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琉璃/初遇】过景(七)
今日是不知情的司凤和直面现实的璇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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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谷镇连日的大雪终于停歇,柔和日光在山间笼罩,一半披在山头,一半洒下薄云,穿过树枝漏下斑斑点点。
午憩转醒,禹司凤下意识伸手想将身边人捞入怀中,却摸了个空,身边床榻微凉,显然璇玑早已起身。
禹司凤头疼,褚璇玑又进阶了。
自那日从阿兰家回来之后,就不知道她一人在神神秘秘的鼓捣什么,他好奇想一探究竟,却被她哐的一声关在门外,说这是女儿家的事,必须保密。
罢了,禹司凤想,褚璇玑是个...
今日是不知情的司凤和直面现实的璇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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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谷镇连日的大雪终于停歇,柔和日光在山间笼罩,一半披在山头,一半洒下薄云,穿过树枝漏下斑斑点点。
午憩转醒,禹司凤下意识伸手想将身边人捞入怀中,却摸了个空,身边床榻微凉,显然璇玑早已起身。
禹司凤头疼,褚璇玑又进阶了。
自那日从阿兰家回来之后,就不知道她一人在神神秘秘的鼓捣什么,他好奇想一探究竟,却被她哐的一声关在门外,说这是女儿家的事,必须保密。
罢了,禹司凤想,褚璇玑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人,就算他不再追问,没过几天,她也会追在屁股后面告诉他。
今日人不在,又不知是在琢磨什么新花样。禹司凤起身披衣,走到屋外寻她。
刚到院中,只听得厨房那边叮铃哐啷一阵乱响,禹司凤赶忙跑过去,发现屋内烟雾缭绕,褚璇玑站在厨房正央,脸颊鼻尖蹭的全是面粉。
见他进来,她瞪着大眼,献宝一样从身后递出双手,兴奋地说:“司凤你看!”
只见盘中大小不一的排着几十个寿糕,每一块都松软白胖,上头还有褚璇玑歪歪扭扭写的不同年岁。
他惊愕:“做这么多寿糕干什么?”
褚璇玑吐吐舌头:“我们之间错过太多,一直没有正儿八经的帮你过生辰。我想把错失的那些都补回来。”
禹司凤眼尾发红,内心酸胀。
离泽宫毫无人情,师傅护他,却不会在意细微之处,柳大哥满嘴不正经,更何况他还有玉儿要操心。
从未有谁这样在意过他。
“剩余的几十块嘛……褚璇玑顿了顿,垂眸掩下神色,“就当做是我提前对未来的你的生辰祝福吧。”
禹司凤满腔的柔情被憋了回去:“提前祝福?莫非以后生辰的时候都再不送我礼物了?”他捏捏她的脸,觉得好笑,“我们家璇玑怎么这么抠门啊。”
他挑眉,“放心,你夫君我很是有钱,养十个你都不在话下。”
褚璇玑气得挥拳砸他,刚要嘀咕谁要嫁给你,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高声调侃道:“哟,你们俩这是已经私定终身了啊?小凤凰,闷声干大事!做得好!”
“柳大哥!”禹司凤很惊喜,“你们怎么来了!”
“自然是战神小美女……”无支祁话音刚起,便被旁边的紫狐狠狠怼了腰间,“咳…是战神邀请我们来的。”
亭奴露出温和的笑:“听璇玑说,雪灵芝很快就会成熟,这灵芝千万年难得,服下之后会有何情形也未曾可知,她怕一个人无法照顾你,托我们前来,人多也算有个照应。”
“啧啧啧,璇玑丫头长大了,想的就是周到。”柳意欢看到寿糕,拿起一块打趣,“甚至都会下厨了!小凤凰,你真是好福气啊!”
司凤嘴角忍不住上翘,神情得意:“这可是我拿终身换的。”
众人都忍不住笑,只觉得这酸臭味冲天,比两年前更甚。
夜深露重,今日与老友重聚,禹司凤也难得的多喝了几杯,他不胜酒力,没过多久便昏昏沉沉。
褚璇玑将人扶上床榻时,司凤阖着眼已入睡,但她还是不放心,依旧同往常一样挥手施下安神咒,才快步走到院中。
亭奴几人早已离了饭桌,一改之前嬉笑模样,神色凝重的齐聚在院中候她。
夜色沉沉,月色在迷雾般的云层中泛起诡异的光晕,只微映院内一小片地方,其余尽是浓重的黑暗。
几人相对而站,谁也不曾开口,诡异的沉默在院内弥漫。
安静良久,亭奴忍不住叹气打破凝重:“璇玑,你可想好了?我今日多有观察,司凤气色与常人无异,状态也好了很多,想是钧天策海已许久没有再折磨他。”
褚璇玑抬头望天,她什么也看不见,也能猜到定是黑云笼罩,不透半分微光。
“钧天策海于我本就一体,我无事,它自然不会再有异动。”
但这本就不是长久之计,修罗与妖并非同族,钧天策海总为异物,它能安分一时,却不能保证一世。
她要的是永恒的确定的安稳,更何况,“我本就必须取回钧天策海,只能没想到……现在只能借助雪灵芝了。”
“你的眼失明了,是妖毒吗?”亭奴此话一出,院内众人都惊得倒吸一口气。
“再不济,我也曾是天界的医馆。”他想伸出手替璇玑把脉,却见她极块地缩回手,死死捏住自己袖口不松。
“我可是魔煞星呀,”褚璇玑微微笑,“只是眼睛看不见,其余不碍事的。”
柳意欢皱皱眉头,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这般掩盖,与之前的小凤凰有何不同?有没有想过,他醒来知道真相会怎么样?”
她遭受过爱人的隐瞒,自然知道那是怎样难熬的滋味。
可她没有办法 。
褚璇玑双眸黑不见底,却有隐隐有星空闪动:“柳大哥,待九环灵芝成熟,司凤就……拜托你了。”
她只是想让他安稳地、长长久久地 ,
没有她也可以的,活下去。
腾蛇依然准时的在夜半出现,左扭右扭,没好气的嘶嘶乱叫,但仍搀扶起她的手,为她引路去寒潭。
她小声地问,又像在自言自语:“腾蛇,我是不是世间最没用,最懦弱的魔煞星啊?”
没眼还要走夜路,没心也要爱人。
小神君的心被狠狠撕扯,气得眼眶通红,声音仍嚣张到不行:“谁敢这么说你!老子撕烂他的嘴!”
她又露出笑:“这么大个神君,怎么还像小孩子一般心性。”
腾蛇看不惯她脸上的笑容。
他见过与小厨子撒娇耍赖的璇玑,见过被师门逼迫摇摇欲坠的璇玑,见过五百个日夜痛彻心扉的璇玑。
他见过那么多生动丰富,有哭有笑,充满生命力的褚璇玑。
可来了西谷,找到司凤之后,她总是这样笑着的。
痛到极致,却还要撑起笑容,努力绽放的褚璇玑。
她的笑无时无刻不在刺痛他的眼,他看不惯,却也不忍开口说她,只能自己嘶嘶两声,撇过头移开视线。
谁都没立场指责她,谁都不行,包括他自己。
【琉璃/初遇】过景(番)
依旧是很痛的璇玑和马上就会成长的司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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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蛇将褚璇玑带回客栈的时候,她已经意识昏迷,整个人那样湿,像退潮时被遗忘在海滩上搁浅的鱼,连带着腾蛇搀扶她的那只衣袖都变得潮润。
他低头看到手中腥红色彩,才意识到那竟然不是汗,是她玄色衣袍都兜不住的浓浓血液。
她躺在床榻上不断抽搐,一缕缕发丝粘腻在鬓角,火辣辣的感觉从心口燃向四肢,她想挣扎,却像被铁链禁锢一样,疼痛紧紧束缚全身,叫她动弹不得。
腾蛇试图给褚璇玑传送灵力,但她的身体像破了洞的巨大风筒,浓郁.........
