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316】 Born to Win(四)
预警:慎入,3316法拉利同队au,时间线2033年,对所有队密和人密都不友好。
每个人都是法拉利的车迷,即使他们说他们不是,他们也是法拉利车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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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警:慎入,3316法拉利同队au,时间线2033年,对所有队密和人密都不友好。
每个人都是法拉利的车迷,即使他们说他们不是,他们也是法拉利车迷。
——罗宾·莱科宁
被闹钟叫醒时,维斯塔潘已经离开房间,勒克莱尔不由得感到轻松,只是队友间的互相“抚慰”,他还不想考虑更长远的问题。而且即便要谈,也不能再找加斯利,只会得到一顿痛骂。勒克莱尔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乔里斯,他也是最了解勒克莱尔和维斯塔潘感情全貌的人,不过乔里斯的第三个孩子刚刚出生,最近也没有到现场观看比赛,只能回摩纳哥再去拜访他。
今天是媒体日,米娅已经把日程发过来了,上午是分开的品牌宣传,下午有车手发布会(1),接着是双人站台活动。仔细看了车手发布会日程,勒克莱尔忍不住笑出声。兰多·诺里斯(红牛)、马克斯·维斯塔潘(法拉利)、阿历克斯·阿尔本(奥迪)、马克斯·安德森(哈斯)、乔治·拉塞尔(梅赛德斯奔驰),不知道是哪个媒体小天才的安排,相比之下自己的TV PEN采访让人兴致缺缺。
想象中刺激的车手发布会并没有在现实上演,除了不同辈的马克斯·安德森,剩下四人一团和谐,还追忆了青春过往。下午的双人站台活动流程更加无聊,接着勒克莱尔和维斯塔潘在P房补拍了营业视频,结束后已经接近10点。“跑WEC和Indy Car可从来没有这么忙碌过。”维斯塔潘忍不住抱怨,习惯maxplain的勒克莱尔并没有搭理他,顺便聊起了赛车设置的话题,大致讨论了片刻,两人就达成了共识。不得不说,维斯塔潘可能是全世界最适合他的队友,他们可以完全共享一套调教。勒克莱尔在法拉利的队友,赛恩斯的转向不足调教倾向与他完全相反,其他人则有部分差别,维特尔需要稳定的尾部,阿尔本和比尔曼不喜欢过敏的前端。当然,维斯塔潘也有一点不好,就是他永远不会成为二号车手。
“我一定会赢过他。”勒克莱尔在心底默默发誓。
“BOX。”周五的二练在奥沙利文撞车后宣告结束,但车队采集的数据样本已经足够。
“我们排位比梅赛德斯奔驰快0.2,长距离快0.3,当然,这是考虑他们没有藏。”梅赛德斯的升级的确有效,相比之下红牛有所掉队。
维斯塔潘在二练中已经把最快成绩提升到第二,是车队非常满意的表现。“我觉得用中低阻调教会更好,我在二练的长距离测试轮胎退化速度有点快。”有些车手通常不会分享自己的调教测试数据,但勒克莱尔和维斯塔潘都不是这种类型。正赛的赛道条件与二练的情况更加接近,牺牲部分直道尾速非常必要。
“明天三练就专注排位测试,顺便练习一下拉尾流。”为了避免排位拥挤,FIA出台了圈速限制规定,一定程度上减缓了压车,但蹭尾流仍旧是蒙扎的特色。
周六排位赛,两台法拉利、两台梅赛德斯奔驰、两台红牛都顺利进入第三节,此外奥迪的阿尔本、威廉姆斯的约翰逊、阿尔派的米尼、红牛二队的亨特里格也成功晋级。
(天空体育解说)
“第一个飞驰圈结束,勒克莱尔在第三段稍有失误。目前维斯塔潘第一,勒克莱尔第二,拉塞尔第三。”
“所有车手回到维修区更换轮胎,准备开始最后一次飞驰圈。”
“加布里埃尔·米尼首先作出成绩,仅仅提高了0.1。阿尔维德·林德布拉德、比尔·约翰逊过线,没有刷新成绩。”
“兰多·诺里斯来了,诺里斯第一段紫色,第二段绿色,oh,他来到了第二位。安德烈·安东内利,他吸到了诺里斯的尾流,三段全部刷紫,上到第一位。”
“马克斯·维斯塔潘、乔治·拉塞尔、夏尔·勒克莱尔同时在飞驰圈里,维斯塔潘过线,距离安东内利的成绩仅有0.024,乔治·拉塞尔没能刷新自己的最佳成绩,夏尔·勒克莱尔,前两段刷紫,第三段绿色,勒克莱尔来到实时第一。”
“阿历克斯·阿尔本、弗朗茨·亨特里格依次过线,没有悬念,夏尔·勒克莱尔拿到杆位,这是他在蒙扎的第6个杆位,法拉利车迷尽情欢呼吧。”
“马克斯·维斯塔潘回归后的第一场排位非常出色,仅仅落后队友0.115,如果安东内利没有吸到尾流,那么他将会拿到P2发车位。”
“等等,让我们看看回放,乔治·拉塞尔在排队时超过了夏尔·勒克莱尔,然后他在九号弯走大了。”
虽然拉尾流战术没能顺利进行,梅赛德斯奔驰的速度与预计相差无几,这对于法拉利的正赛仍旧是利好消息,P房观赛的约翰·埃尔坎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周日正赛,为了尽可能满足Tifosi的期待,勒克莱尔特意提早到达围场,零零总总签名拍照花了一个小时。来到现场观赛的高层人物不少,除了埃尔坎这些现任高管,蒙特泽莫罗、老托德也久违地来到法拉利P房,正和潍柴动力、理查德·米勒手表等赞助商代表交谈。勒克莱尔依次过去简单交流一番,借口要做赛前准备去自己的休息室躺上片刻,刚走到临时会客室,另一位熟人基米·莱科宁正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直播。
说起来,勒克莱尔和莱科宁并不算特别熟识,当然,莱科宁和围场上其他车手的交集更少,而且这位法拉利前辈的某些恶趣味也让人难以招架。他退役后很少回到围场看比赛,若不是罗宾加入了法拉利青训,想来见面的机会更少。
电视上正在回放F3正赛的颁奖典礼,来自奥迪、红牛、阿尔派青训的3位车手分享了领奖台。弟弟亚瑟从F2转战WEC后,勒克莱尔很少完整地看一场低级别赛事,此时他有点庆幸自己提前看了F2简报。“罗宾昨天的表现真是令人印象深刻,P9发车(2)一路冲到领奖台上。”
本来以为只会得到冰人的语气词作为回应,莱科宁却开口说道:“我看了昨天的排位,你完成了很好的工作。如果今天能够守住发车位置,很可能取得胜利。”
莱科宁如此高度的赞扬,弄得勒克莱尔说走也不是,只好寻到沙发一角坐下,电视上正在穿插罗宾的赛前采访,勒克莱尔顺着话题继续聊下去:“蒙扎结束只剩阿布扎比收官战了,罗宾接下来还要在马来西亚和拉斯维加斯完成法拉利的两次一练,明年有什么打算呢?”
F2争冠形势激烈,小莱科宁的队友是中国车手陈祺(3),尽管他在前两年惜败现红牛二队车手弗朗茨·亨特里格,但作为梅赛德斯的重点培养对象,背靠庞大的中国市场,只要他今年夺冠,将毫无疑问取代奥沙利文的威廉姆斯席位。事实上,FIA正在考虑再增加一条中国赛道进入赛历。陈祺目前积分榜排名第一,领先第二5分,ART车队的墨西哥车手卡洛斯·埃尔南德斯(4)紧跟其后,罗宾落后卡洛斯9分暂排第三。
“如果不能夺冠就再来一年,如果夺冠只能靠我的脸皮帮他拉赞助、找座位,”莱科宁此刻仅仅只是一个关心儿子的父亲,他沉思片刻,“曾经,我或许不自觉对罗斯伯格、维斯塔潘这样的二代车手有一点偏见。可是如今——”莱科宁没有说完的话勒克莱尔也明白。
勒克莱尔想,我曾经不也厌烦维斯塔潘这样的二代车手吗?他们拥有丰厚的教育资源、充足的赞助资金、成熟的团队运作,在勒克莱尔们苦苦寻找资金继续赛车生涯时,维斯塔潘们已经坐在更高级别的赛车里。勒克莱尔甚至需要乔斯的帮助,才能在欧洲F3找到一个宝贵的席位(5)。然而,车队的成员也会私下议论:“夏尔很好,但马克斯是更好的那个(6)。”
直到勒克莱尔得到法拉利的青睐,连续升级进入F1,他才真正感觉到与维斯塔潘的差距在逐渐抹平,也才能正视恨意产生的根源。
他想,如果马克斯像米克一样天赋平庸,我会恨他吗?不会。如果马克斯像尼克一样早早离开围场,或者像罗宾一样还在寻找座位,我会恨他吗?不会。因为他天赋卓绝,因为他是贯穿我一生的对手,所以我恨他。也许,从我们相差16天出生开始,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F2正赛开始,罗宾起步强硬地挡住卡洛斯,在第十一圈超过领跑的英国车手丹尼尔,并在第十五圈完成进站。
“弗雷德不能提供帮助吗?哈斯车队明年的席位还没有确定。”法拉利和哈斯的联系非常紧密,一定程度上也能影响车手选择。
莱科宁点头应道:“没错。但是安德森的表现并不差,他退出的资金缺口不好解决,这跟罗宾今年的成绩挂钩。”毕竟,如今也不是只凭借天赋就能在F1开车的年代了。
第三十一圈,出动安全车,领跑的罗宾将获得冠军,第二名卡洛斯,第三名陈祺,获得最快圈的陈祺将继续保持积分榜第一。Prema车队提前一站卫冕车队冠军,接下来就是守住卡洛斯的冲击,把车手冠军从ART车队手上夺回来。
“为什么是法拉利?”比赛已没有悬念,莱科宁无所事事地站起身来,准备出去观看儿子的颁奖典礼,勒克莱尔不禁问道。为什么是法拉利呢?你曾经被法拉利两次抛弃,为什么还为自己的儿子选择了法拉利?
“其实是罗宾自己选的,”莱科宁顿了顿又解释道,“他是一位忠诚的Tifosi。”接着莱科宁补充:“你是他最喜欢的车手。嗯,所以,你能赢他会很开心的。”
莱科宁的语气里掺杂了一点微妙的醋意,勒克莱尔笑着点头摆手:“我会给他发短信的。”罗宾从来一副成熟的小大人模样,勒克莱尔都不敢确定他是自己的车迷,或许这就是一位真正的莱科宁?
注释:(1)此处车手发布会仍按照现行规定。
(2)F2、F3冲刺赛采用倒序发车规定。
(3)陈祺(2013),原创人物,梅赛德斯青训中国车手,2031年F3亚军,2032年F2亚军。
(4)卡洛斯·埃尔南德斯(2014),原创人物,红牛青训墨西哥车手,2032年F3冠军,此前履历相对平淡。
(5)乔斯·维斯塔潘帮勒克莱尔找席位的消息,来自荷兰记者,存在疑问,本文采信该说法。
(6)此处参考Van Amersfoort Racing车队领队的采访,他同时也指出维斯塔潘相比勒克莱尔拥有更好的资源。
【3316】 Born to Win(三)
预警:慎入,3316法拉利同队au,时间线2033年,对队蜜和人蜜都不友好。
享受生活,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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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警:慎入,3316法拉利同队au,时间线2033年,对队蜜和人蜜都不友好。
享受生活,注意安全。
——弗雷德·瓦塞尔
“人不在,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瞟见工作间门口徘徊的身影,瓦塞尔忍不住出声提醒。
“早,弗雷德。”为避免被围追堵截,勒克莱尔特意赶个早班从后门进入工厂,但走到模拟工作室门口,还是不由得感到紧张。
“早,夏尔,马克斯在车间订做座椅,接下来还有一些设备问题需要处理,今天你是见不到他了。”
勒克莱尔刚想松一口气,瓦塞尔继续补充:“明天我们要举办粉丝见面会,考虑到这是马克斯加入以来首次,米娅准备了问答清单,你抽空熟悉一下。”
勒克莱尔接过一看,都是常规问题,除了关于针对维斯塔潘性取向的问题,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不发表意见可以吗?不需要说点尊重理解之类的?”
“尽量避而不答,我们还有穆斯林国家比赛。”尽管当今世界更加包容开放,某些国家仍旧固守传统。当然,FIA和主办方已经达成协定,不会影响车队和车手参加比赛,只是在这些国家比赛时需要遵守某些约定,舆论方面自然要提前低调处理。
“弗雷德,”勒克莱尔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口,“你似乎对我昨天说的事情接受良好?”
瓦塞尔放下正在检查的模拟数据图表,点点头笑着说:“夏尔,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们过去藏得很好吧?我和克里斯蒂安收到照片怎么也有七八次。”当然,这些照片也没有能够锤死维斯塔潘和勒克莱尔恋爱的,全都被车队花点小钱买了下来。
“至于现在,我绝对相信你们的职业态度,能够处理好这种复杂关系,不会像路易斯和尼克那样,”瓦塞尔又话锋一转,“当然,要是你们旧情复燃,我也只能规劝做好安全措施。”
“弗雷德!”这老头子果然一肚子坏水。
“我可是听了你的建议才去刷的社交媒体,还蛮有趣的,”瓦塞尔拿起手机说,“你的采访视频在各个网站都成了头条,安德森还在X转发‘我是马克斯,但不是那个马克斯’。网友比较关心你什么时候在社交媒体上重新关注马克斯,并给他的官宣文点赞,毕竟你给奥利的加油博点赞了。”
真就大型社死现场,勒克莱尔生无可恋:“他又没关注我,我才不会关注他。”
“需要我转达意见?”
“不需要。FIA没有规定队友一定要互关!”
瓦塞尔和勒克莱尔正插科打诨,刚上班的罗伯托·布鲁诺(1)走进来说:“夏尔、弗雷德,早。你们的小游戏结束了吗?现在我们来讨论周末的调教设置吧。”
“我和马克斯分别在FP1和FP2用中低阻和低阻设置对吧?”听完布鲁诺的想法,勒克莱尔稍有疑虑,作为全年最低阻赛道,蒙扎调教向来是偏向更低下压力。
对于法拉利来说,在蒙扎一二带回是继续保有竞争优势的关键。“蒙扎本来应该是我们的绝对优势赛道,但是梅赛德斯在斯帕的升级非常有效,这两条赛道性能接近,因此我们有必要试验不同的调教,来考虑轮胎保护与直道尾速的平衡,”的确,梅赛德斯黄胎追进速度非常快,如果不是突降大雨,能否保住冠军并不好说,“克拉拉(2)也同意我的观点。”
既然确定了初步调试方向,自然还有更多的模拟器任务需要完成,维斯塔潘目前没办法接替比尔曼跑模拟器,青训车手罗宾(3)本周也要参加比赛,瓦塞尔只得从WEC项目紧急调来施瓦茨曼和小勒克莱尔,与卡马拉一起完成测试任务。
直到见面会前,勒克莱尔才再次见到维斯塔潘。这是时隔三年后法拉利最有可能捧起主场冠军奖杯的一次,勒克莱尔和维斯塔潘都换上了红黑相间的特别款T恤。等候的间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刷手机,勒克莱尔自然什么也没看,只是躲在手机后面悄悄观察维斯塔潘,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察觉到自己的笑声可能有些夸张,维斯塔潘赶紧向勒克莱尔解释:“这个视频蛮好笑。”
勒克莱尔接过手机,原来是猫猫打架,确实蛮好笑的,他装作无意地搭话:“Jimmy和Sassy现在还好吧?”
“已经去世了,”维斯塔潘沉默片刻,“猫的寿命是十三年左右。”
“我很抱歉。”突然反应过来维斯塔潘的社交平台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猫的照片,勒克莱尔感到有点后悔。
“它们很喜欢你,Jimmy是抱着你给它买的玩具球睡着的。”维斯塔潘继续说道。勒克莱尔脑海里面一片茫然,维斯塔潘告诉他这些是为什么,单纯陈述一件事实?还是指责他抛弃猫咪?
主持人催促上台前,勒克莱尔一直在思考。直到看见铺天盖地红色旗帜那一刻,他血液里面的红色脉络也变得狂热起来。这里充斥着激情、狂野和胜利,这是速度的天堂——蒙扎。
活动主要有媒体问答、游戏比拼、观众互动环节,Il-predestinato勒克莱尔并不是今天的主角,绝大部分问题都抛向维斯塔潘。
问:拿到triple crown后,再次回到F1是什么感受?
答:非常激动,赛车是自己一生的事业……
问:为什么是法拉利?
答:为法拉利效力是所有车手的心愿……
问:与勒克莱尔的竞争有压力吗?
答:压力也是动力。当然,我们今年的目标是带回WCC和WDC,这就需要更多合作。
勒克莱尔适当地插进去说:“我们从卡丁车时代就互相竞争,彼此熟悉也能帮助我们更快适应转变。”
问:成为F1第一位公开出柜的车手是什么感想?
答:没有特殊感觉,大家都互相尊重私生活。
“马克斯,路易斯·汉密尔顿评价你此次回归时说,‘有的人总是想走就走、想回就回,这是他们的权利’,请问你对此有什么看法?”突然听到不怀好意的提问,勒克莱尔赶紧提振精神,准备用眼神稍微提醒一下维斯塔潘。
“路易斯感到嫉妒,我清楚这一点,”维斯塔潘果然没有懂得暗示,“毕竟我再拿到2个分站冠军,就能追平他的记录。”
勒克莱尔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今日头条预定——维斯塔潘说汉密尔顿嫉妒他的成功。转念一想,汉密尔顿退役后主要在娱乐圈活动,如果他不往枪头上撞,也不至于下不来台,如此看来他们也算一段孽缘。
接下来的小游戏更加热闹,毕竟这两个人都有非同寻常的胜负欲,尤其是面对对方。
高潮在于粉丝互动环节,惯常的签名、合照以后,幸运的棕发女孩问出了今日最佳话题:“请问马克斯和夏尔,你们曾经对对方有过crush的感觉吗?”
勒克莱尔看向维斯塔潘,他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事实上,我从十二岁开始就一直对夏尔有好感,毕竟他always have a good looking。”
维斯塔潘应该是在开玩笑,当然也有可能是在调情,甚至有可能是为了扰乱勒克莱尔的心神,影响他在蒙扎的发挥。勒克莱尔清楚,他只需要以玩笑的方式收尾,但是此时此刻,面对维斯塔潘可能的调情,他的胜负欲占据了上风。“马克斯一直是我心目中最纯粹的赛车手,当我们在赛道上轮对轮的时候,我想这是接近crush的感觉。”
“确实,我们都在小心避免赛车crush。”维斯塔潘以玩笑的形式结束了这个话题,现场观众的欢呼声更加热烈。
活动结束,勒克莱尔刚在后台换完衣服,维斯塔潘凑过来发出邀请:“My crush,可以邀请你共进晚餐吗?”好吧,现在他应该是真的在调情了。
勒克莱尔本可以拒绝,毕竟FIA也没有规定队友必须一起吃饭,大致预想了晚餐的走向,脑子里面不停闪过瓦塞尔的提醒“注意安全”,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也许是感情空窗期太久,自从年初和前女友埃梅拉分手,他很久没有寻找慰藉。
注释:(1)罗伯托·布鲁诺(1991),原创人物,意大利裔美国人,进入F1以前从事汽车销售行业,2022年加入哈斯车队,2025年进入法拉利替代哈维担任勒克莱尔的赛道工程师。
(2)克拉拉·阿图瓦(1986),原创人物,法国人,前赛车手,现任法拉利总策略师。
(3)罗宾·莱科宁(2015),前法拉利世界冠军车手基米·莱科宁长子,2030年9月官宣加入法拉利青训,2031年德国F4、意大利F4冠军,2032年F3亚军,2033年为Prema车队征战F2。
【哈德】【授权翻译】Pop Up Pals(1/11)
Slow build大长文
第一章
一踏进房门,德拉科的背就塌了下来。在魔法部里时常被人遗忘的地下室工作一天实在不好受。总是有人定时往他的办公桌上丢下一大摞比珠穆朗玛峰还要高的文件堆,他能做的只有不知疲倦地持续工作,同时时不时看一眼时钟。
德拉科无数个工作职责之一就是校对和录入傲罗的报告。德拉科最讨厌这部分工作。他会一字一句阅读这些报告,而大部分报告都像是五岁小孩写的。即便如此,阅读报告上描述的惊险刺激的细节时,他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酸楚。
该死,如果德拉科会和一只被走私集团藏匿在狭窄的烟囱里的小龙搏击打斗,天知道他会用多么生动的语言来...
Slow build大长文
第一章
一踏进房门,德拉科的背就塌了下来。在魔法部里时常被人遗忘的地下室工作一天实在不好受。总是有人定时往他的办公桌上丢下一大摞比珠穆朗玛峰还要高的文件堆,他能做的只有不知疲倦地持续工作,同时时不时看一眼时钟。
德拉科无数个工作职责之一就是校对和录入傲罗的报告。德拉科最讨厌这部分工作。他会一字一句阅读这些报告,而大部分报告都像是五岁小孩写的。即便如此,阅读报告上描述的惊险刺激的细节时,他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酸楚。
该死,如果德拉科会和一只被走私集团藏匿在狭窄的烟囱里的小龙搏击打斗,天知道他会用多么生动的语言来写这篇报告。他大概会用好几个精彩的比喻手法为报告增添趣味,或许还会用一些无伤大雅的夸张手法来描述。
相反,德拉科只能做一些数据录入,五年前,他特意给自己买的圣诞礼物——昂贵的绿羽毛笔——可怜兮兮地被闲置。德拉最近处理的一篇还得先翻译成正常英文的傲罗报告是那位黄金男孩写的——哈利·波特。
波特的报告是最糟糕的。他总能把所有事描述的非常无趣,即使事件本身明显并不无趣。和一只饮下海巫师的复活药水起死回生的十英尺海妖打斗,这样的事件谁会写的那么无聊。
波特可以。
波特和他的常年跟班,罗纳尔多·韦斯理,是那群酷帅的傲罗团队中的一员。他们总是拉帮结派,一同悠哉地走在魔法部的长廊;他们深红色的长袍在身后滚动,齐膝高龙皮长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传出响亮的回音。无论何时,无论在办公大楼的哪层,只要这群傲罗经过,办公室的同事们都会聚在一起咕咕唧唧地八卦。
尤其是哈利,那位救世主。德拉科不是在阴阳怪气,他对哈利·波特已经完全零敌意。毕竟,在审判庭上,是哈利为德拉科和纳西莎发言辩护。这或许是德拉科永远也无法偿还的善意和生命之债。
事已至此,年龄逼近三十,工作和生活也落入单调而平凡的规律中,德拉科可以发自内心地说他对这位“两次大难不死的男孩”已经没有了任何恶意。
在德拉科眼里,他们已经不再是同个世界的人。哈利,随着年龄的增长,魅力也在不断提升。宽阔的肩膀、迷人的微笑、焦糖色皮肤、乱糟糟但迷人的黑发,他已经是社会上不同圈层的人了。一个身上有着热情、神秘的气质,还有丰富的政治关系、备受尊敬和爱戴的人,身边还永远围绕着一群朋友。
德拉科,是另外的样子,快被最近诊断出的乳糖不耐受折磨得濒临崩溃,还成功谋杀了家里的第五株植物。
除此之外,德拉科并不太反感他的工作。当然,工作时间很长,认知度还比较低,但是薪酬足够德拉科在伦敦租一间小公寓,过着普通但还算满意的生活。他可以偶尔款待自己,例如购买魔力沐浴炸弹,还有密封可以随时饮用的哥布林红酒(Goblin wine)。
他母亲肯定会很震惊现在时代粗俗的便利。
德拉科皱着眉脱下长袍,露出身上穿的整洁精致的蓝色西装马甲和熨烫平整的长裤。他在飞路网排队的时候被某人往身上吐了口唾沫,长袍边上留着一团发亮的黏液。
那位肇事者被安保押送到某个办公室,但德拉科知道那只是在做做样子。在紧闭的门后,那个安保人员很可能还和肇事者友好握手。作为一个前任食死徒,意味着德拉科必须得适应那些憎恨的眼神、怀疑的皱眉、嘲笑、侮辱、咒骂,还有在特别糟糕的日子里的体液炮弹喷射。
他迅速给衣服施了一个清洁咒。他不想在魔法部逗留太久,为了能更舒适点,他把工作带回了家里。另外,德拉科今天还有要赶紧回家的理由。今天是周四,也是他从巴黎的一家精品店“卡米拉的奇妙魔力屋”订购的包裹预计到达的时间。
当他看到在不远处的地毯上有一个棕色厚重的包裹等着他,他几乎就要兴奋地跳起来。这个包裹像是被丢进屋子里滑过地面。德拉科提醒自己有时间的时候得把他的猫头鹰邮箱移到更适合的窗边。
他着急地解开鞋带,快步穿过房间,拿起包裹。味道闻起来像薰衣草和杏仁糖,他一边走到沙发坐下来,一边用他瘦削细长的手指不耐烦地撕开包裹。德拉科把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放在浅黄色沙发上,细细端详。
和往常一样,里面有一封来自卡米拉的谢谢惠顾感谢信,尽管德拉科猜这些信件是批量生产,然后用统一的魔咒签上名。里面还有六个小小的银色罐子。德拉科用他精心修剪的指尖弹开第一个罐子的盖子,然后看了看里面。果然,一如预期,里面有5个不同颜色的大理石。
德拉科又检查了其他的罐子,他能确认罐子里都有类似的东西。总共有三十个大理石,如果每天都用的话,足够一个月的使用。德拉科打开里面的一张羊皮卷,上面详细记录了每个颜色对应的内容,详细说明魔咒的使用细节。
这次是定制的订单,三种不同的颜色对应三个不同的人。这种定制更加昂贵,但德拉科的理财能力上乘,他只会在需要款待自己的时候挥霍。他低头详细阅读说明书:
出现吧,伙伴!
再也不会感觉孤单。在自己舒适的家里,只需要施下一个魔法,你理想的定制好友就会出现。无论你想要的是一个聊天的朋友、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还是一起玩大富翁的对手。“出现吧,伙伴”就是你的朋友。
橙色=麦格丽
绿色=莉塞特
黄色=菲利浦
德拉科沉思了一会儿,取出一个橙色的大理石,小心地在握在手中,轻声呢喃“真正的友谊”(Verae amicitiae)*,然后把大理石抛到地板上。一会儿后,随着一声响亮的“嘭”,沙发周围被橙色的烟雾笼罩起来。
“德拉科?”一个大约三十出头的漂亮女人出现在他旁边。她有着黑皮肤,一头靓丽的卷发,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奶白色羊绒衫,眉毛浓密,几乎连在一起。
“麦格。”德拉科笑着欢迎。
“你迟到了!”麦格丽控诉他。
“抱歉,”德拉科不好意思地笑笑,并不是真心感觉歉意。
“宝贝,看看你。”麦格丽轻语,伸出手抚摸他的头,手指轻柔地穿过德拉科的头发。他通常会把头发扎成一个小马尾,但更多时候,他会把头发散开,发丝随意散着,修饰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你最近工作又过度劳累了,不是么?”
“没有很多,麦格。”德拉科懊丧地耸耸肩,“今晚就做个快速的法国锅菜(cassoulet)吧?我准备了需要的食材。”
“完美。”麦格丽赞同,从沙发上弹起来,走向厨房。一如往常的相同反应,德拉科给这家店寄去了一部分记忆,这个魔法的巧妙之处就是可以接受一部分摄神取念的内容,以便“朋友”幻象知道该说什么,也知道他们该做什么。
使用“出现吧,伙伴”将近一年,德拉科找到了他最适合的方式,他确定了三个特殊的能和他交流的“朋友”。麦格丽更多扮演了一个类似母亲,安慰的角色,也会和他一同八卦他不存在的爱情生活,还会讨论巫师杂志上出现的帅气名人。
莉塞特更实际,当德拉科需要带着工作回家加班,又需要一个陪伴时,莉塞特是个很好的选择。菲利浦年纪大一些,幽默机灵口才好,当德拉科有兴致想要被挑战的时候,他随时准备好和他辩论政治。
当然,德拉科知道他们不是真实的。这也是这些魔法的作用。如果你已经拥有真实的朋友,也就不需要购买。无论是否真实,也无法阻止他在这上面花费大部分月薪。
这其实是纳西莎的错。在德拉科二十五岁左右,他陷入了抑郁的乌云中。那段时间,他走在街上都会不断有咒骂,他的“本该是秘密”的私人邮箱也会不断收到恶毒的信件,当时觉得那段时间像是无法跨越的。纳西莎建议德拉科重新联系他的老朋友,从朋友那儿得到一些支持。
也就是那个时候,德拉科猛然发现,他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朋友。而现在想要结识新朋友显得那么可笑。他最亲近的伙伴是玛琳,工位就在他的旁边,她的男朋友是傲罗温肖。玛琳不像其他同事那么憎恨德拉科。
他生日的几周后,从巴黎寄来了一个小小的银色罐子。纳西莎住在巴黎。
德拉科也花了一段时间才把“出现吧,伙伴”当做另一种真实的人类进行交谈。他当时觉得这整件事实在愚蠢。但是逐渐地,在麦格丽第一次问候他的一天过得怎么样之后,或者是莉塞特和他一起嘲笑傲罗自负的模样之后,德拉科意识到他的孤独突然之间没有那么难扛了。
“太多豆子了。”德拉科不满地皱着眉看着准备的食材。本来他做出来的也不会是正宗的法国锅菜,几个小时的努力也只能是类似的炖菜。但他太沉浸于和麦格丽的对话中,都没注意到又打开了第二罐豆子。
“还好等会儿我也闻不到你的味道。”麦格丽大笑,德拉科朝她翻了个白眼。
“你看了最新一集的‘Lilac Close’吗?”麦格丽兴奋的提起,德拉科正从草药角落摘下几片欧芹枝。他抿着嘴唇露出微笑,身体微微转向她,给了个确认的点头。
“那个弗朗西斯·费瑟霍恩(Francis Featherhorn),真是个梦中情人,我说得对吗?”Ma麦格丽开心地轻叹。“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让他接受瑞士的工作邀请,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去了,那下一个养眼的人是谁?乔纳森·特贝尔(Johnathon Turnbell)?我不这么认为。
“显然那个演员和节目组有薪酬纠纷。”德拉科笑开,他喜欢聊一点八卦,而办公室的玛琳明显对巫师界的泡沫剧不太感兴趣。“除非这季结束前能解决好,不然他们就要把他的戏份终结了。”
“不要!”麦格丽捂住胸口“上帝!”
“对了,还有流言说后面剧本会写成,帕特里夏的孩子不是他亲生的”德拉科一边切着洋葱,一边说着剧情。他讨论得太兴奋,以至于忘记提前施一个无泪咒,他现在看起来非常像是在为了弗朗西斯·费瑟霍恩未来可能的退出而悲伤不已。
“天哪,但他是真有型。”麦格丽咯咯地笑。
德拉科不得不同意,这个演员完全是他的理想型,肌肉健壮,皮肤黝黑,黑色凌乱的头发。
“你快要烧了厨房。”麦格丽突然提醒。
“该死。”德拉科惊呼,迅速把炉火上的锅移开。
“德拉科,这个食谱做的是四人份。”麦格丽皱着眉看着有污渍的食谱书。
“怎么了?你不饿么?”德拉科温顺地说。麦格丽肯定通过他们之间“摄神取念”的连接感受到了他的情绪需求,她立马穿过屋子,脸上带着明朗的笑容。
“饿坏了!”她大声宣称,似乎是在呼应,她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太好了。”德拉科点点头,把“这真是个荒谬的场景”的念想抛到脑后。“因为我还准备了太妃布丁作为饭后甜点,冰箱里的奶油得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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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按摩着他的大腿肌肉,罗恩倾身靠着办公桌。他们十分钟前幻影回来,在共同的办公室休息,罗恩还在不停大喘气。
“该死的布里斯托(Bristol)。”罗恩呼哧喘气,“太多山丘了,那个人为什么要跑成这样。”
“大概是因为他正在进行不合法的药物交易期间看到了两个穿着制服的傲罗接近他。”哈利讽刺地回答。他终于承认败给了疯狂抽筋的右腿,施了一个放松肌肉的咒语。
“啊哈!”罗恩得意洋洋地宣称,“你输了。”
“嗯,”哈利抱怨,“今晚的酒我买单。”
每次有新的案子,就会有新的赌局。这一次的是持续一直不使用魔咒施非紧急的咒语,谁能撑的够久谁就是赢家。
“当一名傲罗已经是很冒险的赌局了。”某一天晚上酒局罗恩向赫敏解释这些规则的时候,赫敏厉声说。
被责备的罗恩只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朝哈利翻了个白眼。然后老实让他的治疗师夫人给他红肿的胳膊上涂抹舒缓药膏。那天的赌局是,谁能在长袍上洒了瘙痒粉的情况下坚持最久。
“伙计们,”傲罗菲利斯(Philips)没有敲门就漫步走进他们的办公室,她的及肩铜色卷发随着她的移动而弹跳。“十点有个短会,长官不确定你们有没有看到短讯,显然你们在克里夫顿吊桥上游玩或者在做其他什么事。”
“听起来比实际还更英勇。”哈利大笑,他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拉伸肌肉,忍不住呲牙皱眉。他最近可能有些健身过度,但在魔法部工作的福利之一就是能够使用设备完善,最先进的健身房。
哈利跟着罗恩走过长长的走廊,停在了一处环绕着修剪齐整的绿植的中庭,好几个部门负责人的办公室在这儿。
“我打赌这里的人鱼被施咒了或者有什么特别的情况。”罗恩喃喃自语,像往常一样不敢看看中庭的百合池塘中央的那座看起来相当凶恶的雕像。“我在这里不论站在哪里,都感觉它在朝我飞眼刀。”
“可能是它对你有好感?”哈利笑起来,带领他的朋友经过那只看起来懒洋洋的溅水锦鲤雕像。他们敲了敲傲罗局长皮特福的办公室门。
“进。”屋内传来咆哮般的命令。哈利分神想着他们是不是闯了什么祸,才又想起来皮特福的声音很少低于90分贝。傲罗局长的办公室有一处较小的学习区,还有一间较大的会议室,一般会在这里给队员部署任务。
哈利和罗恩漫步走进去,傲罗温肖微笑地欢迎他们,举着盛着闻起来像是咖啡的杯子朝他们示意。
“他们修好了机器?”罗恩兴奋地问。
“比那更好。”泰瑞·布特走到他旁边说,“他们换了一个新的,看,它可以制作拿铁和卡布奇诺,还有各种各样的口味!”
“太棒了,”罗恩看着那台崭新的黑色咖啡机感叹,那台机器看起来沉重得要压垮那张可折叠的金属桌子。
“你要来点什么吗,哈利?”罗恩问,一边回头看他,一边摁着机器上的各种按钮,像是在破解迷机一样(Enigma machine)。
“不用了,谢谢。”哈利回答,快步朝桌子另一头上面看着被闲置的小茶壶走去,“下午还是喝杯茶比较好。”
“好的!”响亮的声音从屋子另一头传过来,象征着会议即将开始。“傲罗韦斯里,你们的下午茶派对结束了我们就开始。”
罗恩恭顺地朝屋子那头的领导笑了笑,手边的咖啡机发出一阵轰隆声,朝杯子里吐出泡沫。他俩各自拖着椅子坐下,金属椅子剐蹭地板的声音让哈利不自觉呲牙皱眉。
会议如预期一般沉闷,针对最近的报告提出了一些批评,还讨论了几个问题。最后,皮特福提醒大家接下来几个月美国傲罗部门将会来参观学习,希望大家都能保持整洁和井然有序的状态,说完就解散了会议。
“还有,波特,韦斯里,来我办公室。”
“噢天哪,”罗恩嘟囔,布特朝他们投来了怜悯的目光,“我们又犯了什么事?你昨天提交了刘易舍姆-米兰(Lewisham - Milano)案子的报告了吗?”
“我昨天提交了。”哈利苦着脸说,和意大利部门联合的案子在行政方面总是很噩梦。
“很好,孩子们。”他们仨人走回到办公室,皮特福说。他的办公室远处的墙边放着一个大型鱼缸,里面有一只看着忧郁的章鱼。“最近收到了黑魔戒(Dark Ring)的新线索,”皮特福宣称。哈利抓着杯子的手收紧,罗恩也很有兴致地挑眉。
过去的一年里,非法药物交易死灰复燃,许多违禁药物在伦敦和巴黎之间走私。哈利和罗恩被安排作为英方的傲罗领队,但是直到现在,尽管有几次秘密行动,真正关键的证据依旧缺失,也就几周前找到了一个底层贩子。法国方面的傲罗负责人是赛里西尔和罗朗(Cerisier and Laurent),他们在那之后来了伦敦,没帮上什么忙,还对魔法法律执行司(DMLE)的执行力发表了不客气的评论。
“我们收到了匿名的提示。”皮特福继续说着,“提示了其中一个成员的名字。那个嫌疑人现在已经被拘留了。”
“等等,什么?”罗恩打断,“怎么进展这么快?甚至都没通知我们。”
“嗯,”皮特福叹气,“我们并不需要走太远就能找到他,而且罗朗和赛里西尔认为没有等的理由。但这次情况….很敏感。”
“为什么?”哈利皱眉。
“这个嫌疑人在魔法部工作。”皮特福声音发紧,“是一个底层处理文件的人,无论如何,他的名字被指认,而且他还有犯罪记录,还有——”
“有犯罪记录不能入职魔法部啊?”罗恩提问,朝哈利疑惑地看了眼。
“嗯,”皮特福缓了缓,深呼吸说,“他当时被无罪释放——”
“是德拉科·马尔福,是吗?”哈利问,这个认知让他感觉脊椎战栗。
“老天。”看到皮特福给了个确认的点头,罗恩惊叹,“怎么会是该死的白鼬!他什么时候开始在魔法部工作的?”
“和我们差不多时间。”哈利低声说,心烦意乱,没注意自己都开始咬着手指的倒刺。
过去的十三年里,他很少和那个纤瘦的金发前斯莱特林有交际。他知道马尔福在底下的某一层工作,他偶尔会处理一些填写不当的傲罗报告。马尔福总是能在他简洁的短讯上尽可能增加更多的讽刺。
时不时地,哈利会捕捉到长廊的尽头或中庭对面闪过的近乎银色的发丝。但他从来没在魔法部的食堂或者年终派对上见到过马尔福。魔法部这么多员工,难怪罗恩从未留意过马尔福。
“马尔福又重操旧业?”罗恩头歪向一边问,“该死的,你都在审判庭上那么为他辩护!”
哈利回想起那个站在被告席上的消瘦憔悴的男孩,肮脏的金发遮掩着凹陷的脸颊。不知什么原因,哈利记起马尔福的手,战后被收进魔法部不堪重负的牢笼里沾染污渍的手,发黑的指甲,和颤抖的修长手指。
哈利把手上坚硬的倒刺撕了下来,疼的倒吸口气,又吮去流出的血;然后转身面向上司。
“是的,嗯,”皮特福有一瞬间看起来很不自在,“德拉科·马尔福坚称他是清白的。”
“哼,可能吧。”罗恩嘲笑。
“他自愿接受摄神取念(Veritaserum)。”皮特福继续说。
罗恩很惊讶,但又摇了摇头,“嗯,但马尔福很擅长大脑封闭术(occlumency),不是吗?强大的封闭术可以抵御药效,只要他们有意识搅乱思维。”
“没错。”皮特福若有所思地回应,“但他服用了很高的剂量。”
“不好意思,”哈利突然打断他,“你说他服用了很高的剂量,是什么意思?他的审讯怎么已经开始了?这是我和罗恩负责的案子。”
“是的,我知道你们不会太高兴。”皮特福不满,“但我联系不上你们,是吧?显然你们在西方各国奔跑,而赛里西尔和罗朗一直在监视我。”
“该死的法国人。”罗恩喃喃自语。此刻,他选择性忽略了和韦斯里一家每年例行的美好勃艮第之旅,哈利也忍不住附和。赛里西尔和罗朗明显是违反章程。哈利努力压住心里蠢蠢欲动的想法——如果嫌疑人不是德拉科·马尔福,他或许还不会这么恼怒。毕竟,十多年前,哈利是第一个怀疑马尔福的黑暗身份的人。
“那,即使用了魔药,他还是坚称自己是无辜的?”哈利问,皮特福肯定了他的问题。
“那可能他是被陷害的?”罗恩问,角落的鱼缸里突然爆发出一道亮光,罗恩被刺激得眯起眼。那只章鱼显然也是一只神奇动物,喷出来的墨水带着闪耀明亮的霓虹灯光。
“我马上给你准备吃的,诺迪勒苏(Nautilus)”皮特福低语,朝着那只郁闷的头足类动物挥挥手。
“想不到马尔福现在还那么受欢迎,”哈利点头,“有没有可能是某个人想着随意扔泥土,碰碰运气看是否会真的粘上。”
“确实,”皮特福抿着嘴,“只不过还有其他线索。”
“例如?”罗恩提问,刚刚就一直发出昏暗光线的鱼缸又发出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
“安静,”皮特福训斥,“等会儿给你一只天使鱼。”他摇摇头,然后转向哈利和罗恩,“well,其中之一,嫌疑人的母亲现在居住在巴黎。”
哈利换了个坐姿,那个魔药走私组织已经确定是在这两个城市运营。
“我们还有收据和目击证人证明嫌疑人在购买魔药材料。”
“每个人都会买魔药材料。”哈利插话,好吧,除了他,他实在不擅长制作魔药,比较倾向于买一些已经制作好封罐的。
“确实,”皮特福点头,“但是现在能够确认,很多人都知道,马尔福先生经常做一些私下交易。尤其是和阿斯福德(Asphodel Fields),针对非法采购行为,我们给那边打了几次电话。”皮特福顺手整理了桌面的文件,看了看上面标注的重点。“我们还确定马尔福最近几个月一直收到巴黎寄来的猫头鹰包裹。”
“好吧,那也不奇怪,”哈利叹气,“你刚刚说她的母亲居住在那里。”
“实际上,”皮特福说,“包裹是从一个魔物店寄出来的,根据罗朗的说法,这个店正在因为国际出口违禁材料而被调查。”
“那证据都指向他了。”罗恩说。
“是的,但是,”哈利开口,对自己习惯性维护马尔福的行为有些恼怒。他猜想肯定是因为如果自己为他做了那么多事,让他无罪释放,马尔福却仍然走向了不好的道路,这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乔治几年前不也是在被调查同样的事情吗?”
“那不一样,伙计。”罗恩愤愤不平地看了眼哈利,“那只是在巧克力蛋里放了自动唱复活节快乐的塑料小鸡。”
“但那在美国就是因为可能噎死人的风险而被禁止的,他还把它包在包裹里寄到威斯康星州。”哈利坚持说,“我并不是说乔治是有意的,罗恩,我只是想表达我的观点。仅仅因为根据国际巫师出口法,有一定灰度的行为,也并不意味那个店是有问题的。”
“无论如何,”皮特福叹气,抬起手示意两人停止争执。“罗朗和赛里西尔认为证据足够申请一次冥想盆调查(Pensieve Probe)。”
“真不道德,”哈利喃喃自语,罗恩也跟着附和。魔法执行司(DMLE)里几乎没有人喜欢这个新的关于记忆的法条,这允许傲罗在嫌疑人的记忆中探寻线索或找到不在场证明。不喜欢的原因之一是,记忆可能被篡改,这也是为什么这个证据在核心审判庭上会被忽视。第二,这是很可怕的入侵过程,而且探寻的整个过程需要很长时间,哪怕是能力和身体素质再强的傲罗,也容易出现头晕恶心和定向障碍。
然而,经过最近一次的魔法部改革,将记忆作为证据越来越受关注;最近也有新的魔咒能够追溯记忆变更的记录。罗恩和哈利也经常被困在冥想盆一整天*。
“如果马尔福先生提交了他的记忆,配合上他用了吐真剂后的陈述,如果和他之前的说法相匹配,那就足以阻止法国傲罗办公室押送他回巴黎。”皮特福解释道。
“他们不能这么做!”罗恩脱口而出,“这次难道不是跨国联合行动吗?”
“不过,马尔福先生以沉默应对我们获取他的记忆的要求。”皮特福继续说道,忽视罗恩的爆发。
“可能是有太多要隐藏的秘密了。”罗恩说,双臂交叉在胸前,坐回到椅子上。
“但当他意识到如果没有这个关键证据,魔法部无法再继续聘用他。”皮特福示意这个必然的结果。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哈利皱眉,“我猜,罗朗和赛里西尔已经看过了?”
“实际上,”皮特福回答,“我认为最好由你们两个来完成这件事。我理解你们和德拉科·马尔福是同学,比较了解他。”
“这个说法有点夸张了。”哈利冷冷地说,回想起摇晃的火车上被打破的鼻子,还有潮湿阴冷的洗手间里的血液和泪水,想起透过被施了咒的红肿眼睛看到的惊恐的摇头*。
“无论怎样,已经决定你们两个来负责这件事。你们应该能识别出他的不寻常的行为。还有,你们上的同一所学校,应该很熟悉嫌疑人的魔法签名,那样更容易看出来是否存在篡改记忆的印记。”皮特福点头,明确这个已经是最终决定。
“什么时候开始?”哈利问,他已经感觉到左眼后隐隐传来的头疼。
“部门正在处理记忆瓶,准备中。”皮特福说明,“明天开始。”
“老天爷,”罗恩叹气,双手用力搓脸,“周三上午九点我有比进入白鼬的大脑里更好的去处。”
他们两人被解散出来后,哈利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他回头看到皮特福往水缸里洒下一些大块的蠕动着的生物,直直沉入阴暗的水底,直到一个白色的触手伸出去抓住它们。
“长官,”哈利顿了顿,“在被调查之下,德拉科·马尔福还在工作吗?”
“老天,没有。”皮特福看起来很惊讶,“他可是前任食死徒。他现在被关押在魔法部的拘留室。”
哈利咬紧牙,给上司冷酷地点了下头,然后退了出去。
TBC
注解1:Verae amicitiae:拉丁文,意思是真正的友谊;pop up pals 的咒语;很多魔咒都是用拉丁文演变的。
注解2:It wasn’t water tight, but it was enoughthat every so often Ron and Harry would find themselves with their heads stuckin a pensieve for the day:这句有点不知道怎么翻译,我理解冥想盆还是和电影里一样,头潜进水盆里看。意译就是很不舒服。大家自行理解吧~
注解3:透过被施了咒的红肿眼睛看到的惊恐的摇头*:这里应该说的是哈利被易容后在马尔福庄园,让德拉科指认他的那次。
久违了~~~
我都忘记情节了,这次就跟着翻译一起来看故事吧。
这篇是典型slow burn,几乎要到最后才有一点点smut~哈哈哈
随缘更新哈,大家降低期待。
有任何问题,欢迎大家评论区提出来交流~
【德哈】禁止英年早婚
*德哈2023年茶话会小料本《Pure White》解禁,感谢 @终止线 老师邀请。
*爱情属于他们,ooc属于我。
“就是你报案说你的家里遭到了黑巫师的袭击?别担心,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这位,呃……”
哈利站在一幢精美的洋房前(如果无视它屋顶歪歪扭扭的三个烟囱,以及嫩绿搭配鹅黄的诡异配色,它确实还称得上精美),安抚着惊魂未定的房屋主人,他低头看了看羊皮纸上报案人的姓名:“……杰米·卡威尔先生。”
“我的天哪!”棕发的男人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在他们闯进我的屋子里时我正忙着在给我的......
*德哈2023年茶话会小料本《Pure White》解禁,感谢 @终止线 老师邀请。
*爱情属于他们,ooc属于我。
“就是你报案说你的家里遭到了黑巫师的袭击?别担心,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这位,呃……”
哈利站在一幢精美的洋房前(如果无视它屋顶歪歪扭扭的三个烟囱,以及嫩绿搭配鹅黄的诡异配色,它确实还称得上精美),安抚着惊魂未定的房屋主人,他低头看了看羊皮纸上报案人的姓名:“……杰米·卡威尔先生。”
“我的天哪!”棕发的男人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在他们闯进我的屋子里时我正忙着在给我的头发定型,你知道的,我实在不能忍受我的头发乱成一团……然后他们就炸开了我的房门,径直冲了进来,从二楼抢走了我祖母留给我的蓝宝石项链——真是太可怕了,我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
“好,好,我也希望如此。”哈利尽力无视对方落在自己头发上的锐利目光,“因为你的信息中说你受伤了,所以我从圣芒戈带来了治疗师,鉴于你的外表看起来不像是有大碍……你身体哪里不舒服?还是说他们对你使用了诅咒类的咒语。”
杰米这才依依不舍的把注意力转向站在距离他们几米远的德拉科·马尔福身上。
“是个马尔福。”他点评道,“我对金发男人可没兴趣。”
“行,没问题,但我刚说他是个治疗师——”哈利提高了音量。
“好吧,”杰米挑起眉,颇有些不耐烦的意味,“他们的咒语打碎了我的餐桌,其中一块木头碎片被击飞到地板上后又弹起来打在我的后背上,很痛。”
哈利沉默了一下:“没了?”
