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志】谁会在挚友的婚礼上提前离场呢
*本篇可作为be单独食用
*完整内容为he
*下篇 《围城里的人》
*ooc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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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选伴娘礼服的时候,工藤新一的脑海里不可避免地浮现出宫野志保的身形。
她身材很好,修身的礼服可以勾勒出优美的曲线,冷淡沉静的气质也和礼服很搭,这件a字裙很合适,那款伞裙也不错,吊带纱裙的话……露出锁骨应该很漂亮。
他在脑子里玩起了换装游戏,就是模特的脸上蒙了一团雾,他想象不出来她的表情。
恢复原来的身体后,他貌似没那么经常见到她,以至于他对她的成年人的神态还不太熟悉呢。...
*本篇可作为be单独食用
*完整内容为he
*下篇 《围城里的人》
*ooc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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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选伴娘礼服的时候,工藤新一的脑海里不可避免地浮现出宫野志保的身形。
她身材很好,修身的礼服可以勾勒出优美的曲线,冷淡沉静的气质也和礼服很搭,这件a字裙很合适,那款伞裙也不错,吊带纱裙的话……露出锁骨应该很漂亮。
他在脑子里玩起了换装游戏,就是模特的脸上蒙了一团雾,他想象不出来她的表情。
恢复原来的身体后,他貌似没那么经常见到她,以至于他对她的成年人的神态还不太熟悉呢。衣着习惯的话,白大褂、白大褂、白大褂,十次里九次她都穿着白大褂,也不知道每天在研究什么东西,剩下一次是陪少年侦探团那几个孩子出去玩,休闲宽松的衣裤,放进他的衣柜里也毫无违和感的东西。
她以前不是总说自己是十八岁妙龄少女吗(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十八岁了)?那为什么总是套在那些死气沉沉的衣装里?从来不尝试那些年轻女孩喜欢的、甜美风酷辣风之类的东西?思及此,工藤新一报复性地加快了脑子里给宫野志保换装的速度。
“那就短款的吧,在室外行动会比较方便。”毛利兰将桌上的伴娘礼服手册翻过几页,手指在几张图片上来回移动,“那什么颜色会比较好呢?新一,浅粉色还是淡紫色?或者香槟色和米白色……啊,也许偏粉的颜色到时候和樱花会很配呢!”
工藤新一下意识地想否定,粉色和那家伙不搭,她那种老太太一样的女人还是更适合淡紫色。然而他在张开嘴的那一刻察觉到了自己的荒唐,话到嘴边变了调:“感觉挺好的。”
“什么嘛!新一你还是只会敷衍,完全给不出有用的意见。”毛利兰不满地撇了撇嘴,但没跟自己的直男未婚夫计较,很快又把注意力投入到新一页的图片上去了。
毛利兰没有污蔑他,从婚礼风格到仪式地点,从酒席菜肴到捧花样式,全是毛利兰操心决定的(铃木园子和远山和叶的许多提议也功不可没),而他呢,除了“感觉挺好的”就是“嗯嗯可以啊”,全然抽身事外的样子。准新娘大度地原谅他的漫不经心,还非常照顾准新郎的参与感,每次做决定前都会问他“你觉得怎么样”,尽管她早就知道答案。
工藤新一也觉得奇怪,明明前面问到什么时间啊宾客啊蛋糕啊他都兴致缺缺,百无聊赖只想赶快逃出这蛛丝般的纠缠漩涡(结婚真的太麻烦了),看到伴娘礼服后居然认真思考了起来。大概是大脑休眠太久了,想要活动一下吧?不过太久没有运转的器官不太灵敏,他居然忘了唯一的伴娘是铃木园子——她和他们一起长大,见证了他们爱情之树生长的全过程,还是兰最好的朋友,世界上没有比园子更适合做伴娘的人了。
万一园子她临时有事来不了呢?那紫色的礼服……不,不可能。就是富士山爆发也无法阻止铃木园子来参加毛利兰的婚礼,铃木集团那些堆成山的事务又算得了什么。
“接下来是桌布!”毛利兰翻开一本新的精装合集,可见婚庆公司对大客户上足了心,“简约一点会比较好吧?颜色不能太亮、不能太俗,最好手感不错……”
工藤新一打了个哈欠,这时手机震动充当了及时雨的角色,将他从不感兴趣的鸡毛蒜皮中解救出去。他瞥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眼中倦意一扫而空:“案子有进展了!”
毛利兰探身去看他的手机,看到亮着的“灰原哀”几个字,惊讶道:“咦,新一你也认识小哀吗。”
拿起外套刚要起身的工藤新一顿了顿,避而不答:“我出去一趟,晚上吃饭不用等我了。”
“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小哀了呢……”毛利兰的注意力向记忆里飞去,她想起那个成熟得不像话的小女孩,回过神来却发现工藤新一边打电话边跑远的背影。
“怎么又跑掉了!新一真是的……”毛利兰撇撇嘴,怒气酝酿了几秒又兀自消散了,善解人意地安慰自己,“他总是那个样子,遇到案子就被迷住了。”
她斜身靠在窗上,虚焦远望车水马龙的街道,黄昏笼罩了米花町,楼房、车辆、行人,影子都被拉到无限长,仿佛要蔓延到另一个世界去。
她在那个熟悉的颀长身影上重拾焦点,模糊视线的迷雾被一笔一画擦掉,逐渐露出一双笑盈盈的蓝色眼睛,还有他不断张合的嘴唇。
在说些什么呢?交流案情也可以是这么愉快的吗?
在说些什么呢:
“你不要总是这么苦大仇深的样子嘛。是是是,我又奴役你。对对对,聪明又可爱的大科学家。哎,我明明有好好感激你啊,每次说请你吃饭你都无情地拒绝我……嗯?今天也要继续忙啊?喂,你现在到底在忙着研究什么东西啊,既不是长生不老也不是起死回生,还有什么课题能让大科学家忙碌到一顿饭的时间都腾不出来?”
“我是想多陪陪她,但这不是终于……我知道婚礼对她来说很重要啊,你们女人不是从出生那天起就在期待着一场梦中的婚礼吗?不是,园子和兰她们跟我这么说的。哦,原来你不在女人的行列里啊。我知道,我知道。好吧,被你看出来了。没办法啊,我确实分不清这件衣服和那件衣服的区别,这个颜色和那个颜色效果差很多吗?我的技能点排不上用场嘛。”
“灰原啊,你也别太累了,不然也许会先我几十年到八十岁哦。唔,你更喜欢被人叫宫野吗?所以嘛!我知道你不介意才一直这么叫你……灰原和宫野都挺好听的,只是我叫习惯了灰原。喂,你以前私下就一直叫我工藤,这能一样吗?真是说不过你啊……真的不能出来吃饭?那你也要记得吃饭啊,博士说一个人吃饭太孤单了,你就当陪陪他嘛。”
“那当然!最晚不会超过明天,这个凶手就会被绳之以法了。多亏了你的分析结果,我现在把嫌疑人锁定在死者的未婚妻和那个朋友之间了,现在剩下的——又要挂电话了?你真是个无情的女人啊。”
无情的女人挂断电话后并没有如她所说的那样忙于测试实验数据,而是盯着手上的烫金和纸请柬发呆。
宮野 志保 様
信封标注上写着的收信人,是某人刚才说不习惯的名字。
新娘根本不认识宫野志保这个人,是谁把她列进宾客名单的,就显而易见了。
无情应该算是夸奖吧?比起工藤新一的残忍来说。
新郎先生并不知道自己残忍,只知道婚礼这天天气出乎意料的好,明明前一天才下过大暴雨,而现在阳光晴好万里无云,好像大雨是上天赐给新人的祝福,洗净灰尘驱散阴霾是来得正巧的新婚礼物。
工藤新一并不感谢上天,只替自己感到庆幸,他已经听了整整一星期害怕天气不好的担心了,还好未来一星期不用听到遗憾天气不好的懊恼了。
他挽着新娘迎接宾客,听到高中同学的调侃,像少年时一样摸着头笑,然后揽过毛利兰,一起说出商量好的欢迎感谢之辞。他躬身回正后撞进身边人的笑颜,一如幼稚园初遇时那样甜美动人,而现在的她身姿曼妙着白纱,甚至能与明媚春光争高下。
他想起宫野志保的呵责,她说他不知道婚礼对她来说有多重要,他说他当然知道,但是这一刻他发现他其实不知道,或者说,直到现在才有一点明白了。
婚礼能让人变得如此快乐吗?工藤新一摸摸心口,他觉得自己也很快乐,但和毛利兰的快乐还有一定距离。
他微笑,他言语,他在阳光下等待,他伸出手,他为她戴上戒指,他说我愿意。
他在神父的注视下捧起她的脸,他想要吻上那红润嘴唇,他知道这一刻之后她将属于他,在法律意义之后的,众人见证下的所有权宣告。
可是那个吻没有到达。
他看见宾客席间脸色大变的目暮警官,竭力不惊动他人但还是难免发出声响的高木警官和佐藤警官。毕竟被称为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受邀参加他婚礼的警方人员一只手数不完,他也能从他们的神态动作轻易判断出来,出事了。
他迈出一步又撤回半步,想起毛利兰坐在窗边和铃木园子商量了整整一下午良辰吉时,祈祷了一周等来晴朗天气,期待了一生的完美婚礼。
在他说出“对不起”之前,她先开口了。
“去吧,新一。”毛利兰眼里带上了泪花,“但是要早点回来哦。”
就像在米花中央大楼瞭望餐厅那一次一样,她知道即使留下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所以她原谅他失约,原谅他离开,原谅他一次又一次抛下自己,条件是他要回来,整个人整颗心地回到她身边。
于是新郎在众人的见证下跳下高台,沿着新娘来时的红毯路跑出精心布置的草地,跑出缀满鲜花的半圆拱门,跑出洋溢着幸福与欢笑的典礼。
目暮警官语速飞快地转述情况,发号施令。工藤新一捕捉到“化学实验室”之类的关键词,回头在人群中找到茶色头发的女人,视线相交的那一瞬不过一秒,但他知道自己不用大声呼喊她的姓名了。
果然,宫野志保只对周围人留下了两句话后就向他赶来。
了解事态,收集信息,分析情况,撒网布局。
案子比想象中解决得还要快,但夜幕还是吞噬了天空,将点亮人间的任务交付给万千灯火。
回程路上,工藤新一面露疲惫,他刚跟毛利兰通了电话,现在赶回婚礼现场也是好时候,因为接下来是舞会环节,所有人都乐意等英雄归来,和公主跳上屠龙后的第一支舞。
“多谢你啊,灰原。”他的定制西装上满是褶皱,泥污血迹坠得星星点点,“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不可能在婚礼结束前赶回来。”
“要谢谢你自己才是吧,因为这份想见到她的心情做了推理催化剂。”宫野志保的衣服也好不到哪去,腿侧的裙角甚至裂了条大口。
春天的昼夜温差不愿爱怜衣物单薄的女士,凉风缱绻不散,替人将冷意灌满。
脏兮兮的西装外套突然盖上她肩头,带着他的体温。
“喂……”她正准备责备。
他笑着出声,堵住她的嘴:“你就行行好吧,帮我穿着脏衣服,让我干干净净地去跳舞。”
宫野志保轻轻挑眉,看着他只有后背称得上干净的白衬衫:“原来你们跳舞都不会露出正面的啊,我想想,什么舞种是需要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的……”
他看不惯她一脸认真地取笑自己,立即就要她尝尝被捉弄的滋味:“这一种。”他拉过她的手,把人连着自己的外套一同抱进怀里,脚下踩着古典节奏的优雅步伐,上半身却机器人似的晃来晃去,两人的影子合二为一,像把刷子,投射出不可分割的滑稽。
她恼怒地推开他,他得逞地笑起来。
后面几分钟的时间,宫野志保都做着气鼓鼓的领路人,工藤新一安静地跟在她身后,想逗她又怕真气恼了她。
直至到达婚礼会场,他被婚纱里的美丽新娘扑了满怀,她才从他的目光里退场。
施特劳斯的圆舞曲在整个会场荡开轻盈的波纹,新郎和新娘被钢琴声托举,顺着流淌的音符跃动、旋转。
独舞的第一分钟过去,越来越多的人步入舞池,成双成对地躺进乐曲里。
铃木园子和京极真、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高木涉和佐藤美和子……工藤有希子的手搭在工藤优作的肩上,妃英理和毛利小五郎二脸别扭地背对背……相爱的人,认识的人,陌生的人,全都被浪漫气氛融化成相伴的人。
哪里的樱花缓缓飘落,哪里的月亮给乌云描妆,哪里的香槟在杯光中闪烁。
宫野志保都不在乎。
她独自一人穿过醉在舞蹈中的众生,在热闹喧嚣中保持沉默。她拒绝了几位男士的邀请,在灯光未曾照耀到的角落,把工藤新一的西装外套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不算显眼但肯定不会被忽略的地方。
她最后一次望向他,只看见他干净的背影和她幸福的笑脸。
她转身,走向无边的黑暗,想要找到一个温暖的地方。
【邓婵玉x姬发】回南天 /06/
现代AU/HE 又名该死我怎么可以吃哥哥相亲对象的醋?事业心大厂美术总监x年下品学兼优善良奶狗/吃醋狼狗学生
微女1,发发惹急了会反攻
前文见合集。
06
篮球这项运动的身体对抗强度大,汗水从姬发的额头淌到领口,再顺着并不夸张的胸肌线条往下勾勒。
崇应彪喘着粗气,看着姬发过掉他之后,轻松上篮的背影。
这个人有问题。他今天吃什么违禁药了?
姬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带,往一旁的网球场瞄去。
场边的女生以为他在看自己,激动得快要晕过去了,完全忘记自己本来打算详细问问姬发室友说的“他有女朋友了”是怎么一回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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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见合集。
06
篮球这项运动的身体对抗强度大,汗水从姬发的额头淌到领口,再顺着并不夸张的胸肌线条往下勾勒。
崇应彪喘着粗气,看着姬发过掉他之后,轻松上篮的背影。
这个人有问题。他今天吃什么违禁药了?
姬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带,往一旁的网球场瞄去。
场边的女生以为他在看自己,激动得快要晕过去了,完全忘记自己本来打算详细问问姬发室友说的“他有女朋友了”是怎么一回事的。
“姬发!”那女生突然尖叫一声,“啊啊啊加油!”
网球场上的女人回击一拍,循着这声“姬发”扭头。
姬发撞在过来防守卡身位的崇应彪身上,整个人向前栽倒。
姬发下意识地用手臂挡在自己身前,然后实打实地摔倒在地。
不是哥们儿,碰瓷是吧!崇应彪在心里大喊。
姬发被姜文焕和鄂顺一左一右扶着,单脚跳立,一蹦一蹦地下场。
膝盖和手臂都擦破皮了。尤其是膝盖,护膝都没能完全保护住他,透过棉的材质渗出一点点红色,可见姬发摔得有多实在。
“去校医室消毒包扎下吧,别等会儿破伤风了。”鄂顺好意提醒。
姜文焕严谨地:“我看还是去市医院看看。”
鄂顺疑惑地:“不用吧,看样子就是擦伤,又没伤到骨头……”
旁边的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围了过来,鄂顺赶紧紧急避险:“对对,还是得好好检查一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姬发的胳膊往自己肩膀上抬。
三个人及几个女生一起浩浩荡荡地离开篮球场,被簇拥在中间的姬发一瘸一拐的,想不让人注意到都难。
邓婵玉用拍子与手指做了个暂停的动作,走到休息区的板凳边开始收拾东西。
“怎么了?”苏妲己皱鼻抱怨,“你今天怎么老让着我呀。”
邓婵玉竟然叹了口气,无奈地:“我得带小孩去了。”随后不顾妲己震惊的眼神拨通了姬发的微信电话。
“在哪儿?”“嗯,就在那儿等着。”
姬发是伤员走不快,一群人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快到侧校门了。鄂顺拿出手机准备给姬发打车去医院。
一阵疾风吹过,一辆粉紫色,喷了星之卡比外漆的保时捷痛车停在众人面前。唇红齿白的女人冲众人笑笑,把女大学生们都看呆了。
“你小子就是姬发?”妲己眨了眨睫毛,毫不掩饰自己上下打量带着发带的小子的目光。
客观评价,邓婵玉吃得挺好。
一张大美女的脸后面是另一张美女的脸。
小麦色的皮肤配上上挑的眼线,微卷的发尾像是某种兽类的撩动的尾巴。两人无论是肤色还是穿衣风格都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女人的目光从副驾越过前方皮肤白皙笑容明艳的女人的脊背,直接锁定住了姬发。
“那位同学,麻烦你陪姬发一起去医院吧。”
女人开口,像是出征的将军在点兵。
鄂顺小心翼翼地打开妲己的无边框车门,把姬发跟自己塞了进去。
刚上车鄂顺就瞪大了双眼。
姬发的伤口蹭到了姐姐们的跑车啊啊啊啊。
鄂顺听到姬发低声“嘶”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姬发会不会疼而是他们会不会因此破产。
“哎呀,我的真皮座椅,被你的小男友弄脏了。”妲己看了一眼后视镜,故意调侃,把鄂顺吓得脸色苍白面如死灰,“你可得赔我。”
“给你订做个星之卡比联名款的。”邓婵玉波澜不惊地回应。
鄂顺感受到姬发的手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鄂顺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向姬发。
这人在神色淡漠地看着窗外,眉头微皱,一副忍着疼不肯开口的样子。
装什么深沉呢哥们儿。
妲己刚把三人送到医院,电话响了。她拍了拍邓婵玉的肩头:“你先照顾小男朋友哦,我老公叫我回去吃饭了。”
邓婵玉知道姬发在看她。她否认:“别乱说话,不是男朋友。”
姬发咬了咬唇角没说话。
“我知道。”妲己温柔的笑意盈盈中带了一丝看好戏的意味,她刻意拖长语调,“是老公……”
姬发的耳根从妲己离开到挂完急诊做完清创再到包扎好伤口一直没从深红色褪下来过。邓婵玉没有陪姬发跑上跑下,把平板架在腿上回工作邮件。
等到一切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八点。
鄂顺亲眼看着邓婵玉自然地接过姬发的背包,把姬发扶上刚打到的出租车上,脑海中名为道德与友谊的两个小人正在天人交战。
“道德”小人:够了!我心疼教授!
“友谊”小人上前拉住它:算了算了,好歹兄弟一场……
“道德”小人正色道:有他俩你就没我!我有就没……
“这位同学,今天辛苦你了。”邓婵玉的话语把鄂顺拉回现实。邓婵玉在公司大楼下的咖啡厅看见过这位兼职的男大学生,再通过他的穿着打扮和说话方式,她很快得出了让对方感到开心由不会尴尬的最优解。她递给对方太鸾的名片,“如果你愿意的话,想请你帮个忙。”鄂顺还在茫然中,她继续说下去,“我们的研发中心最近要举办一场活动,需要几个志愿者,你的专业很对口。时薪是两百,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联系我的同事。”
两个小人停下了争执。
“友谊”小人一脚把“道德”踹飞:走你——
姬发观察着出租车路过与平时回哥哥家截然不同的路线,在确定这就是回邓婵玉家的路线后,还没来得及高兴,一旁的邓婵玉说:“我联系了你哥,他说他出差了,委托我照顾你。”
“哦。”姬发瘪了瘪嘴,帅气的脸庞瞬间冷了下来,“我不需要。”
邓婵玉没搭理他。
下车的时候,邓婵玉看了姬发无处放置的手,拉过他的手臂放到了自己的肩上。
姬发浑身仿佛过电一般。他小心翼翼地感受着属于邓婵玉的体温。是自己烧得太烫了吗?邓婵玉的皮肤竟然是温凉的。身体的接触伴随而来的除了触觉还有嗅觉。邓婵玉身上的香水从她领口里露出的锁骨处涌入姬发的鼻腔,那寡淡的茴香味在今夜闻起来与初见那时的雨夜中的味道如出一辙。
是回南天里的潮湿气味。
他只需要微微偏头就能用唇碰到邓婵玉的耳背。
姬发的喉结上下挪动了三个来回,终于克制住了自己疯狂的念头。
邓婵玉见姬发没挪脚,以为是他的伤口疼走不动,无奈地微微俯低身体,双手往姬发的大腿外侧摸去。
“你……”姬发一句话才刚说了一个字,他就已经想挖个坑给自己埋了。
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失去控制。腿间的部位已经异常到连宽松的运动裤也无法遮掩住的程度了。
“我背你。”邓婵玉觉得姬发的反应有些奇怪。她还以为是姬发担心自己的体力,“没问题的,就这么几步路背你绰绰有余。”
“不……不用。”姬发有些慌乱地自己摆动着一只腿逃命似地向屋内蹦跶而去。
未完待续。
【邓婵玉x姬发】回南天 /03/
现代AU/HE 又名该死我怎么可以吃哥哥相亲对象的醋?事业心大厂美术总监x年下品学兼优善良奶狗/吃醋狼狗学生
微女1,发发惹急了会反攻
03
伯邑考按照邓婵玉提出的建议,给姬发发了个餐厅的微信定位。
虽说同班大多数同学都知道伯教授是姬发的亲哥哥,然而今天上的是一两百号人的大课,若是当着这么多其他专业的同学公然喊姬发的名字,他恐怕又要不高兴。
“哥,让我安安心心读书学习不行吗?”
伯邑考讶异地:“别人知道你是我弟弟会更照顾你?”伯邑考以为姬发不想搞特殊。
“这是其一。其二——”姬发从自己的《高等数学》的夹层中抽出一叠信封,“我不想帮...
现代AU/HE 又名该死我怎么可以吃哥哥相亲对象的醋?事业心大厂美术总监x年下品学兼优善良奶狗/吃醋狼狗学生
微女1,发发惹急了会反攻
03
伯邑考按照邓婵玉提出的建议,给姬发发了个餐厅的微信定位。
虽说同班大多数同学都知道伯教授是姬发的亲哥哥,然而今天上的是一两百号人的大课,若是当着这么多其他专业的同学公然喊姬发的名字,他恐怕又要不高兴。
“哥,让我安安心心读书学习不行吗?”
伯邑考讶异地:“别人知道你是我弟弟会更照顾你?”伯邑考以为姬发不想搞特殊。
“这是其一。其二——”姬发从自己的《高等数学》的夹层中抽出一叠信封,“我不想帮你收情书。”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送情书,一定是因为他哥看起来太过传统。
伯邑考淡定地接过信封,随后抽出一张还给姬发:“这封是你的。”
姬发看到微信的时候气不打一处来。他回道:“请在校门口把我一起捎带上。”
伯教授绝情地回复他:我临时有事得去一趟研究所,你自己打车去。
可能是觉得实在是太绝情了,伯教授又补充道:婵玉姐姐开了车,我让她把你捎上?
婵玉姐姐。还真有一种幼儿园老师给家长开会时叫某某妈妈的错觉。
邓婵玉在地下停车库正在接太鸾打过来的工作电话:“这个事没得商量。那我问你,你是策划组还是美术组的?就算要改,也得是运营老总来跟我对接,轮不到他们一个C组的战斗策划指手画脚。好不容易选出一个好的布料效果,就因为他们怕麻烦——”
邓婵玉隔着车窗看见姬发从电梯门出来,发现这小子今天打扮得比平时成熟许多,甚至还吹了个发型,把额前的刘海抓得半立起来,露出剑眉星目的眉眼。
邓婵玉把车窗摇下,冲姬发招了招手,示意姬发坐副驾。姬发没有接受她的建议,径直走到后排,打开车门发现邓婵玉这是辆流线型小跑,前排安的是赛车样式的座椅,后排拥挤得根本放不下自己的长手长脚,于是又默默回到了前排。
“凡事要讲原则,他们算什么东西?”姬发刚在副驾坐下,就听见邓婵玉骂了一句。
她骂人的时候,并非急躁的语气,而是对事物拥有绝对把控的调侃意味……他竟一点儿也不讨厌。
随后她把电话转到车载蓝牙,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指姬发的肩头。
姬发没理解她的意思,问道:“怎么了?”
车载那边的语音明显安静了。邓婵玉又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见姬发还是疑惑地看着她,只得侧过身去够姬发右边椅背旁的安全带。
那股淡香水味一整个地笼罩过来。姬发突然说道:“别……我自己来。”
自己来什么!太鸾在那头很想报警。
他干笑两声说道:“邓总,那您先忙,先忙,我不打扰了。”随即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蓝牙连接自动断开后,车内响起舒缓的纯音乐。邓婵玉看了一眼导航,从学校到餐厅得开半个小时车,总不能一句话不说。
邓婵玉随意找了个自认为适合闲聊的话题:“上学忙吗。”
姬发心想这算什么问题。他回答:“还行。”
看来这个话题很快就要结束了。
两人沉默着。姬发想要去开窗,刚开了半截,湿润的空气混合着夕阳一齐涌入,他只得关上了车窗。
“怎么,你觉得热?”邓婵玉在红绿灯的间隙用余光看姬发的侧脸。他长得好看,在红灯的映衬下,脖子与耳尖红了一片,邓婵玉难得体贴地问道,“用不用开空调?”
“不用。”
姬发的后背已经覆上一层薄薄的汗。
好热。
伯邑考已经在餐厅门口等他们了。下车的时候姬发飞快地打开车门,逃命般地靠近伯邑考。女人的味道消失了,姬发的心跳也渐渐平静下来。
“你们吃饭,叫上我干嘛?”姬发刚才还没机会跟自己的哥哥掰扯,“我不想当电灯泡。”
伯邑考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微弯起:“说什么呢。本来就只是有事要说。”
这顿饭姬发吃得如坐针毡。两人一直在聊工作上的事,似乎是邓婵玉的游戏需要请历史顾问去他们总部做一期演讲,还涉及到日后资料篇的资讯发布。
为什么有人恋爱不谈一直在谈工作。
姬发沉默间大口地咽下一片生鱼片——
刺激的味蕾瞬间冲向他的天灵盖。
姬发坐在伯邑考的身旁。正在说正事的伯邑考没有发现弟弟的异样,坐他斜对面的邓婵玉发现姬发肉眼可见的脸红,睁大着双眼,噙满了泪水,又倔强地不肯流出一滴。
“怎么了,不舒服吗?”邓婵玉拿过茶杯,准备帮姬发倒水。
姬发起身离开包间。
伯邑考看见姬发离开的背影,淡定地解释:“没事,他被芥末呛着了。”
冰冷的水流不断从姬发的指缝中溜走。姬发在洗手间的外厅看着面色通红的自己,用力抓了抓水流,发现没留下多少。他俯身,用手心剩余的部分扑在自己的脸上。
他们吃的是日料,包间里可能是既想保留日式风格,又想方便顾客不用拖鞋,于是把座椅的部分做成一个下沉式凹槽。刚才吃芥末时姬发本想给自己倒水,起身时小腿不小心碰到了正想给他倒水的女人的小腿。
他绝对不是故意的。
邓婵玉会不会觉得他是故意的?
还好,小说里经常描写的他从洗手间出来,被女人拦住的剧情没有发生。
临走之前,伯邑考去买单,发现邓婵玉已经结过账了。
“本来就是我欠你人情。”邓婵玉说。
伯邑考没有坚持。门口有抽奖活动,需要情侣拍照。邓婵玉与姬发站在并排,直接被热情的店员簇拥到合影区。邓婵玉一直在摆手说我们不是情侣,奈何大厅实在太吵,还有人在一旁起哄:
“姐狗很配!”
邓婵玉看着手里的那张拍立得,正准备扔掉,被姬发一把抽走:“肖像权,别乱扔。”
然后把手里的毛绒玩具递给邓婵玉。
是一个潦草的毛绒线条小狗。
姬发心虚地看了一眼伯邑考,发现自己的哥哥仍在云淡风轻地笑看着两人,丝毫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
他们与女人在雨后潮湿的夜晚的分别。伯邑考捎上姬发回学校。明天还有课,姬发要回自己的宿舍。
晚上九点半,鄂顺还没有从图书馆回来。姬发打开自己的高数题本正准备刷两道大题,里面的信封掉出来——
被崇应彪一把拿起。
他拿到一边装作自己要拆开看的样子逗弄姬发,发现姬发没有半分平日里被女生要微信递纸条时的窘迫尴尬,说道:“你爱看就看吧,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
姬发说话的时候刚把那张攥在手心有点发皱了的拍立得小心插到封皮的最后一页。姬发很爱惜他的书,读大学也像初高中那样给自己的所有课本包了牛皮纸封皮。
崇应彪疑惑地凑近姬发,这时姬发刚好故作淡定地翻页,完完全全地遮挡住了那张混乱之中拍下的合照。
姐姐高傲淡漠地环着双臂,弟弟在一旁用余光看着姐姐的脸,勉为其难地比了一个剪刀手。
邓婵玉一手扶住桌面,把姬发的身体卡在桌子与她的身体之间。她的另一只手的指尖一颗颗解开姬发胸前白衬衫的扣子,顺着肌肉线条一路向下。
姬发一把扼住邓婵玉的手腕。
姬发脖子的颜色像是吃了十斤芥末,他不肯示弱,强装无所谓地问:“……要看腹肌,是吧?”
早起的鄂顺发现今天宿舍竟然有人起得比他早。
鼠尾草味的洗衣液把别的气味儿压得只剩一点点残余的味道,奈何鄂顺鼻子灵敏,他惊讶而直白地问阳台上正在搓衣服的姬发:“大清早的,你就为了洗条内裤洗了这么一堆衣服?”
可以说是为了一碟醋包的饺子。
都是男大学生,鄂顺觉得这没什么可避讳的。崇应彪夜不归宿都是常事,姬发这种大清早起来在不影响室友睡眠的情况下自我解决的可以说是三好学生。
“你赶紧去图书馆占座吧,去晚了没了。”姬发顾左右而言他,“下午第一节的课用不用我帮你占座?”
“不用,我下午要去做个兼职。”鄂顺还在勤工俭学,“对了,姜文焕的你也不用帮他占,他昨天跟我说今天下午要去S工作室干活儿。”
“他不都好久没去了吗。”姬发知道那是姜文焕他姑姑给他找的实习公司。
这么说来姜文焕竟然在邓婵玉公司实习。不过他们公司规模那么大,从A栋到E栋都要坐观光车,说不定姜文焕根本不认识邓婵玉。
“不知道,好像最近他都挺忙的。”
傍晚的时候姜文焕给姬发打电话:“江湖救急哥们儿。”
“有话就说。”姬发才刚从食堂吃完晚饭出来。
姜文焕一实习生也免不了被压榨,一起加入晚九点下班的社畜行列。姜文焕忘带自己的笔记本了,程序写到一半突然卡壳,他又不好意思去问工位上其他正半死不活的码农,想着这个点也就只能让中国好室友姬发给他送东西来了。
“哦对了,你车是不是还没取?”姜文焕突然想起之前姬发被人追尾,车送修理厂了,“那算了吧,我找个闪送送一下。”
“我哥把他的车暂时给我开了。”其实是送了他一辆新车,因为有些张扬,姬发平时都不怎么开,“地址发我。”姬发当然知道那里的地址。但他还是这么说道。
前台小姐姐见他来了,热情地问:“又来找邓总吗?”
姬发慌忙摇头。
给姜文焕送完资料,姬发刚启动哥哥新送他的越野,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和一个陌生的男人。
姬发死死盯着女人的背影。从姬发的视角看过去,男人俯身凑到女人的身前——
太鸾正在跟邓婵玉汇报工作,突然一辆悍马急停在了他的车面前。车轮与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少年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太鸾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要挨揍了。
好在对方第一句话就破功了。姬发保持着最后那点儿礼貌对太鸾说:“叔叔,不好意思。”然后抓住邓婵玉的手腕往自己的车上带。
不是,这小子叫自己什么?太鸾仿佛中了一枪。
“你怎么在这儿?”邓婵玉搞不清楚状况。
姬发为她打开车门,示意她上去。
“去哪里?”邓婵玉拒绝道,“我的车还在单位。”她家住得远,刚跟太鸾一起在别的地方参加完活动,就让太鸾把她送回公司了。
越野的座位很高,姬发直接抓住邓婵玉身体用自己肩颈的力量带着她坐了上去,砰地一下把车门关上。
幸好邓婵玉的部门今天不用加班。她提出要求:“我家住得远,赶地铁转来转去也很麻烦,没有车明早我会迟到。迟到一次扣绩效百分之五……”
“我来接你。”姬发打断她,“你家地址在哪儿?”
“你什么意思?”邓婵玉没想到伯邑考的弟弟的性格与他完全不同。
“你什么意思?”姬发反问道。他侧过身来,像邓婵玉之前那样,用手臂擦过她的身体扯过安全带,拉到下面的插孔。从副驾驶的车窗看去,之前那个男人还没有离开,两人的眼神就在此刻隔着覆膜的玻璃对视。姬发没有转过身去,反而是欺身向前,皱眉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做对不起我哥的事?”
“我们干什么了?”邓婵玉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姬发,“而且跟你哥又有什么关系?”
“你是我哥女朋友。”姬发微恼地回答,“那个男的刚不是……亲你了?”
邓婵玉懒得跟他解释,报了一个地址,靠在椅背合上双眼。
姬发自讨没趣地回转身体,指尖在皮质的方向盘上不断摩擦,犹豫、纠结地憋出一句:
“我哥……满足不了你?”
车窗外两旁的梧桐树在不断往后跑,邓婵玉没有睁开眼睛,想看看姬发还能说出什么有意思的话。
在姬发眼里,这算是默认了。出离的愤怒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开斗气车,于是放缓了踩油门的力度,只是把方向盘的皮质抓出一小道痕迹。
“实在不行,你可以……”他仿佛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才能把接下来几个字从牙齿间挤出来,“你可以……找我。”说到这里,姬发的音量越来越低,“不要去找别人。”
未完待续。
【邓婵玉x姬发】 杀期如梦 「叁」
冷脸御姐/深受封建纲常压迫因而偏执女将军x年下爱民如子心怀天下热血王上
又名《已提前预知自己将来要成为姬发麾下大将为其卖命一生却发现未来的王也太过纯善的冷脸女将军时刻都在破防》
前文见合集。
叁
王拔出他所负一剑只要一瞬,而他等待一个人的归期,需要一载。
窗外暴雨不歇。十七岁的姬发与方才加冠的殷郊双双跪在大帐正中,帅位上的中年男人不怒自威:“你有几条命,敢瞒住宫中的行官,把自己的腰牌借给姬发,让他私自出城?去的还是军事要地。”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卷竹简扔在两人面前,“邓禅玉的诉状都递到闻太师跟前了!”...
冷脸御姐/深受封建纲常压迫因而偏执女将军x年下爱民如子心怀天下热血王上
又名《已提前预知自己将来要成为姬发麾下大将为其卖命一生却发现未来的王也太过纯善的冷脸女将军时刻都在破防》
前文见合集。
叁
王拔出他所负一剑只要一瞬,而他等待一个人的归期,需要一载。
窗外暴雨不歇。十七岁的姬发与方才加冠的殷郊双双跪在大帐正中,帅位上的中年男人不怒自威:“你有几条命,敢瞒住宫中的行官,把自己的腰牌借给姬发,让他私自出城?去的还是军事要地。”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卷竹简扔在两人面前,“邓禅玉的诉状都递到闻太师跟前了!”
竹简被这大力摔得七零八乱,零星可看出上书内容条条定姬发死罪,毫无手软。殷郊低头不发一语,姬发重重叩首行礼道:“统帅,一切都是姬发自作主张,与殷郊无关。“
殷寿的眼神越过姬发,投向他身旁的三个质子,问道:“今日刑罚官不在宫中,你们谁愿替本王行鞭?”
颚顺有些同情地看向姬发,而后别过头去,姜文焕自然是不会出头的,只有崇应彪接过了一旁侍卫呈上的刑鞭。那鞭子是藤条与兽类的胫骨交错而成,一鞭下去必定皮开肉绽。崇应彪走到姬发身后,正要举鞭,殷寿叫住他:“殷郊目无王法,擅自放质子姬发出城,鞭四十。”
崇应彪愣在原地。
姬发跪地向前,再重重叩首,就连额头砸破也不顾:“恳请统帅明鉴!姬发有罪,甘愿受罚!”见殷寿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少年一把夺过愣住的崇应彪手中的长鞭,反手抽在自己的背上!殷郊大惊,想要阻止姬发,姬发对自己又是狠狠一鞭,鲜血克制不住地从他的喉管喷出,他指着大帐门口的方向,喘着粗气道:“不关你的事,你走。”
“你想死在这里吗!”殷郊被逼得毫无办法,只得跪在殷寿面前为姬发求情,“父亲!”
“军营之内,战场之上,没有父子,只有将与卒。”殷寿不为所动地,“他今日若是死在这里,也是他自己的命数。”
好疼——
羸弱的少年被一群穿金带玉的少年围住。他们撕扯他的衣服,把吃剩的汤羹放在火炉上加热,而后冲他的耳朵灌入,用盘中的鱼骨扎入他指甲与肉的缝隙之中。少年咬住其中一人的耳朵,身下的人剧烈地挣扎起来,疯狂地捶打他,少年被扯乱的发髻四散而下,黑发遮挡住他坚毅俊朗的眉峰,他睁大着烧红的双眼,发出如草原之上的头狼般的低吼,犹如捕食的前兆,即便满口是血也绝不松口。
他的全身都疼得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刀割开胡乱缝起来过,最终也没有松开自己的牙齿咬住的那一截皮肉。他只知道,自那次之后,那些世家公子们再也没有来找过他的麻烦。唯一麻烦的是似乎一到下雨天,身上的旧伤就会止不住地发出尖锐而短暂的刺痛。
姬发睁开眼。他的床边坐着一个女人,正如他那日在她的床榻之下等待良久一般,这个女人也不知来了多久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姬发不知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我的马,来回朝歌与出海口,只要半日。”邓婵玉回答。
姬发忍不住轻笑,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又疼得皱眉:“原来往日里你都是让我。”
邓婵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对于我来说,马只有够快,才能够做杀入敌军的头名,而这对你来说并不重要。”
“为什么不重要?我只愿事事做第一。”少年反驳。
“那你就从未想过——”邓婵玉拎起姬发的领口,张了张嘴,把没有说完的下半句话生生咽了下去。
既然事事第一,为何屈居在此受尽屈辱,而不是做一个王?