依旧是很痛的璇玑和马上就会成长的司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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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蛇将褚璇玑带回客栈的时候,她已经意识昏迷,整个人那样湿,像退潮时被遗忘在海滩上搁浅的鱼,连带着腾蛇搀扶她的那只衣袖都变得潮润。
他低头看到手中腥红色彩,才意识到那竟然不是汗,是她玄色衣袍都兜不住的浓浓血液。
她躺在床榻上不断抽搐,一缕缕发丝粘腻在鬓角,火辣辣的感觉从心口燃向四肢,她想挣扎,却像被铁链禁锢一样,疼痛紧紧束缚全身,叫她动弹不得。
腾蛇试图给褚璇玑传送灵力,但她的身体像破了洞的巨大风筒,浓郁的灵气在房内涌动,层层叠叠的弥漫,撑的整个房间都迷蒙无法视物,却是半点也进不去她的体内。腾蛇急的紧咬牙关满脸通红,在屋内不停地打转。
他悔得肝颤,若早知道错过时辰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一定会在褚璇玑第一次解开感应的时候就以命制止她,一定不会偷偷溜出去觅食,一定会时时呆在她身边提醒她。
没有办法,他只能搬出禹司凤来唤醒褚璇玑。“嘶,臭小娘,你快醒醒!小厨子还在等着你解咒呢!”
“你都已经坚持那么久,只差这最后一次,难道要放弃了吗!”
褚璇玑只觉得自己浑浑噩噩,游离的思绪,沉重的身体,虚妄不实。
她想动,却无法操控身体。
她想集中精神,却反复被困在噩梦与恍惚的边界。
她好像回到了天界那张冰冷的白玉床上,瞪大眼睛感受柏麟的刀刃在心口挫磨。他下刀缓慢,每一次动手都在品味自己的杰作,一剜一刮的极其仔细,丝毫不顾她是遭受着如何的割肉刮骨之痛。
她痛得想恨,想叫,想立马神魂俱散在这天地间。可是,她听见有一个声音絮絮叨叨地,像一根丝线牵引着她,让她不能就这样魂飞烟灭。
那个声音不停地念着吵着,惹得她烦躁极了,只想立马睁开眼睛,堵住他的嘴。
他反反复复地念“小厨子…解咒…禹司凤…”
司凤!司凤还在等她!褚璇玑的意识突然回笼。
这世间还有这样一个人让她求不得,放不下。
她还没有帮他解开情人咒,还没有催熟雪灵芝长成九环,还没有将他的十二金羽还给他,还没有把一颗真心捧给他看。
她不能在此时死去!褚璇玑拼尽全力,终于张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
看到她醒,腾蛇累得卸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胸口起伏不定,目光直愣,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他看着自己的小契主略一缓神就挣扎着坐起来,如同过去的五百多个日夜一样,剖出心便开始施法。
哪怕腾蛇已见了几百次,仍撇过头不能直视,他心痛得紧,心疼她身上所有的遭遇。
被妖毒袭击的那一天,他也是这样痛到怨恨的。
他和褚璇玑都轻视了,认为区区一只玃猿小妖,哪怕自爆妖丹放毒,对于魔煞星能有什么威力。
但那是对于完整的魔煞星来说。
褚璇玑日日剖心引血,眉骨早有裂痕,心脏更甚,已完全裂成两瓣。她用幻术将自己的伤口幻化愈合,竟是连自己都骗过,还以为自己仍是那个完整的,不知疼痛为何物的少阳小傻瓜。
那玃猿妖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放出剧毒,当褚璇玑反应过来,想要运气抵抗时,为时已晚。
毒素顺着她眉心渗入,很快就要朝着全身蔓延,她必须保护琉璃心的明澈清亮,只能将所有毒素运气集中,封锁在眉眼下。
她甚至还惦记着,自己这样离开宴席,司凤会不会怪她不告而别,她还挣扎着,想再去看他一眼。
可她那双澄莹灵动的双眼,现在缚了一层灰蒙的雾。
她看不见了。
妖毒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褚璇玑一天只有极少时间能够清醒,还要挣扎着起来施咒。钧天策海本是她的肋骨,是她最顺手的武器,现在也要靠九环灵芝才能融合归位。
她卧床许久,刚能起身便急着去寒潭用通身灵力催熟雪灵芝。
她不能再让司凤痛了,
多一天都不行。
腾蛇气她不要命,恨的离开她一走就是两三天,回来时却带了从天界偷来的天辰髓,虽然疗效甚微,但好歹能让她在白天窥见一丝亮。
待到身体行动自如,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的时候,时间已过去半月。
漫漫夜空,有云飘过,遮住月的最后一丝光。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折腾一夜,原来才只是三更天。
腾蛇抬头望天,眼眶发紧,他想问天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三界都要遵守,凭什么神仙们动动手指,就能将一个人的世界轻易摧毁,凭什么臭小娘这样难。
每一个她以为能迎来黎明的夜,都是天道给她开的最大的玩笑。
【花方】假如方多病逃的是和李相夷的婚约⑥
八百个心眼子腹黑老狐狸李莲花X傻白甜缺心眼骄矜贵公子方多病
关键词:花方、逃婚梗、追妻、天赐良缘、江湖情缘、同人文
文案梗概:方尚书之子方多病,体质天生异于常人,其血可解天下毒,当世,唯有天下第一的李相夷能护得住方多病,方尚书为保独子一生平安,便与四顾门联姻,为李相夷与方多病定下了婚约,而四顾门门主李相夷当年与金鸳盟盟主东海一战之后,因中碧茶之毒,导致病体缠身,而方多病的血,亦成了李相夷唯一的解药。
灵感:方多病逃婚了,李莲花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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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有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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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个心眼子腹黑老狐狸李莲花X傻白甜缺心眼骄矜贵公子方多病
关键词:花方、逃婚梗、追妻、天赐良缘、江湖情缘、同人文
文案梗概:方尚书之子方多病,体质天生异于常人,其血可解天下毒,当世,唯有天下第一的李相夷能护得住方多病,方尚书为保独子一生平安,便与四顾门联姻,为李相夷与方多病定下了婚约,而四顾门门主李相夷当年与金鸳盟盟主东海一战之后,因中碧茶之毒,导致病体缠身,而方多病的血,亦成了李相夷唯一的解药。
灵感:方多病逃婚了,李莲花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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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有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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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一滩死水的日子突然就这么闯入了一抹光,那抹光又是如此的耀眼、明媚,甚至是故意往李莲花的心里钻,而且,那抹光是可以轻而易举就被他握在掌心的。
只是,十年间的磋磨,让早就习惯把日子倒着过的李相夷变得云淡风轻,尽管他与方多病之间有着比常人更为深刻的羁绊,但此时的他,根本察觉不出究竟哪里发生了变化。
李莲花没发觉,他一边待他冷淡,又一次次选择退让、保护,他丢下过方多病,但每次再遇见,总会不由自主的与他结伴而行。
这诚然有方多病过于执着的功劳,但他,未必没有责任,不然,以他的本事,难道真的躲不开吗,真想躲开,干脆利落的陌路不言,难道不是更好?