“没了。”
“……”
“你那是什么眼神?”杰米不满道。
“不好意思我眼睛有点不舒服,可能被风沙迷了眼。”
杰米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两眼:“我需要一个全身检查。”
“马尔福,听到了吗!他需要一个全身检查!”哈利大声喊道。
“没有这个必要,”被强行拉入话题的德拉科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我扔下熬制到一半的魔药跑到这里可不是为了给一个身体健康的人检查脑子。”
杰米看向哈利:“我要去圣芒戈投诉他。”
哈利强行挤出一个笑容:“他的意思是你身体无恙,以防万一他会再帮你检查一下大脑,以防中了什么恶咒。”
杰米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
“是这样。”
在哈利愤怒的目光下,德拉科面无表情地选择开口退让。
杰米看上去勉强相信了:“不过话说过来,我真没想到居然可以同时见到你们两个。”
德拉科正不耐烦地把检测魔咒往他身上扔,结果无一不是显示着代表着“非常健康”的绿色。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问道。
“得了吧,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们从学生时代起就水火不容。”杰米努努嘴,“预言家日报上写得清清楚楚,甚至分为上中下三期来详细说明你们之间的爱恨纠葛。”
“我就知道预言家日报那些记者闲得没事做,”哈利无奈摇头,“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事实的真相如何。”
“他们的报道中也是有事实的。”杰米说道,“比如你是个gay。”
哈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是什么?”
“Gay?”
“等等,这是什么时候的新闻?”
“大概半年前吧,有记者拍到你和一名神秘男子外出约会。”杰米向哈利抛了个媚眼,“如果你们已经分手的话,啊,当然大概率已经分手了……那么你可以试着考虑一下我。”
“先不说为什么一定要分手——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哈利试图从德拉科那里寻求一丝镇定,结果却悲哀地发现对方的表情比自己此时还要震惊。
“毕竟你这种大忙人也不一定每天都有关注新闻吧,”杰米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难道你指望我们这类人去寻求一段长久稳定的关系吗,别傻了,亲爱的,那不适合我们。”
“哇哦。”哈利干巴巴地说道。
“这个话题到底能不能结束?”德拉科黑着脸,表情像是恨不得把眼前的两个人都直接阿瓦达掉,“既然确定你已经安全,那么过几分钟就会有专门负责勘测傲罗前来现场调查,我和波特要先回去工作了。”
“如果你有事的话当然可以先回去,我还要和这位波特先生继续聊一聊。依我看,我们聊得相当投缘。”
“依我看,波特就算跟院子里的狗都能聊得相当投缘。”德拉科说道。
“到底怎么才能让他闭上嘴?”杰米问道,“帅哥是帅哥,真可惜长了张嘴。”
“如果你有办法能让他变成哑巴,我将感激不尽。”哈利说。
“要不要来我家坐坐?”杰米热情地邀请哈利,“我会试试看用魔法修好餐桌的。”
德拉科提高了音量:“你们一定要当我死了吗?”
杰米看了他一眼,勉为其难道:“好吧,那你也来。”
“我冒昧一问,你到底是从哪个字母中听出来我对这个邀约感兴趣的?”
“谢谢,但我们真的还有工作。”哈利婉拒道。
“又不急于这么一时半会,”杰米说道,“你们一定累坏了吧,为什么不进来歇歇呢?”
“是啊,”德拉科拖长声调,“托你的福。”
杰米准备迈向屋子的脚步又收了回来,额角跳了跳:“我开始有些理解你们之间的关系了,哈利,我简直不敢想象我跟这家伙就读于同一所学校七年——恐怕会圆了我母亲的梦想,在毕业的同时我会对所有雄性生物都深恶痛绝。”
“哦,其实还好,只是因为你还没有那么了解德拉科。”哈利试图挽回一点德拉科所剩无几的形象,“其实他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杰米怜悯地看着他:“比如?”
“……”哈利噎住了。
“比如他的脸,”哈利开口道,“上学时他收到的情书份量可仅次于我呢。”
“当然啦,”杰米点点头,“不然你以为我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和他动手打起来的原因是什么——他真的应该感谢他的外表。”
德拉科试图插入话题:“要不你们两个人先在这里聊着?我真的要返回圣芒戈了,看在梅林的份上,我的魔药才完成了三分之一。”
哈利无视了他的话,兴高采烈道:“对,就是这个,德拉科是个敬业的人,非常热爱他的工作。”
“还有呢?”
哈利又冥思苦想起来:“呃……他还非常的,有钱?”
“那倒也算是个优点。”杰米看向德拉科,“我有个朋友,法国人,英俊并且浪漫风趣,他热爱帅哥,所以他应该可以忍受你这张嘴。”
德拉科挑起眉:“你为什么不先确定一下我是否有固定的交往对象?”
“显而易见,”杰米嘟囔道,“好吧,如果你没有固定伴侣的话,我有个朋友,法国人,英俊并且——”
“我有,”德拉科开口说道,“我结婚了。”
这次杰米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他求证性地看向哈利:“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还是这家伙趁我不备向我施了混淆咒?”
“你没听错,”哈利肯定道,“他就是这么说的。”
“梅林啊,”杰米开始怀疑人生,“连马尔福都有了人生伴侣,我却还没有找到男朋友——梅林啊,那可是德拉科马尔福!”
德拉科抗议道:“嘿,你不能因为你人生的失败而向我进行人身攻击。”
“我什么时候失败了?”杰米瞪着他,“哈利刚刚还答应了我的邀约,你等着瞧吧,我们马上就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
哈利默默抬手示意:“实际上,我没答应。”
“你为什么不答应?”杰米更换了发火的对象,“你对英国男人没兴趣?!”
“呃,还是很有兴趣的,其实主要原因是……”
“是什么?!”
“是因为他也结婚了。”德拉科凉凉地开口道。
杰米一怔,下意识地反驳道:“别想骗我,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是真的。”
哈利笑了笑,抬起左手,无名指戒指上的绿宝石在阳光的折射下更是显得晶莹剔透。
“我确实结婚了。”他说道。
半秒钟后,杰米发出一声尖叫:“梅林啊!是和谁?!不会真的是报纸上的那个男人吧?!”
哈利快速瞟了一眼德拉科:“鉴于我没有哪怕一点点关于出轨的想法,大概率就是他。”
“这是什么道理?”杰米又忿忿不平起来,“为什么优质的男人总是要英年早婚?”
“谢谢夸奖?”哈利迷惑道。
“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幸运的家伙是谁?别担心,我不会卖给八卦小报的,我只是出于好奇……毕竟谁会不好奇哈利·波特的另一半?”
“这倒是无所谓,其实我也没有刻意隐瞒过,只是媒体们不太在意而已。实际上,他们应该拍到过不少我和我伴侣的照片?”
“我不明白,你确实经常登上报纸版面,但是身边的人除了格兰杰,韦斯莱……噢,他俩是魔法界公认的模范夫妻,然后就只有……”
杰米顿住了。
“……德拉科·马尔福?”
“这么看来你的智商还算正常,”德拉科满意道,“我不用帮你检查脑子了。”
“等等,啊?这,啊?”杰米的表情看起来像是看见了三百个黑巫师站在他的门前向他招手。
“很不可思议对吧,”哈利表示深深地理解,“我也这么觉得。”
“好了,在满足你小小的好奇心后我猜我们终于可以走了?”德拉科终于失去了所有的耐心,拽过哈利的手臂后准备幻影移形到圣芒戈。
哈利友好地向杰米挥了挥手。
直到他们两个的身影消失,杰米才缓缓开口。
“我要去圣芒戈检查一下大脑,那几个该死的黑巫师一定给我下了什么恶毒的诅咒。”
他自言自语道。
End.
【哈德】傲罗守则(全文完)
◎把所有章放在一起了,可以直接食用这个
◎3w左右,略微有些长,还有些附带没讲的小细节是番外的铺垫(如果写的话)
◎到底有什么无法通过审核的啊!
————————
01
傲罗司
每个周一下午都是傲罗们集合开会的日子,今天自然也不例外。离规定时间还有几分钟,没有特殊任务在身的傲罗们早已提前聚到了大会议室里,一边聊天一边合理合法又心安理得地开始摸鱼。
上午刚结束任务的德拉科甚至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懒得回,直接端着咖啡找到了整个会议室吹冷气最舒服的地方,一副要把例会当自己下午茶配乐的态度。如果不是他脸上和脖子上还挂着伤,那整个场面会看起来更加优雅一点。
“所有人都来了吗?...
◎把所有章放在一起了,可以直接食用这个
◎3w左右,略微有些长,还有些附带没讲的小细节是番外的铺垫(如果写的话)
◎到底有什么无法通过审核的啊!
————————
01
傲罗司
每个周一下午都是傲罗们集合开会的日子,今天自然也不例外。离规定时间还有几分钟,没有特殊任务在身的傲罗们早已提前聚到了大会议室里,一边聊天一边合理合法又心安理得地开始摸鱼。
上午刚结束任务的德拉科甚至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懒得回,直接端着咖啡找到了整个会议室吹冷气最舒服的地方,一副要把例会当自己下午茶配乐的态度。如果不是他脸上和脖子上还挂着伤,那整个场面会看起来更加优雅一点。
“所有人都来了吗?”
罗恩打着哈欠推开门,哪怕是曾经最活力无限的格兰芬多也经受不住连日加班的折磨。同样风尘仆仆的哈利跟在他后面,本就阴沉的脸在看到房间里的德拉科后更加难看。
“哈利,今天会议我来开?”罗恩轻拍了一下自己朋友的肩膀,在随意地点头应允后,哈利几步走到了德拉科的旁边。
几乎是哈利刚停下,金发巫师旁边的小傲罗就起了身,把自己那个离德拉科最近的位置让了出去。哈利也不和自己手下人客气,对他笑了笑后就直接坐下。可虽然离得最近,但两个人却谁也不看谁,这种明显在冷战的气氛连坐在最前面的罗恩都觉得尴尬。
“咳咳,来,大家注意力集中一下。”罗恩轻拍了一下桌子,让傲罗们的目光都从哈利二人身上移开,“因为波特司长整个上午都在沙克尔部长那边述职,所以早些时候与魔法法律执行司共同会议的内容就由我代为转达。”
“各位也知道,近来我们傲罗司接受的违规处罚不少,所以为了扭转这个形象,让傲罗们能够标准化行事,执行司那边给我们制订了一套傲罗守则。”
“啧。”德拉科把手上的咖啡杯稍显用力地磕在托盘上,完全不掩饰自己的不满,“韦斯莱,傲罗怎么做事,和他们法律执行司有什么关系?我们能抓到人不就行了吗?”
“话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吧,马尔福。我倒是觉得有些规范化的守则也不错,至少这样,你今天抓人的时候就会多几秒思考,不会那么激进。”
罗恩还没来得及张嘴,哈利就先替他呛了回去,听得坐在旁边的金发巫师青筋一跳,毫不在乎所谓的上下级,一脚就踢在了哈利的小腿上,“我一点都不激进!如果看见犯人时的第一反应都不是冲上去制服他,那你还做什么傲罗啊!”
“马尔福!拜托你搞清楚,勇敢和无谋可是两个意思!你对傲罗的理解真是比我想象中还要肤浅,要不要我……”
“停,求你们了。”眼看着下面两个人的战况要加剧,已经能熟练处理这种场面的罗恩及时张嘴打断了哈利的话,“司长,搭档之间的纠纷还是请你们私下解决,我们先说正事。”
虽然心里的火气正在蹭蹭上涨,可已经在司长的位置上磨砺过性子的哈利还算是成熟,除了又默默瞪上德拉科一眼外并没有再说什么。
“傲罗守则的具体内容还需要魔法部进一步研讨,目前能明确肯定未来会实行的大概是十条左右。或许大家心里也都像马尔福一样在觉得这样的东西很麻烦,但我还是想强调一遍,制定守则的初衷是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作为魔法部最危险的部门,所有可能降低各位受伤的方法,都是值得一试的。”
“说到受伤,我稍微跑个题……”罗恩再三抬头看向德拉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马尔福,我记得你午休前明明去过圣芒戈了,为什么脖子上还在贴纱布?汇报里不是说只是擦伤吗?”
虽然在分组里,德拉科的搭档是哈利,但在更具体的实际归属里,作为傲罗司一队的队长的罗恩才算是他的直属上司。所以就算德拉科心里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还是很给面子地从嘴里蹦了几个单词出来,“因为圣芒戈里的医师现在已经连治疗术都不擅长了。”
“马尔福,你可不要把责任都推到圣芒戈身上,明明是诺特在生气才不给你治的,还顺手封了你的魔杖。”哈利的拆台几乎是无缝衔接,甚至故意做作地伸出手掰着自己的手指数数,“一次、两次、三次,这周你已经去圣芒戈报道三次了,傲罗马尔福,用不用我提醒你今天才周五啊!”
哈利说到最后甚至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德拉科身上也起了火气,两个人就此友好交流了数个回合,直到忍无可忍地罗恩一掌拍在桌子上才被迫打断。哈利与德拉科双双撇开头,谁也不看谁地沉默坐着,也算是给了韦斯莱队长一丝薄面。
既然如此讨厌对方,那就不要选靠的这么近的座位啊!
罗恩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会议室里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他也不敢耽误,用一种几乎媲美自家哥哥推销产品时的语速讲解着已经定下来的傲罗守则,让整场会议的进程终于向前推动了一大截。
“傲罗守则第十条,也是目前为止的最后一条。”罗恩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几秒,在反复斟酌了语言后,他才谨慎地开了口。
“第十条,身为情侣的傲罗不能再做搭档,并且要拆分到不同的傲罗队伍里,或者由上级研讨后调换部门。”
“凭什么啊!”罗恩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就有沉不住气的傲罗一拍扶手站了起来,“情侣之间更加默契,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反应速度也会更快,这不是好事吗?”
“安东尼,这条是因为谁才被划进守则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罗恩沉下脸,毕竟是战争里走出来的英雄,此时的格兰芬多就像一头盯上了猎物的雄狮,“上周的任务,在卡特琳娜失联的三分钟里你到底有多少失误,你自己数过吗?你负责位点泄露的魔法药气差点害死马尔福和波特司长,你反思过吗?”
“我不否认情侣间的默契度更高,但如果这份默契会给其他傲罗带来危险,那我宁愿把这份默契完全扼杀。”
“我同意遵守这条守则,队长。”会议室里一名留着金发波浪卷的漂亮傲罗举起了手,从安东尼近乎心碎的眼神里能看出来,这就是他的搭档,卡特琳娜。
“但是我很喜欢傲罗一队,也很尊敬队长你,我不想调换队伍。”卡特琳娜比自己男友更偏向理性,或者说,她其实也对上周的任务存着几分恼火。
“可是卡特琳娜,不让情侣在一个队伍里是……”
“我会和他分手的,队长。”卡特琳娜轻弹了一下胸口,代表着傲罗一队的徽章闪闪发光,“这样就可以了吧。”
“琳娜!”傲罗安东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女朋友——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前女友,“你真的要为了这个所谓的守则和我分手?”
“我早就想和你分手了,你可是个傲罗,能不能有点责任心!我给了你一周的时间,你有去和司长他们道歉吗!”
“我、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那就是没有责任心的表现!蠢货!”
就在傲罗一队原先的模范情侣越吵越凶的时候,终于将咖啡喝完了的德拉科不加遮掩地嗤笑一声,“多么完美的守则,发布第一天就彻底拆掉了一对搭档。我把选票投给格兰杰,可不是为了看她发布这种疯子政策的。”
“你对疯子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定义?对着麻瓜使用魔法的家伙算吗?”
“哈利•波特,我再说一次,那个家伙不是疯子,他只是朝两个麻瓜放了一道塔朗泰拉舞而已,甚至前后加起来魔咒时间都不超过一分钟。若不是你突然出现吓到他,我一个人就能把他抓回来,而且根本不会受伤!”
“拜托,马尔福,上午的事明明是你违背了傲罗流程!不管他用了什么,从那个人对着麻瓜掏出魔杖时,他就已经是A 级罪犯了,这是原则。”
“哦哦,波特司长这个时候开始和我讲原则了,难道你没对麻瓜掏过魔杖吗?这要是都能评为A 级,那阿兹卡班已经人满为患了!”
“要是能时空联动执法,我一定把十四岁的你也抓进去!”
“翻旧账是吧,好啊,那我们就先来说……”
“停,先生们,给我三十秒。”
罗恩已经放弃拯救所谓的会议秩序了,他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硬生生抢了半分钟的停战时间。然后一口把剩下的其他安排全部说完,中途甚至连半秒的停顿都没有。最后一个词说完,罗恩便把手上的文件夹一扣,直接快速挥手示意大家散会,“结束了,快快,go go go go go!”
会议室里的所有傲罗连半分犹豫与停顿都没有,一个接一个迅速闪出了会议室——甚至包括刚才还在吵架的卡特琳娜那一对,将偌大的会议室万分空旷地独留给了哈利与德拉科两个人。
“你不想听他们吵架,那就一定要和我吵架吗?”
在确定没有人会听见他们说话后,哈利突然就改换了自己说话的口气,隐隐带上了几分委屈,“你还把上午任务的责任推到我身上,我已经在金斯莱那边替你被骂了一个小时诶。”
“那是金斯莱的问题,他官瘾太重,恨不得把话筒挂在自己身上。”德拉科脚下用力,让自己的椅子又往哈利那边靠了靠,然后一个歪头,快速地在他唇角上啄吻了一下算作安抚,“那两个人吵得我头疼,不装模作样打断他们,韦斯莱那个家伙肯定能把这个无聊的会议一口气拖到下班。”
“你头疼?那还喝咖啡?我泡了柠檬蜂蜜水给你放桌子上了,你没看到?”哈利将德拉科端着的咖啡杯随意地放到旁边,然后把自己的手握了上去,并满是爱意地小幅蹭了蹭,“我中午不在,你是不是也没去吃饭?德拉科,空腹喝咖啡不好的,你知道的。”
“我知道,下次不会了。”德拉科的承诺满是敷衍,哈利有些不满地哼了一下,不过当德拉科将头靠过来后,他身上仅存的那些许不满也随之消失了。
“格兰杰他们讨论出来的守则你也听到了。”德拉科动了动手,与哈利十指相握紧贴在一起,“所以,我们两个怎么办?嗯?”
“要分手吗,哈利•波特?”
刚才还温柔绵语的哈利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起身,只一个跨步便居高临下地将德拉科困在了转椅上,墨绿色的眼底满是侵略感,德拉科本能地畏惧着却也为此无止境地着迷。
哈利把他脖颈侧的纱布掀开,那里正留着一道细长的擦伤,雪白肌肤上的暗红隐隐带着一丝破碎感。先是碎|吻,然后是微微细啄,直到耳根都红透的德拉科气急败坏地踹了一脚,哈利才略显不舍地将人从怀里放开。
看着对方脖颈上自己留下的点点痕|迹,哈利满意地挑了挑唇角。然后重新按着原样又把纱布贴了回去,将二人之间的爱意再度完美遮挡起来。
在一切都做好后,哈利才略微倾身,故意贴近德拉科的耳朵,低沉的给出了他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不分。”
02
德拉科正在和哈利恋爱,这是一个少数人才知道的爆炸消息,而这里的“少数”确切指的是——只有身为当事者的两位。
整个魔法界都不知道,他们眼中正义高尚的救世主其实已经秘密恋爱五年多了,而这整件事还是要从四年前才结束的第二次魔法战争说起。
改变一切的“罪魁祸首”都要算在那道神锋无影的身上,当时的德拉科差点就去见了梅林,整个人躺在医疗翼里一动不动地昏睡了三天。就在邓布利多顶不住压力就要通知马尔福庄园的时候,德拉科还算是及时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或许是曾太过接近死亡,醒过来的德拉科几经犹豫后转变了自己的立场——他已经为黑魔王大人付出了半条命,而剩下的半条命,德拉科•马尔福想为自己活一次。
做出决定的德拉科与邓布利多进行了一次绝对机密的谈话,机警的天龙小心又谨慎地周旋在两个阵营之中,它展开自己的羽翼,用所有力量保护着自己的家。
德拉科在整场战争中发挥了无法直接公开但却十分重要的作用,直到哈利因为失误被抓到庄园的那天,德拉科才在多方考虑下暂时离开了黑魔王身边的权力中心。
在离开马尔福庄园之前,德拉科割开手臂将血抹在地牢的墙壁上,造成一种自己被绑架的假象。并借由黑魔标记的特性,暗中与凤凰社组织一场埋伏战,十分漂亮地重创了食死徒。
伏地魔对此自然十分愤怒,可他并没有全然失去理智,只是不再重用卢修斯但没有要了这对夫妻的性命,而这也是德拉科最想看到的场面。
在德拉科眼中,及时远离食死徒是能将马尔福家的损失降到最低的方法。自己佯装无能,实为反击的方法也是绝对值得父亲一句称赞的妙计。
可当决战那天,德拉科解除隐身咒把魔杖扔给哈利之后,最先迎接他的,却是卢修斯用尽全力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耳边全是嗡鸣声的德拉科直接愣在了满是欢呼的战场里,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自以为是——如果父亲并不厌恶伏地魔,而是真的对他忠心以对,那站在凤凰社这边的自己就是名副其实的马尔福家的叛徒。
一个会被父亲永远憎恨的糟糕的儿子。
嗒——
瓷杯碰撞桌面的声音让德拉科回过神,哈利搅拌了几下汤匙,将棉花糖已经半融化的可可推到爱人面前,“想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
“我在想什么方法才能一劳永逸地把那个只会推卸文书工作的搭档做掉。”德拉科用手拍了拍桌子,足有两拳高的文件随之振动,看得哈利心虚不已,“我写字没有你的花体漂亮,而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用了那些魔法部认定的非必要魔法咒语。”
“将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啊,这很难吗?麻瓜、群众、其他队的傲罗,那么多的人选!”德拉科嘴上虽然在抱怨,但他帮哈利整理衣领与领带的手却很是温柔,“哈利,你是司长,这种工作你不可能长久推给我的。如果有一天,我不在傲罗司了,那你要怎么办?让罗纳德那个蠢货帮你写吗?”
“你不想做傲罗了吗,德拉科?”
“……只是个假设。”德拉科将哈利的领带捏在手里,十分熟练地帮他打着自己最擅长的温莎结,“和我们假设罗纳德有天长出翅膀会先带谁空中飞翔一样,只是个假设。”
德拉科低头理着哈利的领带,并没有注意到对方深邃的目光,就在一切完成,德拉科将要抽手的时候,哈利猛地握了上去,“德拉科,我们谈……”
“哈利!小白鼬!紧急情况!”
罗恩手上拿着新收到的消息直接踹门闯了进来,可他刚一抬头就看到德拉科正用力拽着哈利的领带,一副要把救世主物理性杀害的样子。
“梅林的胡子啊!放开他,德拉科!”
罗恩几步冲到两人面前,将那条已经被拽成凶器的领带从德拉科的手里抢了过来,紧皱起眉很严肃地和他说道,“你们是搭档,是傲罗司的门面!不求你对哈利像卡特琳娜他们那样亲密无间成为情侣,但至少,也不能在司长办公室里爆发谋杀丑闻吧!”
“你还知道这是司长办公室啊。”德拉科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恢复呼吸的哈利也赶紧过来打圆场,并拍了拍罗恩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只要你进来之前能先敲门,那这间办公室里一定不会死人,兄弟。”
“?”
“他听不懂的。”德拉科翻了个白眼,把手上的可可杯放回桌面,然后直接抢走了罗恩手里紧捏着的文件,“到底找我们什么事?”
“对了对了,哈利、德拉科,我们要去翻倒巷一趟,刚收到的消息,激进派食死徒科里森•沃克终于有目击者了。”
03
科里森•沃克——一个激进派三个字在他面前都算谦称的疯狂食死徒,如果单让德拉科来发表意见,他宁愿相信这个疯子是伏地魔的亲儿子。
“说说看,那个人都在你这里买了什么?”罗恩单指点燃嘴边叼着的烟,状似不经意的一眼满是威胁,“贝斯莱店长,你的交易对象到底是谁,你应该知道的吧。”
在翻倒巷经营杂货店的老板贝斯莱本能地吞了吞口水,眼神不自觉地往罗恩身后人的身上飘去,“我……客人就是客人,我怎么好打探客人的隐私呢,只是一笔正常的贸易往来而已,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翻倒巷内有正常经营许可的店铺都会收到傲罗司发来的通缉人员名单。”哈利从罗恩身后向前一步,作为司长的他大多数时间都不会亲自做些不能搬上台面的事,“我记得贝斯莱店长是个很守法的优秀巫师,店面手续齐全,积极上报税款,没有任何超脱范围的非法经营。一直都是翻倒巷优秀店铺的这里,想必……一定收到了那些通缉名单吧。”
哈利的话像是一巴掌打在了贝斯莱的脸上,他张着嘴几经犹豫后还是点了头,证明自己知道对方是非法人员,“可是司长大人,他真的没买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一些生活必需品,还有点纱布和治疗药水。”
“一名食死徒,特意选在凌晨三点,还是从后门进来只是为了买这种东西?你当自己是什么?全魔法界最大的超市?”罗恩一脚踹在贝斯莱旁边的椅子上,巨大的声响虽然很有威慑性,但同时也引来了外面围观人员的议论声。
而正是这份议论声却突然给了贝斯莱店长一些底气,他眼神一转,然后突然挺直了自己的腰,“波特司长,我是卖了些东西给一名可能是前食死徒的巫师,不过对方并没有买到什么违禁品。就像您说的那样,我店里的东西都是没有超脱经营范围且积极上税的合法商品。一名因为疲劳而不慎将日常用品卖给逃犯的人,难道就活该受到傲罗司如此暴力的对待吗?”
“你……”
“罗纳德队长。” “罗恩。”
在罗恩热血上头想要直接把贝斯莱店长带走的时候,后走过来的德拉科与哈利却同时出声阻止了他。
德拉科从进店开始就没有直接参与对贝斯莱的问话,只是在搜查时分出部分注意力给他们,但这些已经足够他了解现在的情况。
“司长,这里交给我和罗纳德队长来问就好,您该去楼上看看,那边也是需要排查的。”德拉科单手背在身后,微笑着想将哈利请走。而哈利也不做过多回应,微微点头后就不再过问与店长有关的事情,只在经过德拉科时敲了敲他的手背,示意对方不要太过。
在得到哈利——傲罗司司长的默许后,罗恩默契地用魔法展开一片黑幕,将他们三人以傲罗秘密审查为由,将三人一起卷了进去。
“好了,我们没时间和你绕圈子,瓦瑞克•贝斯莱。”德拉科站的位置比罗恩稍微靠后,可这样却更显出一副他在操作一切的样子。
“科里森•沃克到底在你这里买了什么?我要知道确切且诚实的答案。”
“我已经说了啊,你们自己不信我有什么办法,怎么,这是其他人看不见你们就想动手?傲罗们这是想屈打成招啊!”
“我不会做那种事,但是贝斯莱,你真的有将所有在售商品上报交税吗?格兰杰做了法律执行司的司长后,推动了不少法律进展,我想你是知道的吧。那,偷运英国魔法界严令禁止的东西,你知道要判多少年吗?”
“马尔福,你这是威胁我?”
“威胁?在切实证据面前,它就不算威胁。”德拉科将背在身后的手转过来,上下扔着一块黄色的石头,“锆明石,与铬明石十分相似,但是却被英国魔法部所禁止。你觉得我在你的店里发现了多少?”
“我…我没有,我进的就是铬明石,你这是…是……”
“那需要我找鉴定科的人看看吗?”德拉科把手上拿着的石头信手抛还给对方,嘴上说着属于锆明石的特征,脚下却不动声色地踹了罗恩一下。
心领神会的小队长轻咳一声,持续释放压迫感让对方失去思考的理智,“我觉得一场鉴定是十分有必要的,毕竟要还你一个清白嘛。那就让鉴定科的人把整家店查一遍吧,马尔福,去通知……”
“等等,等等…我…我…”店长一把抓住德拉科的斗篷,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手上的石头,一时间不知该怎么选择。
“其实我们也不是想为难你。”德拉科蹲下身,与坐在椅子上的贝斯莱店长目光相对,“我们想要的东西非常简单,科里森•沃克在你这里买了什么?作为一个商人,我想你应该清楚,只要魔法部真的想,那没有任何一家店可以通过所谓的审查。”
“你,真的要把自己放到那种地步吗?”
“猫、猫尾草。”
贝斯莱松开了抓着德拉科的手,低下头极小声地将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出去,“他买了没有脱壳的猫尾草,很大的量,将我这里搬空后还不够,听说也去别的店里买了很多。”
“猫尾草并不算违禁品,你何必隐藏这件事?”罗恩不解地加问了一句,他对违禁条目还算清晰。
“猫尾草不算,但没脱壳的因为属性不同,自然要算违禁品。”德拉科的反应速度要更快,已经明白这其中的区别,他对着罗恩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可以将周围的隔音魔法撤掉了。
“这就可以了?他这算是亲口承认违规了吧。”罗恩虽有不满,但看德拉科态度坚持,他也就妥协了下来,挥挥魔杖撤掉了周围的黑色幕布。
“他哪里违规了?”德拉科在幕布消失的瞬间转过身,朝已经回来的哈利露出耀眼的微笑,“连自己实际买到的其实是便宜的铬明石都不知道的家伙,又怎么分得清猫尾草这种更为细致的草药呢。”
“谢谢配合,贝斯莱店长。”
无视了一脸疑惑上下审视着手上石头的店长,德拉科满脸轻松地走到了自己搭档身边,然后意料之内地听到了对方同为格兰芬多的小声抗议,“你这是纵容,德拉科。”
“我纵容什么了?你难道找到其他的违规证据了吗?”德拉科顺手拍掉哈利肩膀上蹭到的灰,上翘的唇角带着无谓的态度,“贝斯莱的店是翻倒巷里愿意主动和魔法部扯上联系的最大的一家,留着他的好处可要比坏处多出三倍不止,他会是一个好线人。”
“至于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的努力了,司长大人。”
德拉科快速单眨了一下眼睛,并借着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主动牵着哈利的手微晃了两下。就算哈利心里还有什么抗议,可在接收到男友这样的小福利后,他也决定不再多言,“好吧,不过我还要再找贝斯莱谈谈,要是还能找到他说的没脱壳的猫尾草做样本就更好了。”
“那个你不用担心。”德拉科晃了晃手上的双面镜,一副琐事尽在掌握的样子,“我已经找到供应商了。”
04
“给你!”
布雷斯把一个小篮子放在德拉科的床上,正好挡住小少爷摊开的书。
“嘿,布雷斯!”德拉科抗议地轻呵了一声,身体顺着床往里一滚,带着书换到了另一片净土上。
“不至于吧,你怎么一到休假的日子就变得这么懒,就连文森特和高尔都比你勤快。”布雷斯后退两步坐在扶手椅上,松软的靠垫让忙碌了一上午的他舒服地微眯起双眼。
“他们两个是什么工作,我又是什么工作,你也要考虑一下工作性质的。”德拉科给手上的书做了记号,然后终于愿意坐起身检查一下布雷斯带来的东西,“没有脱壳的猫尾草?你怎么就给我拿了这么一点?”
“不错了,少爷。”布雷斯正在接家养小精灵送来的咖啡,听德拉科如此抱怨,他头也不抬的快速反驳着,“这可是违禁品,你是不知道现在魔法部管的多严,我反正只能拿到这么多,你要想要一仓库,那还是去求卢修斯叔叔吧。”
“卢修斯叔叔毕竟还是马尔福家的家主,虽然暂时不在魔法部供职,不过有些事,与你相比,还是他出面更好。”
“……我才不要求他。”德拉科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布雷斯的提议,丝毫不掩盖自己赌气的样子。
战后清算的时候,因为德拉科在战争里有目共睹的付出,魔法部并没有为难整个马尔福家族,而是将矛头只转向了卢修斯一人。
但因为卢修斯后期并没有处于食死徒的核心,所以威森加摩给出的判罚时间与款项也都在德拉科他们初始预料的范围内,卢修斯甚至放弃了二次上诉,很果断地接受了魔法部开出的惩罚条件。
可哈利对此事却有着不同的看法,德拉科也不知道他与父亲到底在威森加摩都说了些什么。他只知道,在哈利的那次秘密举证后,所有针对卢修斯的控告都被威森加摩驳回,连原本的牢狱之灾也予以免除。
马尔福家,终于回归了战争前的平静。
“你不要这么幼稚,能拜托卢修斯叔叔的事就去直说,他会很高兴的。”布雷斯捻起一根猫尾草随手转动着,“说起来,这种猫尾草为什么会被列为禁品?明明只要脱壳就不算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德拉科晃了晃手上的书,都是关于草药学的,“可能要找更古老的书才会有吧,我现在还没看到。”
“为什么是你在找?这种问题,你直接去问傲罗司的草药顾问不就好了?隆巴顿呢?”
“纳威去尼泊尔出差了,那边的魔法环境你也清楚,说话断断续续的,联系不上。”德拉科略显郁闷地叹了口气,书翻了一整天却一无所获,他现在头疼的要炸了。
“那要不去问问格兰杰?既然被列为违禁她总要告知原因吧。对了,说到格兰杰,你帮我看一下这个。”布雷斯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很多商品的名称,“这是我这次想从国外进的货,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降低关税的方法。”
德拉科接过羊皮纸,十分给好友面子地下了床,在书案前仔细审看着这份报告,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他才把圈圈画画的羊皮纸重新还给对方。
“这几个打了标记的是违禁品,无法走正式的关口,你要去想其他方法。这几个有三角号的,我建议你等一等,它们都是药用价值很高的草药,最近格兰杰明显要打通药商通道,估计再等几个月,它们就会被列为不需要关税的特殊药材。还有这几个……”
德拉科说的仔细,有些是现有的规定,还有些则是他根据魔法部近期走向做出的推测。布雷斯听得仔细,他虽然已经筛选过一次,但对细节处的规定,他确实没有德拉科记忆力好。
“你真的很擅长这个,德拉科。”布雷斯心满意足地把羊皮纸收好,这才是他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你真的不觉得法律执行司更适合你也更适合马尔福家吗?”
眼见着德拉科垂下双眸,布雷斯赶紧摇头道歉,“抱歉,我随口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布雷斯,你为什么会这么快接过扎比尼家家主的位置?”德拉科却没有生气,他只是眼底满载疑惑,“你是个不喜欢束缚的人,可只要接过这个位置,你就一定会失去自由。”
“为了生命中重要的女士们,我甘愿做出牺牲。”
“……我的问题很认真。”
“我的回答也很认真。”布雷斯重新拿起咖啡杯,虽然内里已经不是最适宜的温度,但他并不在意,“我当然爱自由,直到现在我的骨血中依旧有风存在。但德拉科,我更爱我的母亲和潘西。”
“我的母亲是位很潇洒的女士,可我不想再看她被羞辱时故作无谓的样子。还有潘西,帕金森家在战后是什么结局你知道的,我想给她足够的保护,哪怕要为此牺牲掉一些自己,那也是值得的。”
眼看屋内的气氛开始走向沉闷,布雷斯赶紧笑了笑,改变了自己的语气,“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法律执行司的事就是我开个玩笑,再说,你也不会离开傲罗司的,不是吗?”
“为什么?我当然也会有其他职业规划啊!”德拉科不满地哼了一声,可这个反应却让布雷斯真的笑了起来,“为什么?天啊,德拉科,你难道没意识到自己战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傲罗司是因为什么吗?”
“你沉迷与波特并肩作战的日子,所以只要他不离开傲罗司,你就不会走的啊。”
德拉科下意识就要开口反驳,可他的双唇上下几动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他不是因为这个才加入傲罗司的,绝对不是,可他…可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嗯?你们出傲罗守则了?”布雷斯随手拿起那本被德拉科扔在床头柜上的小册子,上面异常丑陋的手写体让他眉头一挑,“这是波特的笔迹吧,他一个做司长的都不练字的吗?这写的什么……”
“傲罗守则第十一条,空腹的时候不许喝咖啡、可乐、浓茶、啤酒等不健康饮品,不限冷热。”
“傲罗守则第十二条,每晚睡觉时间不得晚于十一点半,出任务的时候除外。”
“傲罗守则第十三条,抓捕逃犯的时候不许无交流的单独行动,不限逃犯年龄。”
“……波特那个家伙是老妈子吗?这管的也太宽了吧。”布雷斯前后翻了翻,看德拉科一时半刻还没有理自己的意思,他也掏出随身携带的签字羽毛笔在哈利的字下面华丽地加了一句。
“傲罗守则第十四条,没有任务的时候也要保证每日的基础运动量。”
“嘿!布雷斯!”等德拉科意识到对方在干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越来越长的独家专属守则看得他额角青筋直跳,“你怎么也往后写!”
两个人在屋子里闹了一阵,直到纳西莎敲响房门才故作成熟的停了下来。
“小龙,布雷斯,我拿些饼干给你们。”纳西莎一如战争开始前优雅,就像那段时间并没有发生过一样,她笑着看向布雷斯,温柔而慈爱,“我今天烤的饼干是黄油和蔓越莓口味的,我记得潘西小姐最喜欢了,布雷斯你带一些回去给她吧。”
“好的,那麻烦您了。”布雷斯也不推辞,他自然知道眼前的女士最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对了,你要是不急着走,就留下来陪我和小龙一起吃晚饭吧,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你了。”纳西莎把手上的盘子放到茶几上,随后对布雷斯发出了晚饭邀请。
“当然好啊,可是只有您和德拉科吗?卢修斯叔叔呢?”
德拉科听见卢修斯的名字后也停下了手上假装翻书的动作,那副故作不在意的样子看得纳西莎差点笑出声来,“他去翻倒巷了,晚点会直接去西弗勒斯那里,不回来吃晚饭的。”
“西弗勒斯?对哦,纳威不在,还有西弗勒斯可以问!”德拉科猛地站了起来,和纳西莎简单解释后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房间,他要赶在见到父亲前先把想问的事情问了。
“诶,小龙!吃了饭再走!”
纳西莎的话没能阻止德拉科的脚步,他衣角一甩直接走飞路离开了马尔福庄园。
“这孩子又不吃饭。”纳西莎微皱起眉头,难以掩盖地担忧失礼地展现在客人面前。
“纳西莎阿姨,这种说教他是听不进去的。”布雷斯把那本自己刚写过字的小册子递到纳西莎面前,“您要不要试试这个?”
傲罗守则第十五条,要保证每日的三餐,包括有任务的时候。
傲罗守则第十六条,因为工作无法回家的时候,每天都要和家里人报平安,不管是再紧急的任务也要做到。
05
蜘蛛尾巷
“……滚出去。”
“不要这么冷淡啊,院长。”
“我不说第三遍,带着那个黑头发的傻大个一起滚出去。”
“波特是来帮忙的,您肯定有很多不能用魔法搬运的特殊药材吧,他今天帮您全搬了,你指哪儿,他放哪儿。”德拉科果断卖掉了自己的男友,或者说,他就是抱着卖男友的心才紧急把哈利叫过来的。
“我只是想问您一点草药上的问题,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德拉科用手小幅度推了推哈利,示意对方主动点,把堆在门口的药材口袋搬到地下仓库。
“隆巴顿是你们魔法部的草药顾问,他的工作才是帮你解决问题。”斯内普不为所动,只是低头处理着手上的魔药材料。德拉科主动帮忙,他战后也没有荒废自己的魔药天赋,处理这些材料可谓手到擒来。
“纳威去尼泊尔了,我一时间联系不上,但那个食死徒您是知道的,单论残忍度可以说是伏地魔的亲儿子了。要搞清楚他想做什么,现在可是一天都耽误不得。”
“你在傲罗的岗位上还真是尽职尽责。”斯内普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没有接德拉科的问题反倒是先批评起他,“你最近怎么回事?只要破案量不要命了?纳西莎说,你从我这里拿走的魔法补充药剂并没有按时喝,而是拿去提升浓度后,用于办案的时候提升自己魔法强度。”
“……我、我没有。”德拉科心虚地撇开头,既怕斯内普更生气又怕哈利会听到,“好吧…我就…我就只做过一次这样的事。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做的,您别生气,教父。”
“生气?在你眼里,我对你还有生气的资格?我该感觉荣幸吗,马尔福先生!”
斯内普的嘲讽让德拉科窘迫地舔了舔唇,他知道自己辜负了教父的好意与关心,可他自己也没有办法。从进入傲罗司开始,每一个任务他都无法控制地想做到极致,哪怕明知这样做的结果是会伤到自己,德拉科也会这样极端地去解决任务。
他痴迷于此,但不知原因。
“我知道没脱壳的猫尾草有什么作用,只在很少的古代草药学中提到过。”斯内普擦净手,把柜子下面一直放着的无梦药水拿出三瓶递给德拉科,这是他每半个月都会来讨要的量。
“我可以告诉你,德拉科。但是,我提出的要求你必须要做到。”
“把这个任务当做你在傲罗司的最后一件事,离开傲罗司随便找个其他工作。”
“教父!傲罗是我自己选择的工作!您无权干涉!”
“是吗?”斯内普对德拉科的怒火视若无物,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像是在分辨那些幼稚又自我的伪装。
“对你而言,傲罗到底是一份工作,还是一种……”
“你用来报复自己父亲的工具?”
06
翻倒巷
“给,你要的全糖附加巧克力棉花糖的双倍浓缩冰可可。”罗恩皱着一张脸把杯子塞到德拉科手里,仿佛只是念这个名字都足够让自己牙疼。在喝了两口自己点的传统冰茉莉茶后——这东西有种啤酒的味道,他终是忍不住地多问了一句,“德拉科,你点的东西真的好喝吗?你是不是味觉失灵啊,不会觉得太甜吗?”
正优雅地用吸管喝着冰可可的德拉科毫无耐心地瞪了旁边人一眼,“不觉得,我烦着呢,罗纳德,不喝冰可可我怎么缓解心情?靠骂你吗?”
“烦?你有什么好烦的?”罗恩不以为意地嗤了一声,他和德拉科一边绕着翻倒巷做日常巡检,一边随意地聊着天等自己的搭档们回来,“周末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今天就没有过好脸色,指使哈利去远的巡逻点也就算了,为什么非要让他带我的搭档一起?那孩子还没学会怎么保护自己呢。”
“你只比他大了三岁,还没资格叫艾萨克是个孩子。”德拉科才不在乎这些,为了保护刚入职的傲罗,罗恩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让新来的孩子做自己搭档,他算是整个傲罗司里唯一没有固定搭档的特殊存在。
“小三岁怎么了,小一岁也是小,我有责任保护好他。”罗恩不满地抗议着,他的搭档都是乖孩子,至少比眼前只会露毒牙的斯莱特林好得多。
“自以为是的家伙。”德拉科的心情越发糟糕,罗恩却少见的包容了对方,并没有计较言语上的失礼,反而摸了摸口袋,在对方的可可盖上放了一块巧克力,“行了,是没问出来猫尾草的特性,还是老蝙蝠和你说了些什么?只靠攻击我,可不能让你的心情好起来。”
“不是猫尾草那件事,那个我问到了。”德拉科没有嫌弃那块巧克力已经半融化,或许是现在的他实在太渴望糖分,“是教授提到了另一件……罗纳德,你觉得我适合傲罗这个位置吗?”
德拉科眼神虽然认真,可言语里却带着几分不自信,这让本想捉弄他的罗恩也真诚了起来,“应该算适合吧,虽然比起我和哈利要差点,但你对魔咒的掌握也还算出色,洞察力上也算说得过去,坐稳这个位置没什么问题的。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自卑起来了?这可不像一个马尔福该问出的问题。”
听着罗恩的疑惑,德拉科自嘲地弯了弯唇。昨天的他可以说是从蜘蛛尾巷落荒而逃,甚至把特意被叫去做苦力的男友落在了自己教父的地窖里。
德拉科不是随便找个工作就能感恩戴德一路坚守做到老的那种人,他更沉迷于那种甘愿让人奉献全部热血的积极感。
就像那场依旧不时会出现在梦里的战争一样。
“所以没脱壳的猫尾草会有什么特性?我问过我们家敏了,她说这是从她入职前的数据里承袭下来的,但要说更具体的原因,她也不知道。”
“因为猫尾草会爆炸。”德拉科收敛了自己的心情,将听来的知识转述给自己的队长,“猫尾草脱壳的时候会喷出花粉,如果很大量的猫尾草被一起关在密闭空间里,那只要起了一点火苗。整个屋……”
德拉科话还没有说完就猛地停了下来,罗恩往前走出两步才意识到对方没有跟上来,“怎么了?”
“有风,横向的风。”德拉科伸出手,用指尖小心地感受着。
“横向的?”罗恩前后看了看,除了有几个行人外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不妥,但他们现在所处的巷子在一路向前的两排房屋之间,从原理上来说并不会有横向的风从左右而来。
“你确定吗?我觉得这个风向也不完全是横向吧。”
“那是因为有人在走动,红毛鼬鼠!”德拉科看见长巷口几个巫师朝他们走来,就知自己心中的推论是正确的,“他们有帮手,掩护我,韦斯莱队长。”
德拉科很少这么叫他,但只要叫了,就一定是万分认真的情况。
而相信队友,是傲罗们不必写在守则上的本能。
“统统加护!”
在罗恩展开防护咒的同时,数道攻击魔咒从小巷两侧同时打来,那些在此闲散的行人此时更像一道提前设置好的安保装置。
“坚持住,罗恩!”德拉科一步冲到微风吹来的方向,手上的山楂木旋转一圈,然后猛地向地上插去。
“万咒皆终!”
随着魔咒的念出,山楂木下扩散开一道巨大的魔法力量,翻倒巷内原先的虚假墙面随之消失,在德拉科因为脱力单膝跪在地上的时候,满是神奇动物的贸易市场也完全暴露在傲罗的面前。
“梅林的胡子啊!这是什么地方?”
“地下黑市!非要他们立个牌子在这里,你才能看出来吗!”万咒皆终很费魔法,尤其是使用范围很大的时候。德拉科额头上全是冷汗,说话的态度也因为身体的原因更加恶劣。
贸易市场里的巫师不少,看到自己私下交易的地方被暴露在傲罗面前,大多数的人瞬间慌了神,也顾不上自己买的动物,几乎是用上各种方法只为了快点离开这里。
“过来!”德拉科拉了罗恩一下,手臂被擦过的魔咒划出一道不浅的伤口。在最早的统统加护被打碎后,两个人只能略显狼狈地借着箱子躲过紧随而来的攻击。
罗恩的攻击魔法还算精进,被压着打了这么久,他早就有了火气,刚在掩体下蹲好,罗恩就反手还了回去。数只金色的鸟雀从魔杖中飞出,快速避过攻击者的魔咒然后猛力撞上去,将违法人员困在了墙上。
“先去记住长相!罗纳德!傲罗的摄魂取念也能定罪!”德拉科缓了缓,在体内魔法略微恢复后,他只拍了一下罗恩的肩膀就一人冲进了交易市场之中。
市场的管理者拼命往自己口袋里装着金加隆,见傲罗真的直冲市场中间,他也有些慌了神。为了能成功在混乱中带着钱离开这里,只短暂犹豫后,他就打开了自己身后的笼子。
恶婆鸟、蜷翼魔、隐形兽,德拉科甚至在某个角落里看到了一只被魔法困住的夜骐。
“一群疯子。”动物们惊慌的叫声让德拉科微皱起眉,可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就不再只有强压下的对麻烦事务的嫌弃。
不算特别大的澳洲蛋白龙展开双翼,从笼子中脱离重获自由的喜悦让它有些兴奋,虽然比火焰杯上见过的龙小很多,充其量只能算是幼崽,但龙的破坏力有时不止与年龄挂钩。
幼龙用自己的翅膀肆意毁坏者周围的建筑,许多巫师从未真的见过自由的龙,一时间只会愣在原地,哪怕对方朝自己张开了巨口也不敢抬手用魔杖做些什么。
“烈焰熊熊!”
一道火球打在幼龙的脸上,火焰灼烧的痛感让它发出吼声,然后猛振双翼朝天空飞去。
“别傻愣在这儿!”罗恩用力一推,将刚才还只顾着攻击他们的违法人员救了下来,“你手上的不是随地乱拣的木头,自己保护自己,别像个麻瓜一样!”