姬发又看到了邓婵玉眼中的失望。只一须臾,而又真切。
“我让你失望了么。”姬发垂眸,“所以你才如此生气,上书朝堂要定我的死罪。”转眼间又强装着恢复了少年的意气风发,咧嘴笑道,“只可惜,我的命还算硬,岂不更让你失望了。”
邓婵玉并不打算跟姬发斗嘴,转而看向他身上的伤口。少年的脊背坚实,线条从肩部到腰后逐渐收紧,没有一寸是不完美的。与之对应的是他的皮肤,也几乎没有一寸是完美的。新伤与旧疤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反而生出惊心的美。
上药的时辰到了。在医官撩开幕帘前的一刹那,床边原本隔着自己一个身位的邓婵玉翻身而起,在姬发床榻的里侧平躺而下,让姬发趴着的身体把自己挡住。姬发已经习惯邓婵玉不按常理出牌,于是忍痛喊道:“把药放在门口吧,我自己上便是。”
“可是……”
“我说放在门口。”姬发的语气冷了下来。
门口的东西放下了。邓婵玉听见帐外远去的脚步声,放心地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儿,见姬发没动静,她闭眼问道:“你不是要上药么,怎么不去拿。”
姬发的耳朵微微烧起来。他竟以为邓婵玉好心要给自己上药。他索性同样双眼一闭:“你怎么能睡在我的床榻之上。”
“女人不就是这样么?”邓婵玉淡淡地回应,“无论我杀再多的敌人,都会说我能坐上将军的位置不知睡过多少男人的床榻。既然如此,睡了又何妨。”
“谁说的?”姬发睁眼偏头看向邓婵玉,她平日里那双略微上挑的眼和缓地合着,他觉得口舌有些干燥,移去的眼神也逐渐浮上乖戾,“谁敢这样说,我杀了他们。”
“有很多人。他们尊重我,只是因为我的权力;他们害怕我,是因为我的武力;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可能从心底认可我,即便我发誓此生不嫁,可是我是个女人,所以从一出生便是错的。”
“……你不是说过,没必要在意他人的口舌。”
“我当然不在意。”女将军说完这句,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姬发的眼神还停留在她的眉骨。
她好像睡着了。
莫大的羞耻感笼罩了尚未成人的少年。她竟然真的在自己的床榻上安睡!军营内的床算不上柔软,她今日穿着一身银黑软甲,比平日里厉兵秣马的样子多了一份柔软。姬发原以为自邓婵玉把按入水中差点窒息而死那次他就再也不会在心底承认她是个女人,可是当她穿戴整齐仅仅是躺在自己身旁时,他还是克制不住心底的声音。
“你……出去。”少年轻声而别扭地,“别睡在这儿。”
邓婵玉一动不动。
“将军。将军?”姬发试探性地喊了两声,忍着疼痛喊道,“邓婵玉!”
邓婵玉紧闭的双眼噙满了泪水,将落未落。这就是她未来的王么?
邓婵玉明白姬发的逆鳞,他的身上总是错落着新的疤痕,但他始终是温良纯善的,至少在她的面前一直是如此。他不会为了她背后把他的事捅到前朝而动气,不会因为她害得他浑身是伤动气,却会因为男女有别,不可同床而眠的克己复礼而左右为难。
“婵玉,你还这样小,就成天嚷嚷着要做大商的将军。”父亲蹲下身来抚摸着小女儿的发髻,“那你说,当将军最重要的是什么?”
“与战士食同席寝同塌,同甘共苦。”
男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收回笑容,面色严肃地纠正:“你错了,战士只是你的刀剑,你需要学会的是如何利用他们。况且你是个女孩儿……”
“那又怎么了?”少女不满地,“我比所有男孩儿都厉害!”
“既是个女孩儿,就不可能做到食同席寝同塌。如果你的士兵骁勇善战,那也一定不是因为他们愿意为了你出生入死。”
“我本就不需要他们为了我而死。”女孩儿昂着头,抓紧了手中的刀柄,“他们只需要为了他们的王而死,我,也一样。”
邓婵玉的手缓缓摸向自己的刀柄。
姬发无疑是质子们中最勤奋好学的那个,剑法与骑射在殷寿那里学了十之八分。若来朝歌的人不是他,他应当是在西岐的麦浪间策马扬鞭,鲜衣怒马的王侯之子。邓婵玉愿意教他更多,是因为那个遥不可及的卦象预言,也是因为他的天赋。
可是未来的王不应该是路遇濒死的老人与小孩儿,也要下马把怀里仅剩的几个干瘪的馕分给他们的人。苦难的人在世间永远存在,就连仙人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一个自顾不暇的质子,善良在他的身上是最没用的东西。
他为何不明白。面对世间的不公,他必须要拔剑去斩断那些不公。
少女已成长为了大商的将军,完成了年少时的志向。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一生也无法真正破开那樊笼。
眼前的少年身在笼中还浑然不觉。他根本不配做她未来的王。
在邓婵玉即将拔刀前的一瞬,身上增加了一点重量。
是姬发为她盖上了被子。
邓婵玉的手指卸了力。她沉沉地睡去。姬发在一旁给自己上药,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他咬着牙,始终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响。
天光乍破,出征的将军与质子在城门分别。由此向北,将军将一往无前,直到平息所有反抗的声浪。而质子也即将迎来他第一个成人的年头。
邓婵玉是独身从出钱塘回到朝歌的,大军届时会从钱塘直接开拔。因此来送别她的也只有姬发一人。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昨晚发生的事。
姬发的伤还没好,他是撑着拐杖步行走到城门口的。他抬头看着马上的邓婵玉,赤马扭头用鬃毛蹭了蹭姬发的脸。
“别,我伤还没好,好了好了……”姬发忍着疼用一只手摸了摸赤马的下巴,“你的马它好像舍不得我。”
“只有你给他喂苹果,他当然舍不得你。”邓婵玉扯了扯缰绳,“马的世界很简单,谁对它好,它就舍不得谁。”
“你对我也很好。”少年目光灼灼地看着马上的女人,此刻她穿了甲,反射出的寒光让他有些看不真切她的表情,察觉到话似乎颇有歧义,姬发替自己找补道,“将军关心自己的士兵是应该的,就像王上关心他的臣民。”
“可你要知道,想要救天下人的命,不是靠给他们吃食,而是要给他们刀剑。”
邓婵玉的话太过危险,姬发看向四周,所幸四下无人,他不解,邓婵玉对于大商向来忠诚,怎会对他说出疑似有叛乱之心的话。邓婵玉似乎是看穿了他心中的担心,继续说道:“我这条命,永远属于大商。若有一日你我二人兵戎相见……”
“不可能!”姬发打断她。
邓婵玉不管不顾地说下去:“记住,善良与怜悯是最没用的东西。不要怀念过去,要顺着水流的方向一直往前走。”
哪怕是亲手砍下她的头颅。
这句话对于一个十七的少年还是太残忍了。她把剩下的半句替换为:“到时你一定要攻向我的软肋。”
姬发将永远记得这一天。将军骑上她的马儿渐行渐远,邓婵玉说过北海不足为惧,也许姬发还未成年,她就会班师回朝。这并不是天大的生死别离,只是短暂的分别。那时的姬发还没有意识到,对于两人来说,至此一别,再无归期。
他早已不再是那个受人欺辱,寄人篱下的质子,而她始终是大商的将军。不同以往的是,这次征讨的对象变成了他自己。
雪龙驹载上它的王,雪白的马蹄从大军之中缓缓踱步而出。
她与他隔着渭水相望,两人几乎同时搭弓,姿势与角度没有任何差别。两只箭羽在空中相遇,碰撞,在西岐上空争鸣,撕裂对方的箭身。羽毛纷纷扬扬地落下,像是朝歌冬日里的雪。
雪龙驹的马蹄踏入河水之中。冰冷,刺骨。
“你是谁?”
有人抓着他的后颈,一遍又一遍地把他按入水中。
如今他终于可以交出绝不会让她失落不甘的答案。
周武王,姬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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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婵玉x姬发】 杀期如梦 「贰」
年下心怀天下爱民如子热血王上×深受封建纲常压迫因而偏执/冷脸御姐战力max女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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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崇应彪换了匹新马,可日行数百里,比之前累死的那匹更快,也更俊美。海风拂过骏马的眼睫,崇应彪终于追上了前方女人。那赤色的小点在他的视野中不断放大,逼近,他心底雀跃地抽动缰绳,正想与其并驾齐驱,却听见更远的地方传来少年熟悉的声音:
“将军——这次是我先到的——”
汗水从少年高挺的鼻梁上滚落。他洋溢着热烈无害的笑容,初生的晨曦将之挺拔的身形勾勒出金黄灿烂的光晕。他冲赤马之上的女人遥遥招手,赤马仿佛也受到他的热情召唤,踏步前去,...
年下心怀天下爱民如子热血王上×深受封建纲常压迫因而偏执/冷脸御姐战力max女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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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崇应彪换了匹新马,可日行数百里,比之前累死的那匹更快,也更俊美。海风拂过骏马的眼睫,崇应彪终于追上了前方女人。那赤色的小点在他的视野中不断放大,逼近,他心底雀跃地抽动缰绳,正想与其并驾齐驱,却听见更远的地方传来少年熟悉的声音:
“将军——这次是我先到的——”
汗水从少年高挺的鼻梁上滚落。他洋溢着热烈无害的笑容,初生的晨曦将之挺拔的身形勾勒出金黄灿烂的光晕。他冲赤马之上的女人遥遥招手,赤马仿佛也受到他的热情召唤,踏步前去,凑近白马的面孔,短暂地与之相偎,而后又在它主人的拉缰之下往后退了几步站定。
“此去北海,你得带上我!”姬发笑着说道。
邓婵玉露出一丝寡淡的笑容,而后恢复了那副淡漠的表情:“不带。”
“你怎能出尔反尔?”姬发收回笑容,“你明明答应过我,只要我的骑术胜过你……”
“我说的是,骑射。”邓婵玉从马背向姬发扔去一对弓箭。
姬发接过弓箭,自知与邓婵玉扣字眼也是理亏,无言以对,只得无奈地:“好,怎么比,你说。”
海风吹拂起邓婵玉的发尾,今日是出营轮换的日子,她只用了束带随意地将长发高高束起。她遥指一望无际的海面,临近天的尽头依稀能看见几只海鸥。
“这怎么可能!”姬发抗议道,“海边本就不便射猎,那些海鸥距这儿至少有……”
邓婵玉并不理会少年,闭眼,听风,搭弓。
箭簇刺破长空,划破绝美的曦光,似是沉没了大海,了无音讯。姬发接着说道:“我说吧,就算是你……”
邓婵玉缓缓睁开眼,看向海的另一边。姬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白色小点在空中稍有停滞,随即像流星一般坠落。
“你……”姬发咬牙,气不打一出来地,“你早就想好了不带我去!”
“你根本不会水战,带你去就是累赘。”邓婵玉毫不避讳自己的真实想法。
“那你为何要给我希望!”姬发不解。
“人总要有点虚妄的希望,才会有前行的动力。”邓婵玉的视线依旧停驻在天际边海鸥下坠的落点,“就像海的尽头,你总能看见,但摸不着它,即便这样,却也幻想着有一天能够抵达。”
“海的尽头……”姬发被邓婵玉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喃喃问道,“海的尽头……究竟有什么?仙?妖怪?还是夏朝的余孽?”
“有什么都不要紧。”邓婵玉别开眼神,调转马头,“王命所指之处,见妖杀妖,见仙杀仙。”
她驱马行至崇应彪的身旁,毫不在意方才两人的对话被崇应彪听了去,只是问道:“教你的刀术练到哪一卷了?”
崇应彪的视线从姬发一人一马的背影收回,反而反问道:“您也教了姬发刀术么?”
“你觉得这是你该问我的问题么?”邓婵玉轻笑。
“不该。”崇应彪不甘地,“但我想知道。”
“没有。”邓婵玉回答,“但以后无论有或是没有,你都不该再问。”
一只鸟的翅膀歪斜着,靠在笼边。定睛一看,它两翅下的羽毛都被折断,露出脆弱的软骨。
鸟类在无数次挣扎后吼哑了自己的嗓子。
暴雨如注,屋内的女子却不必担心自己会被雨水沾到一丝一毫——因为四面的窗户全被青铜铆钉钉死,事实上她的嗓子早在数天前因喝了父亲送的汤药而暂时无法说话,奇经八脉随之封闭,那些嘶吼与挣扎不过是她自己的臆想。她良久地垂眸,无法聚焦的双目看着身下通红喜庆的床铺与当中扎眼的白布,泪腺早已麻木,无法再给出一点反应。
“父亲,我是大商的将士,这条命就是为大商开疆拓土,流血牺牲而生的,这不是您与母亲一直以来教育我的?”
“大商从不缺战士,更不会缺女战士。所以你更大的责任是完成作为女儿以及妻子的使命。你若不从,两方相持,朝堂动荡,更不利于大商的稳定。况且对方贵为上将军,面容是不尽如人意了些,也不失为一个好夫婿啊。”
大片大片的鲜红在床铺间绽开,仿佛一朵朵诡谲的往生花。
邓婵玉尖叫一声,把手中的鲜花扔在地面。她冲出房门,怒骂道:“我的弓呢!把我的弓拿来!”而后一把夺过下人跪地双手托起的弓身,一手搭弓,一手抓起七八只箭羽一刻不停地冲天际连射数发,直到诺大的将军府内落满死伤的飞鸟,这才脱力地扔下手中的弓箭,径直坐在门槛上失声痛哭起来。
邓府的门客与下人们纷纷噤声跪倒在地,恨不得将头埋进土里。良久,方才反常的女将军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那副淡漠模样,问道:“是谁送的花?”
“好像是……是西伯侯之子,姬发公子送的。”侍女将头埋得更低,“前日里他与颚顺公子一同去了南郊陪大将军狩猎,那里花开得正好,于是给几个玩得要好的朝中贵族官人们都送了些。”其实也在军中各营放了一些,说是看着训练时便也没那么苦了,侍女对此识趣地没有多嘴。
姜文焕正把营帐中用箭筒装着的红花统统倒出,不看一眼地扔出去。回营的姬发正巧看见这幕,急冲冲地下马制止道:“欸,姜文焕,你扔我的花做什么?”
“邓将军不喜欢这种红色的花,你不知道么?”姜文焕奇怪于姬发竟然比旁人还后知后觉。明明邓婵玉偏心姬发,私下教他骑射的事已然人尽皆知。
“我……”姬发语塞地,“她……为什么不喜欢红色的花?”
“那我怎么知道。”姜文焕白他一眼,“你为何什么都要问个所以然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只知道不要碍她的眼,你愿意被她罚,我们可不愿意,再顶着大太阳练一百连弓,我这腰就真的废了。”况且邓婵玉向来油盐不进,也不会看在王子妃的面上给他放水。
姜文焕越想越气,将手中的花一股脑地扔到姬发的手上:“什么苦中作乐生活情趣,别惹她比什么都省事。”
姬发倒也听劝,终究是把放在各营的花扔了,跑到靶场练剑。今日的准头差得离谱,他左思右想,终究是浑身不得劲,去了马棚骑上白马直奔将军府而去。到了府邸门口却被言辞毫不客气地告之他将军不在府上,几日前就已去了钱塘码头了。
王师下月方才出兵北海,水师也早已训练完毕,邓婵玉提前前去,难不成战事有变?可姬发在朝中并未听说此事。他作为质子,往日里能够出城,是因为有邓婵玉跟随,王上特许的,此时邓婵玉一走,他又成了笼中鸟。朝歌城的天,四四方方,没有一丝改变,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是那个受人冷眼的质子,邓婵玉的到来给他带来了比往日里多一分的尊严,就只有那么少得可怜的一分,也随着她的离开转瞬间烟消云散。只要他还在朝歌,只要他还是那个众人口中的“西伯侯质子”,仍由他的剑法再出众,骑射再出类拔萃,也只有自己会为自己向那个遥不可及的“英雄梦”靠近一分而欣喜。
姬发记得,在以往的某次加练中,邓婵玉下意识地想去纠正姬发搭弓的角度,还未触及到少年的肩膀,她突然收回了手。姬发误以为邓婵玉介意男女间授受不亲的触碰,然而她却突然轻声说道:“你好像……长高了。”
过了十五,少年的发育像是雨后的春笋,一月蹿小半个头,转眼间看她时都要略微低头,垂下那双睫毛细密的眸子。
女人收回的两手的拇指与食指内侧均长满了茧,是长期握刀与拉弓所致,但并不影响她修长的整体骨节,那绝对是一双堪称俊朗的双手。用这两个字形容一双手似乎有些不妥,然而姬发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了。
那不是女人的手,也不是男人的手,是一双执刀拉响弓弦的手。
她是天生的战士。
那双手在空中简略地比划,“……好像肩也宽了些。”
“是吗?”姬发被邓婵玉的话弄得有些不自在,顾左右而言他地,“哦,衣服好像是小了些,上次针纺局还说给我做新里衣呢,不过他们说盔甲的事不归他们管。”
邓婵玉只静静听着,并不搭话。
正如此刻钱塘码头边停靠的战船之上,邓婵玉依旧淡漠地看着浑身被雨水淋得黑发湿透的姬发,眼中没有惊喜,也谈不上厌烦。邓婵玉没有问姬发是如何偷偷溜出朝歌城,那边又是谁在帮他糊弄过去的——多半是殷郊,贵族之列,恐怕也只有殷郊不拜高踩低,舍得帮一个质子担风险。
“我派人送你回朝歌。就现在。”邓婵玉根本没想过留姬发一晚。哪怕一刻钟也未曾考虑。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来?”
“我说过,我不在意问题的答案。”
姬发沉默了。雨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脖颈与锁骨,他在邓婵玉面前狼狈惯了,也不介意这一回两回。恍惚间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而来?
他为何而来?就像邓婵玉以往一惯直白赤裸地否定他一样:“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为谁而战。”
似乎在邓婵玉面前,他只能妥协。所以当他知晓她竟然也有讨厌的东西,且竟然还只是红色的花时,他莫明是有几分不愿承认的欣喜的。邓婵玉活得像她那柄黑金长刀,长刀偶尔还会出鞘,会发出冷冽的声响,可她不会。她总是不悲不喜地对待任何人,包括其他几个质子,当然也包括自己。
狼狈的少年接过邓婵玉递给他的布料,捏在手心直到发皱,也没有擦拭自己滴水的头发。他抬起头来直视邓婵玉那双漆黑的眼眸,妄图从那墨水般的瞳孔中捕捉到一丝破绽。可是没有。她向来不会给任何人留下破绽,除非…… “我想问,我想知道答案。我知道你不会回答我,但选择是否发问的权利在我自己手上,不是吗?”
邓婵玉漫不经心地用一只手拧了拧另一只手的指节。姬发感到后颈一阵没缘由的刺痛。邓婵玉在几乎明示地警告他,他的身体也在下意识地害怕。她也应该感受到同等的害怕的,这个世界上本不可能有坚不可摧的刀剑。
姬发深吸一口气道:“那些红色的花——”
邓婵玉第一次在姬发面前拔出了她的刀。不是在战场之上,而是在轻微摇晃的船舱内,在窗外电闪雷鸣的雨夜里,在他全无准备的惊疑中。
鲜血从姬发的喉结下侧迸出。
她是真的想杀了他。
在电光火石间姬发根本没有发现邓婵玉用的是刀背,否则他此刻早已命丧黄泉。
惊雷从九霄云外直落入海口,战船都随之摇晃。姬发心想今日是无论如何都会死在这儿了,唯一的解释是这个女人已被妖魔附身,他后悔自己怎么没学点儿道家古法,要么他得再多说两句把她体内的妖激出来,下一瞬他就被一股大力扔出船舱,扔入滔滔江水之中。
人在濒死前都会拥有无穷的潜力,久居内陆的质子在湍急的水流中竟然没有径直沉下去,而是挣扎着勉强能浮出水面几寸,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而后他的头发被一把抓起,邓婵玉站在甲板边缘,看着魔礼红从江水中像抓小人般把姬发捞起,放到巨大的琵琶之上,挪到邓婵玉面前,用那张澄红的大脸恶狠狠的威胁道:“她,很好。不要欺负她。”又贴心地为两人关上船舱的门,“雨大,小心。”
姬发老老实实地用之前的那条宽大的布料擦着自己的头发,用力得像是要把自己的头发扯掉。邓婵玉在一旁给自己的磨刀石浇上一点点水,沉默地磨刀。
他不会再问了。至少现在不是时候。或者说,在他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性命之前都不是时候。
可是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什么时候才能掌控自己的命?恐怕是遥遥无期。
那刀被磨得锃亮,在烛光下泛着冷光。邓婵玉推刀收鞘起身,向席地而坐的姬发走来。姬发下意识地想往后退,早已退无可退,他仰着的那张脸上乱糟糟的,说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唯独一双眼依旧明亮清澈。
邓婵玉俯身而下,伸手按住姬发的脖子,他偏头想要别开,被邓婵玉用另一只手从脑后抓住发根动弹不得。
“你……”
“别动。”
邓婵玉为他包扎伤口。
姬发欲言又止。
“疼么?”邓婵玉问。她的语调平淡得听不出关心。
“还行。”姬发不满地,“都说了别老用对付小孩那套对付我。”他嘴上这么说着,却也没有再挣扎。
邓婵玉无情地:“男子十八加冠。”
“那也只差一个年岁了。”姬发努了努嘴角,“等你北伐回来,我就是大人了。”
“用不了那么久。”
“你不带上我,那难说。”
邓婵玉淡淡地扫了姬发的唇角一眼。
“我会好好练习射术,等你回来,你得教我刀法。”姬发继续说下去,言辞像是请求,又像是不容许对方拒绝的单方面约定,“别急着拒绝我,是你说过的,人总要有点希望,才会有前行的动力。”
大风猎猎将大商的旌旗吹鼓,大军在去往西岐的征伐路上绵延数十里,一眼望不到尽头。赤红的马穿行在行军队伍之中,与火麒麟齐头并进,衬托得一人一马格外娇小。火麒麟之上的闻太师三眼微闭,正在闭目养神。他额头之上的那只横眼陡然睁开,望向浩荡长空。
无需闻太师多说半句,邓婵玉从背后取箭,拉满弓弦。
战歌声响起,回荡在西岐广阔的麦田山间,风声与乌鸦的鸣叫声纠缠在一起,愈发肃杀。
邓婵玉摊开手掌。那方才射落的鸟的腿上绑着一截沾满了鲜血、但因时间相隔太久,鲜血早已褪色的陈旧布条。以及一朵红色小花。
“这小子……给自己改了年号,就真以为自己成王了?”闻太师比任何人更清楚邓婵玉的过去。换句话说,当初若没有他,邓婵玉如今依然会沉陷在过去之中,或在家中相夫教子,或如飞蛾挣脱火网般飞向绝对的自由,而不是成为站在他身后的副将,亦是大商平乱最凶狠的獠牙。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姬发在激怒邓婵玉。就像十年之前邓婵玉每每激怒姬发一样。
十年,星野变幻,足够让全然不同的两个人变为同类,也足够让原本近在咫尺的距离变得比那时她远去征伐的海更宽阔。
“婵玉,你且退下吧。”闻太师向身后的魔家弟子示意。
赤色骏马上的女人轻夹马肚,置若罔闻地迎向手持玉色三尖刃刀的杨戬与漫天红绫飞舞的哪吒,迎向西岐的大军与他们甘愿为之死战的王。
中军之内的王拔出他的佩剑,剑指苍穹。
他扛起名为“周”的战旗,御下的铁蹄踏碎大商的国土。他再不需要学习她的刀术。她知道,那个倔强的少年长大了,王,终究拥有了他自己的刀与剑。
未完待续。
/多线时间线叙事/后面会解释姬发为什么要刺激邓婵玉
【发婵】似是故人来
姬发x邓婵玉,时间线接原著,女鬼文学。
《似是故人来》
1
姬发在庆功宴上酩酊大醉。
他穿过载歌载舞的人群回到帐房,倒在床上。梦里,他见到了吕公望,见到火焰贪婪地舔舐着他的肉体,从他胸口汩汩流出的鲜血都变成焦油,蛇一样缠绕着他无法自拔的脚尖。
通天大火吞没西岐城,空气越来越稀薄,他在力竭的挣扎里猛然睁开眼睛。
月光自天井倾泻而下。邓婵玉箕坐在地,一双丹凤眼不错珠地盯着他。
姬发大叫一声,腾地坐起。
少年长长的落影穿过邓婵玉膝头,她往后挪了挪,让身体完全沐浴在月光中。再抬头,眼...
姬发x邓婵玉,时间线接原著,女鬼文学。
《似是故人来》
1
姬发在庆功宴上酩酊大醉。
他穿过载歌载舞的人群回到帐房,倒在床上。梦里,他见到了吕公望,见到火焰贪婪地舔舐着他的肉体,从他胸口汩汩流出的鲜血都变成焦油,蛇一样缠绕着他无法自拔的脚尖。
通天大火吞没西岐城,空气越来越稀薄,他在力竭的挣扎里猛然睁开眼睛。
月光自天井倾泻而下。邓婵玉箕坐在地,一双丹凤眼不错珠地盯着他。
姬发大叫一声,腾地坐起。
少年长长的落影穿过邓婵玉膝头,她往后挪了挪,让身体完全沐浴在月光中。再抬头,眼底就多了几分戏谑。
有人敲门:“侯爷!出什么事了?”
“没事!”姬发回道,又低声问,“将军?”那声音如此惊喜而克制,生怕眼前的景象如梦境四散。
邓婵玉颔首。她穿着战衣,散发,双刀依然依偎在后背,刃间闪着咝咝的寒光。
“从前不知道你酒量这么好。”她说。
姬发怔怔地站起来,跌跌撞撞、急不可耐。张开的双臂扑了个空,少年西伯侯“咚”一声摔跪在地。
二人的距离近乎耳鬓厮磨。姬发能看见邓婵玉肌肤温润的弧光,却感受不到她应有的吐息;他越过她乌黑、微卷的长发,看见自己的手指穿过她微微起伏的身体和背后的刀剑,仍然维持着拥抱的姿势。
一阵凉意从指尖漫起,不紧不慢地爬上姬发的后背。
邓婵玉的嘴唇在姬发耳边动了动。
“看什么。”她说,“没见过女鬼吗?”
2
再见到邓婵玉是个雨夜。姬发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时,她正坐在床沿发呆,长发遮住半张脸。
“抱歉。”感受到姬发的凝视,她淡淡道,“现在的我没法去关窗。”
姬发一把抓住她的手,当然又捞了个空。
“这几天你去哪了?”
邓婵玉没作声。姬发用力眨眼好几下,终于吐出口气。
“你没变。”
“你以为我会变成殷郊那样?”邓婵玉嗤笑一声,“不会害怕么?”
姬发摇摇头:“那样你就不会死了。”
邓婵玉沉默了。她望着窗外飘摇的雨絮,半晌道:
“我去见父亲了。”
“……你一定跟他说了很多话。”
邓婵玉点点头:“我把双刀献给父亲,向他诉说我的思念。这些年我赴汤蹈火之时,满心想着死后能再见到他,让他骄傲。父亲却向我展示了三魂去处,原来我所执迷的此生只是万世轮回中微不足道的一世,六亲结缘深重,他与我还有许多世不同的命运要演。”
姬发静静听着。
“那你就要忘记我了。”他忽然说,“我以后也会忘记你。”
“忘记不好么?这一世我们都有太多痛苦的记忆。”
“不好。”姬发摇摇头,躺在邓婵玉的大腿上,将脸埋进丝麻的被子,“一点也不好。”
3
姬发在庭中练剑。是日狂风长啸,挥握间有破空裂帛声。邓婵玉在廊下拍掌,姬发循声望去,她递给他一个堪称温柔的微笑。
“今夜雷雨交加。”邓婵玉道,“还能坚持么?”
话音刚落,天空密密麻麻下起雨来。姬发浮起一丝对她来去无踪的怨气,这怨气并没有持续太久,最终,还是在她面前证明自己的冲动占了上风。
姬发三两下脱掉湿漉漉的上衣,练习的动作更加迅疾。
头顶有隐隐雷声滚过。豆大的雨珠不断砸在地上、剑上与少年紧绷的肉体上,姬发的剑势行云流水,余光在一招一式间熨过邓婵玉。
邓婵玉以同样的温度注视着他。
“父亲曾说起质子旅的剑舞。”她轻声道,却在暴雨中清晰可闻,“请你为我表演一次吧。”
姬发收起剑,呼吸仍因刚才的动作不平稳着,赤裸的上身滚烫起伏。他抹开湿透的额发,向邓婵玉伸出一只手。
“来。”
邓婵玉来到檐下。此时一记惊雷訇轰,响彻云霄。
他取来大盾,单膝跪地。
“西伯侯之子姬发——”
姬发左手持盾、右手举剑,以剑重重击盾,发出清脆、透亮的响声。
“特为将军献战舞助兴!”
姬发目光如炬,步步前踏。裂阵、腾跃、旋身,膝骨砸地的闷响与盾牌的鼓点交相响应。闪电一阵阵映亮年轻的脸,那种兴奋、张狂、渴望……宛如昨日。
“电闪雷鸣何足为惧——”
他持剑劈开二人间的空气,背肌贲张,如困兽怒目低吼。
“愿搏将军一笑!”
他以剑尖挑起一串雨水,牵引出献祭般的绞杀舞步,足跟碾地三寸入土。最后一记重击吞没喘息,姬发将剑重重嵌进地面,喃喃道:
“愿乘……将军之共愿,护天下安宁。”
邓婵玉扶上姬发的肩膀,她的灵体被滂沱大雨洇湿,留下冰冷、黏腻的触感。
“没想到经历了那么多,还是等到现在才和你说这些。”姬发道,“你不会笑话我吧。”
“总得等到准备好的时候……所有事。”
邓婵玉将脸贴上姬发的胸膛。如此宽阔、强健、温暖的胸膛,如此青春、有力、顽强的心跳。可以了。邓婵玉在心里说,这一世要听的已经足够。
他们的手臂互相穿过,摇晃的两具躯体,像笨拙的共舞。
“姬发。”邓婵玉道,“你的朋友在鹿台。”
4
大军出征是个好日,天色晴亮。姬发独在帐中更衣,他默念着邓婵玉的名字,不久她幽幽现身。
“你真的来了!”
“什么事?”
姬发指指一旁案上的铠甲:
“他们在护城河岸边找到了那天我为你脱下的战甲。要怎么办?”
“我的遗物交给你处理。”
“殷寿送给你的。”姬发皱眉,“不配做你的遗物。”
邓婵玉笑道:“它不是第一次见面时我穿的衣服吗?”
“那么我随军带着,用殷寿的血把它洗干净。”
“好。”
姬发有些不安地抬眼:“你也会一起来吧?”
“朝歌太远了,我相信现在的你。”邓婵玉说,“就让我的战甲陪着你吧。”
姬发还想说什么,屋室忽然遍地阳光。姜子牙掀起一方帐帘,恭请他出帐。城外天光大亮,西岐将士们列阵而立,帅旗静默地垂落在三军正中。
姬发一步三回头,军帐已空空如也。他捧着邓婵玉的战甲,那堆黄金和生铁仿佛越来越轻,一缕清凉微不可闻地吻过他前额,又在弹指之间不容置喙地、永远地随风而逝。
END.
【出七不逸】无尽夏
已完结 / HE / 全文1.5w
小学鸡欢乐多日常流水账/ooc属于我
伪现背/时间线与现实无关
00
“小七。”
敖子逸对着镜子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往脸上泼了捧水,使劲搓了两把脸。
但表情是无法用物理力量控制的,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笑起来。
这种难以控制的,并发症奇多的怪现象在这个燥热的夏天,以一种不可阻挡的趋势控制了敖子逸。
敖子逸的症状发作,是从两个月前开始的。
01
南京在下大雨,敖子逸在峡谷里心情像被雷劈。
无畏的加密普通话像唐僧的咒语在他耳边转,然而水晶爆炸的光芒和上一把一样炫。
1-5-7的战绩......
已完结 / HE / 全文1.5w
小学鸡欢乐多日常流水账/ooc属于我
伪现背/时间线与现实无关
00
“小七。”
敖子逸对着镜子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往脸上泼了捧水,使劲搓了两把脸。
但表情是无法用物理力量控制的,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笑起来。
这种难以控制的,并发症奇多的怪现象在这个燥热的夏天,以一种不可阻挡的趋势控制了敖子逸。
敖子逸的症状发作,是从两个月前开始的。
01
南京在下大雨,敖子逸在峡谷里心情像被雷劈。
无畏的加密普通话像唐僧的咒语在他耳边转,然而水晶爆炸的光芒和上一把一样炫。
1-5-7的战绩被光荣铭刻在互联网记录上。
他在七月的hero俱乐部,透心凉。
赖美云朝左边偏头,看到的就是一个瘫在椅子上,连头发也耷拉下来的敖子逸。
仿佛被虚弱buff彻底笼罩,他甚至用黄色的队服外套盖住脸,没做造型的头发看起来很软。
他好像一只金毛,赖美云想。
比较大只的那一种。
这个补充非常有意义。
因为下一秒这个人突然起身,在赖美云面前拉下好大一片影子。
他伸了个懒腰,侧过身盯了一眼时钟。
“到点了。”
输了一上午的野王把外套很拉风地往肩上一带,颇有一呼百应的气势,整个训练室的眼睛都盯着他,连此时正在疯狂输出的无畏也愣住了。
这人先一步抢跑,三两步走到门口,在门边露了个脑袋,冲着里面喊:
“兄弟们!开饭啊!”
胡夏最先给出反应,双手举高丢下手机,趁机逃离无畏的魔音攻击。
一行人很有奥运精神地往训练室门口冲,转眼间连无畏都走了,胡夏还远远地回头喊了句“小七快点”。
下班速度,中国速度的代名词之一。
赖美云不着急,她不紧不慢做完最后一组训练,滋了两下防晒喷雾,又想起今天是个雨天,顺了把雨伞出门。
刚一出门转角,远远的看到回廊尽头有个人影。
敖子逸居然还站在这里。
他淋了雨,应该是折回来的,在檐下躲着,看见赖美云小小一个终于走出来,笑嘻嘻喊她:“快点!等会没饭吃了!”
赖美云不能思考,懒得搞懂他折回来叫她是为什么,赖美云也不能走快,这对她新换的白鞋不好,她只假装听不见。
敖子逸站在原地,眯起眼睛看着对面,测速两次,感觉她确实没有加速的意思,决定敌不动我动。
赖美云在盯着地走,感觉hero这个石地板砖让人实在没什么安全感,轻一脚重一脚能踩出爆浆地板的感觉。
雨势有点增强的意思,赖美云打算抬头看一眼敖子逸走了没,雨伞底下却突然窜出一个人来。
敖子逸:“你走得太慢了。”
他直接伸手过来拿伞柄,赖美云没反应过来,被这股力气扯了一下,脚下一重,幸运地踩中爆浆地板,泥水朝一个方向向空中做抛物线运动,不偏不倚地溅到敖子逸的身上。
敖子逸有点愣住,瞳孔稍微放大,“啊”了一声之后夸张地对赖美云大叫:“你恩将仇报啊!”
赖美云看了一眼敖子逸身上成排有规律的泥点子,心下一凉,立刻双手合十朝他鞠躬,当即能屈能伸地认了哥。
“大哥,我错了!”
敖子逸往旁边退开两步,捂住一只耳朵:“听不见。”
“大哥!我对不起你!”
敖子逸挑眉,脸往那边凑了点,做出了点聋子的表演。
“你喊我什么?”
赖美云自认理亏,当下千依百顺的称呼:
“哥!!”
“哥哥!!”
敖子逸连忙诶诶应声,转过头去耳朵微红,说话倒有点语无伦次起来。
短短一段路,两人一路不太平地走过来。赖美云的伞小,走到食堂门口时,敖子逸湿漉漉,颇有点狼狈样,一进食堂就收获了众人的注目礼。
敖子逸被盯得有点不自在,挠了两下头,想伸手摸耳朵。
然而胡夏“哟”一声,上下扫视敖子逸,冲他喊:
“小敖这是咋了,我们以为你去拍偶像剧,结果你俩去拍小猪佩奇踩水坑去了?”
敖子逸闻言大惊,立刻回击:
“胡说!夏哥你才是猪!”
02
“天凉了。”
敖子逸把椅子左右来回晃,整个人懒散地靠在上面,指头还伸出来作夹烟状。
赖美云看他戏瘾上身,当即配合道:
“该让qg破产了,敖总。”
敖子逸沉默一点头,作势吐了一口烟,转过头看着她,眼神中十分赞赏。
赖美云想,又开始了。
三,
二,
一。
敖子逸噗嗤一声笑出来,出戏破功掐秒比算大招cd还精准。
旁边的老年人团队并不理解小年轻的快乐,只听到两个人莫名其妙咯吱咯吱笑起来。
“很自信嘛。”无畏划水溜回来听取笑声一片,“下午跟qg的训练赛稳了?”
“稳。”赖美云语调拉长,伸手一指旁边,“这个人说让他们破产。”
敖子逸看着三千的经济差,感觉给对面刮痧都刮不痛快。
对面显然制订了针对他的战术,开局刚过十分钟,他已经被抓了四次。
昔日野王竟成草丛英雄,久哲回放比赛时难得对他肯定点头,并锐评道:“确实要心态好。”
最终victory响起时,敖子逸的笑容是僵硬的,赖美云被他这副表情取悦了,如果她是后期,一定为他配上一个口吐白沫小鬼魂,并配花字“还我命来”。
然而赖美云并不敢笑出声来,因为她也是始作俑者之一,于是战术性地拿起水杯喝两口水,打算趁机溜走。
但是她的外套被拽住了。
敖子逸用一种很幽怨的眼神看着她,手还抓着她的外套不肯放,质问道:“为什么最后那波没来救我?”
赖美云嘴上喊着“失误失误”,盯着他的眼睛,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他的隐形眼镜真亮啊!
03
正式赛前一天。
胡夏和叶项明相互搀扶着走进了训练室,感觉全身上下的老胳膊老腿都在叫嚣着累。
距离晨练还有四十分钟,他们约好早点来先打一局提提神。
敖子逸又和赖美云一起走在最后面,慢悠悠往里晃。
胡夏很想知道这俩人到底在聊些什么,但如果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听见,他一定会白眼翻上天。
“你绝对化妆了!”
“拜托,我早上起来脸都没洗!”
敖子逸指着自己的脸,好像“天生丽质”四个字长在他脑门上一样自信。
赖美云撇嘴,显然不相信,面露嫌色地挥手让他走开。
叶项明耳朵好,听见敖子逸满嘴跑火车,抬头“啊”一声,微不可查地翻了个白眼。
拜托!是谁早起第一件事霸占镜子!是谁还往衣服上喷香水!
装什么装啊!臭屁小年轻!
赖美云感觉临近比赛,训练室里确实和往常不太一样,连今天的空气都好像多了点不一样的成分。
这个味道……
赖美云猛吸一口气,很想把这个气味认出来。
旁边的敖子逸偷瞥了一眼,没说话,耳朵突然透红。
“可以打可以打!小七过来小七过来!”
胡夏感觉今天敖子逸话有点少,以为他要比赛了紧张,打算等会下场跟他聊两句。
而敖子逸被胡夏这一声喊回神,方才感觉如梦初醒,这才开始接过指挥大棒,带着一队人大杀四方。
敌方水晶爆炸,旗开得胜,胡夏很满意,决定暂时不找敖子逸的麻烦。
赖美云赢了比赛开心,想找个乐子看继续娱乐一下,当即拍板:“我要去看你们晨练!”