而那几分不清不楚的心思,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婚约的关系。
可见,李莲花心口不一,只是他自己根本没发觉罢了。
两个人如今又碰在一块查案,方多病自然是高兴的,毕竟他初入江湖遇见的就是李莲花,那份无言的依赖与信任,已然在他心底凝聚成形,他又实在冒冒失失,身边的李莲花只能护着、教着。
小少爷一路追着李莲花往张庆狮屋里去,待看到破了的后风窗,想起还是查案要紧,就没有再发脾气。
李莲花仔细查看一番,心中已有成色,扫了眼方多病:“你若是那个小孩,想从后墙爬屋进去,会这么做呢?”
方多病想了想,突然抬手,理所当然的边说边数:“一,凿了洞口。二,爬进去。三,杀人。”而且说时的眼神实在是认真极了。
李莲花一阵无语,这和他曾经听到的那个把大象关进箱子里分几步的笑话简直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弯腰拾起地上破裂的窗框,让方多病拿着,还能怎么办,继续教呗!
“凶手的步骤跟你说的是不同的。”
方多病看见窗框有血,突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凶手先杀了人,后敲的砖。那个小孩,是被凶手嫁祸的。
“可七盗陈尸案的时候,凶手没有留下线索啊?为什么现在又要嫁祸给别人?”方多病觉得奇怪。
李莲花打了个哈欠,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然后看向他:“难道只要出了无头尸,就一定是一个人做的吗?”
方多病眼睛一亮:“你是说,或许这两个案子没有关联?”
有没有关联,李莲花不知道,他只知道张庆狮身上的血是一层层渗下来的,不是到处都有。血都溅在一侧,身后却没有半点痕迹,所以是人先死,再被砍了头。
“既然都杀了,为什么还要砍了脑袋?”小少爷疑惑。
头颅是能产生很多讯息和秘密的,这一点,李莲花很清楚。既然凶手是先杀的人,后敲洞嫁祸,那就说明他肯定是从前门进屋。
“可张庆虎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李莲花笑了:“那如果他们没有住在一间屋子里呢。”
方多病愣了。
摇了摇头,李莲花只好领着他去屋外一探究竟。待两个人站在屋子门口,李莲花便问方多病哪个是四号房,哪个是五号房。小少爷还以为他是把自己当傻子呢,直接指明了,但说完,就发现眼前两间屋子门牌居然都是四号。
见他看向自己,李莲花上前为他解惑。
这就是凶手用的障眼法,只需遮住五号门牌中的白点,再用白灰在四号门牌加上一点,那两间房就交换了位置。狮虎双煞分别回房,那么在这个时间差中间随便动了点手脚,后回屋的那个就会错把五号房当成四号房住进去了。
方多病想了想,他昨晚明明看见狮虎双煞是一同回的屋,怎么会还会分开了呢?
“那你又为什么把人跟丢了呢?”他无奈的问。
方多病撇了撇嘴,只好带他去了昨晚跟丢的地方,河边的那条石板小路。
“就是这儿了。”指着脚下已经走了一半的路,方多病说道。
李莲花看了看这条石板路,心下了然,往前继续走,让他跟上。方多病便跟在他身后,走着走着,就看不见李莲花的身影了,一时停下脚步,喊着他名字。
“你走错路了。”另一边传来李莲花的声音。
方多病看了过去,发现他居然走到另一条小路上了,三两步走过去,又看向他指的地方,终于明白。
此处雾气弥漫,最适合布置奇门遁甲之术,通过移动石板,就能改变路线,便可让人迷路了,所以昨晚狮虎双煞就是这么被分开的。
天亮后,待众人聚在一起,得知两人昨晚查到的线索,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再加上昨夜酒醉,步子虚浮,肯定头脑也不清楚,自然就会被迷惑了。所以,张庆狮和张庆虎被分开后,前者住进了四号房,而后者则住进了五号房。
能懂得这种奇门遁甲术的,也就只有那个从一开始就沉默寡言,甚至几乎不说话的古风辛了,恰好其中又有人知道,他入门前也是学过奇门遁甲之术的。
众人皆看向了古风辛,见他神色,就知道果然是这样。更没想到,古风辛之所以杀了张庆狮,居然是因为曾经有仇。
遁甲奇门难学难精,下得苦功却用武之地不多,是以门中弟子多是清贫,古风辛入墓盗宝,发觉不仅可以一展所学,又能得财,便迷了心智,带着妹妹一起做了土夫子。五年前,他妹妹与狮虎双煞联手下墓,却香消玉殒,被其所害,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在找机会出手,这次,因为打听到卫庄邀了很多土夫子去寻一品坟,就猜到狮虎双煞肯定也会去,便跟着来了,如今,总算是被他等到了这个机会。
“他是被我妹妹的玉簪所杀,但头颅却不是我砍的。”这种人,杀了就杀了,要他头颅做什么!
张庆虎只觉恼恨,直接动了手。眼看着几个人打起来了,方多病看了眼李莲花,似是在问他能不能出手。李莲花暗笑,轻微的点了点头,就见他跑得飞快。
可惜还没真的打起来呢,卫庄主就赶过来了,让众人先放下恩怨,当务之急是一品坟的事,等事成之后,想杀谁他都不管。
张庆虎报仇心切,自然不愿听他多说。别说是他了,就是其他人,也未必肯听他的。但他们没想到,卫庄主已然留了后手,昨晚酒席里的酒被下了鬼哭汤。
众人摁了摁神阙、关元两穴,只觉得酸痛难忍,可见毒已经发作。
方多病蓦地看向李莲花,心想难怪他暗示自己不要喝酒,原来是因为这个。
李莲花冲他笑了笑,好似在说不用谢。
小少爷看懂了,没好气的挪开视线,实则是感到了别扭,没想到他也有被李莲花救的时候。
这鬼哭汤六个时辰后若无解药,就成了无药可解的绝毒,为了等毒发,卫庄主可谓是耐着性子任由这些人闹了一晚上,如今毒已发作,便由不得他们不听话,去下那一品坟为他取宝了。
张庆虎再忍不得,出手想抢解药,却被卫庄主抛出的黄泉丝捆住。
“你怎么会有黄泉丝!!”
卫庄主走过去,从张庆虎身上取出了令牌,也是方多病曾说过的,有黄泉十四盗标志的令牌。
他之所以找来这些土夫子,正是因为这些人有能耐下墓取宝,他甚至早就知道狮虎双煞是黄泉十四盗中张潜荒的后人。朴锄山那七具无头尸就是黄泉十四盗其中七个。他砍了他们头颅也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那些尸首的真实身份,为此惧怕,不敢前来赴邀。
“你是如何杀了黄泉十四贼的!”张庆虎怒道。
卫庄主笑了笑,那黄泉十四贼可不是他杀的,他找到尸首之后发现他们已经死了十年,就只是取了他们身上物件,砍了头颅掩藏身份而已。
方多病听到这里,想起李莲花曾经说过,不管死与活,头颅都会产生很多讯息和秘密,原来是这个意思?