巫师点了点头,然后也不再管傲罗与地下市场,只顾着手脚并用地往安全地带跑去。而罗恩在这时才猛地想起自己有一分钟没见到德拉科了,而当他开始寻找那抹显眼的金色时,脏话几乎是脱口而出,“Holy crap!德拉科!”
金发傲罗听见喊声后从龙背上探出头,赶在幼龙飞高前朝下面尽可能大声地吼道,“疏散群众,联系哈利!”
幼龙明显不喜欢有人在自己背上,它在空中不停挣扎着,试图将德拉科直接甩下去。幼龙的每一次翻动都让罗恩紧张不已,他现在已经完全顾不得那些该死的黑市贸易,只是随时盯着德拉科的位置。
至于联系哈利这样的琐事?
梅林在上,这么大的骚动,不要说几趟街外的哈利,就连在魔法部的赫敏都该听见了!!!
趴在龙背上的德拉科也不好受,因为自由与恐惧,这头龙在空中太过好动了些,他的耳朵因为周围过急的风速而刺痛着,这让德拉科在分辨其他声音上略显吃力。
大约过了两分钟,德拉科才意识到自己的双面镜其实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响。德拉科没办法将它拿出来,只能紧握着魔杖远程接通,而这也导致他除了巨大的风声外,还要分心忍受另一种近乎嘶吼的声音。
“德拉科!能听见吗!海尔森教堂!”
不知道是不是风声太大的缘故,哈利的声音也有着歇斯底里的感觉,至少落在德拉科耳中时,要比他预想的更为清晰。
在空中被晃了太久,德拉科其实有些分不清海尔森教堂的方向,但很快,数道红色的警示魔咒就从多个方向打上了天空,深陷惊吓的幼龙本能地朝没有魔咒的方向飞去,在它飞到某个固定位置的时候,双面镜里再次传来了哈利的声音,“德拉科!”
“统统石化。”
德拉科的魔咒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山楂木紧抵着幼龙的左翼打出灰色的光。对澳洲蛋白龙来说,这样的一道魔咒不足以真的将翅膀石化,它只是短暂的僵硬了几秒,不自觉地降低了部分高度。
而对傲罗们来说,这样的打断就已经足够。
“万物生长!” “昏昏倒地!”
赶来控制场面的傲罗们分成了两队,在幼龙降低高度的瞬间放出绿色藤蔓紧紧缠住它的翅膀,同时另一队则用足够强度的魔咒迫使幼龙乖乖听话,落到他们已经疏散好人群的教堂附近。
幼龙从高空极速落下,原本紧贴在它身上的德拉科因为惯性被甩了起来。他知道哈利会用漂浮咒减缓下落的冲势,可德拉科也知道,不能直接作用于活物上的魔咒是来不及的。
他虽然不会真的凄惨摔死,但凭他脑海中构想的推断,德拉科知道自己的头会先撞在教堂最高处的风向标上,然后再满身是血直接砸到先一步落地的澳洲蛋白龙身上。那和柔软二字毫无关系的龙鳞已经能预示他的未来,在进圣芒戈前他还能正常呼吸都能算是梅林保佑的奇迹。
可就算已经推理出了这样的未来,德拉科在下落时却不觉得害怕与恐慌。他只是逆着急剧下落的风抬起自己的手,因为身体里肾上腺素的缓慢褪去,他的指尖正在微微颤抖,就像他扔出魔杖后一切尘埃落定的战场。
不再危险,不再紧张,也……
一切都如德拉科所料,他的头先是磕在了教堂屋顶的风向标上,然后随之二次坠落砸在龙背上。周围满是嘈杂,有手正捂着他的额头,拇指上熟悉的疤痕轻蹭颧骨,让德拉科知道那是哈利。不知是什么原因,虽然落下的路线在德拉科的预期里,可身上的伤却远没有预想中的严重。
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德拉科想呼吸却反而咳了两口血出来,周围短暂安静一秒,然后就是哈利更为焦躁的怒吼声。
德拉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他只记得在危险褪去后,自己胸中再次升起了那抹挥之不去又深陷其中的遗憾与失落。
07
濒死感是一种十分奇妙的体验。
周围的一切尽数消散,只能听见自己宛如鼓鸣的心跳声,身体拼尽一切本能地想要活下去,可大脑又很清晰明白地在预告着你的未来。德拉科沉迷于这种感觉,打碎一切又将全身完整拼回去的过程虽然危险,但也有着独属的魅力,令他本能地想去追逐。
德拉科几乎不会和哈利讨论这件事,或者尽可能地,他自己也不愿提起这件事。因为当他第一次故作随意说起这样的感觉时,曾比他更接近死亡的哈利却没有理解,他只是用一种自责而心疼的眼神看着德拉科的胸口,仿佛他搞砸了一切,只为爱人的生活平添痛苦。
德拉科不喜欢那个眼神,所以他也不再和哈利主动提起这件事。
但他对这一切的追逐却没有变。
德拉科沉迷傲罗这份工作,他在每个案件上所奉献出的热情是上学时从未有过的状态。德拉科知道自己的心理状态有着说不清的问题与倾向,他曾努力抑制过自己对危险案件的热情,可最后换来的却是严重到几乎影响正常生活的恐慌。
受伤,血液,疼痛,濒死。
它们就像一面魔镜,德拉科痛恨映在其中的自己,却又深深被其吸引无法离开。它们的身上有心脏跳动的声音,有火焰燃烧的焦味,有魔法擦肩而过的紧张。
就像是他一直在寻找的,能重新回到的战场的幻影。
德拉科忍着头上的剧痛努力睁开双眼,鼻息间熟悉的魔药气息已经让他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哪里。
窗边有小声交谈的声音,本来侧身交谈的夫妻在听见床上细微的响动后一起回了头。纳西莎难以掩饰自己的高兴,她快步朝病床走来,眼眶里满是泪水。
而卢修斯却没有动,就只是拄着手杖站在那里无言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愤怒。
就像那场战争最后的结尾一样。
“小龙,梅林保佑,你终于醒了。”纳西莎晃动了一下病床边的迷你魔法铃铛,很快就有收到消息的圣芒戈医师冲了进来,他们迅速检查着德拉科的状况,过了几分钟才长舒一口气微笑着说道,“看来之前担心的情况都没有发生,马尔福少爷的身体状况比我们预想中的要好。最近几天会有点轻微的脑震荡,但不需要干预,只要让他多休息就好。”
德拉科的意识还有些朦胧,他看见母亲微笑着和医师们说着什么,又过了几分钟他才听清是感谢和一些后续照顾的注意事项。
西奥多的资历不深,不能独自负责德拉科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一直沉默地跟在主任身后,在所有医师离开之前,微微用力地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
虽然两个人没有对话,但德拉科知道这是对方的关心,也明白自己这次真的让西奥多吓到了。
待所有医师离开以后,病房里剩下的就只有马尔福家的人。
纳西莎将床头抬高,小心地用吸管喂了些水给自己儿子。虽然医师们说德拉科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可看着自己儿子头绑绷带脸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纳西莎还是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别担心,母亲。”德拉科用指尖碰了碰纳西莎的手背,“我已经没事了。”
“没事?你对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行为都没有清晰认知吗?”卢修斯终于开了口,虽然经历过一场惨痛的战争,可几年的时间已经足以让他恢复马尔福家家主原有的气场,“我虽不觉得勇敢无畏是纯粹的正面精神,但是鲁莽?德拉科•马尔福,我不知何时起,你倒是像一头格兰芬多的狮子了。”
“哦,卢克,德拉科才刚醒,不要这么说话。”纳西莎不满地瞪了自己丈夫一眼,可这并没能阻止对方,“不过是一头澳洲蛋白龙而已,你看看他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样子!明明有很多更稳妥更安全的方法,可他是怎么选的?圣芒戈的绷带是你心理的勋章吗!”
“德拉科•马尔福,你是个马尔福,不要去做一些连波特和韦斯莱他们都不会去做的蠢事。”卢修斯握着手杖一步一步缓缓走向病床,蛇头杖敲在地上的声音让德拉科本能地想起幼时被父亲训斥的时候,只是那时,手杖大多是在敲打书房里的地毯。
“我是马尔福,父亲。”德拉科闭了闭眼,将一个孩子对父亲天生的服从心压了下去,“但在那之前,我也是个傲罗,或许手段没能让您满意,但我也只是在尽责。”
“那就舍弃傲罗这个身份。”卢修斯的声音微微提高,他言语里的意思让德拉科瞬间瞪大了双眼,“……父亲。”
“从傲罗司辞职,德拉科。你可以在保有尊严的前提下主动提出,或者,我会让你被动辞退。”卢修斯略微垂下视线看着自己的儿子,“你不是在尽责,德拉科。你只是将自己说不出口的情绪寄托在一份职业上而已,我虽对傲罗没有什么好感,但你这种行为却可以算是侮辱了。”
德拉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卢修斯的意思,他的抗拒与反对几乎脱口而出,“我不会辞职的,我喜欢做傲罗,你没有资格对我的职业规划指手画脚,父亲!”
“你喜欢的根本不是傲罗这个职业,你只是对战争上瘾了无法离开而已,沉迷于跟在哈利•波特那个背叛者身边,不断将自己置于各种非必要的危险之中,只为了保持你和他在战争时建立起的脆弱又扭曲的迷恋感。不要这么看我,德拉科。”卢修斯紧抿着唇发出一抹听起来略显扭曲的笑声,“你和救世主之间那自以为保密的幼稚关系我当然知道,一定范围内的自由我当然会给,但是……”
“这不是你用自己性命做赌注的理由。”
被父亲点破的害羞和被要求辞职的愤怒混在一起,德拉科只觉得自己的脑震荡又严重了起来,“您在乎我的安全?一个把全家推进危险深渊的人也开始敬畏生命了?您没资格和权力质疑我的选择,是我把马尔福家从黑魔王手里夺回来的,是我让马尔福家免除分裂与牢狱。您又为此做了什么呢?一个巴掌,在我紧绷神经、命悬一线的最后,您给我留下的,就只有一个巴掌而已!”
“我现在只觉得那次打少了!”
“父亲!您……”
“Enough!Both of you!”纳西莎一掌拍在病床旁的架子上,声音虽然不大但足够严厉到让父子二人闭嘴,“都冷静点,不要说出会让自己后悔的话。”
“小龙,我知道你刚醒就思考这样的事情很不合适,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下,你是因为想做傲罗才成为傲罗,还是因为傲罗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才去做傲罗。”
“亲爱的,这很重要。”
纳西莎亲了亲德拉科的额头,并遵循医嘱给儿子喂了晚上要喝的魔药。卢修斯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坐在床边椅子上看自己妻子忙来忙去,冷战意思很明显。
德拉科也没反抗,魔药里有安眠的成分,纳西莎将房间的灯调暗,帮儿子盖好被后就推着自己丈夫离开了病房,从手腕来看,纳西莎推他的力度绝对不轻。
德拉科沉默地躺在床上,在战后审判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和父亲发生正面争吵。
病床旁挂着他的傲罗袍,德拉科低头扫了一眼床头柜,之前被他放在内衬口袋里的傲罗准则此时正躺在那里。
德拉科把傲罗准则拿在手里,指尖在封面上摩挲了两下。小册子里又被人填了几笔,其中用词简洁、字体犀利的那句,很明显是斯内普留下的。
傲罗守则第十七条,每周睡眠辅助药不得使用超过三次。
而紧贴在这句下面的,是一道和哈利的字可以一比的狂草,碰到写错的单词还十分随意地用墨水直接刮掉,连一道魔法都懒得打在上面。
傲罗守则第十八条,不要头脑发热的只知道往前冲,遇到不熟悉的神奇动物就等待支援与指导,招人很麻烦,保命最重要,每个傲罗都是我们队里必不可少的劳动力。
而整本手册的最后一句是用圆体字写的,同样的笔迹也常出现在法律执行司的手写批文中。
傲罗守则第十九条,在做傲罗前,你先是自己。别选错路。
“教条,执行司的工作让她的脑子生锈了。”德拉科嘴里嘟囔着合上了册子,赫敏最后写的话针对性太强,让他心里并不舒服。可德拉科也不算生气,他只是自小有些被娇纵却不是情感障碍。
不管每句守则的长短,不管字迹是否工整,德拉科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关心。他不再是那个对此习以为常,理所应当接受着他人善意的孩子。
他经历过战争,知道这其中无形的价值,所以对此,他视若珍宝。
“连句话他都不愿意留给我。”德拉科把手册放回柜子上,沉默地拽上被子陷入了魔药带来的困倦中。
德拉科在圣芒戈里一口气歇了好多天,就在他睡到分不清日期的时候,那个迟迟没有出现的人终于来到了他的病房。
“我还以为你被那头龙砸死了。”德拉科悠悠打了个哈欠,刚从午睡中苏醒的他还有些睡眼惺忪,哈利轻笑了一声,然后把切成小块的苹果递到了德拉科嘴边,“那头龙的问题不大,我是被另一头银龙拦住的。”
“哼,那个市场怎么样了?有抓到人吗?”
“主要案犯基本都掌握了,你和罗恩的记忆帮了很大的忙。还有些珍惜的神奇动物已经交给专业人士,近期会被转送到相应的国家保护区。”哈利坐在床边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德拉科的额头,因为睡觉的缘故,额前的碎发比往常更加蓬松,“你吓到我了,德拉科,你这次,真的吓到我了。”
“只是皮外伤而已,我自己估计过,再有三天我也就能出院了。”德拉科习惯性地贴着哈利的手心蹭了蹭,他的体温偏低,因为住院的缘故更是觉得冷,哈利的体温让他舒服地眯了眯眼。
“这次是皮外伤,那下次呢。”哈利感觉到手心下的人浑身一顿,难得的暧昧气息也瞬间消失殆尽,“你想说什么?又是那些老话题吗?”
哈利短暂沉默着,指尖沿着德拉科额头裹着的纱布不断摩挲。哪怕已经过去了几天,哪怕他已经坐在了德拉科身边,他心里依旧没有安稳落地的感觉。
“德拉科•马尔福。”
哈利收回了手,将腿上放着的苹果盘子移到床边的柜子上。从上任开始,这是哈利第一次在德拉科面前摆出傲罗司司长应有的气场,脸上只有严肃与不容反对的冷漠。
“离开傲罗司吧。”
病房里安静而昏暗让德拉科陷入了时间倒退的错觉中,左侧脸颊被幻痛困扰着,抽疼到连带着额角的伤口都隐隐难受起来。
就像战争刚刚结束,只是这次,他的周围连微弱的欢呼声也听不见了。
08
德拉科在圣芒戈住满了一周才回家,那段时间里他每天除了躺着什么都做不了,近乎生锈的身体让他成为了马尔福家第一个爱上工作的疯子。
傲罗们虽然有统一发放的傲罗袍,但上面的装饰与袍内的衬衫却没有统一的规定。德拉科不喜欢出外勤时太被束缚手脚,所以他工作的白衬衫并不会附带袖箍或者领带夹之类的东西,只简简单单带着两个袖扣,起固定的作用。
“……少了一对?”德拉科在柜子里翻了一下,虽然空缺的格子已经被补上了,但他能认出那不是原先的那对。
“与衣服一起扔掉了吗?”德拉科对此倒也不是很在意,或许是纳西莎没有注意,和澳洲蛋白龙闹事那天的衣服直接一起扔掉了。
德拉科在柜子里随便挑了挑换上一对新的袖扣,然后一边打着领带一边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平时他不会这么失礼,只是今天上班要迟到了。
“德拉科,吃点烤吐司?”纳西莎听到楼梯上的声音便从沙发上起了身,德拉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快要晚了。
“何必这么快就要回去上班呢。”纳西莎叹了口气,看着儿子略带歉意的微笑她也不好指责,只是让他在大厅等一下,然后把准备好的打包早餐和傲罗袍一起递给了他。
“这是傲罗司新送来的,你又瘦了德拉科,按照原先尺码做的竟然显得大。”纳西莎帮德拉科把傲罗袍穿好,并抬手理了理傲罗袍上那与马尔福家徽很相像的银制双龙胸针,“餐袋里有两瓶魔药,西弗勒斯昨天晚上送来的,让你吃完早饭把它喝掉,是营养剂。”
那天吵架以后,卢修斯就几乎避开了所有非必要出面的场合,德拉科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在出院那天的晚餐时间——说实话,他宁愿和八个格兰芬多一起吃饭。
德拉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手上无意识地摆弄着长袍上的胸针。像普通的孩子一样,他对父亲有着本能而来的依赖,可对方的漠视与冷淡却也在一点一点磨损着这份爱。
“德拉科,亲爱的。”纳西莎略微垫脚亲了亲独子的额头,在外她是端庄的马尔福夫人,可在私下的时候,她则更喜欢用肢体接触来表达自己的爱意,“你父亲是个别扭又固执的人,那场战争让他……唉,总之我们并不是想让你放下傲罗司的一切,只是回来接手马尔福家主的位置。我们只是在担心你,不想像过去那样,在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才对你身上发生的事情感觉难过。”
“担心我?父亲也会担心我吗?”
德拉科的声音很轻,可对于贴近的纳西莎来说已经足够听清,她眉眼俱笑温柔地看着自己儿子,“当然,他只是有些笨拙,但德拉科,你不能怀疑他对你的爱。”
金发巫师抿了抿唇,可他最终也没有反驳这句话,只是对自己母亲回以微笑,拿着早饭通过飞路离开了马尔福庄园。
最近的傲罗司比德拉科想象中要更悠闲一些,或许是季末快到了的原因,留在傲罗司的傲罗们都只顾着补需要上交的材料,倒是比他住院前安静很多。
“波特司长。”
冒失的年轻傲罗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棕黄渐变的头发被汗打湿,看起来像个很焦急的布丁。可办公室里并没有哈利的身影,只有坐在桌边喝冷饮的德拉科皱起眉头不赞成地看向他,“艾萨克,让你和罗恩搭档不是为了去学他身上无理的那部分的。进屋前敲门,这是一个绅士的基础准则。”
“对…对不起,马尔福前辈。”年轻的傲罗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眼神怯怯地看着德拉科,然后十分正式地鞠了躬作为道歉。
德拉科也不是想为难他,便招招手示意对方过来,“怎么了,找波特那个家伙?你消息太不灵通了,这已经是我一个人的办公室了。”
“可…可这不是司长办公室吗?”
“我就是司长。”
“诶?”艾萨克看了看哈利的桌子又看了看德拉科,一时间也不敢确定对方是不是说真的,那双绝对纯粹透彻的眼睛反而让德拉科有些不自在了,“艾萨克,你绝对不是斯莱特林的,这只是个玩笑。”
“哦哦。”艾萨克终于露出了进房间后的第一个笑容,活像只阳光的幼犬,“马尔福前辈,那您知道司长去哪里了吗?我有些要交的文件需要他签字,还有些单子不知道怎么填,想一起问问他。”
“给我看看。”德拉科刚伸出手,小傲罗就把一直拿着的东西双手递了过去,只大概扫一眼就知道是些包括申请与报销之类的纯粹流程问题。
德拉科抽出自己的羽毛笔,在艾萨克还没来得及质疑前就先在单子上模仿着哈利的笔迹签了他的名字,“这几个没问题的我就先签了。”
“可……”
“我是波特的搭档,他给过我代签授权,不信的话,你可以等他回来再向他确认。”
“但……”
“没签的几个是因为你的申请单有问题,你这种写法,魔法部是不会给你通过的。”
“我……”
“想学?”虽然对方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清,可这并不妨碍德拉科理解对方的意思。他从旁边抽出一张羊皮纸,一点一点给小傲罗讲解着,“你的请求太直白了,要是直接给赫敏看,那没有问题。可她现在并没有完全掌管法律执行司,那你就要遵循魔法部古旧的传统,各种敬辞是必不可少的,想要钱的意图也不能太明显,你要这么写……”
德拉科认真地教导着,卢修斯在魔法部任职的时候也教过他这些,所以不管是应对哪一个部门,早有锻炼的德拉科都可以算是得心应手。
“这些东西,前前后后我都教过韦斯莱三遍了。他没和你讲过吗?他人呢?”
“韦斯莱队长讲过了,可是他自己的申请通过率也不高,魔咒科还有交通科经常把我们交上去的东西打回来。”艾萨克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布丁头,“一般返工到第三遍的时候队长就会直接去质问那些部门,但最近队长好像很忙,我也有段时间没和他一起出去了。”
“韦斯莱很忙?”德拉科微皱起眉头,目光下意识扫了一眼哈利的位置,“他没说去做什么了?”
“没有,能有三四天了吧,他都是和波特司长两个人出去的,还打发我去做文书工作。”艾萨克在征得同意后就从德拉科的早餐袋里掏出迷你三明治狼吞着咽了下去,为了写这些东西,他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你是说,韦斯莱还和你强调了文书工作。”德拉科微蹙着眉,但暴风中心的艾萨克并没有发现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对啊,哦对了,我那里还有几个文件是要给前辈你的,队长说是波特司长留下给你的,让我代为转交。”
艾萨克做了个抛东西的动作,然后略显尴尬地挠了挠脸颊,“前辈你在圣芒戈把波特司长打出病房的时候,我刚好在走廊里……你放心,这件事我谁都没说过,我估计波特司长他是不好意思亲手把文书给……”
“他的脸皮厚到离谱,怎么可能会不好意思!”
德拉科脸色铁青地猛拍桌子站了起来,然后两步走到哈利书桌前,根本不在乎机密准则之类的东西,直接翻找起桌面上的文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马、马尔福前辈,那些是波特司长东……”
“我知道,少说废话。”德拉科迅速回忆着住院前没有处理完的案子,他快速掠过那些不重要的部分,在全部翻找了两遍后,他终于从各种碎片痕迹中找到了最重要的那一片,“!没有科里森•沃克的档案!他们在抓沃克那个混蛋!”
“沃克?哦哦,那个食死徒对吧。”艾萨克也跟着站了起来,脸上满是疑惑,“应该不太可能吧,若是真的和那个食死徒有关,大家应该都很忙碌才对,怎么可能这么安静。”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德拉科,他今天一复职就把自己关进了哈利的办公室,此时才意识到外面那与平时相比近乎诡异的安静。
德拉科将办公室的门推开,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傲罗司大厅的一切活动与运转,在沉默了三分钟后,他才悠悠叹出一口气,带着几分怒极导致的平静,“这是幻境影像,大概三分钟就会回到影像的起点。这东西录起来可不容易,看来他们早就想着把我们两个与这次的行动隔开了。”
“诶?为什么啊!”艾萨克一脸的震惊,眼中还带着几分受伤,“我没有参加抓捕活动的资格吗?我的表现这么差吗?”
“和你没关系,只是那些格兰芬多自以为是的毛病又犯了而已。”德拉科不会坐以待毙,他重新回到办公室试图找到些可能与这次任务相关的蛛丝马迹,“应该不是太过突发的情况,否则波特挤不出时间来隔开我们。”
“马尔福前辈,您的意思是说……”
“是有所顾忌的定点抓捕。”德拉科从衣架上取下哈利的备用傲罗外套,他将袖口贴在鼻子上仔细地闻了闻,虽然很细微但他还是闻到了虞美人的花香,“你这周和韦斯莱巡逻的时候,有没有去过什么带着花圃的地方。”
“感觉没什么印象呢,让我想想。”艾萨克捏着下巴沉思许久,最后略带犹豫地说出了一个让德拉科略显意外的地方,“艾得巴尔曼学院,我记得那个学院的门口种了很多的花,听说是学生们的课堂任务。”
“艾得巴尔曼学院?是做什么的?英国有第二所魔法学校了?”德拉科是真的对这个地方没什么印象,也不在他日常巡逻的区域里。
“马尔福前辈您在开玩笑吗?艾得巴尔曼是未来小巫师入学霍格沃兹前认字与了解世界的地方,在基础教育方面,艾得巴尔曼可是所有初级学院里的翘楚。您竟然不知道?您是哪里毕业的?”
“家庭教师啊,怎么,不行?”
“……没,忘了您是马尔福前辈。”艾萨克叹了口气,然后接着说道,“前几天,就是您把司长从圣芒戈撵出来的第二天,我和队长巡逻的时候就在艾得巴尔曼的前面碰到司长了。本来队长在和司长询问您的情况,但是还没说两句,司长就说要请我们吃饭带我们走了。”
“我想,你们最后没吃成吧。”
“没有,刚回傲罗司放东西,队长就被司长带走了,只给我手里放了两枚银西可,让我自己去买个三明治。”艾萨克摇了摇头,现在回忆起来他还是觉得自己有种被放鸽子了的失落。
“就是那里!”
09
“呃——”哈利捂着流血的手腕靠在墙上,傲罗一队的治疗员马上跑过来为他施展治疗术,但因为魔法的影响,止血效果并没有想象中的出色。
“对、对不起,司长。”安东尼双眼无神地站在旁边,他的左肩也在流血,但若不是哈利及时抓住他,那现在的他可能连愣神的机会都没有了。
“现在知道道歉了,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冲动!科里森•沃克是个疑心很重的疯子!现在整个学院都是他的人质了!那些小巫师若是死掉一个,你拿什么和他们道歉!”
罗恩简直要气炸,他可以容忍手下人天赋不足,也可以理解每个人的性格不同,但若是有因为情绪问题而影响到任务的人,他绝对无法容忍!
“好了,罗恩,现在责怪他也于事无补。”哈利出声打断了罗恩的连珠轰炸,他用牙咬紧绷带,暂时止住了手上流血的伤口,“安东尼,你也去找后面的医师看一下肩膀,不要让这个伤影响以后的日常活动。至于你擅自行动、打草惊蛇的过失,等任务结束了,我们回傲罗司再谈。”
“别露出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安东尼。我们是傲罗,身为挡住危险的那面墙,首先你要做到的就是坚定。”
“……是,司长。”
依旧有点失魂落魄的小傲罗跌跌撞撞地离开了,罗恩略微偏头看向身旁的哈利,十分担忧地问道,“手怎么样?还能动吗?”
“没事,幸好是左手。”哈利从靠着的墙壁旁略微探头,眉眼忧虑地看着一楼已经燃起火焰的艾得巴尔曼学院,“现在这样,可以算是最差的情况了。”
“科里森•沃克这个疯子,拿六岁孩子来做人质。他都这个样子了,竟然还有人跟随食死徒,拼了自己的命去帮他,难以理解。”罗恩用手势下了几个命令,旁边心领神会的傲罗们压低身体,借着各种掩护从外围朝那所学院包围了过去。
“现在怎么办,用这个方法吗?”罗恩从随身口袋里掏出魔药瓶,哈利轻车熟路扯下自己的头发递给对方,“嗯,注意安全。”
“放心,我可是很擅长伪装你的,恐怕连小白鼬都看不出我们之间的区别。”罗恩自信满满,哈利却只是翘了下唇角,“他看得出来的。”
“哼,不过没带小白鼬和艾萨克来真是太对了。”罗恩脱下自己的外套,与哈利的做了交换,复方汤剂起了效果,现在二人看起来就是一样的。
被控制的人群里不时传来家长们的吼声,一个情绪失控的父亲推开面前的傲罗就要往学院里跑,却被反应过来的人迅速摁住又带了回去。
“我的儿子和女儿都在那里!救救他们!你们不是傲罗吗!救救他们啊!”
哈利在那位父亲近乎哀嚎的质问声里垂下视线,缓了几秒他才露出苦笑给出了回应。
“嗯,幸好德拉科没有来。”
……
“马尔福前辈你真厉害,竟然真的有隐藏通道可以进到艾得巴尔曼,我们肯定会成为解决这件事的英雄!”艾萨克兴奋地比划着手,看得德拉科一阵心烦,一掌就拍在了对方的后脑上,但是力气并不大,“安静点,你的傲罗训练到底是怎么通过的?”
“对、对不起。”艾萨克尽量收敛起情绪,开始四下张望分析起来,“不知道食死徒规模如何,如果只有科里森•沃克一个人的话,应该很难占领整座学院吧。”
“恐怕他是靠着那一套老旧话术拐骗了几个人吧,这个时候还执迷不悟加入食死徒的人。以他们的智力水平而言,肯定不会是这个学院的老师。至少师资力量不会得到减弱,算是一件好事吧。”德拉科的后背贴在墙壁上,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着前方走廊里的情况,确定此处无人后才挥挥手示意后方的艾萨克跟上。
“马尔福前辈,感觉浓烟越来越大了,是不是一楼的火快要烧过来了?”艾萨克的眼底满是担忧,但并不是对自己,“我们要不要去教室那边?这条通道是给教师们使用的,可能救不到太多孩子。”
“你和我手上都没有这所学院的平面图,我还没有鲁莽到要直接去食死徒们最可能聚集的地方。”
“可、可是……”
“我不是在逃避责任,艾萨克。”德拉科停下脚步,回头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后辈,“是因为我知道哈利也在这里,而我全心全意地在相信着他。”
“您是说,救世主会救下那些孩子的?”
“叫他司长,艾萨克。”德拉科皱起眉纠正着,然后下一刻他又重新舒展开,“我相信他会的,而且哈利肯定也很快就会发现教师通道这个漏洞。”
艾萨克的眼中亮了起来,他刚想说什么却突然闭了嘴,沉寂几秒后猛地跑动起来冲进了一间教室,“什么人!”
但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些打翻的桌椅提示这个地方曾有过一段绝对算不上愉快的经历。可艾萨克却没有停止脚步,反而坚定地朝着教室里走去。德拉科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并没有阻止只是把手放在了自己的魔杖上。
艾萨克站到教室末尾的储存柜前,然后双手一起把巨大的木门打开,伴随着孩子们的尖叫声,一个小男孩先一步跃起试图给艾萨克一个头槌。
“停下来,我们是傲罗。”德拉科及时推开艾萨克然后一把拎住男孩的后领把人控制住,他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傲罗徽章,这才成功让几个孩子安静了下来。
加上那个试图保护人的勇敢男孩,整个储存柜里一共有六个孩子。最小的是个七岁的女孩,脸上红红的,应该是之前被人打过。
“这些食死徒。”德拉科的眼神一暗,先用魔杖简单救助了一下这些孩子们,“你们怎么会藏在这里?”
“是我带他们进去的,因为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现在想想应该是傲罗哥哥你们吧。”那个冲出来的男孩是所有人里年纪最大的,已经十岁的他是最后一年在这里上学,“我想带她们从那个教师通道出去,我知道那是备用的教师通道所以很安全。”
“做得好,你很勇敢。”艾萨克赞赏地摸了摸男孩的头,德拉科却不是很认同这个做法,“你早就知道这里有条可以离开的路,所以你是故意没有走还是是特意又回来的?”
“……我是特意回来的。”男孩紧抿了一下唇,然后一把抓住艾萨克的外袍带着哭腔地说道,“我妹妹在更里面的教室,是那些家伙们在的地方,她有哮喘身体不好的,求求你傲罗哥哥带我去找她吧。”
“更前面的教室吗?”德拉科倒是没有因为孩子的哭泣而心软,他已经见过太多次这样的事,理性分析才是将保护最大化的基础,“你应该不是什么乖乖听话的学生,你很熟悉这里的结构?”
“当然,每一个暗门还有教室和隐藏房间我都知道。”男孩十分自信地点点头,德拉科还没说什么,艾萨克却突然眼前一亮,“那我带你去找妹妹!”
“艾萨克!”德拉科被对方突然做出的决定惊讶到,可他还没来得及伸手,艾萨克就先被终于听到想要答案的男孩扯住,直接往教师外面跑去,“太好了,我知道怎么过去最安全,傲罗哥哥你和我来!”
“艾萨克!你们两个!”德拉科紧跟着追了出去,可他刚到外面的长廊,教室里再次群龙无首的小孩子们就害怕着哭喊地也跟着跑了出来,一声比一声大的哭喊像是自己已经被傲罗抛弃了一样。
“安、安静点,我不会不管你们的,就只是安静点。”
德拉科手足无措地安抚着身边的孩子们,就在他心急与心焦混合在一起的时候,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德拉科?你怎么在这里!”
穿着罗恩外袍的哈利半是惊讶半是担忧地看着他,明明是近乎质问的话语,德拉科却意料之外地倍感安心。
“哈利。”
“离开这里,不要再往深处去了!”哈利两步冲到德拉科身边,扯住对方的手腕就想让他离开,可德拉科却从来不是那个会听他的人,“我还没如你所愿的辞职呢,你知道自己在和一个傲罗说什么吗!相较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觉得我应该离开才是更奇怪的话。”
德拉科挣扎着要甩开哈利的手,再次开裂的伤口让哈利本能地痛哼了一声,虽然很轻微却已足够让德拉科主动停下来,“你受伤了?”
“进来的路上碰到两个发现这条路的食死徒,所以伤口有些裂开了。”哈利的手上没有松力,兀自抓着德拉科,仿佛这样就能把眼前人和潜在的危险隔开,可哈利还没来得及多说上两句,他的腿就突然被哭泣的孩子们抱住了,“救世主,是救世主,救救我们救世主大人,我好害怕。”
看着哈利慌慌张张哄他们的样子,德拉科反倒轻扬起了唇角,“带他们离开吧,哈利。艾萨克跟着一个孩子去了里面,我必须把他找回来。”
“艾萨克?艾萨克也来了?我去找他,你带着……”哈利嘴上说着,可真想动起来时才发现,被孩子们抱住的自己实际上寸步难行。
“你是救世主也是傲罗,哈利。”德拉科抽出魔杖点在哈利的手腕上,这一次魔法成功愈合了伤口,“不要被情绪左右你的决定。”
“……找到艾萨克就离开,德拉科。”哈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弯腰抱起其中那个受了伤的女孩子,“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已经改变,最优先的考虑是每个人的安全,我需要你答应我,德拉科。”
德拉科向前一步,借着孩子们看不到的角度,快速地轻吻了爱人的耳垂,然后贴着他的耳边低沉地保证道,“我答应你,哈利。”
10
德拉科贴着学院的走廊一路往深处走去,从战争后期开始他就常与哈利做些与潜伏摸查相关的事情,当了傲罗以后,他在这方面的表现也依旧极为出色。
学院的墙体不时会剧烈晃动一下,德拉科侧身连跃两步躲开一片掉落的天花板。还没等他喘口气,剧烈摇晃的大楼就让他本能地扶住窗户,以稳住自己。
“罗恩那个家伙也太激进了吧,鼬鼠就是没有脑子。”等最猛烈的一阵震动结束后,德拉科才握着魔杖继续一点一点向学院深处探去。
那阵晃动就仿佛某件事的讯号,学院里的血腥气与叫喊声也随之极增,参与过解救事件的德拉科几乎本能地反应过来——罗恩开始正面掩护了。
攻击点集中在一处,那后方危险性就会降低。德拉科不再掩饰脚步,一路沿着艾萨克可能去往的方向跑了起来。这栋楼可坚持不了多久,是他把艾萨克这个孩子卷进来的,所以也必须由他把那个刚入职傲罗司的孩子再安安稳稳地带出去!
在绕过几个弯后,德拉科终于在一个满是狼藉的空教室里发现了艾萨克和先前独自跑走的男孩。
“艾萨克•莫得雷斯奇!”之前被担心压住的火气在看到他时瞬间翻涌了上来,德拉科几步冲到艾萨克面前,抢在对方开口前先是一拳怼在了他的肩膀上,略微带了点力气的一击打得没有防备的傲罗略微踉跄了一下,“马、马尔福前辈。”
“你知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在食死徒掌控的学校里带着一个孩子乱跑是你从韦斯莱身上学到的唯一东西吗!”德拉科是真的有被艾萨克气到,虽然在哈利面前他尽力保持着从容,可这一路追过来时的每一秒他都在害怕,害怕艾萨克的尸体会突然出现在某间空无一物的教室里。
害怕这个刚刚入职的年龄最小的傲罗因为他的一瞬失误,永远沉睡在这里。
“英雄主义!”
艾萨克被德拉科骂的一抖,他知道马尔福前辈不是什么温柔的人,可被如此说教还是第一次,辩解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委屈,“我只是想救人,想帮帮这个孩子,并不是个人英雄主义。”
“我只是在救人,在做一件对的事情。”
【“是我救了马尔福家!我有什么错!”】
德拉科略微有些愣神,但很快就被一阵痛苦地喘息声唤了回来。
“莉莉丝?莉莉丝?能听清哥哥说话吗?”就在他们争吵的时候,男孩一直在帮自己怀里的年龄尚小的女孩顺气,可效果并没有预期的理想。
“哮喘?”德拉科蹲下身检查着女孩的情况,四周的空气因为燃烧的学校而混浊,更是加重了女孩的不适,“快走,魔法对疾病的效果并不好,她需要药物。”
艾萨克点点头,就在他弯腰把女孩抱起来的时候,教室内侧贴近走廊的墙壁猛地坍塌,一个齐肩黑发微卷的男巫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在看到那头算是标志性头发的瞬间,德拉科的脸就失去了血色,他迅速回身用力推了艾萨克一把,“跑!”
揽着两个孩子的小傲罗本能地听从着指挥,在他护着孩子慌不择路地从窗口跳下的瞬间,巨大的冲击力便毁了身后的外墙,扬起的尘灰将那人与德拉科一起留在了未知之中。
“呵呵呵,呦,好久没见过你了,小马尔福。”黑发巫师单手理了理自己眼前有些碍事的头发,外面的火焰渐渐往这间教室蔓延,逆着烈光而站的他有着说不出的阴鸷与疯癫。
“……科里森•沃克。”墙壁坍倒掀起沙尘,扬起的碎石在德拉科脸上留下细碎的伤口,可他却不敢碰,只是警惕而谨慎地盯着眼前那个男人。
沃克脸上牵起夸张的笑容,无需咒语的钻心咒从对方的魔杖中不断打出,德拉科狼狈地连翻躲过,最后用力一甩用防御咒抵消了对方的攻击。
可还没等他喘口气,沃克就仿佛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后,直接一脚踹在德拉科的腰上,趁着他吃痛,贴着德拉科的心口又是一道钻心剜骨。
“呃啊啊啊——”
宛若一双巨手握住了心脏,剧烈又无法反抗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德拉科只短暂地发出一声惨叫就不可控制地瘫倒在了地上,不时抽动的四肢还会带来二次牵扯的疼痛。
沃克抓着德拉科那头标志性的金发强迫他抬起头,再用力捏住那张被血和灰混合在一起沾污的脸颊,指尖不断用力,直到德拉科发出新的痛叫声,沃克才发出笑声将人用力甩到一边的墙上。
“对对对,马尔福,这样的声音才与你最为适配。”沃克挥舞着魔杖在教室里转着圈,他不在想着离开或者逃跑,只一心以折磨德拉科为乐,为他的每一声尖叫而大笑。
“背叛者。”沃克的魔杖在德拉科肩膀上轻轻划动着,满是危险的气息,“为了那些愚蠢的巫师背叛真正的主人,背叛黑魔王大人!你看,哪怕你做到这个地步,那些自诩正义的蠢鸟也不会把你视为英雄。”
“他们只会把你当做潜在背叛者,就像对黑魔王大人那样。你什么也没有,小马尔福,因为你是如此的——愚蠢。”
沃克作势擦了擦眼角,就仿佛他真的在为马尔福家而难过,可德拉科只觉得恐惧,一种对纯粹的恶的恐惧。
或许原来的自己会真的死在这里吧。
德拉科无声一笑,可眼神却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在盥洗室里可悲地哭泣着的学生了。
“愚蠢?我看连词语都选不对的你才是更符合这句话的人吧。”德拉科左手向外用力一伸拿到自己的魔杖,山楂木快速划过自己被强行摁住的肩膀,一时间血腥四溅。
“一开始就厌恶伏地魔的人根本不叫背叛者。”
沃克因为快速收回了手,这才躲过了被割断指尖的命运。德拉科不在乎自己几乎要报废的右肩,咬着牙趁对方分神的短暂瞬间狠狠掐住沃克的脖颈。
脚下随之用力将人抵在了另一侧还算完整的墙壁上,左手握着的山楂木强硬摁在沃克的心口,德拉科微微挑起唇角,露出一抹浅笑。
“钻心剜骨。”
像是被魔法掐住了喉咙,沃克发出了短暂而尖锐的惨叫。德拉科随即松开手,缴械了对方的魔杖后放任食死徒倒在地上,“这一下,算是你欠我的。”
“小马尔福…呵呵…小马尔福…”沃克用手臂微微撑起身体,明明已处劣势却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以为当了傲罗的你会有什么不一样,结果还是那副天真的无趣样,连一道死咒都不敢用的人会是下一任家主,真是替你们马尔福家而悲哀。”
“死咒?你身上的价值可不低,我的经济观念还没那么差。”对于沃克的嘲讽,德拉科全当没听见,火焰已经烧到了教室门口,报废了一条手臂的他现在可没时间与食死徒斗嘴。
“价值…是吗?哈哈哈,我喜欢这个评判标准。”沃克抬起头,一个银制黑魔标记样式的吊坠随着他的动作滑了出来,德拉科本能觉得不好,伸手就要去抢,却还是晚了一步。
巨大数量的猫尾草瞬间充斥了整个教室,德拉科连后退都没来得及就被草絮吞没。在火焰亲吻上来的瞬间,沃克的声音远远传来,“我的所有都是黑魔王大人的!没有人可以将我从大人身边带走!没有人可以!”
碰触到热源的猫尾草爆发出巨大能量,德拉科脚下的地板因为冲击开始向下塌陷。
“羽迦……啊——”
德拉科还没来得及念出咒语就不受控制地向下落去,而他抬眼所见的最后一幕,除了像要吞噬半片天空的无边火焰,就只有一块巨大的天花板落石。
袖口与心口热得像是要燃烧起来,在身体砸到落石堆中前,德拉科只来得及低头看上自己的双龙胸针一眼,而后他便沉睡在一片黑暗中。
……父亲。
11
“呜呜呜…疼…”稚气未脱的孩子跌坐在地上哭个不停,旁边还有散落了一地的飞天扫帚的骨架碎片。
尚且还算年轻的黑发巫师蹲在他身边,本就不好看的脸色随着孩子的哭声越来越阴沉,“把嘴闭上,德拉科!”
小德拉科被吼得吓到打了个嗝,安静了几秒后越想越委屈,索性直接一个前倾用力抱住了眼前人的手臂,“西弗…呜呜呜……好疼…我好疼呀…”
“你还知道疼?”听了这番话,斯内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微微用力摁在了德拉科脸上一道细碎伤口的旁边,“不许在父母不在家的时候独自练习魁地奇,这件事我们和你强调过几次了!明知道自己控制不好这个东西,还一直往高处飞。德拉科•马尔福,你是想成为马尔福家第一个愚蠢的格兰芬多吗!”
“疼、疼…教父…”德拉科向后扬了扬头躲过斯内普的手,原本还想哭嚎两声可又自知理亏,越想越委屈的德拉科索性瘪了嘴,闷声坐在地上。
斯内普手上满是药膏,趁着德拉科终于安静的几秒尽量轻柔地涂在小孩子的脚踝上,试图让那已经鼓起来的地方快速消肿,“魁地奇很危险,对你这个年龄来说更是如此,同样的话如果还要我说上第四遍,那我就要怀疑你的智力了,德拉科。”
“知道了,我不会再偷着玩了。”德拉科低声回应着,在沉默几秒后他又忐忑地拽了拽斯内普的袖子,“教父…既然我伤的不重…那今天的事情可不可以不要告诉父亲和母亲?”
“你现在倒是想起他们了。”斯内普轻敲了德拉科额头一下,在确保小孩脚踝上的肿块已经被魔药压下去后才站起了身,“不过你说晚了,卢修斯应该已经知道了。”
“诶?怎么会!”德拉科有些害怕了,他用力抓着斯内普,可怜兮兮地哀求着,“不能让父亲知道,他会再也不让我玩魁地奇的,教父求求你了。”
“你该不会觉得,自己从三层楼高的地方掉下来只有点擦伤,是运气好的缘故吧。”斯内普举起魔杖只治疗了德拉科手腕和手臂上一些会影响动作的伤口,剩下那些不会有影响但会有点痛的小伤,他全然当做没看见,“要不是卢修斯在这片场地里加了一堆保护咒,你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诶?保护咒?”德拉科摸了摸自己还是很痛的脸,嘴唇一瘪嘟嘟囔囔地抱怨着,“西弗就会骗人,如果父亲真的有加保护咒,我又怎么可能会受伤呢。”
“因为这些小伤和疼痛是你做出愚蠢行为所应付的代价。”
德拉科不是很懂斯内普的话,可还没等他问个明白,二人身后就突然传来一阵略显慌张的脚步声。卢修斯身上穿着精致又繁琐的礼服,但扎起来的头发却乱糟糟的,嘴上也在小幅喘着气,像是跑了一段路,“德拉科!”
“父亲!”
在看到卢修斯的瞬间,德拉科就果断松开了斯内普向他跑了过去,对方也一如既往,不在乎孩子身上满是的泥泞将他接在了怀里,直接毁了一套礼服。
那时的德拉科只顾着与父亲说魁地奇相关的事,完全忘了自己死里逃生的经历。
父亲会拼上一切保护自己,从那时……不,或许,从出生的那刻开始就已经开始了。
只是,自己忘记了。
……
“咳咳…咳咳…呃——”德拉科挣扎地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可右肩入骨的钝痛又让他猛地停了下来。
“不要动,你右肩的伤很严重。”有人在摸自己的额头,熟悉的声音与气息让德拉科渐渐冷静下来,是哈利。
“来,喝点水,我去叫诺特过来。”哈利举着杯子用吸管喂了些水给恋人,待对方不再闷闷地咳嗽后,他才快速出了门去找专业的医师过来。
“钻心剜骨造成的损伤只需要静养几日倒是没什么关系,问题最大的其实是这个肩膀,下手太狠,已经伤到筋骨了。”诺特稍微用力摁了下周围,德拉科便疼得浑身一顿,这让他的脸色也不太好,“右手不能提重物,需要绝对静养一段时间,若再伤到一次,你这只手恐怕就真的废了。”
“我知道了,但是西奥多…”德拉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从刚才开始他的眼前就看不太清,“眼睛在刺痛。”
“应该是火焰的影响,过两日自己会好的。”诺特早预料到会有这些后遗症,他把事先准备好的带着药味的眼罩帮德拉科戴好,眼前虽然陷入了黑暗,但缓解了疼痛还是让德拉科舒出了一口气,“谢谢。”
“若真想谢我,就少来圣芒戈看我。”诺特已经被德拉科吓到没了脾气,与其看对方没有意识地被抬进来,倒还不如之前那种生龙活虎的样子。
“好了,我先去开后面要用的药,你就和救世主自己待一会儿吧。”诺特朝哈利点了下头,一边往本子上写着东西一边离开了病房。
因为视力被暂时剥夺,所以其他感官代偿性地敏锐了起来,德拉科听见了细碎的布料声,而后自己放在身侧的手被人轻轻握住,一下又一下满是眷恋的摩挲着,“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知道自己这次绝对算是死里逃生的德拉科莫名有种食言的心虚,他沿着哈利的手腕扯住衣服,示意对方凑过来,然后单手抚住对方明显比记忆里消瘦了许多的脸颊,即使看不见,德拉科还是准确无误地吻|在了哈利的唇上。
一开始哈利有着短暂的呆愣,但很快格兰芬多就重新拿回了主动权,攻城略地,直到德拉科用力敲了他两下,哈利才意犹未尽地松开手,放任德拉科倒回床上不|断喘|息,“谋杀啊,蠢狮子。”
“这是利息,德拉科。”哈利满足地靠了过来,修长的手指玩弄着爱人的金发,“等你出院了,关于你食言的惩罚,我会让你好好领受一下的。”
德拉科短暂地红了脸,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紧张地问道,“沃克呢?那间学院怎么样了?”
“艾得巴尔曼学院几乎全毁,估计有一段时间不能办学了。沃克的话,他已经死了,烈火加落石,属实是凄惨了些。”
若他叫凄惨,那我呢?
德拉科没有直接问出这句话,他只是握住哈利那只在他头发里作乱的手,即使隔着眼罩,也难掩认真的神色,“哈利,我有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这次我希望你给我的答案是认真的。”
“我父亲,为什么要叫你叛徒?”
像是早就预料到德拉科会有如此一问,哈利只是短暂沉默后就反握住他的手,不再用以前的答案搪塞,而是说了实话,“因为我确实背叛了他的信任。”
“背叛信任?哪件事?我父亲有拜托过你……威森加摩?”
德拉科的聪明让哈利又爱又恨,他亲了亲爱人的指尖,等了几秒后他才说道,“是的,几年前卢修斯要被判进阿兹卡班时,我违背了与他的约定,提供了可以让卢修斯脱罪的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既然有这样的证据,我父亲为什么不让你拿出来?”