敖子逸:…………
胡夏:……呵呵。
叶项明:?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加入南京hero的晨练大队。九点半,太阳已经晒起来,教练还没来,队伍里很骚动。
敖子逸挽了挽袖子,忽然怔住,发现自己把外套穿下来了,一会肯定得热死。
他把队服脱下来在手里甩着玩,没成想一下甩到了胡夏,收到眼刀一记,被勒令把外套丢到一边。
敖子逸出列,在周围环视一圈,打算随便找棵树把衣服挂上,但这个计划现在有了更优解,他看到赖美云在树底下站着,突然灵机一动。
一股清淡的皂香从上而下笼罩了赖美云,宽大的队服从后面盖住了她的脑袋。
赖美云:!!!
“我的发型!!”赖美云怒吼,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谁,转身就要去打敖子逸,他已经飞快地跑了。
赖美云看着这个穿着白T的小青年跑远,头发一跳一跳,还远远地回头,笑得牙都在太阳底下反光,冲着她喊:
“给你挡太阳的!”
好吧。
赖美云顶着个傻气的外套站在树底下,看到教练走过来,好整以暇准备看热闹。
然而她早就被人看了热闹,胡夏目睹全过程,看到敖子逸归队时一脸傻笑,显然处于荷尔蒙超标的非正常状态,决定离他远点,于是推搡一下叶项明。
“我跟你换个位置。”
叶项明不解,但老实地依言照做。
直到教练吹哨,旁边同时诡异地“嗖”一声,叶项明才觉得恍然大悟。
敖子逸什么时候跑这么快过?!
这人跑出去的时候带起一阵风,还贱嗖嗖落下了句:“叶哥拜拜!”
叶项明无语,没天理了!这孔雀开屏都开到我面前来了!
04
敖子逸扶着膝盖喘气,这绕湖跑是真累。
三十几度的天,狗都一动不动趴在地上伸舌头,一群人跑得热火朝天东倒西歪。
敖子逸第一个跑完,过终点线时回头望了一眼乌压压的人堆,生怕被人群的痛苦面具传染,赶忙跑边上喘气去了。
他抓了两把头发,感觉自己深明大义,忽然顿悟了装逼要付出代价的真理。
但是。
……
也太爽了吧!
他站在远离湖道的林荫路上,发出对人群的远程攻击:
“夏哥!你不行啊!”
胡夏:……
想打人。
赖美云害怕傻气会传染,看敖子逸冲他走过来,一脸得瑟样,她简直也想逃跑。
但她脑袋上还顶着这家伙的外套。
糟糕!忘记取下来了!
“走了!”
敖子逸伸手扶着赖美云的肩,把她翻了个面,朝训练楼方向掉了个头。
很轻的一下。
赖美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肩头上的触感好像被放了慢速,通过她迟缓的神经系统,终于被大脑接收后,她已经和敖子逸并肩走出去几米远了。
林荫路的蝉不停地叫,尽管它一辈子都在树上躲着太阳,却永远不遗余力地叫着夏天。
敖子逸在树荫下缓慢的降温,奇异地,他此时好像并不想让运动后的那阵热度散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也许这能给他一个借口,也许这能说明,为什么他此刻极其想要继续往前跑。
于是他往前冲出去两步,回头朝着赖美云招了招手。
一种引诱的信号。
他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赖美云对他眨眼睛,不可控地冒出一个念头。
怎么又来了。
蝉还在一刻不停地叫,赖美云跟上他,一起在林荫路上奔跑起来。
她想。
和我没关系,是他的眼睛太亮了。
05
赖美云有一个难题。
现在是晚上十点,她一手捏着敖子逸的外套,一手捏着手机。
她白天浑浑噩噩的,没注意敖子逸的外套一直落在她这。
按理说其实明天早上再还也可以,但她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件外套在她这里像危险爆炸物,随时都可能被引爆。
她甚至还能闻到外套上那股淡淡的皂香。
留不得了。
赖美云下定决心,当即打开微信通讯录。
赖美云:你现在方便吗?出来我把外套还给你。
叶项明看到敖子逸顶着鸡窝头“噌”地从床上坐起来还以为闹鬼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弟弟表演五分钟大变活人,实现了从鬼到人的巨大转变。
穿戴整齐,发型整洁,敖子逸整装待发。
敖子逸:“叶哥,我出去了,很快回来。”
叶项明:“哦。”
敖子逸“啪”地一关门。
五秒钟后,敖子逸折返敲门,并在门口大呼:“叶哥!我忘带手机了!帮我拿一下呗!”
片刻后,叶项明再次送敖子逸出门,挠着头进里屋去了。
叶项明:???
傻孩子干嘛呢?
07
敖子逸在思考昼夜温差的问题。
他俩约在一个楼梯间,他先到一会,想把窗户推开想透透气,结果蹭了一手灰。
谁知道窗户一开,一股热风涌了进来。
敖子逸:……
他被这股热浪吹得发懵,搞不明白夏天这种诡异的气候,又摸了一手灰,把嘎吱作响的窗户关上了。
赖美云过来的时候,看到敖子逸灰头土脸站在墙边,稍微不解,但没细想,从身后把外套掏出来递了过去。
敖子逸犹豫了两秒,面露难色,最终还是英勇就义般的伸手接过来了。
这会黄色队服上赫然两个黑手印,也许是敖子逸强颜欢笑的表情太勉强,引得赖美云上下打量他两眼,感觉他实在是不太对劲。
赖美云:?
“明天要比赛了,你有点紧张吗?”
敖子逸:?
怎么可能?我乱杀。
但他表面上仍然维持了人样,保持着微笑,朝赖美云摇头:“没,你呢?”
赖美云很诚实地点头了,她找了级楼梯坐下,倚在旁边的栏杆上,看着敖子逸的眼睛说:
“我不想被淘汰。”
敖子逸对她笑,他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因为我很喜欢电竞,所以我不想被淘汰。
这不只是一个游戏,他们想要的从来不只是一局漂亮的战绩,一段精彩的操作,他们想要的更多,想得到的不只鲜花和掌声,想要走过的路能够再长再长,他们想要荣誉,冠军和顶峰。
他们想要一样的结果。
“你肯定不会走。”敖子逸走过去,他朝赖美云伸出手,“我们会一起赢。”
赖美云想,不会有比这更真挚的眼神了。
她常常对很多事情缺乏记忆,这天她却记了很久。
那天的窗户漏出月光,它没有被关严,热风一缕一缕往这个小小的楼梯间里送,她眼前的少年朝她伸出手,给了她一个骄傲的承诺。
然后她握住他的手,站了起来,此后一往无前。
08
“让我们恭喜南京hero久竞获得今天的胜利!”
赖美云摘下耳机,耳边回响着场上的欢呼声掌声,她在这场轰鸣中终于逐渐有了胜利的实感。
赢了。
她转过头去跟队友一个个击掌,和所有人一起大笑起来,感受着心跳体温通通上涨的这一刻。
在她和教练击掌的间隙中,她发现敖子逸在看着她。
赖美云惊异地发现自己不可控制地走神了。
因为有一个问题突然冒出来,引发了她的无限好奇。
他的掌心一样热吗?
09
“买定离手!猜猜谁会跟我们小敖再续前缘再创辉煌!”
敖子逸这场拿了两个mvp,一时间风头无二,眼看着还稳当当坐着轻轻转椅子,端的是一副冷静持重模样,实则背过去牙咧出来八颗。
胜者的风范就是要达则兼济天下,敖子逸见不得这场腥风血雨的纷争:“兄弟们!人人有份啊!”
胡夏:“好嘞。”
“让我们欢送hurt和张角,希望小敖队长带领三十多位队员拳打脚踢职业选手,祝贺!”
敖子逸:???
Hurt:哇哦。
张角赶在敖子逸钻地缝之前开启了上下半区分区开奖仪式,上半区的名字一个个蹦出来,hero战队逐渐凑齐了上半区麻将桌。
抽上半区的张角逐渐开始怀疑双手受到了诅咒,迷惑地拿起下一个球,顿时灵机一动。
他把球塞到Hurt手里:“给你。”
Hurt顺从地拧开,冷漠地宣读。
“下半区,赖美云。”
赖美云:…………
南京hero久竞:………………
赖美云摆出标准微笑来,一片祥和的场地里hurt突然感觉背后发凉。
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突然尬笑两声,整个场子里突然充斥着欢乐的笑声。
Hurt顺势笑起来,却瞬间被众人行注目礼,只好把笑憋回去,换了张悲痛的脸。
赖美云被众人笑着,hurt悲痛着,欢快,友好地送走了,中途敖子逸放话兄弟嘎嘎抓你,尾巴要翘上天了。
但这人击掌时又换了另一副模样,两人手掌相击拍出声响之后,敖子逸的手并没有退开,反而贴上去相抵,借着这股力,他偏头在赖美云耳边说了句“拜拜”。
他的手好热。
赖美云想。
叶项明:“他俩干嘛呢?”
胡夏瞥他一眼:“年轻人的事少打听。”
10
今天天气晴。
小赖很伤心。
赖美云编辑文案,配上一上午的战绩截图发了朋友圈。
很快,她收到了第一条评论。
敖子逸:哈哈,你也不分前后鼻音!
赖美云:…………
太憋了,最近太缺毒打对象。
终于来了一个送上门的!
赖美云调整呼吸,打开敖子逸的对话框。
“大哥!双排上分吗![星星眼][星星眼]”
敖子逸那边很快回了一个墨镜酷狗表情包,给她发了游戏申请。
赖美云赢了两把,感觉浑身上下的筋骨都不痛了,整个人神清气爽起来,感觉空气也清新,阳光也灿烂。
开玩笑,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比峡谷暴揍对面水晶更快乐的事情!
她刚打算点准备继续下一局,敖子逸却突然给她发消息。
“还想打吗?”
“怎么啦?”
赖美云直接退了队伍,猜他应该有什么事,没来得及问下一句,看到对话框头顶“对方正在输入…”连连亮起。
“你别退啊!”
“刚想问你能不能多打一会呢。”
“约的欢乐谷被人鸽了!![发怒][发怒][发怒]”
赖美云连发三个爆笑表情包,很快撤回,并假惺惺补了一句“惨”。
敖子逸:垂头丧气.jpg
赖美云:陪玩上线ing
赖美云切到游戏,给敖子逸发了两遍组队申请,对方没反应。
她又切到对话框,看到“对方正在输入…”还在不停亮起,却没有新消息发出来。
在发什么呢?
赖美云:你网卡了?
敖子逸:你才卡。
敖子逸:上号!
敖子逸:今天鲨人的劲头很足!
11
“结束。”
赖美云和敖子逸中途上了一队路人的车,大家刚好位置合适,排了一把没骂起来,彼此深感惺惺相惜,于是相谈甚欢地开了下一把,好巧不巧地又赢了。
“哇!兄弟!技术真好啊!”
敖子逸:“过奖过奖。一般一般。”
“没说你。”那野排路人啐一口,“刚刚抢了我几个人头!你自己数的过来吗!”
敖子逸:……
自己菜,怪人帅。
然而那人转瞬之间态度春风化雨:“说的是我们西施哥哥!那技术!真绝了!”
“走在我们西施哥哥的旁边,整个人都感觉被安全感包围,兄弟!加个好友不!”
赖美云:……
她把麦打开:“不了,兄弟,西施列表里不留僧人。”
然而那人却像被踩了尾巴,陡然一惊。
“卧槽!你是女的!”
那人尖叫一阵,干脆利落地退了队,走前还落下句震惊的骂,刺耳的“啊啊啊啊”在频道里仿佛仍有余音。
赖美云无话可说,现在车队也散了,天色近晚,应该跟敖子逸说拜拜,让他独自留守了。
她刚打算退队,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队伍频道里,敖子逸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你晚上有约人吗?要不出来跟我吃饭吧。”
赖美云答应,出门后给敖子逸又发了几条消息,这人都没回。
在干嘛呢?
她到餐馆门口时看到这家店的装潢,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家店很有风格,用了很多中世纪元素,门口有佩剑的唐吉诃德的骑士塑像,往里走还能看到一路挂着不少木刻板,相当的有品位。
然而赖美云心下越发紧张,这地方实在不像敖子逸的审美能选出来的。
她满头问号地跟服务员报了包间名,被服务员领着,总觉得心慌,越发谨慎地往里走。
最终,她停在那扇门前,留了个心眼,并没有直接打开,反而抬手敲了敲门。
片刻,门被拉开一道缝。
她看到门后周柯宇的脸出现,对方显然也是一脸的错愕。
赖美云:?
周柯宇后退一步,愣住了,应该还在思考诡异的局面,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把赖美云拦在门口了,于是错身让出半个身位,露出包厢的全貌来。
赖美云此前联系种种怪相,已经若有所感,这会往里一看,果不其然。
好大一桌子人啊!
赖美云:………………
我就知道。
12
赖美云加入了这个由into1战队和敖子逸组成的饭局,坐在饭桌前,仍然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她给敖子逸递了两个眼刀,敖子逸面色纠结,把黑屏的手机捧起来,并尴尬地赔笑,解释说:“下午打太久了,没电了。”
赖美云彻底无话可说,强颜欢笑在包间里一顿寒暄。
好在几个人年龄相仿,一顿饭下来也还算气氛融洽,只是偌大的一个包间里,没有一个人敢问出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这个饭局到底是怎么组起来的?!
敖子逸和林墨已经讲了一顿饭的悄悄话,现在颇有点要打起来的架势。
赖美云听见旁边杯子碗筷都被那俩人搞得噼里啪啦一顿响,觉得很难办,扯了一下敖子逸的袖子:“说悄悄话动静小点。”
敖子逸连声应下,转头又去跟林墨对线。
“不是你跟我说你有事不来?”
“我是说我不来,你不还挺高兴说你正好去找别人吗?”
“那你现在坐这是怎么回事?还带一堆人?跟我说你没空,有事?”
“你没带人?”
赖美云:…………
太大声了。
她被迫非礼旁听了吵架全程,经过大致推理,仿佛明白了这离奇的一天发生了什么。
先是林墨和敖子逸约了出来玩和吃饭,林墨不知为何爽约,说自己不来,以为敖子逸自然也不来了,于是带了一队人来昨天订的地方吃饭。敖子逸也以为林墨说有事就不会再来,多半因为自己也挑不出什么好餐厅,于是省事地约了她这冤大头来这。
至此,阖家欢饭局大功告成。
赖美云这边不尴不尬地吃完,敖子逸和林墨那边也终于要偃旗息鼓,这会倒是真的说起了悄悄话。
敖子逸被林墨拍了两下肩,以一种怜悯的眼神注视。
敖子逸理都懒得理,直接学他翻了个白眼过去。
“走吧。”
敖子逸站在赖美云旁边,看她一个个打招呼说再见,感觉自己的存在感极低。
他站在门口,等待社交结束的空子里,跟唐吉诃德塑像对视一眼,感觉这家伙的剑还挺帅。剑柄上还还镶着个硕大的红宝石,这还不是最紧要的,关键是敖子逸发现这石头居然能按下去!
他伸手就要试试,旁边有个眼尖的服务员立刻就要制止,哪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一时间,天花板上哐哐往下下彩带,粉的绿的蓝的金的,五颜六色,铺天盖地,把所有人都淋了满头。
这会他存在感终于极高了。
不止这会在门口要散场的熟人盯着他,满大厅的人也都盯着他,服务员看他的眼神简直像六月飞雪,令人生寒。
“一共是一千八百八十八块的惊喜套餐,您微信还是支付宝赔?”
敖子逸冲服务员姐姐尬笑两声,说“稍等”,回头拉赖美云的袖子,给她看自己手里黑屏的板砖,冲她作了两个揖,示意她江湖救急。
赖美云先晃了晃脑袋,抖自己满头的彩带,转身冷酷地扫了付款码。
直到跟同样一脸懵的众人再次作别,出了门,她才觉得自己回归了正常的现实世界。
她看向敖子逸,暴力倾向油然而生,实在想将其拍扁,拍成一米四!
敖子逸此时欠着债,又没有可用电子设备,适才又接连出了一晚上糗,感觉有些眼冒金星,然而强自镇定,对自己说“没事”,脑子里还认真盘算着今晚本来的安排,现在想想一个也完不成。
赖美云瞧着他这副难得的沉默寡言形象,居然感觉有点下火,反而当真开始有点怜惜他的精神状态了。
她考虑了一会,使出最大善意询问敖子逸:“要不去欢乐谷玩会?”
敖子逸:啊?
13
敖子逸不知道怎么就歪打正着达成了目的。
两人买了夜场票,没往舞台表演区域走,直奔游乐项目。面上一片和谐,实则心中各怀鬼胎。
赖美云可怜他,希望他能去释放些悲愤情绪,敖子逸心中暗爽,已经开始想象赖美云觉得不在大摆锤上尖叫的自己很酷。
结果他俩第一个看上的项目是旋转木马。
因为这个不用排队。
敖子逸没有上马,选了个宝马香车坐进去,听着优雅的迪士尼音乐平稳地转了两圈,赖美云感觉他当公主当得也挺开心,简直不想打扰,于是把手机掏出来对着他“咔嚓”一下。
她今天照的第二张照片是在大摆锤面前,快乐的赖美云伙同忿忿不平的敖子逸,表示到此一游,但“过大摆锤而不坐”。
第三张照片是在摩天轮上,在最高点拍的一张夜景图。
敖子逸划拉她的手机,把这张照片来回放大了几遍,十分笃定地对她说,这上面能看到训练基地。
赖美云坚决不信,要他拿出证据。
敖子逸说:“再坐一次。”
于是他们第二次排了摩天轮的长队,中途遇到一个卖头饰的小妹妹,看到赖美云眼睛都在放光,为她推销了所有款式的各种头箍,每种都让她试一试。
敖子逸觉得自己看透了,这个小妹妹就是想在这玩奇迹暖暖!
他看了小女孩一眼,那女孩才注意到他,感觉新商机就在这里,连忙说:
“姐姐!让这个哥哥给你买一个吧!”
敖子逸:…………
我没有钱。
不然我买十个。
赖美云再次选择了守护敖子逸的自尊,谎称和敖子逸不认识,买了个发光的兔耳头饰戴着。
敖子逸看她戴这个很新奇,伸手去薅了一把兔耳朵上的毛,吃了赖美云一掌打,又是玩闹好半天,终于又坐上了摩天轮。
赖美云安静地盯着窗外看,努力找训练基地那个方向的标志物,始终找不到,她却一直很执着,开始质问敖子逸。
两人来回吵,手指在玻璃上都戳出了几个指印。
快到最高点的时候,赖美云认准了:“你骗人的,根本看不到。”
“那里就是”,敖子逸定定地指着窗外一个点,眼神十分肯定,坚决地说:“是你眼花了,不信你闭眼再看。”
赖美云凝视他的表情,最终将信将疑地闭了眼睛。
她再次睁开眼,敖子逸在她面前笑得很灿烂,手里拿着一个首饰盒,对她说。
“训练基地是我骗你的。今天没什么特别的,你可能也不记得了,但是祝你认识敖子逸一周年快乐。”
14
一个水晶花胸针。
敖子逸送她的。
赖美云躺在床上,她在找夜灯的角度,光线透过水晶怎样更闪。
她捏着胸针转了几面,倒是没觉得有多亮,只感觉花边有点硌手。
也不是很好看嘛。
这是赖美云得出的结论,然而她忍不住还是多看了几眼。
“小七,别玩了,反光闪到我了。”
房间里另一个被窝传出声音,赖美云立即认错,做贼似的把东西塞被窝里面了。
她终于开始回想起今晚的敖子逸,想起他在摩天轮上说的一周年。
“不是在游戏里,其实我们见过面,你果然不记得。”
她这人身上有股拗劲,敖子逸不明说,她就更想知道,于是半夜找助理要来去年的行程表。
去年的今天。
私人行程。
看到这四个字,赖美云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翻了几个身,做了几场心理斗争,凌晨一点半,她打开了敖子逸的对话框。
赖美云:说说吧!
赖美云:别逼我求你.jpg
赖美云:辛普森瞪眼.jpg
对话题顶上很快变成“对方正在输入…”,赖美云想这年轻人是不一样,整天昼伏夜出的。
敖子逸:在横店!饭局上导演跟你们那桌认识!
敖子逸:你还问了我名字!
敖子逸:你还笑呢!
敖子逸:喷火.jpg
赖美云好像能想起来这么一件事,但对敖子逸此人确实是没有印象了,一时有点心生愧意。
她摁熄屏幕,又翻了两下身,觉得看到他这几条消息,居然有种无法招架的感觉。
从进这一行开始,她见所有人的第一面都在笑,碰到敖子逸的那个时候应该也不例外。
赖美云一直觉得,真情流露和逢场作戏的界限其实没有那么明显,笑不是假的,但很少有人会这么当真。
可敖子逸偏偏会。
她又把手机打开,点开那个人的对话框。
刚刚她没有回,但是敖子逸又接连给她发了消息,转了几个王者荣耀英雄手书,疯狂想掩盖刚刚的空白。
赖美云看着手机笑起来,仿佛想象到敖子逸没等到回复手忙脚乱去找视频的样子。
赖美云:有点想不起来。
赖美云:但是赖美云认识敖子逸一周年很开心!
15
敖子逸在s.carry首战失利后,整个队伍进入了调整期,这些天大伙憋着劲儿,不是练就是复盘。
他累得在椅子上瘫的时候,偶尔跟赖美云发两条消息,转两条中老年朋友圈必备养生推文。
进入第二赛程之后,敖子逸和赖美云的微信聊天记录中,已经极少出现王者荣耀相关内容了,取而代之的是种种利于调节身心健康的养生文章。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看了心梗。
敖子逸这边起初不好过,赖美云在win战队的处境在第一轮比赛之后只能说是雪上加霜。
她翻自己的战绩,有时翻到和敖子逸去欢乐谷那一天下午的连胜记录,都会顿时萌生恍如隔世之感。
输输输,命好苦。
敖子逸坐不住,一有空就在几个战队里串门,去找得最多的是胡夏,每次都因为套战术的姿势太千奇百怪被打出来。
他没怎么去过win战队,赖美云是在一次中午吃饭时碰到胡夏他们聊,才知道敖子逸会四处串门。
而这段时间,她跟敖子逸始终保持着微妙的网友关系。
敖子逸不戳穿她此时危险的处境,赖美云也不提可能淘汰的风险。
他们只是一来一回地转着生活教程,养生常识。
他们不见面,只是各自承受和努力着。想要怎样的结果,赖美云明白,敖子逸也明白。
16
赖美云输的时候,忍了忍情绪,到场下感觉崩溃感如决堤之口。
她在楼梯间里整理情绪,队友还没来得及跟过来。
她从来认为赢的机会要自己争取,她身在淘汰危险区,即便真正淘汰的可能性很小,心里却总不好受,她不喜欢这种命运交给他人掌控的感觉。
她听见手机响了几声,看到好几条安慰的消息,礼貌地回了。她刚打算关手机,敖子逸的头像边上突然弹出一个冷静的红圈。
赖美云一瞬间吃惊大过难过,没想过敖子逸会来安慰人。
点进去一看,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的确是相当中肯的。
敖子逸:你是一米五五吗?
敖子逸:帮你领s码的队服咯。
赖美云一股情绪上涌,三分委屈,三分羞恼,四分感动,眼泪直接被冲出来。
赖美云:…………
真是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赖美云归队之前,去洗手间照了照镜子,控制了自己的表情,把沮丧重新调动起来。
在战队里跟大家告别,原本是真让她感到些伤感,只是站上录制厅舞台,看到敖子逸上来选人的时候,又感觉自己演起来了。
赖美云在台上跟敖子逸对视一眼,敖子逸冲她笑。
赖美云:………………
这种夹杂表演的场面让她有点紧张,直到说出“谢谢大哥”,她加入s.carry,一切尘埃落定时才有了好转。
她被敖子逸领着进了s.carry的训练室,叶哥是老熟人了,一见到她就喊:
“队服刚刚送过来了,这呢!”
王琳姐也对着她笑,眼神柔和像是看女儿。
赖美云双手举起来打招呼,一边还微微俯身鞠躬,她往叶项明面前走,看到黄色的队服上印上了自己的名字。
中途她回了一下头,看到敖子逸倚在门边,盯着她一个人看。
好像加入s.carry这件事,她终于有了实感。
17
s.carry的早晨通常是这样开始的。
张翰一大早将猪猪灯擦洗完毕,摆上训练桌,进来的人依次对猪作揖,人员集结完毕之后开始播放kpl赛事歌单,众人各找各的节奏做一套五分钟的手操。
敖子逸和赖美云总是伸一个长长的懒腰作为蓄力动作,然后s.carry在峡谷中集体开杀。
赖美云加入后的s.carry如有神助,眼见中野联动下的胜率逐渐起飞,飘飘然的情绪引起了远程连线的何老板的警觉。
“小敖,你去找into1那边约个训练赛吧,咱们还没怎么跟他们打过。”
“行啊。”
敖子逸手上没停,又反了个蓝,这把打得更加狠,没到二十分钟,三个高地全破,一把推掉了对方的水晶。
赖美云哼着日语歌串烧,晃着座椅转圈。
心情好晴朗。
敖子逸听了她几天的桌面演唱会,前两天还能跟她一起嗨,最近在曲库上逐渐感觉力不从心。
他在椅子上翘脚,一前一后地摇,趁赖美云不注意,伸手轻拍了她的脑袋:
“又换发型了呀,赖老师。”
赖美云又开了一把,给自己锁了个王昭君,嘴上应付着敖子逸:“是呀,我的发型池和英雄池一样深。”
敖子逸这会打够了训练局数,看她开了一局,伸头凑过去看她打。
他想偷师吗,难道还想打中路?
赖美云不懂他怎么就不能在自己手机上点个观战,又立马想起好友观战早就关了,好像这么看也挺合理。
她只感觉敖子逸靠得越来越近,耳朵好像已经感觉到了和旁边的热量交换,她的手有点发汗,感觉屏幕开始有点打滑了。
赖美云清着这条兵线,因为敖子逸在旁边,脑子里突然冒出他常用的那几句指挥,莫名有点走神,不知道怎么逛街把命逛没了,没接上团战。
“我们赖老师,这波掉点了啊。”敖子逸在她左耳边上看热闹不嫌事大。
赖美云咬牙切齿:“知道了。”
不过敖子逸很快受到了报应,因为下午和into1的比赛输了两局,被周柯宇拿了mvp。
s.carry晚上把和into1的三局训练赛复盘完,决定化悲愤为食欲,点了一大份小龙虾的夜宵。
养生的王琳姐尝了个味道就回去睡觉了,张翰和叶项明意思意思吃了会,也说着悄悄话走了,何老板在微信群里看到照片反向放了一波深夜盛宴毒,这会训练室里就剩下敖子逸和赖美云还在剥小龙虾。
“野王弟弟,输给周柯宇感觉怎么样?”
敖子逸错愕地抬起头来,没想到还有这一轮锅从天上来,他拿了一只虾开始剥,看向赖美云:“你都说我是野王了,兄弟当然直接自信。”
他末了还补了一句:“下次肯定赢他。”
赖美云看着他笑,又半开玩笑地接他的话:“赢不了也没事啊,正好早点下班。”
敖子逸虾都不剥了,“我才不想下班,我要赚这个节目最多的通告费。”他看到赖美云脱手套,用手肘推了纸巾盒过去。
“好啊,我们一起赚。”赖美云顺势拿了张纸擦干净手,收拾了残羹起身去穿外套。
敖子逸抬头看着她的背影,又忽然补了一句。
“不准拿我跟他比,小七。”
赖美云听到这回过头来,他却突然话锋一转,打量赖美云一眼:
“我送你那个发卡真的很丑吗?”
现在轮到赖美云懵圈了,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啊”出来。
问题来到赖美云这里,要不要告诉敖子逸那是一个胸针,她感觉此时说与不说,对敖子逸都是一种残忍。
她这会大脑放空,却突然想明白了另一件事,原来他早上问发型是这个意思。
赖美云感觉实在是不好辜负,只好打着马虎眼,含糊道:“还行,就是有点隆重。”
她收拾好东西,帮敖子逸一起收拾了外卖垃圾,坐下来等他一起走。
这些天他们总是一起最后离开训练室,这已经成了赖美云进入s.carry以来,他们心照不宣的习惯,s.carry战队里也从没有人来过问。
晚上十点半,导演组基本也陆续收工,基地里进入人烟稀少的状态,敖子逸和赖美云并排走在回宿舍楼的路上。
这条路并不长,被他们又笑又闹却越走越慢。
今天赖美云非要走在花坛边沿上,因为难得遇到这么窄的花坛边,让她感觉很有几分挑战性。
她踩上去,起初走得很得意,没成想有段没路灯看不清楚,一脚踩空了,重心失衡,还好敖子逸从旁边立马伸手拉住她。
敖子逸没有松手,赖美云抓着他的手,借力重新在上面站稳。
可是敖子逸仍然没有松手,赖美云往前走了两步,心一横,没去看他,直接说:“你拉着我走吧。”
月明星稀,更阑人静,这是他们牵着手走过的第一条路。
18
半决赛前夜,s.carry早早结束训练,把时间留给众人各自放松心情,调节状态。
赖美云和敖子逸雷打不动在训练室里呆到了九点,熬走了一批又一批人。
原因倒不十分光彩,只因为今天手感好,网瘾还没被打掉。
“爽啊。”敖子逸靠住椅背,把手机一放,“明天也打得这么舒服就好了。”
赖美云双手交叠压了压手指,深以为然。
“明天赢了去江边吃夜宵吧。”赖美云畅想着,“想吃烤串喝奶茶。”
敖子逸来劲了,眼睛放光,马上附和:“输了也去。”他看了眼时钟,觉得时候尚早,忽而临时起意:“现在去吧,还早呢,回去也没事干。”
“你最好别让叶哥他们知道。”赖美云捂上帽子口罩踏出训练楼,深深地盯了敖子逸一眼。
敖子逸挠头笑,没搭腔,显然对这种背叛大组织的活动不以为意。
他找导演组借了辆车,两人用手机照亮找了好半天才找到。
赖美云对这位小年轻的驾驶技术并不自信,上车飞快系了安全带。
车内冷气开得很大,广播正放着观众点歌。敖子逸或许想展示自己的车技,全神贯注开得很稳,讲话难得惜字如金。
他听了两首动次打次广场舞神曲,感觉忍不了了,伸手调了个频,广播又放到说书节目,讲起了都市志怪奇谈。
“那个怪物从我的床下爬出来!穿的也是一件黄色的衣服!啊!……它好像还说什么……什么……我不可能输!”
敖子逸:…………
赖美云后背发凉,赶紧道:“不吉利。关了关了。”
寒意上身了。
一定是冷气有点太充裕了,敖子逸立马把空调广播通通一关,车窗摇下来,带着热气的江风和街巷闹市的喧嚣都涌了进来。
“我闻到了!”
赖美云动了动鼻子,去扒窗边,“那边有烧烤店!”
“你属狗啊。”敖子逸依言找地方停车,发觉旁边那家店人还不少,烧烤确实香飘十里,生意相当火爆。
他去领了号码排座,回头看见赖美云愣在原地,朝另一个方向挥了挥手。
他有些疑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一眼瞧见胡夏和叶项明坐在张烧烤桌子前。
敖子逸:………………
这也行?!
片刻后,四个人拼了一张桌子,又加了几份烤串和小龙虾。
叶项明对他俩左看看右看看,几度张口,最终没有什么想说的。
胡夏就不一样了,他先是发出了一番“世界真小”的感叹,继而大赞这家烧烤店的美名远播,最后盯着他俩意味不明地说:“你们俩可以呀。”
这一说给赖美云吓得掉了个翅尖,旁边敖子逸熟练地递了张纸过去。
“当然可以,明天你们小心了,我们自信得很。”
敖子逸自然地呛回去。
次日,胡夏看着对面坐席上一蹦三尺高的对手,稍微有点恨得牙痒痒。
s.carry半决赛顺利晋级,这边叶项明懵懂发问“所以我们进决赛了是吗?”,那边胡夏心道“没关系下班也很好”。
场下,胡夏来找敖子逸简单说了两句“加油”,还没几分钟,就远远地看见赖美云从对面过来,旁若无人地举着手机给敖子逸看了个视频,两人旁若无人地开始爆笑,笑够了才抬起脑袋发现旁边还有一个胡夏,给他打了招呼,又说了再见。
“太过分了你们。”
胡夏如是说道,转身离开了闹心的s.carry。
19
总决赛对于s.carry而言,实在是期盼已久。
从不被看好首战失利,积极调整后稍有起色,再到补强后组建梦之队阵容,每一步都像是冠军之路上的台阶。
他们在这个机会面前伺机而动,而一切最好的安排都已经写好。
第一局,顺风平推,十八分三十秒,对方水晶爆破。
第二局,节奏不佳,十八分钟,水晶被破,比分来到1:1。
第三局,赛况焦灼,几次惊险团战,中单三次救世带飞,二十二分三十秒,拿下赛点局。
第四局,经济起飞,打野发育突出,稳扎稳打,十七分三十二秒,3:1最终获胜。
总冠军。
金色雨为他们而下。
赖美云起身,第一个和敖子逸击掌。
站在颁奖台,她同所有队友一起伸手高高举起奖杯,金色好像让她的眼睛只剩下耀眼夺目的事物。
她看着敖子逸那双眼睛,几乎能看清倒影中的自己。
她想,我们的冠军。
那天因为激动,在颁奖台上的赖美云保持着热血上头的状态,许多事情其实记不太清,但有一件事情她一定不会忘记。
杀青饭后,s.carry内部小聚,在叶项明的提议下,他们玩了一个游戏。
“一来一回互相提问,不管对方提什么问题,都只能回答肯定,不敢回答的就算输。”
“来抽签啊。酒瓶一头一尾,转到哪两个就是谁。”
“敢不敢”游戏在第一轮煽情的何老板和叶项明的努力带偏下,改头换面,变成了“赛后你还会不会”游戏,并按照以下经典问题为示例。
-“你还会和我一起打游戏吗?”
“会。”
-“你还会跟我一起去吃夜宵吗?”
“会。”
相亲相爱,缠缠绵绵。
第三轮,酒瓶的头指到了赖美云,坐在她对面是敖子逸。
敖子逸先手,使用了经典开场。
-“你还会和我一起打游戏吗?”
“会。”
轮到赖美云。
-“你还会陪我一起玩旋转木马吗?”
“会。”
敖子逸答完后忽然沉默许久,在其他人的催促下,开口打破了游戏规则。
-“……我还会喜欢你,你还会不会?”
“会。”
在包厢的一片死寂后爆发的轰动中,赖美云再次对上了他的眼睛。
她好像又想起,在总决赛颁奖仪式上,他们并肩而立。
欢呼中,赖美云拉起了敖子逸的手。
他们一起淋过金色雨,璨烈荣光中手拉手向天高举,听凯歌呼号,如一场盛大的祷告。
而上天亦有回报,予以明日胜今宵。
-End
【出七不逸】夏日不再来
-赖美云*敖子逸
-现实向,滚动B站一位太太的糖点合集有感
-越滚越悲观,大过年的,来一口BE
-一切都是我的脑内,不要上升真人!(我自己上升上升得了
-大哭一口
盛夏第一次。
一开始,我们会击掌
那是他们的第三次相逢,在一档电子竞技的综艺里。
不是那次线上连脸都看不见的游戏局,也不是一次短短几个小时碰面后就会马上分散的晚会,他有更多和赖美云朝夕相处的时间,也就会,更多地对赖美云抱有多一点的好感。
但或许,敖子逸想,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不够勇敢。
许魏洲和教练爆发冲突的时候,他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只能说出一些不痛不痒的劝慰。这里面,最不“...
-赖美云*敖子逸
-现实向,滚动B站一位太太的糖点合集有感
-越滚越悲观,大过年的,来一口BE
-一切都是我的脑内,不要上升真人!(我自己上升上升得了
-大哭一口
盛夏第一次。
一开始,我们会击掌
那是他们的第三次相逢,在一档电子竞技的综艺里。
不是那次线上连脸都看不见的游戏局,也不是一次短短几个小时碰面后就会马上分散的晚会,他有更多和赖美云朝夕相处的时间,也就会,更多地对赖美云抱有多一点的好感。
但或许,敖子逸想,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不够勇敢。
许魏洲和教练爆发冲突的时候,他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只能说出一些不痛不痒的劝慰。这里面,最不“中庸”的一句话来自赖美云,敖子逸偷偷看着她想,那一定是女孩忍了又忍的结果,然后她说出了“那就去道歉,开始训练。”,然后得到了对面的一句——“你这不是拉偏架,真的。”
好无语啊。
敖子逸心想,他也好无语,但他没说话。
他知道赖美云出去哭了,但也仅限于知道,他既没有出去看一眼,也没有做出更多的安慰,和其他人一样,这是最安全的,把哭了的艺人留给节目的工作人员安慰。
但即使有这么点儿也让他对自己觉得不齿的时刻,他还是最喜欢2021年的夏天,因为那一年留下的明目张胆更多。
他喜欢这个长得又甜又可爱、但不会刻意撒娇、打游戏打得好、又总是默默承担、不争不抢深藏功与名、小小身材大大担当的,姐姐。
所以他会在人群里肆无忌惮地看她,不管是走还是坐,都会悄悄不自觉地出现在她的身边,上下半区分开的时候,他最不想分出去的人就是她,但不多的被分出去的人也是她,“赖美云”三个词抽签出来的那一刻,他哈哈大笑地去接她的话,一点失落和不舍的心情,转化成一句小男生最常见的宽慰情话——“和兄弟对上了,兄弟嘎嘎抓你。”
没对上过,他只能看着她用尽全力打着百分之四十几输出的中路,但还是赢不了一场比赛,然后在比赛间隙的放狠话环节里对着另外一个一米八几的、擅长打曜的大帅哥说——“输了就发,我再也不花里胡哨了。”
然后两边都笑得害害羞羞。
什么嘛,他也可以打曜啊。
谁还不会打曜了。
复活赛捞人,他脑子里嘴巴上只剩下一个赖美云,队友不解,到了台上也被别人问,其实赖小七打得很好的,就算没有私人感情也要选她,但他还是顺着台上前辈的话说,好像抓住了一个特别好的借口——“对对对!要她一个Ban位!”
