸到他啊

 

衙内被自己这奇怪的想法吓了一跳

 

可毕竟,毕竟薛映他确实有些可怜,军户子弟,从小就因父亲逃避兵役而和父亲不和。没什么开心的事情,笑也不会笑,我对他好些也是应当的,谁让本衙内人帅心善又是他的好兄弟呢。

想及此处,衙内眉毛一挑脸上又浮现出一贯纨绔子弟的笑容,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心中充斥着无名的喜悦,将臂弯中的少年揽的更紧了。

 

真的是春天吗

感觉,又炎热了几分啊

 

 

书阁

 

陆掌院静坐着手捧一册书卷慢慢翻阅,等待着七斋众人陆续到来。直到看到最后赶来的薛映和衙内,这才放下卷册起身。

这衙内平时便没个正经,直至门口都还是勾着薛映的肩膀,因是最后到来,一进门大家便齐齐回头盯着他俩。元仲辛对衙内的这种搂搂抱抱的热情倒是习惯了,但是突然想起那天赵简跟他说,看见衙内摸薛映的脸,不禁看了一眼赵简,发现赵简和小景一样神色暧昧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想必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而王宽虽不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他们的神情也大致猜了个七七八八,只是轻轻一笑。

 

薛映不够聪慧,却也不是蠢笨。

感受到众人灼灼的目光,慌忙将挂在肩膀上的胳膊推开,迅速走到赵简身边低头站好。

韦衙内倒是向来随意惯了,虽因突然失去了薛映的支撑打了个踉跄,到也稳住了脚跟。大大咧咧插着腰,站在了元仲辛的身后。

只是趁着陆掌院低头起身的功夫,衙内忍不住又偷偷瞄了眼薛映。谁知目光还没落到少年身上就撞见了一脸“你在干嘛”的赵简。衙内不甘示弱立马挑眉瞪眼换上一副“本衙内随便看看不行吗?”的嚣张表情。赵简翻了个白眼实在是懒得理他,见赵简扭头不再与他对视,衙内仿佛获胜了一般高傲的昂着下巴,鼻腔里发出愉悦的轻哼声。

 

“这次我喊你们大家来,确实是有新的任务,我收到了探子密报。”陆掌院边说边展开手中一封信道,“说是城东废宅查到有些人行为诡异,周围邻居传说是有鬼怪作祟,但是根据我们前方的调查,怀疑是暗探行为,所以……”

“所以想让我们去调查一下嘛”元仲辛无聊的掏掏耳朵漫不经心的说,“每次都是这样,我能不去吗?”

陆掌院微笑的摇摇头。

元仲辛一脸无奈叹了口气,两手一摊,满脸的听天由命

陆掌院不理会他的消极抵抗继续道:“这次大家务必要伪装成普通人混入其中,切不可以打草惊蛇,详细情况我会都写在这里,分发给大家。”

“至于韦衙内……”陆掌院顿了顿,一脸慈祥的看向一边心不在焉的衙内。而衙内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一个激灵马上站好面带笑容的听从吩咐。

 

“至于韦衙内你……这次任务就不必去了。”

“好!嗯……啊?”韦衙内以为自己听错,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掌院,七斋众人也均是一脸疑惑。

最愤愤不平的就要数元仲辛了,凭什么衙内可以不去,他就非得去呢。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就是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衙内坐在书斋里大声嚷嚷着,“凭什么陆观年那老家伙因为我文考倒数就不让我参加行动!他知不知道我是谁!知不知道我爹是谁!”

 

赵简默不作声的从书架上挑选书本,无奈的叹了口气,小景捧着脸满是同情的望着衙内。

“喂,你们一个个在陆观年面前不帮我讲话,现在这么看着我什么意思啊!没义气!”

衙内真是愤懑不已

为什么有活动不让自己参加,为什么要留在书斋背书,自己一个人,还不能出门?想他堂堂当朝太尉韦卓然的儿子,在学堂读书时也没受过这份气,即便是偶尔被留下罚背书,却也哪次不是身边跟着三四个小厮和五六个拍马屁的学子。

 

如今王宽赵简薛映他们都要出门,自己却要闷在这书斋…是啊,薛映也去,薛映也是要去的。

 

想及此处,心情似乎比要刚才还要糟糕数倍。

衙内闷闷的拿起手中的书,翻了几页没成想又翻到早上那句恼人的“文王周易”。心中更是躁郁难平,顺手便想将书扔出去。然而手刚举到半空,脑海里却倏忽浮现出一张侧脸。再靠近一些,是一只透明的耳垂和微微泛红的耳根的,颞下处还带着被书本砸出的些许红肿。恍惚间耳畔似乎又听到那句软糯的“刚砸上去有点疼,现在不疼了。”

衙内的心顿时软了半截,僵持在半空手也缓缓放了下来。他偷偷望向门口那一身黑衣的薛映,鼻尖又仿佛嗅到了丝丝缕缕的皂角香气。

 

 这一场景在此刻的小景眼中看来,却实在是太古怪了,刚才衙内还一副气的要把秘阁给拆了的表情,举起书以后居然露出一副奇怪的笑容,那笑容啊就跟衙内第一次看见她喊她小娘子的时候差不多,嗯,不对,好像这次更温柔一点。

 

衙内可能真的读书读的压力太大了。

小景边认真思考边充满同情的说,“衙内,我去给你做点儿糕点吃吧。”

 

“你给他做糕点作甚,他又不用出门。”元仲辛倚着柱子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

“什么啊,小景为什么不能给我做糕点吃。”衙内一听到有吃的,慌忙从回忆中抽身出来,一脸神气活现:“本衙内读书也是很辛苦的啊!”言毕又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神情对小景道:“还是小景对我最好。”

小景却只是微笑着带着同情的目光点点头,起身向后厨方向走去。

 

“那我去睡个觉。”元仲辛伸了个懒腰,顺手揽住站在一边读书的王宽:“一起啊”

王宽略微思索了一番道:“也好”。

“那我也去!”

