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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锹少女

【宋薛】雪

  宋岚没想过会再次遇到薛洋。


  离开义城后,他带着霜华和晓星尘及阿菁的碎魂走了很多地方,也许是上天感念,他踏遍千山,总算是将晓星尘的碎魂收起了一些,甚至阿菁的魂魄也完整起来,在两年前被他送去轮回。


  而后在这座北境的边陲小城里,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独臂的男人穿着一身毛皮大氅,仅剩的右臂抱着一名四五岁的孩童,仍然年轻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温和柔软。孩童搂着他的脖子,嘴里湿漉漉的小奶音甜甜的叫着爹爹。


  宋岚没能移开脚,他看着男人抱着孩童走到一处酒馆前,酒馆里走出一名容貌俏丽的女子,挺着肚子,男人温柔的看着她,将孩子放下来,然后单手给女人披上大氅,扶着她,带着孩子......

  宋岚没想过会再次遇到薛洋。


  离开义城后,他带着霜华和晓星尘及阿菁的碎魂走了很多地方,也许是上天感念,他踏遍千山,总算是将晓星尘的碎魂收起了一些,甚至阿菁的魂魄也完整起来,在两年前被他送去轮回。


  而后在这座北境的边陲小城里,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独臂的男人穿着一身毛皮大氅,仅剩的右臂抱着一名四五岁的孩童,仍然年轻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温和柔软。孩童搂着他的脖子,嘴里湿漉漉的小奶音甜甜的叫着爹爹。


  宋岚没能移开脚,他看着男人抱着孩童走到一处酒馆前,酒馆里走出一名容貌俏丽的女子,挺着肚子,男人温柔的看着她,将孩子放下来,然后单手给女人披上大氅,扶着她,带着孩子离开。


  那是薛洋。


  宋岚不会认错。


  那是薛洋,他在义城看了八年的薛洋。


  


  薛洋觉得,祸害活千年这句话放在他身上简直不能太合适。


  义城里被砍了手臂,一剑穿胸都没死,老天真是对他这个恶人太宽容了些。


  养好了伤,薛洋也没去寻晓星尘和宋岚,他记得魏无羡的话,晓星尘死了,魂飞魄散,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薛洋什么都做不到,吃不到七岁那年的点心,护不了自己的左手,杀不光恨极了的仇人,救不了晓星尘的魂。


  最后,连颗糖都留不住。


  薛洋不想活了,却也不想死,他拖着残缺的身子,找到了一间破庙,在那里住了下来。


  破庙里供奉着一尊佛像,石雕的,薛洋把衣服割了一角,当成抹布把那佛像擦得干干净净,最后,他跪在地上,对着佛像磕了三个头。


  他在破庙里住了几年,直到一天地震,破庙塌了,石像也碎了。


  薛洋很平静很平静的离开了那里,他抱着降灾在废墟上坐了一天,最后决定北上。


  他还从没见过雪呢。


  他想,去北方,看看大雪,然后自己这条烂命就不需要再活下去了。


  所以他来了北方,在一处崖边见到了漫天遍野的皑皑白雪,他想了很久,用降灾一笔一划的在雪地里写了自己的名字,以前金光瑶教他写字都会被他的鬼画符气死,但现在这两个字却很工整有力。


  薛洋躺在自己的名字旁边,意识渐渐被寒冷夺去。


  但他还是没死成,有人救了他。


  薛洋没有可去的地方,于是留在了这里,帮着救命恩人一家打猎耕种。


  


  宋岚跟上来的时候薛洋就发现了,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什么歹人,但回头却看到了拂雪的剑穗,很眼熟,剑穗最末坠着个钉子,他的刺颅钉。


  薛洋愣了一下,就没管,他扶着怀孕女子和身边的孩童回了家,不久又出来。


  宋岚跟了上去。


  薛洋走到没人的地方才停下,宋岚显出身,站在他面前,两人对视,宋岚没说话,薛洋看着他背后的霜华看了很久,才将视线移到他脸上。


  “宋道长。”他有些生疏的叫着他的名字,“好久不见。”


  宋岚不能说话,用拂雪在地上写字。


  “薛洋。”他的字比薛洋好上很多,薛洋看着地面,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宋岚握着拂雪的手顿了一下,才继续写。


  “你还活着。”


  是啊,我还活着。薛洋有些愣神,他以为宋岚不会和自己说话,甚至一剑刺过来才对,可宋岚却写了这样一句不明不白的话,他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很久,薛洋才慢慢的开口“嗯,我还活着。”


  两人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宋岚没杀他,薛洋也没防备他,两个人在无人的角落沉默了很久,薛洋才转过身离开。


  宋岚在附近住了下来。


  他拿着锁灵囊,对自己说,对晓星尘说,我只是想看看他还要做什么恶事。


  薛洋什么都不做。


  救他的那家是一户猎户,男主人姓罗,妻子姓孟,薛洋叫着哥姐,帮着他们打猎。


  初冬时猎户家里遭了祸,罗大哥想趁着大雪封山前进山多打些猎物,结果失足摔死,薛洋找了好几天,只找到被野兽啃食剩下得半个躯体。


  孟嫂子哭了几天昏了过去,一检查,怀孕三个月。


  薛洋不敢让她再出事,幸而之前也帮着罗家跑来跑去的做买卖,冬天北境难以找到食物,但薛洋怎么也算是修士,进山打猎还是容易的。


  他每天起来先烧水做饭,然后去后面的院子喂养鸡鸭,等孟嫂子和罗家大娃醒了,他又去山里砍柴打猎。


  宋岚就每天跟着他,不动手,也不帮忙,薛洋也不和他说话,有时候砍的柴火不好背在身上,他就把大氅一脱,裹着柴火穿着单薄的衣服回去。


  时间平静的流淌着,转眼到了二月份,雪开始化了,山里冬眠的野兽也醒了过来,薛洋就不进山了,而是每天守在屋子外防止野兽闯进来。


  宋岚站在远处,看着他,还是什么都不说。


  到了四月份,孟嫂子临盆,生了个乖巧可爱的闺女,薛洋无措的抱着新生的婴儿,听稳婆絮絮叨叨着注意事项。


  宋岚靠近了点,低头去看他怀里的孩子。


  新生的婴儿眯着眼,肉嘟嘟的脸上还沾着点羊水,湿漉漉的,但却是新生。


  宋岚觉得,薛洋大概也是新生。


  孟嫂子出了月子后也恢复了北境女子的泼辣坚强,她热情善良,见到过宋岚几次后就没防着他,薛洋也不解释,抱着小女婴晃悠着哄人睡觉。


  宋岚在他们隔壁盖了个木屋,开始帮着薛洋一起打猎。


  薛洋砍柴的时候他会帮忙背着,带着野味去集市贩卖时也帮着照顾孟嫂子一家。


  孟嫂子像是看出了什么,拽着薛洋嘀嘀咕咕了一阵,薛洋当天晚上就被孟嫂子赶到了宋岚的门口。


  两人隔着门沉默,最后宋岚打开门,让他进来。


  薛洋没进去,而是带着宋岚去了一处山头。


  山头上立着一块石头,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刻痕有深有浅,最深最上面的,是他,晓星尘和阿菁的名字。


  “这是赎罪碑,萨满教的东西。”薛洋站在碑前,用很艰难很慢的声音说。


  罗大哥母亲家里信萨满,薛洋被救下来不久,罗大哥就从老母亲那弄了这个石碑过来,上面每个名字都是薛洋杀死的无辜之人。


  他做满一百件善事就会有一个名字变得浅淡一些,直到那个名字消失,说明这个人的灵魂得了安息,去轮回转世了。


  薛洋用了几年的时间,上面的名字浅淡了许多,只有三个人的名字没有丝毫改变。


  晓星尘,宋岚和阿菁。


  宋岚摸了摸自己的名字,上面带着些利刃摩擦过的痕迹,这不是因为法术刻上去的,而是被人用利刃一笔一划刻进去的。


  谁会这么做?


  薛洋会这么做。


  宋岚几乎不需要考虑就知道为什么。


  薛洋可以赎罪,可以去超度那些被他枉杀的人,但他放不过自己,放不过薛洋。


  薛洋最恨的人是薛洋,最无法杀死的人也是薛洋。


  宋岚看着入了夏还披着大氅的男人,突然发现他原来这么瘦。


  原来薛洋这么瘦。


  在义城时还有些肉的脸颊早就凹陷下去,曾经藏着阴翳的眼睛如今平静无波,像是两个黑洞,藏着满腔的绝望,把这人吞没下去。


  “宋道长。”薛洋叫他,“你什么时候杀了我呢?”


  宋岚觉得自己也要被他眼里的平静绝望吞没了。


  宋岚不想看到这样的薛洋,也不想被绝望吞没,所以他抬起手,遮住了薛洋的眼睛,然后在自己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薛洋看不到他的动作,也不知道在北境的春天里,有一抹霜雪为了他化成温柔的水。


  但没关系,冬天过后总会迎来春天。


谈牧诗

重生之清冷道士爱上我5

再回到山洞时,阿菁敏锐的发现,两人之间好像多了一丝微妙的气氛。


说不上来,但当她看到晓星尘试图和薛洋说话而薛洋扭头就开始小憩时,她手中那根用来戳火堆的小树枝“啪”的一声,断了。


阿菁蹲到晓星尘旁边,小声问:“道长,他怎么了?”


晓星尘苦笑了一下。


就在刚才,他说完那句话后,薛洋好像突然就生了气,本来两人之间还算融洽的氛围直接冻成了冰,薛洋板着一张脸跟他说:“道长说的是,确实没见过。”


他总觉得薛洋这话好像在压抑着什么,像是一种无言的悲伤,又或是愤怒。


其实他那话后面还没说完。


“若是见过,那肯定忘不了了。”


薛洋这个人,站在人群中绝对是亮眼的那一...

再回到山洞时,阿菁敏锐的发现,两人之间好像多了一丝微妙的气氛。


说不上来,但当她看到晓星尘试图和薛洋说话而薛洋扭头就开始小憩时,她手中那根用来戳火堆的小树枝“啪”的一声,断了。


阿菁蹲到晓星尘旁边,小声问:“道长,他怎么了?”


晓星尘苦笑了一下。


就在刚才,他说完那句话后,薛洋好像突然就生了气,本来两人之间还算融洽的氛围直接冻成了冰,薛洋板着一张脸跟他说:“道长说的是,确实没见过。”


他总觉得薛洋这话好像在压抑着什么,像是一种无言的悲伤,又或是愤怒。


其实他那话后面还没说完。


“若是见过,那肯定忘不了了。”


薛洋这个人,站在人群中绝对是亮眼的那一个,他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种懒散和狠厉,说话谈笑间表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来,明明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可有时候一些举动,却又充满了礼仪感。


只是面对自己时,又总感觉薛洋有些拘束。


晓星尘想了想,觉得两人或许是见过,只是自己忘了,所以薛洋才会不高兴。


他闭上眼睛,将自己从小到大遇到的人努力回想了一遍,可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身上有薛洋的影子。


到底在哪见过呢?


薛洋看似在睡觉,事实上一直注意着山洞里的动静,准确的说应该是在注意着晓星尘,所以晓星尘那声轻轻的叹息声就这样清晰的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放在身侧的手轻握成拳。


晓星尘不记得,晓星尘什么都不记得。


那些晦暗的记忆,日日夜夜缠绕心头,而这些痛苦记忆的根源,却说他不记得。


薛洋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他不想让晓星尘记得,可对方真的茫然而对时,他又自私的想,晓星尘凭什么不记得。


他深陷这个矛盾漩涡,心情烦躁的紧,晓星尘却在背后轻轻戳了他一下。


薛洋现在可以说是格外的气恼了,可上辈子在晓星尘的那副面孔下活了太久,他早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了,是以此刻也只是略有不耐的看过去。


晓星尘的手指修长,上面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茧子,微微屈着,伸到他面前来,掌心正安静的躺着一个小小的东西。


是一块糖。


薛洋慢半拍的想,晓星尘是在…哄他吗。


他犹豫了一下,接过了那颗还沾着晓星尘体温的糖。


然后他就发现,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晓星尘的感觉更为直观一点,他眼瞅着薛洋从刚睁开眼时的一脸不耐变成了现在茫然中还带点羞涩的样子,就像一个鼓胀的气球一下子就泄了气。


他轻咳了一声,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薛洋将那块糖放进嘴里,那股甜意立刻席卷了口腔。


晓星尘死后,他就再也没尝过这味道了。


他将糖纸上的小褶皱抹平,收了起来。


然后就听到晓星尘的声音,问他:“甜吗?”


薛洋嘴硬,含糊答道:“不甜。”


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手中又被塞了一个硬硬的小东西。


“你当我是小孩吗?”薛洋认真问他。


“没有。”晓星尘说:“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


薛洋将糖攥在手里,声音有些沉,说:“我们很熟吗?”


言下之意就是,开不开心跟你有什么关系。


晓星尘被噎住了。


他从未遇到过,像薛洋这样棘手的人。


薛洋是个很麻烦的人,这一点似乎从初遇时他就知道了,知道的莫名其妙,好像是个挂在薛洋身上的,只有他能看得到的标签一样。


晓星尘好像潜意识里就知道,和薛洋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身体的本能。


但是刚才在洞外,他又能看得出来,薛洋是很悲伤的。


就在他说完“没见过”之后。


他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但他觉得,他不能不管。


所以他给薛洋送了糖,想让他开心一点。


“如果你想吃糖,以后都可以向我要。”晓星尘说,他的眼睛映着火光,半张脸看起来都暖融融的,让薛洋想到了义城的无数个夜晚,他说:“我们可以试着熟一点。”



——————


出糖又出招的阿菁:你俩真行!




错一刀

愿君顾(1)

宋晓薛(不逆不拆)。。。。ooc警告。。。。注意避雷。。。有原创角色。。。。。





“将你的命交给我~我帮你救他如何啊~”



“我如何信你?”



“如何信我?可你早已别无选择了呀~嗯~哈哈哈~小公子,你早已别无选择了~“



…………



月明星稀,晚间的风裹挟着丝丝寒意,轻抚面颊,少女眯起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好多人,大的、小的、老的、少的,好多人啊。



她突然笑了起来,好听的笑声在这夜色之中竟有一丝诡异,忽明忽暗的火光映在少女的脸上,晦暗不清,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身侧的少年。



"找到了?”



少年从身后抽出一柄长剑,......

宋晓薛(不逆不拆)。。。。ooc警告。。。。注意避雷。。。有原创角色。。。。。





“将你的命交给我~我帮你救他如何啊~”



“我如何信你?”



“如何信我?可你早已别无选择了呀~嗯~哈哈哈~小公子,你早已别无选择了~“



…………



月明星稀,晚间的风裹挟着丝丝寒意,轻抚面颊,少女眯起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好多人,大的、小的、老的、少的,好多人啊。



她突然笑了起来,好听的笑声在这夜色之中竟有一丝诡异,忽明忽暗的火光映在少女的脸上,晦暗不清,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身侧的少年。



"找到了?”



少年从身后抽出一柄长剑,将它扔给了少女,她接过剑一寸一寸摸上剑身,一脸痴迷。



“郑思明啊郑思明~你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少年一脸嫌恶的看向少女,不耐烦的开口道:“还不走?等人来抓吗?”



少女收了剑,脸上笑意越发放肆,下一刻长剑出鞘,冰凉的剑刃划破脖颈“哎呀~这么多年了~怎的脾气还是这么爆?以后可不许了哦~薛洋~”



薛洋抱臂伸手拂开颈侧的长剑,任那血珠落入衣襟内染红一片白衣。



“就凭你那剑法连街边三岁孩童都不如,还用来威胁我?走不走?你不走我就自己走了。”



说罢转身抽出佩剑就要走,一旁少女两步行至其身侧,拽住薛洋衣袖调笑道“别这样嘛~你要是把我落下了,谁为你解蛊毒?”



薛洋抽出衣袖冷哼道“那还不是你下的?”



“这话说的不对,若不下点东西如何能让你乖乖听话?至于弄掉了解药~也是你护我不利,才让那孽畜得了便宜了,不对吗?”



薛洋目光微凉一把拎起少女冷声道“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突然出现,那孽畜早就死于我剑下,拖油瓶!走了!”





仙门郑家一夜之间满门皆死,无一生还。郑家被一把大火烧的只剩残骸,一时间世人人心慌慌,纷纷猜测郑家灭门是何人所为。而那个已经沉溺多年的名字再次出现与众人口中。



“你们是没看到,那郑家无一活口,就连尸体都没剩一个唉!惨哦——”



“尸体都没一个?”



“没有,别说尸体,连个死物都不剩。昨日那场大火也是怪,只烧郑家,水浇不灭,唉!你们说能不能是这郑家干了什么,老天爷看不下去,降下了天火?”



“可这郑家主不是有名的大善人吗?”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是以前做了恶事,老了想补偿,谁成想老天爷不让啊!”



“也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别忘了十几年前的常家……”



“你是说~不能吧,那人不是早死在含光君和夷陵老祖手上了吗?”



“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正所谓祸害遗千年,谁知道他是否命大就活下来了呢!”



“哈哈哈哈……祸害遗千年哈哈哈哈你……你哈哈哈哈”



茶馆二楼,白衣少女捂着肚子,指着对面同样一袭白衣的少年笑的毫无形象,引的不少茶客频频后头。



薛洋皱眉他很不喜欢这种被别人观望的感觉,伸手捂住少女的嘴,恶狠狠的瞪着她咬牙道“灼夭!你不嫌丢人我还嫌!闭嘴,别笑了!”



灼夭拍开薛洋的手,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好的,我……我哈哈哈,我停不下来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



这边的灼夭笑的直不起身,另一边的薛洋咬牙切齿,脸色已是黑的不能再黑,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也不管灼夭转身就走。



灼夭见人生了气付了银钱,捂着笑的发疼的肚子急忙跟上,嘴还不停重复“祸害……祸害遗千年哈哈哈……”



薛洋发誓若非现在自己受制于人,他绝对要把灼夭捅个对穿,割了舌头泡茶!



“笑笑笑!怎么不笑死你?”



“哈……哈哈生气了?真生气了?别生气呀,我这不是哈哈哈,觉得那人,那人说得有趣吗。再者说,我要是笑死了谁吊着你呀~难不成你想与我同死?可不能够。“



薛洋抱臂颇为嫌弃的白了一眼灼夭“与你同死?谁要与你同死,那才真是死后都不得安宁。”



灼夭却突然收了笑抬腿踢了踢薛洋,伸手指向不远处“你瞧那~”



薛洋顺着灼夭所指的方向看去,蓦然脸色大变,一把拽过灼夭逃也似的离开。



宋岚皱眉看向不远处,他方才好像看到了……



“子琛,郑家的事你可有什么……子琛?”



身侧挚友满目担忧的看着自己,宋岚微愣而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抱歉星尘,是我走神了。”



“郑家的事确实诡异,今日你我二人奔波了一天,也只是得知了一些并无大用的线索,看来明日我们要去任家一趟了。”



宋岚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蓦然开口“如果再次遇到他,星尘,你想怎么做?”



温和笑意僵在脸上,晓星尘伸手拂上心口,强有力的心跳本应让人安心……那只手死死攥住胸口衣衫青筋凸起,他缓缓抬头,眸中慌乱面上偏却又故作镇定“子琛,为何突然这么问?”



“仇杀、灭门,此事无人委托更无时限,可你今日太过心急了,星尘哪怕你不愿意承认,但下意识你已经认定是他了。”



二人相视对望,宋岚的眸子平静无波,映出了自己狼狈不堪的心思,晓星尘从未像如今这般想要逃离,他悲哀的发现自己在宋岚面前无路可逃。




“琴棋书画你其他一窍不通,甚至可以说得上一句不堪入目,却独独对这'琴'一点就通,也是有意思~”


灼夭坐在凉亭石凳上,一手托腮饶有兴味地看着抚琴者。



悠扬琴音随着话音而停,抚琴者轻笑抬眸看向灼夭温声道“这可能就是天赋使然。”



“天赋……”灼夭直起身子低喃道,而后突然眸光一闪,指着抚琴者高声道“对呀!天赋!我怎么就忘了,这就是我平常最喜欢你的原因来着!哈哈哈~”



抚琴者笑而不语,垂眸继续抚琴……



灼夭拿起桌上苹果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过了一会又拿一个橘子扔给了一旁面上已有不耐之色的薛洋。



苹果吃一半灼夭扯了扯薛洋衣袖,看着突然造访的二人轻笑道“原来任大夫今日还应了他人的约,我们今日来的倒是不巧了。”



薛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眯起眸子努力忽视那两道毫不避讳的目光,顺着灼夭的话讽笑道“早知他们也来我就不来了~”



“薛洋……怎么是你?”



这话说的好笑,薛洋转头像是真的疑惑不解,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指向任大夫“这位道长说的话当真好笑,此处难不成我来不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晓星尘无措的站在凉亭外,宋岚见挚友如此,又见亭中那人一脸狡黠,终是轻叹一声向前一步朝着亭中人施礼道“任大夫,我与星尘二人突然造访,是为了郑家之事。”



任大夫看了一眼仿如局外之人的灼夭,而后起身朝着宋岚回礼“二位道长,今日任某的师父与师弟前来看望,任某并不想聊他人之事,二位还是请回吧。”



还未等二位道人开口,就见一直神游的灼夭突然起身跑到薛洋身侧,故作惊诧的捂着嘴,而后大声说道“你听到没,他说你是他‘小师弟‘~”



薛洋皱眉看了一眼兴奋跟什么似的灼夭,冷哼一声“哼!什么货色也能当我师兄?”



被点了名的任大夫脸上依旧笑意不减的看着众人。



腰间长剑突然被人抢了去,薛洋正身拦住晓星尘,宋岚手持拂雪挑落灼夭手中降灾。



剑拔弩张的气氛却让灼夭莫名愉悦,她无视指着自己的剑锋,笑道“任安……你瞧你自己明明是个大夫,怎么就误喝了毒药?我才刚夸你聪明的~”



任安擦拭掉唇边血,伸手拦下拂雪,他缓步走向灼夭,脸上依旧笑着。



太恶心了,灼夭如此想着,冷眼见任安血染青衫,强撑着身子跪在自己面前,这个人太聪明了,让她觉得今日的戏要烂尾了。



“师父,孽徒任安轼师背道罪无可恕,今日服毒自裁,不求原谅,只求师父可看在往日情分饶了我的妻子,她什么都不知道,师父,求你饶了她……”



“饶了她……可是现在被剑指着随时会死的是你的‘小师弟’呀~”灼夭蹲下身子皱眉看着任安,一脸为难之色。



任安看了一眼身侧宋岚,又看向亭外手执霜华,剑指薛洋的晓星尘,冷声开口“郑家之事报应罢了,二位道长若想深究我自是答不到,但今日之事与二位无关,还望离去莫要多管闲事。”



宋岚抿唇不语,却也没有离去之意,被剑指的某人突然笑出了声,当年稚气已退讨喜的容貌却是依旧,连同那眸中的阴狠也是从未变过,他目光直直看着晓星尘,这一幕真是眼熟。



“晓星尘,这是第几次了?”



他踱步向前一点点靠近白衣道人。



“又一次被说多管闲事了,晓道长~”



脖颈侧长剑突然发颤,他略微侧目看了一眼霜华,又再次看向晓星尘,脸上笑意更甚,那日被灼夭划伤的口子再次被割开,红色的血珠顺着脖颈流入衣襟。



“你想到了什么?晓道长~你在抖~别抖了晓道长,我没有与你逗笑,怎的也拿不稳剑了?”



道人的眸子蓦然暗淡,似沉入深潭,他开口“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薛洋伸手握住后撤的长剑抵上自己的胸口。



“我来帮你稳住剑~”



剑刃嵌入掌心,他稳住发抖的剑,一点点刺入血肉。



“别说了!”