不是要Ban位,就是,想和她一起。
“经过和队友的商讨,选择——”他摇了个小小的不自然的花手,“赖美云。”
没,商讨的内容都是队友问为啥选赖美云,队伍里已经不缺中路了啊。
人捞来了,他自己把称谓从“赖老师”悄默声儿地换成了“小七”,然后跑到别人的房间,打开门探出头——“把曜留给我打几把,刚练的。”
在S.carry的时候他每天快乐的不得了,这个队被大家笑称老中青三代,琳姐叶哥何老板,只有他和赖美云算是年龄相近的同龄人,不需要考虑性别之分,也不用避嫌,有理由乐意光明正大地凑在一起而不被非议,他胆子大了,就像个赖美云的小尾巴,有的时候赖美云也像个他的小尾巴。
那一点点夏日里的心动,在这种光明正大的氛围里越发酵越大,游戏外,他和她两个人去隔壁的白板前胡闹,坐在一起叽叽咕咕,他帮她调手机,看她抛媚眼,眼神缠绵又悱恻。中间录一个水友赛的小节目,他笑的只剩下牙,余光黏在赖美云身上甩都甩不走。
游戏里,就算他不是曜,她也拿不到本命的西施,他俩依然是最好的搭档,一起蹲草,一起赶路,一起主副指挥,他不用说很多,赖美云就能在这个游戏里和他打出最好的配合。
赖美云比他想象的,还要和他合拍,赖小七打游戏很好,赖小七内心有时候很强硬,但赖小七有些方面很爱妄自菲薄,不太适合一直去指挥别人,还很爱给自己压力,赖小七可以让他在游戏里更稳重,而他可以让赖小七更放得开。
真是太快乐了,他们在一起后,甚至没再输过。他看着获胜后空中朝他伸过来的手,稍一犹豫,就把自己的手贴上了更小更软的那一对,剩下叶项明只能在旁边插进来,把他俩的手紧紧往一起攥了攥。
女孩掌心温度灼热,敖子逸快乐得无以复加。
他们一起夺得了冠军,淋了这个综艺里唯一一场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有的金色雨,他一直看她,别人让他干什么从耳边流过去,赖美云一句“来个滑跪”,他二话不说人就已经从舞台上出溜了出去,也不管这个动作有多么滑稽。
脑子完全拿不到指挥权,心和身体都是下意识。
围着硕大的冠军杯,赖美云从另一边蹦过来的时候,他让出一点点位置,把腿又若无其事地贴上去,他就只想靠近她。
金色雨落下的时候,小小的女孩蹦蹦跳跳地去拥抱琳姐,当然没有他,男女有别嘛,还都是小爱豆,他转开目光,但也许有一天,会抱到的。
那个盛夏,是敖子逸更长时间地和赖美云待在一起,意识到自己和赖美云有多么合拍的时候,也是自己完完全全被赖美云吸引,心扑通扑通乱跳的时候,情绪和想法在高温的炙烤下很多时候都不经遮掩,在摄像头的角落里肆意游走。
他真的,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想起那个夏天。
夏日再临。
后来,我们总会坐在一起。
时间过了两年,就不会再是那个时间了,人会长大,尤其是敖子逸这种十八岁的男孩。
2023年的他,从一个偶像团体训练的地方真真正正地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娱乐圈,需要应酬,需要社交,会喝酒喝到在路边呕吐,他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像一个“真正的二十来岁大男孩一样”,“老铁”“兄弟”这样的词汇在嘴边变得比以往更多更熟练,他要和同龄的男孩子多玩在一起,胡夏、黄明昊、周柯宇、黄子韬、林墨……
都是很好的对象,但赖美云不行。
赖美云是个,甜甜的,只比他大四岁的,异性。最好保持距离。
他还需要经营一些CP,他运气不错,上真人秀,自己的CP是最大势最出圈的,这暂时对他的人气有好处,他要在镜头前好好经营,对方是他戏里的搭档,一位差不多和他年纪相当的漂亮女孩。
一个很好的CP对象,但赖美云不是。
赖美云是个,甜甜的,比他大四岁的,异性。有CP的人,需要避嫌。
但好在电竞综艺的第二季还有踢馆赛,而他们还是S.carry,只要回到这个“老中青三代”的战队里,他们的身份就还是一样的,还是唯二打游戏技术过硬的同龄人,凑在一起天经地义。
虽然他已经需要避嫌。
节目录制的时候,正是他的CP最大热的时候,他忙得不可开交,要去扫楼,要同时录制好几个综艺,大家也都忙,翰哥没来,其他人也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做,对游戏一头热的好像就只剩下赖美云,每天在群里滴滴滴大家上号训练,甩着各种游戏相关资讯,就算回的人少,她也照旧继续。
敖子逸想,她还是这样,对这些东西的准备,认真得过分。
他不好回应得太热切,毕竟男孩子嘛,心态随意一些更招人喜欢。
其实他本来也是更随意的人,但他心里总有个声音,隐隐想和赖美云站在一边,她感兴趣的,他就都想附和。
但他最终还是没太回,比起和赖美云站在一起,他更需要和大家站在一起。
那一年的夏天,敖子逸觉得自己一直处在这种分裂的状态里。
重聚的大巴车里,赖美云是最后一个上车,胖了一点点,但还是可爱又好看。他的视线到赖美云的脸上,脑子里响起公司人员叮嘱的“避嫌”,身体已经抬起屁股挪了个位置,赖美云没坐,在他前面停下来,挨着琳姐坐了下来。
他默默挪回来,人真的没坐过来,心里反倒有点儿不高兴。
这又是一个只有S.carry的车,就算赖美云没和他坐在一起,她的话也总是由他来接,女孩认认真真地给意见,其他人就开玩笑更多,敖子逸很擅长在这上面取一个点,站在那些玩笑话和赖美云的建议的中间。
直到叶哥说“再拿个冠军不好吧”,女孩的眼神第一次直直白白地看过来,敖子逸知道那个眼神的意思,她想再拿个冠军。
就算这一季他们缺席了整个季度的训练,就算他们已经两年没有一起练习,就算再怎么想也该知道,这一季的冠军不会是他们,赖美云还是想拿个冠军。
敖子逸其实挺喜欢赖美云身上的这种“玩游戏想拿第一”的心情的。
他不舍得错过这个直白的专属于他的眼神交流,摇头晃脑挤眉弄眼地笑着回应了,但想到,其实他根本没信心和她一起拿冠军,因为他也没太多时间认真准备,又想到“避嫌”,头扭过去后,笑容消失,只在心里留下一些五味杂陈的叹息。
到了训练基地,社会大男孩的适龄男孩好友们一拥而上,胡夏、黄明昊、周柯宇、黄子韬、林墨、周奇……他忙着一个一个打招呼,寒暄,当快乐小狗四处散播对话,就是不好在人群里和赖美云也这样放肆地互动。
反倒是赖美云,余光里,女孩一直围绕在他身边,还是和第一季一样,他俩才是天下第一好。
这一方面让他很受用,一方面又让他心头不可见的阴霾更重了一点儿。
敖子逸更分裂了。
赖美云是个好坦坦荡荡的人。
而他,社交的场合里要和同龄的男孩待在一起,即使不是那么社交的时候,考虑着“避嫌”那两个字,S.carry上台介绍的时候,他都不敢站在她身边。
他一个个看着S.carry的队员介绍自己,背过身,指指自己后背的姓名牌,只有轮到赖美云,他低下头,撇开眼,不去看。
但他们确确实实的就是更熟了,私下里,他们会一起打游戏,他们并不是录完节目就不再联系的点头之交,这是避无可避的事实,再说了,敖子逸心里强调了一千遍,S.carry是个以他俩为核的战队,是个只有他俩是同龄人的战队,他们坐在一起,天经地义。
至少在这一点上是有进步的,比起第一季吃饭还隔着好几个人的时候,即使所有人都在的场合,他要和周柯宇黄明昊坐在一起,但在S.carry里,他永远可以和赖美云坐在一起。
即使在所有人都在的场合里,大部分时候他都在和其他人讲话,但当遇到“第一季和第二季谁更强”这样的死亡问题时,赖美云回答到不知如何接话时,第一反应,本能的,扭头看向的还是他,敖子逸自觉地替她接过话,
“第一季只能说我们不强。”
虽然接得不咋地。
“你这一句骂了所有人。”
女孩笑笑,“队长,你让你的三个队员很难办啊。”
他笑笑,一边继续受用着这种彼此替对方接话的亲近,一边注意着避嫌。
你看,他和她总还是很亲近的一对。
和其他男的讲话时,琳姐和叶哥都走了,赖美云在旁边等他,就像是个等男朋友的小女友,敖子逸想。
他低下头,走到赖美云身边,和赖美云一起离开演播大厅,把帘子撩得高高的,等她。
但其实赖美云也没那么坦坦荡荡,或者说,她还是太坦坦荡荡,或者说懂事得过分了。
敖子逸没有和赖美云击掌。
连他都没想到他们真的能赢,半决赛里,叶哥的剧本一语成谶,他一路点塔到对方老家,荒诞又搞笑,但是是胜利的好消息,旁边的女孩第一时间跳着扑过来,他不敢动,这是比赛台上,摄像机最围绕的地方。
台下可能有他另一个节目上的CP粉,工作人员“好好营业注意避嫌”的话耳提面命,直到叶哥冲过来兴奋地推他,他才稍微放松了身体。
余光里,赖美云转身去和其他人庆祝。
他想,赖美云会怎么想?
那一场一路点塔的胜利打坏了对面的心态,他们开始一路胜利,最后晋级了总决赛。
第二场胜利,他余光里看见赖美云先和叶哥击了掌,然后似乎转过来看了他一眼,他还是没敢动,就盯着眼前的桌面。
最后一场晋级总决赛的胜利,赖美云更开心,可是连看都没看他,小小的身子从他面前滑过,扑进王琳的怀里,而他也没看她,和团队里每个人都击掌庆祝了,唯独没有她。
这总还是一场意料之外的胜利,对所有人都是,一下台,黄明昊胡夏一群人涌过来祝贺,他一边说话,一边在余光里偷看她,她还和胡夏拥抱了,对黄明昊也手舞足蹈,他俩原本私下关系就还不错。
她跟好多人都拥抱了,女的居多,也有男生,可是没有他。
怎么可能有他。
他在游戏里和她用曜施的组合,换“李逍遥”配“玲珑珍味”的非官方情侣皮,一起赶路,花里胡哨地把她圈起来,可在游戏外,摄像头聚焦的地方,别说拥抱,他甚至没有和她有一个庆祝胜利的击掌,可是击个掌而已,这有什么呢?
是他不回应。
赖美云也知道。
一起在台上比心的时候他不敢笑,队员手掌相叠的时候他只翘起一根手指,胜利也不足够让他高兴,敖子逸的表情前所未有地严肃起来。
他想赖美云一定清清楚楚,而且十分体贴,她也不找他了,很多时候,有话都先冲着叶项明说。
他开始分外在意起叶项明来,交换礼物的时候脱口而出那一句——“你看他干嘛?”
Justin的演唱会门票,Justin就在我旁边,你看他干嘛?
双人演唱会的门票,你看他干嘛?
电竞综艺的第二季,敖子逸一边在和赖美云的见面里重新捡起自己对这个人的在意,一边又在难以隐藏的亲近和注重距离的避嫌里撕扯,他开始上来一点儿脾气,一边在摄像头遍布的地方刻意的回避,一边在休息室里,在游戏里,在聚餐的场合,变本加厉地享受这种亲近。
游戏里的曜施,是一起打游戏的小情侣;休息室里坐在一起观赛的他们,鞋靠着鞋,是一起看电视的小情侣;聚餐上互相帮对方圆场的他们,怎么看怎么不是小情侣?他有些不清不楚的东西上头的时候,会在镜头的角落里搭赖美云的肩膀,借着大笑碰赖美云的腿,他也在其他节目上和其他女生有过肢体接触,没道理和她最疏离。
明明我们最要好。
一直到总决赛,镜头扫过隔壁,Justin坦坦荡荡和刘恋比了个超级大爱心,镜头扫回来,他一下子直起身子,心头的念头绕了几绕,几个耶在手里换着角度,赖美云也一样。
他那点儿不平又间歇性发神经一样地上来,再有一次,他想,再有一次。
再一次,镜头给到他们休息室,他还是若无其事地比了个耶,然后手臂弯曲,身体也慢慢侧过来,慢慢变成了一个心的半边儿。
镜头里能看到,他能看到,很短很短的,稍纵即逝的,赖美云的眼神里愣了一下,然后非常体面的,也尽量自然的,女孩手里的耶也赶紧放到头顶,手掌也拢起来,没有真的靠在一起,但他们比心了。
他俩比心了。
如果第二季他们也能捧起冠军杯,那他们会击掌吗?会有个拥抱吗?
但第二季捧起冠军杯的不会是他们,伤了一条胳膊的他,忙着读书的叶哥,诸事缠身经营着战队的何老板,还有一个能不打还是不打了的琳姐,能走到这里已经很好了,只有一个赖美云,说着“快乐电竞”,但敖子逸知道,她一定很想拿冠军,拿不到,一定,也失落吧。
2023年的夏天,是敖子逸在事业上更进一步,在人际关系上广泛交友的时候,也是他受困于这些,连个胜利后的击掌,都没和赖美云有的时候,那些亲近都不是假的,但他和赖美云突然开始有嫌可避,更是真的。
但幸好,他们还在S.carry。
如果连S.carry都没有了,他们明目张胆天经地义的亲近里,还能剩什么?
夏日不再来
后来,他们连坐的都很远
再往后一年,其实一开始,敖子逸觉得还不错。
上一对节目大热CP的余韵开始褪去,他不用再那么处处顾及着营业和避嫌,中间赖美云还邀请了他上一个朋友的访谈节目,大年初三播,带女婿回门的日子,他拍戏间隙里飞到北京去,录完晚上兴奋地在酒店房间里拍了好几个视频,时间还很长,他和赖美云也来日方长。
可是,可能就是时间太长了。
时间太长,就会发生很多变化。
他不光越来越和那些男生玩,还上了越来越多的综艺,拍了越来越多的戏,认识的女生也越来越多,一个“城市捉迷藏”的综艺里,他身上小小的BG CP就好几对,他和那个男生称兄道弟,和这个女生拉拉扯扯,他在圈子里越来越如鱼得水,和男男女女的相处越来越游刃有余,和赖美云的联系,越来越少。
但没关系,他和赖美云中间还有游戏。
虽然赖美云因为前几年的一些事情,提到这个游戏,总是被骂的居多。
他很期待,他和她之间的连结点,这个电竞综艺的第三季。
赖美云还是那么认真,怕同一个综艺参加三季,节目组和观众都觉得厌烦,早早就忙着转打野,敖子逸想,可能只有她会这么认真地担心这个。
她明明做什么都是态度最好的,是最认真努力的,但她也是最常担心别人厌倦她的。
认识了好几年,敖子逸能感觉到,赖美云在这方面,其实算不上积极阳光。
私下里一起打游戏的时候,赖美云不知道他还会参加,没事儿就追着他和周柯宇请教怎么打野,他一边指导的尽心尽力,一边赶紧趁机换回自己的射手,毕竟要一个队,当然要打不同位置了。
录制开始前的红毯上,他依然驾轻就熟地进行着自己的业务,签名最好签在有“1”或“11”的地方,这是一些CP售后的余韵,卡点、数字糖、同款糖、手势糖……他适当地留意着,能给的地方给一下,接话主打一个嘻嘻哈哈,一切以不正经的玩笑为主,松弛又不出错,主持人问——“为什么要来第三季”
他嘻嘻哈哈——“多挣点儿通告费”
主持人果然哈哈大笑起来,大家都笑,赖美云也笑。
然后赖美云好像偷偷鼓了鼓勇气,举起手,反复强调“那我说个特别认真”的,讲出了,敖子逸很清楚,她的确很认真很郑重地抱有那个想法——“站至巅峰第一女野王。”
她真心喜欢这个游戏,也因为这个游戏和游戏外的绯闻被骂的最多,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她都想证明。
就算没有这些,她也会证明,她总是认真地想做好,认真地想拿第一。
但综艺上不太需要这么讲话,果然她讲完,气氛有一瞬的冷场,敖子逸也有一瞬的尴尬,抿抿嘴,按理说,他应该也不会喜欢这样的人的,但他还是总忍不住留意赖美云。
一直到红毯结束,这个综艺真正开始前,他都没想过他俩不会一队的。
但录制一开始,他大概就能感觉到。
现在,这是一个不再有S.carry的综艺。
理所应当的,他要和那些男生朋友坐在一起,而她,要和那些女生朋友坐在一起。隔着上下错落的观众席,隔着左右遥遥的人群,他已经觉得不好。
但能跨越这些人群和她坐在一起吗?他不会的。
去年那种阴暗的感觉立刻又来了,他根本不是什么阳光小狗,正儿八经大大方方的说话没有,只能隔着一堆人,在大笑打趣的间隙里不停地偷瞟,眼神一次次滑过去,看着她是被投票的红榜第一,看着她组女生队赢得比赛,看着下面有人夸她,看着她自己笑着说话,都和他没关系。
都和他,没关系。
这点儿阴暗又拖到最后一场,他们老五人组队,游戏里的组队,这是堂而皇之地彰显他和赖美云亲密的地方,他给节目组的游戏账号叫123456,差个7,角色展示是穿着李逍遥皮肤的曜,白板放的是西施,赖美云的本命,她连游戏ID都叫施夷光又砸缸。
他不管不顾,周柯宇得得瑟瑟说自己是“一分特儿”的时候,他就给赖美云起昵称叫“猪王”,问自己是什么,就是“龙王”,怎么不是一对儿的名字呢?就算现实里人们会毫无交集,但游戏里,就算是打野和射手也要坐在一起,他就应该和赖美云是天下第一好。
他不知道赖美云怎么想,赖美云在这些方面总是很顺着他,但更顺着周柯宇。
敖子逸有点儿在意周柯宇,从“曜”开始,从最开始那个“我再也不花里胡哨了”的害羞笑开始。
敖子逸觉得自己和赖美云的亲近完全是情节使然,是一步一步相处里稳扎稳打出来的,但周柯宇不是,赖美云好像很容易即使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相处,也会被周柯宇吸引。
就像在游戏里,没有了S.carry,这是个全是同龄人的战队,亲密只能隐在角落,赖美云看着周柯宇的操作大声喊着“谁在秀”,他习惯了她的话什么都接,结果对方夸的又不是他,只能硬梆梆甩出去一句——“不知道。”
爱谁谁,他也秀。
一局结束,S.carry里,总是在他俩头上轮换的MVP换了人,又是周柯宇,他只能喊一句——“不公平,我做了那么多事,凭什么没牌子。”
一切都在变,就算在游戏里,赖美云的目光焦点也不是一直在他身上了,MVP不是他,也不是她了。
赶紧拆开吧,到有一个只剩他和她还是天下第一好的队伍里。
可队伍是拆开了,连他俩都被拆开了。
他的队友不是她,他的对手也遇不上她,他的精神一直低落,咬死了“射手”不换,也不知道是在坚持什么,万一呢,万一后期战队重组,万一有机会补人,万一呢。
“小七”两个字在他嘴里有事儿没事儿被提一次,像是坚持不转“打野”一样,他不知道在提醒或者坚持或者彰显些什么东西。就算是发高烧,他也坐在台下,就想看着她把游戏打完。
他总希望有机会能离她近一点儿。
然而万一也没有来。
他一期一期地往下录,就和他录的其他综艺一样,一语成谶,还真成了“挣通告费的”,那些和赖美云挤在一起说话的悸动全然没有,他像这些年的每个一天一样,按部就班地进行自己的工作。
他对赖美云的心动,每次都是在一起相处的时候被一点点儿唤醒,成为那种带着阳光沾着蜜糖的雀跃,又在不在一起的日子里被吊在那里,逐渐萎靡消散,徒留一点儿毫无用处的留意和阴暗,欲说还休,不足以上前。
她有新的队友了,不管那些人是什么样子,他都能想象到,她的性格一定会笑着说——“爱每个人,你们就是我最好的队友!”
她就是尽量在爱每个人,给所有人面子。
以至于战队补强的时候,她不光不会站到被选人的池子里,还一定会把原队员原封不动地选回来。
这就是她。
比遇不到一起更糟糕的,就是敖子逸开始看着她输,大家碰到一起后,她和他不知道是宿命还是什么,就是对不到一起,反倒是周柯宇和她打了好几次,放狠话的时候,又是放狠话,一米八几的大男孩站到赖美云面前,刺激得赖美云满脸通红,他在电视上瞥见的时候,脸上一点儿笑模样没有。
当不成她的队友,也当不上她的对手,敖子逸没想到自己最后坐上的是解说席,主持人问他哪队会赢,实力的差距已经显而易见,他笑不出来,只能变成嘴上一句最得体的——“这两队都是我熟人,我就不预测了。”
他不舍得说输的那一队是她,都是熟人,他明明应该和她更熟。
果然赖美云的队伍赢不了,旁边的主持人夸起对手队的操作惊叹连连,他说不出向着她的话,心里的感觉更不能放到闪光灯下,只有脸上的肌肉僵硬,挂不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担心没藏住,还是从眉梢眼角跑出来。
每次他的感情只剩下毫无用处的留意和阴暗,让人以为下一步就该变淡时,敖子逸发现,他都只能卡在留意这一步,没办法不留意,没办法不留意赖美云。
他留意赖美云的打野,比起周柯宇,当然还是他教的更多,刷双野,反红反蓝,不会被留,别人夸,他先高兴,看得前所未有地认真,点评的完全不流于表面——“拿到了,而且不会被留。”
他留意她的队友,自己的队员过生日,他不清楚,她的队员过生日,他最知道。她的队友表现不好,他最先着急,也只能变成玩笑——“让我们教练把我挂牌!”、“我去帮你们bp”,他想和她一起打。
镜头前,和他关系最好的还是这些男孩们。
可周柯宇过来向他寻求安慰时,他开玩笑地说“淘汰回家”,打趣的内容底下,是他真的希望能留下的是她。
林墨赢了她们队,过来和他庆祝时,他笑不出来,心里一片不知所起的情绪。
他最想讲话的人,不会走进他的休息室。
他们明明一起走过这么多季,他明明有这么多想法情绪和心思,但他,也不会走进她的休息室。
他和她,是两个不应该有太多交流的异性爱豆,他的职业生涯越好,镜头前,就越失去和她堂而皇之讲话的资格。
没了S.carry,他就更没有和她光明正大讲话和靠近的理由。
可能在有的时候,他多少有点儿忍不住,比如在录制还没有正式开始的时候,在镜头还离他们很远的时候,他看到周柯宇和她讲话,她听得认真的表情,他忍不住,有时脑子还没反应过来,长腿就已经迈了过去,争风吃醋一样,把周柯宇的“糗事”一件一件拿出来讲,看着她,就想她开心笑笑。
视野里赖美云一张小脸哈哈笑着,但不算有精神,他知道,心里就更叹息。
离开了2021那个录制第一季的夏天,他和她之间就很难有纯粹的开心。
可他能做什么呢?
他什么也做不了。
淘汰队伍出列的时候,他什么举动也做不出来,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举动,只能反反复复把一只手在另一只手里翻来覆去地辗转搓磨,掰来掰去,旁边的队友看他一眼,眼神难免有些意思,但就和他对赖美云的态度一样,只能在眼神里,不是能摆出来的意思。
屏幕上放着对她的点评,他在最高的座位上看着她扬起脑袋,一定是要哭了,又抬起手,这是在抹眼泪。
她是最想赢的女孩子,也是最努力的女孩子,她人最好,但既赢不了,还被最早淘汰,还总被骂得最多,事总不遂她愿。
敖子逸面无表情地坐在台上,有些不知所措,情绪和千言万语随着熄灭的灯光一起下沉。
大家纷纷走下台,敖子逸腿迈的也不知去向。
有和她在节目里结识的女孩子过去把她一把抱住,而他还是转身去找那群男孩子,这是聚光灯和摄像机聚焦的角落,不是他能走上前和她产生关系的角落,也更不是,他可以拥抱她的场合。
但是林墨走上去了,大大方方地说了一句,“哎呀,你已经很努力了。”
他是唯一一个快步走上去安慰赖美云的男生,敖子逸脑子里突然想到,有一次他、林墨和赖美云一起参加一次商业王者活动,也是他最综艺CP最热而他最要避嫌的时候,但是游戏结束,在舞台上,林墨还是一把把他拉到了赖美云的旁边。
他穿着蓝西装,她穿着红礼裙,他们还是站在一起。
那个时候的林墨也保持着和赖美云的距离,其实林墨和赖美云明明有一点儿像的,他俩应该也会喜欢彼此的,但林墨总是在那个时候,在他面前,和赖美云保持着距离。
为什么现在,不保持了呢?
为什么现在,林墨这么无所顾忌地,快速地走上去,安慰她呢?
是不是知道,他不会上前,他和赖美云的关系,一年一年往前,根本没有在变得越来越近。
在那样一个告别的场合里,在她最伤心的时候,一直到最后,敖子逸都没有走上去,和她说一句话。
原来不是他们之间还有游戏,是他们之间只有游戏。
还只有王者荣耀这一个游戏。
游戏之外,他们什么都不剩下。
他们有过坦诚地只要看向对方就安心和喜悦的时刻;
也有过突然有嫌可避,连击掌都偏偏要略过对方的时候;
然后是现在,他看着落泪的她,无法走到能送出安慰的距离。
怎么会这样呢?
敖子逸想,明明最喜欢她。
明明,他们曾经那么近过。
那些在无数夜晚从脑海里滚过的混乱思绪,在这一刻终于清晰地在敖子逸脑海中成型,他是上升期的流量爱豆,靠着一个资源很不错的公司,以后会有很多影视和综艺的资源,而赖美云,是个转型期的少女偶像,荣光退场,公司也一般。
一年一年的累积,只要时间够长,心动退场,可能连那些留意和阴暗的在意都退场,他们就只会越来越远。
他才不是什么快乐勇往直前的小狗,他根本就是个不够勇敢的普通男生,而赖美云,赖美云比他勇敢,但赖美云坚定又温吞,可能只会站在那里,接受一切。
这一个游戏里的并肩作战和最佳搭档,才是他现实生活外真正的大梦一场。
敖子逸突然有些后悔,2021年的冠军之夜,他没有得到一个拥抱。
那个拥抱,可能永远要不到了
夏日会再来,
但有赖美云的夏日,可能终究有一天,也不会再来了。
《和你》06
敖子逸×赖美云 现实向⌨(别的不说标签先打上😏)
06
私下社交的场合,赖美云经历过不少。
第一次录制节目后就被拉去聚餐,和从没碰面的爱豆面基,拜托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帮忙……她知道何时该笑脸迎人,也知道怎样说话够分寸得体。是能维系好场面的,称得上是擅长的,却还是觉得耗费精气神。但提到准备去见敖子逸,她好像没有以往的抗拒。
赖美云将脖子上的围巾上拉,被口罩遮住的半边脸此刻陷进了柔软里,她甩掉杂乱的想法,双手插兜疾步向前,正赶着去见敖子逸。
准确来说,是带了一只一个多月大的小奶猫,去见敖子逸和他的朋友。
...
敖子逸×赖美云 现实向⌨(别的不说标签先打上😏)
06
私下社交的场合,赖美云经历过不少。
第一次录制节目后就被拉去聚餐,和从没碰面的爱豆面基,拜托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帮忙……她知道何时该笑脸迎人,也知道怎样说话够分寸得体。是能维系好场面的,称得上是擅长的,却还是觉得耗费精气神。但提到准备去见敖子逸,她好像没有以往的抗拒。
赖美云将脖子上的围巾上拉,被口罩遮住的半边脸此刻陷进了柔软里,她甩掉杂乱的想法,双手插兜疾步向前,正赶着去见敖子逸。
准确来说,是带了一只一个多月大的小奶猫,去见敖子逸和他的朋友。
这事要从两星期前说起。第三次录音到凌晨,在路边等经纪人从停车场把车开上来的时候,她捡到了一只小奶猫。看着不断“喵喵喵”,在那没有方向地乱晃,感觉很茫然的小猫咪,赖美云母性大发,不忍心让他在寒风里穿行,便决定先带回家。
家里的两位主子已经让她应顾不暇,加上最近疯狂准备新EP,实在没有精力再照顾奶猫,所以她在好友里发起了领养公告,正巧敖子逸的朋友有意认领。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展开——在春节结束,敖子逸回北京的空档,由他牵线搭桥,把奶猫正式交到新主人手里。
赖美云拉开火锅店的门往包房里走,因为特意错开了饭点,火锅店里人并不多,但她突然有点紧张,她对这种紧张不陌生,和之前打语音给敖子逸时的感觉相似,像在拆一个期盼很久的盲盒,忐忑,期待,又怕期待落空。
“小七!这里!”
旁边的门内传来短促的男声,赖美云这才发现自己走过了,旋即倒回去往声源的来处瞧,是敖子逸。
有多久没见到他了?7个月?8个月?也不是过了很久,但面前的男生和去年见的时候,好像不太一样了。
敖子逸穿着深色的连帽卫衣,一副阳光开朗大男孩的模样,还留着清爽的短发,不过刘海有点长,微微遮住了眉眼,此刻眼睛在笑着,朝她招手。
“快坐快坐。”他卷起卫衣袖子,正和眼前的鸳鸯锅战得酣畅,“加副碗筷一起吃?”末尾是疑问句。
赖美云摆摆手,把背着猫猫的双肩包放下:“刚吃过了,你朋友人呢?”
敖子逸是和朋友来吃宵夜,正好她工作结束顺路带猫猫过来,才约到火锅店的,但现在看了下包厢里就他一个人。
“他出去接电话了。”敖子逸放下筷子,隔着背包的透明壳逗放在座位旁边的猫咪。
话音刚落,未来铲屎官就从门口窜了出来,是个和敖子逸差不多大的男生:“子逸,我这边有事要……诶,赖老师来了?”看来是刚注意到包厢里多了个女生。
免不了初见的介绍寒暄,赖美云才知道这是敖子逸高中的学长,毕业后来北京工作,自己老家就有养猫,在照顾猫咪方面已经是熟手了,她也不用多叮嘱什么。
”陈大哥,那主子就托付给你了。“赖美云郑重其事地把手中的双肩包放到男生手里,演出了一股“白帝城托孤”的沉重,看得敖子逸在一旁忍不住憋笑。
“放心吧小七!”经过刚刚短暂的社交,加上年龄相仿,俩人已经把称呼扭了过来,“我这边先行一步,有点事要回公司处理,倒是你俩走的时候,小心点。”
”啊?“
”你年初不还被拍了吗?“陈学长朝敖子逸扬了扬下巴,”独自结账的帅气身影。“
这下换赖美云憋不住笑了。
无论如何,给猫咪找主人这事算是正式告终了。但走出火锅店的时候,赖美云这颗心又悬了起来,挥手送走了学长,现在只剩下她和敖子逸两个人,联想到刚聊到敖子逸的乌龙绯闻事件……
“咳咳,”赖美云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小敖你怎么回去?打车?”
“我倒是想……”敖子逸朝她亮出手机,打车APP界面显示排队中,他无奈地吐槽,“这个点打不到车,建议有关部门彻查下资本家们。”
他们今天约的地方就近学长公司,高楼大厦在不远处星星点点亮着灯,属于密集的办公区,现在将近十一点,正巧大部分打工人加班结束,据说在这个时间打滴滴,好比当初她在WIN中单转打野——难呐。
眼看周围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赖美云将脸往围巾里埋了埋:“那我们……”
话还没说完,头顶突然多了一顶棒球帽,帽檐限住了她的视野,赖美云迷迷糊糊地把帽子戴正,抬眸看敖子逸正在整理穿着,黑色羽绒服里的卫衣帽子包住了头,加上口罩,整个人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往这走,人少。”双手插兜,他用眼神示意赖美云方向。女生忙不迭地跟上,踩着他被路灯拉长的影子,俩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新EP准备得怎样了?”敖子逸先开启了话题。
“录音快结束了,最近练舞,每天和舞蹈老师battle。”
“V我50,我会让舞蹈老师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懦夫。”
“行,还得是我们敖队。”赖美云在内心为他手动点赞。
“不客气,咱主打一个助人为乐。”
“所以,我们怎么回去?”
“好说好说。”敖子逸指了指街边列成排的黄色共享单车,“再不济还有这个,随便选,车费我包了。”
“低碳环保是吧。”
不着边际的对话,漫无目的地走着,这条路上只有三三两两行人,车辆川流不息在一旁呼啸而过。
赖美云看向走在马路外侧的敖子逸,他脸上的表情被口罩遮住,但眉眼弯弯,是在笑着,咧嘴的那种。不自觉的,身子往右挪了一小步,更靠近敖子逸那边,这下能看到他的笑意更明显了。
许久没见面的不自在和些许担心,在暖黄色路灯下逐渐消解。
北京的早春还没到来,空气里还有寒意。相反的,赖美云觉得,这个夜晚好像没有那么冷。
《和你》07-10(完结)
敖子逸X赖美云 现实向⭕️
是的,时隔一年我来填坑啦哈哈哈哈哈哈😎
07
时光一晃就到了7月,敖子逸的通告多了起来,忙碌让他没有空闲去琢磨太多事情。加上最近上了新综艺,他需要和同组的女演员有绑定关系,也就是所谓的“炒CP”。
虽然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但因为节目播出后,常有好友时不时揶揄他,有的甚至在群聊就唠起了这事,而且还是在有赖美云在的开黑群里当面开大,整得敖子逸有点尴尬,这阵子都不太敢去和赖美云说些什么。
当然啦,这只是他的小心思。对方显得很云淡风轻,看到敖子逸和女演员CP上热搜的视频被发到群里,她还会跟着开两句玩笑,好像在意的只有自己一样。
这...
敖子逸X赖美云 现实向⭕️
是的,时隔一年我来填坑啦哈哈哈哈哈哈😎
07
时光一晃就到了7月,敖子逸的通告多了起来,忙碌让他没有空闲去琢磨太多事情。加上最近上了新综艺,他需要和同组的女演员有绑定关系,也就是所谓的“炒CP”。
虽然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但因为节目播出后,常有好友时不时揶揄他,有的甚至在群聊就唠起了这事,而且还是在有赖美云在的开黑群里当面开大,整得敖子逸有点尴尬,这阵子都不太敢去和赖美云说些什么。
当然啦,这只是他的小心思。对方显得很云淡风轻,看到敖子逸和女演员CP上热搜的视频被发到群里,她还会跟着开两句玩笑,好像在意的只有自己一样。
这不,现在赖美云正给他发消息,问他马上就要踢馆赛了,有没有什么夺冠策略啥的。
唉。敖子逸叹了口气,他最近脑子乱糟糟的,为了另一档节目的热度,他必须在镜头前好好营业,好巧不巧,在这个炒CP的时期和赖美云见面,不得避嫌啊。
他们前不久在「战至巅峰第二季」录制的大巴车碰面时,他下意识给她让了自己旁边的位置,好在女生没坐过来,不然下场后经纪人又得紧急cue自己注意点界限了。
——干就完事了,没在怕的!
敖子逸闷闷地打下这行字,传送了过去。
——果然有敖队的风范。
他是喜欢赖美云叫他“敖队”的,这个称呼比“弟弟”、“小敖”更进一步,会让他觉得自己也是能够被对方依靠的存在,但不知怎的,现在看到这俩字,他却有点高兴不起来。
是为什么呢?
——那今晚要和琳姐他们打一局预热下吗?
见敖子逸没回复,赖美云的对话气泡又再度冒了出来。
——我今晚还有录制,要不下次吧。
感觉自己拒绝的有点生硬,敖子逸又补了一句。
——你们先熟悉下,摸摸底,兄弟等着被你们带飞。
隔了十几分钟,手机屏幕才再度亮起,赖美云的消息只有两个字。
她说,好吧。
08
消息发出已超过2分钟,无法撤回。
赖美云看着话尾的“吧”字陷入沉思,不是,怎么看上去有种委屈别扭的感觉啊?纠结了几分钟后,她决定不想了,敖子逸那个粗神经,应该看不出来什么。
随意点开了B站,她想着找点游戏视频学习下战略,提前为踢馆赛做做准备,结果刷没俩下,系统自动给她推荐了敖子逸的CP向视频,正是最近敖子逸在另一个节目里的CP。
难不成是因为在群里看过两回,现在平台记住偏好了?好你个阿B。
赖美云腹诽道,鬼使神差地,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点开他的CP视频。要不说CP粉会嗑呢,这个视频剪得粉红氛围拉满,男生在漫天烟花下看向女生的眼神,明晃晃的缱绻温柔,一点都不带藏着。
心脏突然酥麻了下,像被什么快速地,轻轻地扎了扎。
回想上半年和敖子逸的相处,年初因为“小猫托孤”碰面后,还和他去了陈学长家看猫猫,仨人拉了个“养成群”,陈学长不时会在上面发猫猫动态,它被照顾得很好,眼见一天天的壮实了起来,不像那晚在寒风中那么凌弱了。敖子逸还开玩笑说,这只猫虽然在陈学长家养着,却好像是我们一起养的。
可能因为有过不少团体生活,赖美云喜欢这种和小伙伴一起干成点什么的感觉。
她喜欢和大家一起打王者,去拿下胜利的水晶,喜欢和同好一起去漫展,cos喜欢的二次元人物……这些点滴都能成为她生活的养分,让她在繁忙日常里短暂出逃,为此赖美云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友情脑”。
之前所有日夜里经历过的「一起」,似乎和敖子逸的这种「一起」不同。刚才的瞬间,她闪过一个贪心的想法。
朋友如此固然很好,但他会不会有太多好朋友?
我只是当中的「一个」,还是当中的「那一个」?
09
心照不宣。指彼此心里明白,而不公开说出来。
如果说去年中野联动的心照不宣是默契,那么这个夏天录制「战至巅峰」,和赖美云的心照不宣是不明说却圈定好的边界线。
倒也不是泾渭分明,俩人依旧是能接得上彼此话茬的存在。他照样会在赖美云掏出压箱底英雄时开她玩笑,悠悠说句“奖励自己是吧”,而她也会在别人调侃“打野杨玉环”时,附和敖子逸这就是“打野杨玉环的含金量”。
看似友情度拉满吧,以前下意识的动作现在又学会了克制,比如半决赛获胜时故意错过的击掌,比如刚刚的团队采访,俩人都没那么放得开。
早知道,半决赛就应该好好击掌的,取胜了击掌不是很正常嘛。今晚决赛S.C半路加入本就不易,不仅少了经验值缺了射手位,现在自己还受伤了,再淋一次金色雨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结束采访后,敖子逸从待机室出来透气,打算在自动贩卖机里买个饮料,结果付款选好后,发现自己打了石膏的左胳膊有点不方便拉开拉环,于是拿着可乐在窗前发了好一阵呆。
“在想什么呢敖队?”