衙方要起身,就被赵简一记飞书爆头“你在这儿给我看书!”赵简盘腿坐在衙内身边,一脸我今天就看着你读书,你哪都不准去的表情。

衙内只好偷偷望了一眼依在门口的薛映,露出祈求的神态。

薛映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正对上赵简凶巴巴的视线,踌躇半晌只是说了一句

“我去练刀。”便低着头像是做错事一般的跑了出去,只远远听见身后传来衙内凄惨的大吼声

“你们都没义气!”

    

  练武场   

  今日练武场到是难得的清净,大抵是其余各斋都已分配了任务出行,这里除了薛映便也再无他人。

  他自幼习便喜爱习武,每日除了功课,闲暇时间都是在此练习。他知道自己能进秘阁便是因为足够强,而若想要留下来,必须要更强才行。因此即便是独自训练,每一招也讲究快狠和直击要害,他手中短刀迅猛如风,闪转挪腾更是干净利落。纵使周身并无敌人,却也能打出了竭尽全力的姿态。

   在这以前,若说薛映拼命练武除了投军报国还有别的私心,那就是想要保护自己那懦弱不争的父母。可自那天后,他突然有些迷茫,原来他的父亲和母亲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反倒是自己还在被父亲庇护着。

   

   是不是以后自己就再无私心了呢

   

   薛映这样想着,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个金光灿灿的浮夸身影。

   一个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么惹人讨厌,却不知何时开始让他有些在意起来的人。

  那些隐秘的少年心事总是这样,说不清也道不明,总以为是一潭泥沼,却不知何时悄然开出了一朵鲜花。

  也许就是那天吧,当看到不会武功又怕疼的衙内笨拙的举着棍子冲出来对自己说“功劳哪有朋友的父母重要!”的时候,薛映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的某个地方,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包裹住了。

   衙内待人赤诚,从来一片真心不求回报,薛映是知道的。可衙内他自小锦衣玉食,朋友众多,待薛映好,或许只是天性使然,大抵是并不缺他这一个朋友的。

   薛映这样想着,可整个人却不知为何像是被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攥了一下,心脏隐隐有些窒息的疼痛,手中的刀也险些飞出掌心。

   他皱了皱眉,用力的握紧刀柄,加快了速度挥舞着手中的刀,额头上也已是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他想停下来,思绪却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乱了他的心神和步伐。可越是控制自己不要去想,却越是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存在。

   “薛映……薛映……还疼吗。”耳边仿佛又传阵阵来他的呼吸声。

   薛映只觉得从脖颈到手臂一阵绵软酥麻,手腕一个无力,短刀脱手飞出。

   

   少年重重的喘着粗气,跌坐在地上,向着身后仰面躺下,静静的望着天空。

 

  也罢,无论他待自己是否与众不同,从这一刻起,他只想保护好他。

 

 

  傍晚

  众人用餐过后都各自回寝室休息,为次日的出发做准备。唯有衙内一人还是苦着脸坐在书斋里读书。

  衙内皱眉捧着脸呆呆的望着门外,心里暗暗盘算着,等明天赵简他们走了,本衙内就出门去绣香坊找她十个八个小娘子,寻欢作乐一整天!

  正美滋滋的想着,冷不丁的身边却坐下了一个人,衙内以为是赵简去而复返来监督他背书,一个激灵立马坐直,慌慌张张的把书摆在眼前。

  “你的书拿倒了”

  声音软糯,带着少年独有的清甜气息

  是薛映

  他似乎刚刚沐浴完毕,头发还有些微微潮湿,身着书院统一的蓝色制服,正端坐在衙内身侧。

  “你今天怎么不去练刀了?”

  “我虽然不用文考,可我基础太差,所以想多学一点。”

  薛映低着头将镇纸压好,向着砚台里导入些许清水,小心的研磨起来。

  别看薛映平时使刀弄枪的时候刚猛沉稳干净利落,可是弄起这笔墨纸砚却像是捏着跟绣花针般无比别扭。衙内歪着头看着薛映笨拙的动作,竟觉得有几分可爱,本就不想读书的他,干脆将书册压在桌上单手支颐,露着两个大大的酒窝看着眼前的少年。

  薛映是习武之人,对于他人的注视比常人更为敏感。铺开宣纸和千字文临帖尚且还能镇静,拿起毛笔时手却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楷体作为练字的基础,讲究端正挺秀,横平竖直。可薛映仅仅一个“天”字就写的结构松散,字形绵软。起笔犹豫,收笔又过于用力,薛映闷闷的看着眼前这个歪歪扭扭的“天”想再次下笔修改一下。却被一旁的衙内从中拦住。

   “哎哎,你干嘛?”

   “写的不好,想改改。”

   衙内不由分说的从薛映手中抢过毛笔道:“这练字啊,讲究的是一气呵成,你这改来改去的肯定是写不好的,来来来,本衙内来给你写一个。”

   薛映懵懂的移坐到一侧,看着韦衙内大喇喇的站在他旁边,运笔如飞的写下了“天地玄黄”四个大字。

   衙内平时虽然不学无术,但毕竟是官宦子弟,自小也是请了各种名师教导。字体基本是遵循楷书骨架,但是字形确是大开大合,到是有几分他放荡不羁的性格。

   “看看,本衙内写的这才叫字嘛。”说罢将手中毛笔递还给薛映,一脸的得意。薛映接过毛笔,看着临帖上端正秀丽的楷体,又看看衙内龙飞凤舞的大字,更加犹豫不决,又是蘸墨又是提笔的踌躇了许久,却只是滴下了一滴大大的墨团。

   “算了,我不适合学写字,我还是去练刀吧。”薛映有些气馁的放下毛笔,正欲起身,却被一双大手一把按在蒲团上

  “不行的,薛映,你做事情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这样,本衙内亲自来教你写!”