“这样就不会像那日一样刺偏了。”



晓星尘瞳孔皱缩,剑刃刺破血肉,腥热的液体飞溅在裸露的皮肤上,烫的人心悸,他慌忙松手,长剑落地。



“道长~你又刺偏了~”



“薛洋!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他一身白衣,红色的血渍在那片白衣上太过刺眼,本是无神的双眼像是捕捉到了荒芜中唯一的生机,他发了疯似的去蹭身上的血渍。



薛洋低头看了一眼肩上的伤口喃喃道“都和你说别抖……”



他回眸满目悲凄,亭外的白衣仙人好似入了魔拾起地上的霜华,割去染血的衣袍,他听见那人在说“饶了我吧!“



薛洋突然觉得这场游戏无聊透了,也不顾还在流血的伤口,转身弯腰拾起地上的降灾,紧紧抱在怀中,打开伸向自己的手,冷眼看了一眼灼夭。



“用自己的剑,连剑都拿不稳的废物,平白摔了我的降灾。”



被骂废物的灼夭不怒反笑,从乾坤袖中抽出一柄冰蓝色长剑,跪在地上的任安瞳孔蓦然放大,而后无力般跪坐在地,苦笑一声摇头低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我……是我愚笨了……”



灼夭却是心情大好,恩赐般持剑抬起任安低沉的头“别这么难过嘛~你这副如同丧家之犬的模样真让为师好生心疼呢~哈哈哈~以往的情分哈哈哈哈,你自己说这话时不觉得可笑吗?那日我既没有开口让你们看在所谓的情分绕我一命,你就应该想到如今我为刀俎之时,你们口中的‘情分’更是一文不值~“



“……是我……愚笨了……”



“你猜猜她是怎么死的?她同你一样在我找过去的时候,妄想以自戕减轻心中所愧,我又怎能让她如意,我给了她两颗药,同她说这两颗药,一颗有毒,一颗无毒今日她死你便可活,可叹我那痴情的好徒儿,毫不犹豫抢过了那颗有毒的吃了。“



“……”



“但她不知道其实那两颗药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哈哈哈~她竟还妄想我饶过你哈哈哈~哦!我差点忘了,你也是如此妄!想!哈哈哈~“



灼夭笑的脸颊发酸才堪堪停下,她收了笑垂眸看向任安,这个自己曾经最喜欢的弟子,他很聪明,但太过聪明了反而让人生厌。



长剑被人扔在面前,任安缓缓伸手将那剑抱入怀中哽咽出生。



“好了~多大个人了还哭哭啼啼的,你的‘小师弟’伤成那样都没哭,你看呀。”



灼夭眯起眼睛指了指一直盯着宋岚的薛洋,薛洋呸了一口警告似的瞪了一眼灼夭。



灼夭笑意不减微微耸肩,而后再次开口“这几日杀的人有点多,杀腻了,你自己动手吧,让你死在这‘望归’剑之下,也当全了你们二人常思不相守之情~”



手指一寸一寸拂过剑身,任由锋利剑刃划破指腹血染长剑,寒芒划过脖颈血溅三尺,任安的视线渐渐模糊,他伸出手好似想抓住眼前之人的衣摆,灼夭后撤躲开,眸中无波无澜“又脏了……”



薛洋抱臂依旧看着全程一言不发的宋岚,新奇之感填满整个胸腔,却又在听见灼夭所言后淡淡开口“我早就说一身白烦得要死,是你自己不听,如今染了点色就嫌弃脏了?”



灼夭闻言重重叹了口气走至薛洋身侧,踮起脚揽过薛洋的脖颈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你说的对,如今看来还真不如你选的那身红的。”



“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好,走吗?”



灼夭微微一笑也顺着薛洋的目光看向杵在面前的宋岚,又转头看了一眼近似疯魔的晓星尘“走?你如何走?”



说罢薛洋只觉颈后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他死死的攥住胸前衣襟,恶狠狠的瞪着笑颜如花的灼夭,而后身子好似被人推了一下,有被谁抱在怀里,熟悉的皂角香气萦绕鼻间。



薛洋下意识想要挣脱。但那人抱得太紧,自己也实在没有力气了‘就这样吧—-’他想着………





错一刀

不知所(随笔 3)

夕阳西下,道人背着剑缓步而行,背景孤寂,仿如这世间一缕孤魂,没有归处不知何往…


他轻轻推开门,院落虽小却胜在整洁,一树紫珠玉兰开的正盛,彼时几片不安分的玉兰花瓣正飘飘荡荡的落入树下木棺之中。


道人几步向前附身下去,小心翼翼拾起落入空谷的花儿。


“醒了?”


木棺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从棺中坐起。


“嗯…”只此一句悠扬空灵,好似不是人间客。


道人沉默着,伸出手去轻抚那人苍白的面容。


那人微微怔愣抬手覆上道人的手,薄唇轻启“…宋岚…”


“嗯。”


“我为何在此?”他为何在此?他合该化做孤魂野鬼被冤魂啃食魂飞魄散再不得存于世间才对……...


夕阳西下,道人背着剑缓步而行,背景孤寂,仿如这世间一缕孤魂,没有归处不知何往…


他轻轻推开门,院落虽小却胜在整洁,一树紫珠玉兰开的正盛,彼时几片不安分的玉兰花瓣正飘飘荡荡的落入树下木棺之中。


道人几步向前附身下去,小心翼翼拾起落入空谷的花儿。


“醒了?”


木棺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从棺中坐起。


“嗯…”只此一句悠扬空灵,好似不是人间客。


道人沉默着,伸出手去轻抚那人苍白的面容。


那人微微怔愣抬手覆上道人的手,薄唇轻启“…宋岚…”


“嗯。”


“我为何在此?”他为何在此?他合该化做孤魂野鬼被冤魂啃食魂飞魄散再不得存于世间才对……


宋岚反手回握,牵引着他的手放在胸前,那人静静感受着,没有心跳……


“你现在与我一般无二…薛洋…义城八年我受制于你,做了那么多我生平最厌恶之事,而如今,也该换你了…这是你欠我的。”


“…你恨我吗?”薛洋抬眸默默注视着道人的眼睛,那日故人归来,物归原主,而道人现在用的是自己的东西,这双眼睛与他还挺相配…


“恨…”


薛洋得此答案蓦然一笑,心中不安与警惕瞬间消散。


“宋岚…宋道长~好道长~你且先让我从这棺材里出来成吗?”


宋岚松开手,望着那人一点一点从棺中站起身来,许是躺的太久,他身子一歪差点从棺中跌出。


“小心!”


脑袋磕上道人坚硬的胸膛,他感觉不到疼只觉得有些奇怪。


“我躺了很久吗?”他开口询问,宋岚却久久不曾答复,他轻笑知道这人是不想说,想来自己真的躺了很久…


“好些了吗?”


“好些了…”


得到答复,宋岚慢慢抽身扶着薛洋一点点站定,一片玉兰悄声落定,薛洋伸出手将那玉兰从道人肩头拾过,捏在指尖。


“…我们在江南?”


“嗯…”


薛洋望着玉兰思绪万千,他记得,他曾对着一人抱怨,明明说好一起去往江南,为何失信…却不想竟被这人记了去……


“宋岚…何必带回我?”何必带仇人归于世间,即是恨的为何不冷眼旁观,任由这世间风催雨打孤魂散去,岂不是大仇得报心中快意?


“你欠我的…”


薛洋嗤笑“我欠你的多了去了,你指的是那方面?”


宋岚不语,抬手轻抚眉眼,绯红色的眸子映入眼帘。


薛洋被摸的不自在,眯起眼睛轻声询问“我这眼睛你从哪里搞的?”


“山间妖兽的内丹所化,你若不喜便自己还了去。”


“即是宋道长所送,薛某哪里敢不喜…”他笑着眸中狡黠之意尽显。


宋岚轻笑“若我说,不是我送的呢?”


“那我便剜了这双眼,还给他去。”


“花言巧语…”


薛洋略一歪头“伶牙俐齿?”


“胡说八道…”道人说着抬起手,不重不轻的敲在薛洋额头。


薛洋故作夸张轻呼,伸手捂住额头“好宋岚~你轻些打傻了怎么办?”


“本就痴傻,再傻还能傻到哪里去?”


“你嫌我?”


“…我未说过此话…”


“那便是不嫌。”薛洋挑眉,嗓音轻快伸手抱住道人腰肢。


“…我也未曾说过不嫌…”


腰间传来异样,宋岚垂眸看去,见那人正伸手狠狠掐向自己,幼稚…他这方想着,急忙握住作乱的手。


“莫闹…”


“哪里是我在闹?分明就是宋道长在闹…”他头埋在道人胸前,声音闷闷的好似有些委屈。


宋岚轻叹,将人抱紧了些“你躺了很久…自义城事后已过了七年,你身死后他原本想带你走的,但我拦下了,我抢了你的尸身带你来了江南,我记得…你曾说过你想来这里看看…可怨我?”


“…怨…”


道人身子一僵垂眸不语,却又听那人蓦然轻笑继续说道“为何不早点带我来?害得我平白等了这么多年。”


玉兰花落,宋岚伸手拿过那支玉兰塞进薛洋手中“那是该怨我了。”


薛洋掐着玉兰花眸光一动,他微微退身将那玉兰花别在宋岚前襟。


“你瞧,像不像成亲的新郎官?”


“人家别的都是大红。”


“哎呀这不没有嘛,话说咱们两个凶尸成亲结契,要是让旁人知道会说什么?”


“离经叛道…实在荒唐…”


“哈哈哈哈,你说巧不巧这离经叛道的荒唐事薛某可做了不少,倒是宋道长……”


宋岚俯身,二人额间向抵,清风入耳……


“不巧,离经叛道的荒唐事,宋某也做了…”









时时慕欧

【22:00/冬日归旧山】如听仙乐耳暂明

0


他于弥留之际,听见他爱的人的声音。


他于新生之时,再次听见爱人的声音。


1


义庄。


薛洋死后,他的灵魂还在弥留这人间,半响后,忽而顿听晓星尘的声音。


那是一声“阿洋”。


薛洋闭上眼睛,想到这应是死前的走马灯,不然晓星尘一个连魂魄都碎得不成样子的人居然还能喊出他的名字。


时间往前倒,停在薛洋这十几年来一次又一次回忆的场景。


当时薛洋是被金光瑶派来的杀手追杀至义庄这里,他实力不足,差点死在那人手上。不过他向来命大,要是命悬一线,那他大概是死不成。


他的命数,在他刚入道时便给他自己算上一卦。不过那卦象奇异,彼时他当入道,功力不足,再加之...

0


他于弥留之际,听见他爱的人的声音。


他于新生之时,再次听见爱人的声音。


1


义庄。


薛洋死后,他的灵魂还在弥留这人间,半响后,忽而顿听晓星尘的声音。


那是一声“阿洋”。


薛洋闭上眼睛,想到这应是死前的走马灯,不然晓星尘一个连魂魄都碎得不成样子的人居然还能喊出他的名字。


时间往前倒,停在薛洋这十几年来一次又一次回忆的场景。


当时薛洋是被金光瑶派来的杀手追杀至义庄这里,他实力不足,差点死在那人手上。不过他向来命大,要是命悬一线,那他大概是死不成。


他的命数,在他刚入道时便给他自己算上一卦。不过那卦象奇异,彼时他当入道,功力不足,再加之身边也没个能指引他的人,他也就没把那奇异的卦象当回事。


薛洋此人,不信天命。从前天要他死,他不也活到现在?


天命什么的,最是信不得的。


薛洋回过神来,继续看着眼前这副景象。


当时的他是什么样子来着?好像是浑身都是血,百无聊赖等着那个不幸来到这里被他杀掉的倒霉之人。


毕竟当时的他情况堪忧,能活下来只能说是老天眷顾,但这种东西薛洋向来没有。


他想着要是有人会来这里的话就把他杀了给自己陪葬,毕竟他是个流氓,自己的命最重要。有个人在黄泉路上配自己也不错,不知吗?


他低下眼眸,没再继续看下去。接下来的场景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浮现过无数次,再看一眼,于他而言也没什么好处,反正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在他最不需要的时候,老天眷顾了他。


他想,要是再多看几眼,反倒是他进不了轮回。


人,尤其是将死之人,心中不要有那么多念想,不然进不了轮回,只能留在人间做着孤魂野鬼。


从前他为修好晓星尘的魂魄,找了不少孤魂野鬼做实验。那些孤魂野鬼他看过,都是念想过深,魂魄就算被他弄得再碎,他一补就能补好。不像晓星尘,他根本找不到头绪去补他的魂魄。


晓星尘的话,薛洋想他大概是念想已无,所以他才一直补不好,只能一直搁置在那里,一直养在那里。


薛洋准备抬眼再看一眼就走,他还要入轮回,说不定他早点进去还能落个好下场。


人未至,声先至。


“谁在那里?”


晓星尘的声音很好听,薛洋没看过几本书,看的最多的书就是魏无羡的手稿。但魏无羡那手字确实配不上他那张丰神俊朗的脸,以至于到现在薛洋也只能用“好听”这个词来形容晓星尘的声音。


那时候他说了些什么?那时他好像一直没有说话,手里紧握降灾,准备随时给来者一剑。


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任何人,这是薛洋做流氓这么多年来总结出来的经验。


接下来的场景已经在薛洋的脑海里浮现过无数次,再看下来也无益于他,不如转身就走。


薛洋抬腿往晓星尘那边走去,蹲下来抬头看向晓星尘,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他这副样子。


最后一次了,再仔细看看你了,晓星尘。


以后就都不见了。


他伸手想拉一下晓星尘的手,但没成功。此时晓星尘正背着薛洋,手没有自然地垂下来,他也就自然没有办法拉到晓星尘的手。


薛洋再次抬眼看向晓星尘的那双眼睛,那双被白绫覆盖住的眼睛,那双他看过无数次的眼睛。


再见。


再次听见你的声音后,就到了我该说再见的时候了,晓星尘。


2


等晓星尘从沉睡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宋岚那张僵硬的脸。虽然宋岚被炼成凶尸时间已长,但经过长时间的磨合,那双灿如星辰的眼睛也有了几分不同于那僵硬的脸的光彩。


“这是?”


晓星尘从那双眼睛里猛然回过神来,他眼早已瞎,多年不见事物,怎么如今又能看见?


还有……薛洋人呢?


若是说谁会费尽心思地复活他,那必然是薛洋。


昏昏沉沉中,他曾听过无数次来自薛洋的呼喊。


如今再见天日,未见薛洋,晓星尘的心猛然往下坠。


薛洋纵有千般不好,但也罪不至死。


晓星尘是接受最纯正的正道思想长大的人,知道那些是是非非,当年一时之间突然做出那般举措,一是无法接受,二则是担心薛洋会害阿箐。


如今沉下心来再仔细想想,污泥中开不出圣洁的花才是世间常态,正是因为此景难得一见,所以能从污泥中开出一朵小花才会被人们争相传颂。


眼前之景,晓星尘大抵也明白薛洋如今应是不在人世。


晓星尘醒来的时节极好,正是万物初生的春季。此时,他看向窗外,一支红杏出墙来,春意正盎然。


宋岚原以为晓星尘醒来后会有诸多疑问,但见晓星尘并未开口询问一些事情,他也就当不知情,不再多加追问。


总归,未来的日子还长,有什么问题他们都能及时解决,千年前的那场劫难于他们而言早已过去。


晓星尘醒来后,除去日常修炼、夜猎外,还多了个爱好,喜欢到处捡那些孤苦无依的孩子。为安置这些孩子,晓星尘还特意建了座道观。此举既可以为那些孩子提供遮风避雨之地,也可以让那些孩子在道观中学习、修炼。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他的行为在修真界引起称赞,也有不少人来道观为这些孩子传授修行知识。同样也有不少养不起孩子的家庭把孩子送到这里,让晓星尘替他们来养。


总而言之,晓星尘的道观如今也算是欣欣向荣。


一日,晓星尘外出夜猎,忽见前方有幼童围在一处。他往那处走,稍走几步,便能听到幼童们的声音。


“扫把星!扫把星!克死全家!不要脸!”


“扫把星!扫把星!克死全家!不要脸!”


“扫把星!扫把星!克死全家!不要脸!”


那些孩子的嘴里一直说着这些让人不舒服的话。晓星尘这些年来养过不少孩子,知道这些孩子们的心算不上多坏,但对着一个孩子说这样的话也确实过分。


他上前制止,说道:“不能这么说别人!”


晓星尘突如其来的话,那群孩子愣住了,这让那个被围在中间的孩子找到机会,瞬间起身把这群孩子中最弱的那个孩子撞到在地,瞬间跑出这个包围圈。


晓星尘见状还未出言阻拦,那孩子就跑得不见人影。


晓星尘见状,只好蹲下身来询问周围的孩子。


“我给你们糖吃,好不好?”


晓星尘知道要想从这些孩子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事情,就要拿出一些能让这些孩子愿意开口的东西,比如糖这样他们喜欢的吃食。


说着,晓星尘手里多了把糖。那糖一出,所有小孩的目光都落在这糖上面,刚想伸手拿,又想起家中大人的话,眼巴巴地等着晓星尘接下来的话。


“吃了糖,你们就要告诉我刚才你们为什么要围住那个小孩。”


一听到晓星尘这么说,小孩们顿时叽叽喳喳起来,生怕自己落后别人就没有糖吃。这群小孩的声音多而杂,晓星尘即使是修炼之人,也没能听清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最后,晓星尘只好让他们排好队,一个一个来,领糖说话。


等晓星尘把糖发完后,对刚才那孩子的生平经历也有所了解。


那孩子是有一年在冬日里,义庄的老者在门外捡到的。小小的孩子被裹在一堆草纸中,脸色冻得发紫。那老者是个心善的,就把孩子抱到义庄里面养着。


不过,那孩子也是命苦。刚有个稳定的住所,那老者又突然离世。突然之间,那小孩又举目无亲。


那老者在这附近名声不错,周边的人都想着那老者临终前大概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养在他身边的孩子,所以他们就打算把这孩子送到县里的慈幼局里面。但那孩子跟着了魔似的,死活不愿意离开义庄。最后,那群人实在是没办法,就只好让这孩子一直待在义庄里。


晓星尘问起那孩子叫什么时,那群小孩面面相觑,一致摇头表示不知道。最后,还是一个小女孩弱弱地举起手来,告诉晓星尘说那人姓薛,是跟着那老者姓,再多的她就不知道。


姓薛?


回想起刚才那孩子身上的狠劲,晓星尘的心一惊。


未再多想,晓星尘转身往附近的义庄走。这一带的景象晓星尘不熟悉,但越往里面走,晓星尘却越觉得熟悉。晓星尘看向四周景象的目光里满是陌生,但步伐却越来越快,越来越熟悉。


周边的景象突然荒凉起来,只见一座破落的小院坐落在这片空地中。他往那院子走,敲响那扇已经不能被称之为门的门。


里面明显有人,那人应是不高,步伐多而快,带着几分轻快。


门很快就被打开,从里面探出的那人顶着一张通红的小脸。小孩抬头看向晓星尘,刚要说话,视线刚一触及到晓星尘的那张脸,就想起这人是刚才在那里说话的人,他反手就要关门。


看这孩子的样子,显然是认出来者是谁。应是怕晓星尘是来找他麻烦的,所以选择关门。


晓星尘没让他关门,抓住空隙,旋身进去。看到这人这般无赖,那小孩顿时愣住原地。


大抵是这些年来晓星尘和孩子们相处久了,知道对待一些孩子不能采用寻常手段,有时候就需要无赖一点。


他蹲下来,手里拿着他刚从乾坤袋里拿出来的手帕,把那孩子脸上的泥灰擦干净。等到晓星尘擦完后,那张脸完整地露在晓星尘面前。


与薛洋相处的那段时间,晓星尘都处于眼瞎看不见的情况之中,对薛洋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当时捉到薛洋时薛洋那副要他好看的样子。


恣意张扬,浑身是刺。


与如今晓星尘看到的这副任人揉捏的样子相差甚远,但他还是一眼认出这小孩是薛洋。


毕竟当时的他已经把薛洋刻在自己的灵魂上,只求能在任何情况、任何地点,认出薛洋。


“你好,我叫晓星尘。”


“破晓的晓,星星的星,尘埃的尘。”


3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自来熟的人,薛洋先是愣在那里被晓星尘肆意揉捏。等他回过神来就听到那奇怪之人的自我介绍。


如同排练千百遍一般只为与他相见般,薛洋也下意识地进行自我介绍,说:“我叫薛洋。”


但等他说完后,他就愣在原地。这个人很眼熟,但却不是他想要见的那个人。


看着一直站在原地没有继续说话的小孩,晓星尘伸手摸了下小孩的头。小孩的头发很干净,虽然很凌乱,但伸手去摸却没有感受到那长期不打理头发而产生的油腻感。


他是个很干净的小孩。


薛洋回过神来就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似仙人般的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人的眼睛很好看,似星辰坠落于他的眼间,惹得他也染上几分喜悦之情。


薛洋伸手想把人拉起来,但他毕竟还是个小孩,没办法拉起像晓星尘这么大的人。一开始晓星尘还没想明白薛洋要干什么,但看着薛洋非常执着,晓星尘最后还是顺着薛洋的心意站起来,然后就跟着薛洋往外走。等到他跟着薛洋走出来时,晓星尘才知道薛洋要干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出来?”


见薛洋把自己拉出来后也没有转身就往屋子里面走,晓星尘非常好奇他一定要这么做的原因,就开口问道。


薛洋原来只想把他拉出来后就不管他了,但一想到自己一直梦到的那个人,还是打算先问问,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你认不认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但双眼覆盖着白绫的人,我……”


薛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找到这个人,但他总感觉只要找到这个人自己才会安心很多。


晓星尘原本还兴致勃勃地等着薛洋的回答,但听完薛洋的问题后,晓星尘脸上兴致勃勃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明明他们的这次见面是薛洋这辈子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薛洋一副会对他那副样子很熟悉的样子?还很认真地询问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这样的问题?


看着面前这个局促的人,晓星尘的眼神慢慢冷下来,他不知道薛洋是不是带着前世的记忆再次回到这个人间,甚至先前收养他的那位老者的死是不是也与薛洋有关。


薛洋穷凶极恶的形象终究还是给晓星尘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他未见过薛洋善良时的模样,也无法想象出薛洋善良的模样。


薛洋的一双手都快被他绞成麻绳,最后他实在不好意思,正准备开口道谢回去时,突然听到从头顶上传来一声叹息,随后是那位陌生人的询问。


“你,你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嗯!我想给他颗糖。”


晓星尘低头紧紧盯着薛洋,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但等他听完薛洋的话,惊讶的神情出现在他脸上,他急匆匆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给他糖?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我只是做梦梦到过他。我听爷爷说,双眼覆盖着白绫的人大多是眼瞎的人,这样的人会被其他人嘲笑、捉弄。我生病的时候爷爷会给我颗糖来哄我喝药,我想他也需要颗糖来哄哄他自己。”


“我给他颗糖来哄哄他。”


说到后来,薛洋抬起头,不好意思地朝晓星尘笑了笑。


听完这些话后,晓星尘突然抱住薛洋。薛洋刚说完那些话,整个人正处于害羞的状态中,还没缓过来,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被晓星尘抱到怀里。


薛洋刚想反抗,让这人放开自己。但是他肩上湿润的感觉告诉他,这个人可能是哭了。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弄慌了神,呆在原地,听话地被晓星尘抱着。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后,晓星尘放开薛洋,低头直视着薛洋那双干净的眼睛,严肃道:“我想带你回我住的地方,你要和我一起吗?”


晓星尘原本以为薛洋会欣然同意,和自己一同前往,结果薛洋听完这话后转身就往院子里跑,一副极度抗拒的样子。


见状,晓星尘想,未来的日子还长,不急于一时。


后来,晓星尘时时来此,才慢慢知道了一些事情的原委。


原来,刚开始的时候那群人还不死心,想着他一个小孩子照顾不好自己,准备偷偷地把他送过去,结果刚送过去的第二天他就逃出回义庄。就这样重复了几次后,那群人也死心了,想着隔三差五给他送点吃的,让他死不了就成了。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犟的孩子。


后来,等到薛洋再大一点,能自己干一些事后,他们就没再送过。毕竟现在虽说是日子好过一点,但也没好到可以再养个孩子。但薛洋自己争气,不怕那些死人,接替了那老者的位子,继续在义庄替那些无人认领的人收尸,然后官府会给薛洋一些钱和米蔬作为报酬。


当时晓星尘知道了前因后果后才知道为什么自己当时说那话,薛洋会那么抗拒。


4


一年清明节,晓星尘来看薛洋,刚好看到薛洋单薄的身体正在搬一具看不出模样的尸体。


薛洋现在住的院子里前几年被他种了棵桑树,那棵桑树底下现在被挖开一个大洞,洞下放置着一口上乘棺材。


晓星尘既没有询问,也没有帮忙,看着薛洋一个人做完全部事情。他站在那里,记忆好像回到了之前的那个义庄。当时的薛洋好像也是这样守着他。


这些年来,晓星尘看着薛洋一次又一次地往那老者的坟地跑,每次都会和那老者说上许久的话。当年的他应当也是如此,他毕竟在懵懵懂懂中听过不少来自薛洋的声音。


等到薛洋做完一切后准备回屋子里面喝口水时,才发现晓星尘来了。


薛洋是个有着防备心的人,这些年来晓星尘风雨无阻地来找他,总算是在薛洋这里有了几分情谊。


“你来了,怎么没叫我?”


“看你在忙,就没出声。”


“只是你忙这些是在做什么?”


薛洋看晓星尘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脸色白的跟纸一样,一看就是被吓到了,就解答道:“把爷爷移到院子里,这样他就能时时陪着我,以后我也不用特意找时间去看他。”


晓星尘的嗓子发干,声音听起来有几分不自然。


他说:“你不害怕吗?”


薛洋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这有什么好害怕的,不说别的,就说他爷爷生前对他就很好,死后还能害他不成?