身侧传来熟悉的声音,敖子逸回过神才发现是赖美云。
她扫了眼他的胳膊,了然地接过他右手的可乐,拉环被拉开后,自带BGM的气泡慌不择路地逃窜而出,清脆又解压。
“谢啦。”敖子逸把可乐微微往前递了下,有种“我干了你随意”的气势。
“我看某些人,已经快把惆怅两字写脸上了,是得喝点快乐水。”
赖美云抱臂看着他,表情淡然言语却一针见血,一时让他不知道怎么接话。见敖子逸沉默,她向前一步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旋即露出轻松的笑容。
“别想太多,赢了是一起,输了也是。”
她的身后是窗外阴沉的天空,风丝丝缕缕顺势吹进来,将她靠近时身上的香气一并裹挟,和敖子逸撞了个满怀。安心的,阳光的,和初次见面的晴天一样。
这是这次录制阶段,她对他做过最亲密的举动。
10
夏天好像会循环。
这是敖子逸和赖美云对于今年夏天的最大感受。
在差不多的节点开始录制电竞节目,打完「战至巅峰」决赛后同样举办了庆功宴,看着餐桌上觥筹交错的画面,真的有种记忆重叠的错觉。
饭局上都是录制见过,有的私下也有联系的熟人,总归是放得开一些,俩人都或多或少喝了几杯酒,散场的时候一群人在餐馆门外依依不舍地告别,说出的话都因为酒意而变得更加大胆又直接。
赖美云和琳姐他们道完再见后,回过头就看到敖子逸正直直地看着自己。
“敖队还没尽兴啊?”半开玩笑的,赖美云把被晚风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掩饰被盯着看的慌乱。
“是啊,今年可是没淋到金色雨。”敖子逸闷闷地开口,没有夺冠当然有点难过,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其实是想和她再淋一次金色雨。
“来吧,满足你。”赖美云双手揣兜,在原地扬了扬下巴,示意他靠近一点。
就在敖子逸一脸疑惑地走近时,原本女生揣在兜里的手掏了出来,她轻轻踮起了脚尖,在他毛茸茸的头顶上摊开了掌心,与之一同落下的是零零星星的金色彩带。
不多的彩带,倏地就能被风带跑,前后过程可能都不到5秒,很短暂的一帧,独属于他们的金色雨。
“收好了,”赖美云笑了笑,“本人独家放送,下次还要的话得收费。”
敖子逸愣了神,去年连同FMVP奖杯一同被封存起来的身影,慢慢显露出真实的底色,和此刻的赖美云重叠。
是的,夏天会循环。那些刻意封存起来的美好回忆,忽略的情绪,压制的好感,经过四季的更迭,始终没变过——
“小七……我还是喜欢你。”
-END-
《和你》01-05
敖子逸×赖美云 现实向 略OOC
对俩娃都不是深入追的那种,崩了的话轻喷,时隔多年重新执笔产粮,CP之心用心良苦呜呜呜(滚
大概会在7-10个篇幅内完结,那么,开始吧✍
<<<
01
敖子逸承认,他对赖美云动过心。
他在南京Hero基地集训的第一天就感受到了,明明是甜美小女生既视感,却意外地很有队长的魄力,还记得当时看她催人下楼集合时的模样,自己还忍不住嘴角上扬。
正好是夏天,六七月的时节加上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切相遇都能被涂上阳光色彩,回忆起来画面都明亮美好,当时置身此情此景时的自己,对一个打游戏厉害还很有共同话题的姐姐有好感,再正常不过了...
敖子逸×赖美云 现实向 略OOC
对俩娃都不是深入追的那种,崩了的话轻喷,时隔多年重新执笔产粮,CP之心用心良苦呜呜呜(滚
大概会在7-10个篇幅内完结,那么,开始吧✍
<<<
01
敖子逸承认,他对赖美云动过心。
他在南京Hero基地集训的第一天就感受到了,明明是甜美小女生既视感,却意外地很有队长的魄力,还记得当时看她催人下楼集合时的模样,自己还忍不住嘴角上扬。
正好是夏天,六七月的时节加上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切相遇都能被涂上阳光色彩,回忆起来画面都明亮美好,当时置身此情此景时的自己,对一个打游戏厉害还很有共同话题的姐姐有好感,再正常不过了吧。
何况,他也只能到好感为止了。
那些缱绻的心思不是不好,但不合时宜。
出了节目就会脱敏了,前辈们说得好嘛,“出戏”。也许这些好感,只是夏日暂时设的迷局,绕过就清明了。
2022年夏天结束时,敖子逸这样想道。
他把FMVP的奖杯收了起来,连同一起淋过金色雨的那个身影,打包塞进了角落里。
-------
02
习惯有些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赖美云看着随机匹配赛上节奏乱套的打野位,在抢龙时习惯地说了一句“小敖快来”,几乎是说出口的同时她就意识到不对。
没有人回应。
不长不短,结束「战至巅峰」录制已经快2个月了,作为专业的爱豆,迅速从通告中撤离出来是她的职业修养,偶尔犯游戏瘾了就上去打两把,这期间和胡夏、黄明昊也组过队,两人的操作行云流水,但终究好像是少了什么。
盯着手机的视线移开,她躺倒在沙发上,望向一旁慵懒的桥豆,它正在舔舐毛发,过后舒舒服服地趴在专属猫窝上,眼睛眯了起来,是要睡觉的状态。
难得的休息日,忙碌的脚步恰好停在了九月中下旬,北京的风里开始有了秋天的味道。
要是像小猫咪般没烦恼地享受秋日就好了。
赖美云翻了个身,退出游戏打开朋友圈,有发宣传的有发日常的,最后落在了敖子逸的动态上。
昨晚22:50发的游客照,男生穿着黑色的宽大体恤,印花是两只小狗,毛茸茸的和他一样,此刻乖巧地在大三巴前比耶,配文:澳门游客打卡,滴!
傻了吧唧的。点开大图的赖美云心想。
她是有敖子逸的微信的,进了S.C战队后,他俩聊得还蛮频繁,开始是沟通战术复盘战局,聊开了会带几句生活上的分享,在王者荣耀的话题里挪出了零星半点的位置,在打野和中路的标签后面,加了待补充的下划线,填上了对方的其余标签,不算全面但比镜头下的他鲜活了很多。
只是在录制期间的事了。
游戏里的中野联动默契延续,他俩在这两个月里会默契地给对方的动态点赞,也会在共有群聊里面说几句,但再也没有私下找过彼此。
没了这个由头后,再去点开那个对话框,要用什么语气呢?
赖美云想不明白。
-------
03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又见到这个名字。
他见过女生的名字出现在邀请清单里,出现在群聊里,出现在刷到的推荐帖子里,却没想到会在微博热搜前排看到。
九尾取关赖美云。
敖子逸蹙眉,第一个闪过脑海的念头是:什么鬼?
在机场转机厅候机的他,正准备去赶「超燃美食记」的通告,闲暇冲了会儿浪,就看到这么令人费解的消息。
再往下刷了几条,各种营销号和粉丝掐架,沸沸扬扬,文字在此刻好像有了声音,默读都能吵到脑壳疼。
喜欢KPL的对九尾这个人应该不陌生,敖子逸记得「战至巅峰」时他来做过指导教练,和赖美云的WIN战队短暂接触过,之前也有刷到赖美云去KPL夏季赛的动态,这是明面儿上的交集。
还会有其他发展的可能吗?敖子逸不太相信。
她录制电竞综艺都那么认真努力,扒战术做总结,复盘笔记记得比谁都全,把爱好上升到责任层级的人,会因为恋爱,拿自己正职的爱豆事业开玩笑吗?
但他又不敢笃定,他和赖美云认识还不够久,在这不长的认识时长里,空白的时间占据了大半,也许,她会不会因为对方的电竞选手身份,因为有共同的热爱而……
兄弟!想啥呢!
心里好像被蚊子叮了一下,痒痒的却挠不着。
敖子逸抬眼越过渔夫帽的帽沿,看了不远处屏幕上显示的登机时间,还有15分钟。
他曾经想过给赖美云发消息,在澳门上学吃到广东早茶的时候,在自家主子铁柱拒绝被撸的时候,在把曜练得小有成色的时候……这些可以联想到她的瞬间,念头来得很突然,当然一直也被他压制得很好。
可眼下他似乎有些忍不住,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几乎是本能地,敖子逸打下了这句看起来意义不明的话,点击发送了过去。
——赖老师,还好吗?
-----
04
收到消息的那个下午,赖美云在寒风里跳了N遍的Attention,整个人给冷空气教育得服服帖帖的,压根没空看热搜。
好不容易歇会儿,拿起手机微信的红点就冒个不停,都是团队里的人在商量着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她感觉莫名其妙,和那位的交集少之又少,九月份那出已经够离谱了,现在这操作更是让她有点恼火,却又不得不照着经纪人的要求做。
好吵啊。
就是在这个烦躁的空档里,敖子逸的消息悄悄溜了进来。
——赖老师,还好吗?
她不是一个容易被流言蜚语打垮的人,从参加选秀成团出道那天起,她就知道这是必然要承受的重量,所以学会调整心态,就算是哭着也会把困难都咽下去,展示给外界大部分都是向阳的,元气满满的样子,然而看到这句话,她突然有点难受。
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这样的问句。赖美云猜想,他应该看到了吧,那些乌七八糟的帖子。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没事。”
“好着呢。”
“这有啥的。”
可以想见的回复有很多,稳重的,云淡风轻的,佯装没事的。她顿了顿,最终只回了敖子逸一个小狗抹泪的表情包。
对面很快就回了,短短的两行白色气泡,赖美云读完便脑补到他的口吻,带点重庆口音,爽朗的男声。
——没有什么是一杯奶茶解决不了的!
——欠你两杯啦,回头快马加鞭给安排上。
他还记得。
是比自己小的弟弟,也是S.C里能给队友100%情绪价值的队长,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敖子逸总能温柔地接住别人的失误和失措。
户外拍摄地的天光渐渐暗下去,赖美云的心情慢慢亮了起来。
——谢谢大哥!要不把饭也请了吧。
在这样的一来一回中,聊天记录的时间被刷新,一天滚一天,到了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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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最近敖子逸的身份是:男大学生。
12月离期末不远,他花了大段的时间在澳门上课和备考,和圈内好友林墨聊起时都会自诩起早贪黑,废寝忘食,热爱学习。
回归校园生活让他很快乐,这种快乐源于艺人生活被暂时搁浅,却在自己可以目及到的地方不会走远,长久紧绷的弦终于得以松了松,但他知道也许还有另一个原因。
自从11月联系了一回,沉默的壁垒被打破,赖美云开始主动邀请自己打王者,到后来发现俩人都有足球类的节目在播,当下友好交流了初次担任“辅导员”和“班主任”的体验,在共有群聊里接到八卦话茬,也会好奇私聊。
零散的接触点逐步连成面,构成了彼此的形状。
虽然联系的次数不多,没有见面,语音很少发,但庆幸是在千里之外也能互相分享日常的「网友」。
敖子逸深知,这个走向才是「应该」和「正常」。
澳门的冬日白昼大多数是晴天,阳光洒落在身上渐生暖意,到了傍晚日照退去后有点冷,但学校里哪都热闹,倒也不会感到萧瑟。本应该惬意地好好享受校园时光,结果月底身边同学陆陆续续病倒,表演系学期末的课又多是线下排演,眼看日子接近冬至,去完上海后敖子逸便当机立断申请了网课,直接飞回了重庆。
没成想到家刚吃过节气的饺子,不到24小时,他也被奥密克戎大人逮住了。
额温枪显示37.8℃,敖子逸低烧睡了一整天,凌晨的时候喉咙渴得不行,像失水的鱼般干涸,他醒来后下意识去摸床头桌子的水杯,吨吨吨喝下后又缓了缓,感觉精神好了很多,便瞄了眼手机,看看昏睡时有没有落下什么。
——家人们有空吗?帮我听听这首歌取什么名字好?采用者奖励EP一张(doge表情)
是赖美云在「战至巅峰」节目外延伸出的开黑群里发的消息,底下是黄明昊、林墨等人插科打诨的建议,敖子逸爬楼点开了音频文件,女生的歌声就这样悠扬地从扬声器里传出。
“你就像月光沉落我身旁,靠近我,不再遥遥地挂在那天上…… ”
看样子是她的新歌,竟然是这个风格。没有力气斟酌文字,他迷迷糊糊中发了条语音。
——可以啊兄弟,挺好听的。
——小敖?病了吗?听你声音不对。
敖子逸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语音应该是沙沙的,还带点鼻音,怎么听都是一副身体抱恙的感觉。
——还好还好,就是没进入决赛圈。
如果说凌晨收到赖美云私聊的惊喜程度是五颗星,那下一秒收到语音通话的惊喜程度,那真是几颗星星都标不明白。
这,要接吗?
敖子逸犹豫了3秒,有点紧张地点开接听键,第一句话就暴露了因为病毒入侵,脑袋宕机转不过来的情况。
“喂,小七吗?”
“弟弟,病傻了?”女生话尾的语调上扬,透着些笑意,“是我,你现在在哪?感觉怎样?买到药了吗?”
敖子逸晃过神道:“我在重庆家里呢,吃过药了,没事,小问题。”
“那就好,你记得按时吃药多喝水,还有,多吃点才有能量”赖美云像是松了一口气,“最近太多人中招了,光寄药我都寄了3次。”
“这病毒真的很凶残,你要多注意。”
“放心,做好万全准备了。”
那么接下来该说什么?
已经四五个月没有碰面,突然间语音聊天,没有斟酌文字和措辞的时间,敖子逸不知道要怎么开启话题,他沉默地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却还不想那么快把电话挂断。
像是察觉到他的心思,赖美云扯了句:“昨天冬至,吃汤圆了吗?”
“抱歉,我是饺子派的。”
托了“冬至是吃汤圆还是饺子”这个争辩的福,俩人的话匣子打开,从敖子逸录制「超燃美食记」吃到的当地美食,到赖美云正准备的全新EP,再到明天就是平安夜到哪可以看圣诞树,最后以赖美云催着他去休息而告终。
通话时长:23分17秒。
准备挂断电话的那刻,他听到赖美云长长地“嗯”了一声,说了句他今年收到最真挚的祝福。
“小敖,提前祝你圣诞节快乐,还有生日快乐,身体健康。”
第五十四章 照顾
“唔~”赖美云挣扎着蠕动,左扭一扭,右扭一扭,强行滚着圈儿给自己翻了个身。
“噗——”看得敖子逸忍不住发笑,“不折腾人的话,还是很可爱的。”
敖子逸忍不住上手拍了拍。
“刷!”被子里忽然伸出一只手,给敖子逸吓得一愣。
眼看赖美云另一只手也要出来了,敖子逸果断解开蚕蛹,再一次用被子隔着将赖美云压制住:“你可真行。”
隔着一层薄薄的空调被,两团绵软异常清晰,松开赖美云不受控制,一直这样压着,又……敖子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干脆在心里背起了《滕王阁序》: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
“唔~”赖美云挣扎着蠕动,左扭一扭,右扭一扭,强行滚着圈儿给自己翻了个身。
“噗——”看得敖子逸忍不住发笑,“不折腾人的话,还是很可爱的。”
敖子逸忍不住上手拍了拍。
“刷!”被子里忽然伸出一只手,给敖子逸吓得一愣。
眼看赖美云另一只手也要出来了,敖子逸果断解开蚕蛹,再一次用被子隔着将赖美云压制住:“你可真行。”
隔着一层薄薄的空调被,两团绵软异常清晰,松开赖美云不受控制,一直这样压着,又……敖子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干脆在心里背起了《滕王阁序》: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占位遥襟甫畅,逸兴遄飞。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睢园绿竹,气凌彭泽之樽;邺水朱华,光照临川之笔。四美具,二难并……
“嗯~热~”赖美云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感觉被什么东西裹住手脚,喉咙还又干又养,身上也黏黏糊糊的,“口渴……喝水水……”
“什么?”敖子逸凑近了一点。
“渴~我要喝水~!”赖美云不耐烦地在被子里拱了起来。
“好好好,水水水。”敖子逸赶忙安抚,“那我去给你倒水,你先乖乖的不要动好不好?”
“嗯!~水!”
“你别乱动,水马上就来哈。”醉酒口渴确实是会有的。
他盯着装修的房子,自然是了如指掌,敖子逸迅速的倒了点水过来。
赖美云还是掀开了被子,滚了一圈趴在床上,将自己摆成大字,但相比之前还是乖巧了很多,起码没有扭来动去了。
“渍!”看着床上带着些微濡湿的水渍,敖子逸一拍脑袋,他知道哪儿不对了!
他自己都折腾了一身的热汗,更何况本就被打湿了的赖美云,怪不得不让他捂被子······
“好了好了水来了。”一手托起赖美云的脑袋,一手将吸管放在赖美云嘴边,他没敢给她多喝,害怕她一会儿闹着上厕所……
勉强解了渴,空调风又凉凉的吹了起来,赖美云舒服多了,也乖巧了很多。
敖子逸这才将鞋给她脱下,又找了毛巾泡了热水,拧干之后,给她擦手和脖子。
换了一张毛巾擦脚,裤腿稍微往上捋了一点,小姑娘粉白粉白的,嫩的像豆腐,碰一下就会泛红。
意识到自己又跑偏的敖子逸吓得将手一松。
敖子逸猛地揉了一把脸:“你是变态吗?!”
低声质问自己。
“啪!”失去力度的小脚一下子落在被子上,赖美云不舒服地挣扎了一下,两只脚交叉叠在了一起,脸在枕头上蹭了蹭。
粉色的枕头上多了一点米白,粉底?今天确实有化妆。
据说睡觉不卸妆对女孩子皮肤不好。
敖子逸去洗手间仔细寻找了一番,又百度了好一会儿,拿着润湿了的卸妆棉,给赖美云卸妆。
卸妆棉上脸轻轻擦拭,能够明显的看到卸妆棉上粉底的痕迹,但再看赖美云的脸好像又没什么不一样。
敖子逸用的力度稍微大了一点。
“唔~”赖美云不舒服地哼唧了一声,吓得敖子逸立马轻手轻脚。
化妆真的好奇怪,化妆的女孩子也有一点怪怪的可爱。
出于某种好奇,敖子逸只擦了一半的脸,留下了另一半,然后仔细端详对比了两边的区别。
emmm······
好像也不是很大。
化妆最后的脸似乎眼睛要更大一点,眼睫毛更深一点,眉毛颜色更浓一些。
卸妆过后的这边脸,要红一点,呃·····也不排除是他用的力气大了揉红了的,虽然他真的已经尽量轻了······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嗯,不管怎么看都感觉很好看!
敖子逸默默掏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
不知道怎么,又调了前置模式,然后手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似得,比了个耶,照片定格下了他和睡梦中的赖美云。
舒服下来的赖美云睡得十分安稳,无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水渍。
怎么会有人的嘴唇长得像果冻似的呢?
敖子逸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水蜜桃般的粉嫩吸引过去,随后又强迫自己将目光移开。
捡起小毯子,长腿窝上了沙发,开始继续默背《滕王阁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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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子:回家啦回家啦~奶奶说谢谢大家的关心~之后可以继续稳定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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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子:好多人啊~JPG
第四十三章 默契配合
比赛来到第三局。
“来了,第三局,我们看久哲又会做出怎样的布置,JD又会怎样应对。”BP环节,看的就是主教练之间的切磋。
GGF的JD上来第一手的ban为给到了版本强势的猪八戒,久哲回敬一手大乔,毕竟GGF的乔离体系属于战队精髓。
前两把的MVP分别是兰陵王和露娜,都给到了太子,理所当然的,GGF将太子的成名英雄澜送上了ban位。
现在久哲面临一个选择题,要么ban火舞,要么ban鲁班大师,体系间的微妙克制都在这些战术里了。
“小七能拿火舞吗?”久哲问到。
豆豆:“嗯?教练你什么时候转性了,居然还会问我们要不要拿。”
“...
比赛来到第三局。
“来了,第三局,我们看久哲又会做出怎样的布置,JD又会怎样应对。”BP环节,看的就是主教练之间的切磋。
GGF的JD上来第一手的ban为给到了版本强势的猪八戒,久哲回敬一手大乔,毕竟GGF的乔离体系属于战队精髓。
前两把的MVP分别是兰陵王和露娜,都给到了太子,理所当然的,GGF将太子的成名英雄澜送上了ban位。
现在久哲面临一个选择题,要么ban火舞,要么ban鲁班大师,体系间的微妙克制都在这些战术里了。
“小七能拿火舞吗?”久哲问到。
豆豆:“嗯?教练你什么时候转性了,居然还会问我们要不要拿。”
“可以。”赖美云回到。
敖子逸偏过头余光看见赖美云的手反复地搓着衣摆。
“那就BAN鲁大。”敖子逸一边说,一边点掉了BAN位。
子弹在一楼,锁了不知火舞。
最后ban位给到了猪八戒、大乔、澜、鲁班大师、沈梦溪、瑶、周瑜以及孙膑。
SC这边,上单吕布、打野娜可露露、中路不知火舞、ADC马可波罗、辅助张飞。
而GGF这边,上单夏侯惇、打野镜、中路墨子、ADC百里守约、辅助张良。
“GGF这套阵容就非常简单粗暴了,单看阵容就知道他们要怎么打,就看SC能不能很好的应对了。”
“现在的镜头给到了替补席的风铃还有Free。”风铃和Free都是GGF的替补队员,风铃是打辅助位,Free是打野位置。
“Free现在状态一般,但之后肯定要把Free轮换出来的。”
“是的。”
“我觉得,对于职业选手来讲,虽然大家都是一个团队的,但是队内是有竞争的。”
“必修课。”
“对。”
“没办法,就是很残酷。”
“确实,台上只有五个选手,竞争就是这么激烈,只要电竞不会有一天变成BO21,就很难有那么多的轮换,因为体力完全足够支撑的。”
“好的,那么这一把的话各位看好哪个队伍。”
“我觉得,如果单从阵容来看的话我看好GGF,但如果看人的话我看好SC。”
“以人为本?”
“对,SC的状态太好了,小七的新加入,在经过调整之后可以明显的感觉得到,现在的SC不再是前面选拔赛的SC了。”
“SC pro版。”
“那么现在其他A组的队伍看到现在的SC又会有其他的考量了。”
“那是肯定的,可能今天过后我们再看到SC就是已经被研究透了的SC了。”
“GGF的阵容也是真的很稳很全面,我们都说SC今天的状态很好,那么SC今天的状态到底有多好,我们就看这一局他们能不能突破GGF的阵容了。”
“好的,我们进入双方的第三局比赛。”
刚开局,AWM的马克对上百里的话很容易劣势,于是将马克和吕布的位置换了一下,马克去对抗路,吕布去发育路,吕布可以吸盾,能一定程度上挡百里的二技能。
“对面反蓝了。”GGF开局百里守约走到了中路,配合墨子,两个手长的英雄一控一狙极容易打出优势,赖美云刚到线上就被狙了一枪,立马反应了过来。
对于娜可露露来说如果开局拿不到蓝BUFF的话将会是一个非常不利的影响。
SC这边的张飞和吕布也都在中路,AWM听到赖美云的话从对抗路也在往下,路上遇到了对面的夏侯惇,放了几下冷枪拖缓夏侯的节奏,此时蓝还没刷新,敖子逸正蹲在蓝草里等待。
瓶子:“双方三十秒不到已经拼了两拨了,已经把火舞和吕布都打残了。”
灵儿:“是的。”
“墨子跟守约非常准,镜进入野区先从小野下手,娜可露露将蓝往后拉,张良也过来了,不好动了,娜可选择先清双狼。”
“把野怪吃了。”敖子逸扫了一下赖美云的血量,知道不能往上了,干脆让豆豆隔着墙从镜手里抢,肥水先不流外人田。
“哎?这个野怪被豆豆这里抢回去了,但是蓝还是被反到。”
“但是止损的地方是豆豆抢回去一个小野,也还好。”
“一个小野。”灵儿没忍住带了点儿笑意。
“能抢回来一个小野也很不错了,好消息是马克很舒服。”
“对,SC的坏消息是,这个百里确实准。”
“当你面对一个愣准的百里守约的时候,你确实前中期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你前排装备也没有成型,对面伤害还痛,CD也快。”
“看GGF能不能把这一分抢回来啊,小组赛如果是0:3的开局那GGF这边实再是,太难受了。”
“首先0:3是积分压力,其次就是选手的心态压力。”
“对的,看下路。”灵儿瞄到小地图。
瓶子也注意到了,连声音都小了起来:“我们看太子在做什么?”
“在做大事。”
“镜过去了,哎!偷掉了!”
失去的都会以某种方式拿回来。
“我去骚扰蓝区。”赖美云嗑了口血包,看着自己被守约打残的血条,又看着地图上小心翼翼的娜可,忽然说到。
“那我进红。”敖子逸立马明白了过来。
战略就此部下,赖美云带着张飞在上路GGF的蓝区且战且退,镜来打蓝她就给一扇子将蓝往自己这边拉,镜冲上前,她又往后退。
敖子逸刷完自己的野区之后,绕了一个大圈去了GGF的红区。
“四级!镜还差一丝!娜可二技能,A接1技能!逮住了!”
“First blood!”
“你杀掉了?”反应过来的赖美云带着子弹快速赶往GGF的红区。
“他残了。”本来他也打算偷掉就走了,可是想到赖美云紧张的手,又看到镜只有一半的血条。
赖美云的成名是不知火舞,被按在替补席也是因为不知火舞,那之后重要的比赛,赖美云总会尝试避开这个英雄。
敖子逸承认自己的心有点堵堵的,但还是很快的ban了鲁班大师逼着赖美云拿火舞,因为有些阴影,只能靠胜利来打破,在这个赛场上,需要的是一往无前,而不是逃避,逃避永远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人无法前进。
“动手。”敖子逸拿到红和镜的人头,本想在草里蹲一下来支援的人,但对面的墨子很明显感觉到了,撤退了,敖子逸往前吃掉小鸟,赖美云和张飞都到了,豆豆的吕布也将线压了过来,对面塔下只有墨子和百里守约两个人。
他一句动手,赖美云直接往塔里冲,张飞加盾开干扰,四个人都扑进了塔里。
“an enemy has been slained!”(你的队友击杀了一名敌人)
人头给到了豆豆。
上路张良和夏侯两个人也杀掉了马克。
“太子这边直接把节奏打开了,这个偷红真的,神来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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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子:你们对车也太热情了吧,不愧是祖国的小黄花~~~群我有想过,但我本身不爱管理cp,觉得大家都是言论自由的,又有点怕大家聚在一起讨论出什么有的没的舆论,整个合集单LOFTER的浏览有7.2万,去水和重复后怎么也有一百多个同好看过QAQ。
栗子:目前想先试试用技术手段图片转链接,看能不能成,不行的话就搞个纯交流群,你们一般是QQ还是微信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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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感谢大家的喜欢和推荐~~~
第四十二章 百里
SC这一局依然不按常规走。
法王小七捏着百里守约去了发育路和对面的虞姬太乙对线。
狙的蒙犽带着子弹的盾山在中路制裁小亮的嫦娥。
豆豆和打野倒是正常带线打,露娜这个英雄很吃蓝,所以前期的支援主要是靠豆豆的关羽带起来,毕竟骑了马,不多跑跑很浪费啊。
“好,一枪残血!”下路爆发了小规模团战,蒙犽中路吃完线之后就和盾山来了发育路,赖美云一枪将太乙打残,盾山接上一背,残血的太乙丢在蒙犽的脸上被一顿突突。
“First blood!”
“这一背,一血由狙拿到。”
双方都才只吃了一波兵线,蒙犽虞姬二级,百里盾山和太乙都只有一级,虞姬看着自己的辅助被秒掉......
SC这一局依然不按常规走。
法王小七捏着百里守约去了发育路和对面的虞姬太乙对线。
狙的蒙犽带着子弹的盾山在中路制裁小亮的嫦娥。
豆豆和打野倒是正常带线打,露娜这个英雄很吃蓝,所以前期的支援主要是靠豆豆的关羽带起来,毕竟骑了马,不多跑跑很浪费啊。
“好,一枪残血!”下路爆发了小规模团战,蒙犽中路吃完线之后就和盾山来了发育路,赖美云一枪将太乙打残,盾山接上一背,残血的太乙丢在蒙犽的脸上被一顿突突。
“First blood!”
“这一背,一血由狙拿到。”
双方都才只吃了一波兵线,蒙犽虞姬二级,百里盾山和太乙都只有一级,虞姬看着自己的辅助被秒掉,无力地放了一个一技能还被盾山挡开了。
“刚才在狙下来的时候,小七应该是狙中了一枪。”
“两枪。”灵儿补充了一下,“看血量应该是两枪全中。”
“对,”瓶子反应过来,“然后子弹一个闪背,这一波也是非常精彩,没想到小七的狙也这么准的啊。”
“SC的这个新人有点东西啊!”这话就是调侃了,小七在SC是新人,但在整个kpl已经是老人了。
“难以想象SC在这个转会期到底经历了什么。”这状态高的不是一点点啊。
“中路中路。”敖子逸红开,刚从红区出来,迎面遇上了嫦娥,一个一技能甩过去标记上,关羽本就从对抗路跑过来支援,看到嫦娥,一脚将她踹到了露娜身边,小地图上全是视野,赖美云估算了一下距离,往龙坑走了走。
狙还没走过去,现在刚开局大家的技能伤害都不高,赖美云:“拉过来一点拉过来一点。”
露娜一个二技能将嫦娥往回拉了一小段,刚好卡在百里守约二技能的最远距离,赖美云松手,一枪!
“an enemy has been slained!”
灵儿:“不太妙。”
瓶子:“这一枪小七拿到了人头。”
“开局二级,GGF已经死掉了两个人头,有点崩了,这一局很难打了。”
灵儿:“压力大了。”
“好我们看上路…”
GGF的娜可露露和蒙恬本来趁着人都不在想把塔推掉,结果SC的关羽蒙犽盾山都到了。
“这一戳没戳到,”蒙恬戳关羽马腿被躲开,盾山开着盾过来将蒙恬抵住往塔里推。
“狙还开了疾跑。”娜可见情况不妙坐上了传送阵,“能走掉吗?!”
“来不及了。”
“an enemy has been slained!”
“an enemy has been slained!”
蒙犽杀了娜可,关羽拿到了蒙恬的人头。
“四杠零开局?!”瓶子看了都忍不住摇头。
灵儿:“坏了。”
“GGF这边很难换线,别看现在嫦娥换上去了,但整个线权现在全是SC的,GGF很难打,真的很难打。”
“case no cries!”(例无虚发×7)
“又一枪,拿到了蒙恬的人头,”GGF的阵容手太短,抢不到线权,几乎是被SC堵在防御塔里打,“小七的这个百里是练过的,真的练过,这个准头。”
“讲实话,我们可以看到今天小七的这个状态,和之前小七的状态确实很不一样。”这个之前,自然就是指在WIN了。
“是的,现在SC已经在压中路二塔了。”话题敏感,灵儿打断了瓶子的施法将他拉了回来。
八分钟,八千经济,百里守约一枪能够狙掉虞姬三分之二的血。
“这太可怕了。”瓶子摇头,“这个是GGF啊,两把了,这两把八分钟的时候都可以看出来SC真的很猛。”
“两把的这个阵容也非常特殊,包括拿出了这个中路守约。”
灵儿:“这个露娜!”
“中路这一波!”瓶子上状态,“守约架枪,蒙恬盾山互顶,虞姬伤害打不出来,蒙犽输出爆炸,露娜进场!能打,我还能打!没断大还能追!”
“triple kill!”(三杀)
“这波露娜拿到了三杀。”
主宰已经拿到,SC势如破竹。
“让我们恭喜SC!”
“让我们恭喜SC拿下第二小局的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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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子:最近还在研究怎么把车开出来,毕竟同人文如果清水了那乐趣就少了三分之一,这两的车也是青涩唯美风的,但估计也不好过审。
栗子:对啦,大家要是方便的话看文的时候帮我点一下喜欢和推荐,我想努努力看能不能认证达人签个约,以后这个号就专门拿来写同人文啦!目前还差挺多的,不知道等这本写完能不能签上(゚∀゚)
【新哀/新志】BROKEN(上)
那天回顾129集的时候想起来,其实一开始爱上这个角色是因为她的危险感和似真似假的神秘感,不稳定性,不确定性,于是就有了这个脑洞。
排雷:背德,微虐,更新不确定
——————————————————————
命题1: 不要考验人性。
命题2: 比好奇心更强烈的是好奇欲,比事业心更强烈的是事业欲,比爱心更强烈的是爱欲。
命题3: 十八岁之后才能叫做女人。
命题4: 完成品解药只有一个。
*
你做过推拿吗?或者中式按摩之类的。
去过几次后我便发现了很神奇的一点:同一家店同一价位的训练方式和手法程序可能是一样的,但不同技师按...
那天回顾129集的时候想起来,其实一开始爱上这个角色是因为她的危险感和似真似假的神秘感,不稳定性,不确定性,于是就有了这个脑洞。
排雷:背德,微虐,更新不确定
——————————————————————
命题1: 不要考验人性。
命题2: 比好奇心更强烈的是好奇欲,比事业心更强烈的是事业欲,比爱心更强烈的是爱欲。
命题3: 十八岁之后才能叫做女人。
命题4: 完成品解药只有一个。
*
你做过推拿吗?或者中式按摩之类的。
去过几次后我便发现了很神奇的一点:同一家店同一价位的训练方式和手法程序可能是一样的,但不同技师按出来的感觉却不尽相同。有的人蛮力有余而巧劲不足,有的人像汽车起步过猛刹车又太急一样,揉弄得你衣服擦擦作响,透过肌肉和骨骼传导来难以忍受的噪音,有的人有气无力抓不着重点,也有的人。
也有的人,什么?
也有的人,轻重缓急都恰到好处,都那样合乎心意,好像就是按你想要的生长出来。她的手甫一触及你的身体,甚至不用开始正式的捏揉捶拿,只是将毛巾盖到你后颈上的这样一个动作,只是替你平整衣领的这样一个动作,就让你预知到了即将拥有的快慰。
你不觉得,这个消遣被你形容得有点儿过了吗?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你是在说什么事情。
不,不是这样。你仔细想想,一双手,有的是把毛巾粗鲁的直愣愣的扔到你脑袋上,有的是搓麻将似的在你背上揉按,你几乎要感到自己像个地里的红薯被人腾来挪去。有的,有的......却是像藤蔓一样,纤柔有力地攀附上来,一点点施加力量到指尖,由轻到重地按压上来,每一下,每一下都能做出音量的变化。
怎么突然又讲到音量了?
哦你知道,我是个小提琴乐手,弦乐总是很强调弓法......她就像一个高明的小提琴家,每一小节乐谱都能被她完美地表现在弓弦上,从弓首到弓尾,每次换弓都像水母在海里转弯那样丝滑。
又变成水母了。工藤,你确定你讲的还是推拿师吗?
她很喜欢把手贴在我肚子上。她的手比我的肚子凉,像某种植物的温度,我总是说。
说什么?
我总是说,说......你满意了?
*
“你满意了?”
地下室的这张床太小了,是她之前为了熬夜方便随手添置的单人床,现下加上我这么个成年男人,只挤迫得没剩半点空隙,而且还老吱嘎吱嘎地发出响声。
“我满意什么?可不是我逼的你。”
“坏女人。”
她说得对,没有人逼我,是我自找的,是我耐不住诱惑自投罗网,是我软弱无能缺乏意志力。可一切原是她开始的,这场游戏,这场赌博,都是她开始的。这个叫宫野志保的女人。
“怎么不动,后悔了?现在退出去,我可以当你赢。我大你一岁么,让你,应该的。”
她的指尖摸上我的脸颊,泛红的嘴唇在雪白的床单映衬下艳丽得一塌糊涂,四周萦绕着馥郁的糖水味儿。
我抓住她的手攥在颊边,嘴唇迫不及待地吻上她的手心。我嗅着她手指间的味道,带了点潮湿的沐浴露香味。我心里有个声音说,出来,工藤新一,出来,一切还可以回头,想想另一个女人,想想那个女人等你的五年。空余的手却死死嵌进她的左腰,以她的髋骨为船锚,将小腹更进一步地推进去,推进去。直至严丝合缝。
“叮,警报,潜水艇方向错误,请尽快返航。”
她玩笑开得轻松又满不在乎,可我看到她的脸上分明也泛起同我一样的潮热。
骗子。
我把想的词说出了口,我说:“骗子。”
“工藤,不是你教我的吗?爱情是不能背叛的。可你现在在做什么呢?工藤,谁才是骗子?”
*
“新一呀,我们去吃这个新开的甜品店吧。”
我和兰来到文京大道的这家店,不期然看到她,小时候的她,十三岁的少女灰原哀。
她拿了个香草味甜筒含在嘴里边抿边吃,七月的仲夏,冰淇淋没多会儿就像要化掉滴下来,她只好一直张嘴舔掉。樱桃色。
该死。
步美也在旁边,两个小姑娘。小姑娘。
“嗨步美,小哀,有什么推荐的吗?哪个比较好吃?”
“巧克力味好吃,新出的紫薯糯米糍也好吃。”
-咽下去。
“新一,那我们就买步美推荐的吧。”
“好,随你开心。”
-我把手指扣进她樱桃色的嘴唇,我说咽下去。
“新一你尝尝,真的很好吃,甜而不腻。”
“好。”
“给我一张纸。”
冰淇淋滴了点在她衣服上。老天,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天太热了。”
“诶我这里有湿巾,用这个擦擦吧。”
“谢谢,谢谢小兰姐姐。”
她讳莫如深地朝上扫了我一眼,真难想象她和那时候是同一个人。这样一个天真漂亮的小姑娘,和那个满心城府的坏女人。天真漂亮,漂亮......她的鼻梁像小鹿的鼻子。
-她喜欢拿鼻尖蹭我的后颈,像动物啃食猎物前的审视,检查完味道和温度,然后含咬住。
“小兰姐姐,你和新一哥哥出来约会吗?”
八卦的小孩子。是的,约会,约会,在和她那样后,竟然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地和女朋友约会。人就是这样擅长自欺欺人的一种动物。
“不是约会啦,就是一起出来探店顺便散散步,没想到遇上你们。”
没想到遇上她。香草味是什么味道?给我尝尝。
-她报复性地咬住我的食指,用舌头裹卷掉那层黏腻的混合的液体。我问她是什么味道,她说,是香茅草混合了白珊瑚的味道。我说你骗我。她说真的,还有风铃草的味道,灯笼果的味道,忍冬花的味道。你知道忍冬吗?我说知道,福克纳。她说不信的话就来尝尝看,然后她抬腿缠住我,缠住我。我吮得太厉害。她唇瓣上渗出星星点点的血珠。她笑起来,眼睛漂亮得像黑夜里的蓝色玻璃鱼。现在又有锈铁的味道了,她说。
“步美,我们先回去吧,元太他们说了在电影院等我们,时间要到了。”
她穿的红色波点吊带背心和牛仔短裤,纤细圆润的肩膀露在阳光下。
-我把牙齿磕在她肩膀上。
“对哦,小兰姐姐,新一哥哥,那我们一会儿就先走啦。”
“你们去哪家电影院呀?看我们要不要顺路送你们。”
“西街那家,忠犬八公的重映。”
-她喜欢狗。
“如果你是动物,你要当什么?”
“有什么选项?”
她趴在我身上,下巴抵在我的胸口,我们两个都没穿衣服,事实上,那一整天我们都没穿。
“我想想,”她的眼睛在清晨的微阳下闪烁着琥珀石一样的纹路,“家猫,会有暖和的房子和温柔的主人,吃穿不愁,安逸舒适。”
“还有呢?”
她往上挪了挪, 抵上我。
“流浪狗,风吹雨打,居无定所,”她凑上来在我耳边低语,呼吸轻拂到我鬓边,“但可以在饥肠辘辘的时候吃到面包店里刚出炉的热腾腾的牛奶吐司。你知道,肚子饿的时候来一片刚出炉的面包有多幸福。”
“可为什么面包店会给我吐司?”