  韦衙内说的是一脸伟光正,但是心里却盘算着,若薛映一走,恐怕今晚真的就剩自己在这里了,自己说什么也得留下他。

   “我这可是为你好”衙内又补充道。

  他绕至薛映背后跪坐,将毛笔重新塞进薛映手里,就像自己幼师被夫子捏手学习写字一般将薛映的手握在掌心。衙内虽然平日喜欢自夸自擂,教别人读书写字却是从未有过,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便只是学着自己曾经教书夫子的姿势原封不动的复制过来。可他学写字时尚且只有五六岁,夫子握住他年幼的手掌还堪堪可以在两人间留下空隙。他和薛映都已是少年身段,同样的姿势却不勉将二人紧紧贴在一起。

   薛映只觉得自己一下子被揽入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对方的下巴就抵在他的肩膀上,一呼一吸都近在耳边。

   “放松一点,不要这么紧张啊,笔都要被你折断了。”衙内抓着薛映的手缓缓的在纸上写了一个“天”字。这一次没有他自己写的时候那么嚣张跋扈,或许是心理上肩负着要当个教书先生的责任,字形字体都收敛了很多。

   韦衙内做事向来全凭一股当下心境,即使是抓住薛映的手的一刻,也是一片想要教习他的赤诚之心,写字之时则更是心无旁骛。可当一个“天”字写毕,衙内感觉到掌心之中习武的少年粗糙和因为紧张而有些微微僵硬的手时,才发觉,自己是不是靠的有些太近了。

   近的又一次看见了薛映微红的透明的耳垂,还有耳垂下方被他用书砸出的红肿。

   一呼一吸之间,鼻腔里满是熟悉的混合着少年气息的皂角香。韦衙内身为开封四大纨绔之首,自小名贵的香料也是闻过不少,可今日竟觉得无论是皇上御赐的也好,还是西域高价购买的也好,竟都不及这少年身上的最普通的皂角香气。

   “薛映,还疼吗?”

    薛映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写一个“天”字为什么会被衙内问出这样奇怪的问题,想要询问究竟,一扭头却正对上衙内看着他耳畔有些心痛的表情。

   “薛映,对不起啊。”衙内的声音变的很轻,不同于他以往的拔高声调的得意音色,带上了几分低沉的磁性。

   薛映只觉得衙内紧握他的手愈发灼热,仿佛有源源不断的暖流从掌心处流遍他全身的每一寸血液,耳边的呼吸也似是变的粗重。他本就是个单纯少年未经过人事,不明白这股悸动从何而来,只勉强稳住心神猜到衙内那句道歉大概意指清晨扔书一事,便低声回应道

  “衙内,我没事,不必道歉。”

   薛映年纪是七斋最小,平日讲话总是刻意压低声音以彰显成熟。可一旦放松之时总是会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绵软的奶音,偏偏这一声衙内便是喊的极其温柔软糯。

   韦衙内只觉得半边身子都要融化在这声酥软的奶音里,下意识的就把怀中的少年抱的更紧了一些。全然忘记了掌心之中还握着薛映的手和毛笔,手腕一个颤动,毛笔滚落在宣纸上,缓缓晕染开一个墨团。

   “衙内……笔…”薛映只觉得衙内胸膛比刚才贴的更加靠近,不禁又喊出了一声。不知是不是被抱得有点紧了,薛映奶声带着些许颤音,更是引得衙内心猿意马,原本放在桌子上的手臂也缠上了薛映的腰部。

   不同于衙内往日寻花问柳所搂过的小娘子的柔若无骨,薛映的腰细而有力,堪堪一个怀抱圈住,却是前所未有的柔韧紧致。

   察觉到了韦衙内的动作完全不像是在教习写字,且越发的逾矩。薛映试着轻轻挣脱一下,却是毫无作用,便只好低声说了句:“衙内,得罪了。”

  衙内的大脑里都还是薛映的腰肢和透明的耳垂,陡然听到一句得罪了,颇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得罪了,他什么时候得罪本衙内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薛映掀翻在地。

  第一反应是疼,被薛映摔一下这也太疼了吧!紧接着就爬起来跳脚道:“薛映!你……”满腔的控诉尚未出口,就看见薛映眉心微皱轻轻气喘的站在自己面前,耳根处还泛着未褪的红晕。原本摆放整齐的笔墨纸砚也因刚才的一个过肩摔而打翻,墨汁滴滴答答的从桌面缓缓流向地板。

  于是刚才的一幕幕仿佛过电一般顷刻涌入了衙内的大脑,薛映的手,薛映的腰,薛映的呼吸,薛映的耳垂……

  

   我刚才究竟想对薛映做什么啊

  

  “啊……”衙内懊恼的锤着自己的脑袋,从刚刚的盛气凌人竟一下子就变的有些瑟缩起来,他紧张的看着这满地的狼藉道:“我……我来把这收拾一下。”像是怕听到苛责似的,衙内看也不敢看薛映的眼睛,手忙脚乱的开始将砚台临帖摆放整齐,只可惜一本好好的《千字文》字帖,早已被墨汁淋透,看起来也是完全不能使用了,薛映刚想说字帖就算了吧。衙内却先急着开口道:“字帖,砚台,宣纸本衙内都会赔给你!”

   说罢抱着毁坏的宣纸和千字文贴急匆匆的跑出门口,末了不忘加上一句“你等我,我去打点水来擦一下。”

   春夜的风带着沁人的凉意,吹散了衙内心中那股莫名的燥热。他也不明白自己方才怎么会对薛映突然产生了无可名状的情欲,自己是哪里坏掉了吗?他一面打水一面对着月下水盆中的倒影挤眉弄眼的看了一阵子,似乎也没有哪里和往日不同。

   可是一想起刚刚将薛映揽入怀中的画面,心中又不禁升腾起一簇旖旎的火焰。

   冷静冷静,韦衙内从水盆中撩起一捧水扑倒脸上,强行压下身体内的那股躁动。还是先回去收拾一下再说,免得一会儿墨汁渗的太深更不便清理。

   衙内抱着水盆跌跌撞撞的跑回书斋,心里盘算着怎么为自己刚才的莽撞和薛映开口道歉。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踏入室内,一个“薛”字还未喊出口,就发现书斋里早已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唯有他一人端着盆水,静静的站在门口。