“不害怕啊!爷爷是很好的人,我想他能一直陪着我。”


听到薛洋这么说,晓星尘按下心中那些不恰当的情绪,温声道:“你不害怕就好。”


随即,晓星尘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开口和薛洋说起他这段时间经历的一些趣事。


薛洋见他不愿意再多说些什么,也未再多说些什么,随他去,跟着晓星尘一起轻轻揭过这件事。


直到这件事情,晓星尘才完全明白前世的薛洋。


他沉浸于过去,他依旧愿意为死者费劲心力,无论是晓星尘,还是幼时的他,亦或是如今的老者。


他们占据着正在成长中的薛洋绝大多数时间,以至于他无法向前看,无法为了自己更好地活着。


他一向如此,未曾改变,直至死亡。


晓星尘走时薛洋正在休息,薛洋向来不管这些事情,晓星尘无论是来还是走,他都坦荡接受,但他也不会放下自己的事情去送或者是迎晓星尘。


他向来如此,比起别人,更在乎自己。


晓星尘抬眼往薛洋那里看,薛洋正在闭目午睡。他悄悄走过去,在薛洋额间落下一吻。


来日再见,阿洋。


晓星尘转身间,那正躺在桑树下午睡的人睫毛微动,最后又归于平静。


5


日子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没有回头。


薛洋和晓星尘一直维持着交往频率,既不过于亲密,也不至于太过疏远。


晓星尘近来夜猎时,一时不慎,伤到眼睛。因此他这段时日便一直待在道观里养伤,也未曾给薛洋传信说明。薛洋见他久不来,也未曾传书向晓星尘询问一二。


等晓星尘伤养的差不多时,他才来到义庄,想跟薛洋说上一两句话。


这天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晓星尘提着一篮点心往义庄走。薛洋的口味与上辈子并无太大差别,还是喜欢吃这些甜的东西。


他刚踏进院子,抵在他脖颈处的是一把他上辈子很熟悉的剑——降灾。


抬眼,晓星尘看到那熟悉的玩世不恭的眼神。只此一眼,他便已晓薛洋的记忆已经回来。


薛洋与他这十几年间的相处,孟婆汤的效果再强也该到头了。该来到还是会来的,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薛洋的记忆回来的那天没有任何异象,他如往常一般,做着那些那些事。当天晚上夜梦中,记忆就以睡梦的形式回来。


翌日,他醒来时,床头还放着一封信。那是一封写给晓星尘的信,一封即将寄出的信,一封阐明心意的信。


回忆起他和晓星尘这一世的相处模式,薛洋不明白晓星尘到底在干些什么。他以为晓星尘会在见到他的第一面时就手起刀落,了结了他,但没想到晓星尘会跟他虚与委蛇这么长时间。但是死亡终究会到来,与其让晓星尘先下手,不如让他先下手。


他没有主动去找晓星尘,那份信还被薛洋放在自己枕头低下。薛洋不能保证说自己一定能下得去手,也不能保证此举是不是去送死。所以,他在祈祷,祈祷晓星尘不回再次来到这里。


一天,两天,三天……


时间就这样流逝,晓星尘一直没有来,薛洋一方面感到庆幸,一方面有又几分说不出的落寞。


他告诉自己,没关系,如今这局面也只是如你所愿,不必为此感到烦心。


薛洋放心得太早了,今日他刚醒来,就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他甚至都不用想就知道来者是谁,毕竟除了他,也没有哪个活人愿意踏足这里。


他想了想,最后拿起自己刚找回的降灾,站在禁闭的门前,等待那人进来。


如此,便是晓星尘进来时看到的景象。


晓星尘并未过多在意抵在他脖间的那把剑,毕竟如今的薛洋既没有修炼鬼道,也没有随他一起修习修真界中的法术。如今的他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即便他手中拿着的是那柄恶名远扬的降灾,于晓星尘而言也不足为惧。


前世,若不是他道心受损也不至于被薛洋所杀。


他到底还是名门大派里出来的嫡亲弟子,与薛洋这样的自己摸索修炼的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从前便是,如今更是。


晓星尘一挥手将薛洋手中的剑打落至地,三步作两步揽住薛洋的腰。


薛洋虽是知道晓星尘经过上次的事情会有所警惕,但没想到晓星尘会如此干脆利落。


“晓星尘你!”


晓星尘没听到薛洋说的话,直接吻上薛洋的唇,亲着他朝思暮想的人。


在解开完自己的心结后,他越发想要亲一亲那人,但如今的薛洋毕竟什么也不知道,每次都会用那双干净的眼睛看着他,让他就算有些不合时宜的想法也无法付诸实践。


如今,人回来了,那一切便都好说了。


说起来,薛洋的记忆能回来的功劳有几分还要落到晓星尘头上,毕竟是他去找魏无羡,让魏无羡为自己配上几副能唤醒薛洋记忆的药。


当时,魏无羡问他一定要这样做的缘由。


晓星尘看着手中的药,低声道:“当年之我一心求死,一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自己杀了那么多的无辜之人。”


“二则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心爱之人是这般心狠手辣之人,在我面前宛如无害的稚子,在旁人则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


“而如今,我已被开解,那自然是要迎他回来。”


至于是如何被开解的,晓星尘只字不提,这其中的缘由只有他自己知道。


薛洋自幼时多见世间险恶,在义庄时也未多见他人之善。如幼童般随意伤人,像他再次见到薛洋时薛洋的处境一般。


当时的他未给予薛洋为人处世之道,他起初以平常心对待薛洋,便让薛洋如此待他。往日之事,这其中的恩与怨,晓星尘也无法再多说些什么。


到底是沾染上了几分感情,再也无法公正地看到往日的事情。


他见薛洋做的不对,又觉得此番景象下长大的人又能有什么分辨对错的能力呢?


栎阳常氏灭门,晓星尘想他总要为幼时的他做些什么来祭奠他一番,才能不忘过去。


恍惚间,薛洋好像听见晓星尘的声音。


他说:“阿洋,我好想你。”


春去夏长,秋收冬来,暗藏于心的爱意乍见天日。


6


是你之声,让我重回人间。


是你之声,让我再见自己。


我爱你,胜于一切。

错一刀

簪花(正文完结)

宋薛(不逆不拆)(微量晓薛)恶友亲情向(聂瑶)有点。。。私设较多。。。ooc警告。。。不逆不拆。。。注意避雷。。。



彼时人声鼎沸,兰陵街头热闹非凡,小商小贩的招呼声此起彼伏,若是搁平常那定是吵闹,唯有今日兰陵灯节这些吵闹声也变得亲切。


‘宋岚~宋子琛~’


又是这个声音,自宋岚踏入兰陵便总是能听到,音色清脆有时婉转旖旎,有时咬牙切齿带着极大的恶意,时而清晰时而像是从远方而来听不真切。


那声音不与他说其他,只是不厌其烦换着法儿的叫着他的名字,回想自己所熟识之人中,宋岚可以肯定他此前从未听过。


“子琛?自入兰陵你总是走神,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正在走......

宋薛(不逆不拆)(微量晓薛)恶友亲情向(聂瑶)有点。。。私设较多。。。ooc警告。。。不逆不拆。。。注意避雷。。。



彼时人声鼎沸,兰陵街头热闹非凡,小商小贩的招呼声此起彼伏,若是搁平常那定是吵闹,唯有今日兰陵灯节这些吵闹声也变得亲切。


‘宋岚~宋子琛~’


又是这个声音,自宋岚踏入兰陵便总是能听到,音色清脆有时婉转旖旎,有时咬牙切齿带着极大的恶意,时而清晰时而像是从远方而来听不真切。


那声音不与他说其他,只是不厌其烦换着法儿的叫着他的名字,回想自己所熟识之人中,宋岚可以肯定他此前从未听过。


“子琛?自入兰陵你总是走神,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正在走神的某人听到挚友的问话蓦然回神,而后垂眸摇头道“没事,是我忧思观中亲人罢了,倒是叫星尘担心了。”


白衣道长问言轻笑“原是如此?那明日将兰陵之事解决后便回白雪观看看吧。”


“好。”


夜色渐浓,街上各色各样的花灯纷纷亮起,映夜如昼,路上的行人也越发多了起来,人头攒动竟比之刚刚还要欢快。


晓星尘四处打量,他知兰陵繁华却从未真正见过,一时新奇看的目不暇接,却见不远处的河道两岸好多人围着,不禁好奇,对着一旁望着酒酿圆子摊子走神的好友道“子琛,那河边围了好多人,我们过去看看?子琛?”


“嗯?嗯,好。”回神的宋岚忙不迭的点头称好而后向着晓星尘所说的河岸走去,独留晓星尘望着宋岚的背景眉头微皱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没开口,快步跟了上去。


河道中立着一处木台,木台上花灯红绸装扮的十分喜气,台上站着一少年,一身金星雪浪青丝高束,面容俊郎正一脸笑意朝着河岸一处挥手端的是少年意气肆意风流,引的岸边一些仙子青睐垂眸。


那少年长剑一揽,接住一个香囊对岸边扔香囊的仙子粲然一笑露出一对虎牙更是俏皮可爱。


“多谢姐姐们垂青,定不负所望拿下今日的头筹~”说着剑身一转,那香囊便入了手挂在了腰侧。


这一举动又引的两岸之人欢呼雀跃,扔香囊的仙子也粲然一笑对着台上少年道“弟弟既收了我的香囊,那待会头筹的奖励可是要还礼?”


“姐姐瞧好便是!”


晓星尘瞧着两人互动也甚是有趣,尤其那少年俏皮可爱更是想让他结交一番,看的入了神便也没注意到身侧挚友望着那少年恍了神。


只因那少年的声音,与这几日他所听到的很像,是巧合吗?


那边话音刚落,便见四处飞来几支绑着红绸的软头箭矢,少年身形灵动一箭未空人群叫好之声不绝于耳,就连那仙子也不由得屏息凝神,只看着最后一波。


也不知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刁难,有一只箭矢用力极大以是飞离木台射向河面,少年足下一点将箭矢握在手中,就在人们一阵惊呼声中,不知何处飞来一柄长剑,少年借长剑之势翻身稳稳落在台上。


“好!!!!”


“好样的!!!!”


不出意外自是头筹,少年拿着奖品正朝着那仙子挥手炫耀,另一道身影稳落于台上,同是一身金星雪浪袍面如温玉手持折扇端是一位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


却见那公子收了折扇走至少年身侧在那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还在炫耀的少年郎捂住脑袋嘴里抱怨着谁这么大胆,回头看见公子模样瞬时收了气焰,随着那公子对两岸之人微行一礼离开了台上。


人群嬉笑之声络绎不绝,而后又有几人上台挑战,虽不及方才少年惊艳,却也是身手斐然,但宋岚并没有什么心情继续看下去,晓星尘也如是想两人便离开了河岸上了石桥。


“方才那个小少年倒是身手极佳不知…子琛小心!”


晓星尘的话还没说完,宋岚便觉得有人撞入怀中,一时不甚连带着怀中的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这动静不大不小,偏偏那撞了人的揉了揉脑袋撑起身子也不说起来,眯着眼睛叫骂道“谁呀!不知道避开的吗?疼死我了!头好疼!”


毫无防备整个人被压倒在地的宋岚本欲将人推开,听到这句无赖的话顿时愣住。


那人并未收声,引的周围不断有路人侧目何奈少年一身金星雪浪太过扎眼,又引来不少人围观。


闻声而来的公子看到眼前一幕只想骂人,却惦念着人太多不能失了身份强压怒火咬牙道“成美!你先从…先从这位道长身上下来!”


被叫成美的少年显而对这名字很不满意,即刻转过头怒道“别用那个名字叫我!”


“噗呲…”这一声格格不入的笑声顿时吸引了少年的目光,成功将怒火转移。


“你笑什么?”


晓星尘清咳一声以缓解尴尬,对着少年道“这位小道友,要不你先从子琛身上下来再说?”


许是见道人长的好看语气温和,少年这才发觉自己身下坐着个人。


那人长相俊逸面容清冷此时正皱眉看着自己,而且此时两人的姿势确实算不上得体,红云捎上面颊急忙从人身上起来跑到公子身侧。


宋岚也起身想到方才自己直接躺在地上,衣袍一定染了尘土,一时间竟将那声音之事忘却脑后只想快点离开此处换下身上脏污的道袍。


那公子见晓星尘和宋岚二人气质不凡,又见宋岚面色不好急忙道“客卿年纪尚小,性子活络了些,今日冲撞了二位道长还望莫要怪罪。”


晓星尘看了一眼面色沉沉的宋岚,心中自是知道挚友洁癖心重此时恐怕不想纠缠,急忙道“公子言重,我们二人就先告辞了。”


眼看二人转身要走,那少年又出声对公子抱怨道“你何必向他们道歉?这么宽的一座桥我跑了一路就偏偏他们挡了路,我也摔的很疼的!”


“你且小声点些。”面对自家这个小客卿,他可谓是提前体验了一番当爹的滋味,只求这人小声些莫要让人回头讨债才是,这么想着就听见前面那白衣道人突然笑出了声,只心道完了。


“你又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方才你…”


“成美!你且住口!”


“没事,只是觉得小道友当真是…”


“当真是什么?”


“当真是,无赖可爱的紧。”话一出口几人都怔住,而后看向宋岚,宋岚也不知为何,只是听见那一句便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也只是这一瞬间,四周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心里似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他开口想喊挚友名字,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不成词句的呜嚎。


惊慌看去,那还有什么晓星尘,兰陵街道渐渐消失,没有公子没有少年没有挚友,四周一片虚无。


他慌了神,拼了命似的叫嚷着,像溺入深海没了气力。


“不要!”宋岚惊坐而起,额头布满虚汗,打量四周竟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是否又是梦境,因为他感受到了自胸口处传来的强有力的心跳。


“子琛?你醒了?”


他蓦然回神,侧头看向房门口,白衣道人一脸惊喜的快步走向他。


宋岚嗫嚅开口轻唤了一声“星尘?”而后再次垂眸心中不禁暗自嘲讽,又是梦境。


晓星尘自是不懂宋岚这突然的情绪变化,只当是挚友心情不佳并不想看见自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待站原地。


好在闻声而来的人打破了这尴尬的境地,宋岚只听到一阵熟悉的银铃声,抬头看去却是孟宣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孟宣虽知晓一些恩怨,但并不是清楚细节,一时好奇这两人不是挚友?何故气氛如此…如此尴尬?


“宋道长,晓道长,这是小师叔让我送来的药,他说宋道长昏睡多日醒来后定会体虚力乏,这方子一日三次,不出三日便好,若无其他的事,那…二位慢聊孟宣便告退了。”说罢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这下宋岚也清醒了大半,急忙行至妆案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狰狞的尸纹,就连这双眼睛也是……


晓星尘被宋岚吓了一跳,不禁有些担心小心翼翼开口道“子琛?你可是那里不舒服?”


自知反应太大吓到了晓星尘,宋岚回头对着晓星尘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无事,星尘,错不在你,莫要自责。”


“子琛,对不起…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那日我去义城寻你本也是想向你道歉,却不想…竟是害了你…”


自此,两人间这隔了十多年的墙蓦然倒塌,终是一切还来得及…来得及说声对不起,来得及…


宋岚身子好些后便想要和薛洋好好谈谈,但每次去寻,人都不在像是刻意在避着自己,但有些事他若是不弄个清楚,就像心里打了个结让人喘不上气。


最后是聂明玦实在看不下去宋岚那副一口气梗在嗓子眼的样子,看得人心烦告诉他们薛洋在后山小院里养伤,又同他们反复叮嘱他与金光瑶如今孑然一身帮亲不帮理,话里话外都是‘你们谈可以,但是别把人给我谈死了。’


宋岚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听着,晓星尘想说什么但也知为今之计是先见到人再说,只能顺应着聂明玦的话。


二人来到后山,便看见一树梅花开的正盛,那朵朵白梅落地似是皑皑白雪,踏入院中听见有人交谈。


“他们已经醒了多日,你当真不去见一见?”


“不去,为何要见?有什么好见的?见了面也无非是那么些个事反复说,我向来说不出好听,要是再把人气的拿了剑自戕,我可没有第二条命拿去救人。”


“你也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


“那是自然,我薛洋向来都是很有自知之明,唉唉唉,你把它藏起来做甚?”


“不藏起来叫人看去定背后不知怎么议论我,说我苛待与你,让你年纪轻轻一夜青丝变白发?我冤不冤?”


“那有什么?我觉得很好看啊,你瞧外面那些个出了名的老医师,那个不是一头白发然后留着那么一缕花白胡子,说不定那天我心情好,好好学也能被称个得道神医什么的。”


“人家能被称为神医,不是那一头白发而是因为…”


“因为人家本就医术高绝,就凭你的一知半解怕是连孟宣都不敌,还要成为神医?”


薛洋显然没想到宋岚和晓星尘会找来,一时怔愣而后听宋岚挤兑自己瞬间从椅子上站起来,吓的金光瑶后撤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又怕这熊崽子再惹出什么事来,手扶上腰间恨生缓步行至身侧面带笑容看向二位道长。


“宋岚!我说你一天不挤兑我就心难受是吧?”


“我并没有挤兑你,实话实说罢了。”


很少有人能在口头功夫上胜过薛洋,就连金光瑶都不行,但今天宋岚做到了。


薛洋咬牙切齿只觉心中烦闷被宋岚一激也是控制不住火气大步走到宋岚身前,晓星尘刚要抽剑却被宋岚不动声色的拦住。


某人正在气头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可一旁观戏的金光瑶却将一切收入眼底,他略微垂眸在所有人未注意的时候悄悄行至晓星尘身侧不远处,手中的恨生越握越紧。


“我后悔了,就不该把舌头给你按回来,反正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除了宋岚和薛洋皆是心里一沉,金光瑶本就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只觉头疼欲裂急需让熊崽子的嘴缝上才好。


却不想宋岚冷笑一声不屑的开口道“我也很有自知之明,薛洋,我和你一起待了八年,你指望我同你说什么好听的?”


眼瞧着面前的人马上要炸了毛,宋岚突然话锋一转,伸手扶过薛洋耳侧那一缕白发,眸色一沉缓声道“薛洋,我有话同你讲,莫要想着骗我,我听的出来。”


薛洋没有任何动作,任由宋岚摆弄手中的白发,却侧目看向一旁自进门起便一直抿唇不语的晓星尘道“宋道长找我是有要事与我说,那晓道长来此寓意何为呢?”


宋岚手上动作明显一顿,薛洋却不予理会继续道“莫不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杀了我更解气?那晓道长可能是白想了,这里是我的地盘,人呢也都是我的人,不说别的就说说宋道长,心不知道,反正身子是交给我了,我说的对吧?宋道长~”


这回换宋岚无言以对,他能说什么?薛洋也是实话实说他无处反驳。


晓星尘也没想到薛洋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脸震惊的看向宋岚,却见宋岚耳尖已是红透,那瞬间晓星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由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子琛,你与他当真…当真已有…?”


可怜他入世不过几年,如今搜肠刮肚也不知用个什么词汇说出口,脸色也蓦然泛红

也不想是羞于启齿还是被气的。


方才的话,薛洋也是嘴比脑子快,一心只想在口头上争个上风,待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早是悔之已晚,但说都说了自是不能露怯平白矮人一头。


但又没真想把人气个好歹,随即收起一副梗着脖子混不吝的模样,眸色微沉看向晓星尘。


“我知你想问什么,那年被你救回义城是意料之外,一开始我确实存着报复你的心思,你不知前因后果非要插手我与常家恩怨让我在金家地牢受制于人,我就想知道,待你自己犯了错杀了人会不会想当年三省抓我那样大气凌然的去金陵台自行交代受仙门审判。所以我将城中那些个多嘴之人做成活尸引你去杀了他们,可是…可是时间一长我突然觉得,这样真的无聊死了,你对每个人都很好,认识的不认识的哪怕那些人受着你的恩惠却在背后诋毁也不生气,太傻了,我想要是我不在了,你这傻道士定会被人欺负惨了。我无父无母身如枯草,七岁被人哄骗废了一手,后学鬼道入了金家,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可以过上平常人的日子。你可能不会信,我是真的想过…想过同你还有阿箐就那样像普通人一起生活,我们将阿箐养大送她出嫁然后就在义庄了此一生…我没想让你死的,道长…你那日自戕碎魂,碎的当真,当真痛快!”


“…我随意插手恩怨是我的错可那些百姓何辜?阿箐何辜!”


“我怨她!明明一起生活了三年!三年!她却听信一个外人!我在她那里,竟比不过他人一言两咳!咳咳---”


“成美!”


许是情绪太过激动了些,外加身子亏损的厉害他抬手拭去唇边血迹,此时此刻只觉累极了。


薛洋已无心与晓星尘争论对错,事到如今谁对谁错已经无关紧要了,那些死去的人不会活过来,活着的人也总会死去。


他借着金光瑶的力转身走到妆案前,头上的白发好似又多了些。


“义城八年我被执念所困,成了疯子,又花了三年从疯子变成薛洋,如今明月清风已回我执念已散,只愿晓道长来生顺遂。晓道长也不必担忧与我再遇,施展禁术活死人肉白骨我已时日无多,我死后会有人告知与你,待那时晓道长可亲自来看仇人入土…晓星尘,我不欠你了…”


薛洋背对着晓星尘而坐,一字一句,句句诛心,他入世几年,世人恩怨尚且弄不明白,又怎知如何面对薛洋,他心悦于义城的小友,也是因此那日听闻那句“玩玩而已”心灰意冷以死明志,可他也忘了,像薛洋那样的人又比他好到哪去?


他许久不曾开口,只是静静看着那人背影,那两缕白发刺的人眼疼,上次见面好似还在兰陵金星雪浪张扬肆意,他不明白那日可爱俏皮的少年怎么就会…他也不明白为何几人会走到如今地步。


晓星尘紧抿着唇,良久自嘲一笑缓声道“薛洋…你当真…没有心吗?”而后转身离去,背景孤寂,纵有千言万语也抵不过一句“互不相欠”


宋岚见状本欲去追,那年挚友自刎的场景而今还历历在目,他生怕晓星尘再一个想不开,却被金光瑶伸手拦住,他朝着宋岚轻声道“不必担心晓道长,我会去看着,倒是你与成美,若有什么事便趁着今日一并说开吧,日后要是这崽子闹了脾气怕是有些事会痴缠一生。”而后看了一眼薛洋,轻叹一声转身离开去追了晓星尘。


宋岚走到薛洋身后,拿起一旁的木梳为其束起了头发,薛洋只是淡淡问了句“你为什么不走?”


身后的人并没有回答,只是轻声道了句“别动。”


薛洋也没再刨根问底,方才说了那么多却是耗了很大精力,便看着镜中的宋岚为自己束发。


他向来对这些并不在乎,幼时没那个机会,后来入了金家也没那个心思,直到后来将金光瑶和聂明玦救回来。


一开始这两人之间气氛紧张,见了面也都是谁也不理谁,薛洋自是向着金光瑶但孟宣每次都拉着他不让他多话。


金光瑶没心思做其他的事,便每天换个法儿的打扮他和孟宣,大到衣服发簪小到配饰熏香,要不是看在昔日情分,薛洋断不会任由金光瑶折腾。


外加薛洋本身条件很好,被这么打扮了下,引得好几家托媒,最后被闹的实在没有办法,薛洋直接破罐子破摔在院中大喊自己是断袖早已成婚只是夫君命薄早死了。


这下子便再也没有媒人上门,孟宣听到后捂着肚子笑到打嗝,金光瑶也一脸欲言又止,只有聂明玦像是真的信了他的话,一脸惋惜的拍了拍薛洋的肩膀苦口婆心的规劝道“没事,你年纪还小人生还长,待你日后走出来,若是看上了谁家公子便同我与阿瑶说,唉~”


气的薛洋当场就要给他钉几根钉子,聂明玦只觉是自己说的话太过直白让薛洋想起亡夫心情不佳一时更加唏嘘,难得的对薛洋的态度变好了不少。


当然,这要自动忽略他一脸八卦的围着金光瑶一个劲的问薛洋亡夫是谁。


也因着这事儿这两人彻夜长谈,再见就是两人如胶似漆‘明玦~’‘阿瑶~’叫的那叫一个‘亲切’,即使到现在薛洋也表示没脸看,真的没脸看!


“好了。”宋岚见薛洋走神也没出声,就静静看着镜中人一会紧皱眉头一会一脸菜色,到最后身子一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宋岚这一出声,及时拉回了薛洋那飘了十万八千里的思绪,他看了镜子中的自己,又转头看向宋岚一时不知做何言语。


不为别的,只因宋岚为他束的发髻,便是不久前他与宋岚药堂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


“真没想到,宋道长手还挺巧,记性也不错,竟还记得那日我束了什么发。”


“你往常都是束着马尾,那日见你一时好奇记的清楚了些。”


“是吗~那还真是要谢谢宋道长了,何其有幸阿,能让大名鼎鼎的傲雪凌霜为我这个十恶不赦的恶人束发…诶,你说我该送你点什么?”