她笑起来,眉梢上都是得意。我把她往怀里又搂了搂,让她和我之间最后那点空隙也消失掉。
“因为,因为面包店长喜欢狗,湿漉漉的小狗,被雨淋的小狗,迷了路在街上游荡的小狗。”
我翻身将她压到身下。
“新一,那我们开车送下他们吧。对了,元太他们也喜欢甜品吧?再买几个你们一块儿看电影时吃呀。”
“我买吧,你去拿车。”
兰最近刚考了驾照正在兴头上,我也就顺她的意给她多练练手。
正好剩她和步美留下来。不对。于是剩她和步美留下来。
“元太他们喜欢什么?上面写比较推荐的是司康,泡芙,和瑞士卷。步美,也给你们买点吧,想吃什么?灰原,怎么不吃了?”
-再吃点儿,宫野,再吃点儿。
我甩掉脑子里那些糟糕的东西,整理好心绪,蹲下来看着两位小小姐。
“因为我不喜欢这样的甜筒。”
她把那个空壳子一样的圆锥体握在手里,像多么嫌弃似的,然后看向我。
“那给我吧,别浪费了。”
“'别浪费了',新一哥哥可真是个环保主义者。”
我咬了口她递给我的甜筒,饼屑顺着我咀嚼的动作落到地上。蛋卷饼层上还遗留着她吃剩的一点香草冰淇淋,甜腻得我所有味蕾细胞都开始活跃。真是糟糕透了,糟糕透了。
-“这算间接接吻吗?”
我揶揄她,为那个我才吃到一半就被她抢走的巧克力可颂。
“新一哥哥,我想要个可颂当明天的早餐。”
“原味儿,扁桃仁,巧克力,草莓,要哪个?”
“巧克力。”
“加四个巧克力可颂。”
-“有这么饿么,吃这么急,都滴到身上了。”
“怪谁?午饭后到现在都没能吃东西。”
我侧躺在枕头上,深棕色的巧克力酱从金黄色的可颂中流淌出来,直落到她的胸口。
“我也没吃。你就这么看我饿着?”
“你活该。”
“滴到身上了。”
“我知道。”
“擦一下吧。”
她没听我的,而是拿食指挑了点含到嘴里。
“好吃么?”我问她。
“你要吃么?”
我看着她的脸,尽量避免去看那个地方。可余光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她那里钻,恨不得化身成个珍珠贝或者别的什么盘亘上去。
“要吃么?”她牵开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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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一发完的,但又觉得分段发更有悬念感和想象空间(两眼放光),是很久前就想写的一个故事,意识流背德我真的真的好爱
【探哀】卡尔斯鲁厄的两个春天
背德文学,与《情诫》情节联动
Chapter 1
白马探第一次见到Walter的太太是在一次网球比赛上。
网球比赛的含金量着实不高,仅是大学校队之间切磋的水平。要不是他的前校队队友、如今在卡尔斯鲁厄理工学院任教的德国人Walter信誓旦旦地保证校网球队的实力堪称欧洲顶尖——什么连兹维列夫也是从这里出来的——就看昔日一起拿过全英大学生锦标赛冠军的队友们是否敢来与之一战。
他一向对这种集体活动兴致缺缺,何况最近真的很忙。但前队友们都经不住激,个个摩拳擦掌,力争要在这场英德大战中重现昔日荣光;况且几年前他因为出差错过了Walter...
背德文学,与《情诫》情节联动
Chapter 1
白马探第一次见到Walter的太太是在一次网球比赛上。
网球比赛的含金量着实不高,仅是大学校队之间切磋的水平。要不是他的前校队队友、如今在卡尔斯鲁厄理工学院任教的德国人Walter信誓旦旦地保证校网球队的实力堪称欧洲顶尖——什么连兹维列夫也是从这里出来的——就看昔日一起拿过全英大学生锦标赛冠军的队友们是否敢来与之一战。
他一向对这种集体活动兴致缺缺,何况最近真的很忙。但前队友们都经不住激,个个摩拳擦掌,力争要在这场英德大战中重现昔日荣光;况且几年前他因为出差错过了Walter的婚礼,这次再爽约难免看起来有些刻意。于是一行人在三月中旬敲定了时间,于下周末前往这座德法边境城市汇合。
他飞到法兰克福,换乘ICE的途中碰到了前队友Rebecca,对方问他准备得怎么样。
“哪有什么时间准备,”他苦笑道,“前天晚上刚熬了个大夜,才换来今天的假。”
“看来我们的第一单打要换人了,”生性活泼的比利时姑娘同情地摇了摇头,“如果真的很忙,也不用勉强自己,Jacob就请假了——他们的项目最近到了攻坚阶段,实在没法走开。”
“Jacob就算来估计也没法上场。我之前在脸书上看到他的近照,看起来连热身都很难顺利完成。”白马叹了口气。
“没关系,不是还有Vincent嘛。”Rebecca信心十足地说,“宝刀不老,前阵子还给他弟弟做陪练呢。”
“希望我们的德国老朋友水平也一直在线,不然输给KIT*还是挺没面子的。”
“但愿他们人均兹维列夫青少年级别是个假消息。”
两人相视而笑。
第二天下午他们同Vincent在理工学院的校门口汇合(这法国佬住在斯特拉斯堡,直接开车过来了),Walter已等候多时。一群人见面拥抱寒暄,陆陆续续地朝网球场走。
白马上次同这位德国老友见面还是五年前,两人在富勒姆的酒吧相聚,后者说自己在卡尔斯鲁厄找了份电气工程系教师的工作。彼时英国人对于这座城市的具体方位甚至几无概念,但还是在碰杯的时候笑言下次经过附近一定前去叨扰。
曾经意气风发的南肯辛顿骄子们如今已难觅当年在球场上一往无前的锋芒杀气,即使换上了同样的球衣和装备,同KIT校队的年轻球手们站在一起,还是能清晰地被一条无形的分界线辨别出来——昔年问鼎温布尔登的风采已被通勤、出差、加班、生活琐事等诸多磨砺所取代,纵使疏于练习的技术尚不曾变形,心态上早已相隔千里。
他们同KIT校队打了两盘,Vincent取代白马出任第一单打,或许是对面的一号种子深得兹维列夫真传,居然1:2败下阵来,搞得第二位出场的白马压力骤然激增。
大比分1:0领先的时候,他正要发球,就看到网球场外走进来一位女士。
他所在的半场逆着光,隔得又远,看不清此人的面容,初印象仅是皮肤白皙身形高挑。她施施然走过来坐到Walter身边,安静地看着他们打球。后来交换场地,他从网边走过,借着抬臂擦汗的动作侧过脸看清了她的长相。
她正微微低头,听她的丈夫科普相关规则;Walter讲解得很认真,连带用手势比划着,察觉到他的视线,咧嘴一笑,一边快速说着什么一边指指他。她就势望过来,同他对视,白马飞快地转回脸去。
2:0结束之后,他走到观众席坐下,招呼Walter和Rebecca的混双上场。
三月末的天气仿佛突然间变得炎热,他拿毛巾兜头擦了很久的汗,但还是一直止不住。旁边递过来一瓶运动饮料,他摘了毛巾看去,正是方才姗姗来迟的那位。
“Sherry,”她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Walter的太太。”
“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Walter当年最默契的搭档之一。之前婚礼的时候你有事没来,他闷闷不乐了好久——可不要告诉他。”
他僵硬地笑:“当然,所以这次即使再忙也要来和Walter并肩战斗。”
“谢谢你。”她微笑间眼波流转, 美不胜收,“Walter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他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一句腹诽,被自我恼怒地强压下去。
“之前就说了经过巴符州的时候要来拜访他,一直没找到机会。这次能过来看看他生活工作的地方,还有您——”他朝她微微颔首,“也算是不虚此行。”
场面话谁能比得过他,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一边Rebecca他们2:1艰难地战胜了KIT,Walter在场上大声地招呼昔日的男双搭档上场。
“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会,我和Vincent上场去打。”白马走到他身边,看到德国人双手撑膝喘息着,忍不住问道。
“不行不行,你和Vincent几乎没配过,怎么打?”
“收拾这种水平的,够了。”他拨弄着网球拍上的穿线,感觉到她的视线,令他焦灼。
Walter闻言起身捶了他一拳:“这才是我熟悉的Alex!但是不行,我最期待的就是这一场——同你再并肩作战一次。”
“Rebecca一定很伤心。”
电气工程系教师哈哈大笑,走到场边接过妻子递给他的运动饮料大口地喝着。她似乎也有着与白马探相似的担忧,神情关切地同他说着什么。后者摆摆手示意不碍事,然后换了件球衣,快步上场。
曾经全英大学生网球锦标赛的冠军搭档时隔多年仍旧威力不减,2:0轻松利落地解决了对手,最终团体总分3:1完胜KIT校队,证明了昔日水晶奖杯的含金量。
白马探孤身站在场边收拾球拍和装备,Walter走过来挽住他的肩膀:“是不是前阵子偷偷练网前高压了?今天制胜分这么多。”
“运气比较好而已,对面两人配合也有点问题。”他仰头把饮料喝完,“早点结束比赛不好么?帮你节省体力。”
“谢了pal,要是拖到决胜盘我是真跑不动了,”德国人把背上网球包,“走吧,换身衣服去吃饭。”
“要不要一起合张影?”他突然问道。
Chapter 2
他们在市区的一家啤酒馆吃晚饭。征求了大家的意见后,Walter点了施瓦本饺子、火腿腌猪排、慕尼黑白肠、芦笋汤和永不缺席的烤猪肘。
德国人和他的妻子、白马探和Rebecca分坐一侧,Vincent坐在侧边。
“先敬缺席的Jacob。”清脆的一阵碰杯后,放下的时候Walter和Vincent杯内的啤酒已经下去了一大半,而白马的几乎没动。
“英国人不是最爱喝酒么?”Vincent故意皱着眉发问。
“英国人不爱喝德国酒。”他手指轻敲桌台,淡定地回答。
“那你就多吃点土豆,毕竟英国除了这什么都没有。”Walter真诚地劝说。
“……又开始了……比利时人永恒中立。”Rebecca翻了个白眼,“别管他们,Sherry,我们吃自己的。”
Walter仿佛才想起什么:“Alex,忘了跟你介绍,这是Sherry。”
“我们刚才已经互相做了自我介绍,就在你打混双的时候。”
“是么?”德国人闻言笑意盎然,“Sherry是生命科学系的老师,比我晚一年入职,当时觊觎她的男人不在少数,但最终幸运女神还是眷顾了我。”
他无限眷恋地揽住妻子的肩,亲吻了她的脸颊。
在场几位都颇为捧场地鼓掌赞叹起来,Vincent还吹了声口哨:
“可能被你网球场上的身手折服了吧。”
“她不看网球比赛。”Walter摇摇头,“连规则都不怎么懂。”
“——我突然想起来,你的情报是不是有误啊,KIT除了一号单打,其他顶多国内三流球队的水平……唯一的一场败绩还摊在我头上!”法国人愤愤不平地质问道。
“你可闭嘴吧,活该单身到现在。”Rebecca毫不客气地敲打他,“看不出这是old Walter为了让大家好不容易重聚一次特地组的局?”
“……啊……啊哈哈哈是这样啊,”Vincent有些尴尬,转头开始揭发白马探,“还是这位公子哥最狡猾了,说自己水平下滑得太厉害,把一号单打的位置推给我。”
被攻击的当事人无奈地偏头笑笑。
“这么说起来我们之中水平保持得最稳定的还是Alex,”德国人感叹道,“下午他上场的时候我还跟Sherry讲,这位是我们当年的王牌单打,还在温网青少年组拿过名次的。”
白马感觉到她的目光随之似有若无地落到自己脸上,耳畔Vincent犹自嚷着“Walter你怎么不夸夸自己”,他环顾众队友:
“主要还是这次的对手水平有限,足够我们吃老本了。”顿了顿,直面着德国老友笑道,“Walter,下次叫大家聚会就直说,不要再这么拐弯抹角了,这一下午体力消耗得怕是两顿烤猪肘都补不回来,比跨洲出差还累。”
Walter朗声大笑:“不用这种理由不是怕请不动你嘛,之前还指望着等你结婚的时候大家能聚一回呢。”
“让大家失望了。”他微微欠身,“下次换我组局,虽然有些人在博若莱有酒庄也不喊我们过去。”
在Vincent怪叫着反驳的背景音里,Rebecca兴致勃勃地面向白马:“其实我一直好奇,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Alex本科时候没交过女朋友么?”Walter沉思着回想道,“好像真没有。”
“他啊,他就喜欢看不上自己的那种,”Vincent一拳擂在桌面上,“前提是大美女级别。”
风暴中心的当事人姿态闲适地坐在那里,也不否认。就在没有得到答案的众人无趣地被隔壁桌突如其来的激烈争执吸引了注意力时,宫野忽然察觉到那道从饭局伊始就未曾落到她身上的视线。
她抬眸望回去,准确无误地同他的目光交汇。
英国人眼神干净明亮,没有任何可以被品读出来的情绪,只是一动不动地望向她。捕捉到她的回视,扬起左唇角一笑,那笑容转瞬即逝,宛若幻觉。
她率先垂下眼睑,不再看他。
这的确是位在一群人之中也能第一眼被留意注目到的存在。无论是下午在草地球场上贯彻了温网着装传统、一身复古的纯白衣裤,还是场上男双四人中唯一的优雅单反打法;甚至是此刻嘈杂酒馆中的一众背景下,周身环绕的那种宁静沉稳的气场,风轻云淡的谈吐下似乎隐去了许多历历辉煌的过往,引人忍不住好奇。
她后知后觉把自己的丈夫也归入了“背景”的行列,但却没有过多随之而来的愧疚感。
二十一岁之前她一直生活在美国,父母离奇死于对外宣称的实验室事故后,她只身来到了德国。这个中欧国家给予了她政治庇护,她起先在柏林求学并留校任教,首都的纷杂熙攘和抛头露面终究还是令人生倦,KIT适时地抛出了橄榄枝,她便辞去了原本的教职来到了这座位于巴登-符腾堡州的西南城市。
Walter是一位非常典型的德国人,严谨认真,寡言少语,规则框架之内的事情都可以做得井井有条;但好像一切都过于按部就班了,他们的婚姻就如同横亘巴符州各处山川与河谷的桥梁,规矩、平整、坚固,但一眼望得到头。
四年前他们前往尼日利亚的友好学校访问时遇到博科圣地组织的袭击,要不是Walter冒着生命危险把困在地下教室里的她从焊死的窗户中救出,或许她的名字就会连同其他36名学生一起出现在几天后发布的组织声明中,成为索要赎金的资本。这起事件让她短期内再次陷入了当年父母与胞姐离奇身亡、自己侥幸逃脱的心理阴影中,而从窗外神兵天降的德国人俨然成为了一个足以令人产生依赖的存在。所以当半年后Walter试着向她提出交往请求时,她没有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之后的求婚也同样变得顺理成章。
他毫无疑问是相当合格的丈夫,也很珍惜她。但她清楚地认知自己并不够爱他——否则也不会在每次当他提及要个孩子的时候用一成不变的理由搪塞过去——潜意识里总是觉得有了孩子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会变得更加复杂,万一需要切割终止时,也会相应棘手。
不安全感从青少年时期便融入了她的骨血里,哪怕如今肉眼可见地不再有什么威胁生命的因素,但她还是做不到彻底毫无保留。
“再吃点?我看你基本没怎么吃——不是嚷嚷着两顿肘子都补不回来么?”她听到身边的Walter正在问白马探。
“不了。”英国人摇头,“我吃了不少火腿。”
“打算连夜坐飞机赶回去吃家里米其林大厨的私人定制呢,”Vincent打趣道,“是不是啊,bocchan*?”
她从法国人的口中久违地听到不甚标准的日语发音,一时不由侧目。Walter察觉到她的神态,解释道:“Alex是英日混血。”又转向白马,“忘了说,我太太本名叫宫野志保,有着一半的日本血统,同你一样。”
彼时他已经起身穿上了外套,闻言自然而然地看向她,笑道:“那真是很巧。”
灯光下他的面容英俊得极具侵略性,深目薄唇,长了一张本钱十足的风流脸。她不清楚在大学时代他们的关系是否更加亲密无间,而在此刻看来,虽然谈笑风生互相拆台,但这位王牌单打与众队友之间还是萦绕着一层说不出的微妙隔阂感,她把它归结于英国人自身的原因。
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人同在座各位之间明显的阶层差异,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令他动容,情绪的阈值高得出奇,口中说出来的话和实际给人的感觉也并不相符。比如他说很想过来拜访自己的丈夫但没有空,但这么多年过去真的一次机会都没有么?他仅仅住在伦敦而已;又暗示想去队友位于南法的酒庄,但他真有多在乎这趟集体旅行?半真半假地逢场作戏,眼底却始终看不到温度,催使他毫无痕迹地融入其中并展现出得体行为的是空洞的教养而不是炽烈的本心。
晚饭结束后Vincent直接回去了,Walter夫妇驾车把剩下的两人送到酒店大堂,接着互相道别。
他先同德国老友拥抱,接着倾身单手拥抱了他的妻子。
她比看起来更瘦,风衣下的肩胛骨都触得分明。他的臂弯同她后背一碰即散,也没有行贴面礼。
“下次见!”Walter用力拍拍他的肩,又亲吻了Rebecca,“有空多练练球!”
他们目送着Walter夫妇离开,望见宫野志保屈身钻进车内,关上了门。
Rebecca刚要招呼自己的前队友上楼,却见他已经迅速回转身来,拎起地上的网球包,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了句“走吧。”
隔了车窗玻璃看去,他的背影颀长而果绝。
Chapter 3
七月中旬白马由开普敦经伊斯坦布尔转机回国,在贵宾休息室里等待稍晚飞希思罗的航班。他的身形陷入柔软的真皮沙发里,漫不经心地单手操作着膝盖上的Surface。有人推着行李箱经过,坐在了斜对面。
他在下一次端起红茶的间隙无意地瞥见对面那人的脸,有些难以置信地愣了愣,又不动声色地端详了片刻,才试探性地用日语喊道:“宫野小姐?”
正专心盯着电脑屏幕的女士有些意外地抬头看过来,同样是怔了一秒后点头致意:“真巧,白马先生。”
不同于上次见面时偏休闲的衣着,此刻双方均是衣冠楚楚的职业装束,又是在这遥远陌生的小亚细亚,无端平添了几分不真切和距离感。
“宫野小姐这是回国?”
“不,我转机去上海。”她简洁地说,“你呢?”
“噢,我回国,”顿了顿,“刚从南非过来。”
“那真是长途飞行了。”
“可不是,要命的是还得带冬装。”他拍了拍身畔大号行李箱的把手。
她礼节性地笑了笑,彼此的目光闪烁着交错而过,默契地结束了对话。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各自完成着手头的工作,宫野志保检查完毕邮件的格式,点击发送后合上笔记本准备前往登机口,抬头就看到斜对面沙发上的男士蹙眉望着对面墙上的电子屏幕。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航班时刻表上即时显示的所有航班信息都变成了delay。
她第一反应是天气原因,但此时天空万里无云,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望去,远处马尔马拉海一如既往的宁静湛蓝。
宫野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已经起身望向了贵宾休息室外的商业区:两个小时前尚门庭若市大排长龙的各色店铺已不知何时都大门紧闭。候机大厅里逐渐变得焦虑而慌乱起来,大批等候登机的旅客被滞留在了登机口,巨大的航班时刻表前围满了议论纷纷的各国旅行者,各个出入口旁不知何时悄然出现了不少本地面孔的陌生人,阴沉着脸打量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旅人。
“怎么?”她迎上白马意味不明的眼神,“难道是——”
“恐袭和政变,二选一。”他简洁地回答,双手各握住一个行李箱的拉杆,“跟我来。”
他们快步穿梭在贵宾休息室的走廊上,看得出白马探是这里的常客,宫野跟着他经过一个又一个装修奢华的房间:图书馆、台球室、餐厅,终于走进一个小型的观影厅。英国人在确认里面空无一人、她进来之后,立马返身锁上了门,将远处清晰的一声枪响和楼下候机厅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关在了外面。
他在宫野的目光里解释道:“事出紧急,我们先把衣服换了。”
她明白对方的意思,穿着太醒目的旅客比较容易成为各种预设事件的优先目标,于是点点头,走到银幕后面的操作间里去换衣服。出来的时候白马已经换装完毕,同她一样的衬衫牛仔裤,还戴了一顶棒球帽,仿佛方才坐在沙发上西装革履垂眸沉思的男人是他的孪生兄弟。
他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宫野,满意地笑了笑,又道:“以防他们要没收行李箱,除了护照、钱包和手机,其他的都留在箱子里吧。”
她在白马蹲身收拾行李的间隙看了下手机,欧美各大主流媒体的首页还是风平浪静;又搜了搜土耳其国内的新闻,发现大半个月前在这个机场刚发生过一起恐怖袭击,死伤人数超过两百人。她犹豫要不要把这个信息分享给他,就发现机场Wi-Fi断了。
两人下楼时候机厅里已经乱作一团,旅客们毫无头绪地奔来跑去,洗手间外人声鼎沸。航站楼内各大出入口旁守着的本国军人正持枪戒严,窗外停机坪上正隆隆地开进来一辆坦克,这架势引得现场人群又是一阵惊呼和骚乱,不知哪个角落已经传来低低的哭泣和祷告声。
“幸好……”宫野低声说。
“什么?”身边的人停下编辑手机短信的动作,有些好笑地侧头过来看她。宫野迎上他的目光,一瞬间惊讶于此情此景下,他的笑容还能这么毫无保留。
……但似乎也,舒缓了些许之前紧绷的神经。
“看这架势应该是一次在土耳其国内司空见惯的军事政变了。”她打量着上下两层的情形,“我的意思是……幸好不是恐袭。”
“嗯,”他点点头,“如果总统处置得力的话,不用等到明天晚上,我们就能离开。”
“但愿如此吧。”
周围的夜色逐渐暗沉下来,随着时间流逝,现场反而相较方才的慌乱变得有序了一些。似乎这种对于在场的大多数人来说前所未有的无措处境激发了最原始的群居本能,旅客们自发地按照国籍聚集在一起:俄罗斯人抢占了二楼的位置,日本人和美国人则在一楼相邻的两个登机口各自抱团取暖。
“我建议我们还是暂时不要分开的好。”英国人对她说,“跟我一起去C25吧?”
宫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C25登机口周围大多都是白种人,一位旅者的遮阳帽边缘还印有米字旗的logo。
她思忖着依自己的外形去了黄种人扎堆的阵地里估计也是格格不入,于是点头应允。
C25周围的椅子上已挤满了人,两人干脆坐在各自的行李箱上,自我介绍是从埃及度蜜月回来的新婚夫妇。健谈的老太太问他们的名字和居住地,眼镜小伙热心地分发给他们压缩饼干和矿泉水,由白马一应回答收下;宫野则恹恹地靠在柱背上,得心应手地扮演“高冷疲惫而不耐”的妻子形象。
已近深夜,虽然几乎没人睡着,但交谈声和各种其他响动都逐渐低了下去,宛如被潮水覆盖着倒卷回大海深处。电力也断了,整座航站楼陷入黑暗中,只剩零星的应急灯泛泛地照着,维持着最基础的照明。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宫野低声问他。
白马打量着手中的压缩饼干,嘴角小幅度地抬了抬:“不是很饿。”
她看了看他,忽地从鼻尖带出一点笑意:“吃巧克力么?”
英国人没有犹豫地点点头。
她从包里拿出Ritter Sport,掰了一大块给他:“我之前已经吃了一半,希望你不要介意。”
“怎么会,多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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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被战斗机的轰鸣声惊醒的,铁灰色的F-16在苍茫夜色里盘旋在停机坪上空,宛若蓄势待发的巨大秃鹫,随时准备俯冲下来朝任一目标大肆开火。在众人胆战心惊地等待了二十分钟之后,这架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终于呼啸着飞走了。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英国驻土大使馆的领事也来了,宫野半寐半醒间察觉到白马起身和对方攀谈了一会,结束交谈时后者还隐隐约约说了句“替我向Horace问好”。
之后他又坐了下来,她总觉得他的目光似乎在自己脸上停留了片刻,但也可能是错觉,毕竟灯光太过昏暗,她又半阖着眼睛。
宫野再次醒过来时方才察觉后半夜自己几乎是靠着他的手臂睡过去了,她有些尴尬地直起身,把碎发从脸颊上拨开。几秒钟后白马也醒了过来——似乎是受到了她离开时的动作影响——双眼从迷蒙到清明只花了一秒钟。
“几点了?”他喃喃地问。
“五点刚过。”
同他对视的瞬间两人不约而同地感到了些许局促,她清晰地看到朦胧的晨曦里英国人唇畔一层浅金色的短胡茬,下颏中间有一道轻微的凹陷,配上棒球帽下一脸困意阑珊的表情——不同于以往的端整仪容和从容不迫,倒是显出一种从未领教过的随性恣意来。
“我……呃,去个洗手间。”似乎是察觉到了对方稍显奇异的神色,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起身走开了。
半个小时后各国大使馆的领事伴随着朝阳的升起陆续带来了好消息:局势基本得到了控制,顺利的话不出半天航班就能逐渐恢复。滞留旅客们的情绪仿佛也随着这条消息和倾泻而落的阳光变得更加稳定,甚至有墨西哥游客席地而坐打起了牌。
九点多的时候又有人过来通知,由于市区内叛军和政府军还在激烈交火,原定航班依旧暂时无法起飞,但各国使馆都在尽力安排包机送本国旅客回国。
或许是土耳其北约成员国的身份起到了一定的制约作用,率先确定起飞的毫无意外是前往纽约的航班。伴随着机场广播,大批的美国人潮水般地涌向登机口,剩下的旅客或坐或站,神情麻木地目送他们离开。
“你带的是日本护照么?”白马低声问她。
“嗯。”
“没有双重国籍?”
“有,德国的,但是没带。”她低头戴上墨镜。
“那等会你跟我一起回英国还是……?”他有些紧张于她的回答,绅士的本能又令他拱手献上了选择权,“原定航班的恢复时间难以确定,国内的局势又——”
“——我跟你走。”她简短地结束了他半公半私的劝说,“毕竟我暂时还不想被送回日本去。”
他的愉悦被试图掩藏在不自觉弯起的唇角后,机场广播适时地传来“请所有英国旅客前往C98号登机口准备登机,请配合大使馆工作人员进行起飞登记”,宫野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小臂,同其他陆续起身的英国人一起,朝着航站楼的另一端走去。
负责放行的是本地的机场工作人员,留着虬髯神情冷漠,他检查完白马的护照,朝宫野伸手示意。白马忙道:“我妻子是双重国籍,这次带的是日本护照。她不能和我分开,烦请通融一下。”
“没有英国护照就不能登机,这是规定。”对方面无表情地说,“下一位。”
“等等,”白马伸手将后面欲上前的人拦住,语气也变得焦急起来,“使馆领事刚才已经同意放行了。您看,我不可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显然,事后将会被埃尔多安追责的不是您那位亲爱的同胞。”土耳其人嘲讽地说,依旧不为所动。
后面的人已经不耐烦地试图挤上来,白马压下心头的怒意和焦虑,深吸了口气,朝左边稍稍移了半步,将身后旅客的视线隔绝开。宫野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飞快地摘下手表,夹在她的护照中间递了过去:“麻烦您再确认一下。”
她没来得及看清手表的品牌和款型,但显然那个土耳其人看清楚了,他低头凝目两秒,把空荡荡的护照还给了她:“Ok,走吧,没问题了。”
话音未落,白马探一把拉起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径自越过登机口,随着人流汇入了廊桥。
Chapter 4
由于无法按照对应的座位号入座,飞机上依旧如同候机大厅内一般嘈杂忙乱。白马探寻到前排靠窗的连座,将她让进去,自己方才坐下。
回国的旅途中两人基本没怎么说话,仿佛是历经政变的心有余悸和高度紧张后的骤然松弛令人愈发疲惫,宫野全程都闭着眼小憩。傍晚的时候餐车过来,白马看她还在睡觉,便问空乘要了一份三明治。
其实她并没有睡着,只是在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对于自己似乎依旧沉溺于昨日那场猝然惊变下的角色扮演不愿醒来而感到晦涩难言。
一起在枪声大作的贵宾休息室内极限换装、在坦克战机轮番威慑的咫尺之遥互相扶持、在晨曦微亮的千年古都相伴醒来……那一瞬间他牵起自己的手,就如同要迈入蓝色清真寺参观那般从容自然。仿佛他们是在这座横跨欧亚的名城相遇,约定着要在玫瑰色的晚霞里并肩消磨完这短暂的一天一夜。他必然是位优秀的适合一起旅行的同伴,虽然没有经历,但她非常笃定。
而且显然,入戏太深的不止她一人。
她回想起在卡尔斯鲁厄的小酒馆里,他闲闲地坐着任由昔日的队友们调侃,也不辩解,却忽地抬眼看过来,目光明亮专注,同她若有所思的打量视线交汇。彼时她还暗自疑惑这个眼神的含义,但如果,这一瞥本身就没有任何多余的意思呢?
他只是想看她。
当时的背景音是“他就喜欢看不上自己的那种”。
无论是C25登机口边面对众人的自我介绍,“刚从埃及度完蜜月回来”、“Sherry对于法老的杰作远没有阿斯旺水坝来得感兴趣”,简直信手拈来;还是同大使馆工作人员登记时,明知万一等连上户籍系统后会被立马揭穿,还是认认真真地将她那个不存在的全名拼写给对方,起身时笑着对领事眨了眨眼。
包括此刻,他依旧严格地履行着丈夫的职责,将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她装睡技术炉火纯青,却在心底叹了口气,听到他指尖轻敲键盘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空下彰显着令人安心的陪伴。明知每一秒的相处都是倒计时,午夜的钟声将是幻境消失的音符,却越发想要铭记住每一个瞬间,每一个即将宣告成为绝唱的时刻。
下了飞机后有人来接,司机在前排平稳地开车,白马在她身边哑着嗓子问:“到了市区,是帮你订一家酒店还是……”
顿了顿,知道接下来的内容显得逾矩,但还是被发酵过度的不甘推出了嗓子眼。
“去我的公寓?”
她闻言微微张口,似是意外于眼前人的直接。
“……我的意思是,我那边有空余的客房。”他有些局促地抿唇,“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及时找我商量。我总归,还能帮上一点忙。”
又来了,这个人总是能搬出各种各样冠冕堂皇的理由。
好。她听到自己说。
反正终归是要醒的,既然终止梦境的钟声还没敲响,那就继续自欺欺人地多睡一会吧。
就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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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把车停入地下车库,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直达电梯。
他同镜面里的自己对视,身边人穿着同色的白衬衫,不仔细看宛如随处可见的情侣装;恰到好处的身高差,头顶刚到自己的肩膀,他微微低头就能——白马目光一动,视线同镜子里的宫野交汇,她的瞳孔此刻蓝得惊人,令他想起明信片上的马尔马拉海。
一时间情绪汹涌而来令他几乎失控,白马呓语般开口:“如果……”
他们的站姿宛如两个在电梯内偶遇的邻居,眼神和语言却呈现着截然相反的内容。
“什么?”她平静地追问。
英国人怔怔地透过镜面凝视她,没了正装的气场加成,一时间她几乎想要用“失魂落魄”来形容他。最终白马低头自嘲地轻嗤一声,额发随之遮盖下来,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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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之后两人各自去卧室收拾自己,白马探在客厅听到她虚掩了门打电话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打给谁的。
“已经没事了……嗯,我现在在伦敦,”顿了片刻,“不用打给他……我们昨天在机场恰好碰上了,一起回来的。”
半遮半掩的信息,无法言说的下塌地,她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下意识地看向那道门缝。所幸Walter没有再追问,只是叮嘱她早些休息。
他掐了个显得不太刻意的时间差上前敲门,宫野在里面说了句“请进”。英国人把晚餐托盘摆在桌上:“你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她把脸从电脑屏幕前抬起来看他,刚洗过未完全吹干的散发柔顺地贴在颊侧,细框眼镜弱化了混血五官的些许锋利感,略微带出一些笑意:“谢谢。”
“那你……早点休息,有什么需要跟我说。”他看起来依然有些拘谨,被灯光拉长的影子同她的交叠在一起,投映在墙面上。转身的瞬间听到宫野在身后说:“我明天中午的飞机,直飞上海。”
“我送你。”
“不用了,这一路上已经很麻烦你了,我叫一辆Uber很方便的。”
白马默默看了她一会,没有再坚持,道了声“晚安”便替她关上了门。
第二天清晨她是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的,半梦半醒间还没反应过来身处何地,下意识地拿起听筒应了一声。
电话那端的人显而易见地愣住,过了几秒才问“这是不是Supt.Hakuba的电话”,她方才反应过来,答了一声“是”。
“他现在在家么?打他手机没人接。”对方听起来似乎有急事,语气迫切。
“在的……吧。”
“那麻烦你帮我叫他一声,女士,”顿了顿,语气带了些嬉笑的意味,“你是他的女朋友么?”
无论是回答这个问题还是去白马卧室喊他起来都是个令人尴尬的选择题,就在左右为难的一瞬间,就听到咯啦一声听筒被提起,当事人略带困倦的嗓音传来:
“我在,什么事?”
她如临大赦般放下听筒,起身收拾行李。
十分钟后两人在客厅相遇,白马去流理台准备了简易的早餐,宫野边往吐司上抹果酱边问他方才的电话是不是有什么要事。
“能有什么事,”他不以为意地喝了口咖啡,“我朋友,就是在新闻上看到我来慰问一下。”
她心下蓦然一惊:既然拍到了白马,那很可能也拍到了她。虽然回想起来两人之间没有什么过于僭越的举止,但无论是扮演情侣时的亲密姿态,还是随之萌生的情感发酵,都令人忍不住心虚。她沉吟着抬眸看他,遇上对方坦然镇定的神情,轻巧地迎住她的目光。棕赭的瞳孔在阳光下宛如琥珀,包了一层温润的光泽。
“你怕了?”他挑眉问道。
“怕的不是这个。”她冷静反击,捕捉了英国人瞬间变黯的眸光。
临出门时他在玄关送她,身着家居服的男人,行李傍身的女人,怎么看都只有一种理解方式。白马展开双臂拥抱了她。
“再见。”他说,“一路顺风。”
她在电梯里如他昨晚那般,同镜子里的自己静默对视。面容姣好气质干练的职业女性,同十二小时前的风尘仆仆判若两人。
童话里的午夜钟声不止会剥夺南瓜车厢和白色骏马。
Chapter 5
白马探休足了半个月的假才去上班,组里已经传开他新交了女朋友,并且都住在一起了。他气到冷笑,说要是真的我倒是很开心。
两个月后他在新闻上看到了土耳其政府对于“7·15”政变的处置结果。从航拍画面看,无论是安卡拉的电视台大楼还是伊斯坦布尔的阿塔图克机场都已经恢复了正常,看上去秩序井然,仿佛停机坪上的坦克战机和波及全国的激烈交火只曾存在于特效大片里。
12月初的时候和他同一间办公室的Hugh——也就是那天电话危机和女友谣言的始作俑者——已经在策划月底去哪里度假,“里斯本怎么样?波德戈里察呢?”
“得了吧,哪次假期兑现过?”他推开Hugh怼到他鼻子底下的iPad屏幕,“让让,忙得很。”
吃午饭的时候意外地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他例行公事地报出自己的姓名和职务。
“我是宫野。”他听到对方如是说。
或许是神情变化太过激烈,引得Hugh以为是任务降临假期又要泡汤,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用口型说“Really?”。
“我这两天在UCL有个交流的行程,今晚你有空么?临走前想请你吃个饭。”
“有,”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餐厅我来订,到时候把位置发你。”
最终他们坐定在碎片大厦的31层,窗外是如梦似幻的深沉夜色,他从未发现伦敦的天穹线有这么瑰丽。
宫野请他点菜,他努力回忆在巴符州的啤酒馆里她偏好的口味,同她商榷着点了几样,并把甜品的选择权交给了对方。
就餐的间隙他简要地询问了她此次的行程及之前的上海之行是否顺利,她一一作答,尔后在某个他尚未回神的时刻问道,上个月的议会大楼枪击案是不是忙活了好一阵。
苏格兰场的高级警司有些错愕地看向她,接着微微摇头笑了。
“是,”他饮了一口干邑:“你早就发现了吧?”
“毕竟一般人谁会把机场免税店关门和政变前兆联系起来呢?”她陷入回忆的神色,“能第一时间通知大使馆,让领事为你开绿灯……或许你最公开的身份反而是最不值一提的。”
英国人眼里的赞赏呼之欲出,不置可否地低头抿住一丝笑意。
“对了,”她从包里掏出一个深红的绒面盒,轻轻推给他,“这次来主要是想送你这个。”
当他看到盒面上的品牌logo时,已经猜到了内容。
白马探沉默着接过,神色复杂地看向她。
“我没看清你之前那块是什么牌子的,也联系不到那个土耳其人,”她开玩笑地说,“所以擅自做主,选了我自己比较喜欢的品牌和款式——打开看看?”
他依言打开,表盘深蓝如墨,如同此刻落地窗外的夜幕星空。
“我……很喜欢,”他罕见地讷讷,“但——”
她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反正发票也在里面了,你不要就拿去退了。”
他十指用力地握紧表盒边缘,最终拿起那块表直接戴在了腕上。
晚餐结束他送她回去,宫野的酒店订在摄政公园附近,他们从泰晤士南岸跨河而过。车内暖气开得很足,酒的后劲有些上来,无端觉得燥热,连呼吸都乱了。
白马陪她走进酒店大堂,代驾还在外面等着。他刚要同她道别——“今晚非常开心,谢谢你的表”——而她在满目的灯光璀璨里扬起脸问他:
“要不要上去坐坐?”
一瞬间大脑供血被抽空,这次换他微微张口,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但显然,眼前这个女人不喜欢那些冠冕堂皇和弯弯绕绕。
“那我先上去了。”面对他瞬息的迟疑,她顺势回身,孔雀蓝的大衣扬起洒脱的弧度,连背影都令人移不开眼。
他的生命中鲜少有过不顾一切的时刻,任何事情在他看来都可以被足够的时间储备和脑细胞运作得井井有条,理智才是控制情绪的最终胜利者。在他迄今为止二十九年的人生中也在不断印证这点——几无例外。
而此刻,他却发觉自己丧失了引以为傲的思考能力,脚步先于头脑行动,追到了她身前。
-
他们刷卡进门,宫野回身,刚想把房卡插入槽里,却被他在黑暗中准确地抓住了手腕。
“别。”他哑声道。
她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被他拥在了怀里。白马在她的手臂间微微颤抖,而她只能下意识地抬手轻抚他脑后的鬈发。
唯一的光源来自窗外的高层建筑群,分开的瞬间她在朦胧的暗光里望见他近在咫尺的鼻梁和嘴唇,却捕捉不到眼睛。
眉弓怎么能生得这么挺呢,她费劲地寻找角度,想要看清他此时的眼神,动作却与索求无异;而英国人已经埋首应承了这次接吻。
黑暗中除了视觉之外的任何感官都被放大,对彼此而言陌生的气息互相环绕,亲吻的章法和套路也不尽相同。她能察觉出他在这方面是个高手,但此时却摒弃了任何技巧,只用最虔诚而直白的方式同她温存。
“志保……”他几近呢喃地唤出这个对他而言禁忌般的称呼,声线如同提琴的絮语,“阿塔图克机场那晚,光线也这么暗,你也离我这么近。”
“我知道……我都记得。”她轻声回答。
“当时我就想吻你。”他在她的耳边说道,温热的气息拂在上面,她久违地寻到了自己的心跳。宫野伸手去触摸他的脸,指尖被他顺势拢在手心,侧头缓慢地亲过去。
-
白马探睁眼的瞬间看到的是她半露的背,冷白色在暗沉基调的背景里反出幽然的光。他下意识地想伸手替她盖上毯子,但指尖掠过蝴蝶骨便失去了继续跋涉的动力,无限眷恋地滑行降落。
他知道她醒着,默不作声地感受着他的触摸。良久,他的指腹沿着脊椎一路轻缓而下,停驻在腰窝。他听到自己闷闷地说,我要把它命名为博斯普鲁斯海峡。
为什么。她的声音飘过来,虚缈得像是幻听。
“那是连接了欧亚的美丽。”
她闻言嘲道:“土耳其居然没让你心有余悸。”在他的笑声里翻过身来,就着晨曦的微光定定地看了他一会。
瞳色被照得很浅,浅到迷失焦点。他感觉她似乎在看自己,又似乎是在透过他看别的什么东西。
“怎么会,伊斯坦布尔现在是我第二喜欢的城市了。”
“第一呢?”