   衙内觉只觉得心下一片空落落的,哪怕是幼时被父亲严厉呵斥也不曾有过的失落和抑郁横七八竖的塞满了他的五脏六肺。而方才被薛映摔倒在地板上的尾椎骨此刻也开始隐隐作痛。

   他默默的把水盆端放在桌上,将手巾淘洗了一下开就始擦着未干的墨迹。才擦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我们韦衙内就觉得这里也酸那里也疼,毕竟平时在家里也是颐指气使惯了的大少爷,何时做过这种苦力呢,加上尾椎处还时不时的痛两下,更是叫苦不迭。韦衙内干脆蹲在地上,把头埋在手臂之间大大的叹了口气。

   “还是我来吧。”一片黑色的衣摆出现在了衙内的眼前,入耳还是那软糯清甜的少年声音。

   “薛映!我还以为你走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留下本衙内一个人的哈哈哈哈哈!”衙内全然忘记了尾椎的疼痛激动的站起身来,两个甜甜的酒窝挂在脸上。

   “刚才墨汁弄脏了衣服,我去换了一身,我没有走。”薛映半蹲下来认真回答到。

   衙内高兴的想要扑过去给薛映一个大大的拥抱,结果甫一伸手,又拉扯到刚刚摔伤的骨头,一脸笑容扭曲的到是比哭还难,只好一手扶着腰勉强又跪坐了下去。

   薛映看着衙内这幅又哭又笑又是扶着屁股一脸抽痛的样子,终于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韦衙内来了秘阁那么久,自上次教过薛映那“跟鬼似的”笑容,还是第一次看见薛映主动对着自己笑。

 

   原来薛映笑起来那么好看

 

   看着薛映的笑容,那一瞬间韦衙内好像听到了一颗种子在心里“啪”的一声钻出土壤,发出了一颗碧绿的嫩芽。

  

   春夜,谷雨,万物播种萌发

   

   书斋中的两个少年,就这样席地而坐,相视一笑。

 

  少年那尚未戳破的隐秘情感啊,如一汪清泉蓦然的涌现在这静谧的夜晚,涓涓不壅,绵绵不绝。        

 

    不知何起,不知何处,一往而深。

 

番外

    一大早元仲辛就觉得事情不对劲,衙内昨天一晚上没有回来睡觉,衙内没回来也就算了,薛映居然也没有回来,这和薛映平时一板一眼的作风也太不符合了。

   最终,在他清晨打算去茅房路过书斋的时候方才瞥见了俩人的身影。

   一开始元仲辛差点以为俩人死在书斋里。要不看到俩人胸膛均匀的起伏,恐怕这会儿已经闹到陆观年的书房去。

   不过这俩人睡姿还真的有点奇怪,薛映到还是平常那副睡相。衙内却是整个人从身后将薛映当抱枕般抱住,薛映本就身材矮小,被衙内这一环更显得愈发娇小。若不是认识他俩,元仲辛简直要以为衙内偷偷带了小娘子回来了。

   “哎,真是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元仲辛最终还是选择放弃喊醒他们,小声嘟囔着“他俩这也太肉麻了”离开了书斋,一路小跑去了茅房的房向。

 

   屋外的日头逐渐向着天中移动,几缕阳光照射了进来,一点点的爬上了熟睡的少年的身上。依旧在睡梦中的衙内被阳光照弄的有些痒,轻微挪动了下身子将脸整个埋在薛映的颈窝里,嘴里念叨着含糊不清的梦话。

   “薛映……薛映……我好像有点……知道吗…”

   话说的断断续续,还没说完又已沉沉睡去。

   金色的阳光沿着衙内的额头继续向前爬动,缓缓爬过了薛映的发带,眼睛,薛映依旧紧闭双目还在沉睡。阳光又爬过他的鼻子,耳朵,嘴巴,喉咙。

   薛映的喉结轻轻的颤动了一下,双唇微抿,发出了一个轻微的音节

   “嗯。”

 

 

 

   

 

孙瓜Tempo

折扇与袖剑【宽辛

一丘之貉。


又名,太学府中的第10086次相逢,约七千字。


1.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王宽站在湖心小亭中,手握书卷,临风吟诵。

酷暑虽难耐,眼前荷花却开得热烈,水光潋滟之色尽收眼底,心境平和下来,暑气也减了几分。


“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念到此...

 

 

 

 

 

一丘之貉。

 

 

 

 

 

 

又名,太学府中的第10086次相逢,约七千字。

 

 

 

 

 

 

1.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王宽站在湖心小亭中,手握书卷,临风吟诵。

酷暑虽难耐,眼前荷花却开得热烈,水光潋滟之色尽收眼底,心境平和下来,暑气也减了几分。

 

“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念到此处,王宽合上书,手撑木栏,往水边探了探身子,自觉,可向学官建议,换些旁的荷花品种,单瓣白莲虽然皎洁,却也寡淡,不适合生机勃勃的太学学子。

 

“哗!”

 

他正盯着湖面出神,忽然一人自湖底破水而出,身现于莲叶荷田之中,离他只不到一丈距离,王宽浑身一震,又觉得不能失了君子风度,硬是一步也没挪开,指尖生生扣掉了围栏上的一块朱漆。

 

水中那人畅快地换了几次气,环视四周,看到了亭子里的王宽,他抹了把脸,冲王宽笑着行礼。

 

“叨扰了,可惜在下不是洛神,是水鬼。”

 

说罢,又潜下水去了,没一会儿,从湖心亭的木桥边探出头来,撑手翻身上了木桥,一身的绿藻,衣摆啪嗒啪嗒地滴着水,那人似乎不甚在意的样子,径直往寝室走去。

 

“…学府之地,莫要私闯。”王宽没见过他。

 

“好师兄,我叫元仲辛,昨天新来的,”那人又转过身行礼,脸上仍是笑着的,“今日不甚方便,改日再聊?”