张庆虎没想到昔日的黄泉十四贼居然已经死了十年。想到卫庄主费尽心思将他们引来就是为了入一品坟,但黄泉十四贼都死在里面了,他们去了就能有胜算?当即喊着众人一起制服卫庄主。众人一听,正要出手,不料鬼哭汤的毒突然发作,一时间疼痛难忍,哪里还能动手。
李莲花及时看向方多病,示意他装作毒发的假象。危急关头,方多病哪里还能不明白,立刻捂着肚子装痛。
卫庄主看着众人疼痛难忍,就知道这些人为了解药肯定会听从他的命令入一品坟。果然,见众人哀求解药,他取出药瓶扔了出去,但这药只能暂时压制。没人敢违抗,服了解药后,只能乖乖去库里挑些东西准备下墓。
方多病详装挑选的样子,见其他人都出去了,走到李莲花身边,让他从东北角看守不多的地方溜出去。
李莲花‘啊’了一声,看他一眼:“走?”
“这卫庄主在朴锄山待了一辈子,他若真的有本事入坟,把黄泉十四盗的尸首搬出来,何必等到这个时候呢?所以背后肯定还有高人,假借卫庄主之手引人入墓,此行凶险,你又不会武功,还是赶紧走吧。”
一直吵嚷着要合作的小少爷居然让他先走,李莲花看向他:“我若走了,你不就穿帮了。”
“你就别管我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走!”说完又推又拽的让李莲花快点离开。
见他突然撒手,方多病愣了。
“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是为这个一品坟来的。”反正,他也确实是打算入一品坟的,谁又能说他编瞎话呢。
方多病看着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也想要观音垂泪?”
“你怎么知道?”李莲花同样看着他。
“你虽然抠门,但不曾贪财,那一品坟里的财宝你肯定不在乎,你又不会武学,肯定也不是为了里面的武功秘籍,而且赢珠甲你说卖就卖都不当回事,神兵利器自然更不要,那便只有观音垂泪了。”
他说的头头是道,这一番分析倒是让李莲花刮目相看,只觉得孺子可教,也不枉他教这许久了。
不过方多病实在是不知道观音垂泪是个什么东西,怎么那狮虎双煞想要,李莲花也想要?
李莲花却知道,观音垂泪是稀世灵药,狮虎双煞想要肯定是为增加功力,他呢,就是治病了。
“治病?”方多病蓦地愣住:“你受伤了?生病了?”看他那样子,还很担心呢。
李莲花自然不会说实话,只能编了一番儿时有心疾的话来蒙混过去,当然,他确实是有心疾的,只是原因却不是说的这一个。
小少爷见他这样说,觉得既然观音垂泪是稀世灵药,那肯定要用来治病了,不然有什么意义啊!再说了,他可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李莲花替他解过围,找个药给他治病还是可以的。
“你放心,这观音垂泪,我肯定会帮你拿到的。”他说的认真,像是许诺。
这番话,似意料之中,又似意料之外,李莲花心头泛起一股奇怪情绪,却不看他:“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不可。”
方多病灵光一闪,笑吟吟地:“那就公平点呗,我帮你拿药,你帮我查案。”
李莲花抬眸看他,笑意难已察觉,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那就说定了!”小少爷歪着头,抿着嘴,笑的格外好看,眼睛发亮。
李莲花见他转身一瞬,马尾划过弧度,发尾就这么轻轻地扫过了自己脸颊,很轻很轻,如鸿毛一般,心尖忽然就感到微微一顿。
那种感觉很奇怪,竟让李莲花情不自禁的想要抬手去碰,但很快,似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莫名,李莲花将那情绪压了下去。
莫不是,碧茶毒引起的心疾……更重了?
众人收拾好东西直奔一品坟,山路难走,方多病见卫庄主对那小孩格外看重,居然还让人背着他上山,连路都不用走,甚至唯独他没被下鬼哭汤。心下动了想去会会那孩子的念头,反正他一向喜欢和高手打架。
李莲花抬手一拦:“你可别去啊。”
“为什么?”他就不信了,难不成那小孩会比他还厉害?
“你不觉得张庆虎很奇怪吗?倒不如多留意留意他吧。”
行了许久山路,众人忽然就被前方一片浓雾笼罩的竹林拦住去路,不得不停下查探。
方多病只觉这竹林有问题,说不定又是什么奇门之术。李莲花自然也看出来了,还看得更仔细,示意他去看地上得两颗东珠。那东珠上面有孔,一看就是从首饰上掉落的,这明显就是有人看出浓雾有问题,拔下首饰上的东珠,抛出去用作查探的。
“七盗陈尸在这儿,一品坟也在这儿,那幕后之人应该就在附近。”小少爷自觉说对了,连眼神都愈发坚定了。
李莲花看他一眼,眼底浮现一片无奈与嫌弃,只能附和着嗯了一声,就差没来一句啊对对对。
奇门之术,古风辛最为精通,有他在,自然轻而易举就能解了眼前这个障眼法。待他出手,眼前一片竹林与雾气已然没了,露出了那座世人皆想找寻的一品坟。
“这奇门阵果然了得,引全山之雾掩住山体,只是,阵眼似乎不久前被人破了。”古风辛说着,也亏得如此,不然就是他师父来了也发现不了。至于眼前的山体,应该也是一道隐蔽的机关大门,定是一品坟的入口了。否则,就凭着以山为墓门,除非凿山,不然绝难打开。
有人指向山壁某处缺口,觉得若是能从那处上去,说不定能从内打开墓门,只是离地面有十余丈,很难有人能上得去。
方多病看了眼李莲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李莲花仿佛也很了然,看着他一笑。果不其然,那个一直被背着得孩子突然走了出来,瞬间飞至那处缺口,凭着身形小,很快爬了进去。几个人这才想起了,卫庄主确实说过这小孩是唯一能打开一品坟入口的人,只是那时根本没有人相信。想不到,这孩子还真有两下子。
这样了不得的轻功,顿时让方多病眼前一亮,晃着李莲花胳膊说道:“哎!哎!你看见了吗!”
李莲花反倒一点也不惊讶,更不觉得有多值得夸赞:“你也别大惊小怪的,这个轻功呢,是还不错。”
小少爷惊道:“何止是不错,这样的轻功在万人册里也得留名吧!”
见李莲花笑了,方多病还疑惑他怎么这么淡定。
“我这也分不出来真假,看不出来高低啊。”李莲花虽然这么说,却心道这轻功比他当年可是差远了。
“那你学着点吧!”小少爷还在笑话他对武学一点都不懂。
李莲花瞧他一眼,想着如果是当年的他,这傻小子看见了还不得惊掉下巴。这样想着,倒是有点好奇,如果方多病知道自己就是李相夷,会这么样?