“因为他不觉得自己是无罪的。”
“……什么?”
“妻子每日担惊受怕,唯一的孩子也要为了家人铤而走险,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一时杂念,一次错误。卢修斯无法原谅自己,不管威森加摩要判多久,他都不会上诉,都认为这是自己应得的。”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我父亲他……你不是一直很讨厌他吗?”
“我当然很讨厌卢修斯,骄傲无礼的家伙。”哈利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但很快他又轻笑了一声,“可他是你的父亲,我必须要公平地看待他。”
“公平?”
“在你假死离开马尔福庄园后不久,凤凰社的某个联络点收到过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上面写着一些与食死徒动态相关的重要信息,怕是陷阱,所以我们一开始并没有采信。”
“但是随后又来的几封也是同样的内容,通过多次的验证,我们可以确定这可以成为食死徒内部的稳定信息来源。它的出现,填补了你离开庄园后的信息缺失。”
“那些信…那些信是…”
“嗯,是卢修斯的。即使没有署名,我也能猜的出来。”哈利低低笑了几声,带着几分落寞与羡慕,但更多的还是对德拉科曾经决定的欣慰,“那么详细的信息,再加上每次都会在结尾询问你的情况,想知道写信人的身份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种信…凤凰社是不会冒风险回信的。”
“他知道,卢修斯当然知道,但因为你在这里,所以他还是会问的,他还是想问的。”
“……所以,这几年与父亲所谓的争吵都是我单方面的任性而已吗?”德拉科自嘲地笑了一下,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哈利倾身吻了吻他的唇角,算作安慰,“怎么能算是单方面,卢修斯自己明明也很有问题,天天用一堆带着保护咒的东西把你裹住,但就是不愿好好与你说上一句话,这很明显,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德拉科的手贴上哈利的脸,指尖一点一点摩挲着,感受着对方细微的表情,“那你呢,今天告诉了我这些,就不怕解开心结的我真的傲罗司吗?还是说,我离开傲罗司作为司长的你会更开心?”
哈利先是点了点头,但短暂静默后,他还是握着脸颊旁的手用力摇了摇,“我又怎么会开心呢,德拉科。”
“我们从十六岁开始就一直在一起,只是一个眼神,我们就能解决一份任务。我不会有比你更好的搭档了,也不会有比你更合拍的恋人了。”
“可就是因为我如此爱你,我才不能让你继续待在傲罗司。我借着卢修斯的阴影将你留在身边五年,已经……很是足够了。”
“你是很出色的傲罗,甚至如果舍去救世主这一称号,我或许远不会如你出色。但是德拉科,那时的你没能从卢修斯身上获得想要的赞扬或者道歉,这份偏执使你太过于沉迷那场战争了,对危险的追逐甚至压过了你对自己的正视。”
“都说救世主是为了终结战争而来,可是好遗憾,唯独对你,我没能做到这件事。”
哈利将手轻搭在德拉科没受伤的肩膀上,他倾身向前在爱人的额头上落下轻若薄羽的一吻。
“我只希望从今往后你能选择一条自己真正喜欢的路,或者至少,像以前一样活得自由些吧。”
“战争该结束了,德拉科。”
眼眶猛地一热,知道些医疗知识的德拉科尽力忍住,最后只是吸了吸鼻子,可这已经足够吓到哈利了,“德、德拉科?你哭了吗?你的眼睛不能哭的,我、我去找诺特。”
“我记得救世主说过是来照顾德拉科的,现在算怎么回事?”
清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被吓了一跳的哈利浑身一抖,卡顿着和来人打招呼,“卢、卢修斯,你从翻倒巷回来了。”
“哼。”卢修斯不直接回答,只是瞪着眼睛盯着哈利,“傲罗司还有后续事情要处理,我就先回去了,晚上再来看你,好好休息啊,德拉科。”
哈利离开后整个病房更静了,德拉科只能听见纸张的翻动声,应该是卢修斯来的路上碰到了西奥多,所以正在看他的病历。
德拉科靠在厚厚的松软枕头上,头略微偏向有声音的一侧,在二人沉默共处了几分钟后,德拉科主动开了口,“如果我没有办法做到像您年轻时一样出色,或者我在经历了一切后选择了一个无法带来荣耀的职业,您会后悔劝我离开傲罗司吗?”
“为什么会后悔?哪怕你最后重新选择了傲罗也可以,我只是不想看你后悔,只要是你真正想做的,只要是你真正想要的,只要是你已经考虑清楚的,无论是什么,都可以。”
有多久没有和父亲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过话了呢?
德拉科垂下双眸,等了半晌他才弯唇笑了起来,像是以前那样看着卢修斯的方向,“那我想要一个苹果。”
屋子里短暂安静后,响起了走路与拿东西的声音,德拉科听着这些细碎的响动笑容愈发明显,“帮我做成兔子造型吧。”
“父亲。”
即使看不到,德拉科也能感觉到屋里人动作上的一顿,可他却只顾着笑。
因为德拉科知道,即使卢修斯并不擅长,他依旧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哪怕晚一点,他也一定会得到。
12
又是一个周一下午傲罗们开例会的日子,哈利坐在大会议室里放空着大脑,陆陆续续进来的傲罗连短暂摸鱼都不敢,只顾着尽可能选个远离司长的位置,小声讨论起来。
“啊,哈利!你怎么在这里!”
罗恩推门进来看到哈利的瞬间微微一愣,随后很是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上午开会找了你半天,敏问了我三次你去哪儿了,原来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哈利偏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悠悠叹了口气,“开会?最近又没什么重要的事,就算我不去也没什么吧。”
“喂喂喂,拜托你有个司长的样子啊。”罗恩也对他这个样子很是无奈,知道今天的会议转达任务又落在自己头上,他也就认命地坐在了前面,“大家都来了吗?今天的例会主要是转达……”
“法律执行司定下的规定可是很重要的,韦斯莱,你不等人齐就要说吗?”
罗恩刚开了口,会议室的门就被人略显无礼地用力推开,金发巫师微笑着站在众人面前,一直在放空大脑的哈利几乎是瞬间就坐直了身子,紧紧盯着进来的人。
“马、马尔福?你什么时候回来复职的?”
“我不是来复职的。”德拉科朝一脸惊讶的罗恩摇了摇食指,然后在哈利走过来的时候直接转身拉住他的领带,没有准备的哈利本能地向下一弯腰,德拉科就这样当着所有傲罗的面直接亲了上去。
“!”
罗恩发出的声音宛若一只被扼住脖子的大鹅,他抖着手指着还在亲的两个人,“你们…你们…傲罗守则第十条啊!”
“啊,那个啊,我已经不用遵守了。”德拉科退后半步短暂放开哈利,完全无视屋里其他僵若岩石的傲罗,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抖开递给了罗恩。
“转职申请?你要去法律执行司!”
“既然赫敏能在那里,那我去看看也无可厚非吧。等我把赫敏踢下去,以后你们可就要听我的了。”德拉科微微向哈利的方向靠去,看着终于反应过来的傲罗们骚乱起来,他反而满意地轻笑起来。
哈利单手拦住德拉科的腰,他已经能预见未来几天魔法部会有的骚乱,但真正笑起来的小龙重新出现在了自己怀里,现在的哈利对那些未来根本不在乎。
德拉科感受到腰间收紧的手,他略微偏头又吻了吻哈利的耳垂,轻柔的笑声足以抚慰人心。
那本傲罗守则还在德拉科的口袋里,只是最后又多了一句漂亮的连笔英文,优雅而贵丽,明显出自贵族之手。
傲罗守则第二十条,任何时刻都是属于未来的你最好的开始。
END
【3316】星辰之声Sound Of The Stars 2
2.怀疑
那种卧底计划本身就很愚蠢,马尔科毫不留情地评价。
RB绝不会选择这么冒险的计划,而且不会把成败用这种方式系在某一两个特定的人身上。
况且,这对当事人太过不公平。高压之下,对敌人的了解也还远远不够,人类犯错的概率实在太大。
恐怕只有最单纯愚蠢、自我牺牲又急于建功的愣头青才会认可这样的安排吧……
“勒克莱尔并不愚蠢。”霍纳语气平静接话,令人有些意外。
马尔科停顿了一下,神情语气都和缓了下来。是的,他说。
或许这就是跃马吧,博闻强识的长者似乎也难得地松了口。
早些时候,联盟中大部分人记忆中的勒克莱尔,是个一向温柔和善的年轻战士...
2.怀疑
那种卧底计划本身就很愚蠢,马尔科毫不留情地评价。
RB绝不会选择这么冒险的计划,而且不会把成败用这种方式系在某一两个特定的人身上。
况且,这对当事人太过不公平。高压之下,对敌人的了解也还远远不够,人类犯错的概率实在太大。
恐怕只有最单纯愚蠢、自我牺牲又急于建功的愣头青才会认可这样的安排吧……
“勒克莱尔并不愚蠢。”霍纳语气平静接话,令人有些意外。
马尔科停顿了一下,神情语气都和缓了下来。是的,他说。
或许这就是跃马吧,博闻强识的长者似乎也难得地松了口。
早些时候,联盟中大部分人记忆中的勒克莱尔,是个一向温柔和善的年轻战士,甚至看上去并没什么城府。
他能在残酷狡诈的F星人中,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暗桩吗?
而敌人难道会因为他那副人类眼中的好皮相,就对他放松警惕,就对他手下留情吗?
战局变换,作为对地球侵略者的F星打了这么些年的消耗战,现在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如果跃马骑士四年前是真的叛逃,大概率要被联盟的军队一并消灭。比起敌人,永远是背叛者更无法原谅。即使侥幸活到战后,也一定会上军事法庭。
牢底坐穿了吧要,维斯塔潘默默想。
*
SF展现出对16号叛舰惊人的重视,一封邀请函把维斯塔潘请到了马拉内罗总部。
好在最近敌军的袭扰越来越少,倒也能凑合腾出时间。
对方点名只邀请了他一个人,出发前他去找自己的工程师詹皮罗·兰比亚斯喝了杯咖啡。
“说起来,GP你还记得吗?”维斯塔潘开口问道。
“四年前,勒克莱尔的叛逃……那时候,人们猜的理由是些什么?”
在我的印象里,即使是在最严峻的战时他也是个很积极向上的人,意志坚定,有天赋,对自己要求很高。而且相貌堂堂,在飞行学院里就迷倒不少女学员。
和不少男学员,维斯塔潘补充。
兰比亚斯沉吟了片刻:“有过一些不同的说法。”
大部分是说因为彼时他与SF高层的分歧演变到无法调和的地步。他所在的机构决策层出了名的固执、僵化、不懂变通,对基层士兵缺乏尊重,战术战略上又不够高明。
诸如此类。
最终的导火索应该是朱尔斯·比安奇的死。
我记得这个名字,维斯塔潘微微皱起眉。
比安奇比他早几年入伍,在联盟另一家机构麾下作战。勒克莱尔应该是从小就与他熟识,视他亲如兄长。比安奇在联盟的一次会战中牺牲,事后多项证据证明主要因为高层策略失误。那场战役的结局地球损失惨重,也是联盟的重大丑闻,为了稳住当时的局势,很多真相都被强行按了下去。
但这些在军中怎么能掩盖得住呢?
加上在那次著名的事件之后,SF自家又出过好几次低级失误,差点害得勒克莱尔和他的舰队丧命。
如出一辙的是,官方把责任都推给了出战的舰队。
勒克莱尔因此心灰意冷,对于他自己的不公他一向可以顾全大局,但不愿看到自己的战友受牵连。一向温和的他甚至难得地通过媒体公开指责,但很快被公关掉了。估计也是接受了SF的约谈。
“其实当初毕业时,记得他是很笃定地选择了SF.”维斯塔潘回忆。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越信任,越失望。”兰比亚斯继续道。
那时有不到七成的舰队成员跟他走了。
也有一些人留了下来。
其中包括泽维尔·马科斯·帕德罗斯,当年SF16舰上的首席工程师。
应该多少会受到牵连吧。SF总归想拿这些人出气。
听说是把留下的翻来覆去审查好几个月,写了不少说明材料和承诺函,又隔三差五地叫去问话。既然最后没查出来个端倪,不能明面上处罚什么,就暗地里边缘化掉。
后来帕德罗斯说是被调动到了跃马英雄纪念馆。
哈?
该说不说,这发配方式还挺符合他们体制内风格的,维斯塔潘不由得感慨。
*
去马拉内罗总部向SF那群老头子再次事无巨细地介绍过上回与F星军队的遭遇后,几乎身心俱疲的维斯塔潘仍决定抽出半天时间,特意去趟纪念馆。
纪念馆倒是设计得很肃穆简洁,维斯塔潘转了转,在不太起眼的展柜,看到几封比安奇还有其他几位士兵的调令考核通知书。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在那次突袭中丧生,他恐怕还有机会加入SF的精英舰队……能在那儿与勒克莱尔相逢。
说不好是不是跃马难得的人情味,但当年的勒克莱尔看到这些,不知会不会只觉得讽刺。
维斯塔潘转过身,远远就认出了不远处的帕德罗斯。那人穿着纪念馆员工统一的深色制服,胸口绣着黄色的跃马,看上去是在展厅各处巡查。
SF16叛逃之前,他俩在某几次联合行动的部署会上打过照面。
而且作为RB战斗英雄的维斯塔潘在联盟里也算得上是个名人,走近了的帕德罗斯肯定也认出了他。
但关系终究说不上多熟稔,所以对方并没有主动伸手,只是有些冷淡地朝他点了点头。
对维斯塔潘而言,帕德罗斯此时稍微有些防备、又似乎带点陌生和紧张的神情,不知怎么引发了他奇妙的挑衅心理。
所以他开口了。
“你说你们的勒克莱尔,最后能有机会回到这儿吗?”
“维斯塔潘,你什么意思。”帕德罗斯的表情果然瞬间沉了下来。
不需要你们RB来这儿冷嘲热讽。不管Charles选择了什么,我相信都有他的理由。
但这并不代表能减轻他的罪行。
如果有天我还能回到战场上,面对他的时候我也不会客气。我会毫不留情地消灭他,还有F星其他敌人。
真是符合你们SF风格的抓马态度呵,维斯塔潘有些促狭地笑了。
“Ciao,帕德罗斯。”
“Hope to see you soon.”转身离开前,他没头没尾地说,没有在意落在自己背后的目光。
*
“他怎么莫名其妙地来这儿?RB又在打个什么主意?”帕德罗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很是摸不着头脑。
“别担心。”
“无论维斯塔潘在想些什么,相信都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Xavi.”
瓦塞尔很平静地回答。
他刚刚在会上见过维斯塔潘,听完那人的汇报就出发来了这儿,跟维斯塔潘几乎前后脚到。
TBC
如果我是一只香蕉你还会爱我吗?(7)
之后发生的事情变得很混乱,有人在应付媒体,有人在打电话,直播被中途掐断,他们制造的噪音让勒克莱尔难以忍受。
“乔斯,”一道声音问道,“联系上他了吗?”
另一道声音给了一个否定的回答。
“救护车来了……老天,算我求你们,能不能别挤在门口,至少留个通道。”
“我完全联系不上他的母亲,”有人说,“至少得先把他送到医院。”
“有干净的衣服吗?止血棉不够了,他会死的!”
一个年轻的工程师匆忙跑过来,胡乱地把维斯塔潘的手机和换下的衣服塞进袋子,“他的私人物品,”他说,“得一起送到医院去。”
勒克莱尔和维斯塔潘的手机并排躺在一起,安静地待在后备箱里,他们正往......
之后发生的事情变得很混乱,有人在应付媒体,有人在打电话,直播被中途掐断,他们制造的噪音让勒克莱尔难以忍受。
“乔斯,”一道声音问道,“联系上他了吗?”
另一道声音给了一个否定的回答。
“救护车来了……老天,算我求你们,能不能别挤在门口,至少留个通道。”
“我完全联系不上他的母亲,”有人说,“至少得先把他送到医院。”
“有干净的衣服吗?止血棉不够了,他会死的!”
一个年轻的工程师匆忙跑过来,胡乱地把维斯塔潘的手机和换下的衣服塞进袋子,“他的私人物品,”他说,“得一起送到医院去。”
勒克莱尔和维斯塔潘的手机并排躺在一起,安静地待在后备箱里,他们正往当地最好的医院飞驰,勒克莱尔很难在黑暗中看清东西,片刻后,维斯塔潘的手机跳出一条短信,内容是他们原本预定好的餐厅的确认信息。
维斯塔潘的紧急手术持续了三个小时——或许更长,勒克莱尔现在感知不到时间流逝的正常速度,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维斯塔潘才终于被推入了单人病房。
“他的伤势不太严重……对,但是他的脑部有淤血,”霍纳在门外和人通话,“……我们不确定他具体醒来的时间……不,不,请转告他们,目前拒绝任何的探视……”
那些哄乱的人群终于散去,病房里只剩下维斯塔潘,安静,无知无觉地躺在病床上。
勒克莱尔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把自己挪到他的身边。
他甚至做不到牵住他的手——因为他现在是一只正在腐烂的香蕉。
勒克莱尔已经受够了不断地失去,他坠落了太久,他需要一只手来挽住他,他只是,只是想,感受到维斯塔潘此时的温度,所以,他可以说爱他,他应该说爱他。
理由正当充分,并且没有被拒绝的可能,不是吗——他自欺地想。
勒克莱尔在脑中计划过的无数个画面再也无法发生,他曾考虑过或许在今晚的晚餐中找个时机对维斯塔潘全盘托出——这真的是个很合适的计划,可神明从不怜悯命运无常。
他深吸了一口气,震动着他破碎的声带,他仍然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至少现在,他心甘情愿地刮开那张快过期的奖券,就算最后只得一句感谢参与,勒克莱尔仍然觉得他已获得最大的奖赏。
空旷无物的寂静中只有月光在侧,他缓缓道出一个早已无可辩驳的事实。
“嘿,max,”
他的嗓音沙哑不成调,没有人能够听出勒克莱尔此时到底在说什么,除了他自己。
这并没有关系,只需要他能够听到,勒克莱尔正说给自己听,说给那个懦弱又自大,偏执又彷徨的自己听。
“你知道吗,max,我爱你。”
勒克莱尔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只有呼吸机工作时的噪音提示他,时间仍在流逝。
几秒钟后,一阵暖意包围了勒克莱尔周身,他好像悬浮了起来,心脏重新跳动,然后长出了双手,然后,他终于一无所有地站在维斯塔潘的面前。
勒克莱尔俯下身,他颤抖着靠近了维斯塔潘,他捧着维斯塔潘的脸颊,吻住了他的眼尾。
这是在勒克莱尔的整段人生里,曾诞生的,最轻柔的一个吻。
仿佛只是雨落进心脏。
“客服先生。”
“客服先生,你为什么不接通我的电话。”
“哦,拜托了,客服先生。”
“有人迷路了,正向你寻求帮助呢。”
他想要知道,怎样才能走向你。
维斯塔潘克制着擦掉脸上的唇印的冲动,他凝视着面前姑娘柔软、饱满的唇瓣,她正闭着眼等待一个理所应当的回吻,他们距离很近,维斯塔潘可以看见她结块的黑色睫毛膏和歪歪扭扭的眼线。
他在那一瞬间觉得很荒谬,亲爱的姑娘——这个可怜的姑娘叫阿丽莎,她还太过年轻,她还不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一个男人只看见了她最好的一面,他们往往会在数年后拒绝称之为爱。
维斯塔潘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开了一些:“我今天有个聚会要参加,恐怕没法和你一起待着。”
阿丽莎睁开眼睛,她的眼珠微微呈现绿色,维斯塔潘想到了另一个人,他们正在闹脾气,过错处显然全在于维斯塔潘——想到这里,他有些沮丧,因为他的的确确是在同时搞砸两段关系。
维斯塔潘收回了放在阿丽莎肩膀上的手,语气平静:“我想,也是时候结束我们的关系了,阿丽莎。”
阿丽莎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她好像在怀疑自己听见的内容。
“我说,”维斯塔潘说,“我想结束我们的关系。”
阿丽莎比他大两岁,他们的关系已经持续了接近一年,维斯塔潘女友的身份让她在学校里备受瞩目,她们排着队希望阿丽莎通过自己的好友申请,她觉得难以置信:“为什么?”
维斯塔潘感觉他的心脏正在胃里跳动,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没什么值得羞耻的,他想。
维斯塔潘沉默了几秒,他终于承认道:“我是同性恋,阿丽莎,和你在一起之前我就知道,我很抱歉,但我无比确定。”
阿丽莎的表情在听到答案的一瞬间就因为厌恶皱在了一起,她的声音尖厉:“你是个****同性恋,却还答应了我的告白,max,你真****该去地狱。”
维斯塔潘赞成她的最后一句话,如果死亡后真的会有两条路可供选择,他应该踏上通往地狱的那一条。
阿丽莎后退了几步,提起书包,然后用尖头高跟鞋往维斯塔潘的腹部猛踹了一脚,头也不回地走掉了,今天还有小提琴社团活动等着她出席,维斯塔潘很高兴自己以后终于不必再陪着她一起去,听一个人拉大锯就已经够他受的了,何况这个数目再乘以十。
他安静地在操场上坐了一会儿,乔斯给他发信息,问他是否已经到了车场,维斯塔潘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慢吞吞地从书包里掏出一副赛车手套,他昨天在货架前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一副红色的,维斯塔潘对这个颜色不感冒,但是勒克莱尔一定会喜欢,那好吧,这毕竟是份生日礼物,勒克莱尔的意见应该是第一位的,他当时妥协地想着,他把手套和一张空白的生日贺卡一起付了钱,售货员询问是否需要免费的包装,维斯塔潘拒绝了。
他又坐了五分钟,等到腹部的疼痛不再那么尖锐,终于起身朝着车站的方向走过去,他得走上至少半个小时并乘坐公共交通才能到勒克莱尔写给他的那个地址,虽然他们已经疏远了很久,勒克莱尔仍然给他发送了生日邀请。
“如果你不来,”勒克莱尔在邀请信中用圆珠笔大写,维斯塔潘可以想象到他恼怒的语气,“我们就再也不是朋友!”
幸好乔斯最近忙着挽救他又一段处在崩溃边缘的亲密关系,不得不暂时放松了对维斯塔潘的监控,他才能有机会翘掉一天的练习,这是他第一次为乔斯混乱的婚姻感到庆幸。
维斯塔潘坐在公交车后排靠窗的位置,或许他应该在生日卡片上写点什么,维斯塔潘出神地想,他不太擅长祝福,乔斯只教会他怎么开车,除此以外所有必要的生活技巧都不归他负责,可以这么说,在维斯塔潘的人生里,父亲角色实际上永久的缺席了,乔斯,无论从哪个层面来看,都更像是个全年无休的赛车教练。因此,维斯塔潘在人际交往方面实际上存在着一些微小的障碍,他缺少必要的社交能力,在围场中,他被归类为不讨人喜欢的那种天才。
而那个绿眼睛的男孩,查尔斯勒克莱尔,他显然应该会被放入大家都喜欢的那种天才的类别里,维斯塔潘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是他开上卡丁车的第二年,那时候他连最低年龄组别的卡丁车赛事都无法参加,乔斯对待他也没有如今那么严苛,他被允许犯错,也被允许结交一些朋友,勒克莱尔就是那个时候闯进来的。
“哈喽,”大眼睛的男孩当时主动跑过来与他打招呼,头发软趴趴的垂在额前,维斯塔潘刚结束他每日的练习,汗水让他非常狼狈,还把他的皮肤蛰得很疼,但是勒克莱尔满不在乎的靠近他,用一口法语腔浓厚的英语和他搭话,“你刚才开得挺棒的。”
这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勒克莱尔对他说了两句话,一句是打招呼,一句是客套的称赞。
维斯塔潘——
维斯塔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因为下一秒勒克莱尔就被另一个满脸雀斑的男孩叫走了。
这就是维斯塔潘记忆里的全部——乏味到连乔斯都没兴趣听到具体的细节。
维斯塔潘再见到勒克莱尔的时候,他已经在一定范围内小有名气,人们对他的称呼从“jos的儿子”变成“那个未来的天才车手”,他当时抱着头盔,跑到勒克莱尔身边(老天,你永远不会知道这家伙身边为什么总是围着这么多人),等了很久才找到一个空隙,和他打了个招呼。
“哈喽,”他说。
勒克莱尔看见了他,那双绿眼睛变得比维斯塔潘想象中更漂亮,像夏日的浓荫。
勒克莱尔有些困惑这位刚刚取得冠军的车手为什么没有留在采访区而是特意跑来和他说话,但还是礼貌地扬起手回应了他,维斯塔潘有些失望,勒克莱尔显然已经忘记了他。
但是还好,整个欧洲开卡丁车的孩子并不少,能开出名堂的却不多,维斯塔潘开始频繁地和勒克莱尔在各种比赛里碰面,甚至有很多次他们一起登上了领奖台并接受记者采访,维斯塔潘很高兴勒克莱尔的竞技水平与他不分伯仲——是的,他们实际上已经顺理成章地建立了普通朋友关系,至少维斯塔潘这样认为。
但是,那群总是围绕在勒克莱尔身边的另一群个圈子,维斯塔潘始终在外围徘徊,他从未主动尝试与他们变得熟稔些,乔斯曾经告诉他:“不要和不如你的人做朋友,他们只会拉低你的水平。”很长一段时间里,维斯塔潘都深以为然。
乔斯那时刚离婚不久,脾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暴躁,维斯塔潘从不问他们为什么分开,只是沉默着坐在房间里,听母亲推着拉杆箱从房间里走出去,鞋跟有节奏地敲击在地板上,然后门被关上,他的世界归于静寂。
维斯塔潘选择更拼命地训练,可以被理解为一种讨好,因为每一次失误对当时的他而言都是恐怖的,但就算他已经把所有时间都花在练习中,他仍然无法保证每一次的冠军。
某场在比利时举办的比赛中,维斯塔潘因为一个失误中断了他的八连冠记录,他只得到了第二名,而第一名——他看向身旁那个闭眼亲吻奖杯的人——正是勒克莱尔。
“嘿,”勒克莱尔的父亲兴致勃勃地想要替孩子们拍张合照,勒克莱尔也充满期待地看向他,但是,他不能,乔斯站在人群之外,嘴角神经质地抽搐着,看着只获得了第二名的max。
维斯塔潘几乎是从领奖台上落荒而逃,假装没听见勒克莱尔尝试叫住他,乔斯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肩膀,不是那种勒克莱尔和他讲话时自然而然搂住他肩膀时温柔的搂法,也不是母亲曾经把他护在身后躲避暴力那种坚定的搂法。
乔斯像是一个战败的俘虏握住他的断剑,用尽全身的力量,仿佛维斯塔潘的存在就是失败的永恒证据,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乔斯几乎是在拖着维斯塔潘往前走,成年人的步伐又大又快,几步之后维斯塔潘便重重地摔倒,像个沙袋被掼在地上。
“你需要点时间冷静下来,然后想想清楚,为什么总在三号弯转向过度。”
乔斯留下了这句话后就一个人驾车离开了,维斯塔潘被他扔在围场里,他已经习以为常。每当他丢掉一个冠军,他就得想办法一个人走回去。
但他的肩膀被乔斯捏得很疼,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疼得多,因为他确实犯了个愚蠢又低级的错误,他得先找临时医疗点处理一下肩膀的问题,比赛已经结束很久了,维斯塔潘祈祷医疗点还没有下班。
“嘿,max……”有人叫住他,用那该死的、熟悉的法国口音,带着点小心翼翼,“max,不要马上走掉好吗?”
勒克莱尔拿着一个医药箱,站在停车场门口恳求他。
维斯塔潘很想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离开,他现在的样子不可以被看到——彻头彻尾的弱者形象,乔斯曾经说,再不会有比被他人发现弱点更难堪的侮辱。
勒克莱尔抱着医药箱朝他追过来,箱子里的药品因为他的跑动桄榔桄榔的发出声响,他像一头跳跃的小鹿,跑得非常急,好像是真的怕追不上维斯塔潘。
维斯塔潘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指,他在那一瞬间好像被抽光了最后的力气——
勒克莱尔,他没有一秒钟的犹豫,在追到维斯塔潘身后的一瞬间,向他伸手,牵住了他的手指,坚定地牵住了维斯塔潘之前在砂石地上严重擦伤,混杂着血迹和砂砾的手指。
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至少处理一下伤口好吗?”勒克莱尔几乎是在请求他,“如果你不想让爸爸看见,我可以来帮助你。”
维斯塔潘唯一的念头就是,他看见了。
勒克莱尔,或许还有别的人,看见了自己被乔斯拖着摔倒在地上的场面,他为此感到绝望。
“走开!”维斯塔潘扬起手,猛地甩开勒克莱尔,后退了几步,他的肩膀因为这个动作更疼了。
巨大的羞耻在那一瞬间压垮了他,勒克莱尔的绿眼睛因为惊愕而睁大,维斯塔潘很想逃跑,他后退着,后退着,像一只被逼入角落的困兽,他从牙缝里挤出断断续续地质问:“你现在,是在以冠军的身份,羞辱我吗?”
勒克莱尔被他甩开了几步,只好气喘吁吁地抱着药箱,他用力摇头:“不,我从来没那么想,我只是看见你受了伤。”
不是因为冠军,不是羞辱,只是因为看见你受了伤,所以我来了。
维斯塔潘身后就是空旷无人的围场,他却感觉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几秒钟后,勒克莱尔小心翼翼地靠近,从口袋里找出一条手帕递给他,维斯塔潘才发现自己正在无声地哭泣。
“嘿,”勒克莱尔说,他凝视着面前流泪的男孩,用手触碰他先前被因为流汗而脏污的脸颊,“我可以——我的意思是,我能抱抱你吗?”
维斯塔潘没有拒绝。
片刻之后,他感觉到自己被拥入了一个小小的,但足够温热的怀抱,这不是一个舒适的姿势,维斯塔潘必须弯着腰才能把自己变成一块适合勒克莱尔的臂弯的拼图。
勒克莱尔无比笨拙,但坚持不懈地尝试抚摸他的后背,他感受着自己渐渐和缓的呼吸,原来这就是被爱的感觉。
维斯塔潘闭上眼睛,有人替他隔绝了所有梦魇般的咒骂、暴力和疼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他听见了勒克莱尔的心跳。
“你的父亲,乔斯,”几分钟后,勒克莱尔和维斯塔潘坐在空旷的观众席上,前者边拆纱布边小心地问,“他经常,呃,那样对待你吗?”
维斯塔潘终于不再拒绝交流,他摊开了手掌,勒克莱尔不是个好医生,显然也缺少清创的经验,但维斯塔潘允许他靠近自己。
勒克莱尔直接往伤口上倒了大半瓶消毒酒精,维斯塔潘痛得叫了出来,勒克莱尔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尝试敷了一大堆医用棉球补救,维斯塔潘不得不强忍住疼痛,说:“那是因为,我没有做到最好,惩罚是理所应当的。”
勒克莱尔立即反驳:“不,那是不对的,任何一个合格的父亲都不会把殴打作为合理的教育手段。”
他再次不小心把镊子戳上了伤口,维斯塔潘痛得又叫了一声,勒克莱尔才赶忙拿开并紧张地道歉。
维斯塔潘耸耸肩:“那好吧,你比我幸运,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拥有一个合格的父亲的,做父亲不像开车,他们上岗前不需要职业考试。”
勒克莱尔低头给他的手掌缠上纱布,然后打了一个完全不符合医疗规范的死结,维斯塔潘收起手,勒克莱尔还想查看一下他的肩膀,却被拒绝了。
“应该只是扭伤,”维斯塔潘说,“不到一周就能自愈。”
勒克莱尔用宝石似的绿眼睛担忧地盯着他:“那么,你要怎么回去呢?或者,你可以和我一起睡一晚,明天我让爸爸送你回去。”
但那样乔斯只会更愤怒,并带来更不可估计的后果。
维斯塔潘最终坐上了老勒克莱尔的车,勒克莱尔坚持把他送到了乔斯之前预定的酒店门口才肯离开。
“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如果他不给你开门,我们会立刻来接你,”勒克莱尔摇下车窗,很大声地说,“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维斯塔潘只是扬起那只勒克莱尔先前替他包扎成一只熊掌的右手,他的口袋里鼓鼓囊囊地塞着勒克莱尔送给他的蜂蜜味小熊饼干,轻声道别:“再见。”
维斯塔潘从那天起和勒克莱尔成为了几乎形影不离的朋友,很多个维斯塔潘感到窒息的夜晚,他都可以拨通勒克莱尔的电话,听着另一头的呼吸安然入睡。
勒克莱尔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触碰他的伤口的人。
偶尔他们也会争吵,勒克莱尔会因维斯塔潘的傲慢而恼火:“你今天不应该那样对奥康说话,他是个很努力的车手。”
维斯塔潘如实回答:“是,他很努力,但他远不如我们有天赋,缺少天赋的人注定进不了f1。”
“好吧,”勒克莱尔尝试教他怎样更好地与人沟通,“那你至少应该,不要那么直截了当,你可以说他还需要一点运气,而不是说他很蠢。”
维斯塔潘不置可否:“我的耐心很有限,我一般只把它们留给我愿意交流的人。”
直到某一天,勒克莱尔和他分享了加斯利和他的女友的恋情,他在电话的另一头咯咯咯地笑着:“你知道吗,他连我也没告诉,要不是我不小心看见他们在休息室接吻,他可能会试图瞒我们一辈子。”
“是吗。”维斯塔潘并没有关注勒克莱尔说了什么,乔斯前几天加大了他的每日训练量,他又困又累,正强打着精神听勒克莱尔说话。
“你会第一个告诉我吗?”勒克莱尔在挂掉电话前问,“如果你有了女朋友之类的?”
维斯塔潘没有回答。
第二天一早,他冷静地醒来,然后罕见地在床上多躺了一会儿,他盯着天花板,尝试回忆前一晚的梦境,很热,很混乱,也很潮湿,有一双漂亮的绿眼睛持续地在梦中闪烁,那双眼睛用法语腔调断续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维斯塔潘坐了起来,光脚站在地板上,来自足底的冰冷让他清醒了些,他俯身扯下床单和被罩,把它们扔进了洗衣机并倒入了三倍的清洁剂。
维斯塔潘自那天起开始有意地与勒克莱尔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
但这很难,非常难。
因为勒克莱尔早已习惯在夺冠之后奔向他,跳入他的怀抱,维斯塔潘不得不紧紧环住他的腰部,防止他从自己身上摔下去;又或者,当他们换下赛车服,并排坐着说话,等待各自的父亲接他们回家时,勒克莱尔穿着短裤的小腿总是无意识地靠近,他总是用手触碰维斯塔潘的胳膊、手心和脸颊。
“你这里有根掉落的头发。”当某次勒克莱尔又自然地伸手帮他摘掉了左眼眼尾位置的头发时,维斯塔潘终于难以忍受这一切,他必须扩大安全距离,因为他总是在梦见勒克莱尔,每当勒克莱尔靠近他,他都会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疯了。
勒克莱尔并不是迟钝的人,他渐渐察觉到了维斯塔潘的有意疏远,他们的争吵比任何时候都频繁,直到后来,维斯塔潘率先进入单座方程式比赛,他不再与勒克莱尔同台竞技。
不久后,维斯塔潘接受了同样有着绿眼睛的阿丽莎的告白,懦夫似的展开了一段仓促的恋情。
但勒克莱尔永远是一个宽容对待朋友的人,即使他们已经很久不曾互相联系,他仍旧邀请维斯塔潘参与他的生日派对,维斯塔潘连续三天跑去同一家商店,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思考他该买点什么作为生日礼物。
他最终购买了一双与自己正在用的同系列的赛车手套作为礼物,这双手套曾经带给他无上的荣耀和幸运,他希望勒克莱尔也能够拥有。
但维斯塔潘永远不会告诉勒克莱尔自己的情感正奔涌向何处,他已经能够学着藏匿那些隐秘的情绪,维斯塔潘已经做好准备,他会是勒克莱尔一生的朋友——只会是朋友。
他已经和自己和解,也希望能与勒克莱尔和解。
维斯塔潘的手机此时又响了起来。
乔斯再次拨打给他。
“max,”乔斯的语气堪称平静。“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回答,告诉我,现在你到底在哪?”
维斯塔潘在那一瞬间好像回到他曾经的卡丁车时期,回到无数次乔斯把他扔在围场的记忆里,他受过旧伤的肩膀尖锐的疼痛起来,他克制不住地颤抖:“我马上就到赛车场,爸爸,我在路上。”
“如果我是你,”乔斯建议他,“我会选择立刻回家。”
维斯塔潘在五分钟后下车,坐上了反方向的汽车。
乔斯没有给他提供晚餐,维斯塔潘不被允许睡觉,他在门外站了一整晚。
第二天,当乔斯出门工作时,他路过维斯塔潘身边,瞟了自己这位全身都被露水打湿的儿子一眼:“我对你喜欢男人或是女人并没有兴趣,只是如果这东西影响了你的竞技水平,那么,我会替你动手清除一切的障碍。”
“Charles leclerc,”乔斯饶有兴趣地打听,“是这个孩子吗?你之前总是和他待在一块儿。”
“不,”维斯塔潘否认,他的嘴唇干裂,强调道,“我们已经闹掰了。”
这倒是句实话。
至少从他缺席生日派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变成事实。
乔斯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前很惋惜的样子:“这就是竞技体育,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对手。”
维斯塔潘终于能够走进他的房间,他的照片集被人翻动后随意地扔在了地板上,书桌上有一封被拆开的信件,维斯塔潘只看了一眼就如坠冰窟。
那是勒克莱尔专门寄给他的,被精心装饰过的生日派对邀请卡片。
退出勒克莱尔的生活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因为从来都是维斯塔潘更需要他,勒克莱尔有很多朋友,他们都乐意围着他转,维斯塔潘变得和乔斯越来越像,他在围场上横冲直撞,他从不手软,那些失败者们嬉笑着,在背后叫他,塔炮,他并不在乎。
勒克莱尔在三年后升入了法拉利的赛车学院,维斯塔潘原本想亲自恭喜他,但就在他想主动打招呼的时候,一个黑发的姑娘从背后钻出来,亲密的挽住了勒克莱尔的胳膊,勒克莱尔嚼着口香糖,满不在乎的样子,那姑娘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他一口。
他们像对连体婴似的走过维斯塔潘身边,勒克莱尔看见了他,眼神平静,仿佛只是看见了一个无伤大雅的陌生人。
几个月后,黑发姑娘下场了,然后是棕发的姑娘,然后是长了雀斑的姑娘,然后是位亚裔姑娘,然后……
勒克莱尔身边更新的速度越来越快。
“所以,”当记者举着话筒问已经成为WDC的维斯塔潘,“你觉得Charles的竞技水平怎么样?”
此时他们都已在f1获得了稳固的席位,维斯塔潘像所有人期待的那样,成为新生代中无可撼动的存在,勒克莱尔则显得有些挣扎。
但他早就不再会对着记者说出所有的想法,他犹豫了一会儿,这是第一次有人向他提起Charles,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却得装作已经深思熟虑。
“我很享受和Charles一起竞技的感受,我想——”他的心脏跳的很快,维斯塔潘仿佛回到那个遥远的傍晚,有人抱住了他,他忘记了怎样呼吸,“我会和他一起再比上十五年,不——应该是二十年,或许更久。”
他们仍然从不私下产生任何联系。
直到某个无趣的夏休期深夜,维斯塔潘接到了一通电话,他盯着那个闪烁的联系人名字,他曾经以为这串号码将永远的在通讯录上沉睡下去。
他接通了。
“哈喽。”有人在另一端对他打招呼。
用那该死的,熟悉的,法语腔调,用他第一次见到维斯塔潘时一模一样的语气,对维斯塔潘说,“哈喽。”
几秒钟后,手机意外从矮柜边缘滑落,维斯塔潘手忙脚乱的想要接住,却不小心按成了挂断。
维斯塔潘绝望地以为他可能又搞砸了,他不抱希望的回拨,勒克莱尔倒是接的很快,语气相当委屈地指责他的失职。
好吧,维斯塔潘想,原来只是喝醉了。
否则他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原谅。
五次WDC得主,最长连胜记录的保持者,维斯塔潘先生,在这个夜晚临时成为map语音导航客服,他不得不在醉鬼混乱的叙述中反复查询谷歌地图,尝试为他导航。
当他被告知目的地公寓名称时,维斯塔潘安静地盯着泛着蓝光的笔电屏幕,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他们住的那么近,近到他们或许曾推着相同的购物推车购买同一款脱脂牛奶,但他们又相隔的那样远,远到一通电话要跨越十数年的光阴才能拨通。
维斯塔潘第二日一早去了那个所谓的网球馆,他坐在场边,从日出等到日落,那通电话再也无法拨通。
直到夏休期结束,勒克莱尔缺席了比赛,有记者声称他已经失踪了至少一周的时间。
一个面目模糊的年轻车手接替了勒克莱尔的位置,他甚至还是维斯塔潘的粉丝,二练结束后主动带着红牛帽子来找他签名,维斯塔潘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年轻的车手惴惴不安,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耸耸肩,拒绝了合照的请求。
维斯塔潘当日的排位赛成绩不太理想,正赛发车十二圈后,他撞上了墙。
“一个愚蠢透顶的失误。”媒体们毫不留情的在标题中指出。
维斯塔潘终于意识到,他对胜利的无尽追求和十数年里小心翼翼粉饰的太平下翻涌的情绪事实上并无不同。
勒克莱尔从来并不是什么可以收放自如的幻想,他是——想要好的东西永远归自己所有的永恒欲望*。
只要他尚未得到,他就永远像个不曾尝过甜味的孩子,在商店里用玻璃纸包装的糖果附近持久徘徊。
维斯塔潘决定成为一个窃贼。
他在勒克莱尔的公寓下站了整整两个小时,久到蹲在角落里的小报记者都换了一批,他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他用力推开门,同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一阵疼痛袭来,他首先闻见了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感觉到自己的手正被什么东西牵着,他尝试挪动了一下。
维斯塔潘偏头看见了一头熟悉的深色卷发,见惯了对方黄澄澄的模样,维斯塔潘在那一瞬间有些恍惚。
勒克莱尔正在他的病床前安静地睡着,同时,他正紧紧握着维斯塔潘的手。
维斯塔潘侧转了身体,安静地盯着那头卷发的主人,整个房间被放大,解构,铺平,世界坍塌成一个多面体,而在这个平面上,只有他与他。
*出自《会饮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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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德】逃避不可耻但无用 (甜饼,一发完)
战后双傲罗
爆字数的1.3w字短篇
“好吧,”赫敏说,“其实我并不意外。”
她的挚友、新鲜出炉的年度杰出傲罗哈利波特于今早七点,衣衫不整、几乎狼狈地出现在她家的客厅。
他做过爱了——赫敏想,太明显了,只要是个成年人都能看得出来。可他看起来却高兴又不太高兴,正坐在沙发上盯着赫敏递给他的洋甘菊茶,脸上的表情仿佛那杯茶跳出杯子给了他炙热的一拳。
赫敏在这时候坐到了他侧边,用一种睿智而平静的目光看着他,哈利猜测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出于体贴与尊重,她在等着哈利自己开口。
于是他痛苦地咆哮一声,用一只手捂住脸,足足过了五分钟,哈利才终于承认——他睡了德拉科马尔福。
那位他...
战后双傲罗
爆字数的1.3w字短篇
“好吧,”赫敏说,“其实我并不意外。”
她的挚友、新鲜出炉的年度杰出傲罗哈利波特于今早七点,衣衫不整、几乎狼狈地出现在她家的客厅。
他做过爱了——赫敏想,太明显了,只要是个成年人都能看得出来。可他看起来却高兴又不太高兴,正坐在沙发上盯着赫敏递给他的洋甘菊茶,脸上的表情仿佛那杯茶跳出杯子给了他炙热的一拳。
赫敏在这时候坐到了他侧边,用一种睿智而平静的目光看着他,哈利猜测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出于体贴与尊重,她在等着哈利自己开口。
于是他痛苦地咆哮一声,用一只手捂住脸,足足过了五分钟,哈利才终于承认——他睡了德拉科马尔福。
那位他从前的死敌,现在的搭档,他们昨晚刚一起从魔法部部长金斯莱沙克尔手里领了年度杰出傲罗和年度杰出搭档两枚奖章。
“我认为你大可表现出一点惊讶,”哈利在脸上盖上另一只手掌,沮丧的声音像是很为赫敏的无动于衷伤心,“这与我本来的打算实在大相径庭。”
“我的惊讶份额已经在八年级末尾发现你是gay和知道马尔福做了傲罗,并且和你成为搭档的时候用完了,况且你两个月前才因为类似的、但程度没那么严重的事找过我一次。”赫敏说,“你睡了其他的马尔福才值得让我惊讶。”
性向让哈利只想起了卢修斯马尔福——他奇迹般地感觉自己被赫敏的话安慰到了。
但他还是把脸捂在手掌里:“我从没想过事情会这么快就到这个程度,你知道的,上次之后,我以为我和他之间会先有一场推心置腹的谈话。”
赫敏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膝盖:“可它就是发生了不是吗?我认为比起你们上床这件事,共度一晚后的第二天早上一句话都没留下就跑掉明显是更大的错误。”想着想着,她笑了起来,“Well,鉴于霍格沃茨时期的每节早课都让德拉科的脸色像吞了一百只鼻涕虫一样难看,我觉得他这时候应该还没醒。”她摊开手,温和地抚过哈利长得宽而结实的背,像是抚摸一只受惊而垂头丧气的雄鹿,“你想跟他在一起是吗?”
哈利轻微地点头。
“那我建议你回去见他,你们需要谈谈——我认为你需要直接、强硬一些地向他说出你的想法。”
哈利痛苦地拧起眉毛:“我忘了跟你说,两个月前那个吻后,接下来一个星期的午餐时间德拉科都跑到了两个街区外的白鸽子蛋糕店和高尔一起吃饭。”
赫敏:“这正是我建议你如此做的原因。他的逃避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留有余地的证明——你妥协的退让、白鸽子蛋糕店,都是他的余地。而对于马尔福这种把规避危机当做本能的人来说,你往往要不给他留任何余地,才能看透他真实的想法。”
她的话让哈利犹豫了会儿:“如果他的想法……”
赫敏:“别这么想,谁都能看出来,他爱你。”她挥一挥魔杖,施了个魅力咒让哈利脖子上的抓痕不再那么明显,“好了,现在,回去找他。”
从婚姻美满又聪明的朋友那儿得到的支持让哈利的心情好了不少,他向赫敏道谢,但同时还是忍不住有点担忧:“你觉得如果德拉科申请那份到罗马尼亚出差三个月的工作,沙克尔会同意吗?”
“我觉得不会,”赫敏是个从不敷衍任何人、尤其是朋友的问题的好姑娘,于是她认真地说,“你们刚一起拿了年度最佳傲罗和年度最佳拍档不是吗?”
这个回答让哈利放心了点儿。“但愿如此。”他说。
等到哈利托着沉重的步子幻影移形回了昨晚的麻瓜酒店,他悲哀地发现赫敏的判断罕见地出了错误。德拉科已经醒了。
他没穿衣服,此刻正裹着床单坐在圆床上发呆。听到声音后他看了哈利一眼,冷冷地转过头去。接着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转过来又看了哈利一眼,脸上终于是哈利熟悉的被激怒的神色。
“该死的,波特,你吃什么长大的,我现在像被巨怪做了个泰式按摩。”
他的脸色确实像吃了一百只鼻涕虫一样难看。哈利决定先回答他的问题:“嗯……从上霍格沃茨起我主要吃食堂。”
这家麻瓜酒店的房间哪里都是粉红色,粉红色的墙纸粉红色的窗帘粉红色的地毯粉红色的床单,连吸顶灯都坠着一圈粉红色的彩纸星星。哈利很快就看到德拉科的脸上也浮现了两团淡淡的粉红色——他明显渐渐醒了过来,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他动了动,让被子裹到自己的下巴,对哈利说:“把我的衣服递给我,”他深吸了一口气,“Please?”