 

王宽垂下眼,“…多有得罪,师弟请便。”

 

太学府内的莲湖水通蔡河旁支,此人多半是由府外潜进来的。昨夜在家中听仆人提起过,有位闺阁女子怨恋累身,投河自尽了,尸体尚未找到,如此想来——

 

这位所谓的师弟,倒是谋了个辛苦活计。

 

王宽看了看手中的诗集,又看了看木桥上的水迹,负手而行,也朝寝室走去。

 

回寝舍须穿过一个花园,长廊绕花园而建,经往的师兄弟同他打招呼,他一一回礼,到了寝室才发现,那个“水鬼”同他一个寝舍,已经换上校服坐在塌上了,倒是乖巧了几分,散着的头发还在滴水,萦纡好似水草,带着点栗壳的颜色。

 

他非寻常之人。

 

王宽垂下眼,微微点头。

 

元仲辛抬眼看去,笑了起来,抬手行礼,这个礼却不似初见时标准了。

 

王宽眨眨眼,也行了一礼,动作略放慢,也更标准。

 

是夜,王宽温书良久,就寝时才发现元仲辛睡在他左侧,睡相安稳乖巧。

 

这是他们相识的第一天。

 

那天之后,元仲辛和王宽交集并没有变多。

 

元仲辛是元家突然多出来的庶子,真真假假,旁人议论纷纷,那小子也不知用了什么招数,终是留在了元府,如今还进了太学,举手投足一身市井习气,那些乐于结党的达官贵胄自然是瞧不上他。

 

王宽可不一样,王氏门阀的麒麟子,父亲是当朝参政知事,正二品官职,位同副相,平日为人如金,言谈如玉,端正守礼,谦谦君子,虽然喜欢独来独往,但是愿意接近他的学子仍不在少数。

 

 

 

久而久之,太学府里有了两个独来独往的人。

 

像是同类。

 

 

 

2.

“王宽兄,你来了,可否借我些钱?”

来人是御史大夫的公子,王宽进了屋子,见着塌上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借钱?”

 

“是啊是啊,元家那庶子摆赌局呢,我凑个热闹,没成想…”

 

“好说。”

 

王宽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些碎银给了来人,那人道了谢又忙去赴局,王宽也跟着过去,见到了坐庄的人,微卷的头发高高束起,扎着湛蓝色的绳子,绳尾正随着动作上下翻飞着。

 

元仲辛抬头瞧见了王宽,笑道,“师兄要不要来一局?”

 

王宽摇头不语,在一旁观局。

 

元仲辛抓过骰子一把扔进碗里,盖上板子摇了起来,接着瓷碗落塌。

 

“押大押小,买定离手!

 

身旁的学子像是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一般,争先恐后地下注,嘴里喊着。

 

“大!大!大!”“小!小!小!”

 

开盅,“四四五,庄家通杀。”

 

元仲辛歪头一笑,伸手拢过铜板和碎银。

 

赢者多,输者少,赌局渐热,就连看热闹的人也开始掏起荷包,王宽看了眼那三个骰子,转身离开了人群,端坐在桌前,打开了书。

 

入了盛夏,元仲辛常有事外出,回来时又是一身湿淋淋的,几件衣服翻来覆去地洗,终是赶上了一天大雨。

 

王宽由学堂撑伞回寝舍,见元仲辛穿着单薄的睡衣坐在门槛上,屋外晾晒的衣裳早已淋透,却不去收拾。

 

“为何不收衣服?”元仲辛起身让出了门口,王宽收伞进了屋子。

 

“我就这一件儿能穿的衣服,还是别沾了水为妙。”

 

“…我以为,依你心性,会直接穿着湿衣服淋雨出门呢。”

 

元仲辛扭头看他,“师兄这么了解我?”

 

“叫我王宽便可。”他照旧坐在了桌前,像是不读几页书就活不下去一般。

 

元仲辛眨眨眼,道了声“好”,便走到门口,倚着门框,看外面的落雨,看了一会儿,又偏过头看了一眼王宽,众人口中的麒麟子果真行得端,坐得正,一丝不苟的样子,好像眼前的不是什么四书五经,而是家国的万里河山,这么想着,元仲辛有些出神了,屋外雨势渐小,凉风吹进来,他打了个喷嚏,才回过神来。

 

“你我身高相仿,应该合身。”眼前是一件叠的板正的灰白色长衫,王宽正站在元仲辛面前。

 

元仲辛盯着那灰白的颜色,抬眼带笑,“无功不敢受禄。”

 

“若是染病,下水恐多有不便。”王宽的语气依旧温和。

 

元仲辛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那就,谢谢师兄了。”

 

一个时辰后,雨过天晴,元仲辛换上长衫,将前后两片衣摆系在了腰间,便抱着木盆去把衣服重新洗了一遍,晾晒好,才又出了门。

 

 

 

他回来,却是第二天傍晚的事了。

 

“长衫没法儿给你洗了,等几日再还给你吧。”

 

元仲辛已经换了上了校服,冲王宽行了个礼,右手的几圈纱布很是明显。

 

“无妨,伤口要紧。”

 

王宽没多问,只是元仲辛的神色很奇怪。

 

 

 

3.

没两天,元仲辛还是出门了,回来又是湿淋淋的一身。

 

王宽放下了手中的书,偏过头看着元仲辛。

 

“我可没说谎。”

 

元仲辛拆下手上湿透的纱布,伸手给他看,手掌心横贯一道长长的伤痕,皮肉外翻,已经泡的发白了,夏日伤口本就难愈合,河水又多污浊,掌心溃烂是早晚的事。

 

元仲辛扔了纱布,将湿衣服换下来,转念一想,又把王宽的长衫也丢进了盆里。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该对自己如此轻慢。”

 

元仲辛抱着盆往外走,听到这话又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向王宽,有点莫名其妙。

 

“你遇到事了。”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王宽合上书,规整好笔墨,起身帮他拿过木盆。

 

“…师兄像是挺喜欢我的。”

元仲辛先一步出了门。

 

王宽神情淡然,并无变化,他端着木盆跟上前去,两人来到了后院的水井边。

 

王宽扫了一眼,朝一位洗衣妇走去,端着木盆走路依旧笔挺,他放下衣盆,蹲下身叮嘱了几句,又给了那妇人一两碎银,接着起身走回到元仲辛身边。

 

“你倒不如把那银子给我,我既洗了衣服,又赚了钱买伤药和纱布。”元仲辛摸着颈间的挂坠,随口一说。

 

“你没有伤药?”王宽微微皱眉。

 

“…有。”元仲辛目光落了下去,摆摆手,转身要走,被王宽伸出胳膊拦住了。

 

“你的钱是何时丢的?”王宽迈了一步,站在元仲辛正对面,两人距离不过咫尺。

 

“谁同你说我丢钱了?”