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李莲花问道:“那李相夷呢,你觉得他轻功怎么样?”眼底笑意是怎么也掩饰不住了。
方多病听他提到李相夷,那话匣子可是全部打开了,一时间滔滔不绝,什么好话都往出夸,直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就连刚才那小孩的轻功都不入眼了。
李莲花见他明亮双眼中的光彩那样耀人,里面的崇拜与喜欢似是快要装不下了,一时晃了神。
方多病见他盯着自己发呆,奇怪的拍了下他肩膀:“看什么呢?”
李莲花蓦地回神,来不及去管心头那股异样,墓门就打开了,打开的一瞬间,只见巨型石头滚出,就向众人冲了过来。李莲花瞳孔一凛,手已护在方多病身后,立刻将他带离此处,站在了最不容易被波及的地方。
等稳住了身形,方多病转头,抬手护着脸,免得那些细碎的小石头飞溅。李莲花一甩衣袖,看着眼前兵荒马乱的一幕,眉目冷静。
待一切平静,遗墨段海已被滚出的巨石压死。只可惜,谁也没有管他究竟如何,只顾着下墓取宝,直接将段海的尸首留在此处,看也不看,就入了一品坟。
方多病见他们如此冷漠,连忙走过去,探查段海还有没有气息,等探完了,发现他已经不能救了,叹了口气。
李莲花站在一旁,哼笑一声,似是讽刺。
方多病蓦地抬头看他:“你笑什么?”
李莲花看向别处:“笑运气,更笑人情啊。”
方多病无意瞥见压在段海身上的巨石,有一处凹陷的掌印,可见内力极强,伸手抚过,说道:“看来是有人用掌力,将巨石调转了方向,难道是张庆虎?”这巨石若不去动它,只会砸在二人当中落个轻伤,他这么做,实则是害了段海。
“好了,进去吧。”说完,李莲花转身入墓,也不等他。
方多病压下心底的复杂情绪,只得起身跟上。
众人入了一品坟,见一路墓道的长明灯都贴着金箔,哪里还记得刚刚才死了一个人。卫庄主只道事成之后,他们下半辈子都不用再下墓了,愈发激起众人心底贪念。
几个人是一路向上走的,便猜测这一品坟应是修成了一座见天冢。依山而建,墓室修在山顶,让墓主曝于天光下,不仅可以惩戒墓主的不臣之罪,也可以显示天家威严。
待所有人到了墓室,却见墓室的门居然是打开的。方多病还觉得奇怪,李莲花见其他人依旧往里面走,忽觉不可能这么顺利,可此时已经有人走到了墓室门口。
“别动!”李莲花突然喊道。
但凡皇家墓室,定有机关布置,果然,也不知是谁踩到了机关,只见墓室里忽然飞出无数利箭。
方多病抬手用剑挡下几箭,拉着李莲花就往旁边一躲。
待箭雨停了,方多病探头一看,发现已经有不少人死了。而此时,墓室里突然传出哭声,还活着的人立刻进去查看。只见张庆虎抱着一具尸首哭嚎,竟是他父亲。不仅只有一具,墓室里面还有其他几具尸首,是黄泉十四盗另外几人。
“我早就说过,黄泉十四贼早就在这墓里死了十年了。”卫庄主说道,想再次以此证实不是自己害了他们。
“既是被困死在这里,那为何一半在墓室,一半在山下。”张庆虎显然不明白这是为何。
卫庄主只道不知,喊了众人去开墓室之内的棺椁。
待众人开了棺,只见金光灿灿,里面堆满了金银财宝。
见那几个人只顾着眼前财物,李莲花突然喊停众人,笑道:“哎诸位,我看这棺椁里没有尸首,说明此处应该是一座假墓室,这假的都藏着这么多财宝了,那真的…得放了多少金银财宝,诸位,都不好奇吗?”
几人早被财物所惑,哪里还管什么真的假的,那真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可这假的近在眼前,这么多金银财宝也近在眼前,当然得顾着眼前的了。
李莲花就知道没人会听,转头去看方多病,笑道:“小了,格局小了。”
卫庄主倒是听了李莲花所说,再加上他入一品坟可不是为了这些二等货色,便让众人停下:“等找到真墓室,恐怕你们的口袋都不够用。”
他们如今在墓道尽头,真正的墓室一定在附近:“等谁先找到入口,谁第一个选宝,想发财的各凭本事吧。”
这话一说,几人立刻放下这些二等货色,立刻神色疯狂的去寻真墓室的入口。
方多病对这些金银财宝不感兴趣,只想着如何查案,便看向身边的李莲花,偷偷把他喊出了墓室。
“这里大部分机关墓门都是完好的,你说幕后之人,是如何将七具尸首抛出墓外的呢?”方多病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就是想不明白,只能拉着李莲花出来问问了,想着他肯定能知道。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它丢出去。”李莲花回道,毕竟这一品坟不在地上,而是在山顶,不是吗。
方多病不太明白他意思。
李莲花又道:“把手伸出来。”
小少爷乖乖的伸手,忽然感觉到这墓道里居然有风,骤然明白了,这里面,一定有个能把人丢出去的缺口。
两人顺着风向走,果然找到了那处缺口。
方多病探头一望,看见山下就是刚才被石头砸中而亡的那几具尸首,看来,那七具尸首就是被从这里丢下去的。而此处的缺口和假墓室的大门一模一样,都是被一掌劈开的。
“这么看来,幕后之人的功力深不可测啊?他来这里没能发现真墓室,于是将尸体抛了下去,目的就是引别人来帮他找真墓室。”
李莲花见他分析的也不算错,毕竟,他们确实也被引来了。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见墓室那边传来打斗声,立刻一前一后的跑向墓室。墓室里此时已经乱作一团,葛洪挣脱绳子杀了人,如今又挟了卫庄主,鼓动众人与他一起逼卫庄主交出解药,否则,等他们找到真墓室,卫庄主哪里还能给他们解药,一个人独吞了才是,还不如得了解药,几个人一起平分金银财宝。
方多病与李莲花对视一眼,皆看见了出现在葛洪身后的那孩子。
那小孩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来,便过来找寻,没想到被他看见这一幕,直接出手重创葛洪。
看了眼其他人,那孩子声音极冷:“乖乖听话,别找死。”
众人当时就不敢轻举妄动了,毕竟,他们的毒还没有完全解。
“这小子…”方多病见那孩子武功如此高,一掌就能重伤葛洪,一时有些惊讶。
李莲花倒不惊讶,在他旁边悄悄道:“这土夫子呢,本就是隐秘,有什么歪门邪术也是很正常的,对吧,再说了,你仔细看他,虎口无茧,手指却有,说不定也是个暗器高手。”
他声音虽小,但墓室过于安静,葛洪自然也听到了他说的话,一时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方多病见他受伤,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走过去将他扶起来。
李莲花站在那看着小少爷发善心,莫名有些不悦,那眼神着实算不上和善,可是他自己尚未发觉。
这傻小子,行走江湖还如此心善,当心被人落井下石。
卫庄主仗着有那孩子,便威胁众人快去找入口,几人不敢不听,只能继续找寻。
方多病四处看了看,突然道:“不必了。”
这墓室里的机关分别对应着八方位中的六处,只缺乾坤二位,而这里又是见天冢,乾坤颠倒,所以只需找到一个乾位,便可将其他几处的机关相互联动,他是天机山庄的少堂主,最擅长机关术,这些自然难不倒他。
李莲花在他说话时一直沉思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他是知道方多病能看出来的,因为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感到惊讶。
走到棺椁处,方多病低头看了看,突然抬手,一掌打在棺椁上,众人就见那棺材缓缓下沉,墓室的墙壁骤然翻转,露出最里面的真墓室,几人立刻从那处进去。
方多病走去李莲花身边,取出随身携带的机关飞猿爪,让他遇到危险就往高处逃走,至于观音垂泪,他会想办法帮他拿到的。
李莲花见小少爷眼底的认真,心底情绪翻涌,接过了飞猿爪。
“走吧。”说完,方多病喊他一起离开。
李莲花拿着飞猿爪,心底十分复杂。他当年答应婚约是为了天下安危,并非对方多病有什么感情可言,如今方多病这样信任他,对他来说当然是有益无害的。
但现在,李莲花却是有些琢磨不透,自己这段时间对方多病产生的那些莫名情绪,究竟是怎么回事?