哈利见了鬼一样看向他。
上一次德拉科对哈利说这个词还是让他动动他的格兰芬多大脑——他刻薄地说如果他有的话——在垫咖啡杯之前检查下那个文件袋是不是他们要交的案情报告。这个混蛋的礼仪通常只在讽刺别人的时候才完美无缺。
哈利怀疑自己在梦游。他从地上捡起德拉科的长裤,裤子的主人则摸索着从枕头底下抽出自己的魔杖——他显然是想起来他们用这个枕头做过什么,表情扭曲地给自己来了个清理一新。
粉红的被子像一个大气球一样鼓起来,哈利收集好德拉科的每一件衣服,并贴心地把内裤摆在最上层,放到气球旁边。
气球瘪下来,德拉科说:“我想你应该需要吃个早餐。”
“你饿了吗,”哈利说,“这个时间我可以帮你叫客房服务,如果你还没学会怎么用电话的话。”
“该死的,我当然会!我甚至已经学会了怎么用亚马逊购物。我的意思是,波特,出去。”他瞪着他,“我要换衣服。”
多年搭档他当然见过德拉科的裸体——苍白的、骨架纤细的、吃再多食物进行再多锻炼也不会发胖或长出肌肉,永远单薄的裸体。平日里他从没敢深想过,但历经昨晚——他的记忆显然不由他控制。哈利的脸也变得像这个屋子一样粉了,他不自在地踢了一脚地毯:“哦……那好。如果你饿了的话,我可以去楼下先帮你点一份餐。”
德拉科把内裤勾到被子里:“蓝莓司康和红茶,谢谢。”
哈利心神不宁地出了门。这家麻瓜酒店三百八十镑一晚,他们这种酒劲上头只为做爱来的人显然是异类。哈利刚走进电梯就碰见了一位西装革履的精英麻瓜男士,他正在整理袖口,并在端详哈利两秒后笑了起来,用一口轻浮的爱尔兰口音暧昧地道:“一个不错的夜晚,对吗?”
哈利尴尬地笑了笑,开始反省为什么他都工作五年了,路上遇见的随便什么人还是能一眼看出他昨晚有没有做爱。
德拉科动作很快,哈利点的三明治和替他点的司康刚上桌他就来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饿,正脸色阴沉地把蓝莓司康里的所有蓝莓一个一个挑到了一旁的小碟子上。
哈利觉得凝重的空气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决定开始找一些话题。但他一直并不擅长这个,因为通常他们之间都是德拉科在喋喋不休地说话,他好像有讲不完的俏皮话和坏点子,他们之间通常是德拉科负责讽刺人,他负责让德拉科适可而止,并保证被讽刺的人不至于气到想痛揍德拉科。有他在哈利从不担心会沉默。可现在德拉科装起了哑巴,哈利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如果你不喜欢蓝莓的话下次可以不要……”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德拉科顶着那张阴沉的脸,开始一个一个吃碟子里的蓝莓。
哈利说:“……下次你可以直接点蓝莓。”
德拉科说:“少替我做决定,波特。”
他开始吃大盘子里的司康。
哈利决定开门见山地把话讲清楚。“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他说,“关于,你知道的,昨晚的事。”
“没什么好谈的。”与哈利涨红的脸色相反,德拉科一张脸像被冻住了一样雪白。他说:“跟那次一样,你喝多了,我也喝多了,而我们都觉得彼此是个不错的对象,所以来了一场发泄式的性爱——”说到这儿他抬起头瞪了哈利一眼,“我以为你会给予你的床伴更多的关怀,而不是第二天一早在他醒来之前就不见人影。”
哈利不喜欢他这种轻率地将昨晚定性的发言,说得好像他们是可以随便跟人睡觉的人一样。他赌气一样坦白道:“抱歉,我早上去找了赫敏。”
“真佩服格兰杰无私释放的母性,”德拉科说,“但即使是十五岁时的我也不会在跟人睡觉后吓得找妈妈。”
哈利说:“赫敏并没有充当我母亲的角色,我是说,应该没有。而且我也并没有被吓到,我只是......我做了一件错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跟你交流。”他说,“我只是慌了。”
“我知道,勇敢的格兰芬多无所畏惧,神秘人都曾败在他的魔杖下,跟区区一个学生时代的死对头兼现任搭档上床又怎么会让他害怕呢。”德拉科尝了一口酒店提供的红茶,皱着眉嫌弃地放下了。当了这么久傲罗他当然喝过比这粗劣的茶水,但现在又不是某个需要伪装成落魄巫师的时刻,他决定为自己保留一点挑剔的权力。他逃避着哈利的眼神:“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交流的。鉴于你处理感情问题一塌糊涂的事实——如果你觉得目前我们面对的可以被称作感情问题的话,我理解你的行为。而关于昨晚的事我的提议是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到,最好我们彼此也能忘掉。”
他的反应跟那次一模一样,这个答案令哈利无比烦躁地开始折磨起了他的三明治。又开始了,德拉科的逃避行为。“我不同意这样。”他说。
德拉科注视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刻意的假笑:“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忘记也可以,我不介意成为你,”他做出了一个他爸爸看到会大惊失色的粗俗动作,“做这种事时的幻想对象。”
哈利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胳膊。“哦,停下,”他的脸已经像他们的傲罗制服一样鲜红,“算我求你。”
德拉科得意地大笑。笑完他搓了一下脸,却又是显而易见的疲惫。“我想我需要再睡一觉。”他说,“回我自己的公寓里。”
哈利本来想把房间续订一天。但听到德拉科这么说他就明白他并不想再待在那个房间里。他想起赫敏说的话,沮丧地叉起那块已经被折磨得千疮百孔的鸡胸肉,开始思考如果他现在非要跟德拉科一起回他的公寓的话,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一场不体面的麻瓜式决斗。
年会后是一周直接放到新年的假期。在此前数年即使是冷酷无情的沙克尔也保证人权地没有破坏他们难得的美好休假。虽然德拉科去年一直在说他送的手作陶土小马丑得毁了他一整个圣诞节,可哈利知道他喜欢那匹红绿相间的小马,他把它摆在桌子上,并叫它利布拉(Libra)。但今天,在这个堪称有个一团糟开始的今天,沙克尔的不近人情展现出来全新的高度。他带来了更坏的消息。
“真不敢相信他挑这个时候供出他的同伙,”德拉科往文件上敲公章的力度像是要把钉子钉到什么人——那个刚供出他的北美同谋的违禁魔药走私犯,或者假期把他们叫来加班的沙克尔——的头上,“我恨他,他肯定知道自己会在威森加摩被判处一年以上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才选择用这种破坏我美好人生的方法来报复我 。”
哈利正在整理犯人的口供,多年的经验将他打磨得悲哀的很擅长这个——罗恩来他家过周末的时候总会看着他桌上、地上、床上乱堆的文件心有余悸地庆幸他最后选择了在韦斯莱笑话商店工作。但这比起写案情报告还算简单,直到日落,哈利做完自己分内的活开始拿过德拉科写好的报告进行校对。尽管德拉科的语法和写作能力是完美的,但沙克尔不止一次批评过他那种不自觉把其他人当傻子的用词。所以哈利总拿过来,你知道的,进行一番试图让他们的报告看起来正派平和的润色。
在哈利划掉一行对美国人表现出接近歧视的刻板印象的句子后,他眼前出现了一杯咖啡。
“给你的,”德拉科说,他瞥见了哈利杂乱的书本堆里一角点缀了槲寄生压花的银色信封,“哦,今年的圣诞晚餐邀请帖。”
哈利才想起来这个:“昨天送到的,我还没来得及拆。”
德拉科坐回自己的位子,看起来很无所谓地说:“你不必再勉强给我母亲写那种词藻缛丽的回信了,我会代你向她表达你不能品尝她亲手酿的梅子酒的歉意的。”
马尔福家在圣诞夜有召开舞会的惯例。邀请各界名流、要求正装出席、携带舞伴、由家主和他的伴侣跳开场舞的那种。但战后马尔福家族地位一落千丈,庄园也因为一度成为伏地魔老巢而人人避之不及。所以舞会在这两年变成了晚餐,还是没有客人,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的晚餐。
纳西莎早在圣诞的活动还叫“舞会”的时候就给哈利发过请帖。哈利当然没来过。他通常在韦斯莱家、或者陪泰迪和安多米达,再或者干脆加个通宵的班度过。德拉科在这件事上很理解他,他确信哈利到来后马尔福家餐桌上的氛围将会是他们都难以忍受的。
而且哈利也没什么理由来。
“为什么,”可哈利看起来莫名地有点生气了,“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去?”
“根据往年结果的合理推断,还可能因为你讨厌我的父亲和我家的庄园?”他写字的笔一顿,转过来看向哈利,“你应该没有还在讨厌我吧。”
“我讨厌你在报告里表现出过于趾高气昂的态度让我不得不修改用词以防被听审人员发出嘘声这点,”哈利说,“真不敢相信在做了三年搭档后你还会问我这种问题,我们甚至刚……”
“嘿!”德拉科捂住他的嘴,他看了一眼沉在漆黑里的其他办公室,尴尬地收回了手,“我忘了今天只有我们在可悲的加班了……不过不是说好要都忘掉吗?”
德拉科的手指在他唇上留下凉而软的触感——真是奇怪,作为一个训练到能徒手拧断人手腕的傲罗,不知道他从哪来的跟绸缎枕头一样柔软的指头。哈利的脸涨得通红,并决定假装这是愤怒所致:“为什么非要忘掉,这虽然有些尴尬……”他顿了顿,“你是觉得是跟我上床很丢人吗?”
“你知道纯血家族一直奉行着众所周知的近亲通婚原则。”德拉科搓了搓手指,继续写起了他的报告。显然,他想尽快完成他的工作好回家过圣诞:“我的父母如果知道我和上数五代都找不出血缘关系的人做爱,想必他们会大发雷霆。”
哈利觉得这个理由相当荒谬。
“虽然纯血大都沾亲带故,但马尔福与波特这两个家族显然是个意外,”德拉科从文件中抬起头,开始认真地说一些转移话题式的俏皮话,“看来我们学生时代的恶劣关系非常有先祖遗风。”
“去你的。”哈利说。
德拉科笑了笑,没再继续跟他说什么。哈利盯着那张请柬——提到德拉科父母对他的管教这点让哈利又想起了学生时代的他,德拉科永远在说他的爸爸,他的姓氏,他的家族,那些东西塑造了他、束缚着他、却也保护着他,是他永远会躲进去的避风港。
不要给他留余地。
好吧,哈利想,他或许可以试试。
哈利说:“我会去的。”
德拉科的笔一顿:“你不会喜欢的,不要来。”从小长大的庄园显然是他的最后一道防线。哈利入侵预告——虽然那只是告诉他他会来吃晚餐——让德拉科极度不安:“不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我此前的人生做了太多有意义的事了。”哈利说,“我觉得我现在可以单纯凭我的心意去做一些事情,”他从文件堆里把请柬抽出来,在德拉科的瞪视下说,“你阻止不了我,我可是有你母亲的猫头鹰送来的请柬。”
德拉科几乎愤怒了,他再也说不出那种缓和气氛的俏皮话了,他把笔摔给哈利:“剩下的报告你写。”他恶狠狠地说。
战争教给哈利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即使他再讨厌一个人,也不意味着他是邪恶的,也不意味他想让他去死。所以沙克尔宣布德拉科将成为他的搭档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毕竟职场不是过家家,你不能只跟你喜欢的人合作。况且经年累月相处下来,哈利发现不再病态地找他麻烦并不再表露血统歧视的德拉科,其实不算很难相处。
哈利起先以为大家都注意到了这点,但直到一天他工作完和德拉科去酒吧遇到罗恩和赫敏,罗恩指着德拉科点给赫敏和他的酒质问他是不是串通酒保在里面下了肿胀药水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是唯一注意到德拉科改变了的人。
于是哈利端过来一杯喝了一口,在剩下三个人震惊的目光里说:“嗯……我想,他可能是想道歉?”
赫敏看了一眼德拉科,在对方迅速涨红的脸色中得到了答案:“好吧,我很高兴看到你愿意为你学生时代的言行表达歉意。”她说。
“你打了我一拳,”德拉科咕哝着说,“那非常疼。”
赫敏拿过了为她点的那杯火焰威士忌,带着微笑说:“你知道那是你应得的,但如果你想听的话,抱歉,为那一拳。”
罗恩哼了一声,他实在没有想出该如何同一个马尔福心平气和地说话,但显然他更爱他的兄弟与女友——而且,他也长大了。他端过了他的那杯酒:“你该庆幸哈利注意到了你那让人难以察觉的歉意,”他已经长得很高了,身板比德拉科结实,“不然我们会在这里打起来。”
德拉科审视地看了他一眼,说:“我敢肯定你打不过我。”
哈利被迫旁听他们激烈论证格斗技巧与力量哪个更重要,作为两项都拥有的人,哈利其实比较认同罗恩,但鉴于德拉科每天中午帮他在食堂占位子,他明智地选择了中立。他最后负责把醉醺醺的德拉科送回家,德拉科显得很高兴,他趴在哈利的肩膀上向他耳朵吹气,哈利被吓得手里的飞路粉抖下来一点。“嘿!”他说,“想回家的话,安分一点!”
“你不该在我如此开心的时候用这种态度扫兴,”德拉科说,“对我温柔一些。”
哈利不跟醉鬼计较,他也理解德拉科的心情:“罗恩和赫敏都是很好的人,只要你真心表达歉意,总能得到原谅——况且经历过生死之后你会发现很多事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憎,小时候的事在长大经历那么多后又算什么呢。比起面对伏地魔,他们显然更愿意跟你在霍格沃茨斗智斗勇。”
德拉科说:“而我居然要跟杀人如麻的黑魔王比才能显得可爱一些,这些话还真让我伤心。”
哈利拉着他走进壁炉,他听见德拉科很自豪一样说道:“但这也很好,多受人瞩目不是吗?我认为你大可用the man来称呼我。”
哈利开始后悔帮他借了福尔摩斯全集。“相信我。”哈利替他拍掉长袍上的粉末,“受所有人瞩目并不是什么好事。”
“假装为他的财富、容貌、名声、独家专访和粉丝信件困扰的黄金男孩,”德拉科打了个嗝,“你还真是同以前一样。”
“你该庆幸你跟以前不一样,”哈利把水递给他,“不然这杯水会泼到你脸上。”
“粗鲁,”德拉科说,“无礼的格兰芬多。”
“刻薄,”哈利说,“狡猾的斯莱特林。”
然后他们都笑起来。德拉科说:“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也跟以前不太一样了,这真好。”
哈利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依旧拿它没辙的乱糟糟的头发和粗框眼镜,说:“我确实长高了不少。”
“不,是韦斯莱说的,”德拉科凑近了看哈利的绿眼睛,很高兴地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你注意到了我。”
哈利为他突然的凑近呆了两秒。他看着德拉科雪白的皮肤和脸颊上淡淡的红,突然意识到德拉科应该没他自己想象的那么了解哈利——他甚至不知道哈利有多注意他。
但德拉科看起来太高兴了,这种高兴让哈利莫名手足无措,甚至用不好到手的把柄。他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醉了,忍不住问他说:“你是为了这个高兴吗?”
德拉科看起来很困了,他咂咂嘴巴,躺在沙发上慢慢闭上了眼,哈利要凑到他嘴边才能听到他说的话。
“天知道我想要这个想了多久。”德拉科说。
那时候起,他觉得德拉科对他的感觉应该是不寻常的。
他与德拉科搭档的几年中救过对方数次,因此也迅速跟深爱着他们的朋友打好了关系。赫敏和罗恩为了维护哈利的形象没有提起他六年级时候做的事,潘西可不管这个,德拉科说她在跟他分手后爱上了看他痛苦的模样,她开始不遗余力地向哈利讲述德拉科当年为了博求他关注做出的一系列举动,
德拉科在一旁表现得像是十分想掐死她再掐死自己。
而哈利再次庆幸赫敏和罗恩是如此贴心的朋友,他们只是在听完潘西的论述后古怪地对视了一眼,而没提起哈利差点为了跟踪德拉科放弃魁地奇的疯狂行为。
于是接下来的那个吻变得顺理成章。两个月前的那天德拉科好像突然迷上了哈利乱糟糟的头发似的不停地抚摸它,而哈利承认他一直挺喜欢德拉科有些过分消瘦的外形——他觉得那刚刚好。可在那个吻后德拉科看起来像是一下子醒了,他推开哈利,嘴唇红肿地站在酒吧小巷外说:“是个意外,对吗。”
哈利很想说不是。但德拉科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逃开再也不回来了。于是他一直握着德拉科的手,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厉害:“你希望得到什么答案?”
这家酒吧外装饰着红色的霓虹灯,哈利不知道这种跳跃的鲜艳光线是不是让他看起来有点吓人,因为德拉科的手在明显地颤抖。他退后了一步,想把自己藏进阴影里。这时候西莫和迪安带着一群年轻的傲罗冲出来:“哈利!德拉科!”他们像是抬两把椅子一样一左一右架住他们,“酒还没喝完呢!别想着跑!”
往常这种时候德拉科总会尖叫着让他们放手并挑剔他们的古龙水品位和不够精细的剃须,但这次他什么都没说。
并且第二天他装作好像这件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德拉科看起来并不想跟他发生什么。可分明就经常看向哈利,每周给哈利纳西莎手制的糖果,还主动承担了更为复杂的案情报告工作——据潘西讲这意味着他把你划到了他的领地,在霍格沃茨的时候他总会在考试前帮克拉布和高尔整理笔记,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那个吻。哈利听从了赫敏的建议观察德拉科现在还是不是个直男——哈利观察了,他觉得德拉科是个性冷淡。
于是他决定和德拉科谈谈。
可他还没来得及选好时机,他们之间就发生了更尴尬的事。
哈利当然懂得赫敏的话的道理——坦白的谈话可以解决许多事。但德拉科明显还在逃避,他注意到德拉科刚才翻了他自己的日程表,他怀疑他在意识到没办法到罗马尼亚出差后想直接把攒了三年的年假都休了,好逃离现在这个不停想跟他谈话的哈利。
哈利写的报告耗费了他们相当长的修改时间。定稿的时候德拉科的脸色比起床时还难看。他交完报告直接回了家,拒绝再跟哈利进行任何谈话。
而哈利则在一晚良好的睡眠后,穿着咨询了他所有女性朋友后搭配出的衣服来到了马尔福庄园。
纳西莎显然非常欢迎他的到来。庄园也应女主人心情的表达出了体贴之情。衣帽架自动伸过来挂住哈利的围巾和大衣,壁炉旁的小绒毯飞过来搭上他还带着雪气的肩膀,炉火烧得更旺,室内的灯光也变得更明亮了些,厚厚的窗帘徐徐向两边展开,露出了可以看到整个花园的落地窗——远些的花圃里,卢修斯穿着很不符合他以往形象的厚大衣和长筒胶靴,正在那儿拿着花园剪小心修剪着那些在冬天还奇迹般盛放着的花朵。
好像是玫瑰?哈利没太看清。
卢修斯显然没想到今天会有访客,正当他回头准备对心爱的妻子露出微笑的时候,他看到了她旁边的哈利。
——从赫敏大力推进的法令中成功受益的薪资雇用制家养小精灵佩蒂穿着得体的砰地出现拿走了他手里的剪子,又砰地消失。卢修斯掸掉头发上的雪,抬起下巴,保持着一个看起来是克制有礼却又像尽力维持着面子的笑容,开始往回走。
“你真该凑近看看那些玫瑰,”纳西莎笑着说,“那都是卢修斯自己种的,他迷上了这个。”
哈利说:“……真高兴看到他有新的爱好。”
德拉科一点也不在意哈利讨厌他父亲是有理由的——他父亲显然也不喜欢哈利。
而且德拉科的预感不幸成了真,哈利到来后的圣诞晚餐,即使杯子里有堪称完美的梅子酒也很难让人感到愉快。
精通审时度势的政治家卢修斯当然不会对哈利口出恶言——他基本不说话,只在开头礼节性地表达了对哈利的“欢迎”,接下来一直用一种看什么不可思议之物的目光端详着哈利,像是看到他家的餐桌上长出了一棵冬青树。
纳西莎倒是很亲切,她很友善的询问每一道菜是否合他的口味,并为自己没来得及准备他的礼物而道歉。哈利被她那种轻柔的问话弄得浑身不自在,他看向德拉科——更糟糕的是,德拉科完全不跟他说话,他比他的父亲还过分,连开场客套的寒暄都没有,他甚至都不看他。
令人如坐针毡的晚餐结束后,纳西莎提议让德拉科带哈利去看看卢修斯一手打理的玫瑰花园。
德拉科这时候终于肯跟他说话了,他阴着脸换了厚衣裳,戴上跟他以前那顶样式差不多的帽子。其实在学校的时候哈利就觉得那顶帽子还挺可爱,像是个毛绒绒的盒子扣在他头上,让他的脸显得更尖更小了。“跟上,波特。”他说。
庄园的雪积得很厚,扫出来的小径也是亮晶晶的覆着一层薄雪,像是滴在地上的焦糖。哈利走在德拉科身边,决定先聊一个不相干的话题:“你的父亲真的很讨厌我,我听隔壁部门的默克尔说,他来检查的时候你父亲的态度总是很和气,还会请他们吃点心。”
“默克尔?”德拉科显然不排斥这个话题,他松了一口气一样说,“哈,棕色卷发那个?”
哈利点点头。
“哦,你别难过,和气是装的,我父亲总抱怨那个人的头发像茶杯贵宾犬,让他难以忍受,”德拉科说,“不过你也知道他负责马尔福庄园的定期检查,有利用价值的人对他好一点没有坏处。”
哈利歪着头:“那我是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吗?”
“不,”德拉科看他一眼,替他把塞成一团的围巾下摆掏出来捋直,他显然在这一瞬间忘记了自己已经猜测到的哈利的来意。他很快烦躁地搓了搓微微发热的脸颊;“我的父亲曾经是魔法界最有声望的巫师之一,但还是比不上你,你知道的,从我出生起马尔福庄园顶上就笼罩着名为哈利波特的玻璃天花板。我们做什么都比不过你,从前是,现在更是,你当然有相当的利用价值。”
“真不敢相信你现在还提起这个,”哈利说,“而且我个人相当反对种族与性别歧视。”
“这点与我的家族正好相反。”德拉科说,“我的父亲对你爱恨交织。”
“我诚恳请求你不要用这个词。”哈利说。
他莫名想起了赫敏前些天说的话,并为此露出了一个相当痛苦的表情。
“他当然知道你很有利用价值,你的友善对马尔福家族有相当重大的意义。但他也知道你难以讨好,你一不会为假意的亲切态度所迷惑,二也不会被什么收买,”德拉科踢着一块小小的石子,边走边说,“没有意义的事马尔福不会去做,正好他也讨厌你,索性就坦荡一些,就用他本来的态度对你好了。”他抬起头,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荣幸吗,我父亲独一份的恶劣态度。”
“我宁愿他装作对我友好一些。”哈利说。
“我刚才说了,没意义的事马尔福不会做,”德拉科说,“你不会被迷惑不会被收买固然让我的父亲心生怨恨,但他也知道你不会因为一个人不喜欢你就对他报复什么,他对你恶劣的态度既然不会给他带来害处,那就没有什么非要惺惺作态的理由了。”
哈利感觉自己被赞美了,但这又实在让人自豪不起来。“斯莱特林,”他不高兴地说,“多么典型。”
德拉科显然认为这是夸奖,他说:“这也是我当初一定要选择你做我的搭档的理由,”他笑了笑,“同期的所有人中当时估计你是最恨我的,但我也知道,如果我陷入危险时有一个人会救我,那一定是你。”
“你当时怎么说服沙克尔同意的?”哈利好奇地问。
“我的笔试成绩是第一,”德拉科说,“他估计觉得我是个人才,不想让我英年早逝。”
“这么看来他对你不错?”哈利说。
“所以我给他送我的小马Libra(天秤座)的名字,并把对他让我假期加班的抱怨简化为了在心底的怒吼。”德拉科推开花圃的篱笆门,“这是我父亲恨你的理由之一,他觉得你让他从了不起的大人物堕落成了了研究玫瑰稼接的花匠。”
像是一扇毛玻璃被徐徐推开,刚才远远瞥见的小花圃终于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卢修斯显然把这儿照顾得非常好,大片大片的玫瑰没有一朵衰败枯萎,生气勃勃地直连向庄园后苍茫的雪松林,像是奔流的动脉血涌向被冻得冰凉的手足。这儿都是红玫瑰,但显然不同于哈利此前见过的任何一种。它的红是流淌的、莹润的,比起花,更像是用星星的光辉为材料的织锦。它娇嫩又顽强,带着惊心动魄的美丽不合花期地被盛在雪做的托盘中,美都美得不同凡响。
这儿全然是一个天然的童话。
“好吧,”哈利好一会儿才说,“我认为这种程度的用心的话,沉迷花艺显然是你父亲自己的选择。”
“我为你的重点居然是这个感到震惊。”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我觉得不是我害的他,是伏地魔,或者他自己,”德拉科翻了个白眼,显然没有打算听他说话,他已经蹲下去抚摸一朵玫瑰了。花朵感觉到了他的触碰,正伸直了枝茎,亲昵地依偎在他掌心。哈利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觉得自己找的不是一个好的开场话题:“算了,随便是谁——德拉科。”出于某种罗恩评价为“很像某种奇怪的调情方式”的原因,这是他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单独叫他的教名,这让他们两个都呆住了一秒。德拉科迅速站了起来:“我想我们要走了,”他说,“花你已经看了,非常美不是吗,天气太冷了你或许想喝点东西:咖啡,茶,co——”
“不要回避我的问题,德拉科,”哈利握住他的手腕,“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是来做什么的不是吗?我想跟你讨论一下我们的问题,就是那个你一直逃避去面对的问题。”
德拉科的脸透明一样的白:“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任何问题。”
“那好吧,是我有问题想问你,”哈利说:“请你回答,你喜欢我——”他来了个暧昧的暂停,“注视着你吗?”
德拉科像是被他吓到背过气去了。他愤怒起来,开始试图踢哈利的小腿:“喜欢,喜欢得要死行了吧!该死的,潘西都跟你说了不是吗,你非要再来拿这种问题侮辱我吗!”
“嘿!”哈利急忙躲开,“攻击搭档是违反傲罗管理条例的。”
“得了吧,”德拉科说,“这几年我们违反的还少了?”
哈利笑起来,他又拉住了德拉科的另一只手:“第二个问题,跟我上床很丢人吗?”
德拉科试图如此前每一次一样逃跑——未果。他只好说:“不符合近亲通婚这点有一些,就你个人而言,并不。”
“我认为既然生不出孩子的话不需要在意这些,”哈利说,“也许你应该读一读赫敏的藏书,那些麻瓜书籍似乎科学论证了近亲通婚对后代的多种害处。”
“我不在乎波特,真的,你的问题问完了吗?你想知道什么?我愿不愿意再跟你上床吗?”德拉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但哈利知道他没有哮喘病,所以他只是单纯为眼下状况感到极度不安,“我的回答是,如果你想的话,可以,我不在乎这个。斯莱特林是色情的蛇窝,我当然也是其中一员,我很擅长这个,说实在性算什么呢,你想要的话,你知道,你是我的搭档,我有责任照顾你,我当然可以帮你解决,况且我自己也感觉不赖,好了,提问结束了,我想我们可以……”
他喋喋不休的话语消失在哈利轻柔的吻中。
“第三个问题,”哈利说,“关于这个……的答案,”他的眼睛又明亮又温柔,就是德拉科无数次见过的那双眼睛,即使盛满了什么本质上也没什么不同。可奇妙之处在于它就是显得更迷人,更像一双萤火虫、一对绿宝石、两个并生的湖泊之类的。他像是怕吓跑了一只猫一样语气轻柔:“你还想听吗。”
德拉科觉得他的耳朵冻得发痛,于是脑子也不太清楚了,他显然知道这个时候他该回答些什么,是,或不是,或者给哈利来一下阴的彻底跑掉之类的。可他好像被冻蠢了,低声说:“我不……算了,”他像喝醉了或者刚睡醒一样,突然跳到另一个完全不相干的话题,“我想,我还是不喜欢韦斯莱的雀斑和格兰杰的头发,它们都……太多了。”
哈利显而易见地困惑,他难以理解德拉科跳跃性的思维。他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提起来这个……但赫敏不太喜欢你的鼻子,罗恩憎恨你的姓氏。”
“哦,这个我知道,”德拉科说,“我有告诉过你为什么当初会愿意跟他们两个道歉吗,其实我的做法跟我的父亲差不多,只不过我是因为没有勇气——我知道他们跟你一样是好人,只要我肯道歉,他们会原谅我的。可我不敢面对凯蒂贝尔,我不敢面对文森的家人,我甚至不敢见斯拉格霍恩,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像你们那么好,我不知道他们不原谅我的话我该怎么办。”德拉科的手冰凉地发着抖,“所以我干脆选择了逃避,我总是这样。”
哈利静静地听着:“我知道你不够勇敢,”哈利说,他握住德拉科的手,“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我从十一岁起就知道你是个被娇纵得无法无天的daddy's boy,我见证过你的每一次恶作剧,我知道你每一个侮辱人的词汇,我甚至看见了你想杀邓布利多,我比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多坏。”他说,“但我知道你不是无可救药的,邓布利多和斯内普——这两位我尊敬的人都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这已经说明很多了。你没有杀邓布利多,你向伏地魔隐瞒了那是我,你在有求必应屋拉住克拉布不让他真正杀了我——你不得不承认你的不勇敢和退缩其实救了我们两个。”
“那不是……”
“但这是一个好的结果不是吗。况且,这么多年过去,我变了,你也变了。我以前想不到我会主动再来到马尔福庄园,你也想不到会成为傲罗,我们都是不一样的人了。而你现在,在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之后提起这个是为了什么?”哈利思索了一阵,他庆幸他的脑子在关键时刻总是惊人的敏锐,“你是觉得……我不该爱上一个不够勇敢、不够正义、不够善良的人吗?”
德拉科的沉默显然给了他答案。哈利恍然大悟,他说:“我又为什么非要爱上一个勇敢、正义、善良的人呢?”
德拉科被他问倒了,他说:“因为……你就是这样一个人,你值得一个更好的人。”
“勇敢、正义、善良,最好还加上美貌,”哈利说,“我觉得芙蓉应该不愿意跟比尔离婚选择我这种——你知道的,我在她眼里一直是小男孩。”
“谁?”德拉科说。
“……”哈利想起了芙蓉来霍格沃茨时男孩们疯狂的盛况——他觉得自己基本可以确定德拉科是个性冷淡。
虽然在昨晚后他对于他刚才说的“色情的蛇”这点也很认同。
“改天我可以带你去见她,”哈利说,“现在的重点是,我可以喜欢上任何人,我很喜欢你的头发,你的脸,你糟糕的画技,你要我修改的高傲用词和你靠给人糖果和帮人工作表达好感的方式,我甚至也开始喜欢你讽刺人的那些俏皮话了——真不可思议,当年我可是最恨这个。”他笑起来,“我可以陪你去见凯蒂贝尔,去见克拉布的家人,去见斯拉格霍恩。你不够勇敢的话,我的勇敢可以分给你。”
接着是长久的沉默。德拉科颤抖得太厉害了,哈利觉得他应该是太冷了,于是开始想要不要回到屋子里。
这时候,德拉科用另一只手轻轻锤了他一下:“该死的,圣人波特、救世主、黄金男孩,”德拉科的帽子几乎挡住他的眼睛,“你会后悔的。”
“我的人生中有许多令我感到后悔的选择,但我知道不会包括这个。”哈利说,“我想我不会如你所想的爱一个足够勇敢、正义、善良的人,我会爱我真正想爱的人。”
“即使他是个懦弱的混蛋?”
哈利无奈地将德拉科的手握得更紧:“好吧,即使他是个懦弱的混蛋。”
接着又是沉默。风沙沙吹过玫瑰花丛的响声成了唯一的伴奏。“第三个问题,”德拉科抬起头,他的脸红了,“我的回答是,告诉我你的答案。”
这对他来说显然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勇气,他很快垂下眼睛不再看哈利,睫毛胡乱颤抖着,等待受刑一样等待着哈利的答案。
哈利又吻了他一下,这个吻带着梅子酒的气味,轻柔得教人发痒,像是一只蝴蝶触碰了玫瑰:“不是意外。”
他说:“我爱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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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WRB】我凭烙印识骏马(下)
06
“我常常觉得婚姻不是人们说的那回事。我的意思是,在一生中,我们可能与很多人有过抵达‘那里’的体验,只是没有得到公证。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的情意与决心有半分欠缺,恰恰相反,我把我的人格所能涵养的最大限度的爱心与尊重都留在了婚姻之外,而在婚姻里暴露了最多的不堪和恣睢。”
“倘若我没有记错,大概在两年前,关于您的婚变传闻沸反盈天。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您的好友Prince Henry公开发表演讲离开了英国王室,并在半个月后失踪。直到今天我依然感到难以置信,这竟然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Alex垂着眼,唇角紧绷,像在斟酌用词那样缓缓开口:“似乎从那一年开始,世界就在接二连三地地震,至少......
06
“我常常觉得婚姻不是人们说的那回事。我的意思是,在一生中,我们可能与很多人有过抵达‘那里’的体验,只是没有得到公证。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的情意与决心有半分欠缺,恰恰相反,我把我的人格所能涵养的最大限度的爱心与尊重都留在了婚姻之外,而在婚姻里暴露了最多的不堪和恣睢。”
“倘若我没有记错,大概在两年前,关于您的婚变传闻沸反盈天。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您的好友Prince Henry公开发表演讲离开了英国王室,并在半个月后失踪。直到今天我依然感到难以置信,这竟然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Alex垂着眼,唇角紧绷,像在斟酌用词那样缓缓开口:“似乎从那一年开始,世界就在接二连三地地震,至少对我来说,过去从未过去,今天也是昨天。”
07
“方便见一面吗?”
于是Alex坐在了Henry的车里。
这一切都像是虚构的,开着敞篷车的的王子载着国会议员,没有保镖随扈,没有长枪短炮,一路往苏格兰开去。
事后回忆,他常常怀疑那天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
半个月前Henry在BBC发表了震惊世界的关于退出王室的演讲,Alex对此一无所知,直到一觉醒来被新闻淹没。那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与Henry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自他结婚以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忙碌了起来,偶然收到来自那个号码的生日祝福,或是手机弹出Henry的生日提示,他都会怀念起那些在巴黎喝咖啡、在奥斯汀晒太阳的日子。现在的他面对着处理不完的文件和会议,以及频频发生的家庭争执,他不知道这是婚姻带来的改变还是人到了这个年纪就是如此,他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像那些小说里所写的庸俗的中年人了。每到这个时候Alex总是默默地想,Henry也会这样吗?打开邮箱看到停在新年或是生日的邮件,又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了,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好的。
他没有问Henry为什么决定离开王室、将来作何打算,总有这样的时刻,他解释不清Henry的想法,但能自然而然地理解他的行为,告诉他,亲爱的朋友,我是如此为你骄傲。
他们在海边下车,关上车门的一刻手机提示收到新邮件,草草瞥了一眼摘要,大概是离婚律师发来的,他厌烦地关了机,挨着Henry在长椅上坐下。
他们开了太久的车,行了太远的路,落日晚霞浮在海面上、映在倦眼里。Henry浅茶色的眼睛布着血丝,渐渐有些睁不开,他的下巴和整个身体都缩在一件臃肿滑稽的羽绒服里,让人觉得他可以就这样坐着睡着。
他大概真的睡着了,眼睛阖着,一点声音也不曾发出。Alex直直地望了好一会儿海,迟钝的神思缓缓回拢,忽然好想靠一靠他,亦或是让他靠一靠自己。于是他又挪近了些,他们胳膊贴着胳膊,大腿贴着大腿,最后头也靠在一起。
高地的风吹得那头金发有如风中飞蓬,吹得Henry嘴唇都干裂、鼻尖都泛红。Alex伸手去拨弄他前额张扬凌乱的发丝,拇指拂过少有舒展的眉,他看着Henry鸦羽般的睫毛,心想他若是此刻睁开那双琥珀样的眼睛——
被风吹得干涩的眼眶有了湿润的感觉,他希望太阳永不落下、潮水永不褪去、脚下的陆地流向海峡,只要Henry能这样疲惫地坐在他身旁。
08
“都说您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
“这听起来像是什么谋杀案的开场白。”
“好吧的确,毕竟他的车和所有随身物品都留在了海边。”
“你知道吗?这很耸人听闻,但有时候我希望自己真的是‘凶手’。”Alex勾了勾嘴角,“至少那样我会知道他在哪里,而不是面对每一个人时都在想念他。”
09
“亲爱的Alex:
我把它留在巴黎的老地方了,倘若你还记得它的话。
谢谢你,为了所有。”
这是一封定时邮件,没有署名,没有明确指代,在收到它的那一刻,Alex无端地意识到,Henry是真的永远消失了。
巴黎似乎多少年都是这个样子,晚霞如故,河水依旧。
他抚摸着包裹上的邮戳,忽然有些胆怯了,拆封的刀沿着那记号画出一个完美而无意义的圆,工工整整地划开了外壳的边沿。
优雅流畅的笔迹,由厚厚一沓信纸写成,好像不是著作,而是经年累月积攒下来却从未寄出的书信。那信纸是雪白的,透着一种刺痛的新鲜感,令他疑心指腹擦过会留下未干的墨痕。而旁边一叠薄得多的同样款式的信纸已经有了毛边,页脚微微泛黄,显然被人反复翻阅过。
Alex在塞纳河边坐到暮色四合,坐到月上树梢,又坐到东方将白,终于将这些字字句句全部读完。这次干涩的双眼没有一点湿润的征兆,他靠进椅背里望着天边白云,疲惫得一动也不能动。
10
结束采访后,Alex直接回到了奥斯汀。
转眼又是夏天了,蝉鸣刺耳,树荫斑驳地落在身上。他没头没脑地用手点着,自己的皮肤是否也是一块烫一块凉?鼻息间能嗅到青草和泥土的气息,突然想起那从金色的草叶,它是否有着同样怡人的芬芳?拨动他的卷发的是微风吗?触感却像恋人的手。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了。他又梦到了2016年的里约,年少的小王子,金发灿烂像南美的太阳,琥珀样的一双眼看着自己,没有忧郁没有痛苦,绝不会忽然转过头去。
他拉起Alex戴着尾戒的小指——梦里这枚戒指总是在自己手上——唇角笑出两个小括弧:我把它留给你了。
“如果再也见不到他,希望他平安、快乐,无论身在何方。”
END
【RWRB AU】皇家婚礼丨The Royal Wedding03
一个离谱的星际AU丨入赘文学x
03
不同的人在建立亲密度项目时,行为方式必然会形成不同的函数模型。
亚历克斯不赞同以数据模型来类比人类情感,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像联邦里的那些机械智人似的,虽然他的工作也离不开数据,可情感是人性的神殿,机械数据几乎是它的背面。
两天来,每当亚历克斯略微感受到一些来自亨利的温度,他就如同冰天雪地里的一小簇火把似的,极吝啬施舍自己的温度,宁愿一头栽进雪地里熄灭也绝不温暖他人。自然而然地,亚历克斯想起诺拉的论断,他的亲密度函数模型呈指数增长,而亨利则表现为波段式前进,甚至最终结果是升是降,目前还不得而知。
真是令人沮丧的认知......
一个离谱的星际AU丨入赘文学x
03
不同的人在建立亲密度项目时,行为方式必然会形成不同的函数模型。
亚历克斯不赞同以数据模型来类比人类情感,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像联邦里的那些机械智人似的,虽然他的工作也离不开数据,可情感是人性的神殿,机械数据几乎是它的背面。
两天来,每当亚历克斯略微感受到一些来自亨利的温度,他就如同冰天雪地里的一小簇火把似的,极吝啬施舍自己的温度,宁愿一头栽进雪地里熄灭也绝不温暖他人。自然而然地,亚历克斯想起诺拉的论断,他的亲密度函数模型呈指数增长,而亨利则表现为波段式前进,甚至最终结果是升是降,目前还不得而知。
真是令人沮丧的认知。
茶歇后,亚历克斯倒是记得站在亨利身后当一个英俊的背景板,徒劳吸引一些目光,报以得体的微笑。
他太过无聊,耳边净是从内容上讲简直没有什么区别的冗长交际场面话,而亨利的语调平缓而优雅,他的声音如刚刚擦了松香的低音提琴,演奏一些温柔的乐章,极易使人堕入一场轻柔的梦。
亚历克斯不止一次在某些社论文章中看到有关皇室的评价。人类已经进入第二文明阶段,居然还留着第一文明时代的文化糟粕,况且确实有很多人认为,帝国皇室的存在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
什么是有意义,什么又没有意义,实在是很难评价的标准。眼下亚历克斯认为现在的社交完全没有意义,大家捐款后发表完感言,各自回家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里寒暄?
相同的,这场晚宴同样没有意义。价值几万星币的美餐根本没人品尝,所有人故作风雅地举着水晶酒杯,谈论着风花雪月的诗词歌赋。可这本是场为了边境平民而举办的慈善捐款会,亚历克斯敢打包票,这里没有人在意那些平民生活得到底好不好。
“……是的,感谢您的慷慨,下一次换防会在120天之后,在这段时间里,您的善款会成为边境帝国儿童的生活保障,120天后将由我的舰队亲自前往边境派发,再次感谢您的参与。”胡思乱想之际,亨利轻柔的声音再次飘进亚历克斯的耳朵里。
也不是真就没有一个人在意的。亚历克斯吸吸鼻子,发出的不优雅的声响,吓到了正与亨利对话的白发苍苍的老贵族。那老头儿颇为诧异地抬头瞪了他一眼,亚历克斯赔笑,敷衍道歉。
什么有意义?至少亨利为了筹措善款的努力是有意义的。
就算有些人不记得三年前奥运会上的会面,想到这里,亚历克斯埋怨地冲王子殿下撇撇嘴,两年前王子殿下的某一次演讲同样令人印象深刻,军武研究院如今举足轻重的地位,说不定还需要感谢殿下的支持。
美好的回忆让亚历克斯对无谓社交的厌恶减轻一些,但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本以为不会被人发现,可亨利正巧结束谈话,两人的目光突然交汇,亚历克斯被抓了个正着。
“你摆出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叹服于您高超的社交礼仪,陛下。这宫殿,哦,还有这杯酒,如果能省略些繁文缛节,边境的孩子们大概每个人都能多喝一杯汽水吧。”亚历克斯忍不住阴阳怪气。
“如果你真的在意,不如再多拍卖几双你穿过的鞋子,这样大家就能喝两杯汽水了。”冷笑一声,亨利完美回击,在交际场泡大的王子殿下从来不畏惧任何嘲讽。
果然,亚历克斯当下就哽咽住了。第一公子万万想不到几年前年轻不懂事的轻狂行为,会在几年后的今天疯狂背刺自己。他愣了一秒,气势就短了几截,但还是英勇“迎敌”:“你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到底是本能行为,还是因为你妈妈送你去了势利眼公学?”
“按照你的身高来看,我很难不高高在上。”
“明明是你矮!定制礼服的时候就量过了!”
“这只是你的看法,亲爱的。首相女士稍后会到场,你不如留在这里等妈妈,顺便控诉她为什么不逼小时候的你多喝几杯牛奶?”
格外优雅地,王子殿下随手将水晶杯递给侍者,扭头便离场。亚历克斯慢了半拍没能拦住他,只好抓中匆匆跟上王子的首席侍从——御马官沙恩:“嘿!你们要干什么去?我还是得跟着王子吧!”
“不用了,殿下刚才不是说了吗,让你留在这里等妈妈。”沙恩回复他时甚至懒得抬头。
亚历克斯真想给肯辛顿宫的每个人都建立文档,好好记下他们的所作所为!
孤零零被扔在交际场的帝国第一公子·威尔士公爵合法伴侣并未等待太久,他一袭红裙风度翩翩的首相母亲便应邀到场。又经过了一番盛大的欢迎,艾伦首相签下金额不凡的捐款单,才得空转向翘首以盼的儿子。
“王子殿下在哪里?你应该时刻与他在一起,我的孩子。”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见到我的第一句话,都在问亨利?”亚历克斯嘟嘟囔囔,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刚刚才被王子殿下甩下,感到无奈罢了:“如果不是出于礼节,我想亨利并不喜欢与我待在一起,妈妈。”
除去优秀政客之外,艾伦首相同样是一位优秀的母亲。听到儿子沮丧的话语,她先是温柔地笑了笑,然后揽住早已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亚历克斯,引导他同自己在露台坐下:“今天,我不想说责任与选择之类的无聊演讲,我的小太阳。”
“但我不得不强调,虽然至今我仍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同意这荒唐的婚姻,但感情与责任不同,它就像一个水晶杯,就像这个。”晃晃喝光了陈年佳酿的水晶高脚杯,艾伦首相笑道:“而你的爱是一瓶封存了二十多年的酒,要不要倒进杯子里,事在人为。”
一个简单的道理,亚历克斯当然明白,但由母亲亲口说出后,仿佛被赋予了魔力似的,突然显得格外有说服力。
“你是我的孩子,聪明英俊的帝国第一公子,你还是帝国军武研究院优秀的研究员,亚历克斯,你足以与亨利比肩相较。”母亲总是格外了解自己的孩子,艾伦首相看得出亚历克斯的不安,她试图鼓励,但信心永远需要自己建立。
足以比肩,是该去找找另一个需要他比肩的人在哪儿了。亚历克斯站起身,留给妈妈一个尽在不言中的眼神,暂时离开晚宴会场。
他走得那样坚定且自信,但两分钟后又开始迷茫,因为亚历克斯突然记起来,自己并不知道亨利到底去哪儿了。
他记得下午刚刚到场时曾在一个休息室短暂停留,门上还挂了个小巧低调的皇室纹章,所以那里应该是预留给肯辛顿宫的房间。
亚历克斯并不存在路痴这种技能短板,打定主意后两分钟他便找到来时的路,又不消几分钟,便如愿看到正站在那扇门门口的沙恩。
“嘿,哥们儿,你又抢了安保的活儿,真酷。”
沙恩原本是很放松地站在门口,走廊尽头传来的这句调侃让他不自然地清清嗓子,他将手从裤兜里拿出来,又恢复到站姿也无可挑剔的样子:“你不能进去,另外,讲话声小些。”
“舞会厅的交响乐快要掀翻房顶了,你居然在意我小小的惊叹。”一面调侃着,亚历克斯的手指漫无目的地摸了摸门上特意被安置的纯金纹章,沙恩注视着他的动作,重复道:“你不能进去。”
好吧,至少自己努力过了。亚历克斯耸耸肩,他没有探听别人隐私的兴趣,甚至这主仆二人再神神秘秘地做什么,他也没什么兴趣知道。每个人都有私密空间,这理应得到尊重。
“舞会快要结束了,我只是来告知一下,身为主办方的王子殿下总归不能迟到。”
对于格外长眼色的对象,沙恩总算满意几分,甚至对亚历克斯说了句谢谢。这让帝国第一公子当即睁大眼睛,他故作夸张表情正想调侃一句什么,突然,走廊里警报声与警示灯大作,超标准的能量点正向这里袭来——
“趴下!”
身体反应能力明显略逊一筹的研究院三级研究员多愣了半秒,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被人揪住后领狠狠扔进房间!
房间表层的防护罩应声启动!淡蓝色光幕自房顶四角而起,迅速覆盖住墙体每一个角落,构成固若金汤的能量堡垒。
外界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面前的绝对防御连声音都一并隔绝。极为安静的环境下,亚历克斯深呼吸后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略微缓和了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后,另一种感官突然捕获他的警觉。
空间中一直充斥着柔和的茶香味儿,这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通过感知波动,亚历克斯很容易便得知,这位陌生的omega十分焦躁。
出于合格Alpha绅士的修养,亚历克斯开口询问道:“嘿,你在哪儿?听着,我没有恶意,你需要医生吗?”