 

“蛇打七寸,你的七寸,应该是钱。”王宽垂下眼,他又看到了元仲辛手掌的伤。

 

“好师兄,念你的四书五经去吧。”元仲辛没了耐性,迈步就走。

 

王宽也不再阻拦,只是跟上,“伤你的,应该是金水河底的生锈铁笼,”

 

元仲辛猛地停下脚步,王宽也跟着停下了。

 

“金水河多前朝旧物,铁笼深陷泥沙,用力拖拽必定会受伤,太学府中显贵多有结党,你不想多生事端又不敢轻举妄动,用钱之日将近——”

 

“你需要我的帮助。”

 

元仲辛抬手摸着胸前的坠子,权衡利弊之后,看向王宽,深邃的眉眼又带上了笑容。

 

“那师兄可要帮帮我了。”

 

“叫我王宽便可。”

 

两人停伫在花园边沿的回廊中,温热的夏风拂到面颊上,有几分滚烫,王宽发现,元仲辛的眸子是淡淡的赭石色。

 

“…你出门时间不定,对方应是临时起意,太学府内,却也不至于有谁要布局缜密地偷一个钱袋,”说到这,他忽然回过身来,“近日有无言语激怒他人?”

 

“…我敢?”

 

王宽摇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元仲辛在太学的这段时日确实恪守着这八个字。

 

他思索了一下,“…恶作剧罢了。”

 

说完,快步走向学堂,元仲辛跟了上去,只见王宽站在学堂正门前,蹲下身在门槛底端的缝隙里摸索起来,元仲辛皱起眉头,也跟着蹲下,果不其然,王宽摸出一个钱袋。

 

“…礼部侍郎的独子,御使大夫的长子,亦或是资政殿学士的胞弟,他们几家皆尚‘嫡子继位’的说法,拂逆了官家,朝中一直不受重视,所以迁怒到你这来了。”

 

元仲辛歪了下头,像是在思量,旋即又笑了出来,“那参政知事的麒麟子,却是因为我非嫡出的身份才帮我的?”

 

“君子周而不比,”王宽递过去钱袋,看向元仲辛,“我帮你,是因为你设赌局也不曾出千骗人,凭的是自己的本事。”

 

元仲辛掂了掂钱袋,眉毛一扬,“师兄折煞我了。”

 

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4.

后来,元仲辛都没再下水,却还是频繁外出,直到王宽手中的《左传》批读注解完了,元仲辛才安歇下来,倒在塌上沉沉睡去,第二天晌午,他迷迷糊糊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令兄的生辰过完了?”王宽换了一本《公羊传》。

 

元仲辛立马醒过神来,“…什么?”

 

“你近日累的说梦话了,”王宽回头看他,“我就睡在你旁边。”

 

“…寻常的达官贵胄,都如你这般?”

 

“达官贵胄本就不寻常。”

 

“王宽,你请我吃饭吧。”

 

“为何?”王宽稍显错愕。

 

“因为你善良正直,我见了心里喜欢。”元仲辛伸了个懒腰。

 

王宽垂下眼,歪着头微微一点,“所言倒也非虚。”

 

 

 

元仲辛带路,两人去了一家新开的食肆吃姜泼刀,元仲辛又要了一碗羊肉汤,多加了二两羊腿肉,王宽吃的不多,食毕便将碗筷摆正,自己倒了杯茶水,边喝边看元仲辛吃饭。

 

这人吃饭的样子,倒不像平日做派那般没规矩,只是筷子用的不好,像是三岁孩童。

 

懂规矩,又不守规矩,像是不守规矩,却又带着点规矩,确是个从小日子就不好过的人。

 

“…杨楼街多暗娼茶馆,客人蛮横用强,我常见几位姐姐坐在后门掩面流泪。”

像是被喂饱的小猫,终于肯让人摸摸肚皮上的软毛了一般,元仲辛摇摇摆摆的,边走边说了起来。

“西鸡儿巷多是混混泼皮,近日新来了些河北路流民,应是又生兵变了。”

“桑家瓦舍中的几间赌坊,用的全是水银骰子,我小时候蠢,当众戳破了他们,被两个杂役扇耳光扇到口鼻出血。”

 

“而赵十万街多外地来人,食肆皆独具风味,尤其是这家饼铺,麻烦您,两个胡饼,”元仲辛冲着老板喊了一声,又偏过头看向王宽,笑了笑,伸出手,“一共六文钱。”

 

王宽很大方地付了钱。

 

胡饼包好了揣进衣襟里,元仲辛行了个礼,便要往赌坊那片走。

 

“…你不回太学府了?”

 

“还欠半日的工时。”

 

“…好。”

 

王宽不再多问,看着那肆意的身影走远了,才转身离开。

 

元仲辛走了几步,抬手摸了摸胸口,胡饼还是热乎的,隔着油纸和布料熨帖着胸口,倒是从未有过的温暖滋味。

 

 

 

不论何时,赌坊总是最热闹的地方,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输了的不愿走,赢了的还想留,银两落在桌上啪嗒作响,心神搅在盅里如痴如狂,元仲辛自小在赌桌上长大,八岁学会听骰,十岁着手一摇便是豹子,十二岁坐庄一日,赌场老板都要叫他声“公子”。

 

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诸位客官,买定离手了啊!”