薛洋撑着下巴一脸调笑的看向宋岚,这番话说的那是一个阴阳怪气,偏生语气轻佻又让人拿不住错处。


宋岚很给面子的送了他一个白眼“以往你犯懒我也没少给你束发,如今倒是想起要送我些什么了。”


“嘶~你这人怎么…当真不愧对你名字里的那个岚!木头一个!不要拉倒省下的我自己花!”说罢起身就走,宋岚急忙跟上。


到了院中,也不知薛洋是何时拿了降灾,只见他站在梅树下望着头上梅花粲然一笑。


“那年我不过几岁一介幼童又无父无母,幸得一位好心的姐姐接济,姐姐的夫君是个货商平日里走南闯北不常归家,但每次回来都会带一束梅花。有时梅花未开,他便带枝假的为姐姐簪发,我不懂那一枝花哪有到嘴的糕点好吃。有一次我实在没忍住好奇问了姐姐,姐姐却笑着摇头,还是她夫君看我还小也不懂这些与我说道‘若是以后遇到了心仪之人,便取一枝她喜欢的花为其簪发’”


他这边说着,手中降灾一动一枝白梅便落到了手里,薛洋拿着那枝梅花走到宋岚身前像以往几次那样,小心翼翼的将花赞在宋岚耳边。


“若那人也心仪与你,便也会寻你所爱之花为你簪发,可我还未等到姐姐为他夫君簪发,他便在一次走商时得罪了一仙门弟子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宋岚本欲开口,却被薛洋打“嘘,宋道长有耐心些,继续听我说。可怜我那姐姐,生平行善积德,就算面对我等人人厌弃的乞儿她也会多加照拂,最后竟是申冤无路,剑走偏锋自刎与那仙家府门之前一尸两命!可恨那仙门!为了名声造谣他们夫妻二人薄命敛财不仁不义,平日得其恩惠之人竟也因畏惧仙门势大不管不问!他们做了亏心的事,却又怕怨鬼索命用了个极贵重的法器困住了他们一家人的魂魄最后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说罢,薛洋瞬间散了一身戾气,像是方才目眦欲裂之人不是他一般,伸手轻抚上宋岚面颊那眸中的眷恋不舍烫的宋岚心颤“宋岚,我与你不同,你活了这些年见过最恶之人也就是我了,但我见过更多,甚至有很多人连我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恶徒都要甘拜下风。可笑他们做了恶,却偏偏还要寻个好听的借口,我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真正良善之人,就像我也从不相信,真的有被害者可以毫不在意那些被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痛苦…”


薛洋手中凝聚灵力突然朝着宋岚发难,宋岚回神躲避却依旧被击中肩膀连连后退几步,他望向薛洋,那人手持长剑背光而立,宋岚看不清薛洋此时此刻的表情他也无心去猜测这突如其来的一掌。


咣当…


宋岚手中拂雪出鞘挡住降灾,两人便缠斗一处,薛洋剑法狠厉,一招一式毫不留情也全然不顾自己,招招致命。


宋岚虽开始挡的有些吃力,但到底他同薛洋交手多次修为也在其之上,渐渐的开始占了上风。


“宋道长,那日你我药堂初见,我知道你是真的想杀了我…”听闻此话,宋岚一怔手中拂雪毫无预备的刺向薛洋。


却见薛洋毫不避违迎着拂雪而来,任由拂雪剑刃没入腹中却在降灾刺到宋岚之时要弃了手中的剑,但不想宋岚直接伸手抓住降灾借着力,将剑送进自己的胸口。


薛洋瞬间方寸大乱收了降灾,不顾自己腹部伤口跑到宋岚身前拽住人衣领恶狠狠的骂道“你是傻子吗?”


听着这句责骂,宋岚却笑了他伸手摸向薛洋的脸侧,就像方才薛洋那样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我从未…为你簪过花…因为我怕…我怕你只是为了恶心我,我怕你对我只是莞莞类卿,我也怕真的听见你说心悦我…其实…我同星尘并无区别,可我又卑劣的想让你爱我,无关乎其他人只是心悦我,心悦宋岚…”


似有什么模糊了视线,薛洋想去揉眼睛却被宋岚抢了先,‘真是一个傻道士’他如是想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抱紧了宋岚“宋岚…如果…如果有来世…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早一点…找到…我…”


在意识彻底消散前,他感觉自己被人拥进怀中,那怀抱很暖耳边传来一声低语,他听到了,那人说“好…”


不知哪里来的风,吹落了一片白梅,那白梅似雪落了满身,倒也是“同了白头…”




作者有话说

          簪花这篇文的正文就此完结!!!!撒花!!!!!!!结尾托了这么久也挺抱歉主要是一开始我没想写薛洋口嗨把自己和宋岚这样那样说出来的这个情节,但是写着写着就不由自主的写出来了,然后不光薛洋,宋岚,晓星尘和金光瑶懵了我也懵了,因为不知道怎么写下去才能不显得那么突兀哈哈哈哈。

           不过好在还是强行转回来了,但其中我还是删减了一些细节我打算直接在这个下面当花絮彩蛋写出来,然后大家有想看的就看,那么废话不多说开始复盘!(里面也会有很多私设注意避雷)


薛洋在义庄种了一树梅花,那梅花是罕见的红梅,因为薛洋幼时有个姐姐救济这个姐姐喜欢梅花他爱屋及乌也独独对那梅花有丝偏爱。

但比起白梅薛洋更喜欢红梅,因为那日姐姐在仙家府门前自刎,头上白梅染血刺入幼童心房,他至今忘不掉,所以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另一种执念。

对道貌岸然者的不屑与厌恶,对那时自己弱小无法保护姐姐的愧疚难过。

他第一次为宋岚簪花,确实是抱着恶心恶心人去的,但也是真心觉得,宋岚的傲雪凌霜与在冬日盛开的红梅很是相配。


金光瑶与薛洋的第一次争吵,是因为一开始金光瑶以为薛洋只是想与晓星尘争一口气,却没想到薛洋动了真心,他这一生阴谋算计身边也就薛洋一人可以说薛洋和他是一类人,他把薛洋当朋友甚至比朋友更甚,但是他那时是金光瑶所以依旧会为了自己的地位与利益毫不犹豫的舍弃薛洋,但他也为薛洋留了后路,就像那个小城的药堂和孟宣,那就是金光瑶为薛洋留下的最后一条退路。


宋岚对薛洋的感情转变,一开始是金光瑶同薛洋的日常相处让他对薛洋多了丝好奇,然后就是恶友争吵薛洋扮做晓星尘那时他对薛洋的想法就已经有些微妙了,然后二人去孙家偷东西,那个时候薛洋是中了chun药的。

不要问为什么库房里放那玩意当陷阱,问就是那家设计机关的人变态!好吧!哈哈哈哈哈!

薛洋一开始就想趁着自己意识还清醒赶紧把那玩意的用法告诉宋岚,然后让宋岚去做后面的事,因为那个药很猛,就是奔着没有解药直接把人搞死去的,所以薛洋以为自己活不过那晚了。

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然后文中也写了“红梅落下最后一片花瓣”我不知道大家懂没懂其中隐喻,反正意思就是两人做了而且很猛。

也是因为这件事,薛洋对宋岚的心意有点不同了,要是搁别人趁机对薛洋做了这种事,薛洋不把他挫骨扬灰就不错,但早在那日簪花的时候薛洋看宋岚就和一开始不一样了,这里自行体会。


然后就是宋道长捂嘴这个动作,因为他没舌头说不了话,薛洋又是个嘴快毒舌的,他没法儿只能靠捂薛洋的嘴来表达他对薛洋接来下说的话会很不满。


在屠城之前薛洋借着簪花之事把钉子钉回宋岚脑袋一根,然后他说了让宋岚簪花与他,那次宋岚并没有为他簪花。


金光瑶再次和薛洋见面,那个时候薛洋已经彻底魔怔了这个没话说,然后宋岚不懂金光瑶作为敛芳尊,一宗宗主为什么能在知道薛洋屠城后还对薛洋同往常一般。

但金光瑶误会了,他以为宋岚看他是因为好奇他为何会医术,这里也同后面的药堂对应了一下,这里的设定是金光瑶以前在医馆做过伙计,他偷师过然后回到金家后也没有放弃继续钻研,医术“略有小成”,懂得都懂。

他也是在为薛洋看病的时候发现了薛洋已经同宋岚那样这样过了,然后他就觉得可以从宋岚动手把薛洋搞回去,但是话说到一半他就放弃了,因为他知道薛洋性情固执就算把他搞回去也不会老老实实待着,最后怕薛洋没救回来倒搞的二人彻底决裂,也是这个时候他开始同孟宣那边断了非必要的联系,怕有人察觉堵住他留给薛洋的后路。


薛洋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有关于金光瑶的东西全烧了,也是怕万一之后自己的计划失败自己身死有心之人查到金光瑶头上。


后来他同宋岚说了魏无羡的事,那两句“别去”是宋道长的私心,义城八年他早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在恨意之下滋长的背德情意让他退缩,所以最后还是给了薛洋一剑。


宋岚和薛洋药堂初遇,那时宋岚是真的想杀薛洋!宋岚太好懂了,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薛洋都能猜出来他想干啥,这也是后面薛洋注定要和宋岚有那么一战的原因。


孟宣是金光瑶收的徒弟,他将自己所学的医术通通都交给了孟宣,孟宣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母亲是大户人家的小妾并不受宠日子过得也不咋地,然后家主得罪了人被抄了家,孟宣的母亲废了半条命才带着他逃出来。

逃出来后就在这个小城的一处破庙生活,后来遇到金光瑶受金光善之命来此处寻宝,他毛遂自荐带金光瑶入山也是为了挣钱给母亲治病,但他回来后母亲身死,让金光瑶想到了自己动了恻隐之心。

他一开始将孟宣安排在了苏家,然后发现这个孩子很聪明,就开始教他医术为以后布局,待时机成熟在小城原本的破庙之上盖了一处药堂,一开始药堂不大,后来薛洋救了金光瑶和聂明玦,两人摒弃前尘后金光瑶就开始做生意,生意做的大了钱就多了,钱多了就开始扩建,这才有了宋岚到药堂后发现这药堂装修奢华一说。


孟宣对薛洋是很喜欢的,但因为经历过很多事,他本人虽小但对恩恩怨怨情情爱爱这些看的比薛洋他们还要通透,而且很毒舌,他的毒舌同薛洋那种还不一样,孟宣更像是那种你还没回过味来就已经被他骂的体无完肤的这种。


那个银铃是薛洋将金光瑶会的清心音同特制的铃铛融到一起,可以起到平心静气的作用,因为药堂都是来看病吗有的时候身体不舒服情绪就会不好,这也是一种安抚病人情绪的方法。


薛洋在药堂是真真正正被金光瑶和聂明玦娇养了三年,也因为经历多了脾气虽然还是不咋滴,但性情左右还是变了许多,甚至学了些医术在金光瑶和聂明玦出门后同孟宣一起行医。

当然,他不是在赎罪,只是觉得这样平静的日子过的很不错,而且他并没有放弃复活晓星尘,也知道要是将晓星尘拉回来自己定是一命换一命,他也是抱着能好好过活一日是一日的心态。


后面宋岚看到金光瑶和聂明玦也相信这次薛洋有很大的把握救回晓星尘,所以在薛洋提出要锁灵囊时,他选择同去。

在路上薛洋采了朵红色的野花给宋岚看,他本意是想让宋岚明白一些他的心意,但宋道长不懂,他只看薛洋拿花冲着他笑的模样很好看。

然后没有得到一点反馈的薛洋就生气了,宋道长还是不懂,为啥这人突然生气了。


在把宋岚推进阵法前,薛洋对宋岚说的那句话是在试探他,他知道宋岚对自己抱着不一样的心思,但是他还是选择试探,结果不出所料,宋岚下意识的握剑让薛洋更气了。

本来打算和他好好说的,因为生气直接用了强硬手段将人捆了,然后说了那句“这双眼睛与你不相配”薛洋的本意是想说,他想看宋岚原本的眼睛,但宋道长不知道,他以为薛洋怪他用着晓星尘的眼睛。

薛洋本来打算就这么直接施术的,然后在最后还是心软了,抵着宋岚的额头轻声说了句“宋道长,做个好梦吧…”类似于做手术不麻和全麻中,薛洋替宋道长选了全麻外加术后止疼药。


叭叭的太多了,再叭叭都要赶上正文了,那咱们就叭叭到这里,最后剩下的一些设定我会在评论区时不时更一下!!!!!感谢大家的观看!!!!!本人确实文笔不是好!!!!!承蒙不弃!




































































雾升

【晓薛】凤凰浴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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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没逻辑的




薛洋靠坐在船篷里假寐,任凭小舟摇摇晃晃,丝丝细雨落在水里,泛起凉意。

没人撑船,楫子被扔到一边,雨水潲进来,几滴好巧不巧落在薛洋脸颊。

他只好又往里挪了挪,身边的挎包被潲进来的水打湿了一点,所幸不是什么大雨,东西也没那么要紧。

旁人这时可就要清醒一会儿叫船靠岸了,但薛洋现在属实有些累了,挪了地方继续睡,靠的不舒服就扯件衣裳垫着。

小船没人管,一路到江南。

江南雨就更多了,雨水在篷子上汇聚成股,一起流下来。

江边的姑娘撑着伞,嘴里的曲子一串又一串。薛洋在蜀中大概也听过类似的,却又说不上词,哼不来调。

不过他也终于是拾起楫子靠了岸。


水里本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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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没逻辑的




薛洋靠坐在船篷里假寐,任凭小舟摇摇晃晃,丝丝细雨落在水里,泛起凉意。

没人撑船,楫子被扔到一边,雨水潲进来,几滴好巧不巧落在薛洋脸颊。

他只好又往里挪了挪,身边的挎包被潲进来的水打湿了一点,所幸不是什么大雨,东西也没那么要紧。

旁人这时可就要清醒一会儿叫船靠岸了,但薛洋现在属实有些累了,挪了地方继续睡,靠的不舒服就扯件衣裳垫着。

小船没人管,一路到江南。

江南雨就更多了,雨水在篷子上汇聚成股,一起流下来。

江边的姑娘撑着伞,嘴里的曲子一串又一串。薛洋在蜀中大概也听过类似的,却又说不上词,哼不来调。

不过他也终于是拾起楫子靠了岸。


水里本来就冷,这又淋了点雨,受凉是必然的。

他吸了吸鼻子,头发潮乎乎的,雨水的腥味冲上来。身上被淋的一块深一块浅,那个小包也被淋得不轻。

包里也没多少东西,也就一点吃的和几张符纸,再多就是几株草。

路边的房檐下有几个老媪在卖自家编的竹伞,没有特别贵,薛洋却也只是看了两眼。反正都湿了,再淋一会儿,又能怎样?


走了好一段路,是那三年里的小友要撒泼喊累都走不到的。

他默默地走着,街上的糖葫芦,天上燕子风筝,没有一个绊住他的。入秋已有半月,夏天里叫不停的知了都只剩残骸。

江南叶子黄的晚,现在还看不到红叶遍满山野。

薛洋已经到了又一座小城,人家不是很多。这时雨已经停了,他被雨淋湿的头发有几丝翘起来。

他一间一间地看着,终于走向一户人家。门口挂着一盏纸灯。

纸灯不大,里面的蜡烛没点,外面绘着梁祝的故事。

他进了院子,叩响大门,然后便立在门旁等候。这性子比起从前可是沉稳了太多。或者说他一直都是如此,只是当年恃宠而骄。

门被推开,里面的人看到他怔愣住。

“啊呀呀,晓道长,义城混不下去了,我来投靠你。”

一般人谁会去投靠仇人?薛洋可不是一般人。

晓星尘侧过身,算是允了那人进去。

正如此,晓星尘也不是一般人。


薛洋非常自然地坐在椅子上,身上的包被扔在地上,随即摆弄起晓星尘的茶碗。

要叫那小瞎子看见,估计要大喊一句:好生不要脸!

“我说,晓道长,你还真放我进来?放仇人进门不怕被人迫害了去?”一边说着,一边咯咯笑。

“是仇人。”晓星尘皱眉,“又不是敌人。”

薛洋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至极的事,突然大笑起来,笑地咳了几声也没停。道人本是疑惑,却也跟着一起笑。

久别经年,海已枯石已烂,随着瞎子道长一起葬身大火的是嬉笑小友。

可凤凰浴火重生。


明明是阔别已久的故人,却没有那么多叙旧的话,两人像是没有过去的陌生人,又像是知根知底一起生活许久的。

只是薛洋嘴里常嚼着一味药草,不知是什么,只是闻起来一股清苦。

道人不问他什么,也默默承受了多出来的开销。这对他来说好像没什么,他本就不计较回报。

他觉得付出与回报完全对等的叫做生意,不叫生活。

每次路过糖铺,他都要多看两眼的。反倒是薛洋,从不侧目。

就像那日,他把随身的糖递给薛洋,却得知那人早已戒糖。

“糖吃多了会蛀牙,对嗓子也不好,戒了很久了。”这是那人原话。

每每到这时候,晓星尘才猛然发现,原来都那么久了。原来沧海桑田,早就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原来真的很久没见了。

薛洋看他怔愣,笑了笑。“那郎中骂完我就往我身上扎了十几针,好疼的。”

偏偏这撒娇讨好的样子又是没变。


薛洋每天都在嚼嚼嚼。

嚼嚼嚼。

嚼嚼嚼。

那药草看起来苦的很。薛洋却也能面不改色地咽下去。薛洋能,小友就该叫苦了。

晓星尘曾试着像那三年一样往粥里撒糖,可薛洋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有些腻,还是不要放糖为好。”


时间是偷偷流走的,一阵风把江南吹入深秋。

可惜江南不会下雪。

薛洋拉着道人去街上逛,手里提着那只纸灯。纸灯不大,里面的蜡烛没点,外面绘着梁祝的故事。

“听啊,听啊,听微风略过树梢,听铃儿摇啊摇。”街边坐着的几个姑娘在唱歌,唱的和那天他在江边听的是同一曲。

“不把烛火点起来,举着做什么?”

道人不解。

“好看。你把它挂在门口,不也没点?”

哟嗬,真有道理。

冬天天黑的早,街上已经摆满了灯,他们提着一盏不亮的,倒是特别。

一阵风吹过来,薛洋轻咳几声,随即往嘴里塞了一株草。晓星尘前几天才知道,这草不好找,价格也更贵一点。

于是他也慢慢提高了一点夜猎时的效率。


两个人就这么住在一起,那算什么呢?仇人多了些什么,爱人少了些什么。比道人和小友疏离,比晓星尘和薛洋亲密。

晓星尘经常想这个问题,被薛洋知道定要笑话他。

就这样过吧,反正赶人他又舍不得。


薛洋嘴里嚼着草,突然说了一句:“道长,光在一个地方呆着多无趣。”就这么一句话,晓星尘便收拾了行囊跟他游山玩水去了。

一路向北。

北边树叶已经红了,有些经不住寒风摧残,零零散散得飘落下来,躺在地上,一踩一响。

薛洋肉眼可见地鲜活起来。

这时也不忘提着那盏灯笼。

那是义城时,小友买的。小友凑到道人身边,把灯笼塞进他手里。“道长,你知道梁祝吗?我听他们讲,这是一对苦命鸳鸯,但最后双双化为蝴蝶飞走了!”

他当时怎么回的?“嗯,是民间流传了很久的故事。”

当时小友还问他人真的能化蝶吗,他说,说不定呢。

越走,离得人烟就越远,直到走了很久都不见半户人家。这哪算迷路?本就没有目的。

红叶染了个满山,落叶铺在地上,两个人慢慢走,不慌不忙。

夜里睡哪?那是夜里才该担心的事情。有时随便找个破房子就歇下了;有时运气好些,遇到客栈;有时什么也没有,就躺在落叶堆里相拥而眠。

走着走着,突然有了人烟。

是一座寺庙,一群人在排队祈福。

晓星尘突然拉着薛洋去凑热闹,薛洋笑着说:“你们道士也拜菩萨?”

晓星尘被这话逗笑,只是拉着他走过去看人们祈祷。

有人说,菩萨保佑啊,来年风调雨顺;有人说,菩萨保佑啊,让我们家老母熬过这个冬天;有人说,菩萨保佑,今天能吃得上饭。

“你不去拜一下?”

晓星尘摇了摇头,掐了个咒就走了。是保他们得偿所愿。

“我没什么要求的。”

薛洋打了个哈欠。“比起这些,我还是更信晓道长。”说罢,双手合起来,冲晓星尘说,“道长保佑……。”后面声音很小,晓星尘也没听见。


他们赶在下雪前来到北方,北方的雪果真是好看。

可薛洋却不太喜欢在外面,于是买了间小宅,打算安定一段时间。外面冷,屋里也冷。道人知道薛洋畏寒,将炭火烧得更旺。

不知是不是太冷的原因,他总觉得薛洋的脸有些苍白了。

“你还是得多出去晒晒。”道人笑着走进屋子,看薛洋拿着一个红通通的苹果削。

薛洋抬眼看了一眼,也没说话。

“你现在比姑娘家都白了。”道人绕到薛洋旁边坐下,打量着他露出的一节胳膊。

“外面多冷?我出去一会儿可就要冻死了。”

“江南不冷,你说要来北方的。”道人继续笑着,手勾上薛洋的头发,从发中顺下来。

小炉子里的火啪啪作响,倒真是个温馨样。


薛洋是在开春前病倒的,道人只以为是严重些的风寒,还数落了薛洋一顿。

“不是畏寒吗?干嘛连披风都不披上就往外跑。”

薛洋低着头,真像是后悔的样。

晓星尘离开房间后,他便开始往嘴里塞那药草,塞了嚼,嚼了塞,直到舌根都发苦,才攥紧了被子。已经没用了。

道人回来之前,他把嘴里的药渣全吐掉了,还猛灌了几口水。

这“风寒”难好的很,晓星尘去为他抓药,为他添碳,为他输了好一些灵力。


他像是春日的寒流,来时猛烈且毫无征兆,去时也不会拖泥带水。

晓星尘不知能做什么,薛洋也没有给他做什么的机会。待他稍微好一些的时候,就潇洒离去了。留下的话是说,还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待在义城好,就不多打扰晓道长了。

他在嘴里含了满嘴的草,支撑他御剑到义城。破败的小城更加灰蒙蒙,雾是散不了的了。

绿得发黑的药草流出汁水,从他嘴里淌下来。苦味直击喉口,痛苦使他浑身颤抖。


他又见到晓星尘,那人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

彼时他没有那草支撑,只得叹出一句:

“凤凰浴火重生……”

“麻雀不会。”



道人逛着灯会,手里提着一盏小纸灯,里面点了一根蜡烛,外面绘着梁祝的故事。

一直黑色蝴蝶翩翩飞来,停在灯上。




注:那草没有治病的功效,只是让重病者看起来像正常人罢了

Superマリー

第二章 他是什么望夫石吗?

苍穹湛蓝无比,一轮金阳高挂,照在遥遥相望的两人身上,耀目生辉。

这突如其来的重逢让敖寸心措手不及,毕竟她还没准备好去面对过去的一切,包括杨戬。

于是,在意识到杨戬迈步向自己走来时,敖寸心果断转身,扑通一声跳入海中。

杨戬:“……”

望着逐渐远去的敖寸心,杨戬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自己在她眼中竟如此可怕吗?

虽说他早有预料,但此时此刻,杨戬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抽痛了一下。

宛如避瘟神一般,敖寸心飞也似的逃回龙宫,决定另寻它日出门。

然而一连几天,杨戬就像在此处扎了根,完全没有要挪窝的迹象,丝毫不给敖寸心上岸的机会。

气得她在屋子里团团转,一边转一边指着那个方向怒骂。

每天站在那里一动......

苍穹湛蓝无比,一轮金阳高挂,照在遥遥相望的两人身上,耀目生辉。

这突如其来的重逢让敖寸心措手不及,毕竟她还没准备好去面对过去的一切,包括杨戬。

于是,在意识到杨戬迈步向自己走来时,敖寸心果断转身,扑通一声跳入海中。

杨戬:“……”

望着逐渐远去的敖寸心,杨戬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自己在她眼中竟如此可怕吗?

虽说他早有预料,但此时此刻,杨戬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抽痛了一下。

宛如避瘟神一般,敖寸心飞也似的逃回龙宫,决定另寻它日出门。

然而一连几天,杨戬就像在此处扎了根,完全没有要挪窝的迹象,丝毫不给敖寸心上岸的机会。

气得她在屋子里团团转,一边转一边指着那个方向怒骂。

每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难道是什么望夫石吗!

蔚蓝的海面宽阔平缓,粼粼波光中,钻出了半个脑袋。

敖寸心专门选了个黄道吉日出行,却还是没能胜过杨戬莫名的执着。

他一身黑袍银铠,宛如一棵冷峻的雪松站在岸边。但他眉目英俊,即使满身肃杀也掩盖不了他那令人仰慕的清贵姿态。

砰砰——

敖寸心轻轻捶了两下胸口,按下内心的悸动。

昨夜星辰已逝,满眼青山渐远。

他们之间,一开始就是没可能的……

所以……他到底在这里等什么啊!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有耐心呢?

敖寸心崩溃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又自我宽慰道:算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想了想,果然还是忍不了了!

哗啦一声跃出海面,敖寸心气势汹汹地向杨戬走去,然而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立刻便偃旗息鼓了。

“小仙见过神君。”

敖寸心端端正正地行礼。

对方可是天庭正儿八经的司法天神,地位摆在那里,她主要是怕给西海带来不好的影响,绝对不是因为心慌!

“寸心,你我之间,何须多礼。”

杨戬伸手欲扶,却被敖寸心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敖寸心:别套近乎,婉拒了……

彼时骄阳似火,将天边烧成了一幅热烈的画卷。金色的光芒绽放在敖寸心身后。

杨戬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心跳竟不自觉地快了几分。

敖寸心被他盯得浑身发毛,硬着头皮问道,“真君来西海有何事?”

“见你。”杨戬笑道。

“见我做甚?”