待众人到了真墓室,果然见到了真正的一品坟。只是还未入墓室,就被一阵暗器袭击。众人措手不及,连忙找地方躲着。等暗器停下才偷偷探出去看。
卫庄主打量着暗器梅花镖,又看向张庆虎、古风辛、葛洪三人:“这些暗器是从你们那侧发出的,究竟是谁!”
葛洪说自己被伤了内息,用不出武功。
狮虎双煞却是用暗器的,卫庄主自然怀疑是张庆虎所为。
见僵持不下,李莲花说道:“刚刚的火光是同时熄灭的。”
“不错,我用的是虎牙镖,从未用过梅花镖。”张庆虎回道。
李莲花笑了:“你们狮虎双煞还真会演戏啊,不累吗?”
张庆虎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李莲花又道:“我是说,演你自己的弟弟,很累吧?你会不会忘了自己是谁啊?”
古风辛是亲手杀了张庆狮的,忽然听他这样说,立刻反驳。他那晚跟着张庆狮一路回去,而张庆狮手持双锤,身穿黑衣,张庆虎则用镖囊,身穿白衣,他绝不可能认错。
“如果他们换了衣服和兵器呢。”李莲花说着。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说起这个,李莲花曾经在酒席上听到卫庄主说过,狮虎双煞中的张庆狮爱喝烈酒,当晚招待喝的也是西风烈。而张庆狮昨天喝了半坛子就酩酊大醉,张庆虎喝了小半杯就换成了茶水。所以,昨晚古风辛跟着的张庆狮清醒得很,反倒是跟在后面的张庆虎酒气冲天,况且他也说过,是用玉簪穿喉杀人,那他杀了人之后,为何头颅不见了,自然是因为砍了头,就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啊。
其实这件案子,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差阳错。
昨晚张庆狮酒醉后觉得热,就脱了黑衣让弟弟张庆虎穿上,他自己则是只穿着白色中衣,流星锤也让弟弟拿着。一直躲在暗处的古风辛将身披黑衣手持双锤的张庆虎当作了张庆狮,进了四号房杀了他,而真正的张庆狮却入了五号房,躲过一劫。古风辛此时换回了牌号,所以起夜的张庆狮回来时就进了最初的四号房,看见弟弟被穿喉而死。地上的黑衣和双锤,让他知道凶手的目标原本是自己,弟弟只是做了他的替死鬼。为了不让凶手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张庆狮,便砍了弟弟头颅,就这么换了身份,一为自保,二为报仇。
被拆穿的张庆狮自然不会就这么承认,但李莲花又道出在墓门外时,他一掌砸在巨石上,能有如此臂力的,张庆虎是做不来的。
古风辛骤然知道仇人还活着,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两人很快打了起来。
而这边,卫庄主看着梅花镖:“这张庆狮不会用暗器,那这梅花镖…”
三人皆看向了葛洪。
见他又要用暗器害人,方多病挽着剑花,挡开暗器,用长剑制住了他的动作。
李莲花笑道:“你看出张庆狮假扮他弟弟,就借机要挟,所以你手里的暗器,是张庆狮给你的吧。”
方多病见他还敢口称是百川院的人,立刻拆穿他:“你衣衫内衬是灰绸云纹,只有未通过初试的见习弟子才会这么穿,我让你求白院主解毒,你满口答应,却不知白院主最不擅长解毒,你分明就是见习弟子,还有,这路上的贼人罪不该死,你却将他们尽数害死,如此卑鄙贪婪,还是跟我回百川院让佛彼白石好好审审你吧。”说完,一击落在他颈侧,将其打晕。
李莲花见他举动,这才明白方多病刚才突发善心不过是为了试探葛洪,惊讶的同时,散去了心底不悦,瞧见小少爷仍在发愣,就知道他这次是真的很生气。
方多病嫉恶如仇,最见不得滥杀无辜,虽然那些贼不是没罪,但其实罪不致死,且他们偷取皇陵宝物,自然该由朝廷出面。而小少爷最生气的,其实是审人时的过程是否合理合规,没有偏颇,任何人都不能动私刑,动了私刑,则是藐视律例。
对方多病来说,他心里的善恶,自有一杆秤。
就像,好人做了坏事,不能放任,要劝解;坏人做了好事,也不能因为那一件好事就逃过惩戒。人心善恶,不该那么容易以简单的生死来定。
不过…
“你下手也太重了。”李莲花瞧他刚才给葛洪的那一击,还有点不忍看,但语气着实戏谑。
卫庄主见方多病言语根本不像是土夫子能说出的话,问他究竟是谁,语气还挺小心翼翼地。
小少爷看向他,将衣襟前的马尾撩到身后,昂着脑袋,笑道:“百川院刑探,方多病。”
卫庄主当时脸色都变了。
李莲花望着小少爷得意的模样,蓦地笑了,心道总算是能有些心眼子了,虽然不多。
此时,那小孩抬掌拍向墓室门,将其打开。门一开启,几人就见里面散落了一地金银财宝。
瞧见卫庄主取了一件宝物,满脸垂涎,方多病便道:“我劝你早点打消这个念头,这里面的宝贝怎么用,可不是你说了算的。”皇室陵墓,自然该由皇室决定。
卫庄主扔下手里宝物,不屑的哼了声,走到那孩子旁边,放低姿态,想让他帮忙杀了李莲花和方多病。
李莲花看了方多病一眼,示意要不要赶紧走,方多病却没看懂。
那孩子看着卫庄主,突然一掌将他击中,丝毫不在意他。
两人看着卫庄主当场身死,突然反应过来,原来幕后之人是眼前这个孩子。
那孩子抬手,用内力将里面两座棺椁击碎,露出里面的两具尸首,芳玑王的那具已然化作骷髅,而南胤公主那具却仿佛活人一般,口里还衔着一枚珠子。
方多病自然出言警告一番,但那孩子怎会听他说,只见他伸手取下那珠子,欣喜的唤了声观音垂泪。
李莲花倒是并不惊讶,见他得了观音垂泪,也不着急,他虽然对方多病说过是为观音垂泪才要入一品坟,但根本原因却并非如此。
方多病却是一惊,他不知观音垂泪什么模样,否则,早就动手先取了:“把观音垂泪交出来!”