 

临近宵禁,赌坊才散场,元仲辛和老贼坐在傀儡戏的看台上休息,元仲辛从衣襟里拿出两个饼,给了老贼一个。

 

“呵,来了赌坊竟然还带吃食。”

 

“…本是想骗钱的,可也不能糟蹋了粮食不是。”

 

“你像是交到了朋友。”

 

“开封城遍地是元仲辛的朋友,哪个我招呼不来?”

 

“口气倒是不小,”老贼咬了口饼,“你夜里住哪儿,我那边你可只能睡地下了啊。”

 

元仲辛饼吃了几口,又包了包,塞回了衣襟。

 

“我回去,回太学府。”

 

王宽掌灯夜读,书翻了五页,听到有脚步声,便朝门口看去,元仲辛悄悄推开门,两人目光相接,元仲辛扬起眉毛,回头关上门,从衣襟里摸出个梨子,轻巧地放在了王宽桌上,接着伸了个懒腰,换下衣服便又栽进了被褥里。

 

王宽借灯火看着这梨子,倒有几分晶莹剔透之感。

 

 

 

他们没见过对方这样的人。

 

 

 

5.

这两人虽然成了朋友,但也少见同来同往,说话也一阵子多,一阵子少的,倒是都能接上,不长眼色的人去找王宽说道,说他何必和元家那庶子掺和在一起。

 

“总好过偷人钱财的王孙贵戚。”王宽眼神不善,语气却仍旧平和。

 

王氏门阀的麒麟子怎么会缺朋友。

 

无疑元仲辛是特别的。

 

 

 

眼前的人正把各色的肚兜汗巾铺在塌上,偶尔拿起来一件仔细端详,就像王宽给《春秋》做批注一样,看针脚,看花色,甚至嗅嗅香粉的牌子。

 

王宽掩嘴轻咳了一声,元仲辛抬起头来。

 

“怎么,王宽兄有兴趣?”他扬起嘴角,“一贯钱两件,童叟无欺。”

 

“…男女有别,于理不合。”

 

“你我倒是无甚差别,于理尚可一合?”

 

元仲辛随口反驳,王宽听进了耳朵,眼睛睁大了一圈,旋即转回身去,又念起书来。

 

秋天到了,元仲辛手掌的伤口愈合了,只留下一条长长的疤——

 

夏天下水容易,他为了凑钱给兄长买佩剑祝贺生辰,频繁下金水河打捞饿殍,虽说去赌坊赚钱也容易,可既然是送给兄长的礼物,他不想用下九流的路数,结果,最后还让赌坊老板预支了工钱,但好歹买到了佩剑,赠予兄长沙场作伴,也足够了。

 

这一切竟然都让王宽看得清清楚楚,如此聪慧,却又刚正不阿,元仲辛心想,幸好他是刚正不阿,若是用在了别处,只怕能成魔头。

 

 

 

“还有什么可赌的?”元仲辛骰盅往桌上一撂。

“客官的佩扇倒是趁手,可否借来一瞧?”

“那我便不客气了。”

 

 

 

打开一看,一面是墨色兰草图,另一面题四字“秋兰为佩”,王宽端详了一下,“啪”地合上扇子,作画一般,扇骨却是好物,不轻不重,触手冰凉,像是蜀地的竹子。

 

“一贯,尚可。”

 

“你当我是来销赃了?”

 

“还有旁事?”王宽眨眨眼。

 

“送你的。”

 

“令兄的礼物清清白白,到我这却是销赃了。”王宽打开扇子,又端详起来。

 

“不要就还我,转手还能卖一贯钱呢。”元仲辛听了,抬腿从塌上坐了起来。

 

“赠人之物,岂有收回去的道理。”王宽甩手合扇,握着扇柄背过手去。

 

元仲辛眉毛一扬,仰身又躺回了塌上。

 

 

 

6.

临近冬日,元仲辛无聊的紧,查寝被没收了赌具,就连汗巾肚兜也不翼而飞了,枉他还指望研究完了,拿去卖了换钱,如今倒好,钱财两空了。

 

左右无甚意思,他便从太学府溜了出来。

 

借着夕阳,他一路走到了后山的竹屋,这是他小时候发现的据点,偶尔会来玩耍,不过进进出出总是他一个人,当做“家”来看待,实在有些凄清了。

 

远处的松林巍峨苍翠,带着些许威严,像是什么屹立不倒的神明长居此处,可元仲辛不是什么文人骚客,他见了,只觉松柏是劳碌命,不见旧叶换新叶,一生挺拔着身骨,永远不偏不倚,好是辛苦。

 

跟王宽似的。

 

元仲辛愣了一下,松柏怎么还像王宽了?

 

远处有脚步声,元仲辛下意识地翻身一躲,藏到了凉亭后面,他探头去望。

 

还真是王宽。

 

王宽环顾四周,像是有些高兴的样子,走进庭院,信步游览起来。

 

元仲辛叹气,自己小时候被泼皮混混追着打,如今还躲出习惯来了。

 

王宽一个人在庭院正中的石桌前坐了许久,直到熔金落日换作霜华清辉,他仍旧端正地坐着,同身后的松柏一般,一时一刻也不让自己松懈,只可惜身后松柏成林,他却总是孤身一人。

 

元仲辛坐在地上玩着草叶,终是等到王宽离开了,他从凉亭后面爬出来,抖去一身尘土,转念一想,也在庭院中的石桌前坐下了。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翌日,夜晚。

 

“我寻找到了一个好去处,若是无事——”

 

“正无事可做,王宽兄带路。”元仲辛像是猜到了什么,他有些雀跃,想立刻证实一下。

 

果不其然,王宽带他来到了那处竹屋庭院。

 

说来好笑,这是元仲辛第一次同旁人一起踏进这个庭院,感觉不比寻常,连眼前的山林都不再威严了,他好奇地看了会儿远山,转过身时,却发现王宽在望着他,在他凝望山林的时候,原来也有人正凝望着自己。

 

“你一个人找到这的?”