“道歉。”杨戬敛下眸子,叫人瞧不见里头暗藏的浓烈情愫。

“不用道歉。”敖寸心道。

“过去……”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敖寸心打断杨戬的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正色道,“神君,你我之间,早已桥归桥路归路,过去恩怨,一笔勾销吧。”

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海风乍起,波涛翻滚,浪声不止。

可杨戬耳边却只剩下敖寸心的那句一笔勾销。

他妄图挽回这段关系,却发现那个走丢的人早已放弃了回家的路……

可他还没来得及诉说自己的爱意!

杨戬安静了许久,认真地点点头,脸上又挂起清浅的笑容,“好的,我知道了。”他忽然伸手摸了摸敖寸心苍白的脸颊,又道,“这次换我等你。”

什……什么?

敖寸心惊讶得连眼睛都忘了眨,这回答是几个意思?

什么等不等的啊!谁要他等啊?怎么十几年过去了,这人还是那么让人捉摸不透呢!

要不是两人实力差距太大,敖寸心真想上手揪住杨戬的脖领,问问他能不能好好地、直白地讲话!

然而杨戬并未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只笑道,“寸心,最近三界不太平,你别乱跑,得空我便来见你,可好?”

敖寸心被他温柔的笑颜晃了眼,一时间脑子有些短路,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杨戬见此目光微动,不再多说,身形如电,一闪便不见了人影。

眼前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海岸。

敖寸心是又好气又好笑,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思索着杨戬也不知何时能再来。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凭什么听他的?

敖寸心咬了咬牙,跺脚向镇子上走去。

从此山长水远,只望与君再不相见……

君笑问

【戬心】父母爱情(结局)

敖离帐中女魃看着自己汇不起灵力的双手又微微抬眼看着她笑,“小家伙,谁教给你的压制我的方法?”


“魃,这一战,是天庭与魔界的战事,与你无关。这些年,你已然帮过我许多了,这一次就让我自己来吧,若是我胜了,你就可以自由了。”敖离从一旁架子上取下了佩剑紧紧握在手中,看向她的目光坚定。


女魃轻挑起眉,赤色眼眸紧紧盯着她,“我觉得你们西海的人就是不如东海的聪明,从上到下都是,我不知道给你娘俩说过多少回了,我不是被人封印在西海,我是自己封印了自己。与你一体,是我自愿,不止是为了救你,也为我能不给人间带来任何灾难而来看一看父神曾经设想的天地。所以,敖离,你不要可怜我。”


敖离抿嘴看着她,“我...

敖离帐中女魃看着自己汇不起灵力的双手又微微抬眼看着她笑,“小家伙,谁教给你的压制我的方法?”


“魃,这一战,是天庭与魔界的战事,与你无关。这些年,你已然帮过我许多了,这一次就让我自己来吧,若是我胜了,你就可以自由了。”敖离从一旁架子上取下了佩剑紧紧握在手中,看向她的目光坚定。


女魃轻挑起眉,赤色眼眸紧紧盯着她,“我觉得你们西海的人就是不如东海的聪明,从上到下都是,我不知道给你娘俩说过多少回了,我不是被人封印在西海,我是自己封印了自己。与你一体,是我自愿,不止是为了救你,也为我能不给人间带来任何灾难而来看一看父神曾经设想的天地。所以,敖离,你不要可怜我。”


敖离抿嘴看着她,“我没有。魃,我听闻魔界有一至宝,是三界至寒之物,可以抑制你身上旱气。我去为你找来,从今以后,三界之大,你就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了。”


“魔界至宝,你说拿就拿?”女魃轻哼一声。


敖离微抬起下巴笑起来,“胜者,是有资格提条件的。”


帐外号角声已经响起,敖离冲女魃眨了眨眼睛转身快步往外走去,杨戬已经立于众将身前,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却一眼看见了站在他身边的白袍小将。


“公主。”


敖离走上前去站在杨戬身侧,微微后仰着身子看了敖璟一眼,刚皱起眉忽而听得头顶爹爹道:“别看了,他自请来领一支兵,助我大军今日总攻。”


“哦。”敖璟低下头偷偷弯了弯嘴角,把手中剑握的更紧了些,“爹爹昨夜没睡好?”


“尚可。只是有些牵挂你娘亲,难免不易入眠。”


哪吒小脸皱起来直呼二哥如今比千年前的二嫂还要肉麻,敖离则早已见惯不怪,碍着身后尚有万千将士她走不到敖璟身边去,只默默催动灵识告诉他待这战结束他们去人间吃酒酿圆子。


杨戬的确久不亲临战场,以至于这三界中一些年轻人只能从典籍之中想象曾经率一千二百草头神几乎要破南天门的战神风采,也使得这些年轻人当真以为可叫天地换新了。


战鼓擂动,敖璟与敖离化回原形盘桓于两军上空,阵阵龙吟几欲要震碎一切敢来犯者的肝胆,杨戬驾云而上,手中三首戟横在身侧凛光反射着他清俊的面容和眼中寒意,多年不曾玄袍执甲了,他也不是全然没有怀念。


身后天兵天将以刀背叩击盾牌发出低沉山呼声,杨戬额上天眼忽而金光骤显,三首戟刃尖直指魔军,“杀!”


杨戬一身银甲玄袍于阵中冲杀而过,手中三首戟与主人心意相通见血微微震动,杀意更加肃然,看魔军阵脚已见乱象敖离呼啸向阵中掠去,龙尾将拦在杨戬面前的魔军齐齐扇倒在地。


“擎白,去!”敖璟见敖离化回了人形立刻也握了银枪在手中催促雪狮飞身上前接住她。


众将各自为战,道是从前只知天上仙人白衣胜雪,殊不知若是为正道行征伐亦是极为狠厉,犹是杨戬九转玄功加持,出手便是不凡,同那魔族敌首大战数个回合便将人挑落。


那赤羽小魔君承继大统年岁尚浅,资质法力远不及杨戬,却手中握有一族圣器,瞧住了杨戬一时不备正欲偷袭又被敖离看见,飞身上前去拦已经来不及,她顾不得多想背身欲挡,杨戬回身劈下三首戟,金光闪过,那法器破碎开来,敖离下意识闭眼却没感到疼,再一睁眼才看见敖璟不知何时挡在了她身前拦住了那法器碎片。


他身上白袍有血渗出,敖离一愣慌忙上前把人扶住,转身再看杨戬也被那法器碎片划伤了臂膀,她骤然抬眼,眼微微发红,将敖璟推到雪狮身上飞身跃起,拽了颈间补天石抛起结印。


手中灵光一闪而后粉光缓缓淡下,敖离回过头看女魃正站在她身边淡淡笑着,“小阿离,你不会真以为,那么个咒法就能困住我吧?别动不动就诛仙诛仙的,走,我带你揍他!”


敖离手腕上红莲浮起,左眸红光骤显,几乎无人看清了她动作如何,人就已经闪身到了那赤羽魔君面前,手掐住他脖子把人按在地上,看周遭又有魔军欲上前来她缓缓抬头,“我看谁敢!”


杨戬捂着手臂微微挑起眉,瞥了一眼身边面色苍白的敖璟嘴角不明显地动了动,挺好,至少他阿离日后是断断不会被这个臭小子欺负了去。


毕竟确实应该是打不过的。


魔军败势已定,赤羽小魔君被天兵押住了带到杨戬面前抬头看着他,“杨戬,难道你就没有情爱吗?难道你就没有心吗?”


这话耳熟,那小公主天天也在狱中这样骂他,杨戬缓缓垂眸看着他,“我有。只是本君的夫人,虽然娇纵,却也善良,绝不可能以三界以生民为赌。故而三界与她,本君不必舍一取一,至于你,就要二者皆失了。”


敖离扶着敖璟站在另一侧恨恨地盯着赤羽小魔君,看她这就差没有龇牙的样子了敖璟弯了弯嘴角,忍着手臂剧痛轻摸了摸她的头轻笑道:“你这是要去咬他?”


“咬他都是便宜他了!”敖离重重哼了一声,又上下打量着他,“你疼不疼啊?还伤着哪儿了?”


“没事儿,你没事儿就好。”


善后留给托塔李天王父子,杨戬驾云急急往家赶,余光瞥向身侧女儿紧紧挽住敖璟胳膊的手他默然收回目光,想了想是又感觉心里不顺,又瞥过去轻咳一声,“你俩快黏一块儿了。”


敖璟面上羞赧轻轻拍了拍敖离的手示意他能站得稳,敖离却抬眼笑道:“爹爹,你同娘亲黏一块儿的时候,我也不曾说过你们啊。”


得,小棉袄还是黑心棉的。


府邸关着门,哮天犬匆匆去帮自己主人开门,说来一帮千岁神仙这不过是掐个诀的事,却觉得若是事事如此也缺了些趣味,一行人穿过前殿往后殿行去,还未靠近,就能听见其中孩提笑声。


院子中央摆了个摇篮,伺候的小仙陪着杨培风在同小婴儿摆弄各种人间有意思的小玩意儿,逗的那刚能翻身坐起的婴儿一个劲笑,看院门口侍女行礼杨培风又回过头看去,“爹爹!姐!璟哥哥!”


敖离也顾不得扶敖璟了快步上前去抱起来襁褓来,小家伙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咯咯地笑着,这个小弟弟不喜欢哭,敖离很是欣慰,忙抱去给杨戬看,天神清冷的眉眼也终于笑开,轻轻碰了碰小儿子的脸算作打过招呼,脚步不停地就往屋中去寻自家夫人。


“姐,我出生的时候,爹爹也是这样忽略我的吗?”杨培风踮着脚仰起头来看着姐姐。


那么久远的事情敖离哪里记得,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弟弟,凭她对爹爹娘亲的了解,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是很明显的,“放心,我们都是。”


虽然她不太一样。


敖寸心在杨培风喊那一声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却躺着没有动作,只等着杨戬除去了玄铁兵甲从后拥上她,温热的气息扑在她颊边:“不见你在院外等我,有些不习惯。怎么,不想我?”


“想。”敖寸心本想故意晾他一晾,却还是藏不住对他的思念,翻过身来埋头在他怀中,“你说话不算数,说好要早些回来的。”


杨戬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对不起。一个人是不是很害怕?还那样的疼吗?”


敖寸心重重点了点头,听他鼻音沉重又仰起头来看着他弯了弯嘴角,眼中波光灵动,“骗你的,没事儿。”


“对不起。”杨戬轻轻捧起她的脸,似乎较他走时还瘦了些,“寸心,阵前有人问我,难道我是没有情爱没有心的人吗,我虽回了他几句,却也在想,许多时候,我只怕真的太过。”


敖寸心伸手抚上他额间的天眼,又轻轻落在他紧绷的唇上,轻浅笑道:“那人是个傻子吧,你若是没有情爱,那我是什么?”


杨戬垂眸看着她也笑,正要开口忽而听见窗子被推开的声音,杨戬眸光一闪,下意识转过头去,“什么人?”


“爹爹,你和娘亲快黏一块儿了!”窗台下敖离露出一双眼睛,身旁是杨培风滴溜圆的小脑袋,他手里还抱着懵然睁着眼睛的小婴儿,再旁边是并不是很想来触未来岳父霉头但被拖来正努力掩饰自己存在的敖璟。


若是杨培风,此时杨戬可能已经要打他板子了,偏偏带头的是他的宝贝女儿,看他吃瘪埋头在自己颈间的模样敖寸心笑意更甚,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却听他倒吸了一口气,她心里一惊,慌张支起身来去扒他的外袍,“你受伤了?伤哪儿了?”


杨戬抓住她的手轻咳一声瞥了瞥窗户的方向,敖寸心微微皱起眉一挥手,敖离眼疾手快拽着杨培风往后一缩头,看着落下的窗户敖离摸了摸鼻子,默默牵了敖璟的手,“走,饿了,吃饭。”


看他臂上伤口也还不算太重敖寸心才放心下来,塌下腰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杨戬单手把人捞进怀里,“给小家伙取什么名字了?”


“杨二狗啊。”


杨戬笑着看着她满目宠溺,敖寸心抬眼瞥他一眼,又轻声道:“我去书房寻了你正在看的逍遥游,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想着图南也是个不错的名字,与团团名字也很相宜。小名是团团取的,叫小小。”


他久不行大举征伐之事,此番一来,忽而更觉而今岁月美好,已逾千年,些曾经他们在一起时的争吵,一些曾经他们在一起时的美好,过往种种也逐渐成为能同儿女说来的笑谈,聊以佐茶,正是相宜。


听人没搭话敖寸心侧头看去,却正好从他如星眉眼中看见自己,他握住她的手,“从前我也无数次于心中埋怨天道不公,而今知道了,曾经风霜刀剑,为的便是今日,三界与你,我再不用做出选择。”


敖寸心眉眼笑得弯起,与那千年中一样,她其实也想问一问若是要他选他会怎样选,只是他们到底都不是千年前的他们了,这个问题问出,他会哄她说选她,而她会替他选三界。


那才是他。


忍辱负重近千年的杨戬。


两人换了外袍一同携手出门去,不知杨培风如何惹了敖离被她在院里追着打,气喘吁吁躲在了敖璟身后,敖璟一边躲敖离挥来的手一边哄她当心些别摔着,敖离瞧准了机会伸手一把将杨培风从敖璟身后拎了出来,三人玩笑声大了些,生怕吵醒了刚刚睡着的杨图南,齐刷刷回过头去看身旁的小摇篮。


这场景有些熟悉,有些不太真实,更有些让人抑不住笑意。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笑起来,便说是神生漫长,青丝白首之期或许尚有万年,只是再也不会放开彼此的手,一路行去,一路自有繁花相待。


“寸心,你是我再不可能失去的命。”

鹤原追千

传说中你为爱甘心被搁浅

传说中你为爱甘心被搁浅

咩野星冰樂

【宋薛】向北以南

回到原点。


——


晓星尘自刎后,薛洋走过许多地方。


那时他恨这世间很大,大到晓星尘的魂魄可以无牵无挂地飘那么远,那时宋岚撑着伞,不管是遮阳还是挡雨,总是沉默地、沉默地。薛洋作晓星尘的打扮,走过义城那熟悉的几里路后也不得不靠着盲杖行路。披上这身装束时,他就是正人君子,不再对宋岚动辄打骂,二人结伴相行,竞生出莫名的和谐来。


那时他会将宋岚额角的刺颅钉松开一些,让凶尸有给自己清理尘土的能力,又不至于突然暴起取他性命。彼时宋岚的脸上会恢复些许清明,那双眼睛愤怒地盯着他,双唇一张一合,发出嘶哑地干音。


薛洋好像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声音,熟练从他怀里摸出一颗糖掷进嘴里,舌尖抵着...

回到原点。


——


晓星尘自刎后,薛洋走过许多地方。


那时他恨这世间很大,大到晓星尘的魂魄可以无牵无挂地飘那么远,那时宋岚撑着伞,不管是遮阳还是挡雨,总是沉默地、沉默地。薛洋作晓星尘的打扮,走过义城那熟悉的几里路后也不得不靠着盲杖行路。披上这身装束时,他就是正人君子,不再对宋岚动辄打骂,二人结伴相行,竞生出莫名的和谐来。


那时他会将宋岚额角的刺颅钉松开一些,让凶尸有给自己清理尘土的能力,又不至于突然暴起取他性命。彼时宋岚的脸上会恢复些许清明,那双眼睛愤怒地盯着他,双唇一张一合,发出嘶哑地干音。


薛洋好像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声音,熟练从他怀里摸出一颗糖掷进嘴里,舌尖抵着虎牙,笑眯眯地问他:“宋道长,你是不是很想骂我吗?那为什么又不说话呢?”


宋岚目眦欲裂,瞧着想立即一拂尘抽上去,然而双手只机械地拂去衣摆上的泥垢——这是薛洋给凶尸下的指令,他无法违抗。


这样的表情配合如此呆滞的动作是十分可笑的,幸亏薛洋蒙了眼,见不得此情此景,几下把嘴里糖果咬碎了,又甜腻对他道:“真是抱歉啊宋道长,你没了舌头,我怎么就忘了呢?”


宋岚阖目,偶尔也不是很想恢复神智。


二人走的时候义城正在下雪,一路走走停停,到扬州时已是烟花三月,是诗文中写的最合衬的时节。可薛洋不管这些,他鼻腔里满是各色点心的甜意。既要当正人君子,便规规矩矩付了钱,还坐在茶水铺里慢条斯理地将糕点慢慢送入口中。宋岚知他是故意装模作样,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去。


他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或本是有目的的,只是晓星尘的魂魄太碎,即使薛洋有心去寻,天大地大,也找不到一丝属于他的可能。


于是又到了南地,薛洋感受到浪花拍在他赤白的脚踝上,单薄的身影一步步走向水中,有那么一瞬间,宋岚觉得他是真要随海浪如此飘向远方了。随后薛洋又转身,逆着水流跌跌撞撞地朝他跑来。那时他离海水很远,原本不用担心长袍被海浪拍湿。然而薛洋扑过来了,像另一片白色的海洋,潮湿的气息扑在耳边,他听见天际隐隐传来的闷雷声,夹杂着薛洋挑衅一般的闷热嗓音。


“你是不是很想要我死?”


薛洋说。


“那我偏不要,我要你看着我、永远看着我。”


这句话说完,人就没了动静。宋岚反手贴上他额头,手背触得一片炙热。


暮色时分,他依着命令把薛洋抱回了下榻的客栈,那场雨追着他们的步伐落了。阴云遮蔽去天际闪烁的星点,他觉得薛洋蒙眼的布带分外烦人,于是挥手摘了下。


他又看见薛洋的眼睛。


长长的睫羽乖巧垂下,像是黑鸦栖在薛洋面颊。少年被高热侵扰,烧得面上一片红热,左手四指小心圈起,护住那截不能被发现的秘密。那应该是他和晓星尘共处时养成的习惯,然而火已经把纸烧了个干净,经年累月的习惯却还没来得及更改。


宋岚想,这张面容和这样柔顺乖巧的模样实在不该属于一个恶盈满贯的人,手上布巾擦去了薛洋额上冒出的细汗,柔和的动作像是勾起了他的什么回忆,嘴里吐出来一句低低的“道长”……


南地的初夏是数不清的骤雨,还有薛洋反反覆覆的病症,因此他们又滞留了好些时候才动身。薛洋喜欢上了海,却又不走水路,执拗地沿着弯弯绕绕的海岸又往上走。


他开始觉得晓星尘飘去了海上,宋岚对于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无话可说,他也确实说不出话。在薛洋指着海上映出的星辰说那就是晓星尘时,宋岚沉默。


于是薛洋又一次问他:你为什么不说话?片刻后又自言自语道,你没了舌头,怎么能说话呢?


宋岚想他一定是疯了。可是他无法反抗,刺颅钉钉得太深,逼着宋岚陪他一路北上。他以为他们会一直流浪,直到某天薛洋望着平静的海面说:我们回去吧。


他道原因是身上的饴糖吃完了,宋岚却一直知道他手里还攥着一颗,是晓星尘留下的那颗。


只是往前走了很久,找不到晓星尘的魂魄,走到地尽头也毫无意义。


于是他们又走回原点。


义城开始下雪。


——


薛洋死后,宋岚同样走过许多地方。


缠在他身上足足八年恶鬼终于舍得放开手,宋岚揣着两个扁扁的锁麟囊,不再做困兽之斗,得偿所愿地走出这座城。


往北边走过生了荒草的城外驿道,走过繁华城镇的青石板路,又走过海浪冲过的潮湿滩涂。


宋岚在海岸边俯下身,苍白的五指轻轻掠过拍来的海浪。


他开始觉得薛洋飘去了海上,他觉得自己是疯了。


一具凶尸是察觉不出冷暖的。于是当看见满目的白雪时,宋岚才发觉,义城又是冬天了。


为什么回到这里?他说不出话。


他只能恨。


他恨薛洋死后也不肯放过他,恨这世界很小很小,恨他怎么走也走不出这座城,无论如何都是回到原点。


他只能想。


他想八年也并非多长,跋涉过的迢迢岁月里,不过同淋过几场相似的雪。


他抬了手,接住一片同样无声的雪花。



嗡嗡小飛

JamFilm(29)

“昨晚到底——”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剩下的被Tin咽下喉咙在心里发出声:“发生什么事?我怎么会在你家?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在自己家差点被当成歹徒揍一顿的Chan遥望着刚穿上衣服就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隔得老远坐到斜对角沙发上无所适从表情尴尬的Tin一下子激起了想捉弄他的兴致,Chan装出一脸意犹未尽缓缓地站起身来朝他走过去,勾人的眼神似乎正透过借给他的这身衣服在冒犯他的肉体,“你不记得了吗?”

Tin瞪大了眼睛,露出一脸惊讶,但心里害怕之余还隐隐有一丝莫名的期待,这让他的罪恶感更重了,昨晚是想死,现在是生不如死。他的目光紧锁在混蛋律师那张坏笑着可爱又帅气的脸上,静静的等着被那个混蛋律师......

“昨晚到底——”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剩下的被Tin咽下喉咙在心里发出声:“发生什么事?我怎么会在你家?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在自己家差点被当成歹徒揍一顿的Chan遥望着刚穿上衣服就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隔得老远坐到斜对角沙发上无所适从表情尴尬的Tin一下子激起了想捉弄他的兴致,Chan装出一脸意犹未尽缓缓地站起身来朝他走过去,勾人的眼神似乎正透过借给他的这身衣服在冒犯他的肉体,“你不记得了吗?”

Tin瞪大了眼睛,露出一脸惊讶,但心里害怕之余还隐隐有一丝莫名的期待,这让他的罪恶感更重了,昨晚是想死,现在是生不如死。他的目光紧锁在混蛋律师那张坏笑着可爱又帅气的脸上,静静的等着被那个混蛋律师审判。

“你真的太狠心了,昨晚你喝醉跟别人打架,是我带你回来的,之后就……”

Tin的视线紧随着混蛋律师移动的脚步,在对方欲说还休的挑逗的神情中心里不由得一紧,“就什么?”

Chan哈哧一声扭头一笑,“真是太可爱了。”

可爱的人说着别人可爱的样子真的令人讨厌,Tin心里暗自腹诽,也很慌,生怕自己真的跟对方做了什么,真做了只会更恨自己,他没有忘记面前这个混蛋律师是凶手的辩护律师,还很没有职业道德试图通过贿赂、舆论攻击让他屈服,让他自愿放弃追求真相,让正义不得伸张。

看到Tin肢体僵硬,脸上露出焦虑的神情,虽然眼神一如上次争执那般倔强,但这对Chan来说捉弄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是有些失望Tin表现得那么不想跟自己发生亲密关系,不过也没所谓了,他现在其实也没心情,这事晚一点也没关系。于是Chan趁着Tin还在发懵的时候慢慢地更靠近挨着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准备跟他解释一下就开始聊正事。

“是这样的,昨晚你醉得不省人事,吐了一身,我就帮你脱了衣服。”

“那?”

看到Tin这副纯情的模样,Chan心里不禁怀疑第一次见面时对自己眼神释放出的暧昧信息显得饶有兴致的男人跟眼前这个到底是不是同一个——毋庸置疑一定是,只不过自己现在被对方讨厌了。

想想当时被打劫还是Tin出手相救,但Tin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反咬一口吧,这算不算“农夫与蛇”?

没办法,谁让他将愚蠢视作善良呢?

Chan又忍不住想捉弄他了,念头一出就立即倾身贴近,勾了勾嘴角,嘴唇微张,微抬起下颌,眼睛往下撇着Tin的嘴唇,做出要亲吻他的样子,说话时气息若有似无的吹拂着他的脸,“但我没有对你做什么,因为如果我做了,那就构成了趁被害人无意识或无法抵抗时强制与其发生性行为的强奸罪名了,那可是要坐4-20年牢的。”

“很难相信像你这样的人还会畏惧法律。”Tin用鄙夷的目光审视Chan,难以相信这样一边做着挑逗行为一边说着强迫别人发生关系犯法的人竟然是个律师,真是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在法庭上面对法官又是另一副怎样的虚伪面孔,委托他辩护的人多半都是跟他一样的混蛋吧,但心里对他救了自己仍然心存一丝感激。

“如果我要做,那肯定要在双方都清醒的情况下,”Chan又将身体更贴近一些,手摸上了Tin的大腿慢慢的滑向内侧,伸出食指有意无意的用指甲在梭织面料上戳刮,眼神里满满都是对自己魅力的自信,“其实,我们现在都很清醒呢,你想做吗?”