见他不交,方多病上前就要抢夺。他出手时,李莲花还拦了拦,却没拦住,似是知道他不会是那小孩对手。
方多病的武功比不过那孩子,被一掌击中,吐了血。那小孩又要动手,只见一爪袭来,将他身上的观音垂泪取下。
李莲花收回机关飞猿爪,笑道:“原来,你要的是这个啊。”说完,转身便跑。
见他拿了观音垂泪就跑,那小孩自然要追。
方多病趴在地上,眼底掠过几分担忧,再撑不住,晕了过去。
两人在墓门之外斗了一番,李莲花却又将东西扔还给了小孩,逃的飞快。见他身法步态竟是婆娑步,那小孩突然明白了他的真实身份,没有再追,等他打开观音垂泪,饮下一滴,忽然变了身形,竟成了那日遇见的笛飞声。
仇敌相见,自然是要打的,但想打的是笛飞声,李莲花却不太想动手,一会儿说自己有事,一会儿又说要回家烧菜,还说自己学会了做饭,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话。
笛飞声…
笛飞声挺无语的,他只想好好打个架,实在是没那么多功夫听他废话连篇。见他武功没了,还要帮忙找药,就为了李莲花恢复武功能痛痛快快的打一场,没想到,李莲花居然偷偷给他下了修罗草的毒。
那南胤公主尸首不腐,就是因为修罗草的缘故,李莲花只不过是偷偷取了些草籽,趁机给笛飞声下了些,封了他内力,整天打打杀杀的多不好,不如吃点好的。
笛飞声忽然反应过来,李莲花早就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猜的不错,李莲花一心想找到师兄单孤刀的遗骨,那遗骨肯定被金鸳盟藏在某处,所以他必得先找到笛飞声才行。
笛飞声会在一品坟遇见李莲花,根本不是什么巧合。
“这样吧,你帮我一个忙,我给你洗经伐髓诀,你就能解修罗草的毒了,怎么样?”李莲花说到的洗经伐髓诀是他师父留下的,练后可解修罗毒,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对笛飞声下修罗草毒的原因,有了能猥亵的筹码,事情就好办多了。
笛飞声没想到他这么多年武功没了,心机却更深,抬刀就砍,忽然听见他说起洗经伐髓诀,停了手。
李莲花的条件就两个,一个是保守他是李相夷的秘密,一个是问他师兄单孤刀的尸首在哪儿。
笛飞声答应了第一件事,却没应第二件,单孤刀死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找到他的遗骨。
“若是如此,笛盟主恐怕要和你的至高武学说永别了。”李莲花笑着,眼底却划过几分冷意。
笛飞声最看中的就是武学,若是真因为修罗草没了功力,他肯定不甘心。为了恢复功力,笛飞声只能寻来下属,问清了当年给单孤刀验尸的仵作狮魂儿时被普渡寺和尚收养过,如今不知所踪,很有可能是回了普渡寺。
普渡寺和百川院同山而建,笛飞声打算亲自去一趟,还让李莲花一起。
李莲花见他这就要去普渡寺,拦住了,忽道:“在这之前,我必须得带上一个人。”
“是方多病。”笛飞声自然知道,在卫庄,李莲花和方多病总是形影不离,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有点不太对劲,转念一想,似是突然反应过来:“你刚才夺了观音垂泪就跑,是为了引开我,救他性命?”
李莲花没说话,却是默认了。
他一不想打起来让那小少爷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二不想让他被笛飞声再伤到,只能夺了观音垂泪引笛飞声离开,而且,方多病被笛飞声伤到后,他竟然有了几分紧张。
李莲花回到一品坟时,方多病还没有醒,见他脸色苍白,李莲花抬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下,方多病这才醒了过来。
瞧着小少爷睁开眼睛,李莲花终于笑了,也悄悄松了口气,一路暗自提着的心也放下了。
方多病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他有没有事,眼底是明晃晃地担忧。
李莲花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说自己没事,他最擅长逃命,怎么可能有事。
见方多病又问那个小孩怎么不见了,李莲花便说人走了。
“走了?”小少爷瞪大眼睛:“不是,那观音垂泪呢?赶紧追啊?”
见他还有伤呢就要去追,李莲花忙拦下他:“他要观音垂泪其实就是为了治病,我刚才已经用观音垂泪换他一辈子不再作恶了,他也同意了。”
“那你这怎么办,没有观音垂泪,你的心疾…”小少爷急道,还有点委屈。
李莲花摆摆手,让他不用在意,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能换那小子改邪归正,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
方多病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几分善心,笑了笑:“还算你有几分侠义心肠。”
李莲花也笑了。
小少爷想了想,突然正色道:“你放心,我早就当你是我的搭档了,你的心疾,就算是找遍天涯海角,我也会帮你找到灵丹妙药的,至于,你当不当我是搭档,本少爷不在乎。”
他眼神那样认真,带着信任,带着浅浅地依赖,又有些孩子气,仿佛许下承诺一样,但就是这样的方多病,像一束光,忽然闯入了李莲花沉寂已久的心,跌跌撞撞,却足够真诚,也让他渐渐卸下了心防。
李莲花眼底划过笑意:“不认又能怎么办呢,反正也甩不掉你喽。”说完,取出那枚交了保金的和田玉坠子,扔还给他。
方多病接过时一愣,心道这不是他被交了保金的和田玉坠子吗?
小少爷忽然明白了,抬眼看向李莲花,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望着他笑,笑的好看极了。
李莲花也看着他笑,后道:“如今这个一品坟的门打开了,肯定会有更多的贼闯进来,抢夺这些金银财宝,事不宜迟啊,你赶紧去上报,再说了,你现在应该是破第二个案子了吧?”
“你别提了行吗?现在人都死了,谁还能替我作证啊?”小少爷耷拉着脑袋,一副委屈的样子。
李莲花笑意更深,甚至都压不住了:“你忘了,门口,你刚刚打的那个,不是还活着吗?”他指的是葛洪。
小少爷一喜,连忙跑了出去。
李莲花看着他背影,低头敛眸,笑容无奈。
方多病都走到门口了,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回头,笑着喊道:“李莲花,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灵丹妙药的,这是承诺,一辈子都作数的!!”
像是有什么直接刺入心尖,李莲花瞳孔一滞,愣了很久很久。
时间、风云,就连流动的空气似乎都停下了,耳边再也听不见任何,只剩下眼前璀璨笑容。
李莲花看着眼前笑嘻嘻的小少爷,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笑容浅了,回道:“好啊!那我等着你的灵丹妙药!”
小少爷蓦地转身,高高地马尾就这么轻轻一甩。
少年人的心性,淋漓尽致。
此时的方多病还不知道,那个灵丹妙药,就是他自己。
此时的方多病更不知道,他将来为了这个承诺,会付出怎样的代价,而那个代价,李莲花无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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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真诚才是永远必杀技的直球大小姐)
李莲花(被一束光照亮暗淡半生的等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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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清故事|他的目光 2
Chapter 2: 夜车
便利店是个毫无隐私可言的地方。在平良看来,一个人所购买的物品,几乎构成了他的存在。
也许因为排练室就在这附近,平良常常会在固定的时间段遇到清居。
偶尔早上会见到他,这时他会顶着美丽的倦容,头发虽然有点乱但足够可爱,买一杯不加糖的咖啡,和一个可颂面包。
下午四五点是最常遇到他的时分,他会买简单的晚饭和汽水。如果出了最新的漫画、杂志或者CD,他会顺手加在购物筐里,平良借此也知道了他的喜好和品味。
有时,他会在星期五晚上买上很多食材,看起来是在为周末囤货。最常买的是速冻水饺、沙拉、牛奶还有麦片。从购买的量来看,他似乎也是独自一人生活。...