 

“嗯,闲逛得来。”王宽又坐在了石凳上了,抬头望月。

 

“王公子怎么总是一个人,莫不是王氏门阀的麒麟子生性残忍乖张,旁人不敢亲近。”

 

熟识之后便会发现,元仲辛闲不下嘴来。

 

王宽垂下眼,嘴角微微扬起。

 

“我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

 

 

 

7.

秋闻吹台落雨,冬观梁园雪霁,一年三百六十日,像是每天都需庆祝一番似的,元仲辛眼见着王宽回府赴了一场又一场家宴,转天回到太学,便会带来一些点心吃食,或是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多也不多,少也不少,就只够元仲辛一人份的。

 

元仲辛倒不会不好意思,给他的,那就是他的了,何况就算不给他,他也有本事变成他的。

 

这日,元仲辛又去市场帮老伯看水果摊子,大姐小妹过来搭话,他眼角带笑,一个梨子卖出三个梨子的价钱,等老伯回来,元仲辛将沉甸甸的钱袋往老伯手里一放,老伯花白的胡子都跟着抖了起来,非要把剩下的梨全都送给元仲辛,元仲辛也不推脱,挎着一篮梨子乐颠颠地跑去分给小叫花们,还剩下四五个,便带回了太学府。

 

刚推开门,就见到王宽坐在桌前,正在拆那把兰草扇的扇面,他手边放着个木匣子。

 

“好好的扇子,怎么还给拆了。”

 

“赠人之物,无须多问。”王宽稳稳地抽出了扇面,放到一边。

 

元仲辛自知讨了个没趣,不再多话,从篮中拿出两个梨子放在桌上。

 

“匣中是把袖剑,”王宽将一面制作好的空白扇面展平,提笔准备写字,“我生辰时,父亲同僚所赠。”

 

“该不是,王伯父觉得袖剑太过小人做派,不符王氏门阀的端正家风,”元仲辛指尖敲了两下桌子,便伸手打开了木匣,一把不过半尺长的袖剑,藏在袖中,倒是见血封喉的利器,“所以,你就拿来送我了?”

 

“嗯。”

 

元仲辛眨眨眼,拿着袖剑往衣袖上蹭了两下,捧起一个梨子削了起来。

 

“还算趁手,我便不客气的收下了。”

 

灯中烛火摇曳,元仲辛慢悠悠地削着手中的梨子,身旁王宽在认真地写着扇面,着笔沉稳果敢,收势从容自如。长长的果皮到果蒂处才断开,梨子一划两半,元仲辛咬了一口右手的那半,扬起眉毛,将左手那半递过去。

 

“尝尝,挺甜的。”

 

“过午不食。”王宽晾了晾墨迹,开始着手组装。

 

“梨子,又不是馒头。”

元仲辛说着,又咬了一口右手这半。

 

“…不无道理。”

 

王宽端详了一下扇子,一把合上,拉过元仲辛的右手腕,在元仲辛咬过的位置咬了一口。

 

“的确清甜。”

 

 

 

扇子正面,“明月相照。”

扇子反面,“林深与共。”

 

 

 

 

 

 

 

 

说是狼狈为奸,也不过分。

 

 

 

 

 

 

 

 

 

 

 

 

 

 

—————————————

艰难产出的文向来热度低且不好吃,历史不好,只是全部来自于百度百科,如有纰漏,多谢指正,大伙儿多担待。【抱拳】

其实在我看来,他们两个人是很喜欢保持距离的人,王宽不是多事的人【除了学官吩咐,而且他还能腹黑到背后告诉了学官面上还不动声色】,元仲辛也不是多事的人,他们没有过多的涉入对方的生活,却又总是在隔岸观火的过程中心有灵犀相互扶持,这点我真的很佩服,得挚友如此,真是夫复何求了。

【有几点】

1.两人初期就觉得对方像是一路人,但是一直在互相试探,元仲辛一直不叫王宽“师兄”,因为他想划清界限,王宽聪明,虽然剧中有“能成魔头”的言论,但为人一定是没问题的,关心他人,愿意施以援手,所以才会帮小元找钱袋。

2.关于“嫡子继承”这个事,我的了解也仅限于百度百科,诸位多担待,我捏造的这个大背景是,当年,宋仁宗赵祯是李宸妃的儿子(不是嫡出,狸猫换太子就是这位来的),宋仁宗自己的儿子也全部早夭,他之后传位给了自己的养子(即宋英宗赵曙,他侄子,早年抱养入宫的),反正都不算是嫡出。

所以我就捏造了一个这样的背景,皇帝不喜欢嫡出喜欢庶出,喜欢嫡出的大臣就受挫了,家里的孩子也跟着敌视庶出,所以才会戏弄元仲辛,而王宽他爸做官正势头大好,应该是应和了皇帝也喜欢庶出,元仲辛才会反问,你是不是因为我是庶子才帮我,简而言之,你是不是跟那群人也没两样?

3.元仲辛小时候经常被追着打,所以他的秘密据点被发现了,他第一反应是立马躲起来。

4.秋闻吹台落雨,冬观梁园雪霁。是汴京八景,不同朝代不同说法,我挑了俩好听的,嘿嘿。

5.冬天的北宋有没有梨子,元仲辛那把是蝴蝶刀不是袖剑,诸如此类的,一切为了剧情。【求生欲_(:ᗤ」ㄥ❀)_】

6.两人初见时,王宽在念《洛神赋》,所以元仲辛才会打趣,“我不是洛神,是水鬼。”

7.完毕,感谢能读到这里。


有些细节沿用了《蜜三刀》【合集可见,因为当时写的匆忙,觉得扩写一下会比较好,现在看来,一气呵成的文才更值得一看,我这篇好废。_(:ᗤ」ㄥ❀)_

|°з°|电视剧可能为了过审就喊的参政知事,我就没改过来,怕觉得和电视剧又出入读起来不舒服,本来是叫参知政事,谢谢大家给我捉虫。mua! (*╯3╰)


梵语亨

    助猫猫塑!

  回白月光cp产产

  这个saigai👐没有狐狸和猫猫🙌是自转不了的!👏

  (2023年回来产会不会晚了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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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Z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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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就是博主喜欢嫩的🥵(被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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