“你以后会知道的。”他倾身向前想要去吻她,被宫野闪躲了,“还没刷牙呢。”
“那有什么关系。”他孜孜不倦地重新寻找机会,她不胜其扰,最终破功地低笑出声,抬头敷衍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可以了吧?”
“要不要再睡会?”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还早。”
而她已经起身,披了睡袍坐到一边的高脚凳上,将昨晚的余酒一饮而尽。
她无论怎么穿、摆出什么姿势,都美得令人心神俱荡。就如同此刻,细白的脚趾勾着漆黑的凳栏,没有穿内衣的缘故,睡袍下的丘壑让他无端想起北海的暗礁。
“空腹喝酒不好,我打电话叫个早餐。”他温言劝道。
“你该走了,白马先生。”她语气淡漠地说道,仿佛昨晚只是同他品了会儿茶,“今天不用上班么?”
年轻警司闻言眼神变幻不定,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足有十几秒,最终毫无波澜地答:“你说得对。”
说完起身把昨晚散落在房间各个角落的衣物一一拾起,这个看起来略显狼狈的动作在他做来却也是得体矜贵的。最终他系好了右脚的鞋带,直起身来,穿上大衣,一语未发地经过了她。
走出大堂的时候发现外面下着大雨,后知后觉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还是提醒她一会出门记得带伞,他一瞬间内心酸涩得想要咬碎后槽牙。
在出租车上才发现把袖钉忘在房间的某个旮旯里了,却别无他法。
Chapter 6
此后他们再不曾见面,仿佛泰晤士河畔的那场旖旎从未发生。
来年暮春的某一天白马探的母亲打来电话,德文郡公爵的女继承人问自己的儿子要不要去参加本周末Grace姑妈女儿的婚礼。
他恹恹地躺在公寓的沙发上,窗外是阴沉的天。
“婚礼在哪里举行?埃克塞特?”
“巴登-巴登。”
他愣了一秒,打开谷歌地图默不作声地搜索与卡尔斯鲁厄的自驾距离。
“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啊?又被甩了?”白马夫人察觉出他兴致不高,敏锐地问。
“……”
“那正好去泡泡温泉骑骑马,放松一下。”母亲显然是默认了他失恋的事实。
“……行吧,到时候飞机上给我留个位置。”
-
举行婚礼的酒店位于莱茵河谷边,掩映在黑森林之中。他们于前一晚抵达,得知教堂仪式安排在第二天傍晚时分,之后在酒店内部的餐厅举行婚宴。
用完晚餐各自回房前,白马同母亲说明天一早有事要出去,婚礼之前会赶回来。
“怎么,你在南德有个秘密情人?”白马夫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叫你来是散散心,不是让你——”
“我在卡尔斯鲁厄有位朋友,一个小时不到的车程,想顺道去看看她。”他语气平淡地说,“用不了半天。”
翌日他借了辆车北上,偏还是辆水鸭色的古董车,惹眼得不行,但剩下的一辆敞篷轿跑让他别无选择。
地址是还是当年富勒姆酒吧相聚时Walter给他的,只能赌一把他没有换房子。这座城市的中心是王宫,所有道路和建筑都以其为中心点呈扇形铺展开来,倒是省去了不少导航的时间。
他按着门牌号找到了那幢砖红色的双层独栋小楼。其实这片街区的楼顶都是同一色系,这幢房屋夹在中间只能说毫无特色。白马把车泊到路边的空车位,隔着遮光玻璃打量着这栋住宅。
今天是个十足的、适合结婚的好天气,南部的阳光充沛,四月的风从河谷上来,吹得人暖意丛生。
他戴上墨镜,单手把在方向盘上,侧身观察着屋内的情况,宛如一名蹩脚的特工。
上天垂怜,他等了二十几分钟后,看到茶发女子出现在屋前的院落里开始给草坪浇水;一条金毛犬紧跟出来,绕着她的裤脚欢跳。宫野志保腾出一只手来摩挲着它的脑袋,笑得很开怀。
一瞬间呼吸被攫住,他是如此贪恋她的模样,如何都看不够,却也只能仅限于此。
一个寻常无比的春日周末,有人居家忙碌,有人筹办婚礼,有人出门露营,有人在闷热的车厢内极力压抑无法见光的爱意。
她浇完了草坪便进去了,几分钟后出现在二楼给窗台上的花草浇水,他认出了矢车菊和郁金香。走到最左边那间窗口时她仿佛对这辆略显陌生而惹眼的古董车感到些许意外,微微偏头凝视了几秒钟。
他们隔着遮光性能良好的车窗玻璃遥遥对视——其实更应该说是他单方面的对视,因为她根本看不到他——但一瞬间激越如鼓的心跳还是让英国人仿佛回到了去年深冬的那个夜晚,她迎上他的注目,发出令他缺氧的邀约。
她终于浇完了所有房间的花草,消失在了二楼窗口。
他瞬间脱力般靠回椅背,微微仰起脸,失焦地盯着车厢顶部。直到车窗突然被敲响,他被吓了一跳,猛地朝外看去。
是一位住在附近的老太太。
英国人降下车窗,露出疑问的神色。
“不好意思,你的轮胎压到我浇草坪的橡皮水管了,能不能拜托你挪一下?”满头银发的老太太俯下身来一脸恳切。
“……抱歉,我这就开走。”虽然他并不记得停车的时候有压到什么橡皮管,但对方既然这么说了,便发动汽车往前开去,在街道中央掉了个头,返回时停到了道路对面。
等他做完这一切,欲再次抬头看向那幢砖红色的房屋时,口袋里的手机忽地震了一下。
掏出手机的瞬间已经有了可悲的预感,他看到她发来的短信,上面短短三个字:
「回去吧。」
他盯着屏幕看了足有半分钟,接着把手机抛到副驾驶座,踩下了油门。
回程的路他开得很快,到的时候堪堪赶上婚礼开场。说来讽刺,后知后觉自己今天衣着正式得令人误解。
他趁着新娘在父亲的陪伴下迈上红毯、所有人注意力都聚焦在教堂中央时从边门进来,坐到母亲身边。白马夫人望见他面无表情的脸,低声问道:“看来与你那位卡尔斯鲁厄朋友相处得并不愉快?”
“我失去她了,母亲,彻底失去她了。”
他是跌入火炉里的锡兵,可惜并没有小小的舞蹈家,同他一起直面那最后的光亮。
-
几年后他已是影后克丽丝·温亚德未公开的男友,习惯了工作之余见缝插针地同她在世界各地短暂相会,很快又先后离开。彼此都没有付诸太多真心,只是在各自的年纪恰好遇到了能提起相处兴趣的对象。
他发现自己几乎就没谈过什么正常向的恋爱,抑或是寻常的恋爱对象始终无法引起他的过多注意。显赫家世让他不自觉地眼高于顶,又受到太多牵绊,缺乏破釜沉舟的勇气。
某次克丽丝在伦敦出席英国电影学院奖的颁奖礼,凌晨晚宴结束后径自回了他毗邻诺丁山的住所。他们在一起大半年,美国女演员还是第一次莅临他的公寓。
第二天中午起来后白马在卧室里接工作电话,她闲得无聊就在高层寓所里四处转悠。他的书房桌上放有一架电子相框,上面是他昔日参加马术比赛获得冠军后举着奖杯的照片,十六岁的混血儿笑得很矜持,但眼睛还是微微弯起来,透出令人心生喜爱的些许傲气。
她拿起来看,屏幕上又切了一张,是他在潜水,戴着护目镜和呼吸器几乎辨认不出面容;她索性伸手一一划过去,大部分是户外活动的记录,偶尔有几张属于校园和工作,全都是单人照——这人,她忍不住轻嗤——手指停留在最后一张上,无法再被滑动了。
那居然是一张双人合影,手持球拍的英国人旁边是穿着薄风衣的茶发女子,后者面容含笑,白马却神情严肃。这两人乍一看完全不像身处同一场合,克丽丝微蹙起眉。
当事人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就着她的手默不作声地凝视那张照片。
“前女友?”她问。
“不是。”
“那就是单相思了。”
他没有否认。
“你居然也会有单相思的一天,”她嘲弄地笑了笑,“如果对象是这个人的话,也不算太意外。”
“你认识她?”他顿感错愕。
“当然。我住在太平洋高地的时候,就认识她的父母,还去他们家吃过饭,她当时跟你马术比赛照片上一个年纪,”她耸耸肩,把相框放了回去,“但是啊,把暗恋对象的合影这么堂而皇之地放着,要是被其他到访的客人看到了,恐怕不太好吧?”
“我不在乎。”他平静地回答。
毕竟比这么堂而皇之的放置更令人不齿的是,他抹去了合影里的队友们,尤其是她的丈夫。
-
深秋时节他因公要飞孟买,依然在伊斯坦布尔转机。
飞机降落后他走出舱门,全然陌生的钢灰色航站楼矗立在视野里,令人生生止步。他低头查看机票信息,转机机场旁边小小的三个字母IST,不再是ISL。
“是的先生,阿塔图克机场已经从今年4月之后停止使用了,原有的航线都转到了新伊斯坦布尔机场。”服务台的工作人员解释着,打量着面前这位面色不豫的旅客,暗自疑惑更换机场怎么就惹他不高兴了。
他拉着行李箱经过陌生而崭新的航站楼内部,走进贵宾休息室。落地窗边依旧是一望无垠的深蓝海面,但那已是波涛汹涌的黑海。
昔年温存时抚过的脊背被命名为博斯普鲁斯海峡,如今这条裂痕真实地分开了两座机场,南北相隔。那座略显老旧的米白色航站楼带给他的过载回忆从此只能被艰难读取,尽管清晰得宛如昨日:蛛网般应声而碎的整面墙体玻璃,战斗机席卷起的巨大气浪,整层楼的人群纷乱跑动时引发的强烈共振;夜色里她微微闪烁的眼睛,回答他忐忑邀约时的从容坚定,被自己毫无预兆地拉住手时不自觉弯起的唇角……他们最终还是没能在见证了千年来三大洲太多相遇与别离的君士坦丁堡完成那场未竟的旅行,唯有空待的夕阳、溅落的大雨和无尽的深林。
她翻过身来,就着晨曦的光看他。
他再望不见那片宁静湛蓝的马尔马拉海。
-Fin-
2022/2/11
*KIT:卡尔斯鲁厄理工学院
*bocchan:日语“少爷”的罗马音
【新志】和灰原小姐做邻居的日子
*失忆梗但小甜饼,全文7k字
01.
工藤警官今年二十五岁,在他对自己的推测里,他应该从出生起就把事业心点满了,以至于感情这块实在拿捏不住。根据朋友们的叙述,他的初恋是温柔体贴的毛利兰小姐,后来又谈了一位与之完全相反的……秘密恋人。不知情的人占多数,知情者又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闹得人心痒痒。
来自关西的黑皮侦探很没下限地说:“你俩分手的时候……”
工藤新一猜测着下文:“很伤心?”
服部平次:“你们伤不伤心不知道,但我们挺开心的。”
工藤新一:“为什么?”
服部平次摊手,诚实地说:“谁不想要一...
*失忆梗但小甜饼,全文7k字
01.
工藤警官今年二十五岁,在他对自己的推测里,他应该从出生起就把事业心点满了,以至于感情这块实在拿捏不住。根据朋友们的叙述,他的初恋是温柔体贴的毛利兰小姐,后来又谈了一位与之完全相反的……秘密恋人。不知情的人占多数,知情者又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闹得人心痒痒。
来自关西的黑皮侦探很没下限地说:“你俩分手的时候……”
工藤新一猜测着下文:“很伤心?”
服部平次:“你们伤不伤心不知道,但我们挺开心的。”
工藤新一:“为什么?”
服部平次摊手,诚实地说:“谁不想要一个小姐姐那样的助手呢?”
自从那位和工藤新一谈了恋爱,他们这群人就再也没法使唤——哦不,邀请强力外援来帮忙了。想起男人那副得意洋洋的欠揍嘴脸,服部平次恨得直咬牙。
随后,服部平次又忍不住阴暗地想,说不定工藤这次失忆就是报应。
失忆,即由于脑补受创而造成的记忆缺失症状。发生在工藤新一身上,演变成了忘记了所有人际关系,但依旧牢牢地、像502一样地记着侦探本能。所以说,是本能。
好在只是丧失了对人际关系的记忆,丝毫不影响工藤警官的工作,甚至方便了他的“铁面无情”。一个月内,他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四五个试图走关系的远远远远远房亲戚,包括但不限于想进警视厅做事、犯了事想早点出来。
把话题说回感情。
为了寻找丢失的记忆,工藤新一折腾了许久。他先是听从了朋友们的推荐,拨出了毛利兰的电话——这个电话还是借用了服部平次的手机才打出去的。打通的那一刻,工藤新一忍不住腹诽过去的自己,居然会被初恋拉黑,也太逊了。
那头响起温婉好听的女声:“喂,你好?”
工藤新一:“你好,我是工藤新一。”
女声沉默两秒,随后冷笑道:“你打来做什么?”
不是说温柔体贴吗?不是说性格开朗吗?工藤新一惊讶地看向唯一在场的朋友服部平次,当然没有收获任何帮助,除了无声的嘲笑。
他简洁而迅速地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并提出了请求:“或许你可以来医院和我聊一聊吗?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过去的记忆。”
那头沉默的时间更长了。片刻后,毛利兰才说:“好吧。哪家医院。”
02.
毛利兰的到来没有让工藤新一产生任何好转。对此,毛利兰一早就说过:“找我是没用的。”
“我想请问一下,”工藤新一斟酌着用词,“你为什么好像对我非常……不满?我们当时闹得很不愉快吗?”
毛利兰再度冷笑:“你为了甩了我,编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错漏百出的谎话。”多的话她不愿意再说了。几年前已经说得够多了,翻来覆去地问,问到最后也只是两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吵红了脸。这么多年过去,毛利对工藤新一这个人早就没什么留恋了,只是偶尔还会觉得这个男人在感情上太不坦诚。
工藤新一挠挠头,认真地提出自己的看法:“会不会其实我没有编故事?”这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眼前这个已经成为了小有名气的毛利律师的女人,正在拿一种怀疑的眼神盯着他。
“我真的失忆了!”工藤新一一个激灵,连忙澄清。
总之,直到最后工藤新一也没有从毛利兰的嘴里得知当年他编的故事。工藤新一推测主要原因是毛利兰自己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大致是变成了小孩所以没法联络。当然,毛利兰本人说:“你当初就是这么没头没脑地说的。”
怎么可能?
简直荒谬。
“对了,这个故事你那位前女友也知道,你不如去问问她好了。”
毛利兰临走前大发慈悲地透露了这个消息。
03.
工藤新一搞不懂。如果真的是前女友,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把整个工藤宅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除了工藤有希子和毛利兰以外的女人的照片。
秘密恋人?
至少现在已经满足了“秘密”。
而作为知情者的服部平次像给嘴巴上了拉链,非常坚决地拒绝了工藤新一的贿赂行为。
“我可不敢说,”服部平次在电话里幸灾乐祸,“你失忆后我第一时间就给她打了电话,她说了,不许我们告诉你。”
拜托,这算什么朋友啊。
这又是什么前女友啊,魔鬼还差不多。
04.
在朋友的帮助下拼齐了部分记忆拼图的工藤新一恢复了照常的生活。为了工作的便利,他干脆从工藤宅搬了出去,在警局附近租了套一居室——面积不大,但胜在干净整洁,地理位置优越。
每天勤勤恳恳地上班,勤勤恳恳地出警,勤勤恳恳地破案,忙得脚不着地,但工藤警官却总觉得不对劲。生活好像漏油的汽车,又像泄气的气球,没有动力,相当无聊。上班按时打卡,下班通常迟到,这座该死的城市就像传说中的哥谭,每天都在发生“全新”的案件。原本这一切都应该让工藤新一感到兴奋和紧张,可在半夜推开家门,听着防盗门发出的碰撞声时,他的疲惫感大于了热情。
这种状况持续了整整半个月。
直到某天,警视厅难得地按时下班,工藤新一在“今天是难得和平的一天”的感叹中散步回家。他听着歌欣赏了一路的火烧云,在夕阳的注视下踏入了小区,踏入了居民楼,踏入了电梯。
又在夕阳的注视下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和自己迟迟未见的邻居打了个照面。
那是一个拥有一头茶色短发的女人,漂亮得如同水晶。她的绿色眼睛看过来时,工藤新一的脑海里“砰”地炸开一朵云——他好像在感情这块,茅塞顿开了。
女人冲他点点头,以示友好。
工藤新一觉得这是个机会,不好好把握住的人会被上帝唾弃。他悄悄挺直了脊背,露出一个活力十足的笑容,“你好,我叫工藤新一。你住在这里吗?我住在801。”
“嗯,你好,”女人的声音好像冬天融化在地上的雪花,“我叫……灰原哀。”
灰原哀。
工藤新一在舌尖上沉默地咀嚼了几回,越嚼越觉得耳熟。
该不会是失忆前认识的人吧?
“不好意思,可能听起来有些冒昧。我之前失忆了,现在也没能找回记忆。刚刚听到你的名字觉得十分耳熟,我想问一问,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工藤新一诚恳地问道。他发誓,他真的没有除了询问以外的任何念头。
灰原哀挑眉看看他,道:“工藤先生,你搭讪的技巧真的很一般。”
什……什么搭讪……
“我不是……”工藤新一挠挠头。确实,说什么自己失忆,又说对方的名字耳熟,听起来真的很像在搭讪,而且借口很烂。
灰原哀没有为难他,只是笑笑,进了房间。
04.
之后的日子要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只有黑白线条的画被上了色,五彩缤纷了起来。
工藤新一在接下来的第一个假期给自己定了早晨六点的闹钟。他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做完洗漱和穿戴,拎着垃圾袋站在门口。
根据他的观察,灰原哀会在早上六点半出门晨跑,大约七点十分回家,随后再在八点准时踏出家门。
工藤新一准备“偶遇”一下六点半的晨跑。
很快,对门传来了声响。
穿戴整齐的工藤新一整理好表情,拉开了自家的大门。
灰原哀戴着头带,一头利落的短发因此更显得飒爽。听见801的动静,她有点惊讶,抬头打了个招呼:“早。”
“早啊,灰原小姐!”相比之下,工藤新一就显得“元气满满”多了。
两个人一起坐了电梯。
“灰原小姐也出去跑步吗?”工藤新一眨眨眼,适时地举起了一只手——上头戴着一只运动手表。
灰原哀点点头,说:“没想到你也有跑步。”
“当然啦。上次没有做自我介绍,我在警视厅工作,锻炼身体还是很需要的。”工藤新一睁着眼说瞎话。在警视厅工作没错,需要锻炼身体也没错,但他从来不晨跑。每天追着犯人跑十条街就已经运动量超标了,工藤警官对跑步这项运动实在没有多余的热情。
灰原哀看看他,笑而不语,那眼神仿佛在说:大侦探,撒谎撒得相当熟练嘛。
大侦探?
工藤新一当然知道自己曾是一名侦探,这一点在朋友们的叙述和家中的诸多细节里都可以看出。但灰原哀是怎么知道的?或者说,他为什么会觉得灰原哀是这个意思?
“走了,工藤警官。”
抵达一楼,察觉到男人还在电梯中发呆,已经走出电梯的灰原哀回过头,喊了他一声。
这种感觉熟悉得就好像……过去常常发生。工藤新一挠挠头,仍然想不起什么。
05.
自从有了晨跑的交集后,工藤新一和对门的邻居熟悉了不少。
虽然在工藤新一看来,这种熟悉很大程度来源于他高超的推理能力。比如灰原哀的职业是医生便是他推理出来的。
“灰原小姐,今天没去医院吗?”
灰原哀正在阳台浇花,听到旁边传来的男声,转头去看——工藤新一正努力地探出身子,朝她挥手。
801和802的阳台虽然朝向相同,但距离不近,至少不可能出现踩着阳台爬过去的情况。
“今天难得休息,”灰原哀笑了笑,礼貌回应,“工藤警官也休假吗?”
工藤新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前两天追犯人把腿追断了,被勒令在家休息了。”
还真是……非常工藤新一的作风啊。这边的灰原哀不知想起什么,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后飞快地咳嗽两声,关心道:“怎么样?”
那边的男人忽然灿烂地笑了,分明已经是二十五岁“高龄”了,却好像加一副眼镜就可以变回高中生。
“如果有专业的灰原医生来给我看看的话……”他一手扶着阳台的台面装作放松的样子,一手垂在腿边使劲地掐着自己的大腿,努力让眼神显得真诚。
灰原哀眨眨眼……
她果然抵挡不住江户川柯南的一切,哪怕那只是一个出现在工藤新一脸上的、江户川柯南式的笑容。
老天爷,他们两个为什么会是同一个人。
06.
坐在工藤新一家的沙发上,灰原哀忍不住叹气。
他们当初分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落差感。她喜欢江户川柯南的温柔、强大、正义,所以也能包容他的一点不成熟。但当他摘下眼镜变回工藤新一,却反而幼稚了起来。遇到案件便不管不顾地抛下周围人,臭屁自恋到每每让人无语,甚至还要一天到晚介意女朋友的追求者!
是的,分手的导火线便是一场莫名其妙的吵架。
工藤新一指责灰原哀和同科室的师兄走得太近,灰原哀反问他“警视厅难道没有女警官吗”,两个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火花四溅,然后“砰”地爆炸。
灰原哀一气之下搬离了工藤宅,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得一干二净。
没想到分手的第二周,服部平次便给她打了电话,告诉了她工藤新一出车祸的事情。
她当时人在国外交流,买了最近的航班飞回来。刚下航班便又收到了工藤新一平安无事的消息。她赶到医院时男人正躺在病床上睡觉,她忽然想到,这人每次办案都一副不要命的样子,大概很久没有睡这么久了吧。
灰原哀没有打扰他,悄悄退出了病房。
等她又飞到了国外,服部平次的电话才姗姗来迟:“工藤失忆了,医生说需要一段时间恢复,但对生活没有影响。”
天知道那一刻灰原哀有多想飞到日本把服部平次和工藤新一一起埋了。
总之,得知了“前任”活得好好的,虽然失忆但还可以正常生活,灰原哀也就放下心投身交流了。
当然,在交流之前,她给服部平次发了一条消息:“不许告诉工藤我是她女朋友。”
“这怎么可能啊大小姐!”服部平次哀嚎。
灰原哀没再回复。
都说一个人必须要有三个朋友:律师朋友、医生朋友和保险顾问。服部平次斟酌再三,在兄弟情和知名主任医师之间选择了……主任医师。
07.
工藤新一瘸着腿,一蹦一跳地拿了根冰棒来——是前几年非常流行的双棍冰棒。
“这种季节,吃冰条最爽了。”
他说着,双手用力,“啪”地一声,冰棒分开了。
灰原哀接过冰棒,有点好奇,“这种冰棒不是早几年就停产了吗?”
工藤新一挑眉,露出相当自豪的神情。
“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啦。”
自己做的?
灰原哀有些吓到了。
那……那能吃吗?
像是看出了女人的犹豫,工藤新一呲着牙,一口含住了冰棒——
“太、爽、了!”
他瞪着眼睛,嘴里含糊不清地喊道。
伴着电视播放的综艺中的笑声,灰原哀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的冰,被凉得打了个哆嗦。工藤新一已经把冰棒拿出来了,正笑眯眯地看着她。莫名地,她也张大了嘴,把冰棒整根咬住了。
工藤新一看着她被冰棒凉到而变形的脸,忍不住大笑起来。认识了半个月,他从没见过这位邻居这样手足无措的样子。
“笑什么,”灰原哀瞪他,“你还会做冰棒?”在一起半年,灰原哀倒是不清楚这人还有这项技艺。
“会啊,很简单的,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不麻烦工藤警官了。”灰原哀婉拒。她对于做冰棒的确没有什么兴趣。
“你不是让我来给你看腿的吗?”
工藤新一“啊”了一声。他其实只是找个借口邀请漂亮的邻居来家里做客,哪里是真的想让人给自己看病。不过既然问起来了……
“好啊。”他往后坐了坐,小心地把腿抬起来。
灰原哀挑眉,简单地看了一遍,评价道:“石膏打得很漂亮,哪家医院?”
“东大附属医院,”工藤新一看向她,“你工作的那家。”
“哦。”灰原哀直起身子,不再看他的腿。她不想接这个话,因为在医院工作的不是“灰原哀”这个名字,而是“宫野志保”。
察觉到对方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工藤新一适时地再度开口:“灰原医生就一句石膏很漂亮吗?”
“你该不会忘记我是心胸外科医生了吧?哪天你在抓捕犯人时不幸被穿透胸部,或许就可以找我了。”
真是恶毒,又毫不客气的女人……
08.
后来两个人坐在工藤家看了一天的世界杯。
日本爆冷门踢赢了德国,让两个私下压了日本的足球迷很是欢呼了一阵,尤其是在听到楼上楼下传来哀嚎声时。
“没想到灰原医生也爱看球赛。”工藤新一递过去一瓶啤酒,心里补充,也没想到灰原小姐的酒量这么好,虽然是啤酒,但完全不上脸。
灰原哀举起啤酒,朝他敬了敬,“你想不到的地方还多着呢,工藤警官。”
女人唇上的颜色早已在喝酒的途中被擦去,露出它原始的粉红,被啤酒沾湿后越发像清晨玫瑰,美丽诱人。再加上那对扑扇睫毛的眼睛,漫着薄薄一层水雾,正半睁不睁地盯着他。
工藤新一恍惚间觉得时间都停滞了。
“工藤警官?”
女人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时间重新流动了起来。
体育频道里,欢呼已经结束,谁也没看剩下的采访。
工藤新一站起身,准备收拾一下眼前的杯盘狼藉,脚下却没站稳。眼看就要和地面亲密接触了,一双手扶上了他的肩膀。他抬起头,与灰原哀贴得极近。
女人的嘴唇一张一合,说了什么,工藤新一通通听不到,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太大,心跳速度太快。
终于,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灰原,明天要继续来看球吗?”
“嗯?”
09.
好失败。
那个气氛难道不应该表白吗?
灰原小姐,我喜欢你。
灰原小姐,我们可以交往吗?
灰原小姐……
送走了灰原哀,工藤新一抱着脑袋坐在沙发上,一连懊悔。想起女人最后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再次把头埋进了抱枕——太丢人了。
好在,灰原哀同意了他的邀请。
10.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临到约定的时间了,灰原哀才抽出空来给工藤新一发了条讯息:临时加班,下次再约。
其实不发讯息工藤新一也知道。因为他也被警视厅叫走了。附属医院附近发生了连环车祸,急需人手,连瘸腿的都没放过。
“工藤,你能行吗?”同事看看他的腿。组里要派人去医院做信息收集,工藤新一过去很少做这种工作,这次却毛遂自荐了。
工藤新一摆摆手,拿着受害者名单走了。
抵达医院时,三十名受害者已经通通得到了治疗。工藤新一给受害者做完笔录,将笔录交给了同组的另一位警员。
他想去楼上看一看。楼上是心胸外科。只站在外面稍稍看一眼也行,如果她很忙,就不多打扰。
工藤新一拄着拐杖蹦上了电梯,直达四楼。
“宫野医生,你最近好像感情生活很顺利哦!”
“怎么看出来的?”灰原哀正在签字,闻言抬起头,笑着看了说话的人一眼。
“嗯哼,你不知道吧,你手下几个孩子前段时间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事被你责骂。”
“有那么夸张吗?”
“有哦。最近感觉你笑的次数都多了不少呢。”
“最近的确比较开心,”灰原哀笑道,“前段时间心情不好,和男朋友吵架了,最近……算是和好了吧?”
“宫野医生?”
听到熟悉的声音,灰原哀意外地抬起头。戴着警帽的男人正撑着拐杖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11.
工藤新一早在第一次晨跑那天便恢复了记忆。宫野志保就像他的关键词,能飞快地触动他的一切。
宫野志保一直认为两人吵架是因为同科室的师兄,其实不是的。
自打变回了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后,两人便忙于事业,不再总是同进同出。可江户川柯南早就习惯了自己身后的一切都有灰原哀来收拾,查资料也好,抚慰旁人情绪也好,这些都是曾经的灰原哀一直在做的。
工藤新一一时之间无法消灭这种落差感。
好好的搭档,说没就没。
他努力地让自己记得照顾身边人的情绪,让自己不要依赖那个女人,但效果实在不佳。
他当然支持宫野志保追求自己的事业,正因为支持,所以他感到压力无比巨大。他担心自己做不好警视厅的工作会让宫野志保为了他而放弃理想,担心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无法再使宫野志保骄傲,更担心宫野志保会后悔和他一起吃下解药。
越担心,压力越大。
这一切都在他看到宫野志保被同科室师兄追求时爆发了。
或许,他有一些嫉妒和自卑隐含其中,连他自己都没法第一时间意识到。他也会嫉妒宫野志保的事业如鱼得水,也会因为女友的耀眼和优秀自惭形秽,只是这些情绪藏得很深——因为他知道宫野志保喜欢什么样的工藤新一。
那一晚吵架,他赌气删掉了宫野志保的联系方式,其实删完就后悔了。这种吵架删除联系方式的行为,怎么看都幼稚得不行。可紧接着,就是一起大案,让他足足忙碌了一个星期。等案件终于结束,他坐下来安静地反思了这段感情,准备开诚布公地和宫野志保谈一谈,他却突然失忆了。
好在,一切都不晚。
双棍冰棒是过去的灰原哀喜欢吃的。她和江户川柯南一人一边。前两年这种冰棒便停产了。
工藤新一恢复记忆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上网学了双棍冰棒的制作方法,尝试了几十次,才做出了口味正宗的双棍冰棒。
摔断腿纯属意外,但邀请宫野志保是有意为之。他准备了正宗的冰棒,还偷偷换了一台屏幕更大的电视——为了看球赛时更爽。甚至,在阳台上露出的那个江户川柯南式的笑容,也是他的蓄谋已久。
12.
工藤警官今年二十五岁,记忆失而复得,本来想装作失忆配合女友的演出,没想到不小心撞破了女友的“坦白”。
在深夜坦白局结束后,他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友,像抱着从恶龙洞穴里得到的宝藏。
宫野志保忽然从他的怀抱里探出脑袋,问到失忆时的一见钟情。
“工藤警官果然是色狼吧?”
工藤新一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重新抱住。
“是本能。”
对你一见钟情,是我的本能。
13.
半个月后,服部平次收到来自工藤新一的LINE,是一张照片。
上面是工藤警官得意洋洋的嘴脸,和女朋友嫌弃却配合的微笑。
end.
谢谢观看~
说是回炉重造了其实最后也没改动什么。我总是觉得原著背景两人太苦,又想着苦尽甘来,未来一定会好。所以就写了这个玩意,本意是想写日常生活。
鹅肝手握
修正版
工藤新一可以承认,他有一点趁虚而入。
“决战在即”这句话说到第七遍就失去了意义,但人总是很奇怪的,没有意义的话也要说个不停。宫野志保听着这帮烦嘴老爷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决战在即”,一边把耳机声调到最大,一边给自己洗脑说不定这句话讲到第十八遍就会触发某种魔法,“决战”就真能发生了。
她的角色是委屈巴巴的后勤,专门负责操心别人。她一天中最刺激的时候是看诈骗电影。她抽一根烟很快就会到烟屁股,快到常常忘记自己已经抽完了一根,意识到时下一根已经点燃了,马上就会加入其他境遇相似的香烟尸体。赤井秀一给她介绍了个心理医生,她立马搬出哈佛心理选修还记得的那点专...
修正版
工藤新一可以承认,他有一点趁虚而入。
“决战在即”这句话说到第七遍就失去了意义,但人总是很奇怪的,没有意义的话也要说个不停。宫野志保听着这帮烦嘴老爷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决战在即”,一边把耳机声调到最大,一边给自己洗脑说不定这句话讲到第十八遍就会触发某种魔法,“决战”就真能发生了。
她的角色是委屈巴巴的后勤,专门负责操心别人。她一天中最刺激的时候是看诈骗电影。她抽一根烟很快就会到烟屁股,快到常常忘记自己已经抽完了一根,意识到时下一根已经点燃了,马上就会加入其他境遇相似的香烟尸体。赤井秀一给她介绍了个心理医生,她立马搬出哈佛心理选修还记得的那点专业理论把他给糊弄走了,顺带狠狠地嘲讽了他;总之,她不信那些。
就目前来看,她需要在备战期间演好一个懂事的花瓶,这样才能在决战时用上她老早制定好的逃跑计划溜出去亲手完成她的复仇。在痛快地开上几枪以前为了显得人畜无害,她自觉已经贴心地将大部分吐槽回避了痛点,但赤井还是说要不是她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心理医生有这么厉害。
降谷搭腔道:“真的,讨厌你恐怕是我跟他唯一的共同点。”
她说:“看,我又完成了一件mission impossible。现在你们可以结婚生孩子了。”
晚些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俩,工藤新一说:“你可以试试性。”无语境,无前奏,无「或许」一类的修饰词,但这从不妨碍她理解他的语言。但也正因如此她立马惊悚地望向他。“你看过《无耻之徒》吗?里面的高中生都这么做。”
她说:“I know. I've been there. ”
“什么,性?”
“美国高中生。”
他不说话了,几不可察地用手摸了摸鼻子深吸了一口气,等他快速放下手部遮挡时她已经将视线从他身上转移,变成了尊眺望的阿弗洛狄忒。
阿弗洛狄忒从不讨喜,但她是欲望的化身,这理由归结于神,也就是没有理由。他有一天晚上盯着天花板终于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每次见到她时都会带着一份隐秘的羞赧。今天他终于找到了完美的上下文,故作风流地说:“那何不一试呢?”
一个晚上能见到她两次惊悚的表情真是稀奇,他不禁笑了,她盯着他的眼睛看还真有点心理医师的感觉。他毫不在意地回视过去,就像他对着镜子偷偷练过的前几百遍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背过身去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迅速恢复面瘫后优雅地转了回来,说:“你要喝威士忌吗?”
THAT'S A YES!
他低头挡住上扬的嘴角点了点头。
-
工藤新一有一个计划,那就是不让她发现他喜欢她(当然还有想上她)。根据有限的柯哀期间对她的了解,她对爱慕她的人可谓冷淡至极。
她说这是在保护他们。可去他妈的保护。
她又说:“你想被骗还被牵着鼻子走,傻傻地付出自己所能付出的全部,最后发现自己一直在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吗?”
“想想就令人窒息。”
过了几秒她终于察觉到他的沉默,但她见怪不怪地说:“果然你就从没有这种困扰,因为你的脑子里只有案子。”
“Hello?”她挥了挥手,又很快地垂了下去背到身后抢白道,“算了,挺好的。”
“你讲话也只能暴露出你的幼稚与无知,所以还不如不说呢还能走个讨喜点的高冷人设。”
“你可消停点吧灰原,话唠人设ooc了。”要命,他在说什么,这是能对暗恋对象说出来的话吗。
但她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好像现在灭霸打个响指他就此人间蒸发也不会让她多眨一下眼似的。
但即便如此,即便她恶劣地对待所有喜欢她的少年,即便她对自己没有任何不同,他还是觉得这个麻烦可爱极了可爱得令他根本挪不动脚步。
-
而现在他刚刚跟她进行了一场AMAZING sex。他爱性,因为那是一段来之不易的间歇,他终于可以放肆地说爱她而不必引起她的任何反感。
他还会得到她的奖赏,一句love you back,或是很多很多的吻;无论哪种都够他在云霄之上飞好一阵。
幸好人能自我欺骗。下一秒他又想起自己是个侦探,这样的“幸好”可要不得。
“不会吧,你又在想案子?”她仰躺在柔软的被褥上,只有上半身稍微搭了点被子,说话时微微转头懒懒地瞟了一眼他,声音里有明显是制造出来的惊讶。
“怎么会呢,”他侧向她,手指挑开了那点被褥在她的身体上轻轻地滑行,享受偶尔有时她忽然的战栗,“我只是在想,你的身体乳每个女人都该拥有一瓶。”
“方便像你这种不值得的男人吗?”
“谁说我不值得了?”他立马撑起头不满地看她,她挪了挪向他靠近了一点,手探上去,说:“只有你的眼睛。”
他对这个答案不大满意,眯起眼,握住她的手慢慢下移。在他的带领下它感受着他身体肌肉的起伏,毫不停歇又仿佛有所留恋地缓缓而下,伴随他魔鬼般的声音说,“还有呢?”
“噢你个幼稚鬼。”她使了点力在他肚脐那抽回了手,转过身去不理他。他不知道一个人原来能一边委屈地撇嘴一边偷偷地笑,索性抛弃了他所有关于隐瞒爱意的计划(谁叫大家都说男人是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呢),从身后猛地贴向她说:“我想跟你一起洗澡。”
她把脸使劲地埋进被窝像在做什么思想工作,他轻轻地拨开她一侧的短发,然后把自己更加地贴上去。
“或者,”他又开始慢慢探索身体乳覆盖的每一寸,以她的右半脸与头发的交界处为起点。她带着“嗯”声的回应打断了他的探索航旅,让第二种方案在心有灵犀的省略中再度融化。
等她站都站不太稳地抵达洗手间并迅速落锁开始冲澡时,他才收回视线,也把脸埋向她之前埋过的位置,用力地。他根本控制不住他上扬的嘴角。直到她洗完了过来赶他快去,他起身抓着她的手臂嗅了嗅,说:“原来不是身体乳啊。”
“你怎么知道我没抹?”