Chan敢对Tin做的事情Film是万万不敢的,这或许也是当演员的乐趣。

也或许是太投入了,以致于下了戏Film还是忍不住想往Jam身上靠。Jam感受着左肩上的重量翘起了嘴角又随即压了下去,眼睛紧盯着台词稿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上面,但耳边不断传来的Film如蚊声细小的声音让Jam很难集中,脑子里自动接收Film念出的台词排斥记住自己的,与此同时占据大脑的还有刚刚‘Chan’挑逗‘Tin’的画面,最后Jam只能想象着跟Film对戏而将自己的台词记牢了。

“我们先来过一遍台词。”已经做好准备的Film手肘杵着Jam的手臂指示道。

“嗯,好的。”Jam扭头瞥着肩上已经闭起眼睛的Film,忍着被Film的下巴杵到发痛,想动又担心惊扰了Film闭目养神,连右手似乎也因为僵硬的左肩变得举起台词稿都略显动作艰难。

或许是因为这样靠着很舒服,所以从坐下来背稿到现在Film的头都没离开过Jam的肩,但Film的胸膛却总是刻意与Jam的大臂保持距离,偶尔不小心贴上了又随即弹开,多一秒都不愿停留。

Jam等了好几秒都没等到Film说出第一句台词,困惑的又瞥了一眼肩上看似随时都能入睡打鼾的Film,为提醒他说词做准备先咽咽口水,这个细微的动作兴许已经惊扰了Film,只见他慢慢挪动臀部,下巴在Jam肩上划了个半弧,脖子一歪把头侧靠在Jam的肩上,两人手臂紧贴,上半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Jam身上,头顶发丝挠得Jam的脖子痒痒的,比下巴是更难忽视的存在。

不过这样的亲昵Jam依旧如以往那般喜欢,只不过感受没法对比以前。两人目前的相处几乎一直都处于一种适应了又习惯不了的状态,但这样的矛盾状态久了也会习惯的吧。

“等下嘛,先谈谈。”Film捻起两只手指反手揪揪Jam的衣袖终于说出了下一场戏的第一句台词。

Jam舒展面部打起精神如同刚才想象中对戏场景那样接着对上下一句,“谈什么?”

“你觉得我带你来我家是因为有趣吗?”

“我是想和你谈案子的事情。”   

“我想帮你负责你外甥女的案子,我可以做你们的律师。”

Film接连说了三句,气息起伏的速度一句较下一句慢,语气也较之下一句重,说话时手指无意识的在Jam大腿上打着节奏,给Jam无端制造了紧张感,但他自己依然很放松的靠在Jam身上,仿佛除了说话跟呼吸一分力气都不愿多浪费。

“你别开玩笑了行吗?”Jam带着Tin的怒意说出这一句话,说完扭头又看了Film一眼,确认表达愤怒情绪需要调动的气息没有打扰到他的休息。

“我没在开玩笑,我已经不是他们的律师了,而且我觉得这事另有隐情。”Film边说着边继续往更深层次去理解Chan在对Tin说这句话时除了报复议员的目的外真心想给予Tin帮助的成分有多少,这很难拿捏,但很重要。

“你究竟在设什么圈套?”

“哦~”Jam犹如恍然大悟,”他们为了快点结束这事设计让你来当我的律师对吗?”

“我是说真的,我真的想帮你,你外甥女的案子可能不仅仅只是普通的车祸。”Film放低声音加重了语气。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怀疑Thatthep议员正在帮他儿子隐藏着某些事情,所以他才会给你一千万泰铢阿。”

“你是说Tonkhao的生命不值那么多钱是吗?”

Jam说到激动处低下头斜睨着Film,眼睛里冒着怒火,接着很快被Film放在他大腿上的手摁灭了。

Film右手抚摸着Jam的大腿像是在做出安抚,跟讲话的语气形成鲜明对比,“你先别生气,我只是想说,在他们那帮人眼中,任何人的生命都不值钱,因为他们是恶魔,没有良心。”

Jam轻声说道:“你和他们一样是恶魔。”

Film慢慢睁开眼睛,细细品着这一句话,虽然知道是台词,但Jam这语气听着就像是对他的控诉。

不过这只是自己的错觉,Film知道。

Film不自觉的恢复了正常说话的语气,“是的,而且只有恶魔才能对付恶魔,”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让我帮你吧。”

Film紧接着最后一句台词说道:“没问题了,待会好好表现。”

说完便迅速起身离开,留下Jam呆坐着感受肩膀跟手臂上残留的一点余温,不过很快就凉透了。

晚上8点多的时候Jam收到了Film妈妈的信息,她发了几张图片,是一些碗筷碟刀叉之类的餐具,款式很好看,上面是Film会喜欢的花纹,最后一条短信上文字写着:逛街的时候觉得很好看就买来了,当作是给你迁新居的礼物,今天早收工的话过来拿,刚好晚上菜又做多了,过来帮忙吃点吧。

Jam看了信息随即放下手机又赶忙拍戏去了,等到想起来回复的时候已经10点半了,已经收工的他很犹豫究竟要不要去,电话突然响了,接听电话的这一秒他也做出了决定:去吧。

“有事吗?Chara。”Jam问电话那头那个让他最近很苦恼的女人,自从澳门回来之后虽然没见到面,但是电话短信接连不断,每次都凑巧赶在收工的时候,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工作人员里有她认识的人。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吗?”这样一句话被Chara用俏皮的语气说出让Jam听了只能无奈一笑。”

“我妈说让你去家里一趟,等下我家见,先走了。”Film从身边经过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继续往前走。

Jam望着Film逐渐远去略显急躁的背影,心想:为什么Film断定我一定会去?

大概自己也几乎没有拒绝过吧,Jam又想。

“喂喂,你还在吗?”Chara在电话那头着急的呼唤Jam。

Jam回过神,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刚P Film在跟我说话。”

“还没忙完吗?”

“忙完了,但是我现在要去P Film家拿东西,所以要挂电话了。”

“好吧,那你开车小心,替我向P Film问好哦。”

“我会的,挂电话了,拜拜。”Jam虽然每次都这么回答Chara,但是他从来没做过。

“改天约见面吶。”

“好。”

到了Film家Jam在车库里就见到了Film的妈妈,继那个不愉快的晚上之后这是第一次见,竟然会感到心慌,就像是暗地里做了坏事见到受害人那般心虚,尽管谁也没错。

Jam放缓下车的动作,调整好情绪,露出自然的笑脸关上车门大步朝她走去。

“好久没看到你了Jam,”Film的妈妈往前走了两步迎接Jam,“快点来吧,汤也煮好了,进去陪你P Film一起吃点。”

“P Film到家了吗?”Jam觉得自己有点明知故问。

“是的吶,他等你一会了,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埋怨你了,”Film的妈妈挽过Jam的手臂往外走,很平常的动作竟让Jam感到有点不自在,“以后你别太惯着他,就等你一会就这么没耐心,待会进去他要还继续说你我替你骂他。”

Jam提起嘴角笑出声,“他要是没想等我的话就不会埋怨我了,让他埋怨吧,趁他说话的时候我多吃点。”

Film的妈妈一脸欣慰的笑容,拍拍Jam的手臂,“Film呢,该庆幸有你在身边。”

听到这句话Jam心里咯噔一声,没有确定原因,但对这句话莫名有些排斥,于是他只笑了笑不作回应。

见到Film的时候他没有继续埋怨,很淡然的端着汤喝,看到Jam走过来也没作半点反应,等到Jam坐下时他才放下碗勺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声,“来啦?”

“嗯,”Jam瞥了Film一眼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接着端起面前盛满碗的汤,“这是给我喝的吧。”

Film看都不看Jam一眼,眼睛瞟着上方,微抬下颌,“嗯~”尾音拖得很长,但又不会让人觉得他在不耐烦。

Jam一边用勺子拨着碗里算不上烫的汤散热,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Film,“累了就先去洗澡睡觉吧,我吃完拿了东西就走。”

Film缓缓的扭过头看着Jam,眼睛睁得不大,但感觉像是在瞪着看人,说话虽然慢悠悠的,但莫名带着震慑感,“急着去哪里?”

“不着急,”Jam不敢回看Film,声音弱弱的,“也没去哪,”低头啜了一口汤咽下去,“只是回家睡觉。”

“最好是,”Film饭也不吃了,猛地站起身推开凳子往楼梯口走,边走边朝着通往花园的门喊道:“妈妈,我洗完澡再下来帮你装柜子。”

Jam巡视四周,没有看到Film说的要装的柜子,正巧Film的妈妈从花园进到屋里,于是便问道:“阿姨,你有柜子要装吗?”

Film的妈妈摘掉手上戴着的塑胶手套,笑眯眯的说:“是有一个,但不着急,我在家没事的时候可以慢慢琢磨着装。”

“我吃完帮你吧。”Jam加快了喝汤的速度,喝水似的咕噜噜喝下半碗。

“不用不用,不早了,你明早还要工作,吃完就早点休息吧”

“没事的,反正我也没那么早睡,我吃完帮你装,东西放哪里阿?”

“在Film的储物房。”

“好的。”

“那就辛苦你了。”

“不会。”

Film洗完澡出来的时候Jam已经坐在储物房的地上装着妈妈从网上买来的柜子了,他不作声地倚靠着门框‘监督’Jam的工作。Jam也察觉到了,但还是装作不知道继续低头忙着手上的工作,心里默念着:去休息吧。

正当他在左手的图纸跟右手的零件之间反复来回确认的时候Film在身旁坐了下来,Jam感到一丝诧异抽空看了他一眼又接着看图纸跟零件,“还没睡阿?”

“睡什么睡,不是还要帮我妈妈装柜子吗。”Film故作轻松的说道。

“我来吧,你去睡。”确认清楚零件作用的Jam把头埋得更低将零件安装在图纸指示的位置上。

“我也想去睡,但看你笨手笨脚打算装到天亮的样子才忍不住来帮你的。”Film拿起Jam刚放下的图纸,有模有样的从头开始学习着上面的安装方法,但其实Jam已经装好了大半。

帮我?Jam心里怀疑道。

“那你来吧,我去倒杯水。”Jam说着放下螺丝刀,慢慢的从地上起来。

”不用去了。”看到妈妈的Film急忙说道。

Jam回头就看见Film的妈妈端着水果跟水从门外走进来,Jam接过直接搁在地上,接着又盘腿在地上坐了下来。

“谢谢阿姨。“”Jam客气的说道,接着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

“不要客气吶,你现在是在帮我,要是Film有你这么用心就好了。”

Film没对妈妈的话做出反应,默默地叉起一块苹果咬了一小口,低头找了颗螺丝对准合适的口慢慢拧。

“今晚就在这睡吧。”Film的妈妈说道。

Jam连忙摆手拒绝,“不了,明天还要早起。”

“就是要早起所以才让你在这睡,不然回去就真的太晚了。”

Film还是不说话,专心拧螺丝。

“很近的,开车一会就到了。”

“这么晚了又累了一天开车不安全,就这么说定了,不准走哈,我也准备要去睡觉了,先去把大门锁上。”

Film的妈妈说完就离开了,Jam伸长的手还想挣扎一下都来不及了,于是只能无助的看向刚拧好一颗螺丝正要接着下一个的Film,指望他能说点什么,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Jam只好认了低头继续捣鼓柜子的零件,突然想到一件事,弱弱的问了一句,“今晚我睡哪阿?”

Film身体顿时僵住了,呆愣了两秒,反问道:“你想睡哪?”

Jam迟疑了一下,“睡……睡客房还是客厅?”

“你睡客厅我妈明早会以为是我把你赶出来的,客房你愿意睡就睡,我不知道被子枕头放哪,问我妈去。”Film控制不住的暴躁。

“那就跟你睡。”Jam当机立断。

Film又不说话了。

等到Jam冲完凉出来的时候Film已经挪出了半边床,Jam躺了上去随即分到了半张被子,之后Jam就一直维持着背对Film的躺姿,但怎么也睡不着。

隔了不知道多久,突然从背后传来Film的声音,“你睡着了吗?”

“没有。”Jam小声应道,然后等着Film说出下一句,但没等到。

Jam感到纳闷的翻过身,却发现Film在看着自己,黑暗中那双黑溜溜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忧郁,“怎么了?”

“睡不着,看看你睡了没?”Film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Jam。

Jam忽然发现在这样的氛围里,光是跟Film面对面胸膛都有压迫感,“没睡,要找我聊天吗?”

“我没话跟你说。”或许Film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我睡了。”Jam说完耐心的等着Film下一句话。

Film沉默了一会发现Jam还没闭上眼睛,突然想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你哪坏了?”Jam觉得所谓“坏”一定是完全没有道德底线,Film不具备这样的特质,他是一个很有原则性的人。

Film蹙起了眉头,满脸不悦,“我问你呢。”

“你要是坏就好了。”

“什么意思?”

“就是你不坏的意思,你很好,对我很好,但是以后不要这样了。”

这或许是精明如Film都感到很困惑的事,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对Jam好了,更不知道以后不要对他怎么好,但这句话让他感到更重的危机感。

“Jam。”Film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亲昵的唤了一声。

“嗯。”Jam应着。

Film在想跟Jam说什么,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没事了。”

这话让Jam感到有些失落,“那要睡了吗?”

“Jam。”Film又唤了一声。

“在听,你想说什么?”Jam的语气带有一丝期待,连自己都察觉到了。

Film也听出来了,他看着Jam的眼睛,突然觉得很烦躁,脑袋也胀得疼,两只手攥成拳头同时用力挤压两边太阳穴试图让自己舒服一点,但这样的动作让Jam看了有点担心。

Jam扯下Film那双蹂躏自己的手,“怎么了?”

“我其实——”

“嗯?”

“没事了。”

Jam无奈的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主动伸手将Film搂进怀里,轻轻地拍拍他的背,“没事就好。”

镜头外久违的拥抱让Film很纠结,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要推开,但身体又努力贴近不舍分开一点点。

最后他的理智也妥协了,他承认自己现在真的很需要这个拥抱。

他最近的情绪又陷入了沼泽里,爬出来又陷进去,总是坏掉又自我修复,好像有很多的事情困扰着他,但又好像没什么需要感到困扰的,反反复复总是在工作之余折磨他,真的快烦死这种感觉了。

说不清楚究竟是角色的影响还是自己本身的问题或是都有,这让他又开始怀疑自己要精神分裂了。

前天他考虑了很久决定去找之前的心理医生聊聊,就诊费都付了咨询室却没进,因为他突然没来由的觉得:医生解决不了我的问题。

但Film却又说不出自身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Jam察觉到怀里的人情绪的异常起伏,莫名有种愧疚感。

“最近我都在这住吧。”Jam轻轻地摩挲着Film的后脖颈说道。

Film双手紧紧的抱住Jam的腰,鼻尖抵在Jam的胸膛上,汲取能让自己平稳的温暖,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轻柔,有点像是在撒娇,“有自己的房子为什么要在这住?”

此刻怀中的Film是Jam未曾见过的,他想到Film以前对交往对象可能也时常露出这样可爱的一面顿时心里有些吃味。

“想省点车油费跟停车费阿,反正我们最近几乎都在一起拍戏,不在一起拍戏的时候出门的时间也差不多,没必要开两辆车,你说对吧?”

“这跟你在这住有什么关系?”

“想让你多点时间指导我演戏。”

“这么好学吗?”

“好学也是因为遇到一个好老师,对吧Film老师?”

“行,不过要交点伙食费,不能白吃白住。”

“收到。”

Film抿嘴一笑,“我困了。”

“睡吧,晚安。”Jam说完轻轻的在Film额头上覆上一吻。

Film愣住了,把“晚安”二字收在心里,快速闭上眼睛。

第二天久违一起出门的两人在车里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路过一家经常关顾的咖啡店才有了第一句话。

“靠边停下车。”Jam眼睛紧随着咖啡店说道。

Film停好车才问道:“要做什么?”

Jam回头对Film露出一个微笑,”我去买咖啡,等我一会。”

Film用力眨了一下眼睛表示答应。

在Jam离开的这小段时间里Film又控制不住的想了很多,但想的都是Jam,想到最后他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好的想法:找个女人谈恋爱吧。

远远看到Jam走出咖啡店的时候这个想法就当即被Film否决了,他没忘记自己跟Jam还有口头契约,也没忘记事业对自己有多重要,他为刚刚差点要做出对自己事业产生负面影响的决定而感到懊恼。

Jam走近的时候Film看到了他手里拎着的几大袋面包跟两杯咖啡,不禁感到困惑的睁大眼睛,待Jam坐上车系好安全带之后才问道:“你买这么多面包干嘛?”

“我还点了很多饮品,晚一点商家做好了会送到片场。”

Film明白的点点头,朝Jam摊开一只手掌,“我的咖啡。”

Jam从其中一个牛皮纸袋里拿出一杯冰美式套上杯套,接着在Film掌心上铺上一张餐巾纸,再将冰美式放上去,等Film拿稳了才放手又往袋子里掏吸管撕开包装取出戳进Film那杯咖啡里,紧接着又埋头开始拿自己的。

Film默默地注视着Jam,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想结束,重新开始好不好?

Jam抬起头正好对上Film渴求的目光,一时不知道他怎么了,“怎么啦?咖啡不好喝吗?”

Film瞥了一眼手上一口未喝的咖啡再次看向Jam,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Jam这个问题。

“我是照你平时喝的买的,难道是今天的咖啡豆不好吗?”Jam赶紧低头喝了一口尝尝味,跟平常一样还是一嘴苦涩品不出美味,但也能接受了,“没什么问题阿,算了,我去重新给你买一杯。”

Jam说完就要解安全带下车,Film赶紧拉住了,“不用了,能喝。”

像是在证明似的,Film当着Jam的面喝了一大口咖啡,接着放好咖啡坐正,“出发了。”

Jam看着Film咧开的嘴角也露出轻松的笑容。

霍莉吼力

【戬心】《隔墙有耳)下

  缺德人缺德事

  建议别看

  

  

        公主服华丽繁重,且配以名贵首饰头面,望上去赏心悦目,其实于穿的人而言极为不便。三公主孕晚期便曾因着腹间坠重,重心不稳,差点摔着一回,将彼时惊弓之鸟的驸马爷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此后与她三令五申,至少在自己宫中,一切该以她身心舒适为准,不许再穿那劳什子玩意儿。

  孕期易乏,女儿生下来后又日日亲喂,寸心倒也乐得在家中只着轻衫。

  做丈夫的不过听了几句无意中的抱怨,倒是十分上心,暗暗着手下寻遍三界四海,找到各种号称天下最柔软的绫罗绸缎,一一试与妻子......

  缺德人缺德事

  建议别看

  

  

        公主服华丽繁重,且配以名贵首饰头面,望上去赏心悦目,其实于穿的人而言极为不便。三公主孕晚期便曾因着腹间坠重,重心不稳,差点摔着一回,将彼时惊弓之鸟的驸马爷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此后与她三令五申,至少在自己宫中,一切该以她身心舒适为准,不许再穿那劳什子玩意儿。

  孕期易乏,女儿生下来后又日日亲喂,寸心倒也乐得在家中只着轻衫。

  做丈夫的不过听了几句无意中的抱怨,倒是十分上心,暗暗着手下寻遍三界四海,找到各种号称天下最柔软的绫罗绸缎,一一试与妻子,只为讨她展颜。

  听闻今此要往华山赴宴,在家中习惯了舒适打扮的公主殿下颇为兴奋地将久久不穿的公主正服换上,里里外外的束裹着,又是点钿又是凤钗,却瞧得杨戬有几分揪心。

  “这金头面重得很,不过是去三妹家吃顿饭,何苦劳这份神?”

  那铜镜前的人儿瞧着一身久不曾穿的华服,正是兴奋陶醉,闻言颇为不同意地哼道,“司法天神那束冠不比这重多了,你可还穿着打架呢!”

  “怎好这样比!”

  “怎生不能?”

  杨戬放下原本抱着的手臂,绕到妻子身前,将她凤钗摘下交于侍女,随手捡了朵绢花为妻子别上,“我等匹夫,征战时着重甲一来是为势不能落,二来是为保命。那银甲沉重,我穿尚要提气才能挥刀,夫人娇娇女子,何苦受这罪呢?”又贴到妻子耳边,低声道,“何况三公主天生丽质,在杨戬眼中,远比黄金耀眼。”

  敖寸心瞥他一眼,还未及嗔怪,却见那人的吻已贴了过来。

  原本在为她更衣系带的侍女十分知趣,瞧这情势,无声行了礼,端着一盘子没用的金银珠宝下去了。

  杨戬忍不住将妻子搂进怀里,再亲亲她鬓发,双手不老实地攀上她肩头。

  寸心这才忍不住推推他,“哎呀,你别闹,这好不容易才穿好的衣服,好几层呢,你一弄,又乱了,这门还出不出啦!”

  “哦,是吗?到底几层,穿了这样久,让我瞧瞧……”说着便要双手伸到她外衣里去,“嗯……一层……两层……”

  “杨戬!”

  忍不住反身抓住他手指,敖寸心从他怀中扬起面来,俏颜含怒,“你再不老实,今晚就留在华山睡!”

  “那悦儿晚上要娘怎么办?”他却不太怕的,大掌还往里面伸,一直伸到那最柔软的布料上,握住她背上系带揉了揉,满意于她再次急促的呼吸,忍不住贪恋地在她发间嗅着,“寸心,你好香啊,比生悦儿之前还要香……”

  敖寸心使劲儿将他推离一点,羞气得捶他胸膛,“你再闹,我可不理你了!”

  杨戬压压嘴角,只觉她生气时小脸红扑扑的可爱模样竟仍似初见般娇俏动人,努力收着心神,抱拳咳了咳,道,“我瞧这公主服也太繁复了些,三妹请的是家宴,这样拘着你不难受吗?”

  “那怎么行,”公主殿下一向最重礼节,“这衣服必须这样穿!”

  他手却在她腰背间仍不老实,“可是束这么多层,寸心不难受吗……如果要……不会不方便吗?”

  敖寸心“欸?”了一声,待反应过来,又两颊滚烫去拧他。

  

  家宴十分温馨,旧友远亲难得相聚,热闹又融洽。就连向来让人不敢接近某位冷面神也因为最近刚刚做了父亲而线条柔和许多,就近几桌的宾客们欣慰地发现,只要不特没眼力劲儿地非要绕过他保护圈去碰他老婆,这尊上神甚至可以接受旁人与他开开玩笑了。

  但他包围圈里那人却是毫无知觉的,久未出门的小公主只觉人间烟火实在令龙想念,到处与老友亲切攀谈,一直到宴会的主角睡醒,真正登场,注意力才被吸引回来。

  那小奶娃娃白白嫩嫩的,刚睡醒一觉,正有精神呢,挨在杨婵怀里,两只眼睛十分灵动,转来转去,似乎是对周围这一大票陌生人感到十分好奇。

  敖寸心尚在哺乳期,家中又是个娇娇软软的小女儿,母性泛滥几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又瞧着这外甥女儿属实有几分随她舅舅,生得十分标致,一时心神涌动,不能自已,凑到杨婵身边去,不停摸着孩子小脸逗她。

  杨戬跟在她身后,不动声色护着她(顺便将众人一概隔到外圈),瞧着妻子这母爱爆棚的温柔模样,只觉心里柔软得发痒,忍不住也凑过去跟着逗了逗孩子。

  那孩子虽然是第一次见舅舅舅母,倒是不认生,没牙的笑容分外治愈可爱,被大人逗得咯咯直笑,发出一阵十分奶声奶气的婴言婴语。

  杨戬瞧着这小女孩,便不由想到自家女儿,出门虽然才三个时辰,但思念已经不停涌上他心肝脾肺,低头与妻子一对视,果见她眼睛里也写满眷恋。

  将要开口与她商议早些回家,却见她趁众人不被,将手臂侧到身后,不动声色,似乎是调了调衣服角度。

  杨戬一边点头听着妹妹和外甥讲话,一边整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妻子拽过去,瞧着她面上原本兴奋的表情,此时却好似有些忽然而来地疲惫,又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竟一人退到身后的桌旁坐下了。

  这几个月来贴身的照护,令做丈夫的脑中之弦立刻绷紧了,与三妹对付几句,而后退到人群旁,挨着妻子坐下来,将一双柔荑攥在掌心,“可是累了?”

  寸心转身,似是有些意外他这么快就跟了过来,“三妹说快结束了,再坐一会儿就是。”

  杨戬将她手往自己身上牵了牵,眼中写满关切,“你若身子不爽,我们现在就走。”

  面上有些为难,寸心抱臂按了按身侧,指尖想再往上移,动作却停住了,“没什么……”

  正当她试着调整气息,按耐下身体里那些此起彼伏的涌动时,不远处那小小的婴孩却不知是被哪位神仙逗过了头,“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哭,却是将敖寸心苦苦撑了半日的心弦彻底崩断了。她脑中恍然有些空白,身上不受控制的发烫,婴儿的哭声那样可怜无助,动人心魄,将做母亲的本能完全调动了起来,胃里的蝴蝶不停地扇动着翅膀,一下一下,力道越来越强,似乎是想从她胸口处撞飞出来。

  ......

  ......

  ......

  杨戬担心地去看妻子,只见她难受地闭上眼睛,似乎还在想用自己的理智去控制身体的本能,可婴儿的哭声就是那样具有穿透力,随着哭声渐渐变大,只见她不可控地颤抖着,身上一软,挨进他怀里。

  杨戬见她面色潮红,胸脯不停起伏,着急伸手去摸她脸颊,却被她身上温度烫得心里一惊。

  “寸心?可是身上难受?”