Chapter 2: 夜车
便利店是个毫无隐私可言的地方。在平良看来,一个人所购买的物品,几乎构成了他的存在。
也许因为排练室就在这附近,平良常常会在固定的时间段遇到清居。
偶尔早上会见到他,这时他会顶着美丽的倦容,头发虽然有点乱但足够可爱,买一杯不加糖的咖啡,和一个可颂面包。
下午四五点是最常遇到他的时分,他会买简单的晚饭和汽水。如果出了最新的漫画、杂志或者CD,他会顺手加在购物筐里,平良借此也知道了他的喜好和品味。
有时,他会在星期五晚上买上很多食材,看起来是在为周末囤货。最常买的是速冻水饺、沙拉、牛奶还有麦片。从购买的量来看,他似乎也是独自一人生活。
平良不禁思索,我们会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吗?
也许,我们都会在周末的夜晚往沸腾的开水里扔进去一堆速冻水饺,或者在昏黄的台灯下打开最新一期连载的漫画。
然后便没有任何共性了。
我与他,绝对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但是,平良依旧希望可以见到他。
原本每周只排三天班,特意跟老板说要增加到五天。甚至希望每天都来,由于不符合规定只能作罢。
每天站在收银台后等待着他的到来,平良变得越来越像《小王子》中被驯服的小狐狸,“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那么从三点钟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来越感到快乐。”
他的心情,也会根据那天有没有遇到他而变化,忽阴忽晴。
即使两个人说话不超过三句,但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为之雀跃。
平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好像还在真切地活着。
周末见不到他的时候,平良也发现生活中处处都是他的痕迹。
看到海苔饭团会想到他,看到汽水升起的气泡也会想到他。但这些不足以支撑对他的念想。
平良开始在网上搜索他的信息,但查到的资料很有限。
平良翻遍了他们戏剧工作室的全部关注列表,终于找到了一个演员账号。
从发布的内容来看,一定就是他。
偶尔会发几张自拍,也会记录一些排练的幕后。粉丝量虽然不是特别多,但绝大部分都是长期的忠实关注者。
平良注册了一个账号关注他,没有头像,起名字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路边永远被人忽略的小石头,就决定以此为名。
点开了私信窗口,心脏也随之剧烈跳动了起来。
好像那个永远无法靠近的人,此刻就站在面前,相隔咫尺。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平良鬼使神差地开始打字。
[你好。]—发送
手机屏幕发出幽幽的冷光,映照在脸上,平良听到了心跳的回响。
他回想起今天见到清居在便利店愁眉紧锁的样子,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烦恼,心脏便开始痛了起来。
[希望你排练一切顺利,希望你每天都可以拥有好心情。]
—发送
隔着屏幕,对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谁。
网络就像一个虚幻的泡泡,但平良愿意躲在这个泡泡里。
所有淹没在心里的话,终于,都可以悄悄告诉他了。
<<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清居的社交账号。今天他更新了,发了一张戏剧海报,宣传过几天要开始的剧团表演。
啊,好想去。又担心万一被他发现后,会不会被当做跟踪狂。不过台下如此底层的自己,他肯定也不会注意到吧。
只是平良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他会站在柜台对面和自己这样说:“那个,我看到那边有一个宣传告示栏。可以贴一下我们剧团的巡演海报,帮我们宣传一下吗。”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用他特有的一种冷漠感。即使请人帮忙,也如同在讲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也正是这种冷漠感以无可抗拒之势深深吸引着平良。他只觉得头晕目眩。这是清居第一次对自己说了除“谢谢”以外的话。
“好、好、好的。没、没、没…问题。”
望着他的眼睛,声音因为过度紧张而变了调。
他可能早已习惯了,没有不耐烦,安静地等待自己说完。然后微微点头道谢,递过来了几张海报,转身离去。
再然后呢?就像是发了疯一样把海报复印了好多好多张,把便利店能贴的地方都贴满了。
结果被老板看到后狠狠地臭骂了一顿,被迫撤掉。
平良又转念一想,也许可以多复印一些给路人发传单,可能会有帮助,毕竟便利店周边是人流密集的街区。
于是下班后就拿着厚厚的一沓海报,独自站在路边,逢人就递过去,被拒绝了也会努力让对方停下来再看一看。
对社恐而言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但平良早就将这一切抛到脑后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街上的人变得越来越少。
手中还剩三张,偏要执拗地全部送出去才善罢甘休。
早春的夜晚有些凉意,一阵风吹来,他觉得冷。
正在这时他抬头,竟发现清居正从远处走过来,背着一个大大的单肩挎包,露出极度诧异的眼神。
他无声地路过平良,进去便利店买了一瓶水,出来,低下头看了会儿手机。接着转头,将视线落在了平良手中的海报上,看了很久才开口。
“你不需要做这些的。”
“对…对不起。”
“哈?”他皱起眉。“为什么要道歉。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眼睛却始终望向平良。那眼神不像是在道谢,只让人感觉有些冷冽。平良被看得有些发冷,低下了头。
——那么,你排练结束了?
——每天都是结束得这么晚吗?
——看你的样子,肯定很累很累吧。
平良不上夜班,所以并不知道清居每天工作到这么晚。心里盘旋着好多话,可挤在胸口说不出来,平良痛苦地抿着嘴角。
两个人并排站在路边,不时有车经过,穿行在这可怕的沉默中。
过了一会儿,一辆车停了下来,清居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我叫的车到了。”
“哦…好的。你慢走。”
“那个,你不回去吗?你不会…还要继续在这发传单吧。”
“没有…我也马上回去了。”
“你怎么回去?”
“……我、我、我坐电车回去。”
“这个点还有电车吗?”他露出了一幅惊讶的表情。
“还有的,还有的。”平良这时才想起来看了眼手机。“啊…好像,好像最后一班刚过去。”
“我就说嘛。那,你住哪?”
“没关系,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把你送过去吧。也差不了多少时间。”
平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砸中,呆愣着一动不动。
“走不走?”
“哦…好,好。”
平良低垂着头跟向他,两个人坐进了狭小的车里。
车内在播放着深夜电台,音乐陪伴着一个个困倦的夜归人,一首接着一首。
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遇见清居,了解清居,喜欢清居。然后清居现在就坐在自己身旁,甚至向右再多靠一点就会触上他的膝盖。
或许这本身就是一个梦呢。
这时,电台的音乐切换到了下一首。熟悉的前奏响起,是来自东京乐队ACIDMAN的《白光》。
这首歌平良很早以前就听过,只是这次身边还坐着他。
清居正看向窗外,流动的光影掠过他的身上,看不清他的脸,他整个人像是嵌在车座中的剪影。
平良凝望着他,望着他遥远又专注的侧颜,出了神。
这时,歌声响起。
[最后的夜晚即将降临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吧,
只有不够的事物,全都是不够的事物,
只有白色光芒轻轻地漂浮起来。
随着太阳终结的声音,
我只是呆坐着,什么也做不了。]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