“时间,冲澡的时间和穿衣服的时间加起来已经没有间隙了。”
“你个变态。”
“而你真是极品,”他不由地赞叹道,放手臂放到手那儿卡住了,像是牵着又像在摩挲。
“不是你的当然极品,”她抽回手低头继续调整头上的毛巾。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反驳也没等到他移步,她好奇地放下手抬头看他。他捏着她的下巴熟练地前倾过来,但她给了他一个休止。她错位到他的耳边,说:“你的口水会让我掉价的。”
“掉价?”他一把搂过她又薄又软的背脊,放任自己的手在她的丝绸裙上不规矩地乱动,“怎么会掉价呢?我不仅要用口水弄脏你,还要在卫生间装上监控,把你全都录下来,卖给那些排队的觊觎者大赚一笔。”
“噢,你怎么不在卧室装?好让大家也欣赏欣赏大名鼎鼎的工藤侦探怎么跟个鸭一样取悦床上的女人。”
“不仅如此,我还可以给他们言传身教呢。”
“当然了工藤老师,你这么能干,一定会收获满满好评的。”
“但现在请你去洗澡!”他还想说什么,但她突然理智回炉般地推开了他。他无奈地放开手心里暗道dirty talk真不错,下次再来。
然后垂头丧气地在心里补充道,如果还有下次。
她在阳台上点了支烟,心情不好地发现自己刚才心情真的变得好好,而那枚解药——她看向没上锁的卫生间门——是个白痴。
-
在宫野志保眼里,工藤新一想拿她玩玩,理由,不知道。
决战果然逼疯了所有人,这是唯一解释。还是灰原哀的时候她对他极尽试探,说到底就是不肯承认他是真的不喜欢自己,连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没有。
她看西方爱情片的时候经常会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里面的人爱上另一个人能这么轻而易举,她都快要相信她也能这么轻快地爱上一个……别人。
步美跟猛追她的第一任男友正式在一起时,午饭期间她打趣她:“没看出来你喜欢人家啊,还以为你还在江户川那棵老树上吊着呢。”不料步美笑脸盈盈地答道:“没错,是还没喜欢他,但他很喜欢我呀。”
“欸?”
“喜欢是可以培养出来的。而且,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的概率太小了。”
她没回话,看起来像在跟那条没剔干净刺的鱼过不去,但实际上是为了掩饰自己被成熟而现实的步美吓了一跳。曾经她跟江户川说:“肥皂片可真够不负责任的,看了《BJ单身日记》见识了Mark Darcy这样的人间极品谁还能谈恋爱啊?何况不少人还看了一堆。”而步美显然就是“不少人”中的一位。但如今影视业真跟现实接轨了,她又有点怀念起傻乎乎等待王子的步美公主来。
不像现在,哪有公主会老成地感叹:“哀酱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啊,才是这世上濒临绝种的浪漫主义者。”
她暂停了跟鱼刺搏斗抬头瞪大了眼,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惊呼道:“话说为什么你还在跟我一起吃午饭?”
如果从灰原哀的年纪正常长到现在,她或许会经历更大的变化,但现在……她会在明知他不爱她还只想上她的情况下同意,因为她想。
经常有人问她怎么一直单着,她已经学会了不在这时看他(话说他怎么老在她身边)。她或许还真是个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毕竟这符合她顽固的性格。拜托,要不是这性格她能在科研上有所成就吗,天知道总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数据还不能捏造数据是多么崩溃又劝退的一件事。
这不能怪她。
刚认识不久他就会抱着她从火光冲天的巴士里飞离落地,她的伤全在他的身上。
这不能怪她。
一向自诩实际年龄比同辈大十岁自然要成熟稳重得多的三好学生也会为了维护她而在学校里跟别人打架,失去的是他念叨了好几个月的足球联赛资格。但见到她时他毫不在意地咧嘴笑了开来,说什么:“放心吧,我打赢了。没人再敢说你的坏话。”
这不能怪她。
阿笠博士的葬礼期间他每天都来她的床边讲故事,等她真睡着了才会走。
这不能怪她。
他含情脉脉地说爱她。
但她又怎么能无视他在每一次试探里都选择逃避,怎么能无视他对其他女孩子的温柔,怎么能无视在他的情趣里她只是件漂亮的工具,别无其他。而她却在这里冥思苦想,还想奋力地找出点别的证据证明他的真心,跟灰原哀时期因为试探中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而永远想再试一次的赌徒心态一模一样。
如果这次烟灰会落地,他就也爱她。她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一定是最后一次。
[啪嗒]
竟然真落地了。
但她只惊讶地盯了掉落的烟灰一秒,就恢复了平静拿纸巾清除掉它丢进了垃圾桶。吸了这么一大口烟灰还能不落地才见鬼呢,她不信。
-
为了决战更有默契,最不熟的两个人一队玩一百问*。
宫野志保:“别的我不管,赤井和安室一队。”别的都好说,我嗑的CP不许拆。
面对两人异口同声的反驳,她说:“有种你们盯着彼此的脸说你跟对方很熟啊。”
嘻嘻,我嗑的CP真听话。
晚上回房休息后白马探给她传讯息,“你知道工藤形容你是什么吗?”
“世界上最丑恶的东西是什么?”
“与此无关。”
“那我就想不到了。”
“提示:吃的。”
“葡萄干。”
“否。”
“口服液。”
“否。”
“妃英理制作的料理。”
“否,你为什么老在罗列他讨厌的食物?”
“那,花生黄油和蓝莓果酱三明治?”
“有点创意好嘛?”
她翻了个身,心想好你个白马探,要不是你文质彬彬有点Colin Firth(《BJ单身日记》中Mark Darcy的扮演者,一位英伦绅士)的味道,你早被我骂死了。
“是鹅肝手握。”
她编辑中的手一停。
“上床了?”
她手机都惊到掉掉。
“终于。”
她捞起手机看他这条最新消息,己方编辑框里的“八爪鱼”此时看起来有些违和。
过了几秒,黑羽发来信息:“回头请我吃饭。”
她秒回道:“我跟你不熟。”然后迅速切换到跟白马探的聊天框:“请黑羽吃饭。”
黑羽转发了白马探转发的她的消息,说:“就因为你这么别扭我才会输!”
她回道:“别感动了。戒赌吧,戒赌才是正经事。”
他说:“没想到啊,早知道刚就问你上床的事了吼吼吼吼吼。”
“我就知道你对工藤新一有意思。”
“?”
“你不知道吗,好奇是有意思的第一步。”
“……你个死腐女。”
她掐灭屏幕躺了下来,觉得天花板上的光影绰绰得都像谜题般引人入胜。
然后话题中心的那个人发了简讯过来:“他们好像知道了,那,我们还能有下次吗?”
她盯着这条讯息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觉得实在是好笑。先是因为有没有下次跟“他们”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后是他没发起过邀请还好意思说,再是嘲自己把自己放在了一个什么位置,才会如此计较他邀不邀请,他主不主动,让自己被选择、被左右心情。
她好羡慕她关注的那些KOL,洒脱得好像整个世界就围着她一个人转。
然后他撤回了消息。世界还在围着她转。
可是她不争气的脑子又在这时,触壁后,找他或许也喜欢她的理由。一如往常,又找到了。
* 回忆 *
阿笠博士在法国看芙莎绘时寄了一箱Perigord鹅肝给她,附了张小纸条:“知道我不能吃啦!”她笑了,收好了纸条,打开箱子。
那天她第一次尝试做鹅肝手握。她打电话问工藤新一要不要来,扯了个谎说这是阿笠博士的嘱托希望她别把他那一份也给吃了。
他说阿笠博士说话怎么现在跟她一个味。
她说你不来算了。
当晚他马不停蹄地赶来说要品尝她的手艺,她本想笑着打趣他怎么见姐姐连礼物都不带,没礼貌,但看到他额头上的伤的那一刻脸都僵了。他笑着说:“小事,赶紧吃不吃凉了。”她说:“我没那么傻,肯定是等你来了再完成最后一步。”
她又叹了口气,语气放缓道:“我去拿医药箱。”
为了掩饰尴尬他吹着口哨走到餐桌旁看着玩,发现桌上没有柠檬派笑了,也是,不愧是她。
很快她回来给他上药,手法出乎意料得轻柔,但嘴巴还是一如既往得毒:“以后受伤也都别上药了,看看它怎么发炎怎么留疤。不是侦探吗,什么都要探究探究的对吧?”
他撇撇嘴,她简单地进行包扎,说:“之后知道该怎么处理的吧?”
“来……找你?”
她总算笑了,又迅速地咬住下唇逃一样地去厨房完成最后一道工序。他躺在沙发上看着她的背影也笑,手指不自觉地戳了戳额头上的纱布,一不小心把自己疼到。
加热之余她跨出厨房门偷瞄他,发现他果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暂停了烤箱,把其他菜和汤先热了一遍。
等确保一切菜式尽善尽美,她去薅他头发叫他起床。其实有人走近的一刻他就醒了,职业病,但他假寐让她靠近,让她在他耳边说:“流口水啦。”
他假装被她吓到,看她得逞的笑。他装睡不醒站不稳地向餐桌挪动,她猛拍了一记他的后背说:“是睡不醒不是喝醉,你真是有希子的儿子吗?”
“我睡不醒就是这样的,”他反驳,还没坐下就伸筷子夹向鹅肝手握。她想掩饰期待又忍不住期待地看他,他得意地笑了,夹到嘴边突然又停下来,说:“你洗手了吧?”
“工藤新一!”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他赶紧一口塞进嘴里,三秒后心花怒放,激动地嘟嘟囔囔道:“好吃欸!”
“你怎么这么惊讶?”她无语地也夹了一只,入口后也心花怒放了,发现自己真的是天才。
“天才!”
她笑了。
“比柠檬派还好吃!”
她的笑容凝固了一下。
但凡他们不熟一点她都不会知道听到这句话的难度。这是她认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他这么说,而众所周知他真的好喜欢柠檬派。
“你好夸张。”她努力压下冒泡的喜意只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我好幸福。”
* 回忆结束 *
她看着聊天框里的光标一闪一闪不知道要打什么字,就像当时他说完“我好幸福”后,她也不知道要回什么一样。她好像从来都只会回应他的不认真,他们的交流一向流畅是因为不认真的时刻居多。
现在,现在。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睁眼时没想到他的信息刚好发了过来:
“我在你家门口,可以聊天可以喝酒可以上床,但就是请别拒绝我。”
噢,这题她会。
* 一百问:《生活大爆炸》里Sheldon跟Penny玩的那个,有助于促进互相了解
老天爷,写到一些地方真的不知道中文要怎么表达,请叫我「0国语言使用者」!(跟旧爱洪榛浩学坏了哈哈我还爱推卸责任)
对不起,溜了溜了
[新志]他们故事里的他和她-吉田步美
*又是流水账
*回礼有番外,其实不是很值得...
1/
吉田步美在上高中之前,一直认为,身边如神仙眷侣般存在的模范情侣,必定要数工藤新一哥哥和毛利兰姐姐。
她对这段感情始终抱着一种敬佩的态度,尤其是对毛利兰,在那些工藤新一消失的年岁里,自始至终都在默默等待,有几次吉田不小心瞅见她一个人在角落里伤感落泪,于是更加佩服她的隐忍和坚强。
她看着新一哥哥在大学的尾巴时回来,和小兰姐姐手牵手,两张不再那么青春洋溢的脸上依然是幸福美好的笑容,仿佛离别从未发生过。她看着毛利兰先一步踏入社会,成为五百强企业中的一名优秀文员,又看着工藤新一接着她...
*又是流水账
*回礼有番外,其实不是很值得...
1/
吉田步美在上高中之前,一直认为,身边如神仙眷侣般存在的模范情侣,必定要数工藤新一哥哥和毛利兰姐姐。
她对这段感情始终抱着一种敬佩的态度,尤其是对毛利兰,在那些工藤新一消失的年岁里,自始至终都在默默等待,有几次吉田不小心瞅见她一个人在角落里伤感落泪,于是更加佩服她的隐忍和坚强。
她看着新一哥哥在大学的尾巴时回来,和小兰姐姐手牵手,两张不再那么青春洋溢的脸上依然是幸福美好的笑容,仿佛离别从未发生过。她看着毛利兰先一步踏入社会,成为五百强企业中的一名优秀文员,又看着工藤新一接着她的步子开始工作,问父母借了一笔启动资金,开办了属于自己的侦探事务所。她看着他们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努力发光发亮,也看到他们总是在忙碌之中抽出时间关心和爱护彼此,她见到他们的那几次,哥哥姐姐的双手总是十指紧扣。
那些年,吉田步美暗自发誓,等她长大了,能交男朋友了,一定一定要找到一份这样的爱情。
2/
后来她长大了,那年16岁,差不多正是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确定关系的年纪,刚上高一。她听阿笠博士说,在职场摸爬滚打四年后,小兰姐姐决定去澳大利亚读研究生,而新一哥哥继续创办他的事务所,两人已经在这个暑假的季节友好分手。
吉田步美根本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她一遍又一遍问阿笠博士,是真的吗?怎么会的呢?甚至还为这对前情侣流了许多泪,她好惋惜,替他们感到可惜,走过这么多风风雨雨的人,究竟是什么打败了他们呢?
小岛元太耸肩说:“肯定是不喜欢了咯。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不在一起,这事哪有这么复杂。”
吉田步美想,元太长这么大,心里只有鳗鱼饭,单纯至极,感情的事问他,简直是自讨没趣。
圆谷光彦悄声说:“我听可靠消息透露,似乎是新一哥哥不够专一,小兰姐姐才最终提了分手。”
吉田又想,这怎么可能呢,凭新一哥哥的情商能找到小兰姐姐,已经是这辈子最大的福分了,他哪里会不专一,这消息根本不可信。
最后吉田选择直接问当事人,小兰姐姐,对方回答她:“步美,我不能和新一走下去,必然是遗憾的,但是我们俩的人生目标并不相同,无法在一条道路上一起成长,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分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吉田到底还是小了些,她依然不太能够理解毛利兰说的,她这个年纪,还傻傻认为“爱能战胜一切”,殊不知,爱的力量并没有那么强大。可她又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半天,难过的说:“好吧。”
她开始感到迷茫,甚至开始不相信爱情。就这样恍惚度过了一学期,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个学生,期末考试近在咫尺。
她找到置顶的群聊,给已经分班到年级其他班级的伙伴小岛和圆谷发信息,问,今年新一哥哥和小兰姐姐分手了,还有人给我们辅导功课吗?
没一会儿光彦回复她:小兰姐姐不会来了,但新一哥哥说,会找个学霸给我们突击。
于是,在考前的那个周五放学后,吉田步美第一次正式见到了宫野志保。
她先是带着怀疑的眼光看着工藤新一,又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从未听说也从未见过的大美人,不知怎的,吉田竟已经喜欢上了宫野,她还未开口,吉田就觉得有种神奇的感觉,让她倍感亲切和熟悉。
所以吉田决定暂且放过工藤新一,不去深究和美人是怎么相识,又是怎么说服人家来给几个小屁孩辅导功课。她整了整头箍,换上精神灿烂的笑容,说:“姐姐你好,我是吉田步美。”
对方淡淡的,微笑着回应:“吉田你好,我叫宫野志保。”
工藤新一朝男孩子喊,说:“怎么的,见到美女连招呼都不会打了?”
圆谷和小岛才如梦初醒般赶紧自我介绍一番。吉田反常地没有批评同学的不礼貌,她愣愣地看着宫野,心里一个劲儿回味方才自己姓氏被呼唤的情形,想再听一次她叫自己的名字,听一次又一次。女孩子差点儿脱口而出“叫我步美就行了”,但左思右想,有些过于唐突和急切,最后还是把所有词句吞回了肚子。
工藤新一跟几个孩子介绍,宫野志保是学霸中的学霸,学神级别的存在,任何不懂的不会的,全都可以问她。
小岛奇怪,问:“那你之前怎么不喊她来教我们呢?”
宫野笑笑,回答:“因为我上个月才刚回日本,之前都在美国。”
正是翻开课本前,三个新晋高中生叽叽喳喳又问了好多,不知道的还以为警察局查户口,他们得知,宫野志保和工藤新一是旧识,因为工作调动,最近搬回日本常驻,她的主业是大学教授,副业则是帮助工藤事务所处理一些有的没的工作。
圆谷问:“那新一哥哥付你工资吗?”
宫野摇摇头,三个孩子刚要开口指责工藤的剥削,宫野接着说:“不过他帮我找了免费住处,也算扯平。”
三人不知所以看向工藤,他“啊呀”了一下,解释:“阿笠博士不是要移民了,正好他那个房子空着也是浪费,我说不如借给宫野住。”
他们似懂非懂点点头,眼神飘在两人中间,带着深不可测的含义,像是不礼貌的窥探。最后,在工藤“快点看书”的咆哮声中,盘问终于告一段落。
不过宫野志保的确是个非常棒的老师,尤其是理科方面,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全能型选手。英文算她半个母语,更加不在话下。就算偶尔有一些她不太确定的答案,一旁的工藤新一也会以“我爸爸在夏威夷教过我”为开头,替她补上完整解答。
这次考前补习效率出奇的高,甚至结束时太阳都未完全下山。连小岛元太离开工藤宅后,都忍不住感慨:新一哥哥和宫野姐姐的配合真是惊人的完美,他们这个组合,在世界上没有解不开的谜题了吧。
倒是吉田,若有所思地一路沉默着,圆谷问她在想什么呢,她才支支吾吾凑近男孩子们,小声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宫野姐姐,很像小哀?”
语毕,三人一同陷入沉默。这是个吉田很久都不愿提起的名字,在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与他们告别、脱离侦探团之后,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沮丧,虽然与灰原哀的对话框一直在最顶上,他们俩也没有退出五人的群聊,但毕竟不在一起生活学习,慢慢的,似乎与他们的轨迹也不在一个道上了。
失去好朋友总是伤感的,所以小岛和圆谷也细心的不再在她面前提起。直到今天。
说不清每个人心里在想什么,往往这个时候,小岛元太就展现出他异于常人的勇气,他先开口,双手交叉在胸前,歪着脑袋说:“我不觉得,她们都很聪明不错,但灰原绝对不会这么温柔,起码在我抛物线的题连错两次时,她绝对会朝我发火的。”
吉田见他这副认真模样,反倒被逗笑了,她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元太,竟然对小哀的怒气这么记忆犹新。
圆谷光彦接着分析:“宫野志保和灰原哀的确有相似之处,混血儿、茶色头发、聪明的脑袋和一针见血的解答等等,但是,从科学的角度来说,两人其实是一人的可能性为零,没有人可以突破时间的限制。所以,步美,你可能只是太想灰原了。”
她觉得他们说的都挺有道理,便不再纠结于这点,又八卦起了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的相识。圆谷继续说:“我认为,根据我的观察,很有可能传说中新一哥哥不忠的对象就是这个宫野志保。你们想,她那么漂亮聪明,谁不喜欢?”
小岛反驳:“我才不这么觉得,正是因为她这么漂亮聪明,怎么可能看得上新一哥哥?”
吉田不想对这个问题这么快作出判断,她心想,信息太少,不足以分析到位,还是等多与当事人沟通沟通,再下定论吧。
3/
寒假正式开始后,吉田想着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一下宫野——她的辅导帮助很大,虽然一学期都没怎么好好学,但吉田这次名次不降反增——她从通讯录里找到上回辅导时留下的手机号,向对方发送了信息,问,今天是否有空一起喝杯饮料?
那头回复的很快,用的虽是敬语,但吉田不觉得生疏,回复说:吉田同学,你好。我今日下午三点左右会去警视厅与工藤和警官们开会,如果你正好在附近,我当然愿意与你一起,两点左右最好,地点短信发我就行。
吉田高高兴兴地挑了身新买的套装出门,还提上了自己前几日就买好的水果茶作为礼物。她还不清楚对方喜好,但水果茶,应当没有哪个女生会讨厌吧。
她过于积极,下午一点刚出头就坐在了警视厅不远处的颇有情调的咖啡店里。她紧张又激动,坐立不安,随意翻了翻手机浏览网页,又不敢玩得太狠怕一会儿没电,这感觉就好比和第一次叫自己心动的男孩约会那样难耐。
终于到了四十五分,吉田想,时间差不多了吧,便编辑短信将她所在的店址发送给宫野志保。
没几分钟,宫野就推门而入。她一眼见到了坐在窗口的吉田,开口道:“你好,吉田,今天穿的很可爱啊。”
她羞红了脸,双颊在天寒地冻中仿佛被火烤过一般热热辣辣的,赶紧低下头说:“谢谢、宫野姐姐也很漂亮。”
宫野当然漂亮,今天尤为。她穿着藏青色大衣,内里是深灰的西装和白色高领羊绒打底,下身搭配成套的西裤,虽是冬天,毅然光脚踩着恨天高。她穿的好正式,吉田想,可能是与一会儿要参会有关。她今天还化妆了,淡淡的,显得更有气色。
吉田看得出神,宫野笑着问她:“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回过神,有些为刚才的失态感到不好意思,说:“我是想特地来感谢宫野姐姐你,因为你的帮助,我这次考试成绩还不错。”
她送上自己准备的礼物,宫野感到小小的惊讶,称吉田其实不必这么客气,自己也就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帮忙。
吉田抿了口草莓味的饮品,酸酸甜甜,有些像自己此时此刻纠结的心情。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怎么都要提一句,她说:“宫野姐姐,你知道吗,你很像我一个曾经非常要好的朋友。”
她看到宫野的眼神闪烁片刻,像是暗淡和伤感在那一刻笼于她身上,但很快她又重新亮了起来,调整表情,说:“是吗,被你这么说,我觉得很荣幸。”
吉田似乎并不满意,她心一横,问:“宫野姐姐,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只是一个‘曾经’非常要好的朋友吗?”
宫野没有正面回答她,她低头饮了口不加糖不加奶的清咖,吉田不好判断,宫野此刻的心情是否如同饮品一样苦涩。她等她咽下那一口,等她抿抿嘴,等她轻轻往后靠在椅背上,等她墨绿的漂亮的和她一样的眼眸注视着自己,等她准备好一切去聆听时,才说:“我的朋友离开我了,我们没什么联系,我怀疑时间已经冲淡了她对我的爱,而我却每天都在想念她。只是我不确定,现在的自己是否还有资格标榜为她的朋友。”
宫野看了她很久,久到吉田怀疑这是不是一个不太合适的话题,然后她说:“相爱不是一件易事,同样的,相忘也不是。我想,时间是无法撼动两颗相连的心的。你和你的朋友也许被距离或是其他因素所阻碍,但只要心中有彼此,就永远有爱。”
这一刻,灰原哀也好,宫野志保也罢,吉田并不在意了。身份不再是值得深究的难题,她知道,面前这个人是她喜欢的,是能给她带来温暖和安慰的。
而困扰少女的问题就这样脱口而出:“那如果爱的力量这样伟大,为什么新一哥哥和小兰姐姐会在恋爱长跑这么多年后还是分手呢?”
宫野乐了,是她小看了现在青少年丰富的联想力。她往前倾了倾,分析:“我虽然并不了解非常完整的过程,对这件事也只知一二,但我想,工藤和毛利仍旧是相爱的,只是他们不再适合以情侣的身份相爱,而是退后一步重新成为朋友,分手并不是决绝。”
吉田还想说些什么,但工藤新一突然出现在宫野的身后,手掌随意搭在她的肩头,问:“两位美女在聊什么悄悄话呢?”
年轻的那个有点尴尬,毕竟前一秒还在八卦的对象这一秒就站在自己面前。年纪稍长的那位就显得游刃有余,她抖抖肩甩掉那人不知分寸的手,回答他:“不告诉你。”
吉田开口笑了。她想,其他大姐姐也会与她谈心,但多少会把话题与自己家长分享,她的确感激她们的周到,但比较之下,她更喜欢神秘,喜欢这种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也许宫野志保是愿意把她这个孩子当同龄人看待的。
工藤新一吃瘪,想发作又不敢,脸色古怪有趣,引得吉田笑得更加开心。他撇嘴假装看不见女孩子不太明显的嘲笑,对宫野说:“劳驾您,现在可以起身与我一起去开会了吗?都在等你呢。”
吉田这才发现竟已经两点一刻,赶紧道歉,说不再耽误宫野。后者倒是不那么着急,说:“那帮家伙会前烟都要抽上小半小时,不必在意,况且我无偿帮助大侦探和小警察们这么多,等我一会儿怎么了。”
工藤新一听了,急的就要去捂她嘴,说:“宫野!我还靠警视厅给活儿呢,万一这儿有摸鱼滑水的探员听到你胡说八道,我可没饭吃了。求求您麻溜跟我走吧,求你!”
宫野这才不紧不慢起身,临走前不忘对吉田说:“如果你愿意,等我们会议结束了去接上你一起吃晚饭,新一哥哥请客。”
工藤新一没等吉田回答,就把宫野拽出门,几乎是拉着她往前走,又忍不住问:“你怎么突然想到和步美走这么近?”
她任工藤牵着她的手一路小跑,说:“你知道,我一直很想步美。”
工藤终于在警视厅电梯前放慢脚步,却还是牢牢拉着她,问:“怎么没听灰原想江户川?”
恰逢电梯到达一楼,“叮”的一声提示音后双门开启。宫野抽回自己的手,又故意脚踩工藤的新皮鞋,告诉他:“你想得美。”
不过吉田最后并没有和两人一起吃饭。他们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快要九点了,早就过了饭点,但在宫野强烈要求下,工藤还是给吉田发了短信,先解释这么晚才联系的缘由,再礼貌询问是否吃过饭,是否还想一起出来吃点夜宵。
谁料对方短信回复:已经吃过了,正在和同学看电影。
工藤立刻紧张起来,宫野虽没他反应那么快,但也马上察觉到不对劲:工藤用他的手机与吉田联络,吉田经常与他见面交流,熟悉的同学除了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也就只有其他三五个同班的女生,而且名字都是工藤知道的。如果是和这些人,那吉田一定会直接在短信里打出名字,可她却用“同学”两字代替,说明对方一定是工藤新一不认识的人。
于是他立刻又回复:和谁?
那头也许电影看的正入迷,反馈并不及时。五分钟后,工藤忍不住又问:和小岛还是圆谷?
又过了几分钟,吉田的短信才姗姗来迟,说:不是啦,是隔壁班的锦户。
锦户,工藤并没听过,光从姓氏也难以判断性别。他赶忙转移战线,给圆谷光彦打了电话。
小男生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大哥哥大晚上要向他打听同级同学的消息,但他多少对侦探莫名其妙的举动见怪不怪了,就如实告知,说:“你是指锦户熏吧,C班的,长得挺帅的,在女生中人气很高。说起来好像最近和步美走的挺近。”
工藤挂了电话就回到主战场,一个短信过去又是问:你们在哪,我和宫野去接你。
是不允许拒绝的语气,吉田乖乖发来地址。宫野反应倒是没有这么激烈,她当然也担心,但同样也不忘揶揄道:“我记得你带毛利单独出去约会,还没到16岁吧?”
话虽如此,等到快十点半接上吉田,工藤假模假样批评她大晚上还不回家的时候,宫野在一旁点头表示大哥哥说的话还是要听。吉田撇撇嘴,有点不高兴,在后排座椅上故意把背包拉链拉的“滋啦”响,说:“可是新一哥哥还不是十几岁就带小兰姐姐晚上还出去玩。”
工藤新一张着嘴吐不出反驳的话,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随着肌肉收缩逐渐分明,副驾驶上的宫野志保捂嘴偷笑,这可能是她今日最快乐的时刻了。她转头送他一个“我就说吧”的眼神,倒也收到对方乞求渴望的表情。
宫野于是清清嗓子,努力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没那么愉快,说:“话虽如此,但是工藤和毛利自小相识,双方父母也是老朋友了,一起出去玩当然更放心。所以吉田,不是说要禁止你和同学来往,只是深更半夜,还是选择知根知底的更好。你说是吧,新一哥哥?”
工藤听出她前半句的真诚,也明白后半句的嘲讽,无奈点头,说:“是是,宫野说的都对。”
吉田想,既然宫野姐姐都发话了,自己也不好再争辩什么。况且,锦户虽然长得靓,性格脾气却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估计未来也不会在单独与他出去了。
在遇到第三个红灯停车等候的时候,吉田突然感到有些饥饿,早些时候因为约会,她不好意思在男生面前多吃,只少少吃了份色拉,连主食都没选择。这会儿电影也结束了,人也了解清楚了,她突然觉得肚子空荡荡,于是向前倾了倾,对着中控方向说:“新一哥哥——”
“嘘。”
驾驶座上的人突然打断她,吉田这才发现,左侧的大姐姐不知何时已经靠在车窗上睡着了。她看起来睡得很熟,长睫毛的阴影落在眼下,安静美丽。吉田看着她,那种似是在看灰原哀的莫名情感又涌了上来,她转过头想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却发觉工藤新一也在看着宫野志保。
他连看她都是那样静悄悄,生怕眼神落在她身上会惊扰了她的睡眠。那湛蓝的眼眸底下,少了些平日的犀利,多了份淡淡的柔情。
吉田知道这种眼神。16岁的女孩子,看了无数言情,闭眼脑中就是一部爱情戏,她太知道了,那些男主望向女主的表情,与此刻工藤新一脸上的不无区别。她微微笑了笑,退回后座不再说话。
吉田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群聊立刻告诉小伙伴:我觉得,新一哥哥是喜欢宫野姐姐的!
圆谷秒回:对啊,我就说他们搞不清楚。
吉田发了个摆手的表情,说:不是,我不知道宫野姐姐的态度,现在看来是新一哥哥单方面的,单相思罢了。
4/
大学也进入假期模式,宫野休息的时间也多了。她答应吉田,在不需要帮助工藤处理案件的时候,就陪吉田去图书馆。
那天她们约了下午,吉田准备了不少假期作业里遇到的难题,有些连宫野都要查询一下资料,她们都纳闷,假期作业的出题人是否太不规范了。
说着做着,时间就这么过去。意识到的时候,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更不凑巧,今天晚上下了大雪,而两人都没带任何雨具。
吉田问:“能让新一哥哥来接一下吗?他的事务所就在附近吧。”
宫野左思右想,似乎这是最优方案。虽然不知道这样唐突打扰是否会影响他的工作,但又考虑到自己平日已经无偿提供这么多帮助了,特殊情况“礼尚往来”一下有何不可。
她拿出手机,给对方编辑一条短信,解释了情况,说:如果方便的话来图书馆接一下我们吧。
没想到工藤新一秒回:大小姐,我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宫野看见,出神一秒,随后对着手机屏幕发笑。果然是多年的交情,连自己总是忘记带伞又不爱看天气预报都算的如此准,更能想到自己就会求助他,真是过分的自大。
吉田瞧见了,就是这个笑容,就是这个表情,和自己看过的电视剧里暧昧阶段的女主收到男主或玩笑或调侃信息时的一模一样。就是喜欢的流露,是恋爱的预兆。
于是她凑近,指指宫野手机屏幕,问:“谁呀?”
宫野当然猜不出少女心思,没怎么想就回答:“工藤,他说已经在楼下了。”
吉田在这一刻明白,这两人是互有好感,未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圆谷收到她的分享短信时依然认为,那不就和他得到的情报一致,工藤新一与宫野志保关系不当,导致毛利兰与工藤分手。
吉田细细想了想,回复:这两个人应该互相不知道彼此的感情,幼稚得很,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5/
吉田步美开始缠着工藤新一问:“如果你喜欢宫野姐姐,干嘛不叫她做你的女朋友?”
工藤新一一开始红着脸吵她胡说八道,后来又被问的次数多了脸皮厚了,就直说:“这事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总得互相喜欢才行吧。”
她说:“对啊,宫野姐姐也喜欢你的啊。不信你自己去问。”
工藤新一却摆摆手,怂得像个王八:“算了,我可不敢。”
吉田不甘心,想着,我天天怂恿你,总有天能成功。于是干脆一天到晚泡在事务所里,借口说:“我怕再出现上次一样大雪的情况,干脆就在这里写作业,省的你再来接我。”
工藤新一一个26岁的大小伙,自小独生子女娇生惯养,哪里应付得了青春期少女。他求宫野把吉田带走,没想到大姐姐来了以后一屁股坐下,说:“我看这里的确不错,又能帮步美做作业,也能随时被你使唤省的我还要来回跑。”
侦探心想,谁敢使唤你啊,还不是往那儿一坐一副老板模样。事实也是如此,事务所在多了两位假期限定女嘉宾后,工藤新一才是端茶送水的那个。
但是大冬天的,早出晚归的,加之吉田步美家离这里还有点距离,而女孩子爱美又不肯穿上丑兮兮的羽绒大衣,一周后很不幸中招感冒。上午还只是打几个喷嚏,下午就直接高烧倒在沙发上起不来了。
宫野给她喂了药,又盖上自己带来事务所的绒毯,确认她只是风寒发热,不无大碍后,才松了一口气——却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工藤新一赶忙上前问,怎么了,也中招了?
宫野不太确定,说:“刚刚给步美量体温用的温度计呢?”
工藤环顾四周也没见着影,干脆先走近一步,额头贴着她的,想感受一下温度。宫野额头不只是被自己还是对方的刘海扫的痒呼呼,“咯咯”抖肩笑了。
吉田还没睡熟,迷迷糊糊听到声音又睁开眼,眼前温馨和谐,她却烧的发颤,恍惚间自己都没意识到,说:“柯南果然还是更喜欢小哀,给步美就只会用体温计。”
一席话惊的两个大人瞬间往后弹开一步,刚想否认,发现吉田说完后又倒头睡去,才红着脸假模假样在屋内找起了温度计。
“那个……”工藤先开口,手里递过靠枕下发现的温度计。
“小孩子烧糊涂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宫野接过,解释着。
“嗯,”工藤点头认同:“不过咱们俩的确和柯南还有灰原有相似之处,毕竟是同一个人嘛。”
宫野也同意他的话。
两个人就这无关紧要的内容分析的头头是道,全然不提吉田话里的关键动词,羞得像根本没听见一样。
只是宫野志保的确不幸被传上了重感冒。她没来得及去细想吉田到底什么意思,就也头晕晕的倒在另一侧沙发上起不了身。
工藤新一见状,立刻给她也端去热水准备药丸,还手臂里夹着自己午休时用的毯子和枕头。宫野伸手无力地推他,说:“你先把口罩戴上,别再倒下一个了。”
临近傍晚时分工藤才算终于能够休息一会儿。又是给这个量体温,又是让那个喝水,忙乎了一天。好在他听话做好防护措施,整个人只是有点儿累,并没有任何不舒服的迹象。
吉田的父母下班后来事务所把她接回家了。工藤看着依然脸蛋红红的宫野,又翻翻桌上第二天客户约见计划排的满满当当的台历,心里一横,拿起手机一条条短信编辑过去,说:抱歉,临时有事,事务所暂停营业几日,我们的会见需要延迟,实在不好意思。
关门近一周,工藤都来回奔波照顾宫野——虽然她一直说不需要——被感冒第三天就痊愈的年轻姑娘吉田步美狠狠调侃了好几日。她跟在工藤屁股后面,一个劲儿说:“我看你就是找机会去接近宫野姐姐,啧啧,心思很重哦。”
工藤说:“我那是冒着被传染的风险,尽最大努力让你的宫野姐姐尽快恢复。”
实际上,宫野的感冒也好得差不多了,多亏了工藤每天跑到隔壁盯着她裹一层又一层居家服,又强迫她吃下各种奇怪的“病号餐”——别说虽然难吃但还真有点效果——又叮嘱她按时吃药多喝水,日日都忙活到宫野睡下才回家。
他今天还是按时到宫野那儿,已经生龙活虎的她对工藤说:“你看,我好的差不多了,真的,不用每天跑来了。赶紧工作吧,我可不想你破产了还要救济你。”
工藤“嘿嘿”笑笑,算起来本来这周约好的生意,因为停业也黄了几单,损失不少。他把手上从集市买来的打算今天使用的食材放在玄关处的架子上,说:“行吧,那这些今天还吃吗?”
宫野撇了一眼,摇头道:“不要,难吃,你自己做完肯定都没尝一口。”
“那我带回去了?”他重新拎起,又准备把刚脱的鞋穿回脚上。
“哎,等下,”宫野喊住他:“为了感谢大侦探这几天无私奉献,请你出去吃。”
工藤惊喜,赶紧答应:“那好啊,要叫上步美吗?”
“打电话问问她有空没吧。”宫野转身去衣橱翻外套。
吉田接通电话,立刻拒绝,还说:“新一哥哥,这可是上天赐予你的机会,宫野姐姐主动喊你出去,赶紧把握好啊!就说我和光彦元太出去玩了。”
“怎么,她来吗?”刚收起手机,宫野就从屋内出来,问他具体安排。
工藤支支吾吾,低头回答她:“嗯……步美有事不来,就咱俩。”
宫野狐疑地看他一眼,没多想,拎上门背后挂着的小包说:“那走吧。”
吃的是寿司,宫野还要了壶烧酒,前一周生病,工藤新一天天跟她说吃不得生的喝不得酒,比她还像个老医生,弄的宫野志保得不到更想要。
她吃的心满意足,加贯的时候眼都不眨,吃饱喝足,心情也畅快不少,晕乎乎地说:“工藤,你说,步美是不是发现我们就是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
侦探笑笑,与她又碰了一杯,说:“我觉得可能怀疑过,但光彦和元太那些孩子一定会反驳她的。别担心。”
“哼,”她不屑:“你可别小瞧她,我们步美聪明着呢。”
不知为何,工藤新一听了宫野的话,脑中突然浮现出那句“宫野姐姐也喜欢你的呀”和临走前吉田提高了嗓门的“好好把握机会”,也许是就着酒劲,他顺着宫野的话点头,说:“确实,步美有些事情看得的确很准。”
“哦?比如说?”
“比如说,柯南的确喜欢小哀。”
宫野整个人立刻进入停滞状态,举着的酒杯悬在半空。全身上下唯一变化的就是她的脸色,从前一秒的酒精熏陶下的淡粉,立刻转化为像要噎住一样的深红。模样甚是有趣,工藤新一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她把酒杯重重放上桌面,生气地问:“你是在耍我吗工藤新一?一点都不好笑!”
那边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一边摆手一边否认,好不容易恢复平静,说:“我是说真的,宫野,我很喜欢你。步美告诉我你也喜欢我,是这样吗?”
宫野低下头,声音又轻又虚,说:“小孩子的的话……”
工藤靠近,假装听不清,问:“不是普通的小孩哦,是聪明的步美。所以,她说的对吗?”
宫野保持低头的姿势很久,然后故意把工藤推开一些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即将进入发紫状态的双颊,说:“你很烦,这顿你买单。”
6/
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吉田回到学校,听说圆谷光彦在寒假期间和隔壁班的女生谈了恋爱,小岛元太也收到了几封表白信。而自己呢,到现在为止,除了柯南之外,连男孩子的手也没牵过。
她打开手机,看到工藤新一传来的简讯,文字部分是对她新学期的期许,附件是偷拍的宫野志保睡眼惺忪的蠢照,身上还套着他的宽大衬衫。
吉田突然觉得,就算没有恋爱又如何,起码16岁的自己重新相信了爱情,未来自己的那份爱情一定在不远处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