  怀中人闭着眼睛,不安地在他臂弯里蹭了蹭身子,杨戬还欲再问,却见那双小手已似是带些求助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杨戬心中一揪,安抚地亲亲她眉侧,将人圈得更紧了些,“乖,你在此处歇歇,我去和三妹打声招呼,这就带你走。”

  

  幸在三圣母并非第一次做母亲,见兄长面色着急,又望了望不远处的嫂子,很快明白过来。

  “二哥,这茅屋太吵,人多眼杂,你且带嫂子去前面,圣母庙有我设下的结界,嫂子也可好好休息。”

  杨戬不多言谢,寻了个由头,自带寸心离了宴席。

  

  敖寸心迷迷糊糊地被丈夫抱起来,只觉身上烫得她难受,脑袋又重又胀,已有些神智不清了。直到那人“砰”的一声将殿门踹开,她的神智仿佛才恢复些。

        杨戬瞧她半昏在自己怀里的小模样,心中着急,喉头一滚,低头用面颊和眼廓去试她额温,双臂将人抱得更紧,大步流星穿过纱帘进了内殿。

        圣母庙肃穆庄重,神像典雅慈悲。

        寸心被人放到宽榻上,闻着屋中袅袅檀香,竟稍稍恢复了些理智。心下一惊,在他怀中挣扎道,“你、你干嘛……这是什么地方……” 

  杨戬双手绕到她腰后去,试图找到束带的系结,可那公主装束层层叠叠,心机精巧,绕来绕去,竟不得其法,一层也解不开,急得他血一股劲儿往脑上窜,双唇紧闭喘着粗气,“三妹说,这里安静些,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

......

......

 

杨婵久不见人回来,心焦嫂子身体,这便哄好孩子后寻个由头脱身出来,准备到前庙中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手。

那结界是她所设,杨戬虽也下了节制,却也没想着防人。

这便庙中正主步到殿前高台上,揽袖轻轻敲了敲门,温柔问道,“二哥,嫂子还好吗?”

 

屋中夫妻二人原本就忘情得很,这番敲门,竟然都没有听见,直到杨婵提了声音再次唤人,才有所察觉。

 

“二哥?嫂子?你们还在吗?”

 

杨戬这才听到殿外的敲门声,只觉妹妹的声音由远及近,赶紧伸手去捂寸心。


被人捂上嘴,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待对方重新下了屏障,这才松下一口气,后知后觉地羞恼去拍他胸口,被人笑着一番亲热,可见这人做起背德坏事,实在毫无廉耻,真真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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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请寻快乐老家

xgr

戬心推文

 晋江

  更:

  这些文都不错,人物性格没有太偏,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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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

  重生敖寸心,呆苹果

并非简单的重生文,不得不感慨两人不该闪婚,在不成熟的时机两个不成熟的人一段萌芽中的感情,这不活该错过啊::>_<::

  缓缓归,青黛青山外

近期看过的最佳,治愈系,戬心你耕田来我织布的暖文(。・ω・。)

  ――――――――

     1戬心之春风吹又生,姽婳娘

寸心重生,重新来过,不一样的戬心,最让我满意的是拆...

 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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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文都不错,人物性格没有太偏,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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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敖寸心,呆苹果

并非简单的重生文,不得不感慨两人不该闪婚,在不成熟的时机两个不成熟的人一段萌芽中的感情,这不活该错过啊::>_<::

  缓缓归,青黛青山外

近期看过的最佳,治愈系,戬心你耕田来我织布的暖文(。・ω・。)

  ――――――――

     1戬心之春风吹又生,姽婳娘

寸心重生,重新来过,不一样的戬心,最让我满意的是拆了杨婵的cp---

  2千寸心结(宝前戬心),温意宁

寸心胎穿后失忆,情节合情合理,有趣而温馨!超赞 

  3私语时(戬心+宝续) ,蝴蝶醉

宝前+宝,写得超好,过渡自然!!!一直觉得二哥太苦了,还好有寸心懂他护他

  4转身(戬心),回忆落地生根

大二哥在宝前的故事,脑洞赞,就是没更完

        5戬心之回忆录,盈我衣

一个大龄失婚妇女默默吐槽着自己前夫的故事。某某高官的前妻现在正在西海海底默默养老,顺便写个回忆录,准备在某某高官无间道身份暴露以后,蹭个热度赚个钱啥

  动心之后直接求婚,杨戬不愧是你!

――――――――――――下回有空继续

  6(综|宝莲灯)千年修,风息悠然

宝+白蛇传+西游,寸心=小青,咳咳,真香~~

  

  这几个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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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一些乐乎上的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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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uu喜欢的话,能不能点个小心心,让我更有动力分享(~O~)

竹间墨染

【曦澄】澄心采月去(五十八)

年少不知写文难,如今方知热度伤

破防了家人们,如果喜欢本文的话,请不要吝啬地留下你们的红心蓝手~

如果确实不喜欢本文但又要坚持一章一章往下审判的话,也请不要用赞推标记某一章节然后隔不久又取消痕迹去标记新的一章,如此循环往复

透明小写手的悲哀,非更新日里往往一天下来也就那么三两个赞,给过热度的基本都能看个眼熟。漫长一天里好不容易看见后台提醒得了个赞,欢天喜地,结果过一会去看发现它又已经消失了,发生的次数一多,真的是十分锥心

以前总以为这是系统问题,是狗LOF在觊觎我这三瓜俩枣的热度,直到最近,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玻璃心直接被爆破。。。。。。555感谢每一个留下赞推评论的宝子,你们都是...

年少不知写文难,如今方知热度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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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总以为这是系统问题,是狗LOF在觊觎我这三瓜俩枣的热度,直到最近,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玻璃心直接被爆破。。。。。。555感谢每一个留下赞推评论的宝子,你们都是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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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夜早,等江澄与蓝曦臣到得彩衣镇之时,整条大街上已是华灯初上,一片繁荣喧闹之景。所谓彩灯节也当真是名副其实,放眼望去,这里每一家大大小小的摊位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彩灯,一片连着一片,将整个彩衣镇点缀成了灯光的海洋,让人一看就觉得无比幸福祥和。

  

  只是有一点,此时此刻提着各式小灯笼并肩走在路上的要么是花样配对的深情男女,要么是相依相偎的娇俏女孩儿,像他们这样本就身高引人瞩目的两个大男人走在一块……还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江澄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蓝曦臣,脸上有些发烫,正寻思着要如何委婉地提醒一下对方这是否有些不妥,结果刚说出第一个字就被一句响亮的咕噜声压了下去。


  江澄:“……”


  因为还伤着的缘故,他对身体的掌控程度自然不比平常,今日连午膳都没用就御剑跑出这么大老远,到得这会早已是饥肠辘辘,顾着面子不好主动提及,没想到这不争气的肚子倒是比主人的嘴巴要诚实上许多,积极发出的第一声抗议就铿锵有力,简直让人下不来台。


  这下他脸上的红云是再也遮掩不住了,看着蓝曦臣目不斜视努力憋笑的模样,干脆自暴自弃地道:“说吧,吃什么?!”


  蓝曦臣好容易忍住笑,假装一本正经地道:“既是我提出的邀约,自然是看晚吟喜欢什么了。”


  “有何提议?我对这儿可不熟,你该不会也是头一回来吧?”


  “小时候随叔父来过一趟,那会儿不懂事,看着小贩手里的糖葫芦觉得无比诱人便忍不住想吃,偏生叔父担心我吃坏肚子坚决不让,于是我就闹了他一路,搅得叔父头大无比,往后便再没带我来过。”蓝曦臣很是惋惜地叹了口气,又笑吟吟地道,“不过以江宗主这刁钻的口味,自然得要奉上上等珍馐,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不知江宗主今夜想要宠幸哪一路美食?”


  江澄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事先声明,我可没带银子!”


  蓝曦臣掏出自己的荷包,往他手里一递:“这不就有了?”


  “既然如此,那还用说?”江澄唇角一勾,抛起荷包顺势往空中一接,“当然是挑最贵的!”


  不过话虽如此,整条街上要价最贵的酒楼包厢远离了这一地喧闹,到底失了那份意味。江澄嘴上那般说着,目光却只是扫向沿街那些人头攒动的摊位,挑挑拣拣下来,最终选了一家香气尤为诱人的点心铺。


  蓝曦臣脖子扭了半圈,看着那一路蜿蜒到巷子尾的队伍长龙,不得不感慨江宗主眼光之毒辣。不过这一排起来要轮到他们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他自己倒是无甚所谓,但还受着伤又腹中空空的江澄却万不能一路饿下去,于是他拉着江澄按到旁边一家粥铺里,点了碗小米粥让他先垫垫肚子暖暖胃,这才一路往仿佛远在天边的队尾去了。


  江澄默默搅了搅碗里的热粥,小小的一口抿下去,整颗心脏都被烘得暖暖地饱胀起来。


  分别数日,蓝曦臣仍是一如既往地体贴温柔,所以之前的那份疏离隔阂感,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他的视线不由追着那队长龙绵延过去,带着一点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一心只想在队伍中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然而一个不识相的年轻男子却在此时踱过来,横挡在他和巷尾之间,生生切断了他的视线。


  江澄不悦地皱了皱眉,正要耐着性子等他走开好继续自己的“偷窥”,却见那道貌岸然的男子悄无声息地贴到一名正在吆喝的货郎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伸手往后者腰间一探,尔后迅速闪身进入旁边的暗巷。


  这是当扒手当到三毒圣手眼皮底下来了?江澄看了看那货郎手中举着的零嘴,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放下粥碗,起身不紧不慢地踱了过去。




  越是心焦之时,等待便显得愈发漫长。


  待到长长的一条队伍排到尽头,就连素来耐性绝佳的蓝曦臣都不免感到些许急躁,直至好不容易从店家手里接过沉甸甸香喷喷的一包点心,他的脸上终于重新挂上笑容,挤出人海,脚步轻快地往江澄所在的方向赶去。


  然而当他走入粥铺,却发现原本坐在里头的明紫色身影早已不在原位。


  蓝曦臣不由僵住,未及细想,一股冷意便直冲上来攥住了他的呼吸。直到被纸包掉落在地发出的声响拉回神智,蓝曦臣这才慌忙转身奔向粥铺的老板,向他打听江澄的去处。


  只是一年中最为热闹的彩灯节里人来人往,这小铺老板早早地便忙昏了头,又怎可能时时盯住江澄的动静?不过他对那位贵气的紫衣公子着实有些印象,直言分明片刻前还见人好好地坐在角落里,这会儿却不知去了何处。


  蓝曦臣一颗心几乎拧成了乱麻,连是否已向店老板致了谢意都记不甚清,走到街头举目四望,拨开汹涌的人潮不断向外寻去。那一日险些因为迟来而面临失去的恐惧在他心中逐渐蔓延铺开,蓝曦臣呼吸混乱脚下不停,心中却是前所未有地惊慌失措。直到失魂落魄地走出去许久,他才终于想起来自己身上还带着与江澄联络的讯符,忙将手探入腰间,在触及那薄薄的符纸时,突然听见不远之外传来一阵骚动。


  蓝曦臣脚下一拐,急不可耐地朝那声源处掠了过去。


  灯火昏黄的暗巷里,江澄足下踩着一名嗷嗷叫唤的壮实男子,身前那矮了他大半个头的小货郎千恩万谢地从他手里接过被暗暗多塞了几个铜板的银袋,兴高采烈地背起货篮,转身回去继续做他的小本买卖去了。一队在街上巡逻的护卫吆喝着替一众流氓挨个戴上手镣,最后上前来,接手被江澄踩得渐渐失了脾气的刺头。


  “多谢义士出手相助,这伙歹人狼狈为奸,在镇上大祸不闯小恶不断,着实让我们头痛了好一段时间,幸得义士出手相助,这才将他们一网打尽。”


  说着他将地上趴着的男人扯了起来,那刺头终于从那泰山压顶般的重压下脱身,恍惚觉得自己又行了,扭头便朝江澄吼出那句经典败将语录:“这事没完!有本事就给大爷我报上名来,咱们走着瞧!”


  江澄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云梦,江晚吟。”


  “哈?”刺头一脸不屑,“有本事得罪人怎地没本事报真名,在这骗鬼呢?谁不知道那三毒圣手一脸煞相连鬼见了都得低头绕道走,怎会如你这小白脸般一脸和气满面春风?”


  江澄:??


  放在半年前,他这通胆大包天的言论定能让自己如愿以偿地见一见那传闻中鬼见愁的煞相,但如今江澄不过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回道:“本来我还不太相信你们当真就这水平,不过这一番言论确实符合你们有眼不识泰山的小喽啰身份,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还真是让人开了眼界了。”


  那带头的护卫再次谢过他,推推搡搡地这群流氓尽数押解出去,江澄抱臂看着眼前的闹剧收场,视线一转,却发现巷口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白衣胜雪的人来。


  他明显一怔,立即将左手藏到身后,笑着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不知是否月光照耀的缘故,此刻的蓝曦臣眼神清冷无比,面上一丝笑容也无,脸色惨白得吓人。若不是现在的江澄已经对他足够熟悉,说不准还要以为是方才在云深不知处山门口见到的蓝忘机追了过来,要与自己决一死战。江澄唇边的笑意不由带了点拘束,刚一走近立即便被蓝曦臣扯着手臂带了过去,以同样严肃的语调开口便是一句:“为何要独自偷跑出来?”


  又来了,这种温和的疏离感……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江澄皱了皱眉,选择性忽略了他话中那个让自己颇感不适的字眼,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遇袭涉险,命悬一线,算不算事儿?”


  “弱点暴露,命门被掐,算不算事儿?”


  “毫不设防,再入虎口,又算不算事儿?”


  江澄不可思议地瞪大眼:“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这不是……”


  他深吸口气,决定好好说话:“我刚才不过是看见那卖……货郎被偷了银袋子,便顺手帮他教训了一下扒手,然后这流氓转身便招来了一群地痞兄弟,只可惜都是些只懂得花拳绣腿的花架子,不过两招便被挑翻在地,何来危险可言?你别想太多了。”


  “是我想多了么?”蓝曦臣抓在江澄手臂上的五指逐渐收紧,“片刻之前,你分明也坦言了本不认为他们就只是一群普通的街头小混混,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孤身追来?”


  江澄被他抓得生疼,偏生不肯露出半点示弱的神色,语气也陡然冷了下去:“泽芜君这话听来,是暗指我的本事就只配糊弄糊弄街头小混混了?”


  “你明白我的话中之意。你知道自己的金丹可受金沅压制,难道就不曾设想过,这极有可能会是他们设下的陷阱,要故意引你落单的?”


  话到此处,他手上的力气已是大得离谱,扣得江澄的骨骼阵阵泛痛。江澄受不住地想要甩开,然而蓝曦臣的手掌就跟长在他的臂上似地无论如何也撼动不了分毫,激得他顿时怒从胆边生:“就算如此,那又如何?”


  他想到那个被青蘅君以“保护”之名囚在方寸之地半生不得自由的女子,最能伤害眼前人的恶语已经滚到唇边,然而到最后,他还是硬生生忍下了那些诛心之言,只是冷硬依旧地道:“就因为我灵力受制,就必须不得自由地时刻累你保护着?省省吧蓝曦臣,我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人做事一人当,即便当真栽在这上头,也绝对不会牵连你半分!”


  蓝曦臣听得一颗心凉了半截,不由自主地松开握住他的手后退半步,颤声问:“我说了那么多,你就只想到这些?”


  自云深不知处那日的变故以来,十数日里他不曾得过一次好眠,每每闭上眼,脑海中便要浮现出那日江澄浑身是血不省人事地躺在他怀里的模样,逼得他几欲发疯,而如今,那些被撑到极致的担忧与惊惧被江澄用硬邦邦的针尖一戳,登时漏出一地狼藉来。


  那些快要吞噬自己的惶恐不安,于江澄而言,或许当真是一文不值的吧?


  江澄看着蓝曦臣的神色,脸上露出一丝不明所以的迷茫来。他下意识地朝对方迈出脚去,但蓝曦臣随即又后退了两步,神色淡淡,无波无澜地道:“是了,江宗主向来都是顶天立地,事事不喜别人插手的。”


  “是蓝某僭越了。”


  没有暴跳如雷,没有激动怒骂,因着刻在骨子里的温润,如此神态已经代表着蓝曦臣极度的心寒与失望。


  江澄终于感到慌乱起来,然而蓝曦臣已经没有再看向他,径自掉转过身,往巷子外走了过去。


  仅仅几步之隔的大街之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蓝曦臣蓦地撞入这纷扰尘世之中,脚步匆匆地在一地喧嚣间踏过,不过瞬间便阔步走出了数十丈远,察觉到身旁那人始终没有跟上前来,内心空虚的裂缝不可避免地越发扩大。


  行至廊桥拐角处时,他终于控制不住地侧首回望,然而就这么一眼,便让他好不容易才冷硬下来的心一阵抽动,好似被剜掉了般剧烈疼痛起来,再也无法挪开腿去。


  那昏暗的巷子口外,江澄不知何时追着他跑了出来。此刻面对早已不见他身影的汹涌人潮,江澄脸上写满了无措地左右张望着,像极犯了错误被大人遗弃在原地的小孩,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而他那已经在慌乱中垂落身侧的左手,赫然正抓着两根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蓝曦臣募地意识到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浑身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停滞,手脚变得冰冷不已。


  不知何年闲聊间魏无羡的笑语犹在耳边:“江澄这个人吧,你别看他性子臭得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和人置起气来字字带刺刀枪不入,一句比一句气人,然而当年和他亲近些的人都知道,治他的最好办法便是停止斗嘴,将他冷落一旁。只要你能够忍住不去理会他,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自个憋不住地过来向你低头服软,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大可以顺着杆子往上爬去,想怎么着,他也多半不会再跟你对着干的啦!”


  可被逼得狗急跳墙,忍不住使出这记昏招的自己何曾细想过,对方又是为何能够如此轻易地便屈服于亲近之人的冷落?


  ——他这自懂事起就在忍受着父母双方的冷落,并为此留下无尽遗憾的心上人,多年之后,竟然还要忍受来自于他这个爱慕者如出一辙的伤害。


  猛然意识到这一点,蓝曦臣仿佛被人隔空抽了一记耳光,脸上火辣辣地疼。紧接着,他顾不上周围众人投来的好奇眼神,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拔腿沿着来路小跑回去,想要奔回那人身边的心情是如此急切,以至于一路上接连撞开了好几个人他都丝毫不觉,直到好不容易容易一把抓住江澄的手腕时,蓝曦臣早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是因为这短短的一阵疾跑,还是因为别旁的什么。


  “晚吟!”


  江澄愣了愣,抬头对上蓝曦臣炽热的目光,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欣喜,左手不自觉地又想往身后藏去。只是收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想到这已经没有了意义,左手再一次无力地垂在身侧,目光重新暗淡下来。


  “蓝曦臣。”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头颅仅仅低垂下去片刻,便抬起来直直看向面前的人。


  “我有话要与你说。”


嗡嗡小飛

JamFilm(27)

Film酒醒时是早上六点多,身上套着Jam的T恤跟短裤,掀开被子裤裆还有点透风,他盯着身旁空位慢慢坐起来,鼻子贴着皮肤深吸一口气闻了闻,酒精在体内代谢之后透过皮肤的每个毛孔散发出一丝丝难闻的气味,但身上出奇的清爽,没有汗味也没有黏腻感,连被酒吧里各种香味熏到发臭的发丝不细闻的话也不易察觉。

兴许这些都是Jam的功劳,Film猜想。这样完全可以确定的猜想让他感到有些害羞,刚好Jam不在身旁,害羞就害羞吧,面对自己不必遮掩。

只是这么早Jam竟然没在床上睡觉真是令他诧异,Jam究竟去哪了?

Film在床上发呆了好久,用力回想着昨晚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到了又做了什么。想了半天只记得自己上了一辆的......

Film酒醒时是早上六点多,身上套着Jam的T恤跟短裤,掀开被子裤裆还有点透风,他盯着身旁空位慢慢坐起来,鼻子贴着皮肤深吸一口气闻了闻,酒精在体内代谢之后透过皮肤的每个毛孔散发出一丝丝难闻的气味,但身上出奇的清爽,没有汗味也没有黏腻感,连被酒吧里各种香味熏到发臭的发丝不细闻的话也不易察觉。

兴许这些都是Jam的功劳,Film猜想。这样完全可以确定的猜想让他感到有些害羞,刚好Jam不在身旁,害羞就害羞吧,面对自己不必遮掩。

只是这么早Jam竟然没在床上睡觉真是令他诧异,Jam究竟去哪了?

Film在床上发呆了好久,用力回想着昨晚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到了又做了什么。想了半天只记得自己上了一辆的士报了这里的地址,司机将他送到小区门口,保安给他开了小区门,然后趔趔趄趄循着熟悉的路线找到电梯上楼敲了门,Jam开门之后的事他就不记得了,对昨晚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吐了三次,现在胃都还觉得难受。他想躺下,但又想知道Jam在哪里,于是艰难地下了床围着屋子找了一圈,没见到人,好奇之余前一晚的酒精还在体内发挥作用使他头疼,于是他又走回房间躺回床上继续睡觉。

睡了两个多小时又醒了,可Jam还是不在。Film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着Jam究竟去哪了,什么时候出去的,是什么重要的事急着这么早出去,或许半夜就出去了。想到是不是跟自己有关的时候Film就没再想下去了,因为Jam已经回来了。

Jam打开门就见到Film半躺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的朝着这边望过来,直到Jam站到面前他才眨了眨眼睛,嘴唇用力挤压成一半大小,眼神里怨气满满,讲话声音有些沙哑提不起气,“你去哪了?”

Jam鬼使神差的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同时感受到了柔软跟粗糙两种触感,他挑起一缕还粘有发胶的头发在指间边揉搓边浅笑着轻声说道:“去了一趟警察署,在那待了几个小时,”在Film追问眼神的注视下Jam摘下帽子连同左手拎着的三明治跟牛奶一起搁在身后的小圆桌上,接着背对着Film坐在沙发边缘,边脱掉鞋袜边继续说道:“有个朋友在外面遇到了点麻烦,现在没事了。”

“什么朋友阿,我认识吗?”Film坐起来没好气的问道。

Jam顺势靠在Film的身上,“你不认识。”

正当Film想着Jam竟然还有他不认识的朋友的时候Jam又接着说道:“其实也不太熟。”

“女的?”Film用试探的语气接着问道:“大半夜有事找你帮忙,对你很信任嘛。”

Jam仰着头不带一丝情绪的瞥了Film一眼,“她好像在曼谷没什么朋友。”

“好像,是你自以为吧。”Film瞪着Jam的头顶冷冷的说道。

“不重要了,现在也没事了,我跟她也不怎么联系,”Jam双手往后搂过Film的腰,闭起眼睛用后脑勺蹭了蹭Film的胸膛,“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胃应该很不舒服吧,桌上有三明治跟牛奶,你先吃点东西,我去洗个澡出来再煮点小米粥。”

“额额,快去吧。”Film说着推着Jam起来。

Jam从面前离开了,Film莫名有种还没来得及看多几眼的失落感。他轻轻摇晃胀痛的脑袋,勉强打起精神走到卧室从Jam的衣橱里挑挑拣拣半天拿了一套衣服转进隔壁客房的浴室里刷牙洗漱。

两人几乎同时走出房间在窄角相遇,Film把换下来的衣服塞进Jam的怀里,“洗衣服是吗,喏,一起,谢谢。”

Jam看着Film身上穿着的衣服微微勾动嘴角,“我的衣服你穿得真合适。”

Film装出一副嫌弃的模样将Jam推到身前,“话那么多,快去吧。”

Jam在将衣服丢进洗衣机放了洗衣液按下启动键的时候Film已经在喝着牛奶淘米煮粥了,Jam走到厨房的时候电饭煲的启动键刚按下,紧接着Film又往他手里塞了一个三明治,“吃吧。”

Jam将三明治塞回给Film,“不吃了,我想去睡觉,你先照顾自己好吗?”

Jam洗干净的脸洗不去疲态,Film看在眼里更加对那个让他一夜无眠的朋友感到不满,同时也对Jam感到不满,不满他对别人也这么好。

“照顾什么,”Film咬咬牙沉下气,将三明治随手搁在边上,“我也要去睡。”

Jam笑着朝Film伸出一只手,“来吧。”

Film把右手放了上去,任由Jam牵着走回卧室,这种感觉跟清晨睁开眼见到Jam在枕边熟睡一样奇妙,这种奇妙驱使他躺在床上后很自然的抱住了Jam,兴许是抱得太紧,Film能感觉到Jam身体的僵硬,因此稍稍松了松手,却被Jam抓着双手收得更紧了,连胸膛都有压迫感,但不会觉得不舒服,反而觉得还不够。

而Jam却突然莫名问道:“P Film,你怎么了?”

Film胸口紧贴着Jam的背,如同灌了铅的额头轻轻的撞了撞他圆润的后脑勺,“什么怎么了,你是困傻了吗?”

Jam哼笑着说道:“大概是吧。”

“睡吧。”

“嗯,你也睡吧。”

“喂喂,”Film着急地发出声,仿佛担心Jam会马上睡着一样。

“我在听。”

“我昨晚喝多了没做什么吧?”

Jam轻笑一声,“你希望做了什么?”

“我希望什么都没做。” Film咬牙说道。

“那恭喜你了,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睡觉。”

Film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没那么担心自己做了什么,毕竟有些事做了还是显而易见的,比起做了什么,他更害怕自己说了什么。

“你那个朋友长得很漂亮吗?” Film将突然浮现在脑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问这个做什么?”