无人应答。
挂着肯辛顿宫纹章的房间,门口还守卫着王子的贴身护卫,如此情况下除了王子本人,有关omega的身份亚历克斯首先想到亨利的妹妹比亚特丽斯,但公主本人是位众所周知的Bete小姐,真是奇怪了。
房间面积并不算大,会客厅后的一间卧室半掩着门。亚历克斯并未贸然上前,他在后颈贴好信息素隔离贴,规规矩矩坐在会客厅等门外的危机结束。
“……我不清楚你是谁,小姐,或者说先生?”诡异的安静持续了几分钟,茶香味儿不减反增,这让亚历克斯略微有些担心,于是他礼貌地站在房门前,低声商量道:“能出现在这里,你大概是王子殿下的朋友?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他。”
Alpha不俗的身体素质体现在方方面面,五感甚至是bete及omega的几倍之多。所以亚历克斯可以清楚地听到房间内有极力压抑的呼吸声,不知道为什么,那声音来自于一个极小的空间里,或许是衣柜中。
茶香味儿又浓了几分,很明显omega身体状况不佳。亚历克斯紧紧咬着牙,他感到气愤,但却没什么立场气愤——新婚第二天发现合法伴侣在房间里偷偷藏了个omega,但他们的合约制婚姻让他没资格指责。
于是他摊开手掌启动光脑,打算直接联系亨利。
呼叫界面启动,可极快地被人挂断了。下一秒,Alpha优秀的听力听到卧室内有木质衣柜的响动,有人从内部嗵地推开了门,亚历克斯听到衣物摩擦的声音,那人没站稳,被衣服绊了一下,摔在柔软的地毯上。
Omega低声咒骂了一句,嗓音虽然沙哑,但难掩耳熟。
“……老天,你真是笨得可以。”那熟悉的嗓音继续骂道。
僵硬地站在卧室门外,亚历克斯一片空白的大脑正在尝试理解新信息,卧室内的omega率先失去了耐心,亚历克斯听到他挣扎着从地摊上站起来,呼吸加重,正在尝试调整身体状况,发出难受的呜咽。
亨利快被突然爆发的信息素烧光所有理智,仅仅是站起来已经消耗了所有体力,他撑着面前的圈椅,可门外的大傻帽Alpha仍然无动于衷,一瞬间亨利甚至怀疑自己对亚历克斯·克莱蒙特-迪亚兹先生事实上是否存在性取向的误会,他其实更钟意Alpha或者Beta?
那就太可惜了,大费周章的婚姻一瞬间失去了意义,视线模糊的王子殿下昏昏沉沉的大脑开始起草离婚协议,标题还没想好的时候,终于有人稳稳扶住他酸软的臂膀。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你怎么……”Alpha慌乱的道歉就在耳边,带着信息素的呼吸柔柔地滑过鼻息,惹得亨利更加难受。
“你笨得我后悔选你……”虽然紧紧抓着Alpha的手臂,虽然目前连站立都要依靠对方的怀抱,王子殿下仍然尽情表达不满:“我没有精力在这种情况下再给你开一对一学前儿童生理健康讲座了,先生。”
每一次呼吸都被馨香浓郁的茶香味儿拥抱,亚历克斯盯着亨利的头顶,柔软丝滑的金发眼下乱糟糟,不难想象方才他藏在衣柜里时该有多难受。金色短发的发梢腻在白皙脖颈上,那片皮肤的通红绵延至王子的耳尖和脸颊,他整个人粉红得像个柔软的桃子,散发着香喷喷的味道。
事先贴好信息素抑制贴是出于绅士修养,也是个正确的选择。药丨物作用下,亚历克斯仍能在高浓度omega信息素包围中保持七分清醒,剩下的三分勾起些许无伤大雅的本能——
面对喜欢极了的信息素气味,Alpha不由得将自己的脸深深埋进对方颈窝,以获得更浓烈的气味。
温热潮湿的呼吸让亨利打了个冷战,身后的Alpha环抱住他,从腰侧伸出的一双手很快便解开两颗他的衬衣纽扣,让后颈处的腺体暴露得更加充分,更方便人取用。
“不许说我笨,陛下。”亚历克斯嘟嘟囔囔道,报复性地,他俯身含住王子后颈微微隆起的腺丨体。
“唔——!”
亨利浑身一僵,挣扎的动作被Alpha的双臂紧紧禁锢在怀里,遍布神经的肌肤被湿丨热的舌丨头缓缓丨舔丨过,亨利隐隐约约感到有两颗牙齿也参与其中,像是在回应这种猜测,包裹腺体的皮肤立即被犬齿叼住,然后,尖端缓缓刺入皮肤——
清凉、酸涩,极致的舒缓,紧绷滚烫的神经被投入冰水,晒伤的身体被扔进泳池,持续多日的不适终于得到缓解。尽管冷汗不止战栗不休,Alpha信息素的持续注入让亨利长舒一口气,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渐渐夺回本能的控制权。
可身后的Alpha没有任何要停下的意思,啃咬还在继续。
挣扎不得,王子湿滑的手掌拍拍 alpha的手腕:“亚历克斯,放开我。”
忙着“啃骨头”的狗狗自然没功夫说话,亚历克斯加深咬合力度,这一下痛得亨利差点叫出声,也让所有属于Alpha与omega的浪漫暧昧消失得无影无踪!
转动手腕,亨利手指点点“腕表”表盘,贝母表盘红光乍现,手臂内侧,亚历克斯感到尖锐痛感袭来!
“嗷!”
Alpha捂着胳膊连连后退: “我可是帮了你!”
“是的,你倒是提醒了我。”扣好衬衣最上方的两颗纽扣,亨利抬眼上下扫视了亚历克斯一眼,“军丨武研究院的保密协议比皇室少233条,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从来不知道你是个omega!”
“现在你知道了。”方才那桃子似的王子好像是个幻觉,亨利在身体状况好转的两分钟之内,迅速套上了冷硬的外壳。
“嘿!这不公平!我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我合法伴侣真实性别的人吧!帝国疆域的每个人都会觉得这很离谱!”
“我的全名是什么?嗯?你知道吗?”突然地,亨利发问道:“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你还是跟我结婚了,亚历克斯·克莱蒙特-迪亚兹先生,我不知道你同意婚约的原因,你不知道我是omega,不如这样,我们收起彼此的好奇心,就算扯平了。”
亚历克斯被噎得哑口无言,正巧房间自上而下的能量防御罩突然褪去,预示着门外的危机解除。亨利立即打开光脑唤沙恩进来:“我没事了,这间屋子需要通风换气。”
御马官先生的身影在王子下达命令的几秒钟后就出现在他面前。
“所以,沙恩也知道。”亚历克斯望着主仆二人,突然说道。
“知道什么?你说刚才?”亨利被他问得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他又挂起那副几乎像看傻子似的表情,且这次他的视线真的居高临下——因为亚历克斯正摊在沙发上。
“近侍当然知道。”难得耐心地,王子给出解释,他的近侍不止一个,所以回答颇有开放性结局的意味。
亚历克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捏起茶几上一个亮闪闪的勋章左右观赏,很快,亨利便向他伸出手——那是他需要佩戴的配饰。
第一公子从善如流将配饰放在王子手心,突然间,却一把拽住亨利的手腕,将他扯向自己。
“放开我。”
“你刚才说后悔选了我,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假设,陛下准备的协议婚约对象,其实是复数?”
为了营造雅致的格调,房间内灯光并不明亮,但亚历克斯的眼睛不需要光源,依然亮得惊人。
“这同样是你不需要知道的内容。”
“你不说,那下一次我便不会帮你了。”
“天真。”冷笑一声,亨利强硬抽出自己的手腕,重新整理起袖口的褶皱:“真该买本皇室历史书让你好好看看,如果我需要,肯辛顿宫甚至可以关你一辈子,只提取信息素就好。”
“哦?那岂不是任何一个Alpha都可以满足需求?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选我?”亚历克斯道。
可亨利并未口齿伶俐地讥讽回去。
他抿起唇一语不发,反而是沙恩狠狠瞪了亚历克斯一眼,他上前低声道:“五分钟后您需要发表演讲。”
亨利点点头,离开的脚步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
“还有你。”离开房间后,沙恩又回身道:“请跟在殿下身后,亚历克斯。”
TBC
说实话一开始我只是想搞yellow而已
小情侣目前不熟所以成天吵架x
希望没有ooc
做个守法英国人
写在前面:“你用过同性约会软件吗?”
“一次,失败了。”他咬牙切齿的回答,“这里可不是内华达或者加利福尼亚,请做个文明守法英国人,抓紧裤腰带。”
坏心眼的狗狗和傻不拉几的猫猫。
=================================
“嗨,亲爱的亨利,你看我这条裙子怎么样?”碧翠丝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五六个鼓鼓囊囊的购物袋,铺满镭射闪光亮片的桃红色吊带裙裹在少女曼妙的身体上,她看上去像从哪个午夜热辣舞池喝得酩酊大醉走出来的派对女王,“天哪,你看上去糟透了,比没做过日光浴死了十二个小时以上的白人还苍白。”
亨利从成堆的文件里抬起头来,他好像要溺死在邮件里了。
“迪亚兹女士的......
写在前面:“你用过同性约会软件吗?”
“一次,失败了。”他咬牙切齿的回答,“这里可不是内华达或者加利福尼亚,请做个文明守法英国人,抓紧裤腰带。”
坏心眼的狗狗和傻不拉几的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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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亲爱的亨利,你看我这条裙子怎么样?”碧翠丝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五六个鼓鼓囊囊的购物袋,铺满镭射闪光亮片的桃红色吊带裙裹在少女曼妙的身体上,她看上去像从哪个午夜热辣舞池喝得酩酊大醉走出来的派对女王,“天哪,你看上去糟透了,比没做过日光浴死了十二个小时以上的白人还苍白。”
亨利从成堆的文件里抬起头来,他好像要溺死在邮件里了。
“迪亚兹女士的助理给我打了电话,她需要参加一个紧急会议,我们约见的时间只能推到明天晚上。”他疲惫的揉脸,如同一只打不开蚌壳的可怜小水獭,紧接着抬起头愤怒的直视她,悲愤的指控,“爷爷真的很重视这次洽谈!为什么我在这里无休无止的加班,你却能去逛街购物、大喝鸡尾酒、和有八块腹肌的黑皮火辣男模调情……”
“哦见鬼,你有多久没去约会了?”碧翠丝露出“闭嘴快回答我”的恐吓眼神,毫不留情的打断亨利的抱怨,“不算请橄榄球运动员喝咖啡的那种,我知道你们连手都没牵上,更别提接吻了!”
“他是个直男。”亨利面无表情。
“他是个直男。碧翠丝点点头,“所以自从我们来到美国之后,你就没有开业了,真是骇人听闻。可怜的亨利。”
“你知道什么是骇人听闻,”亨利发出猫头鹰一样的冷笑,“我们将在明天和美国重量级的商业巨头进行影响两国能源发展的商业洽谈,而你现在在关心我的性生活。”
“你比圣玛丽修道院的修女还惨!”碧翠丝几乎是在尖叫了,“这个问题很严重,菲利浦听了都会为你哭泣的程度!你要知道适量的sex会对你的健康大有裨益,上帝救救我,这里是美国,你随便走到大街上,都会有几十个男人跟你搭讪——”
亨利感觉这次对话不能再进行下去了,他起身抓住碧翠丝的胳膊往门外推,“谢谢你,小碧,你真的应该离开了,我爱你,我会为你买超大的粉色钻戒,感谢你这么关心我的老二。”
“实际上,是你的后门,宝贝,相信我,我把他的名片发给你,我知道你最喜欢这种类型,”碧翠丝喋喋不休,彩色眼影把她的睫毛衬托得像只不断扑扇翅膀的花蝴蝶,“就当是我给你的小惊喜,你只用准备一些润滑剂——”
亨利大叫一声打断了她,关上办公室门。他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来继续敲打键盘。一条iMessage发到了他的手机上,他点开就看到一张男人从胸口往下一丝不挂的照片,皮肤是迷人的蜂蜜色,腹肌线条清晰可见,腰部肌肉精壮,光泽迷人。
“碧!”他恶狠狠的回复,“你认真的?在这种时候给我发应召男的照片?”
那边回了他一条信息,“20厘米,亲爱的。你值得最好的。”
天哪。他看起来真的这么饥渴吗。
半个小时后,他繁重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手边的咖啡杯空空如也,亨利抓起杯子,叹了口气,重重的把杯子放回桌上。
门被轻轻叩响了,他站起身来,有些疑惑,他并没有接到助理的来客提醒。
“请进。”
一个男人推开门进来,亨利倒吸一口凉气。
高大挺拔,穿着经典的黑色美式休闲西装,衬衫领口敞开,露出小部分结实的胸膛和线条优美的锁骨,整洁的白衬衫和牛津鞋。完美的蜂蜜色皮肤,黑色的厚实卷发,凌乱的刘海下是勾人心魄的琥珀色眼睛,见鬼,他的睫毛长得离谱。
碧翠丝·福克斯!你究竟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
“你一定就是亨利·福克斯先生。”他微笑着走过来,向亨利伸出手。老天,他笑起来简直让人心脏停跳。
亨利回过神来,他摆着手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的开口:“很抱歉,这都是我的妹妹自作主张,她从来不听我说话——”他为什么要和一个应召男道歉啊?都怪小碧!
“噢。”男人收回手,看上去有些茫然。
“真的很抱歉让你白跑一趟,我知道你们干这行不太容易,这么晚了还在,呃,还在跑业务,经济下行的错,哈哈。”亨利尴尬的笑了一下,“总之你不用做什么,我会按照你一晚的价格给你钱的。”
“啊,原来是这样。”男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把手里的小纸袋放在会客桌上,再次露出一个笑容,洁白的牙齿闪闪发亮,“的确不太容易,很高兴您能理解,但如果我没有进行服务,那我是不能对您收费的,这不合规矩。”
啊,亨利都能想到,一个英俊的、有着异国血统的、深色皮肤的男人偷渡到这个国家,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出卖自己的身体……可恶,他能不能不要再对自己微笑了?
“事实上,您可以大胆的尝试一次,毕竟这里是美国,很多个州都把这种行为视为合法的,何妨一试?”
亨利有些恼羞成怒,“啊哈?我不——”他的舌头僵住了,男人慢条斯理的脱下了西装外套,他的肌肉线条即使在衬衫下都看得一清二楚,坚实健美的肱二头肌,手臂上的汗毛都是金色的。
男人抬眼看着他,亨利几乎被他的上目线杀死了。他慢慢走过来,把亨利逼进宽大的办公椅,双手按在扶手上,俯下身来,用气声在他耳边说:“您的舌头被猫叼走了吗?我来为您确认一下。”
温热湿软的舌头滑上他的脖颈,然后是下巴,接下来是嘴唇,他快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了——
亨利毫无还手之力,他的手指埋进男人浓密的黑发里,想把他的脑袋拉开,却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往里按。他胡乱摸索着男人的手臂,手指碰上他冰凉的表带。
积家大师腕表,檀香33古龙水……他真的很有品味,或者说,干这行确实很赚钱……亨利迷迷糊糊的想,完全没注意男人从装着大叠绿色钞票的厚实钱包里摸出一个套。
当他终于恢复意识,身上盖着外套,男人正在温柔的按摩他抽筋的小腿。
“你在干什么?”亨利面无表情,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吓人,听起来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猫咪发出的餍足呼噜声。
男人挑起一边眉毛,这让他看上去辣的要命。“一点小小的售后服务,你真的需要一些有氧训练。”
“你对每个客人都这么做吗?”亨利清清了嗓子,“不得不说,你的服务质量超出了我的预期。”
“你经常这么做吗?”男人的语气变得粗哑危险,“我真大开眼界,亨利·福克斯先生。”
“哦见鬼,当然不!”亨利猛然坐起,又龇牙咧嘴的躺下去。“等等,你什么意思?”
男人露出歉意的微笑:“您真是一位体贴的客人,如果您想知道,我的名字是亚历——”
“不必了,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他恹恹的玩着自己手指,“反正这只是一次,一次合法消费。”
“哈。”男人敛去笑容,站起身来,整理着装,“我想我应该离开了,希望你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再见。”他冷酷的离开了,留下亨利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感受着身体里残留的甜美钝痛。
“嘿,我还没有付钱!”
男人已经走远了。亨利注意到他放在桌上的小纸袋,他打开看到里面是一个精美的陶瓷肯辛顿宫小摆件礼盒,还有一份热气腾腾的培根三明治。
可能是上个客人的礼物吧,他心里有些酸酸的,但立刻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我说过今晚的香槟要波尔科夫红桃,为什么出现在桌上的是拉格斐?”亨利快要被准备晚宴的工作人员气死,他为了今晚可谓是殚精竭虑,绝不准许出现任何差池。
“我相信拉格斐也很棒,亲爱的。”一个优雅的女声在背后响起,亨利转过头,露出微笑。
“您好,迪亚兹女士。”他上前几步握住她的手。
爱伦·迪亚兹穿着一身简洁优美的白色西装,领口别着一枚熠熠发光的黄钻石玫瑰胸针,和她的一头金发相得益彰,助理扎赫拉站在她身侧,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这位女士毫无疑问是今晚宴会的主角,她建立的商业王朝覆盖了多个领域,是无可争议的吸金女神。
“屡次改期真的很抱歉,请相信我比任何人都想促成这次会议,”亨利还是第一次在线上会议之外的地方和她谈话,她笑起来的样子温柔又富有魅力,看起来有点眼熟,“我让我儿子给你送去了一个小礼物,一个肯辛顿王宫陶瓷小饰品,我精心挑选的,希望你能喜欢。啊,他来了,和你一样优秀的年轻人。亚历克斯,快过来和亨利打个招呼。”
等等,什么?什么儿子?什么陶瓷肯辛顿宫?
亨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男人大步走过来,他看起来像是从画报上走下来的超模,无可挑剔的正装西装,精心打理过的黑色卷发,面带微笑。
“嗨。”
亨利感觉有人用破墙锤照着自己的脑袋来了一下,他的血压急剧上升,血液涌上大脑,下一秒钟就要心脏病发作厥过去了。
“你——你是——”他好像吞下了一把碎玻璃,大脑一片空白,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亚历克斯·迪亚兹。”男人握住他的手,轻轻晃动,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用拇指挠了挠他的掌心。
亨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抽回手,他吓坏了。
“但是、但是,”他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贵公子之前不是一直在澳大利亚分部任职吗?一直是扎赫拉小姐和我对接,我、我——”
“啊,”男人轻快的把手插回裤兜,“我的母亲认为多次延期会议实在失礼,便要求我在正式会议前上门拜访,你喜欢这个小礼物吗?我想你加班到很晚,还给你买了一些吃的。”
亨利完全呆住了。
上帝啊,他都干了些什么?他把爱伦·迪亚兹女士的儿子当成了一个应召男!他还说了那些话……
“请让我们聊一会儿吧,妈妈。”亚历克斯揽住他的肩膀,冲着迪亚兹女士微笑,“我对于亨利先生的北美市场计划很有兴趣,在经济下行的时期,有这样的见地真是了不起。”
见鬼,他能不能不要再重复自己说过的话了!亨利的喉咙里像卡了一只完整的鸵鸟蛋,他头顶几乎冒烟,被亚历克斯拉着往宴会的露台上走去,把迪亚兹女士的“记得在正式开始前回来亲爱的”远远抛在身后。
“你这个混蛋!”他用力推开男人的胸膛,胃酸分泌过多的感觉弥漫上来,男人笑嘻嘻的端起一杯香槟,恶意的笑容看起来都性感的要命。
“你打断了我的自我介绍,我想想你是怎么说的,嗯,‘这只是一次合法消费’,宝贝,你伤透了我的心。”
“你故意的!你误导我,好让我以为你是、你是——”亨利气急败坏,他只想把香槟泼在男人这张可恶的帅气脸蛋上。
“我很抱歉,”他的声音突然软下来,“我以为我们会有更加得体的初遇,但你真的很美,我无法拒绝这样的机会……这么说有点失礼,但我很早就知道你了,我家里还有你在经济杂志上访谈的照片——”他靠近亨利的耳朵,湿热的吐息喷在他的脖子里,“你不会想知道我对着那些照片干了什么——”
“不要说了!”亨利感觉血液要从他的鼻子和头顶上喷涌而出,一把按在他的肩膀上,却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但你没有拒绝我。”他快速的亲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答应我你不会把香槟泼在我的脸上,宝贝。如果你不答应,我会去和扎赫拉要你的手机号码。”
“你去死吧。”亨利咬牙切齿。
男人大笑着放开亨利,倒退着走了几步,朝他抛了一个飞吻,向宴会中心走去。
我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品种的恶魔啊?亨利捂住脸,发出一声无助的呜咽。
该死,他连下流的调情都这么帅。
亨利·福克斯,你完蛋了。
亨利王子在德克萨斯州立大学上的一次演讲
写在前面:灵感来自小王子的文学品味,感觉他很适合在这样的场景演讲,遂激情短打,含有和公子秀恩爱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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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亨利·乔治·爱德华·詹姆斯·汉诺威·斯图尔特·福克斯王子在德克萨斯州立大学纪念克里斯托弗·艾什伍德百年诞辰上的演讲。
英国皇室的亨利王子以“英格兰之心”这一爱称广为人知,他同时也是近年来炙手可热的欧美文坛新秀和剧作家,如今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新晋德州州长亚历山大·加布里埃尔·克莱蒙特·......
写在前面:灵感来自小王子的文学品味,感觉他很适合在这样的场景演讲,遂激情短打,含有和公子秀恩爱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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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亨利·乔治·爱德华·詹姆斯·汉诺威·斯图尔特·福克斯王子在德克萨斯州立大学纪念克里斯托弗·艾什伍德百年诞辰上的演讲。
英国皇室的亨利王子以“英格兰之心”这一爱称广为人知,他同时也是近年来炙手可热的欧美文坛新秀和剧作家,如今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新晋德州州长亚历山大·加布里埃尔·克莱蒙特·迪亚兹的合法配偶”这一身份。他此次受德克萨斯州立大学方面邀请,在美国著名作家克里斯托弗·艾什伍德百年诞辰上做演讲,以下是演讲全文。
==============================
大家好,能够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来到德克萨斯为克里斯托弗·艾什伍德百年诞辰做纪念演讲,是我的荣幸。今天在座的各位一定都读过克里斯托弗·艾什伍德的作品,对于他的作品的毁誉,想必也有自己的看法,对于我而言,克里斯托弗·艾什伍德的作品有如同伴之于行旅。我们在阴冷的雨夜里靠着壁炉,拔掉电话线,不受任何人打扰静静地看书,亚历克斯喜欢在桌上放一瓶威士忌,他读《纽约客》,我读《单身男子》。美国人和英国人,哈。(台下爆发出大笑)
让我提议我们从一个简单的观点开始,即阅读和写作对于像我这样的‘小说家’而言,是一种慰藉,或者说,是一种救治。亚历克斯曾问我,我为什么会选择成为一个作家,我想,这就是我的回答。
十年前,在我刚刚步入文学的世界,并尝试在母亲送我的一台镀金古董打字机上写出我的第一个作品,我永远无法忘记当我用手指按下字母按键,字模打击色带发出清脆的声响,纸上留下清晰可见的痕迹。谈到写作,首先浮现在我脑海的不是一篇诗歌或是一本小说,而是艾什伍德坐在街头的咖啡馆里,或者是安静逼仄的阁楼上,在按键磨损的打字机上敲打。
我们选择某些话题,构架我们的小说,满足我们白日梦的需求。小说的灵感来源于某些念头、激情、狂怒和欲望——这一点我们都知道。为了愉悦我们的恋人、贬低我们的敌人、赞美我们所崇尚之物,耗费经年累月的耐心,去挖掘第二个自我,去认识塑造了我们的那个世界。
这是一个适合生产小说的时代,日益加剧的矛盾、不安和冲突,正在为小说的写作提供非凡的资源,每天都戏剧性的出现众多残酷事件、情爱悲剧,除了写作,我们似乎很难再找到适合的话语方式来书写这个时代的本质。
《心是孤独的猎手》向我表明,衡量一本书,并非取决于它是否能解决书中引发的文学或者是结构问题,而是取决于作者提出的这些问题本身是否伟大,取决于作者在完成这一使命时的痴迷程度,尽管也许前景黯淡。
今天,文学最需要讲述和剖析的,是我们最基本的恐惧:被抛弃,找不到自身价值所在,还有群体的羞辱感,卑微感,蒙冤感,自由主义的膨胀和自我吹嘘……我和亚历克斯的邮件被公开后,大量激烈的言辞塞满了我的社交平台留言箱,人们通过嘲讽那些他们认为值得嘲讽的事,我感受到私人的、复杂的情感和世界受到冷漠的剿杀,当我直面这些情绪,直面人们表达这些情绪的那些非理性、夸张过激的言辞,我知道,它们触及了我内心的黑暗面。
一路走来,在挫折中,我们的感情被唤醒;在无助中,我们的责任被召回;一颗心温暖另一颗心,一个灵魂被另一个灵魂拯救,找回生存的勇气,开始学习承受命运的重量,面对内心的破败和黑暗,自我救赎开始显现。
可以说,一种绝望在哪里出现,一种希望也在哪里降临。通过自身的经历和实践,我开始理解内心时刻都在奔涌的欲望,想象自己置身于小说中的场景和事件,写作成为一种内心的自我援助,拒绝被支配,拒绝被利用,它只作为我作为一个人的内心佐证,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开始写作我的第一部作品——《我们创造的其他事物之外》。(亚历克斯向镜头展示手里的这本书,大家发出大笑)谢谢,亲爱的,别再挥舞这本书了。
活在今天这个时代,我们既不能空洞的缅怀过去,也不能抗拒时代给我们敞开的生存可能性——作为少数性取向人群,未必活得更好,但肯定活得更多的那种可能性,我们面对的真实存在,只能是在不同的文明对立、冲撞中,承受它所带给我们的欢欣、失望、痛苦和幸福。也许,要记录下这个时代所发生的诸多身体上和精神上的细节,我们有太多力不从心之处。但我们写作不求时代的怜悯,它孤立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精神证据,它是我们心灵的世界,这个世界有着另一种规律、原则、起源和归宿,这个独特性正是文学存在的重要理由。
我在书里写,我永远记得那年夏天的奥斯汀,亚历克斯推开门,我顺着他的声音走向月光下洁白的回返之途,在那里,所有坎坷被月光铺平。
当我们忘记自己来自何处,我们的故事和身份都已被剥夺,但既然曾经我们被描绘过,这就已经是非常美妙的过程。尽管步履缓慢,这类你可以称之为奉献全部生命的书,就如同生命本身,最终总会将你带到它们希望你去的地方。那崭新之处,另一个国度,无疑是由我们的过去、记忆、梦想构成。
最后,请让我引用罗马斯多葛派哲学家爱比克泰德的一句话:使人惴惴不安的并不是行为,而是关于行为的见解。
谢谢大家。
The End
【RWRB】小小王子饲养指南
1.5w小甜饼一发完,17岁的小王子穿越到十五年后,发现自己结婚了,成为州长夫人。
名字区分:17岁亨利/32岁Henry/30岁Alex
00
Alex·Claremont-Diaz,作为史上最年轻的德州州长,他的应变能力是很强的。
所以,当17岁的青涩小王子突然出现在自己家时,Alex看看自己身旁的爱人Henry,又看了看面前懵懵的亨利,他非常主动地担任起为亨利介绍情况的角色——
这是你的未来Henry,这是你的狗狗大卫,这是你最爱的那架钢琴,这是你最喜欢的书房,这是你最爱吃的流心曲奇。这是你最最最爱的丈夫,Alex。
亨利反应了几秒,提高了声调:“我最爱的……丈...
1.5w小甜饼一发完,17岁的小王子穿越到十五年后,发现自己结婚了,成为州长夫人。
名字区分:17岁亨利/32岁Henry/30岁Alex
00
Alex·Claremont-Diaz,作为史上最年轻的德州州长,他的应变能力是很强的。
所以,当17岁的青涩小王子突然出现在自己家时,Alex看看自己身旁的爱人Henry,又看了看面前懵懵的亨利,他非常主动地担任起为亨利介绍情况的角色——
这是你的未来Henry,这是你的狗狗大卫,这是你最爱的那架钢琴,这是你最喜欢的书房,这是你最爱吃的流心曲奇。这是你最最最爱的丈夫,Alex。
亨利反应了几秒,提高了声调:“我最爱的……丈夫??”
Alex正了正领带,骄傲的点头。
“这怎么可能?我出柜了?还结婚了?如果是隐婚,这根本瞒不住公众。”
Alex正想孔雀开屏一番,介绍一下他们荡气回肠、青史留名的爱情故事,被Henry拦住了。
Alex于是不再逗弄他,而是诚恳的说:“从断背山上下来吧,小王子,已经不是受人唾弃的时代了。”
01
“Henry有时候会陷入自闭期。”——这是Alex十年前就知道的事。
这是某种保护机制,当Henry面对外界的刺激时,他会封闭自我,切断和外界的交流渠道,把自己围在高墙之内,把那些抽芽冒头的情绪重新拔掉,他会缩进自己的安全屋,做一只封闭感官的鸵鸟,假装所有的伤害和痛苦都不存在。
从前的每一次自闭期都是为了回避伤害,回避痛苦。
只有从度假小屋、从Alex怀里逃离的那一次,是为了回避几乎灼伤他的爱。
当他把自己裹紧严实的茧里,大部分人会忽视那个茧——甚至有些人喜欢他这样的状态,因为那就代表着王子会保持安静、任人摆布、不会有任何出格的可能性。而少部分关心他的人,他们对此无能为力,只能站在旁边默默守着,等待这段自闭期消退。
但Alex是个例外,他永远热情、阳光、充满感染力,即使Henry是个不出声的大蚕茧,他也会蹲在旁边和他说一整天的话,然后左敲敲、右敲敲,大声地问茧里的Henry,你在不在呀?我一直在哦。
他会扑上去给蚕茧一个大大的拥抱,就像每一只喜欢玩球的大狗狗,如果Henry变成一颗厚重的蚕茧,他可以兴高采烈地把它叼回自己怀里,和那个茧球快乐地玩耍,直到小王子愿意挣开蚕丝,探出头和他说话。
他那么喜欢Henry,所以变成茧球的Henry也可以,变成仙人掌的Henry也可以,变成鸵鸟的Henry也可以,他都会很快乐地接受,然后兴高采烈地捧走——什么样子的Henry,对他来说,都是从天而降的礼物。
所以当17岁的亨利遭受了一番世界观重塑,然后默默地窝进了小房间里,拒绝和10年后的州长夫夫交流时,Alex也非常理解。
亨利缩在床上,怀里抱着枕头,窝进毯子里,在黑暗里,像是一个大大的鼓包。
Alex敲了敲门,亨利不回应,于是他说:“我要进来啦,不说话就是同意哦?”
毯子盖住了亨利的脑袋,他一言不发,是个拒绝交流的姿态,好像被窝就是他的屏障,天然地隔开了所有外界的声响。
Alex单膝蹲着,小声说:“叮咚~亨利小王子在吗?”
他没有试图拉毯子,只是拉长了声音说:“我做了你喜欢的约克郡布丁,还有华夫饼。”
“华夫饼加了巧克力酱的哦,任何没吃到的人都会损失惨重。”
亨利掀开毯子一角,露出一双眼睛。
Alex蹲在床边,像一只大狗狗,两只前爪刨着床铺边缘,有分寸地不会跳上床,但会用下垂的狗狗眼盯着人,快乐的摇尾巴。
Alex循循善诱,“赏脸尝尝?吃完之后你可以继续呆在房间里,或者楼下的书房,里面有你喜欢的唱片和书。”
亨利没有说话,但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像是刚被带回家的猫崽,在审视陌生的环境。
于是Alex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给他独处的时间,只是在出门的时候,补充说:“碧翠丝在来的飞机上了,今晚你就可以见到她。”
亨利歪歪头,终于对他露出了第一个笑容。
从突然落入完全陌生的环境中缓过来,亨利也开始接受现状,他尝试着和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友好相处。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是个略显艰巨的问题。因为那两个人,都不是很做人。
“我受伤了。”Henry语气严肃地说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手背上有指甲盖大小的红色烫伤,在苍白的皮肤上有些明显。
即使对于从小就被过度保护的亨利,这样的伤口也太微不足道了,还不如他刚学习骑马时的擦伤严重,大概再过几个小时就完全如初了。
但是Henry神情正经、语气冷静,就好像刚刚在说自己闹出了一件国际丑闻。
亨利:“……所以呢?”
亨利的话没问完,就看见Alex像被揪了尾巴的狗狗一样炸毛——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心疼地捧着Henry的手看了看,然后以超音速奔向橱柜,从里面拿了一个家庭医药箱。他拿着烫伤膏、冰袋、绷带冲了回来,先是用冰袋轻轻地按在Henry手背上,过了一分钟,用棉签挑着烫伤膏敷上去,一边轻轻地吹气(亨利在旁边看着,不明白这是什么原理),然后用绷带缠住了Henry的手,最后又隔着绷带亲了亲。
亨利沉默了,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他们,那个绷带的宽度都比伤口的面积大,虽然这是视觉正常就能看得出来的事实,但显然两个黏黏糊糊的爱情鸟被沉重的爱情蒙蔽了双眼。
Henry举着手,对着灯光欣赏了一下用绷带系的蝴蝶结,满意地点点头。
亨利看着那个巨他吗夸张的、冒着粉红泡泡的蝴蝶结,觉得未来的他不是被蒙蔽了眼睛,是被戳瞎了。
他为自己终将失去的视力默哀。
然后Henry终于让他们去了餐桌,展示了他伤口的由来——他做了一顿饭。虽然小王子的厨艺并不富裕,好在英国的菜单也就那么点长度,所以,做出一顿英国菜似乎也不算很难。
“哇哦,”Alex用一种夸张的语气惊叹,“看看这煎蛋,多么圆润的造型。”
亨利忍了忍,才没提醒他煎蛋的小锅本身就是圆形。
Alex接着又看向下一道菜,说:“这土豆泥拌得可真均匀,还有香肠,多么红润的色泽。”
Henry骄傲而含蓄地微微点头,深藏名与利。
“这条炸鱼,”Alex顿了顿,说,“它看起来也很有生命力,多么活泼、快乐,我仿佛能闻到海风的味道。”
他看起来像是想要把这桌菜放进玻璃橱柜、献给大英博物馆,这样博物馆里就终于有英国自己的文化标本了。
Henry看了看那盘炸鱼,似乎也觉得它看起来不太甘心,每一片残留的鱼鳞上都闪耀着渴望自由的光辉。
于是他把鱼和豆子换了位置,大度地示意他们可以不去打扰那条鱼的安眠。
亨利拿起刀叉,确保自己在Alex之后用餐——他想先看到Alex把食物放进嘴里后的脸色,以此避免残害自己的味蕾。
Alex面不改色地吃完了咸淡不均的土豆泥,Henry非常满意。
亨利假装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趁机吐掉了嘴里的蛋壳。
用完午餐后,亨利回了房间,Alex腻腻歪歪地挤进厨房,和Henry一起清洗厨具。
“我有个计划,”Alex宣布,“我想带他去体验一些,王室绝对会反对的经历,比如游乐园。”
Henry说:“没这个必要。”
Alex说:“我想给他更多。”
Henry摇了摇头,“他很快会回去,未来该面对的东西,他总要学会自己去扛。你没有必要这么……这么溺爱。”
Alex从背后抱住Henry,闷闷地说:“我的小王子未来要吃很多苦,我不希望他在我身边的时候,还尝不到一点甜。”
Henry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接话。
Alex问:“你一直在回避他,也不愿意我太接近他,sweetie,你在害怕什么?”
Alex或许没有敏锐的共情力,但他总是有着狗狗般的直觉,并且喜欢打直球。
Henry终于说:“Alex,我不介意你看到7岁的我、27岁的我、87岁的我,我不介意你看到我幼稚的时候,或是衰老的模样。但是……17岁的我?那是我自己都不愿意回想的时光,是一个最最阴沉的、消极的我。他不会释放善意,不会敞开心扉,他被关在自己的小黑屋里,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悲剧刚刚从17岁的亨利身上碾了过去,让他破碎、灰暗、草木皆兵。
Henry说:“我不喜欢他,就像我不想回忆那样的自己。并不是所有的痛苦都可以和解,大部分人只是选择了遗忘,我也不能免俗。”
Alex把他抱的更紧,说:“但这是你的一部分,baby,他是你的过去,是组成你的经历,是我没能追上的小小王子。”
因为Alex爱他,不只爱他的熠熠生辉,还爱他的锈迹斑斑。
Henry无奈地垂下眼,捏捏他的手指,说:“你不能这样。”
Alex撒娇,“不能怎样?”
Henry小声说:“你不能因为爱上了某个时期的我,就平等地接纳任何时期的我。”
“可是每个时期的Henry Fox都很可爱。”
Henry红着脸说:“闭嘴。”
于是他们在厨房里安静地彼此拥抱,直到Henry又问,“你来肯辛顿宫找我的那个雨夜,在想什么呢?你就没有哪怕一刻,觉得我背叛了你,觉得我是个懦夫?”
“我觉得很难过,baby,”Alex叹了口气,亲亲Henry的眼睛,“明明你那么爱我,可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像是告别。”
“我的小王子,从来不是懦夫,他是我见过最最勇敢的人。他经历了很多危机、悲剧,但是都坚强地挺过来了,他一直尝试着最大可能的坚持自我,即使是自己不喜欢的事,也努力地承担起责任、努力做到了最好。我为他是我的丈夫而自豪。”
Henry埋进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想你是我见过最最讨厌的人,因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你了。”
Alex凑过去亲他的金发,拖长声音说:“好吧,最最讨厌的人和最最可爱的人天生一对!”
就像Alex曾经因为英国王子的完美形象而感到焦虑一样,Henry也曾因为第一公子的热情阳光感到害怕。
因为媒体总是把他们放在一起对比,因为他们如此相似而又截然相反。
当Henry在伦敦,周边是被王室规训的人们,他融入其中,有时会忘记自己的可悲,因为所有人都冷漠从容,所有人都按部就班。
但是Alex出现了,他那么鲜活、阳光,他只是站在这里就让Henry意识到自己生活在怎样阴暗的角落。
即使他那么吸引他,即使他那么渴望他,但在心底的某一处仍然会有嫉妒的种子生根发芽。当Alex在德州追逐理想、发光发热时,Henry被压在某个无聊的活动参加剪彩;当Alex在充满爱与支持的家庭里轻易出柜时,Henry已经承受了十多年的性取向压迫;当Alex和June、诺拉组成白宫三巨头,彼此支持安慰的时候,Henry站在戒毒所无力地看着碧翠丝承受痛苦。
所以在无数个彼此靠近的瞬间,Henry都在想,我真的很讨厌他。
我讨厌他,Henry想,我讨厌他每次分别时搞怪的扮鬼脸,我讨厌他在我失眠的夜晚打来的电话,我讨厌他在每个场合穿过人群走向我的步伐,我讨厌他搭在我肩上把我拽入热闹的手,我讨厌他声线低磁的“晚安”,santal33号檀木香水,我讨厌他过分卷翘的睫毛、下垂的狗狗眼、永远快活的笑脸,我讨厌……
我爱他。
Henry又绝望地想,即使他一口吃掉半个冰淇淋,即使他对《花样年华》一无所知,即使他总是把mate叫成大舌头的pal,也分不清莫扎特和舒伯特,即使他在足球比赛时下注了和我相反的队伍,即使他拽着我坠入蛋糕瀑布并留名历史……
可是我爱他。
当他站在我面前,一头黑色卷毛湿漉漉的,别人以为只是因为短暂的淋雨,实际上他的外套还沾着大西洋的雨雾、沾着美国西海岸的露珠。
这个热情莽撞的、阳光灿烂的讨厌鬼。我爱他。
02
午餐当然是没有吃饱,尤其是对于有下午茶习惯的英国人。于是下午三点,亨利溜出房间,走下楼梯。
一楼客厅里,Alex仰躺在沙发上,修长的小腿悬在外面,支着地板。Henry侧躺在他胸膛上,手上拿着iPad,似乎原本在刷推特,这会儿已经睡过去了。
Alex左手撑着后脑手,目光落在天花板,像是在发呆,他的右手放在Henry的背脊上,缓慢地一下一下抚摸。
阳光穿过落地窗,形成一道相拥的剪影。
亨利下楼时正好看见这一幕,他有些挪不开眼地盯着,直到Alex似有所感地看过来,他才慌忙移开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亨利总觉得有些心虚,就像自己是个打扰他们的闯入者,但这一幕太过美好,就像某种青春期幻想,让他又充满好奇。不过,如果知道他们俩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的话,亨利是不会下楼来的。他只想当只毫无存在感的仓鼠,悄悄下楼找点零食。
Alex看见他,小心翼翼地捂住Henry的两只耳朵,才小声开口:“你饿了吗?”
亨利点点头,目光不知道往哪里放,只好盯着地毯。
“橱柜左侧第二层有佳发蛋糕和小饼干,右边顶层是脱脂牛奶。”Alex想了想,又补充,“今天气温低,不许吃冰淇淋。”
亨利乖乖点头,抱着零食去了上面的书房,那里面的藏书孤本对他有着致命诱惑。
到了晚上,他们品尝了Alex的手艺(亨利觉得这要好太多),以及Henry烤的巧克力小饼干,这是他目前唯一拿手的甜品。
“走,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晚饭过后,Alex这样说着,拿起了外套。
“哪里?”亨利问。
“汽车影院,”Alex眨眨眼,“体会一下美国佬的观影方式,小王子。”
“不去。”
“如果你不去,我就马上剧透星球大战的结局。”
“你?”亨利震惊了,养尊处优的小王子,没有见过这么无赖的人,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Alex像叼着小猫崽一样,拎着后颈提走了。
亨利被迫坐上了副驾驶,Alex开车带他进了类似于车场的地方。
他们在第1排,后面陆陆续续进来了,一些汽车都停在了相应的汽车位,然后观影时间开始,整个车场的灯光都暗了下来,面前巨大的屏幕配合着全方位的音响,显示影片《魔戒》。
Alex从后座拿出一只大大的箱子,放在亨利腿上,亨利注意到箱子外壳上面写着“小王子专用零食箱”,他翻了翻,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薯条,饼干、蛋糕和饮料,Alex说了一句未成年不能饮酒,然后把箱子里的鸡尾酒拿了出来。
亨利撇撇嘴,从里面随机拆开零时代,大部分都是美国品牌的零食,他没有吃过,但是口味都很合适(当然未来的Henry会喜欢的东西,他总归不会讨厌)。
Alex打开了车子里的天窗,在黑暗中他示意亨利可以往上看看,亨利从天窗往上望去,发现这个车场的顶棚被刷上了漂亮的荧光颜料,绘制出了一幅巨大的星空图,在黑暗中悠悠的散发光芒。他可以辨认出上面的北斗七星,就像所有的观影者都处于繁星之下。
Alex说:“你肯定会喜欢这个,蓝色的星空图”
亨利说:“你肯定是色盲,这是湖绿色。”
Alex温柔地笑起来,“我得庆幸我的丈夫不是。一个家里有一个人分得清就够了。”
亨利有点脸红,转过头专心致志地研究星空图。
影片播到高潮处,车厂里响起了欢呼声,有些德州人打开车门,互相干杯。
Alex把几瓶小麦啤酒分给附近的人,旁边车辆的车主则递过来半盒他们自己做的苹果派。
亨利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派,香甜的苹果馅溢了出来。在充斥着糖霜的甜味、星空的幽光、暖融融的汽车里,亨利偷偷看向Alex,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的侧影轮廓也很清晰,尤其是那太阳花般的睫毛。他看起来那么可靠,那么快活,好像没有任何困难能够阻拦他。
于是亨利想,他好像知道未来的自己为什么会爱他了。
03
第二天,德州别墅里迎来了英国来客。
让人意外的是,来的不仅仅是碧翠丝,还有应该正在白金汉宫里忙碌的菲利普。
碧翠丝对17岁的亨利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而亨利也紧紧地抱住她。
“我很好,亲爱的,”碧翠丝说,“一切都很好,天,17岁的你看起来真可爱。”
“挺好,父亲应该会更喜欢现在这个你。”菲利普打量着亨利,拍了拍他的肩,“别做可能会成为王室之耻的事情。”
然而这话就像是触动了某些雷区的关键词。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和窒息感忽然攥住了亨利,就好像一只大手恶狠狠地掐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亨利颤抖着,四肢百胲都开始不受控制,倒了下去。
“叫家庭医生!”Alex反应极快,一手搂着亨利的后背,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嘿,baby,呼吸,呼吸。”
碧翠丝立刻打电话,家庭医生迅速赶来。
Alex不忘转头,忙乱之中观察Henry的情况——他害怕Henry被激起不好的回忆,从而也陷入噩梦,“Henry,dear,你有没有不舒服?”
Henry朝他点点头,示意自己没有问题。Alex示意碧翠丝留在一楼,注意Henry的情况。
Alex抱起亨利走向二楼的房间,把他放在床铺上,家庭医生立刻用听诊器和小手电为他检查,然后拿出一瓶淡黄色的小药丸,让亨利服下。
亨利觉得晕眩,想吐,心脏像是被击打的沙包,又随时叫嚣着要冲出胸膛。他觉得天旋地转,就像在深海中溺水,他对中招的时间已经没有概念,只是在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之后,隐约听到医生的话:“焦虑症……过度呼吸……也许……创伤应激……”
像是一只精心缝制的洋娃娃,制造者给它穿上小西装、为它缝上角度完美的微笑、把它打造成金发碧眼的小王子,来吸引所有游客的目光。它是样品、是模板,是招揽顾客的宝贝,这就是它被制造出来的意义。
现在它破掉了,棉花漏了出来,维持嘴角上扬的针线断掉了。可制造者没有关注这些,谁会去注意一只洋娃娃有没有痛觉?它仍旧被摆放在橱窗里,但路人对它指指点点,它觉得难堪、悲伤,就像赤身裸体面对镁光灯,它努力想要捂住自己的破口,可堵住了这里,就会有另一处冒出棉花。
他呢?他也像洋娃娃一样,坏掉了吗?
Alex用柔软的热毛巾轻轻擦拭他的脸颊,把一杯热可可塞到亨利手上。亨利双手捧着马克杯,被裹紧毯子,Alex从背后圈住他,让他整个人窝进自己怀里。
在暖融融的温度下,亨利终于慢慢恢复了体温,Alex和他脸贴着脸,安慰着他。
亨利努力平复着呼吸,试图从那种惊悸中走出来,但他的指尖仍然在发抖。
亨利沙哑着嗓音说:“对不起……添了很大麻烦。”
Alex说:“别道歉,sweetheart,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亨利掐了掐自己苍白的手心,问:“我是,是变成了一个精神病人吗?他们会把我关进疗养院吗?或者,在宫殿里建一个心理诊所。”
Alex温柔地拍拍亨利的背,说:“亨利,baby,你只是生病了。所有人都会生病。这就像一场小感冒,吃一点药,乖乖休息 很快就会康复如初。没有人会因为别人得了感冒而嘲笑他。”
亨利闷闷的说:“可他们都不要我了。”
当他还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小王子,当他阳光快乐充满活力,他的家人都如此的爱他,他的父母是如此的温柔,在他12岁生日时,当许愿的蜡烛被吹熄,他们说,我们永远爱你,亨利宝贝。
但是悲剧在他17岁时降临,12岁时的许愿就不作数了。
离世的父亲,失职的母亲,冷淡的外婆,被带走的合格继承人哥哥,陷入大麻的妹妹。
他一个也没留住。
“永远”是一个虚无的命题,但“爱”呢?爱也是虚无缥缈的吗?
Alex说:“碧翠丝很爱你,凯瑟琳妈妈很爱你,离开的爸爸也很爱你,还有讨人厌的菲利普,只是他们都陷进了自己的沼泽里,没有来得及在这个时候陪着你,没有来得及好好地表达爱你。”
“我也很爱你,小王子,我12岁就认识你了,21岁才终于走到你面前。”
Alex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别害怕。”
往前走,前面有很多很多的爱。
过了一会儿,亨利说:“可是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你想要什么呢?”
Alex再次叹气,“我想要你生病的时候,不用第一反应对别人说抱歉。”
“你为什么爱我?”
“你也很爱我,我的小王子为了我对抗王室,直面民众。”
亨利固执地把自己和未来分开,“那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你为什么会爱我?”
除了容貌和健康,人们所拥有的大部分东西是通过后天习得的,包括优雅的礼仪、完善的道德、博学的知识。
但是爱着十年前的爱人——这意味着他还没有变成后来的样子,他还没有拥有那时的坦荡、温柔,他还没有锻炼出坚毅和勇敢,还没有走出自己的阴影。
Alex说:“获得爱的前提不是付出。不是只有你给予的够多、表现的够好,才能够得到爱。或许那些亨利王子的仰慕者是这样,但我是你的丈夫。”
“就算你不再是英国王子,就算你以后青春不再,就算你没有那么多伪装的美德,就算你以后发际线倒退……”
亨利打断他:“我在用法国定制的洗发水,不会脱发!”
Alex笑起来,胸膛震动,亨利侧过脸,掩饰住自己眼角的泪光。
亨利有所动作时,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了疼痛,他发现自己手背上有一点青肿,那是刚才他焦虑症发作的时候手背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现在已经被涂上了药膏。
Alex轻轻吹了吹,凉飕飕的气息让肿的地方有些发痒。
这是亨利第2次看到他做这个动作,亨利问:“这到底有什么医疗原理?”
Alex说:“吹一吹,痛痛飞。”
亨利:“……你真的很幼稚。”
Alex就笑,“好好好,幼稚鬼说,我爱你。”
“……知道了。”
亨利又问:“你笑什么?”
