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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中心】何月春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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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备的生花故事
*all备倾向，随便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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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褪了衣裳，光裸的左肩胛处生了一块鼓包。
落至臂弯的衣物层叠厚重，经年累月的伤疤勒紧了消瘦的肩膀，铜镜里最夺目的已经不是那双眼睛，而是额角多生的华发。他侧了侧身，瞧见了后肩那处病灶，小小的、深色的鼓包。
他抬手去摸，拢过臂膀来，轻轻含肩。
鼓包不软，硬质的突起隔着一层薄而失温的皮肉在轻揉的指尖下分毫不动，却不痒也不痛，仿佛一小块新生的骨。
医师替他在这处敷过热药也抹过脂膏，皆不曾见效。他瞧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憔悴的眼底晕开浅浅的昏黑，像两窝涸干的泪池。
老来多疾患，谁也逃不脱，刘玄德自然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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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备的生花故事
*all备倾向，随便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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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褪了衣裳，光裸的左肩胛处生了一块鼓包。
落至臂弯的衣物层叠厚重，经年累月的伤疤勒紧了消瘦的肩膀，铜镜里最夺目的已经不是那双眼睛，而是额角多生的华发。他侧了侧身，瞧见了后肩那处病灶，小小的、深色的鼓包。
他抬手去摸，拢过臂膀来，轻轻含肩。
鼓包不软，硬质的突起隔着一层薄而失温的皮肉在轻揉的指尖下分毫不动，却不痒也不痛，仿佛一小块新生的骨。
医师替他在这处敷过热药也抹过脂膏，皆不曾见效。他瞧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憔悴的眼底晕开浅浅的昏黑，像两窝涸干的泪池。
老来多疾患，谁也逃不脱，刘玄德自然也不是什么例外。他摸着这一小块多余的“骨”，不觉烦闷，不觉焦躁，连愤怒与悲痛都尽数平歇，久违地因平静而沉默。宣泄亏空的情感夺走了三魂七魄的一半儿，此刻却渐渐回流，仿佛有另一只手落在他肩头。
刘备猛地回头瞧去，没看见第二人。
——
那鼓包生长了，破开肌肤，没有流血，成了他左肩上的一只尖角。
见过的人都讲那是截新枝，根植于骨，吸食血肉，似是蛊毒，折命减寿。刘备却不许人剜掉它，那尖角竟也不妨碍他躺下歇息，攀着他的肩膀抽条生根，却寝如搂卧，似亲似敬，十分契合，仿佛从来如此。
他近来常做梦。明月高悬云似轻纱的夜晚，清辉盈灿的大江流淌的都是那一夜的熊熊烈火，他赤脚踏着翻涌的浪尖在火里顺江走，每一步都被桃花接住。生命与香气皆化为灰烬，化成一股滑过脚尖的、略显残酷的暖流。他走得愈发慢了，像戴上一道足镣，像踩出一径隐蹊，被哭泣的幽影抓住脚腕，被呼喊的萤火托住脚底，是没有花的人，是变成花的人，溺死在那个夜晚，不愿他也溺死在那个夜晚……
战火、理想、仇恨、思念，都是洪流。
幔帐外的烛火不摇不曳，今夜未有轻风。
他不觉得痛了，苦难也能作养料。他侧过头去，很难再流下泪来。深色的细枝小心翼翼地生长、伸展，在深宫的午夜，在他的眼前，绽出第一朵嫩绿的芽苞。
他仿佛得到了一个拥抱。
——
陛下的肩上长出了一小棵桃树。
憔悴病重的肉躯成了培育新树的器皿，刘备却分外珍爱它，缠扎于蝴蝶骨的根系从来没让他难受。像某一双，某两双，某几双……熟悉又温暖的掌心，就在他身旁，就在他身后。
气力稍足，他便去照镜子，龙袍半褪，看它又伸长了几毫几寸，又多生出了几个枝桠。深色的根脉攀上肩头，触及锁骨，像皮肤下搏动的青筋，碎石间向阳的生命……撑破风干的躯壳，拢紧碎裂的灵魂，似乎在说话，替他缓缓倾诉。却也只说与自己听。
刘备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忽而眼前起雾，似有泪花翻涌，却未悲戚心悸，只觉如坠幻梦。那身上的旧疤骤然紧缩，道道虬结的硬痂猛地破裂开来，血流如注，喷涌成刺痛的新鲜伤口，又忽地飞溅出一道道血箭，而后愈合如初，再不见半分伤痕。那浸血的龙袍也变了模样，红艳鲜妍如新，却柔软厚实质朴，再无龙纹细绣，织法细密紧凑……是母亲的手法。
是母亲做给他的最后一套衣服。
周围突然嘈杂起来。
求救，呼喊，唤他使君，唤他乳名……男女老幼，许多面孔，干净整洁，风尘仆仆，容光焕发，面黄肌瘦，有人幸福，有人凄苦。身前，身后，北地豪音，江南软语，茫茫人海，漫漫长路，影影绰绰，摩肩接踵……他忽地听得有人声如洪钟，粗犷豪迈，情真意切，中气十足，再熟悉不过——
“大哥！”
他循声望去，一无所获，接着便失了方向，那呼唤从八方而来，飘忽难定。他忽地被人从背后拍了肩膀，那一掌力道颇大，几乎要他身子一歪，他猛地拧身向后扑去，誓要捉住这调皮祸首，却抱了满怀馨香，沐得一场红雨，跌入桃花堆中。
“大哥！”
……
云消雾散。
刘备看着镜子，久违地流了泪。
——
那一年，城外的桃花开得格外早。
生于身的桃枝更加茁壮，如攀附，似依偎，它愈是繁茂，他便愈显病重。但刘备依然不许人将它砍除。
何处生根？
情感，寄托，绞断心弦，又撕破命运。
无处生根。
理想，信念，遥不可及，颠沛一生，功败垂成。
可他还记得，记得一些比血温热的眼泪，记得一些风尘仆仆的笑容，许多被他安葬的人，许多随他登船的人，安静的夜风，干裂的黄土，杂乱的呼吸，细弱的哭声……苦难洪流，漫遍江山，太难，太难……拯救。
……不再痛了，不再恨了。
思念不该如此沉重。
他闭上眼睛，终于卸下重担，终于原谅自己。
那桃枝生机极盛，新叶聚簇，浓荫密影，花苞满缀，依偎着，拥抱着……静静地盛放。
人面桃花相映红。
三月便得桃花开，但那年开得格外久，一城皆如是。
飞花满城，芳菲千树，初夏的暖风牵着他的手，那桃林里……
“大哥！”
“大哥！”
仿佛还是春天。
一样还是春天。
—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