Film环在Jam腰上的双手骤然收紧勒得Jam发出一声呻吟,他轻声威胁道:“快说。”

Jam笑了笑,拍拍小腹上那双还在暗暗使劲的手,“很漂亮呐,还很有个性。”

Film双手泄了力,讲话的声音也有点泄气,“知道了,睡吧。”

“只是普通朋友,不要多想。”

Film听到了但没作声,Jam也只当Film已经睡着了便没再多做解释。

两人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多,还是被朋友的电话轰醒的,同个朋友两通电话分别打给两人,都为了同一件事—约踢球。

在Jam之后挂断电话的Film摇了摇Jam的身体,迷迷糊糊的问道:“他说你答应了,你刚刚有答应吗?”

“他说你答应了所以我就答应了。”还未从睡眠中彻底苏醒的Jam含糊着说道。

“那家伙。”Film嘀咕了一句。

“还早,我再睡一会。”Jam翻过身把头埋进Film的怀里,深吸一口那从皮肤里散发出的淡淡的奶香,还是温热的,这让他不自觉凑近了好让每次呼吸都置于这香气之中。

Film身体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放慢了,低头看着怀里又睡过去的人自然的流露出笑容,他一只手摩挲着Jam的背就像是在哄睡一般,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编辑文字给刚刚打电话约踢球的朋友回复:我会去的,晚点球场见。

Film醒了就没再睡了,但又不忍心打扰Jam的睡眠只好继续躺在床上充当人形抱枕,为了打发时间他开始刷手机看网上热点新闻,刷累了就停下来看着Jam好看的睡颜发发呆然后又接着刷手机。Jam睡醒时已经傍晚五点多了,这大半天的时间两人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但身心都得到休息了。

Film率先起床准备晚餐,从冰箱里拿了生牛肉片,用清水唰熟了在上面撒了点胡椒,接着用紫甘蓝跟西蓝花拌了个沙拉,洗了两根秋葵,再配上早上煮好的小米粥,一顿丰盛的晚餐就搞定了。最近大部分时候他都是这么吃的,菜色会切换,但低热量是不变的标准,偶尔也会吃得随意一点,不过也只能允许是偶尔,昨晚那顿酒就属于偶尔,所以接下来至少四五天都不能随意了。

吃过饭在Film洗碗的时候Jam就把踢球要用的物品都收拾进了运动包里,接着把早上洗好的衣服拿出来晾在阳台升降晾衣杆上,慢悠悠的换好外出的衣服,在Film的催促下开车载他回家拿球衣球鞋,两人一只脚刚跨进门就听见Film妈妈的唠叨。

“你昨晚究竟是喝了多少酒所以不敢回家?“

“从昨晚消失到现在都没个交代,还得Jam发信息告诉我。”

“不错呐,至少还知道去Jam家没有睡在马路上,证明也没有醉得不省人事。”

“唉,不想说你了,你们两个人快进来吃晚饭吧。”

一直紧随在身后听着唠叨的两人听到最后一句默契的扭过头望着对方用眼神交流着怎么应对。

“吃两口吧。”Jam凑在Film的耳边悄声说道。

Film用手肘轻轻杵着Jam的胸膛,“你吃,我去拿球衣球鞋。”

“我其实吃不下。”

“那你去跟我妈说,反正我要去收拾东西。”

“P Film,那是你妈,你去说会不会好一点。”

“我又不吃。”

“P Film,我去说的话万一说错什么让你又挨骂怎么办?”

“那我挨完骂就来骂你。”

“你确定要我去说是吗?”

“确定。”

“那我就去说了。”

Film噘起嘴眼里带着笑意耸了耸肩,Jam看了忍不住低头笑了,这让Film感到莫名其妙。

“笑什么?”

“你真可爱。”

Film听了满脸无语的用肩膀撞开Jam径直上了楼。

Film的妈妈回过头看着Film上了楼再看向Jam,“Film怎么上楼了?”

“我们约了朋友踢球,时间有点赶,所以P Film现在急着去收拾东西,不然要迟到了。”

“噢,那你们不吃晚饭了吗?”

“不了阿姨,我们吃过了。”

“吃什么了?”

“在我那吃的,P Film煮的。”

“都知道要回来怎么不直接回来吃?”

“因为赶时间,所以不敢麻烦你。”

“那不回来吃饭他也不说一声,我都煮了你们两个的份了,这下子要剩很多浪费了。”

Jam脚步匆匆上前扶着Film的妈妈在沙发上坐下,“不浪费不浪费,打完球我跟P Film回来吃,我都好多天没尝到你的手艺了,昨天回曼谷的时候还在想念你做的菜,阿姨你可千万别倒掉哈,拜托一定要给我留着。”

听到满意的回答Film的妈妈顿时心情舒畅,“那就给你们留着,记得早点回来。”

Film下楼看到Jam跟妈妈不知道聊什么聊得满脸笑呵呵的,心想Jam究竟说了什么把妈妈哄得那么开心,连拎包出去说要去踢球妈妈都没有埋怨甚至还说了一句:“加油吶。”

今晚这场号称友谊第一的比赛将Film跟Jam各分一队,上了球场哨子吹响的那一刻大家似乎将“友谊第一”的口号抛在了脑后,胜负欲在每个人挥洒汗水的脸上尽显,而Film自被Jam截了两个球后看向Jam的眼神都透露着杀气,而Jam也没有退让的意思。这时候除了他们两其他人似乎记起了“友谊第一”的口号,每当有Jam跟Film正面对抗的场面大家都会在走位的同时用眼神围观,尽管嘴角没有浮现笑容,但各自眼底的笑意却藏也藏不住,要是他两有留意的话恐怕会质疑这样分组的用意,但显然他两很投入比赛无暇顾及。

这场比赛最终以宣告Film那队的胜利落幕。两人也终于向对方露出酣畅淋漓的笑容,跟其他球友簇拥着商量去吃宵夜,好在Jam及时反应过来答应了Film的妈妈要过去把晚饭当宵夜吃掉的事情,因此在大家的揶揄下两人跟队伍分开两路离开了球场。

车刚在车库停稳Film就跟Jam说道:“待会你多吃点,我最多吃两口。”

“嗷,你为什么吃这么少?”

“因为我要瘦。”

“我也要瘦阿P Film,吃不了那么多。”

“你答应的你得多吃点。”

Jam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给Film看,但Film无动于衷。

“就这么说定了。”

趁着Film的妈妈热菜的时候两人上楼冲了凉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Jam早Film先下了楼,还未在餐桌前的凳子上坐稳昨晚那位朋友的电话又来了。

“哈喽Jam,我们见个面吧。”

“不敢见了。”

Jam边讲着电话边往花园的方向走。

“哈哈哈哈,昨晚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今晚请允许我向你表示歉意好吗?”

“不麻烦,我也没做什么。”

“陪我在警察署待了几个小时怎么会没做什么呢。”

Jam无奈地笑了一声,“那我也不能丢下你一个人走阿。”

对方在电话那头惊呼道:“昨晚还好有你在,不然我都要吓死了。”

“嘿~你认真的吗!你抡起酒瓶子砸那个男人的头的时候我看不出你有一点犹豫跟害怕吶,反倒是我要吓死了,我多怕那个男人因此死掉。”

“谁让他摸我胸,要是打死人不犯法的话我一定打死他。”

“你是没打死他,但是你砸了他的头又报警告他性骚扰,对他的惩罚已经够了。”

“当然不够啦,好好的生日会都被他搞砸了,不过警察先生已经警告我了,我不会再对他怎么样的了,电话跟社交账号都给我拉黑了,但是我现在想出去喝两杯,又担心再发生昨晚的事情,你能出来陪陪我吗?。”

“你哥哥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吧,知道的话今晚你应该出不了门。”

“怎么,你打算告诉他吗?”

“不打算,不过我今晚也陪不了你。”

“为什么?”

“我在朋友家。”

“哎呦~你个大忙人,平时约你你又总在工作,好不容易成功约到你出来又碰巧遇到不好的事情,想好好跟你见个面这个愿望看来很难吶,这样好了,我现在就预约你下次假期,不需要工作的时候记得要主动联系我哦。”

“没问题,到时我请你吃饭当做没有准备生日礼物的补偿好了。”

“你主动约我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我就耐心等着咯。”

“好,现在不早了,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出去了,在家喝也是一样。”

“那就听你的吧。”

“挂电话了,拜拜。”

“拜~拜~”

Jam转身准备回屋时发现Film就倚靠在门边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眼神透露出的讯息表明他在生气。

“P Film,你怎么站在这里?”

“出来找你阿,”Film双手绞在胸前,眼神上下打量着Jam,“跟昨晚那个不太熟的朋友聊天吗?”

“对阿。”

“听你跟她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不熟嘛。”

Jam蹙起眉头盯着Film微微一笑,“不喜欢我跟她聊天吗?”

Film哼了一声撇过脸去。

Jam上前搂过Film的肩膀,“进屋吧。”

Film推开Jam径直走到餐桌前坐下,端起碗筷一声不吭地扒着碗里的饭,刚把最后一道临时加炒的青菜端上桌的妈妈冲着Film问了一句,“Jam呢?还没讲完电话吗?”

话还没说完Jam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讲完了。”

Film的妈妈拉开Film身旁的凳子让Jam坐下,“饿了吧,快点吃饭。”

“他怎么会饿,跟漂亮又有个性的女生朋友聊电话聊饱了吧。”Film紧接着妈妈话尾说道。

妈妈听了满脸欢笑,看着Jam的眼睛里有几分打趣的意味,“是Jam喜欢的人吗?”

“聊得那么开心恐怕是吧。”Film盯着碗里的饭冷冷的说道。

Jam交叉摆动双手,头也跟着摇,生怕被多误会一秒连连否认,“不是的。”

“不要害羞吶,有喜欢的人是好事阿,要是有机会交往的话记得带来给阿姨看看,”妈妈说着把手搭在Film的肩膀上,“Jam都有喜欢的人了,那你呢?妈妈什么时候能见到你的女朋友呢?”

Film没看妈妈一眼,边把青菜夹到碗里边用开玩笑的口吻应道:“你儿子说不定喜欢的是男人呢。”

突然一阵沉默。

Film掠过Jam惊讶的目光仰着头看着妈妈,咧开嘴笑着说道:“我开玩笑的妈妈,你当真了?”

“没当真,你交过几个女朋友妈妈还不清楚吗,”妈妈笑着拍拍Film的肩膀,“快点找个喜欢的稳定下来,妈妈也不想催你,但是你也不小了,这几年赚的也不错,可以抓紧结婚生孩子了,妈妈我也想抱孙子了吶。”

Film顿时觉得喉咙被堵住了一般,他艰难地咽咽口水,“知道了妈妈,但是你急也没用,我现在就是没遇到合适的,总不能让我随便大街上抓一个吧。”

“别太挑剔吶。”

“妈妈,你再说下去我饭都要吃不下了。”

“好好好,你们吃吧,我冲凉去了。”

妈妈上楼了,餐厅里突然变得好安静。

这晚,Jam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是‘落荒而逃’。

但出门口他就后悔了,他后悔没在吃饭的时候努力跟Film开上几句玩笑,不让气氛持续沉闷压抑,也后悔没能借机好好跟Film谈谈。

是的,他应该要跟Film好好谈谈。

想到这里Jam半路折了回去。

往回没走多远Film就出现在了眼前,这让Jam感到很意外。

“找我吗,还是要去找那位漂亮又有个性的朋友?”Film喘了一口气,反手叉腰踱着步子朝Jam走过来,脸上神色焦急。

Jam急匆匆的上前迎接,“我要找你。”

Film对着Jam瞪大双眼,嘴唇轻微颤抖,“都走了还找我干嘛?”

Jam一只手摸上Film的腰,脸逐渐逼近,双眼直视着Film的眼睛,“那你出来是来找我的吗?”

“不然呢,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我以为你鬼上身特意出来看看的。”Film压低声音训斥道。

“现在看到了,我没事阿。”

“没事我走了。”

Film说着转身就要走,Jam放在Film侧腰上的手稍一使劲将人往身上带,两人额头相抵,“别急着走,我有话跟你说。”

Film眼睛巡视无人的四周,“说嘛,我现在给你机会,”接着用责备的目光看着Jam,两手轻轻推了推Jam的胸膛,“放开我,不怕让人看见吗!”

Jam松手往后退了一大步,垂下头闭上眼睛低声说道:“我不希望你跟别人结婚,就算是以后的事。”说完抬起头紧盯着Film的脸等着他做出回应。

但Film只是说:“额额,然后呢?”

“你能不能考虑我,晚点也没关系。”Jam几乎是在哀求。

Film蹙起眉头,看着Jam的目光变得柔和,“我有考虑过的,考虑了很多,特别是最近几天。”

“那你考虑得怎么样?”Jam语气有些着急,手控制不住去拉扯Film的衣袖。

Film手扶额头露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我跟你,会很难。”

“我想不到有多难,”Jam扯着Film衣袖的手攥成拳头,“还是你不愿意?”

“我愿意阿,如果我不愿意就不用这么烦了。”Film 苦笑道。

“你的烦恼跟顾虑我都明白,我们可以一起解决的。”Jam追着说道。

Film轻叩Jam的脑门,哂笑一声,“说得容易,你明白吗,尽管我们生在这个开放的时代,但能接受同性恋的人仍然只是少数,就算在我们这个多元国家国民对同性恋的接受度也不高,大家只不过是默契的维持着表面上的宽容,实际上呢,只要你是同性恋,献血机构都不敢接受你的献血。而少数人争取的同性婚姻合法在我们国家确实是通过了,但不是《民商法典》婚姻部分的修正案,它是一项特殊法,在法律上享有的权利跟异性夫妻是不平等的,少数群体还总是被认为是二三等公民,你知道这些都意味着什么吗?”

Jam没有答话,Film原本也没有准备给Jam答话的机会,只是那越发显得忧郁的眼神看得他心里发慌,让他不由得停了下来,他紧盯着那双在黑夜里更显深邃的眼睛,沉下气,用力抿紧嘴唇直到感觉到疼痛才接着说道:“我那么辛苦才走到能让人高看一眼的位置,不能因为爱上一个男人就在大多数人心里沦为二三等公民,我觉得合适喜欢我们可以在一起阿,但是我们不可能承认彼此间的关系,你觉得呢?”

Jam拉扯Film衣袖的手无力的垂下,看着Film的眼神说不出是忧伤还是生气,“我以为你都能跟我以CP的名义营业就不会在乎这个。”

“CP营业是一种商业文化,最终是为了带动收视带来商务资源为公司创造更多利益,没有谁会真的因为你这样做了而认为你就是个同性恋,但是你要是自己承认了就永远都是,”Film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压得越低,“承认自己喜欢男人会赢得少数人的支持,会有少数人为此狂欢,但是会限制你在更大的市场发展。”

Jam低下头略作沉思,几秒后才叹着气轻声说道:“所以你最终都会跟别的女人结婚?”

Film拧紧眉头,整个人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你是不是没听明白我在说什麽?”

“听明白了,只是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我不想见到你跟别人结婚。”

“我现在也没有阿。”

“但是你以后会有,因为你妈妈想你结婚。”

“那个以后再说好吗?”

“不好,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趁现在还来得及,我也不是不能跟你回归正常朋友关系。”

Film僵住了,这似乎是Jam第一次表现出这么强硬的态度。

两人面对面站着,谁也不说话,但谁也没有将目光从彼此的脸上移开。

“算了,不用考虑了,”在僵持不下一会后Jam上前抱住Film,轻拍他的背就像在做争吵过后的安抚一般,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明天还要拍戏,回去休息吧,明天片场见。”

Jam说完就走了,Film这次没有跟上去,因为他还没有考虑好,也不确定Jam所说的“不用考虑了”是不是在宣告这段未开始的亲密关系彻底结束的意思。

但是未来的事就算现在承诺了,谁能保证不会食言呢?

就连爱能维持多久都不清楚就要他保证以后未免也傻得可爱,难道Jam不会觉得这很儿戏吗?

Film觉得想不明白的人是Jam不是自己。竟然还说什么“我也不是不能跟你回归正常朋友关系”,说得那么洒脱,以为就他可以吗,Film觉得自己也完全可以办得到阿,这样也好,趁早说开了就不会再烦了。

话虽如此,但突如其来的挫败感又是怎么回事?

这晚过后,Jam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只字不提那件事,对Film的态度跟往常也没有不同,但Film觉得不改变就是Jam对两人关系做出的回答。

 

绿茉茉茉

【晓薛】是的,我们有一个孩子19

第二天,薛洋到中午才醒。昨晚做的太狠了,不知道做了几轮,做到最后他都晕过去了。

全身酸痛,下身麻痹。又躺床上了。mmp

"阿洋,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

“晓星尘,你是要把我干si在床上吗?”

晓星尘的脸发红发烫:“对不起,我下次注意点。”

薛洋哼哼唧唧。晓星尘给他揉腰部。

薛洋摸着晓星尘的一头白发,心绪难平。

晓星尘:“阿洋,你可愿意给我一束你的头发?”

薛洋取了头发给他,看着他的动作。

晓星尘仔细地把他的头发分成两绺。

一绺跟之前的晓星尘的黑发绑在一起,装进锦囊里。

晓星尘取了自己的一绺白头发,与剩下的薛洋的那一绺绑在一起,装入锦囊。

在摇曳的烛火......

第二天,薛洋到中午才醒。昨晚做的太狠了,不知道做了几轮,做到最后他都晕过去了。

全身酸痛,下身麻痹。又躺床上了。mmp

"阿洋,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

“晓星尘,你是要把我干si在床上吗?”

晓星尘的脸发红发烫:“对不起,我下次注意点。”

薛洋哼哼唧唧。晓星尘给他揉腰部。

薛洋摸着晓星尘的一头白发,心绪难平。

晓星尘:“阿洋,你可愿意给我一束你的头发?”

薛洋取了头发给他,看着他的动作。

晓星尘仔细地把他的头发分成两绺。

一绺跟之前的晓星尘的黑发绑在一起,装进锦囊里。

晓星尘取了自己的一绺白头发,与剩下的薛洋的那一绺绑在一起,装入锦囊。

在摇曳的烛火中,晓星尘郑重地对他说:

“薛洋,你可愿意为了我,从今以后,不再做坏事?”

“我答应你。”

“薛洋,你可愿意为以前的错事和我一起赎罪?”

“晓星尘,你是不是傻?为什么我做的恶事要你来承担,来赎罪?!”

“因为……道侣就是要同甘共苦,不离不弃啊。”

“你在说什么?”薛洋愣住了。

“薛洋,你可愿意与我结为道侣?”

“晓星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很清楚,我想与你结为道侣。”

“你知不知道那些正派人士会怎么说你?!”

“我知道。可我想遵从本心。我们一起面对好吗?不管是以前的事,还是以后的事。”

薛洋很丢脸的哭了,他埋在晓星尘的怀里。他何德何能,能与晓星尘结为道侣。

“那你愿意吗?”晓星尘温柔地问。

“我都愿意,我都答应你。”薛洋哽咽。

漂泊的船只终于找到了收留他的港湾。

他的灵魂都净化了,升华了,圆满了。

晓星尘把其中一个锦囊放在薛洋的手中。薛洋挑了有白头发的那个。

莫是东风逐君来,吹散眉间一点春皱。

                     —苏轼《洞仙歌·咏柳》

  彩蛋是薛洋吃醋

绿茉茉茉

是的,我们有一个孩子18

      夜晚,义庄外,薛洋等晓星尘出门后,翻窗进入屋内。

屋里没有点蜡烛,借着月色,薛洋看到床边摇篮里的小家伙。他睁着大眼睛眨巴眨巴,嘴里嗯嗯啊啊的,小手晃悠悠地伸向他。

薛洋把食指伸过去让他抓,他一把抓住了,劲儿还不小。“小家伙,你怎么还不睡呢?”

他嗯啊得更大声了。

“嘘…”薛洋赶紧嘘了一声。

不知何时,晓星尘已站在窗户边。

“薛洋,是你吗?”

薛洋不吭声,打量着月色下的晓星尘,那个如谪仙一样的人啊,散发着光芒,好像月亮一样离他很远。

沉默,久到晓星尘开始发慌,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为什么会觉得晓星尘有点难...

      夜晚,义庄外,薛洋等晓星尘出门后,翻窗进入屋内。

屋里没有点蜡烛,借着月色,薛洋看到床边摇篮里的小家伙。他睁着大眼睛眨巴眨巴,嘴里嗯嗯啊啊的,小手晃悠悠地伸向他。

薛洋把食指伸过去让他抓,他一把抓住了,劲儿还不小。“小家伙,你怎么还不睡呢?”

他嗯啊得更大声了。

“嘘…”薛洋赶紧嘘了一声。

不知何时,晓星尘已站在窗户边。

“薛洋,是你吗?”

薛洋不吭声,打量着月色下的晓星尘,那个如谪仙一样的人啊,散发着光芒,好像月亮一样离他很远。

沉默,久到晓星尘开始发慌,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为什么会觉得晓星尘有点难过呢。

薛洋叹气:“是我。道长。”

一瞬间晓星尘已来到他面前,把他按进怀里。

晓星尘浑身颤抖,只能越抱越紧,这样才能感受到对方真实的存在。他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薛洋回抱住他,抚摸他的白发,在他的后背拍了拍。他瘦了。

两个人抱了很久。晓星尘不愿意放开他。

这时小家伙在旁边咿咿啊啊,伸拳蹬腿,开始哭了。

晓星尘松开他微微笑着说:“他饿了,你抱抱他,我去拿吃的。”

晓星尘把孩子抱起放在薛洋怀中,提醒道:“要托住他的头。”

薛洋横抱着孩子,小家伙的手往他胸部抓,薛洋也不拦着,任他蹂//躏。

就着这个姿//势,晓星尘喂了他一些米汤。

孩子吃得津津有味,慢慢地眼睛眯缝起来,到最后竟然边吃边睡了!

晓星尘把孩子放回摇篮里。

薛洋摸摸鼻子:“我就是…我只是…来看看…我一会儿就走…”

晓星尘一愣,气血翻涌上来,把他摁到墙上,抓住他的双手固定在头顶上,重重地啃//咬他的嘴唇,血//腥味弥漫开来。他不想再听到他说要离开。

他凑到薛洋的耳边说:“不要离开我!”  

他抓着薛洋的手撑开放在他的心口,那里心跳如擂鼓:“我,喜欢你!”

薛洋却推开他:“晓星尘,我不喜欢你。”

晓星尘愣怔片刻,拿出一个锦囊放在手心。

“我知道你喜欢我。” 他声音涩酸。

薛洋有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他强压了下去。

他拿过锦囊,冷冷地说:“没有,我不喜欢你,你误会了。这是别人的头发。我让你误会了。孩子只是个意外。你说过我生了孩子后就会放我走。怎么,道长,你要做言而无信的人吗?”

更冰冷的话传来:“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这话像冰锥一样扎入晓星尘的心脏。 

绿茉茉茉

【晓薛】是的,我们有一个孩子20

       阿菁看到薛洋就开始骂,恨不得拿竿子夺死他:“你这个抛妻弃子的坏家伙!还知道回来!道长他…他气得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你倒好,一走了之。我天天给孩子喂奶换尿布。” 她把自己说哭了,“没有奶喝,道长还得去别人家想办法…”

薛洋抱着孩子,翻了个白眼:“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晓星尘转移话题:“孩子还没有名字,我们来给他取个名字吧?” 

薛洋笑笑:“道长来取就好。”

阿菁歪着头思考着。

薛洋想了一会儿:“小名叫初七怎么样?生他那天正好是初七,叫小七也行。”

晓星尘弯了弯嘴角:“好,听......

       阿菁看到薛洋就开始骂,恨不得拿竿子夺死他:“你这个抛妻弃子的坏家伙!还知道回来!道长他…他气得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你倒好,一走了之。我天天给孩子喂奶换尿布。” 她把自己说哭了,“没有奶喝,道长还得去别人家想办法…”

薛洋抱着孩子,翻了个白眼:“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晓星尘转移话题:“孩子还没有名字,我们来给他取个名字吧?” 

薛洋笑笑:“道长来取就好。”

阿菁歪着头思考着。

薛洋想了一会儿:“小名叫初七怎么样?生他那天正好是初七,叫小七也行。”

晓星尘弯了弯嘴角:“好,听你的。”

阿菁捏捏孩子肉肉的脸蛋:“小七啊小七,你终于有名字了。”

后来,晓星尘就取了“期”这个字作为孩子的大名。

*

二人在屋内时。

薛洋的手轻抚晓星尘眉尾处的白绫,开口道:“道长,洛神医说你的眼睛也不是不能治。我们去找洛神医治眼睛好不好?”

晓星尘许久没说话,薛洋捏捏他的手等他开口。

“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 他已经适应没有眼睛的生活,就算没有眼睛,他还是一样很能打。

薛洋摸摸晓星尘的脸:“你不想看看你儿子长什么样吗?是像你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

“我……”他迟疑着。

“你不想再看看我帅气的脸吗?”

“噗,你别逗我笑。” 晓星尘笑个不停,刚刚还有点伤感的气氛烟消云散了。

薛洋内心:我是认真的,真的不是逗你笑!

“你不想看看阿菁到底有多丑吗?”

晓星尘忍不住又笑开了。

“你别这样说她。小姑娘都爱漂亮。”

“哼…” 薛洋凑近亲//吻他笑弯了的嘴角。

晓星尘亲了回去,舔/抵他的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