Alex笑着说,“没什么,只是……只是每当我对未来的你说这句话时,你都要争论说明明是你更爱我。没听到熟悉的反驳,我都要有些不适应了。”
亨利缩进他怀里,慢慢睡着了。
楼下,菲利普僵着身体,显得非常手足无措,“我……本意不是这样,我不是想伤害你。”
Henry冷静地说:“我知道,不用担心。”
菲利普没有接话,他显得很焦躁,很想跟上楼去看看亨利的情况,但又知道自己作为罪魁祸首不该出现。
Henry于是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如果你真的讨厌我,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放下公务和家庭,跟着碧翠丝一起飞到美国。”
菲利普榻下肩膀,按了按太阳穴,“Henry,我印象中你有一些焦虑的小问题,偶尔会需要心理咨询。但是刚刚……”
“是的,哥哥。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小问题,只是在17岁时有过那么两次焦虑症躯体化症状。那时候你已经被外婆带走了。”
当然,当然,外婆首先是女王,然后才是他们的外婆。所以她当然会在悲剧发生后,先带走作为王室继承人的菲利普亲自教导,所以她当然会压下亨利小王子不能见人的疾病丑闻,她当然会优先考虑王室利益。
菲利普沉默许久,“对不起,我知道我作为哥哥那个时候是失职的。”
Henry摇摇头,“别有负担,菲利普,就算你当时留在我和碧翠丝身边,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因为同样绝望的人是无法相互救赎的。”
菲利普不再说话。
碧翠丝打破了沉默,“你该改改说话习惯,哥哥,明明听到Henry可能在美国遇到麻烦的时候,是你立刻调来的私人飞机,见了面却又不说好话。”
菲利普立刻说:“我是实话实说。”碧翠丝瞪了他一眼。
“就算你再问我一万次,我还是会觉得你当时的出柜是莽撞的、不计后果的、不负责任的。”菲利普别扭的说,“但是,如果你注定要有一位男性恋人和你度过一生,那个家伙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03
第三天,亨利完全恢复过来,菲利普和碧翠丝也回了伦敦。
确认了亨利的状况后,Alex又开始继续他的计划。
“没有去过迪士尼的小朋友是不完整的。”Alex这样宣称,然后无视了亨利“我不是小朋友”的抗议,非常高兴地拿出一件印着星球大战图案的夹克给他套上,并告诉他半小时后自己会开车带亨利去加州迪士尼。
亨利挣扎,“这次我不会向你屈服了!”
“星球大战的结局……”
亨利立刻双手堵住耳朵,高唱《天佑女王》。
Alex被他逗笑了,然后塞了一块墨西哥塔克在他嘴里,味道不错,亨利停下歌声嚼了两下,然后立刻被墨西哥风味辣椒给制服了。他红着嘴唇吸气,迫于王室的餐桌礼仪还是没有吐出来,Alex早有准备地把冰牛奶递给他,趁着小王子没空张嘴反驳,又把人叼走了。
临出门前,Alex把一顶棒球帽扣在他脑袋上,帽子上绣着狂野的牛头和Texans的标识,Alex说:“伪装的第一步,拥有一顶德州男孩的帽子。”
亨利努力拒绝,他说:“就没有品味不这么独特的帽子吗?”
“有啊,这顶牛仔帽,”Alex说,“它属于未来的你,我送你的第一顶牛仔帽。”
亨利立马按住脑袋上的棒球帽,“不,我品味挺独特的,就它吧。”
Alex捏着亨利的后颈,很快把他提上了副驾座,系好安全带,欢呼:“出发,小王子!”
黑色跑车在公路上飞驰,Alex拧开了音响按钮,动感十足的音乐响起,亨利努力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这歌词唱的是”
Alex:“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歌!”
亨利:“另一个Henry究竟是怎么能容忍你把它放进汽车歌单的?”
Alex大声说:“因为他超——爱我!”
亨利决定剩下的一小时都不要说话了。
进了加州,亨利被Alex轻车熟路地拎进了乐园。不远处跟着几个身穿常服的保镖。
在迪士尼有很大可能可以偶遇公主们——亨利确信那个灰姑娘的演员一定是认出他们了,但她没有大惊小怪,而是演技超群地沉浸在自己的角色里。她优雅地提起裙子行礼,用一种美妙的、像唱歌一样的声音说:“亲爱的王子殿下,你找到我的水晶鞋了吗?”
亨利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位可爱的女士。
Alex笑着行了个吻手礼,碰了碰灰姑娘的白手套,说:“抱歉,公主,这个王子已经有主了。我相信你的真命天子还在骑着白马赶来。”
灰姑娘捂着嘴轻笑,“遵命,王妃殿下。”
她拿出一枚小小的皇冠徽章,那是迪士尼演员会随机赠送给游客的纪念品,它非常卡通、幼稚,和王室的皇冠当然天差地别,但Alex开心地接过,然后把它别在了亨利的前襟。他骄傲地说:“这下王子殿下的配件齐了。”
亨利小声地说了句幼稚,但是没有把它摘下来。
然后Alex兴高采烈地牵着他去体验各种项目,在经过星黛露玩偶时,他马上把亨利推过去,让他抱抱它,美其名曰抱抱能治愈所有的不开心。亨利重申:“我不是小朋友了!”Alex回答:“你还没成年呢小男孩。”最后亨利把星黛露、玲娜贝儿、兔朱迪都抱了一遍。
等到晚上在那座粉蓝色城堡前看完烟花秀,他们才驾车回家。
亨利摆好了所有带回来的玩偶、纪念章,又去洗了澡,吹干了头发。等他忙完一切,走下楼时,发现Alex躺在厚厚的羊绒地毯上,已经睡着了。
大卫迈着爪子哒哒地跑过去,挑了一个贴近Alex的位置,在他旁边躺下,四爪朝天,瘫着毛茸茸的肚皮,和Alex一起睡着了。
亨利说不清谁看起来更狗狗。
他犹豫了一下,拿了一条毯子,轻轻盖在Alex身上,把大卫的狗狗肚肚也遮住。
Henry走了进来,他对亨利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客厅很安静,亨利意识到,在过去的三天里Henry一直在委婉地拒绝和他单独交流,而此时此刻,Henry似乎放松了许多,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Henry的手指轻轻拨弄Alex太阳花般的睫毛,轻声说:“他很可爱,不是吗?”
亨利回答:“……大卫一直很可爱。”
Henry微笑,“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亨利低头,盯着Alex看了许久,小声说:“他蠢死了。”
Henry没否认,只是说:“今天玩得开心吗?”
亨利说:“今天?他带我拥抱了二十多个不同的玩偶,又让我戴着不同的动物发箍照了20多张蠢兮兮的合照,他给我买了五个球的冰淇淋,吃了十分钟都没吃完,化掉的甜水弄湿了衣袖。他拉着我去看花车巡游,在那些童话人物经过的时候,拉着我和他们一起大声合唱。他带我去坐摩天轮,又在到顶点的时候忽然把我举起来,硬拉着我做过山车第一排,明天《People》的头条肯定是我在过山车上尖叫的照片——虽然大家都会觉得那是你,但是说真的,菲利普不会派军情六处来炸死我们吗?我觉得我这辈子最丢脸的时刻就是他制造的。”
Henry心平气和,“结论确实没错……不过不要太早对最丢脸下定义。”
“?”亨利震惊了,“你到底爱他什么?”
话一出口,亨利就后悔了——他问了个蠢问题,而他们两个都知道答案。
Henry转过头,温和地与亨利对视,“你知道为什么的。虽然他总是带着我们做蠢兮兮的事,给我们蠢兮兮的爱,但是,那我能想象到最好的事了。”
因为他认真地倾听你所有不着调的话,为你实现所有幼稚的青春期幻想,拉着你坠入热闹又奇怪的大家庭,把你变成爱情里蠢兮兮的傻瓜。
那就是最好的一切了。
Henry忽然说:“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于是亨利跟着他来到房间,看着他从皮包里取出一串金属环,上面挂着很多——
银色的德州旧居钥匙,金色的纽约新居钥匙,古铜色的法国蜜月别墅钥匙,度假小屋的钥匙,白宫主楼的房间钥匙……叮叮当当地,像是坠入存钱罐里的星星。
很久以前,23岁的Henry对Alex说,我从来没有拥有过一把钥匙。
那些对他上锁的门,锁住了他的未来,也封住了他的退路。
而现在,亨利握着那一连串的钥匙。
每一把都代表着归处,每一把都代表着家。
亨利很仔细地盯着那些钥匙,就像他们是加勒比海盗的宝藏,良久,他握紧了它们,很轻很轻地,用脸颊贴了贴。
这些似乎是打开心房的钥匙,让他终于开始谈论那些一直被回避的现实,亨利说:“我来的前一天,是父亲的葬礼。”
Henry垂下眼睛,“我知道。”
癌症是一种被拉长的钝痛,它就像寄生的病毒、啃食生命的红蚁,它不是突如其来,而是让父亲变得越来越瘦弱、苍白,头发掉落、眼眶深陷,血管和青筋从皮肤里透出,病床边的医疗器械越来越多,呼吸却越来越微弱。死亡慢慢爬上他的眼睛,生命之河逐渐干涸,在无数痛苦的化疗之后,变成停止搏动的心电图。
然后呢?
然后是繁重的葬礼准备工作,好像所有人都对这一刻期待已久,死亡不是生命的离世,而是开幕的指令。
所有人都忙碌起来,他们行色匆匆,穿梭在白宫和唐宁街之间,准备着女王的致辞稿、葬礼的宾客邀请函、追悼会上的甜品,他们要准备好每一位王室成员的衣着首饰,安排好各国外交官的座次,打理好葬礼上的鲜花。
他们需要正面的新闻,体面的葬礼,符合王室的荣誉。
他们无视了那个失去父亲的男孩,就像无视了郁郁的碧翠丝和哀毁过度的凯瑟琳公主。
媒体的长枪短炮闻声而来,然后长相漂亮的小王子终于被记起,于是聚光灯照向Henry,他们期待他流泪,要像个漂亮的小王子——他得哭得悲伤、令人心疼,又要维持体面优雅的形象;他们期待他充满感情地背诵自己的悼念稿——他得看起来脆弱,但又透出骨子里的坚强;他们期待他能成为人民的焦点,打响“英格兰之心”的招牌,为王室的公共形象增光添彩。
可他哭不出来。
这一切太过怪异,就好像一出精心排制的舞台剧,精美的道具、夸张的表演、无数的摄像镜头——就像一出荒诞的喜剧,他站在台上,扮演不知所措的小丑。
“我惹他们生气了吗?”17岁的亨利迷茫地问,“他们都走了。我该往哪去呢?”
他被困在肯辛顿宫,困在王室的规训里,困在那场轰然倾塌的悲剧里。
“那不是你的错。”30岁的Henry很轻很轻地抱住他。
家庭的破碎不是你的错,王室的压力不是你的错,喜欢男孩子也不是你的错。
隔着数十年的时光,隔着被刻意遗忘的阴影,两个Henry站在宿命的交汇点彼此凝视。
Henry看着那个年轻的、悲伤的、痛苦的自己,看着自己曾经极力遗忘的伤痛,在过去漫长的压抑之下,在现在全然的爱意包围中,他终于真正地选择了和解——“没关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隔着漫长的时光,他们彼此拥抱,而这场时间旅行也终于要走到尽头。
在最后的分别时刻,亨利问:“有什么诀窍吗?关于未来。”
Henry温和的看着他,“坏事始终会发生,但是永远不要夸大它带来的后果。以及,记住这句话——”
“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亨利眨眨眼,接话:“摘自《圣经 诗篇》。”
空间磁场的变动终于停歇,时间线被拨回正常,17岁的亨利回到了他的过去,30岁的亨利留在了现在,而他们终将迎来繁花锦簇的未来。
04
Henry走下楼,大卫已经醒了,冲着他摇尾巴。Henry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动作轻缓的侧身在Alex旁边躺下。
Alex揉揉眼睛,伸手抱住Henry,大卫默默趴在他们俩手边。
“我爱你。”Alex亲亲他的鼻尖。
“我更爱你。”Alex亲亲他的眼睛,没有给Henry争论的机会。
“我最爱你。”Alex亲亲他的眉心,郑重地说,“永远,永远。”
包括阳光灿烈的童年,包括千疮百孔的青春,包括孤独忧郁的曾经,包括明朗温柔的未来。
“永远”是存在的,它代表着我爱你,过去,现在,未来。
“讨厌鬼,”Henry嘟囔着,凑上去和他接吻,“我最最爱你。”
Henry曾经认为自己是一座沉重的大山,被困在英格兰的峡谷里,看着来来往往、生机勃勃的飞鸟,偶尔怅然地想,如果他不是一座山,该有多好呢?
有一天,那只翱翔的鸟落在他肩头,他就想,即使它会很快抽身离开,但他可以用一辈子回忆这一段短暂而快乐的时光。
Henry一直都做好了他随时会抽身离开的准备——Alex是随性的风,是自由的鸟,就像肖申克的监狱关不住闪耀希望的心,孤岛和大海囚禁不了基督山伯爵,悬崖峭壁也拦不住飞翔的鸟。
达摩克利斯剑悬在他的头顶,他恐惧地期待着它不会落下,又无比渴望它轰然倾塌,好结束这漫长的、漫长的惶恐。
他是卡夫卡式的套中人,是加缪笔下的异乡人,走不出套住自己的蜗牛壳,也融不进平凡快乐的普通世界。他被困在海边的曼彻斯特,就像那个在警局夺枪自杀的男主角——他的一生只经历了一场家庭悲剧、一次轰然降临的灾难,但连绵的阴雨落在了他往后的一生,即使有对他伸出的手,他也只能平静的、平静的说,对不起,我走不出来。
Alex向他伸出手,可是Henry走不出来。
因为王室压迫他,却也养育他;白金汉宫充斥着冷漠和规训,却也曾承载起他美好的童年;君主立宪是没有实权的空壳,也是粉饰太平的辉煌;他们剥夺了他的投票权、选择权、个人喜好,却也将他置于金字塔顶端;无数个房间对他上锁,但那里也是他的家。
束缚他的不止权势,还有他自己的道德感。
可是Alex闯进他的堡垒,拥抱他的悲伤,对他说爱,说未来,说一生。
于是Henry意识到,其实他才是那只鸟,没有双脚的荆棘鸟,一生无法落地,只能反复地寻找、不断地前行,等到筋疲力竭的那一天,重重地摔下云端,坠入深海。
但Alex是磅礴的大山,他不会像鸟一样飞走,他会一直沉稳而坚定地屹立着,疾风和雷雨都不能动摇他,他扎根于充满爱的土壤,迎面着阳光和勃勃生机,成为Henry永远的归途。
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end————
想要评论♥(。→v←。)♥如果喜欢的话,欢迎给我红心蓝手~
收录在本子《His Majesty》中,本宣请戳⬅️
这一篇写的时间最长,也最忐忑,它不再如前面的文那样轻松快乐,因为当我从Henry的视角来描写爱情,就会发现这其实是一场自我挣扎,他要努力摆脱的阴影、病厄、痛苦,在责任和自我之间矛盾地寻求平衡,要在受过足够的伤害之后仍敢于赌上一切,才能给Alex一句健康的、光明正大的“我爱你”。
好在Alex是个脚踏实地的理想主义者,有很满很满的爱,很深很深的温柔,和很长很长的永远。
注释↓↓↓
卡夫卡《套中人》
加缪《局外人》
大仲马《基督山伯爵》
电影《海边的曼彻斯特》
电影《肖申克的救赎》
电影《断背山》
(希腊神话)达摩克里斯之剑
《圣经·诗篇》:Flee as a bird to your mountain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感谢群里的宝子们提供灵感(包括星战剧透、汽车影院)!感谢《第一公子》评论区的姐妹提供Henry穿越到未来的点梗!(鞠躬)
【郊通发达】仙人抚我顶 结发受长生
我想写个大糖。
1
殷郊从昆仑山下来的时候,姬发正坐在西岐的麦田边,借着日光,打磨玛瑙珠。
不带吴戈,不披犀甲,疆场外的姬发像个寻常农家少年,一身麻布短打,光着脚,坐在黄土里,耐心地在玛瑙珠中间钻孔。殷郊走到他身边,俯视他,投下一片阴影。
赤瓊以炤燎为光,中空薄壁,红润可爱,磨痕凿痕细腻,日光下看,如粼粼水光。磨珠子需要极大的耐心,从前在朝歌时,姬发历七七四十九天,给殷郊打磨过一整串玛瑙珠,用麻绳串了,挂在脖子上。殷郊得了珠子,很是喜欢,牵了姬发的手,去宗庙里跪了,喊叔祖比干过来,要叔祖施个仙法。
“此心鬒不变,此珠永不落。”殷郊说,“我若变心,赤瓊碎,麻绳断。”......
我想写个大糖。
1
殷郊从昆仑山下来的时候,姬发正坐在西岐的麦田边,借着日光,打磨玛瑙珠。
不带吴戈,不披犀甲,疆场外的姬发像个寻常农家少年,一身麻布短打,光着脚,坐在黄土里,耐心地在玛瑙珠中间钻孔。殷郊走到他身边,俯视他,投下一片阴影。
赤瓊以炤燎为光,中空薄壁,红润可爱,磨痕凿痕细腻,日光下看,如粼粼水光。磨珠子需要极大的耐心,从前在朝歌时,姬发历七七四十九天,给殷郊打磨过一整串玛瑙珠,用麻绳串了,挂在脖子上。殷郊得了珠子,很是喜欢,牵了姬发的手,去宗庙里跪了,喊叔祖比干过来,要叔祖施个仙法。
“此心鬒不变,此珠永不落。”殷郊说,“我若变心,赤瓊碎,麻绳断。”
比干说他稚子童心,当真好笑,却还是施了那个小法术。从此,这串玛瑙珠便像长在殷郊脖子上一般,直到他被推上法场,砍了头,那串珠子仍然牢牢贴在他胸膛上。
珠子沾了血,愈发红,璨然夺目。眼看殷郊活不成了,姬发想把珠子取下来,留个念想。他满手是血,摩挲过玛瑙珠,指尖抖得厉害,但珠子仿佛长在了殷郊身上,取不下,麻绳生了神力,斩不断。
姬发恸哭,仰天怒吼道:“上苍听我姬发一言!当初他贵为殷商太子,我是为奴为侍的质子!如今他因谏父而以身殉义,我却是西岐不肖逆臣!是我不配,自作多情,是我勉强他,一串珠子困了他几载,我已然知足了。如今我与他生死两隔,理应放过他,让他安心去罢!老天爷,就赐他赤瓊碎,麻绳断,叫他无牵无挂地去了,莫受情所困,我便一人怳然愁卧,又有何妨!”
后来殷郊被送上昆仑,这又重燃了姬发的希望,姬发便等他回来。
苦等这些日子,他手里在磨的,是第二串玛瑙珠。他问了姜子牙,才知道,这种赤瓊连心的小法术,不是凡人比干能使出来的,或许是殷郊赤诚,感动了宗庙里列祖列宗,才降下仙法。
“我家也有宗庙。”姬发这时候倒有些孩子气,“我家祖宗能否降下此等仙法?”
“何必劳烦你家祖宗!这里有一位现成的杨戬小祖宗,面上漱流枕石不食人间烟火,里子里是个爱游猎驰骋看乐子的主儿,你打点好酒食鹰犬雕弓去求他,他自然帮你。”
那时姬发便又去寻玛瑙石,要为自己打磨一串珠子。等他打磨好了,或许殷郊便好好地从昆仑山上下来了。
如今殷郊当真下山来寻他,姬发反倒不高兴了。他抬头望着殷郊,上下打量,起初红着眼睛,紧咬下唇,但当目光停留在殷郊脖颈上那一圈浅红色疤痕上时,姬发微微闭了闭眼,而后站起来,用羊皮裹起一地的玛瑙散珠,一言不发地绕开殷郊,走了。
殷郊愕然。
多年未见,象征生死离别的浅疤如同一只项圈,将殷郊脆弱的脖颈圈禁在内,却取代了他为他打磨的赤瓊定情物。
姬发手指微微发抖,不敢回头看殷郊,心里想着,你若是死了,九泉下拈花惹草,又与我何干?但你既然回来了,那你便还是我的,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不佩戴珠子了?所谓此心鬒不变,到底是一句虚言。
历经生死,久别重逢,殷郊以为姬发会像从前那样跳起来,扑上来,勾着他脖子,或哭或笑,或一拳掼在他脸上。但姬发没有,姬发只顾着往前走,殷郊拿不准,不敢造次,只好追上前,堵在姬发面前,不敢像从前那样叫“姬发”,只是束手束脚地站好,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大王。”
在日头下站久了,眼睛酸涩,想流泪,姬发想,倒是该编个草斗笠,遮遮阳。他叹了口气,问道:“怎么如此见外?”
“大王,我……”殷郊只恨自己嘴笨,不知该说什么。
姬发忽然恨意上涌,经年戎马,久居高位,给了他从前不曾有的底气,也让他做了从前不敢做的事,他一把扼住殷郊咽喉,怒道:“既称呼我为王,为何不跪?”
殷郊闻言,当即跪下,张开双臂道:“大王何不捆了我带回去问罪?”
2
杨戬提了二两酒,兴冲冲对宫门口侍卫结印行礼:“特来贺喜,为大王献上雕虫小技,赤瓊定情术。”
侍卫为难道:“大王不见客,已有五日了。”
人人都知姬发一条细麻绳把殷郊捆了回去,却不知姬发在自己的寝殿内被捆了五日,用的是同一条细麻绳——麻绳上串满了新打磨的红玛瑙。
殷郊施个仙术,麻绳把姬发脚腕高高吊起。姬发怒骂道:“我是周天子,闭门五日,荒唐无度,渎伦犯义,鬼神不齿!”
殷郊俯身,脖颈上疤痕愈发鲜红起来,热气喷在姬发脸上,使姬发脚趾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殷郊问:“奇哉怪也,这五日,你不是过得很欢喜么?”
殷郊后退一步,一手揪着自己的发髻,把头取了下来,双手捧给姬发:“你还是情愿我这样子?”
姬发只被捆了脚腕,双手还能动作,一怒之下抽出殷郊腰间鬼侯剑,斩了过去,双目通红:“你明知我见不得你如此,存心骗我难过!”
殷郊竟然不闪,当啷一声,鬼侯剑撞在殷郊空荡荡的脖子上,竟然冒出金石相击的火星,鬼侯剑顿时豁了个口。
姬发虎口一酸,长剑坠地。殷郊轻轻跪在榻边,给他看自己的脖子,在浅红色疤痕初,慢慢浮出一串鲜红的玛瑙,若隐若现。殷郊说:“昆仑没有凡人的针线,仙人以此为我补纫。若此珠断,我头颅难续。”
说罢,殷郊又轻轻把头颅放回脖颈上,双手碰住姬发面颊,认真道:“自此我的身家性命,都系在这串珠上,你还恼我么?”
姬发愣愣地看着殷郊,偏头不轻不重地在殷郊手上咬了一口,不再说话。
3
有人报与姬旦,说大王拿一捆麻绳把殷郊捆回寝殿,五日未出。
姬旦手捧虎皮进献,侍卫不敢拦他。姬旦入内,看见殷郊赤条条仰卧,姬发坐在一旁,为他梳理长发。
“弟弟何事?”
“七月流火,秋意转凉,听闻兄长身体抱恙,来谏兄长加衣。”姬旦奉上虎皮。
“抱恙?”姬发没有接,“你是嘲讽我每日召幸前朝太子?哥哥身体还没到那般田地。”
姬旦谏言:“君子之德风,庶民之德草,风吹草动,兄长当以身作则,不可荒淫无度,步殷商寿王后尘,耽于儿女情长,卿卿我我,误了山河伟业。”
姬发坐直,接过姬旦手中的虎皮,替殷郊盖上:“上德不德,下德执德,执着之者,不为道德。我便不为德所困,如何?”
“哥哥强词夺理!”姬旦到底年轻,满面秋霜地学那些酸腐老臣说了半日话,终于耐不住性子,流露出两分孩子气的委屈。
姬发看着他,忽然问:“这王,我当腻了,你来当,好不好?”
姬旦惶恐伏地:“我不敢。”
姬旦一走,殷郊才睁开眼睛:“你唬他做甚,他还是个孩子。”
“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见过砍头了,我没有被吓死,他也不会。我不过是说了两句实话。”
第二串玛瑙珠已经打磨好了,姬发摩挲着珠子,问殷郊:“昆仑的仙人,我能得见否?”
殷郊点了点头:“能。”
“此珠能为我所用否?”
殷郊说:“能。”
4
《列子》载周穆王西游,越昆仑,返程时,遇到两个人。
一人自称偃师,有造人之术。另一人,便是偃师造的假人。
《列子》是如此记载的:“巧夫顉其颐,则歌合律;捧其手,则舞应节。千变万化,惟意所适。”假人能歌善舞,很有趣。将这假人拆开,“皆傅会革、木、胶、漆、白、黑、丹、青之所为。”周穆王赞叹说:“人之巧乃可与造化者同功乎?”
殷郊把这本《列子》抛下,对姬发笑道:“你大周的穆王,倒是很好骗。”
姬发摇头:“我不过是想去看看我大周的第五位君王,长成了什么样子,谁想到他竟是个傻子。我不过是玩心大起,把自己的头摘下来,给他瞧了瞧,他竟然还要看你摘头!你的头,哪是能随便摘的?我只好胡诌说自己是个假人,你是活人,不可摘头。谁知道多年后,这故事竟被演绎成了偃师造人,真是笑话。”
“走啦。”殷郊抚平姬发衣领上的褶皱,“子孙不肖,莫生气,我俩下山有月余了,该回昆仑给师父祝寿了。”
END.
【豆腐丝】Masterpiece 01 (王室AU)
一个完全架空的王室AU
半路出家当王子的笨蛋美人罗伊斯和漂泊异乡的薄情(?)打工人莱万
基本上是个爱情轻喜剧,也许偶尔会有些酸
怜爱一下万子,看他整天在关注列表仰卧起坐的份上
和之前口嗨的脑洞有出入
部分设定参考现实历史,部分设定挪用隔壁大英王室,部分设定是我随心所欲(就是图个爽!)
如果你能接受,那我们就黑喂狗啦!
格策拎着一只鼓鼓囊囊的行李箱走下楼梯,刚过拐角,就看见一辆午夜蓝的城市SUV低调地停靠在人行道旁。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车屁股上明黄色的车牌,是一串熟悉的数字。蓦得,格策觉得喉咙一紧,接着就是一阵头晕目眩。
果不其然,驾...
一个完全架空的王室AU
半路出家当王子的笨蛋美人罗伊斯和漂泊异乡的薄情(?)打工人莱万
基本上是个爱情轻喜剧,也许偶尔会有些酸
怜爱一下万子,看他整天在关注列表仰卧起坐的份上
和之前口嗨的脑洞有出入
部分设定参考现实历史,部分设定挪用隔壁大英王室,部分设定是我随心所欲(就是图个爽!)
如果你能接受,那我们就黑喂狗啦!
格策拎着一只鼓鼓囊囊的行李箱走下楼梯,刚过拐角,就看见一辆午夜蓝的城市SUV低调地停靠在人行道旁。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车屁股上明黄色的车牌,是一串熟悉的数字。蓦得,格策觉得喉咙一紧,接着就是一阵头晕目眩。
果不其然,驾驶席旁的墨色车窗被缓缓摇下,鬼头鬼脑的探出一个金黄色的脑袋——那人穿了一身黑,大清早鼻梁上就带架了副飞行员墨镜,见格策把脚步停下,他往下一低头,用手指轻轻地推了一下镜框,漏出两只亮晶晶的,仿佛沾染了晨露的翠绿色眼睛。
“早上好!马里奥!”那人欢快地说。
格策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吓得差点儿就原地升天,幸好他在王室干活这两年来已经积累了相当多的应对经验,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去,隔着一扇车门,飞快地用手捂住了对方的嘴,无可奈何地说:“早上好,王子殿下,”他一边说着,一边还警觉的朝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人埋伏在周边,“我猜你这又是偷着跑出来了?”
“嘿,我最好的朋友,以及未来全德国最棒的媒体人就要离开诺特基兴宫了,我哪能不来送行呢,”被格策称作王子的男人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提问,他翘起大拇指,指了指副驾驶的位置,“快上车,我亲自开车送你去中央火车站。”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上午应该是要去波恩参加德国贵族社团总会成立66周年的庆祝活动啊,”格策并没有理会他的指示,他把手里的行李撂在地上,双手抱胸地看着他,“马尔科,你可千万别告诉你我你这是……”
马尔科·罗伊斯,格策嘴里的王子陛下,是当今德意志王室排名第四顺位的继承人,此刻正乔装打扮了一番,坐在一辆普普通通的SUV里,准备接送自己的好友同时也是他的前私人媒体联络官的格策前往地区中央火车站
“我跟他们打过招呼了!”罗伊斯撇撇嘴,抗议道,“我今天特地起了个早,给宫廷事务总管留了便条的。”
“你什么时候留的便条?”
“早上五点。”
“留在哪里了?”
“厨房冰箱的门上了!”
“听着,马里奥,我不介意咱们再在这里多聊上个十几二十分钟,”眼看格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想杀人,罗伊斯赶紧安抚道,“可是今天早上我开车经过中央大道的时候,好像从后视镜里看见《卫星报》的跟踪报道车了。”
“你可真是我的祖宗!”如果不是害怕自己这一声咆哮会真的把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卫星报》记者给招惹过来,格策早就先掐着罗伊斯的脖子给他一个物理性质的教训了,他认命似的把行李丢进后备箱,然后恶狠狠地甩上副驾驶的车门,跳上了座椅,“赶紧开车,我可不想在国家电视台报道第一天做的第一条新闻就是:落跑王子清晨私会密友,而且我还得亲自给我的脸打上马赛克好不让我在老家的妈妈在头版头条看见直接昏死在沙发上”
“遵命!”罗伊斯眉开眼笑地向格策敬了个礼,他放下手刹,踩下油门,汽车便如离弦的箭一样冲进了早高峰前的车道,“你先别生气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格策惊得眼睛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不过无所谓了,他们敬爱的马尔科王子,从今天开始就不是他马里奥·格策的责任了,因为他作为王室里王子陛下的私人媒体联络员的公职已经在昨天正式结束了。
现年二十岁的马里奥·格策和马尔科·罗伊斯早在少年时期就认识了,他们在同一个社区俱乐部踢球,那时候的罗伊斯还没变成现在的马尔科王子。
没错,马尔科·罗伊斯并不是天生的王子,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只是个半路出家的倒霉蛋。现任德意志国王海因里希陛下的三个孩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个接一个地失去了王位的继承资格(他的大儿子娶了一个来自中东的信仰虔诚的女人,打那之后,柏林城市宫的食堂里,做什么菜都得多准备一口干净的锅;他的大女儿则是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马克思的信徒,早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写出了著名的《不可能存在的存在——以我之愚见论上帝根本就不存在》;至于他的二儿子,自离婚之后就消失在了公众的视野里,按《卫星报》的第四版专栏文章的说法,他继承了普鲁士王子奥古斯特的优良传统,爱上了自己的侍卫官),而他的那些旁系亲戚没居然没有一个能留下传承香火的直系后代。没有办法,王室贵族们只能把落了灰的《哥达普系学手册》从犄角旮旯里翻了出来,终于找到了已经没剩几个人的罗伊斯贵族(德皇威廉二世娶的第二个老婆正是罗伊斯侯爵小姐赫敏米内)这一主脉,顺藤摸瓜把住在多特蒙德一个普通中产社区的罗伊斯一家带到了王宫里面来。
就这样,当了十六年普通人,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职业足球运动员的马尔科·罗伊斯就稀里糊涂地成了德意志王室的第四顺位继承人,前面排着的分别是他被封为亲王的父亲和两个被封为公主的姐姐。不过和英国王室不同,德意志王室素来就有长子继承的传统,尽管罗伊斯现在名义上还排在一家人中的最后一位,但保不齐以后还会被以各种各样的由头给提到两个姐姐前面。
在罗伊斯一家搬离社区后,格策很久都没再收到任何和罗伊斯有关的消息。他在完成歌德高中的学业后,进入本地一家小报社当了一名撰写民生新闻的小记者。直到两年前的一天,他突然收到王室的邀请,希望他能前往诺特基兴宫,担任马尔科王子的私人媒体联络官。
原来,当上王子的马尔科·罗伊斯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从小没接触过这种专业训练(拜托,现代王室的头衔儿基本上就是个终身的公职,还很没法辞退的那种),隔三差五地就在公众和媒体面前闹出些笑话。为了解决这个棘手的难题,宫廷事务总管图赫尔建议给他单独配一个私人媒体联络官,但也不知道怎么的,两年以来,陆续换了四个人还是没法儿解决各种问题(甚至到了后面,罗伊斯自己都成了一个问题),最后还是王室的首席媒体联络官克洛普出了个主意,说不如找个王子本来就认识且信任的人来干这个差事,至少让他开心,惹出的乱子还能少一点。
于是在报社跑腿的格策就被盯上了,王室管理委员会的诸位委员显然觉得他就一个不二人选(后来格策才知道,确实是找不到人了)。他就这么走马上任从一名普通的记者蜕变成了王子身边有头有脸的的私人媒体联络官,当然大部分的时间他需要做的就是和罗伊斯好好沟通(安抚他的情绪),让他能老老实实、做好准备地出现在该出现的地点。
平心而论,格策和罗伊斯之间的相处模式并不像是公对公的同事,更像是私对私的朋友。突然被告知要远离家乡和朋友的罗伊斯,在青春期发作的这几年里,偶尔在面对外界时所表现出的笨拙和暴躁其实都是一个敏感孩子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格策知道这点,所以在日常的工作上,很少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尽管这在无形之间似乎助长了罗伊斯肆意妄为的气焰,但也实打实地维护了他们之间多年的友谊。
想到这里,格策的心情好转了一些,他打开车上的音响,电台的女主持人正在用甜美的嗓音播报着今日的天气。“你开慢点儿!”他瞟了一眼仪标盘立马尖叫起来,罗伊斯哼着小曲儿,不知不觉间,已经把时速开到快70迈了,“万一再把交警招来,咱俩全都得上今天的头版!”
“好吧,好吧,全都听你的,”罗伊斯赶紧点点头,脚下松了松油门,把车速降了下来,自从他当上王子外出全是专架,根本就没有多少机会能亲自开车,这下好不容易握上了方向盘,他太激动了,难免就得意忘形了一点,“毕竟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听你唠叨了。”
这话一出,车厢里刚才还吵吵闹闹的氛围瞬间就变得伤感了起来。格策看着眼前绵延不断的道路有些出神,他很看重马尔科这个朋友,从他们认识那天起就是,但他也绝不可能为了友谊就拒绝国家电视台的邀请,放弃成为全德国最好的记者的梦。
“对了,我走之后,谁来接这个班确定下来了吗?”格策托着腮帮子靠在自己一侧的车窗玻璃上,心不在焉地问,“我听克洛普说,应该不会空太久,估计这两天就要确定下来了。”
“爱谁谁吧,我不在乎,”罗伊斯皱了皱鼻子,一脸的无所谓,“反正你就是我心里最好的媒体联络官。要知道,在你来之前我已经两年换过四个了,再来几个也都一样。”
“嘿,马尔科,千万别这么说,”格策摇摇头,把车窗玻璃降下一条窄窄的缝,让夏日清晨潮热的风灌进来,吹散一车的沉闷,“你在宫廷的日子够难过的了,身边多个能信任的人总是好的。”
“算了吧,马里奥,他们可不会像你想象的这样贴心的,”罗伊斯随手呼噜了两把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头发,面无表情地说,“他们只是想在我身边安排一个百分之百听他们话的人来监视我、看管我,以前这个职位叫什么来着,对了,私人助理,说得好听,不过就是政府和王室的眼线。现在倒是紧追时代潮流换了个名字,稍微与时俱进了一些。”
“我觉得你凡事要往好的那一方面多想想,至少他们还是会给你几个候选人让你挑的,”格策倒是很享受这迎面而来的微风,他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渐渐沉醉在它无声的轻抚之中,“不管怎么说,你的手里握着最终决定权。好好考虑一下,别再破罐子破摔,把事情搞砸了。”
“我能有哪门子的决定权,最多就是在他们比较喜欢、非常喜欢、特别喜欢、最喜欢的人里挑一个大差不差的罢了,”罗伊斯翻了白眼,他本来和格策一样也是天生的乐天派的,直到被宫廷生活给磨成了现在这幅了无生趣的模样,“个顶个的都是拿着最高文凭的行业精英,梳着大背头穿着西装裤的,张嘴就是国王怎么样,总理怎么样,议会怎么样,你闲聊的时候问他昨天晚上的比赛几比几,他能崩出一句什么比赛都算是不错的了。”
“真的,我觉得你太过悲观了,”格策摇摇头,他陪着罗伊斯度过了两年的宫廷生活,自然知道这其中到底是一副怎样压抑的样子,但眼下他将要离开,总不能在临走之前再给对方本来就难过的心情插上一刀,“你看,我来之前你不是也觉得受不了吗,后来我就来了呀。”
“这倒是,谢天谢地你来了,”罗伊斯刚才还紧绷的面部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他被格策的话给多少打动了一点,是啊,未来的事情还没发生呢,干嘛要这么沮丧,不过他嘴上还是没松口,继续叽叽歪歪地说道,“不过,万一要还是以前那个老样子怎么办?我是说他们非得给我塞过来一个又无趣又古板的老学究。”
“那你就看着照片挑一个最好看吧!”格策大笑起来,他看见中央火车站的大楼离他已经越来越近了,“至少在你跟他生气的时候,还能赏心悦目一点!”
另一边,罗伊斯嘴里“又无趣又古板的老学究”候选人,罗伯特·莱万多夫斯基此刻正面色平静地坐在柏林城市宫中,宫廷事务总管图赫尔的办公室里。他是晚上搭最后一班火车从慕尼黑到柏林的,应克洛普的邀请来应聘德意志王子马尔科·罗伊斯身边的私人媒体联络官一职。
三天前,莱万在慕尼黑当地举办的品牌峰会上遇见了曾经的老上司克洛普。两个人许久未见,这次可算是抓住机会抽时间一起吃了顿饭。饭桌闲谈间,莱万得知,他这位享誉公关届的前老板终于把王室炒了鱿鱼,不再担任总媒体联络官了。
“你最近怎么样,还在B&D做客户执行吗?”说完了自己那点儿破事儿,克洛普招手让侍者把已经空了的餐盘端了下去,换了份刚出炉的甜点。
莱万摇摇头,苦笑了一声:“已经没有了,上个月刚交了辞呈。”
“怎么,是薪水待遇不好,还是晋升途径有问题?”克洛普用勺子舀起一口雪浮岛,直接吞了进去。
“两者都有,”莱万放下手里的刀叉,他拿起面前的餐巾抹去嘴角的油渍,“你敢相信吗,我在B&D干了都快四年了,名片上印的却还只是个小小的助理客户执行。”
“那确实该走了,这种既不给钱又不给权的公司,待着纯粹是浪费时间。”克洛普点点头,对他的决定表示认同,“对了,你下家找好了吗?”
“我要是找到了下家,还能坐在这里跟你吃饭?”莱万用手挠了挠鼻梁,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困窘,“实不相瞒,我今天过来参加品牌峰会,就是想着看看能不能遇见一两个以前认识的大佬的,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工作岗位给介绍一下。”
克洛普立马就听出了莱万的弦外之音,他也就干脆借坡下驴,顺着他的话头接着往下说了。
“有什么具体要求吗?我是说,地区,工作内容,薪水……”
“地区无所谓,反正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带着那点儿家当到处跑就是了;工作内容嘛,还是老一套,品牌,公关,甚至广告销售都好;至于薪水,当然越高越好,不过如果职业前景比较好的话,我可以适当调低一点预期……”
“工作时长呢?我是说你想签长约吗?”
“这个我倒是没什么硬性要求,”莱万耸耸肩,他拿起桌子上还剩下不到一半儿的酒瓶,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上些许深红色酒液,“反正我在每个地方都待不长,长约还是短约影响都不大的。”
“那行,我手上正好有个空缺的工作岗位,你要不要试试,”克洛普这会儿说话的功夫已经吃完了甜点,他把餐盘推开,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态,“专业倒是勉强算是和你之前所干的对口,只是你的老板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一家普通企业,而且你服务要的品牌也不是个一个普通的商业品牌。”
莱万少有地表现出一点犹豫,他吞吞吐吐地说:“嗯……你说的话我可能不太理解。”
“我是说,你有兴趣为德意志王室干活吗?”克洛普取下鼻梁上的眼镜,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一块小小的方巾,开始心无旁骛地擦拭起刚才溅射到镜面上的一粒油点,“我们的马尔科王子身边正好缺一个私人媒体联络官。”
那天和克洛普的晚饭结束后,莱万回家翻来覆去地想了两天两夜。他从来就没干过类似演艺人员经纪人这样的工作,他以前都是在公关公司或者咨询公司给企业做市场调研进行品牌宣传的。然而为王室工作的这一机会实在是太诱人了,到手的薪水虽然不一定比在公关行业抽成丰厚,但通过这个象征了权力的平台莱万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人脉——而人脉,特别是和权力挂钩的人脉,绝对不是用钱就能买到的。
最终,莱万下定了决心,接下这个从天而降的宝贵的工作机会,他给克洛普去了个电话,告知对方自己愿意接受他的推荐,去参加王室的面试选拔。尽管时间紧张了一些,他还是用一个白天理好了头发、刮好了胡子、租好了西装,然后赶在夜幕彻底降临之前,搭上了那列从慕尼黑开往柏林的火车。
现在莱万正坐在柏林城市宫二楼西南角的一间小屋内,和面色凝重的宫廷事务总管面对面地相互打量着。昨天晚上火车到站的时间实在是太晚了,他只能随便找了个距离市区交通便利的家庭旅馆。一觉醒来,天还没亮,他却偏偏又再也睡不着,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换好衣服打理好外表,在清晨如牛奶一样雪白的雾气里,溜溜嗒嗒地往柏林宫的方向去了。
“好吧,那我们直接开始吧,”长久的沉默之后,图赫尔摸了摸他油亮发光的前额,开口说道,“我看过了你给我发来的简历,不得不说,令人非常的印象深刻。”
“谢谢,”莱万目视着对方的眼睛点了点头,“都是些普通的工作,我只不过是尽力去做。”
“不,不,不,莱万多夫斯基先生,你太过谦了,”图赫尔用右手食指的指节敲了敲实木制的桌面,发出一阵闷闷的响声,“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你的工作经历从18岁就开始了,但你的学历却写的是大学本科?”
“我参加工作确实比较早,高中毕业后就开始了,”莱万到是也不藏着掖着,“大学的学历是我到德国工作稳定之后,又半工半读获得的。”
“很好,这说明你是一个很有上进心的青年,”图赫尔点点头,他用手指从舌尖上沾了一点唾沫,拈着页脚把手上的简历又翻过了一页,“我们还是说回你的工作经历吧,你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种类似要给个人公关的工作?因为我看到你的简历里面写的基本上都是在服务大的公司和企业。”
“是的,我之前确实一直在从事和大公司以及企业相关的品牌和公关工作。”
“你不认为,你的工作经历和我们的工作岗位并不是很相符吗?我的意思是,服务企业和服务个人还是有比较大的区别的。”
“我并不这么认为,图赫尔先生,在我看来,为王子陛下做私人公关和为企业做品牌公关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以我的拙见,王室其实就是这个国家最大的企业和品牌,它的寿命太长了,比任何一家企业都长,而诸位王子王公,甚至国王本身不过就是王室这个企业里面流水线上的几个产品。因此,我认为,服务王室的过程就是服务企业的过程,企业的目标受众是潜在的买家,而王室的目标受众不过是换成了每一个德国公民。以前给企业做品牌,是要在顾客的潜意识里植入一个美好的概念并把它和企业的产品联系起来,那现在给王室做品牌,不过就是要在民众的脑海里设计一个绝佳的观点并把它和每一个王室成员联系起来,最终形成德意志王室这一个统一的品牌。”
听着莱万的这一番论述,图赫尔不自觉得眯起了双眼。坐在他面前的年轻人侃侃而谈而又冷漠疏离的样子比他之前预想地要难以招架得多,怪不得他的简历在一众候选人里并不出彩却仍能让克洛普给他单独推荐大开绿灯,
接下来他们又聊了一些关于莱万具体在工作中执行的案例,包括但不限于如何快速打开某个地区的羊奶粉市场,如何精准构建年轻女性在汽车市场中的消费画像以及如何把烟草和男子气概这种虚无缥缈的概念通过营销话术紧密地联系来。
在进行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交谈之后,胡赫尔抛出了这场面试中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你对你可能即将服务的德意志王室有所了解吗,或者说,你对我们的马尔科王子有了解吗?”
“没有,”莱万回答地斩钉截铁,他非常的坦然,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尴尬,相反从他微微翘起的嘴角,还能窥到一丝天然的傲慢,“无意冒犯,图赫尔先生,我并非是《卫星报》的忠实读者,个人对于王室的八卦秘辛没有任何兴趣。”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你能胜任这个和王室相关的工作呢?我是说你一无所知,怎么可能把这份工作做好?”
“不,我认为我对王室的一无所知,恰恰是我最大的优势。”
“这话这么说?”
“没有明星会聘亲粉丝给自己当经纪人,这个道理我想我们都很明白。我的工作任务是帮助王室把王子殿下打造成一个讨人喜爱的品牌,这并不需要我个人多么的热爱这个品牌,甚至太过热爱的话,那很可能会懵逼我的双眼,让我陷入盲目。而盲目的人是无法冷静思考,进行工作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准确地说,是非常的能言善辩。”图赫尔终于笑了笑,他把手里的简历放下,倒扣在桌子上,“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介意你的工作合约只有两年吗?抱歉,这不是针对你的国籍身份,对所有的应聘者我们开出的条件都是一样的。这份工作并不是一份长约,它只有两年。”
“准确来说,我很高兴这份工作合同的期限只有两年,”出人意料的是,莱万并没有表现出像其他面试者那样的惊讶,他风平浪静地样子,像是再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您放心,如果两年之期已到,而你们还不想放我走的话,不用担心,我会自己递交辞呈的。”
“不信的话,你可以再看一眼我的工作简历,之前的几个公司,我最多都是在里面做了两年。”
“谢谢你能来参加我们的面试,非常感谢,”图赫尔站起身,伸出手去和莱万握了握,“我们会尽快的通知你面试结果,还请耐心等待。”
“我会在柏林待到明天晚上,图赫尔先生,”莱万站起身,先是拍了拍衣角上根本不存在的褶子,然后才慢慢悠悠地伸出手去,和对方握在一块,“如果你们真的要给我消息的话,还请快点,不然我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
“祝您和王子殿下一天的心情愉快,”莱万转过身,拿起放在脚边的公文包,“我还有别的面试要跑,就先告辞了。”
“我们下次再见。”
注:
1.诺特基兴宫和柏林城市宫都是现实中真实存在于德国的宫殿,现在这些宫殿要么是作为公共旅游景点,要么是作为政府举办活动的场所。其中诺特基兴宫就在北威州,这里设定王室存在,所以就成了一个行宫,罗伊斯因为要在明斯特大学读书(因为这所大学是威廉二世给的名字,所以设定上跟王室有一定关系)的关系,所以在休假的时候常住在这里。柏林城市宫在这里设定为德意志王室的王宫,日常举办国事活动的地方。同样位于柏林的夏洛滕堡宫则是王室其他成员常住的地方。
2. 这个平行世界线的变动发生在1944年,保守政治家卡尔·戈德勒的暗杀计划成功,干掉了小胡子,结束了欧洲土地上的二战。他本人是君主派,虽然不喜欢此前已经退位的威廉二世,但死的早所以没反对成功,最终这个世界线上的德国逃过了被美苏分别占领的命运(柏林城市宫因此没有被拆以及重建)。
3. 《哥达普系学手册》是真实存在的一本书,用以记录德国贵族们的姓名和身世,属于官方指导手册。
4. 德国贵族社团总会是确实存在的组织,去年刚好成立66周年,地点就在伯恩。
5. 德国贵族里确实有一支贵族姓罗伊斯,比较有趣的是,这个家族曾经有二十多位的男性共用同一个名字,到后来只能用数字来区分他们。
6. 德皇威廉二世的四儿子爱上自己的贴身副官是真的,他甚至为此要和老婆离婚,不过他的副官没有勇气和他在一起,娶了一个平民女子。奥威王子后来就跑到山里画画去了,据说画得不错卖了不少钱。
7. 历史上英德王室的关系一直不错,甚至有玩笑说德国王室的任务就是给英国王室出品王后。但在继承上确实有不同,德国王室的确有长子继承的传统。
以上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设定和补充,和现实世界没有任何关系(不少是我搜罗来的,为写文服务),基本就是图个乐,请勿当真。
本质上还是个谈恋爱的爱情喜剧(大笑
文名来自麦奶的《Masterpiece》
It seem to me is what you're like
The look but please don't touch me
【哈贝/abo】租借协议 01
私设众多,易感期哭包设定!哭包1香香!
据《每日邮报》最新消息,曼城俱乐部租借多特蒙德19岁中场球员贝林厄姆已达成全面协议,贝林厄姆已经抵达曼彻斯特,他将在未来三天内接受体检,然后这笔交易就会官宣。
据悉,贝林厄姆的租借费高达1800万欧元每赛季,曼城更是为他开出了1500万欧元的年薪。贝林厄姆能否在赛季内兑现高昂的身价?对此,多名评论员持乐观态度……
“Oh,no way!”福登踩着动感单车,摇头笑道。
“什么?”格拉利什从门外进来,丢给他一瓶水。
“谢了兄弟。我是说《每日邮报》,太扯了,他们竟然说Jude要租借来我们这儿,怎么可能?再说了,就算Jude......
私设众多,易感期哭包设定!哭包1香香!
据《每日邮报》最新消息,曼城俱乐部租借多特蒙德19岁中场球员贝林厄姆已达成全面协议,贝林厄姆已经抵达曼彻斯特,他将在未来三天内接受体检,然后这笔交易就会官宣。
据悉,贝林厄姆的租借费高达1800万欧元每赛季,曼城更是为他开出了1500万欧元的年薪。贝林厄姆能否在赛季内兑现高昂的身价?对此,多名评论员持乐观态度……
“Oh,no way!”福登踩着动感单车,摇头笑道。
“什么?”格拉利什从门外进来,丢给他一瓶水。
“谢了兄弟。我是说《每日邮报》,太扯了,他们竟然说Jude要租借来我们这儿,怎么可能?再说了,就算Jude真的要来,我们也会比报纸提前知道。”说完,他又不怀好意地挤了挤眼睛,“Erling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对不对?”
“哦,原来是Jude啊。”格拉利什欢快地应答,“怪不得Erling在体检室外面等着,还围了那么多人。”
“没错……你说什么!?”
福登发出一声惨叫。
裘德·贝林厄姆即将租借至曼城,为期一个赛季。这件事听起来完全像是营销号的胡编乱造,半个小时前,菲尔·福登都为之发笑,而现在,贝林厄姆本人就在曼城的体检室里。
而哈兰德在外面扒门。
笃笃笃——笃笃笃——
中锋的敲门声并不急促,反而温柔、平缓、富有规律,但在队医听来,简直就像催命符。
瓜迪奥拉忍无可忍地拉开门:“老天,Erling,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Jude需要全面检查,我们已经尽快了!没有人会抢走你的Jude,他很安全!”
“好的,先生。”
哈兰德摸了摸鼻子,羞愧地低下头。
队医耸了耸肩:“没什么大问题,无非就是肌肉拉伤、膝盖劳损,每个运动员都会有的小毛病。更细致的检查还需要去专业医院,但我猜,短时间内,呃——恐怕不行?”
他朝门外努了努嘴,哈兰德守在门外,就像恶龙守护自己的财宝,寸步不离。
笃笃笃——笃笃笃——
敲门声又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
Jude一只脚刚踏出体检室,就被哈兰德拽进了怀里,高大中锋的两条胳膊像铁一样紧紧箍着他,想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Erling,Erling,别抱这么紧,我喘不过气了……”
“对不起,Jude。”
哈兰德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抱得更紧了。
他抽噎着说:“你知道的,易感期。”
该死的,Alpha的易感期。
就是因为这个,曼城和多特才达成了这一笔租借交易——前多特球员,现曼城主力,Erling Haaland,自从加盟曼城以来,始终饱受易感期混乱的困扰,医疗保障团队针对这一问题头疼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解决办法——贝林厄姆。
曼城队医去找贝林厄姆的时候,他直接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别开玩笑了!我是个Beta!”
“是的,我们都很清楚这一点。但是数据表明,哈兰德和你见面之后,他的信息素水平会暂时趋于平缓。我能知道你们在一起都做了什么吗?比如,呃,这个?”
队医隐晦地做了一个手势。
Jude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发烧了,还好他的肤色不容易被看出来。
Jusus,他和Erling正处于隐秘的地下恋爱当中,他们一直以为自己瞒的很好,谁能想到他需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跟队医详细讲述他和男朋友的x生活细节!而且他百分百确定,这位队医转头就会把这些细节一五一十地转述给瓜迪奥拉和曼城的运动主管,甚至还有经理什么的——鉴于他们对Erling的重视程度。
很快,就连格拉利什都会知道他们一晚上换了多少花样!
队医干巴巴地补充:“别误会,这完全是出于医疗需要。”
“我知道。”Jude无力地捂住自己的脸,含糊其辞,“有时候会有……时间充裕的时候,通常是接下来一周没有比赛的时候。”
老天,他听见曼城的队医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唰唰地记录着什么,他记了什么?哈兰德和贝林厄姆会在休赛期搞?
“也许我能知道频率?”
“……上一次是世界杯结束后,在伯明翰。”
“持续了多久?”
“五天,不,五天六夜。”
“哦~”队医张圆了嘴,露出了然的神情。
Jude完全破罐子破摔了,他知道自己的脸已经彻底丢光了。
“这些问题你为什么不去问Erling呢?”
队医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这就是问题所在了,Jude。他现在不能和任何Alpha或者Omega待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超过半小时,一旦受到信息素刺激,哪怕是一点点,就会诱发他的易感期,症状相当严重。”
贝林厄姆错愕道:“怎么会?”
“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表现得很正常,对不对?这就是我们来找你的原因,Jude,只有你能帮助他。”
“因为我是个Beta?”
“也许只是因为你是贝林厄姆。”队医耸了耸肩。
就这样,Jude稀里糊涂地跟着另一个队的队医,坐着曼城的私人飞机,来到了另一座城市。
一下飞机,他就被塞进了一辆黑色玻璃的保姆车,载着他直奔哈兰德的公寓。
他按了好一会儿门铃,哈兰德才接通了可视电话:“是谁?”
Jude无奈地抬起头,冲着摄像头露出一个笑脸:“是我。”
“Jude!”哈兰德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等我一下!”
咚咚咚咚,楼梯间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几秒以后房门就被打开,哈兰德还戴着滑稽的睡帽,双眼浮肿着,好像昨晚没睡好,又好像哭过,他给了Jude一个大大的拥抱:“Jude!”
“嘿,进去说。”
贝林厄姆来的路上看见了至少四个狗仔,他可不想明天上头版头条,赶紧推着哈兰德进门。
然后就是地狱一般的三天。
哈兰德无时无刻不在抱着他、贴着他——除了上厕所,贝林厄姆能短暂地把哈兰德关在门外几分钟,其余时候他完全得不到喘息的机会。
睡觉、吃饭、洗澡、做饭,哈兰德都不容分说地从正面、侧面、背后抱着他,更多的是背后拥抱,哈兰德对他退化的腺体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一遍又一遍地亲吻、舔舐、抚摸,有好几次,贝林厄姆甚至感受到哈兰德的牙齿即将咬下去,他好像耗费了此生全部的耐心,才最终忍耐了下来。
贝林厄姆当然试过反抗,他强硬地推开哈兰德,坐在了餐桌的另一边,并且拒绝哈兰德接近,他要自己安静地吃完一顿饭。
贝林厄姆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家务能力几近于零,早餐是哈兰德煮的,肉酱意面,味道还不错,他安安稳稳地吃掉了半碗,Erling还没贴过来作妖,真是令人不安,Jude悄悄抬眼看过去,就发现Erling正坐在餐桌的尽头,安静地流泪。
流泪!
Erling Haaland,只是因为自己的男朋友拒绝被他抱着进餐,哭成了一个泪人!
Jude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抱住Erling的脑袋亲了好几口,身体力行地安抚着他。
Jusus!他把这个消息卖给《每日邮报》,编辑都会骂他编料!
“对不起Erling,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对不起,我知道你在易感期,但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敏感,对不起,是我错了,原谅我好吗Erling?”
“你是不是、嗝、是不是讨厌我了?”哈兰德不住地抽噎,“是不是、是不是我让你觉得很烦?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但哈兰德掌握了很多证据:“昨天晚上,你、你不允许我抱着你入睡。”
“那是因为这样睡太累了!”上帝保佑,他们俩都是身高超过188cm的职业足球运动员,肌肉结实,骨架粗大,搂在一起睡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前天晚上他们是这样入睡的,结果呢?第二天他几乎爬不起来!
“昨晚洗澡,你不允许我、我跟你一起洗……”
“你家的浴缸坐不下两个人,Erling。”
而且一旦让他进来,会发生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吗?!这几天已经够过火的了,贝林厄姆还要脸,不想年纪轻轻因为陪男朋友度过易感期而进医院。
“还有刚刚……你不让我和你、和你一起吃饭!”
哈兰德哭得更伤心了,他几乎是在控诉了。
贝林厄姆还能说什么,他只能疲惫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一屁股坐到哈兰德大腿上,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窝进自己男朋友怀里,“对不起,Erling,我们一起吃早餐好吗?”
Grow Up【下】
Sum:Pep先生的恋爱教学,以及一些黏黏糊糊的打嘴仗。
全文放出啦,家人们。
谢谢你们的喜欢和留言。
5.
看来Haaland的任务完成的不怎么样。
Pep把记事板随手扔在办公桌上。
什么任务?
Jude停在门框里,有些状况外的烦躁。
进来,关上门。
Pep说,他站在桌子后面盯着男孩。
我们来谈谈你最近反常的表现。
Jude认命的关上门,走进来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他在飞快地进行自我检索,以及为接下来的辩词打着腹稿。
Pep要谈什么,下底传中吗?他保证他和队友们今天已经超额完成了教练的意图;分...
Sum:Pep先生的恋爱教学,以及一些黏黏糊糊的打嘴仗。
全文放出啦,家人们。
谢谢你们的喜欢和留言。
5.
看来Haaland的任务完成的不怎么样。
Pep把记事板随手扔在办公桌上。
什么任务?
Jude停在门框里,有些状况外的烦躁。
进来,关上门。
Pep说,他站在桌子后面盯着男孩。
我们来谈谈你最近反常的表现。
Jude认命的关上门,走进来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他在飞快地进行自我检索,以及为接下来的辩词打着腹稿。
Pep要谈什么,下底传中吗?他保证他和队友们今天已经超额完成了教练的意图;分组对抗?他可是进了两个漂亮的弧线球,并送出一脚关键直塞;三周前和Erling在客场吵架?但是他们今天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嗯,他的意思是他主动给了那个最后的助攻,并且Erling也高兴地拥抱了他。虽然在这上面他存了一点微不可见的私心,但是结果终究是不错的。
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在场上的表现吗?
开玩笑吧,谁还在场上没有点火气?他也只是轻轻铲了Jack几脚。
所以,Pep是为什么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一顿谈话警告。
这个时候他应该和Erling在一起,他想跟他在一起。
你应该清楚,我们在三周前的客场输球了。
Pep不给他继续往下思考的机会。
而你表现得像个刚踢球的愣头青,糟糕透顶。
尽管他做了准备,但是Pep的话也远远超出他可以承受的范围。
要是我没记错,那是对方的恶意犯规!
他几乎没有迟疑地吼了出来。
可被罚下场的是你。
Pep没被他吓到,依然平静地坐在椅子上。
用一种更加平静的眼神看着他。
我说错了吗,Jude。
你总是爱在这些看似合理,也看似微不足道的地方失去控制。
我一直以来要求你们的是什么,回答我孩子。
踢得职业。
他懊丧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
那你踢得职业吗?你真的有好好反思过你在场上的一切吗?
Pep的问题显得有些得寸进尺了。
他给他挖了个坑,然后等着他跳进去。
你究竟要我反思什么?如果你看过我的热区图,我的单场跑动数据,你就不会这样说……
我是说,我认真执行了你的战术意图,我配合我的队友,我在抢断在传球,我也能进球,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
他被Pep毫无缘由的尖锐问题搞得彻底愤怒了。
他想,他不该被这样审判和指责,起码不是在今天。
在他刚好抓住了一些好的感觉的时候。过去的三周他一直像是划着一条破船的水手,把手伸进黑蓝色的海水里企图抓住一尾小鱼。
他告诉自己这没什么他能坚持,但他也承认他被许多看不见的东西包裹着,如同把头扎进海面,冰冷又窒息。
这样就够了吗?
Pep丝毫不打算放过他。
当然你做到了,你的技术,你的意识,你的领导力,这些足够称得上职业,足够让你走得更远。
但这不是全部,Jude,你有我喜欢的所有特质,但是这些东西,再让你变得更好之前,会被你一点就着火的情绪全部毁了。
我希望你能在场上,用你所有的能力带领球队走向最后一刻,而不是因为一些愚蠢的行为吃到红牌!
而你,总是那么容易就被激怒。
Pep给这段争论盖棺定论到。
那你应该早告诉我,你对那个红牌,或者对我的犯蠢不满!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大了,这是在咆哮。
但更像是在狡辩和自暴自弃。
我做了。Pep沉吟了一会儿,好像再思考接下去的话。
我做了,相信我,我让Haaland告诉你。
或者用他希望的方式提醒你,给你一点帮助。
什么?
他听不懂了,好像Pep说的是坦格利安家族的瓦雷利亚语。
可是Erling什么也没说,他没有。
是的,很显然我错了,这么做的确没什么效果。
Pep略显疲倦的按摩着光头两侧的太阳穴。
严肃谈话让他大脑逐渐缺氧。
我以为他会,但是Haaland这次并没有执行教练战术,他把这件事理解成了更私人的东西,或者说,他没法狠心对你说出这些话。
当我看到你在训练场上一次次铲倒Jack的时候,就明白了,尽管你们之前大吵了了一架。
Pep说着便笑了出来,因为他发现自己无意识的被卷入了一场年轻人的闹剧。这闹剧无害,更像是一出肥皂喜剧。
办公室在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渐退后陷入一阵沉默。
Jude现在看上去完全蔫了,Pep的话成功地让他陷入一种错杂。
他看上去比1个小时前在球场上疯狂寻求助攻机会时更加可怜。
汗湿的球衣已经在空调冷气拂动下析出盐渍,从窗外能看到球场。
那里四角的高炽灯组已经亮了,工作人员正在清理杂物。
他平静了一会儿,决定对Pep到现在为止的指责照单全收。
那刚才又是为什么?我是说那个球进了。
他问到。
Pep抬起头又沉默地盯着他,眼睛里依旧在指控。
你说呢,Jude。
你又把个人问题带上场了。
如果你不是那么急于和haaland在球场上修复你们的关系。
那么你应该往底线跑。
我认为你听懂了今天的实战战术。
或者说,你根本从一开始就心不在焉。
他想反驳点什么,Pep的眉毛一挑,那意思是闭嘴。
明天就是联赛第一轮了,而我的中场却还在担心介意他和朋友的那点小矛盾。你们愿意打嘴仗也好,拥抱也好,还是互相来上两拳都可以,但我不希望是在球场上。
因为我的球场,只有胜利。
明白了吗?
明白了,先生。
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Pep直接而尴尬地戳破了一切。
他在保证了自己在明天将会全力以赴和冷静克制地踢满全场之后,终于被赦免。
教工走廊两侧的灯在快速倒退,冷淡的光影拍在脸上像起伏的海水。Pep讲的,关于Erling和那个流产计划的一切,又渐渐从他心里涌了起来。
他走得很快,几乎是跑起来,汗水泡湿的球鞋被踩出难听的响声。
他只希望Erling还没走,希望他们之间还保留着一点默契。
他想跟Erling说,他知道了发生了什么。
他想对他承认,他的确过于情绪化了,Pep说的不无道理。
他甚至想扯起Erling的脸颊,假装生气的质问,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直接告诉他。
他想说,别担心,我们会赢下联赛的第一场球。
他想说,我们和好吧。
然后当他喘着粗气推开更衣室的门,却只看到室内空无一人时,他只是悲伤地骂了一句:
Erling Haaland,你是个大笨蛋。
6.
Jude Bellingham在他19岁的那个夏天踢了自己第一场正式的大学足球联赛。
青春期没有什么是有绝对确定性的,所以男孩们总会不安,总会患得患失,总会不小心就沉溺在自己的心绪里。
可是那天天气真的是太好了,阳光箭矢一样锐利,从球员通道的防雨顶棚直直穿透而来,像照亮了一片幽深的海域。
前一天晚上他带着那些尚未良好消化的苦涩情绪睡去,但现在,阳光让他觉得开心了不少。
他站在鱼贯排好的队尾。
身边的球童是个金头发蓝眼睛的小男孩,把抓在手里已经要快要融化的一块粉色软糖塞给了他,他觉得有点滑稽,但最终没有拒绝。
Jack和Saka曾先后从他身边经过,他们停下来抱了抱他,眼睛里笑盈盈的;Phil从隔着两个人的位置伸过手来和他击掌,脸上不知道是视死如归还是志在必得;还有Aaron,他特意又从队伍的最前排跑过来,傻乎乎地和他顶了顶头。
最后是Pep,他看上去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在昨天的谈话中有多么让人生气。Pep站在他身边,搂过他的肩膀,在他的头发里吻了吻。
去吧孩子,享受比赛。
他在开场前的2分钟里,受到了来自队友和教练的祝福。
天气灿烂,观众席上欢呼鼎沸,青春被山呼海啸地顶礼膜拜,仿佛一切都要被融化了。Jude一点也不为那些事难过了,但他望向通道拱顶最前方的Erling时候——他知道比起这一切,他更期待什么。
一个微笑,一个蒙福。
可是Erling没有回头,入场音乐响起的时候,他第一个冲了出去。
上半场比赛进行的10分钟里,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来自对手的压力。
这是上个学年最终获得冠军的卫冕球队,高位逼抢和凶悍对抗几乎发生在每一秒,根本不会跟他们喘息的机会。还好他和队友目前还掌握着球权,可正是比对方要明显高出的控球率,导致了他们每个人都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侵犯。
他把球护在脚下,寻找着向前的机会。
Jcak转过来冲他做了一个战术动作,球衣上是刚刚被铲倒时,草皮擦出的绿色汁水。他试图分球到左边,但最终还是没有成功,连带着自己也吃了一记胳膊肘。
对方的球员挑衅地看着他,用无声的口型冲他说了一句F-word。
保持冷静,专注场上,不要上当。
他想。Pep在场边他冲他赞许的点点头。
可拼抢竞技终究来说是肉体和肉体的战争,骚动事件终于在半场快结束前毫无预兆的爆发了。那时他们获得了一个电光火石间的机会以打破僵局。
Jude把球分给左边的Phil,然后自己飞快地向前跑动接应。
在对方的三区,那里有Saka,更有Erling。
但几乎是他接到回传的那一刻,对方那个肘击过他的球员就贴了上来——他的球衣被从后面扯成几近透明。
对方令人烦躁地继续挑衅,没有用唇语:
你要传球给那个丑八怪吗,那个长手长脚的笨蛋,没用的,你过不了我……
可笑的吹嘘还没说完,Jude的球就划出一道带响的弧线,传了出去。球被Saka停了下来,但他不在自己最好的射门角度。
Jude大叫一声,Erling,Saka的球在最后一秒塞了出去。
但还是晚了,刚才干扰他的对方球员不知道是从哪里冲出来的。
他以近乎是恶意的力度踢上了Erling的护腿板。
Erling惨痛地仰倒在禁区里。
哔————一声哨向。
点球。
这下对方的那个球员彻底被激怒了。
他起身,再恨恨的弯下腰对Erling发出战利者的吼声。
在他还想再抬脚之前,Jack,Phil和队里的男孩们围了上去.
他们把Erling围起来,对方还倒在地下用手臂掩着脸粗粗喘气。
裁判从9码远的地方冲了过来,他叫他们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比赛连一个半场都还没有进行完毕,他们最好不要试探他出牌的底线和决心。
Jude围上去查看圈子里的Erling,对方仍旧躺着,只是换了个蜷着腿的姿势,可能铲向他的力道再大点,他的腿就断了。
Erling闭着眼睛正试图转动自己的脚踝,嘴角发出嘶嘶的换气声,他看起来快哭了。
他们还有漫长的赛季,他们还未尝一胜,他们的关键先生却可能有联赛报销的危险。
Erling对他们很重要,对他来说,更重要。
Jude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皮肤一寸一寸的绷紧了。
怒火在他胃里突突的跳。
去他的冷静克制,去Pep的赛前训话。
他在队友们围着队医上场的空档,朝着铲倒Erling的人冲了过去。
You're f**king cu*t!他吼到。
这还不是他知道的最垃圾的垃圾话。
他余光看见Pep正一脸疑惑地朝他摊手,但他打算无视。
正在他想给那个家伙一拳时,有人从背后突然地抱住了他。
那是Erling,他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甚至还跑了几步冲到他身边。他用手臂大力的钳住Jude,然后把Jude转了个方向,从正面牢牢地揽进怀里。
嘘,Jude,嘘,我没事,我没事。
他把手覆在男孩裸露的脖颈上,轻轻地抚摸着,让他冷静下来。
Jude Bellingham在他19岁的短暂人生里很少有这么不知所措的时刻。他和Erling的关系显然有种超过友谊的亲密,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一直在寻求掌握这段关系里的主动权。他是主动的那一方,他让Erling发笑,他让Erling无奈,他也让Erling赞叹和生气。
而此刻,他却成了懵然的一方。
Erling的气息逐渐把他包裹起来,他的头被对方极为小心的安放在胸口,他的脸擦着Erling颈部冰凉的皮肤。对方正在一种与剑拔弩张的气氛完全违和的温柔缠绵的语调,在他耳边呢喃。
我没事,Jude,我没事。
呼吸擦过耳朵上敏感的皮肤激起一阵颤栗。
他在两个人身体组成的狭小阴影里,偷偷地用自己的鼻子蹭着Erling。
在看台两方观众或是不满,或是叫好的战火呼啸里。他们像是一对撑过终局的幸存者,又像是拥抱在一起旁若无人的温存。
世界在他们身后飞速运转,他在Erling的拥抱里,如福至心灵一般,获得了一丝不为人知的甜蜜。
最后他们结束了这个拥抱。
裁判在他们耳边重重地吹响了哨子。
好像现场抓住了有违风纪的校园情侣。
快分开,你们的点球,谁来罚。
裁判有些不耐烦。
他放开Erling,对方走向12码线时甚至还红着脸。
起脚——漂亮的外脚背——球进了,他们在半场终结前1球领先。
他看见在前场,Jack他们已经在庆祝了,他准备跑过去加入他们。
但对方那个一直在滋事的球员却拽住了他的后衣领.
他回过头去,对方的头朝着他的脸重重撞来。
半场哨响,他被恶意袭击倒在地上。
在他晕过去前,他飘飘忽忽地看见Erling的脸。
7.
后来,他在医务室醒过来。
Jack、Phil、Saka围在他的床前。
Aaron的脑袋从斜刺里艰难的也挤进来。
你醒啦。
他们说,笑容欣慰而……恶心。
他试图转了转脑袋,还好不疼。
Jack见状立刻向他解释到——
你只是皮外伤,哥们,脑子没事儿,那个家伙撞在了你的嘴角。
果不其然,他下意识扯了扯嘴角,疼痛诚不我欺。
我们赢了,2-0。
当然Pep很生气,我发誓我从没见过他那么狂躁。
他几乎要跳到对方教练的身上把他吃了。
Phil补充到。
他们最后给了那个袭击你的家伙禁赛处罚。
3场,我想他可以消停一会儿了。
谁进的第2个球。
Jude艰难的张了张嘴,咕哝着问到。
Erling,当然是他。
我在右边给他塞了一脚,他几乎是把球踹进去的。
Saka冲他笑笑。
那他人呢?
Jude问,他想看到他。
Aaron犹豫的张嘴又闭上。
呃……他在Pep办公室。
再后来,谁都没有再给他问话的机会。
队医走进来告诉他,一切都问题不大,软组织挫伤,他最好赶在门禁前回到宿舍好好休息。他走到一旁的架子上,从托盘里抓起一袋药,扔给他的队友们。
外用,涂在患处,切忌口服。
队医煞有介事的对他们说。
顺手打开了医务室的门,并做了个送客的动作。
Jack他们把他送到一年级宿舍门口,便准备各自分开。
他有些欲言又止,怕他们会调侃和打趣他。
但最后还是不放心的叫住了他们。
Pep找他到底什么事,严重吗?
有一瞬间他的思绪显然和非常不好的结果联系在了一起。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照顾好你自己吧,好吗。
Jack有些受不了地说。
他能有什么事,他还等着和你破镜重圆呢不是吗?
对方和其他几个人交换了下眼神。
于是他们就又笑得,欣慰而恶心。
Erling Haaland你最好没事。
你最好是因为一些重要的事情耽搁了,才不来看我。
但只要你没事,我们明天见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当他一个人沿着走廊往宿舍走的时候,他这样气呼呼的想着。
然后当他刷卡开门,看见床上坐着的人的时候,他惊得扔掉了药袋.
你在这儿干嘛?
房间里只开了一展暖黄色的壁灯,Erling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好像只是隔着那些青春年少的可爱闹剧,又像是彼此捱过了命运里一段难捱的晦涩岁月。
他安静的看着他,眼睛里漾起一些湿湿的水光,然后笑了。
Hey,Jude。
他说到。
Jude的鼻子突然透上来一股闷闷的酸楚。
他忍着没有先哭出来,他走过去,在发昏的灯光下看清了Erling的脸。在他颧骨的位置,泛着一小片乌青,那张不算是英俊的脸,又多了点狰狞。
你打架了?跟谁?伤得严重吗?
Pep就是因为这个才叫你去的吧?他罚你了吗?
Jude一连串的问题有点歇斯底里。
我没事,没事。
Erling一把抓住对方企图查看他伤势的手。
抱歉。他说。
Pep一说完我就赶来找你了,我想医务室人太多,就来这里等你。
然后扬了扬下巴,示意宿舍没关严的窗户,他是从那里进来的。
所以你真的去干架了?
你认为Pep之前为什么找我,他不希望我们在场上那么情绪化,这下倒好!是谁三周前跟我吵架,让我长大点来着?
在确定他们之间已经不再尴尬后,Jude的嘴巴又开始不饶人起来。
他抄着双臂,盯着他,很认真的在生气。
我没有去干架,真的。
他撞了你,我只是想去警告一下他。
Erling坐着去够Jude的手,想拉他座在他旁边。
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Jude拍掉Erling伸过来的手,站到一个安全范围之外。
是Jack。
什么?
Jack过来拉我的时候,不小心给了我一个肘击。
WTF!
然后他们都被逗笑了。
Jude把脸埋进手里,笑得抽搐,再抬起头时眼睛里亮晶晶的淤积了一滩水迹。
他先是觉得他的队友们蠢到不可救药,然后又止住笑容,认命的在Erling身边坐下。
像三周前那个吵架的更衣室里一样,并排坐着,只是这次挨得很近,他们的腿靠在一起。
Pep都告诉我了,他让你做的那些事。
Jude停了停又说,他在等待刚才那波快乐的余韵过去。
抱歉,Jude,我是个笨蛋。
Erling的声音沉沉的。
对,你是个笨蛋,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你是觉得我会接受不了吗?
Jude问,然后Erling胳膊就挨了一拳。
不,不是因为你,是我的错,你知道的……
Erling没再说下去了,转而有点难以启齿地低下头。
可在余光处,他能清楚的感受到Jude询问的眼神。他一直是这样,总缠着他要一个答案,肯定的也好,否定的也好,荒诞的也好。
所以他只能缩了缩自己有点巨大的身体,红着脸说下去:
你知道的,我对你,永远都狠不下心。
然后他望回去,这下轮到Jude脸红了。
即使在棕色的皮肤下也看得很清。
那你后来为什么也不来找我?
Jude又接着问,这次听起来难得没有带着气。
你跟我冷战了3周……21天又4个小时。
不知怎么的他也支支吾吾起来。
我没把握你会理我,所以我找了Bukayo,让他告诉你我一直提起你来着,顺便看看你的反应。
Erling露出一个自认为很聪明的笑容。
在他白皮肤和金发的映衬下,最终呈现出一种傻傻的潦草。
果然是这样,这个笨蛋。
Jude在心里咬紧了后槽牙。
那今天呢,比赛前你也应该来找我的。
我认为我们昨天就已经和好了!
我给你助攻,还挨了Pep好一通骂!
Jude继续问,局面已经完全变成了Haaland的审判时间。
我找了。
你没有!
相信我,我找你了,你的球童,Jude……
Erling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等待他被他接下来的话最终击败。
你的球童,是我姐姐的孩子,我的外甥Tomas。
我相信他一定把小猪软糖给你了。
你见过我吃的,你应该认得出来。
Erling露出胜利的笑容,仿佛正义及公理又回到了他那一边。
该死。
Jude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的确从那孩子手里接过了软糖。
可彼时粉色的玛莎小猪已经融化成面目全非的模样。
他也几乎可以想象得到,Erling一定是在比赛开始很早以前就一遍遍的跟Tomas叮嘱,甚至还进行了有点好笑的排练。
那股早就该被消化殆尽的软糖味,在这时又如同幻觉一般,突然从胃里用了上来,Jude感觉自己的心被塞住了。
他调整了下坐姿,那股气又嘭的一下顶开了某个出口的位置。
一股热流呼啦啦的流淌出来。
他的眼睛,瞬时被眼泪淹没了。
那你现在呢,现在又来干嘛?
Jude哭着问,仰着脸,嘴角的淤青又扩大了一些。
我来给你上药。
但是你什么都没带!
我带了。
Erling回答他。
然后凑过去,搬过他的脸。
小心而珍惜地吻在他的嘴角上。
FIN.
我向他借七个吻(上)
Sum:Gio拯救世界。
上下两篇,食用愉快。非现实时间线,一切都是我造谣。
在七次亲吻里,还悬而未决的事情。
那就让它变成永远的秘密。
1.问诊/Diagnosis
一开始,我能谈谈这件事的人,只有Gio。
我觉得我可能喜欢Erling。
哦,你这种症状多久了?
英国人随便说他想说的,美国人知道一切。
我的室友并不显得多么吃惊,他像一位正等着病患去找他确诊的医生。或者说,他比我更早地看出其中的端倪,但至于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很难能说得清。也许是我来这里的第一天,也许是第十天,我不知道。当我意识到这件事...
Sum:Gio拯救世界。
上下两篇,食用愉快。非现实时间线,一切都是我造谣。
在七次亲吻里,还悬而未决的事情。
那就让它变成永远的秘密。
1.问诊/Diagnosis
一开始,我能谈谈这件事的人,只有Gio。
我觉得我可能喜欢Erling。
哦,你这种症状多久了?
英国人随便说他想说的,美国人知道一切。
我的室友并不显得多么吃惊,他像一位正等着病患去找他确诊的医生。或者说,他比我更早地看出其中的端倪,但至于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很难能说得清。也许是我来这里的第一天,也许是第十天,我不知道。当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他对面了。
Gio和我互相瞪着彼此,有那么几个时刻我甚至以为他想要掏出电话,把这个惊天猛料传给他在美国熟识的什么头条小报。德甲球员承认禁忌之爱,已经正式coming out……德甲英籍球员自爆对队友产生爱慕,英国Homo传统如是说……如果标题这样写,我根本不会感到意外。
我有点后悔自己的草率,但是美国人对抓马本身的耐受阈值也从未让我失望。
我觉得你有点迟钝,Gio说。
你就这反应?我有点生气。
Gio虽然看着我,但他却连游戏手柄都没有放下,好像我承认喜欢Erling这件事不比他的电子兴奋剂重要多少,他翻了个白眼,又开始重新操控着游戏人物前进。
世界上每秒钟都有人陷入恋爱,你觉得你很特别?
可是我说的是,我和Erling!
我喊道,希望他能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并不该发生!
但你也阻止不了,不是吗?
我的医生这样说。
我以为你早就感觉到了,甚至我都感觉到了,你这个笨蛋。
Gio 的话着实让我震惊了一会儿,紧接着袭来的就是沮丧,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正面的东西。我的震惊在于,如果他是更早就察觉的那个人,我不能保证这样认为的只有他。或许还有其他队友,或许是更多的不相干的人。而我的沮丧在于,我不能确认自己从未在和Erling的接触上有过不该有的举动,毕竟当下的球队在社交网络上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我隐隐觉得事情要完蛋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
Gio受不了地说,并且真的用一种看待智障的眼神在看我。
你都不冲他喷垃圾话的,这足够说明问题了。
这能说明什么问题?我觉得Gio搞错重点了。
我也不冲队长喷垃圾话。
那是因为你不敢,也没人敢。
而Erling,是因为你不想。
Gio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像经典好莱坞电影里的那种经典大聪明。
你对Erling……一直有着一种奇怪的护食行为。
哈!所以你现在又变成兽医了?
我认为Gio疯了,Erling用不着护食,他看起来像能把别人吃了。
我是认真地在分析你的问题。他终于把游戏手柄扔开了。
除了垃圾话,你受不了别人在场上对他动粗,你喜欢和他一起恶搞别人,你们甚至在训练的时候也在腻歪,还有,进了球以后你们通常要拥抱两次。
我看着Gio三十七度的嘴巴一条条地吐出冰冷如山的铁证,彻底丧气了。
那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
那重要吗,哥们?
Gio又翻了个更大的白眼。
重要的是,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直视着我的眼睛,并且不给我躲闪的余地。
你知道的,我是美国人,我对这一切没有什么偏见,我倒也不是希望你马上就亮明底牌,但你起码也得知道Erling的想法。
他能有什么想法?他只会觉得这没什么不一样!我听起来已经丧气到家了。
可是他也没有拒绝!他不但没有拒绝,还总是乐在其中的样子!Gio冲我喊到,仿佛我已经无药可医。
那你建议我该怎么办?
保守治疗,一边观察和一边试探。
2.头发/Hair
于是我听从了Gio医生的劝导,虽然我不知道观察和试探究竟要怎么具体落实和执行。感谢美国人的大神经,他非但无意把我的秘密宣扬出去,还承诺会尽可能的提供掩护支持。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跟任何人调侃Gio每次起床时的僵尸步态了,上帝保佑美国!
最初那次,是在盥洗室。
我洗完的很快,Gio还在冲洗头上的泡沫,于是我独自在走道上撞见了只围了一条浴巾的Erling。他踢了场很痛快的比赛,2球入账,每个人都在高兴。
他看见我已经准备去换衣服有些惊讶,抱怨我为什么不等等他,然后用带着汗渍的胳膊揽住我的肩膀,看样子他是要准备聊一会儿。我没有把他的胳膊从肩膀上甩下去,我不会那样做,特别是在我意识到我可能喜欢他之后。Gio说要试探,那么我想我现在就是在试探。
你怎么自己先跑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他把我揽到一边,我们并排站着,队友们从我们身边经过,都是一副见惯了的表情,有人冲我们吹口哨,被Erling踢了一脚屁股跑开了。我感觉自己的脸烧了起来,这在以前是根本不会有的,但Erling看起来一切如常,只有我一个人心有不轨。
你下次记得等我!他的胳膊移到我的脖子,勒得我差点撞上他的肩膀。
为什么我非得等你?我问,喉咙有点发紧。
你的洗发水,我要用你的洗发水!他回答地毫不犹豫。
我承认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有表情。但实际情况却是,我为我之前不该有的期待而感到羞耻,我在期待他说什么呢?没有你在我有多难熬?好吧,果然只有我在心怀不轨,Erling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会知道。球场上发生的东西才是他应该关注的,进球,状态,胜利,继续胜利,他是Machine飞速运转,他确实不该被这些不必要的事情牵绊。
哈哈,我想我应该送给你一整套洗护产品,这样你才能学会独立。
现在我听起来像你的保姆,Erling baby。
我干巴巴地说,又假装若无其事的给了他一拳。
是的,你最好送给我一整套,这样你就能摆脱我了不是吗?
他接过我的话茬,听起来像在咀嚼一块又柴又噎的鸡胸肉。我们总是这样,不管话题多么无聊,都有一个人要把它说下去。Erling更适合做这样的事情,北欧人总是多少带着点冷幽默在身上,他可以让我们的任何举动都变得合理,在别人看来我们像一直在讲一些令人费解的冷笑话。
我们谁都没再说话,直到Gio从淋浴间里走出来,Erling的胳膊还搭在我的脖子上。
wow,你们在干嘛,谈恋爱吗?
Gio故意地调侃着我们,心里正等着看一出好戏。我瞪了他一眼,想让他赶紧闭嘴,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大概是鉴于Erling表现出的一切,让我决定应当跟他保持一些安全体面的距离。
不,我们在讲你的坏话,你洗头脑子进水了……我又开始喷垃圾话。
不,我们确实在谈恋爱,离我们远点。我听见Erling毅然决然地打断我。
我想转过脸看他,如果这是个玩笑,那对目前的我来说的确有点过分了。虽然他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但我还是有了想揍他的冲动。
可是他没有给我任何机会,几乎就在下一秒Gio的蠢脸在我眼前消失了,Erling的影子朝我覆盖了过来,他捧着我的头,重重地亲在我的头发上。
3.无名指/Ring-finger
后来,Gio说他才是那个应该生气的人。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一种双重的霸凌,无论是从语言层面,还是行为层面。他对我控诉,说我和Erling根本就是一丘之貉,说我们是两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混蛋,根本就是拿他逗乐子。我安抚了他好一会儿,跟他讲了洗发水事件的前因后果,他才冷静下来。
所以你觉得Erling对你的感觉就是一般朋友?Gio问。
也许吧,反正不是我对他的那种感觉。我回答到,听着像是如释重负,也像是失望透顶。
但是他说你们在恋爱,他还亲你的头发。
你看不出来那是个玩笑吗?还是你先起的头!控诉方就此转换,我还没来得及指控Gio的嘴贱行为。
那是因为一切都有迹可循,我可不会跟我的朋友开那种玩笑,即便他是个男的,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空穴来风的事!Gio笃定又得逞地反驳到。
我不明白Gio所谓的有迹可循,虽然我承认对于Erling我总是表现的比其他人更亲密,但你可以用非常多的理由去解释,我们年龄相仿,兴趣一致,甚至在我发现我的情感有些变质的那一刻,我也是这么说服我自己的。
所有的一切都很平常,我敢说我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痕迹。所以当俱乐部企划部门要我和Erling一起录情人节综艺的时候,我慌张到差点让蛋白粉一口呛死。
关于这一点,我一直都想吐槽,这家俱乐部的有时候看起来更像一个综艺节目出品公司,我们总是要做非常多的小游戏,然后再在下个月的官方账号上看到自己当时的发癫实况。我恨这些游戏,而在我知道我和Erling要彼此朗读土味情话的时候又更加痛恨了一些。
具体的内容我不想过多回忆,总之我能从现场工作人员逐渐癫狂的笑容里判断,他们可能又创造了一个爆款。后来证明也确实如此,我甚至收到了Trent来自利物浦的短信,他没发别的,只是打了大概60多个hhhhh过来。
让我生气的是我弟Jobe:你看起来可比知道我进了伯明翰青训队的时候高兴多了。行吧,于是我下一秒就把他交女朋友的事告诉了妈妈。但是Jobe好像也没说错,我大概正是因为这个在生气。
那是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我短暂人生中,最狼狈的场景。
我记得Erling边看着我边读着那句台词:I’m sorry to let you know that you’re under arrest…for stealing my heart,我承认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能听见我的心跳。这要是真的,该多好,我悲伤地想。
而更令人悲伤的是,在那之前我好像就已经揭晓了我见不得光的真心,在游戏的最开头,我对他说:Are you a parking ticket?Because you have fine written all over you。是的,Erling Haaland,是我毫无慈悲可言的爱情劫难。
后来我在剩下的游戏里一直在强装镇定,也许任何看过那个视频的人都能发现我那种不正常的兴奋,我用夸张的后仰和大笑来掩饰我的难过,而Erling却乐在其中,他眉飞色舞的读着每一条土味告白,还附带着自己或是嫌弃或是玩笑的评判和吐槽。我看见Gio站在摄像机后面,像是在观看一场公开处刑似的渐渐失去笑容。是的,我确定,Erling对我只是朋友。
还好那天的录制并没有持续太久,在我彻底要喘不上气之前,导演终于比出了个OK的手势。我记得我在最后亲昵的搂住Erling的肩膀,大脑短路一样的说了一句:我要和Erling Haaland一起过情人节。Erling的手臂也缠了过来,他也许感觉到了我的皮肤烫得吓人。
我也许已经跟不上网络的潮流了,什么时候土味情话这么流行了?
录影灯灭了以后,他并没有放开我,而是搂着我又开始吐槽,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换做之前我们能一直维持这样的姿势站好久,从隔壁南大王到门兴布拉德巴赫,我们能给我们叫得上名字的每个球员进行FIFA游戏式的打分。
可现在我难说能坚持30秒,Erling Haaland毫不自觉的亲密已经快要把我烧穿了。
情人节嘛,你总得说点什么,除了我爱你,人们都想听点新鲜的。我不得不接着他的话茬继续说点什么,可我又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我们在挪威就不会这样,北欧的情人节太冷了,冻得人张不开嘴。他不赞同的撇了撇嘴。
哦,那你们挪威的情人节都干什么?在一起吃鲱鱼罐头吗?我的语气听起来充满了哀怨,我没法再听他给我讲一个冷笑话了,我现在一点也不在乎挪威人怎么过情人节。
那是瑞典人,你这个白痴。
他以为我还在跟他插科打诨,居然笑得腰都弯下去。
我被他带得一同向前俯身,在他的手臂和身体的威压下,我正在绝望的窒息,像一条掉出鱼缸且滚到沙发底下的鱼。Erling的笑声还在继续攻击着我,毫不在乎又粗心大意,我求救般的在录影间的阴影里面寻找着Gio,希望他能把我解救出来,我只想逃开,然后躲进被子里哭一会儿。
挪威人会这样做。
我在快要休克前,听见他这样说。
他放开我,让我站好,然后站在我的对面。接着又拉起我的手,再以一个像是求婚的姿势,慢慢地单膝跪地。他的嘴唇轻轻略过我的无名指,把一个卖弄耍宝的吻印在那里。
我听见自己几乎是同时和他放声大笑起来,接着整个屋子里的人都一同笑了起来。这个笑话太好笑了,以至于我的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在正对着我的角落里,我看见Gio绝望地捂住了嘴巴。
4.脖子/Neck
所以他是个混蛋吧!Gio后来在我家打游戏时曾义愤填膺的抱怨到。
你不觉得一直是我在自作多情吗?毕竟他什么也不知道。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影响Erling和Gio的关系。
忘了我说的话吧,你需要找点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也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不该怂恿你去试探。Gio想了一会儿又说,我们谁都没有心情继续打游戏,屏幕上的己方队友正在荒唐的彼此扫射。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很抱歉Jude,你失恋了。他抱歉地拍了拍我的头。
游戏里的人物生命值亮起了红色警告,紧接着电视黑屏了,我们在失去光源的屋子里一起哀悼着我死去的爱情。
在Gio跟我都决定不再提起这件事后的两个礼拜,那一年的金童奖公布了候选人,Erling的名字也在其中。因为要去颁奖现场的原因,他请假离队了一周,我如释重负,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我并没有在意识到自己单方面失恋了之后,因为这件事而疏远Erling,Gio说我简直表现的滴水不漏。我们还是经常在一起,无论是场上还是场下,只是我时刻告诫着自己,不要主动贴上去,要保持一点距离。Erling也并没有察觉,我不找他的时候他就会去烦Jadon,两人的关系风生水起。
这样也挺好,我跟Gio说,起码我能确认Erling真的只是拿我当朋友。而作为一个朋友来说,Erling从来都不亏欠我什么。
他走之前来训练基地收拾东西,大部分人都在,我们就地给他举办了个小型的庆祝会——用几瓶队长偷藏的碳酸汽水和膨化食品。
我们当然为Erling骄傲,毕竟这份荣誉隔壁望尘莫及,鲁尔区也有且仅有一份。我们乱七八糟地谈论了很多东西,甚至开始建议Erling在颁奖仪式上领带的颜色,最后是所有人闹哄哄的拥抱。我挨着Erling,他在大家都散开之后伸过胳膊想要给我一个单独的拥抱,我想这也是出于习惯,Gio说我们总是习惯拥抱两次。
但那个拥抱并未最终成形,在他挨到我之前,Gio从旁边不漏痕迹的挤过来,于是我们三个抱在了一起。
应该说这不是Gio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这么做了,在我们共同认为我失恋了之后,Gio一直表现的像只护崽子的老母鸡,想要将我置于他的羽翼之下。Erling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他的头发从侧脸垂下一绺,跟着他大笑的幅度一晃一晃。
一周之后,我们都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看到了Erling领奖时候的新闻图,紧接着就是俱乐部和队友之间转发,点赞,互评的一系列惯常而客套的操作。我那时已经发送了自己的祝贺词,并准备睡觉,一条新的账户动态突然被刷新了出来。
那是个非官方的资讯账号,配了一张我和Erling进球后的庆祝图,并配文写到:西方有耶路撒冷,Jude Bellingham有他的金童。
事实证明人在入睡前的脑子的确不怎么清楚。我是在点赞了那条动态的5分钟过后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那是一种进退维谷的难堪。
无可争议的是我显然认同了一些观点,至于这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像什么,好像已经超出了我的控制。
我是在认同Erling是独一无二的金童吗?还是我看起来更像是在说,Erling Haaland是属于我的?显然在外界看来会更像后者。
我又想撤回那个点赞,但5分钟过去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对这条内容赞赏有加,撤回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人们会揣测我是不是跟Erling存在关系不和?
我在进行了一系列非常混乱的思想斗争之后,发现自己的大脑CPU好像已经有即将烧毁迹象,太阳穴那里一跳一跳的疼痛,于是我放弃挣扎,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在黑暗里,我给自己建起一座哭墙,并在那里祈祷,希望Erling不会看见。
第二天我跟Gio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认为我实属多虑了。
Erling不会有空看手机的,你倒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你不觉得自己变得有点神经兮兮的吗?
Gio的判断的确没错,我确实是想太多。
Erling在第三天的早上回来跟我们一起训练,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
他一边跟Jadon交换着一些潮流资讯,一边往外走。我假装在系鞋带,Gio假装在等我,我们假装落在后面,实际上是在探听任何可能的异常动静。
这下你放心了?
Gio扔给我个白眼,那眼白毫无瑕疵,就好像他把眼瞳完全翻进了颅腔。
那天的训练对抗上,Erling兴致格外高涨。大概是因为获奖的缘故,场上的每个人都被他感染的精神昂扬。我有点庆幸跟他分在一组,20分钟6个球,我从Mats身边溜过去的时候,清楚地看见了他咬紧了了后槽牙。几乎每个人都在给他喂饼,这是队内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为一个伟大的荣誉庆祝,对球员来说,队友的助攻仿佛比水门庆典更令人雀跃。
我们从半场的四面八方奔向他,和这个20岁的年轻男孩共同挥洒汗水和踌躇。纯粹的胜利让人心驰神往,Erling在远处冲我们振臂大喊,像是对千军万马在高呼冲锋。我感觉到那只一只悬挂在头上的靴子终于落了下来,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只希望能够在职业生涯里可以一直跟他在一起踢球,这与爱情无关。
但我最终还是没有拥抱他,因为又一次的,Gio比Erling更先一步抓到我。
终场前的最后一次助攻来自我,毫无疑问地球进了,Erling用一个倒钩的姿势终结了比赛。Mats夸张地从敌方阵营临时倒戈,高呼Haaland万岁,队友们在哄笑中三三两两地走向场边。
我在中圈的那一块区域被拦住了,Erling依旧习惯性地来找我庆祝。
上帝,我总算抓着你了。他喘着粗气。
你今天总是一下就跑得不见人影,我们都还没说上话。
哈哈!我笑了,笑声毫无芥蒂。
干嘛?又要用我的洗发水?我甚至能心平气和地开玩笑。
他也笑了,然后终于喘匀了气走过来拥抱我。
祝贺你得奖,Gloden Boy。
我在我们朋友式的拥抱里对他说。
谢谢。他回答到。
然后在我看不见的角度,一个带着呼吸的吻落在我的脖子上。
我环顾四周,球场早就已经只剩我们两个人,Gio也不在,好像这是他特意挑选的时间一样。
嘿,你知道吗?他又说。
我们依旧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就像Erling不能没有Jude。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