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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战骨》by线性木头[PS虽没有实质性关系但本文齐羽浓度较高]
——爱永不停歇,他们的故事仍在继续——
【瓶邪】离魂
吴邪开破的喉管里不停的涌出血来,割喉的年轻人冷冷的看着他,没有丝毫的表情。
他是要确认自己的死亡。
吴邪捂着自己的脖子,往后爬了几步,用尽最后的力气站起来,向后翻入悬崖。(南派三叔,《沙海2》)
寒风哭嚎着,荡起细密雪粒,慢慢填补好地上的人形缺口。
雪坑底的人仰着头,面朝蓝天,双目圆睁,视野中的晴空却逐渐淡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目的莹白光幕。
四面八方的雪挤上来,压得喉管漏风的人更加难以呼吸,只得把嘴张到最大,却只呛进了满腔血沫。
他用尽最后的意志力,挪动早就开始发麻的手脚,妄图破开重如千斤的积雪,拓出个氧气充足的空间。
可惜事实上,吴邪仅仅是在一层松...
吴邪开破的喉管里不停的涌出血来,割喉的年轻人冷冷的看着他,没有丝毫的表情。
他是要确认自己的死亡。
吴邪捂着自己的脖子,往后爬了几步,用尽最后的力气站起来,向后翻入悬崖。(南派三叔,《沙海2》)
寒风哭嚎着,荡起细密雪粒,慢慢填补好地上的人形缺口。
雪坑底的人仰着头,面朝蓝天,双目圆睁,视野中的晴空却逐渐淡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目的莹白光幕。
四面八方的雪挤上来,压得喉管漏风的人更加难以呼吸,只得把嘴张到最大,却只呛进了满腔血沫。
他用尽最后的意志力,挪动早就开始发麻的手脚,妄图破开重如千斤的积雪,拓出个氧气充足的空间。
可惜事实上,吴邪仅仅是在一层松软的雪堆下,轻微地蜷了蜷指骨,运动幅度非常微小,甚至肉眼难辨。
他周身发冷,脑中发昏,低温和缺氧简直让他生不如死。
太难过了,他应不应该放弃?
太疲惫了,他可不可以休息?
风雪冻住了他的热血,绝望压死了他的不甘,他终于僵硬,成为了雪山中多如牛毛的一根冰棍。
他似乎飘在了半空,又仿若抵达了忘川,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着自己主演的电影。
他这一生,在众人的期盼中降生人间,儿时无忧无虑,少年意气风发,在温情中浸了十几年,一路坦途。
二十几岁,他见到了一个奇怪的人,稀里糊涂地追随这个人的脚步前进。他看到过人间无数的奇景, 他有着世界上最神奇最有故事的伙伴, 他们在峭壁高歌,在雪山诵经, 在戈壁对酒,在海上看月(南派三叔,《盗墓笔记·重启》)。
后来,这个人不在了。
他开始学习如何面对命运。
也许他缺少运气,也许他没有天分。
但他的世界里依然有一道等待他开启的门。
三十几岁,他像一座孤岛,还沉浮在命运里,仍然在摸索着,寻找他想要的答案。
他是一个乏累的旅人,死撑着,不愿意遂了旁人的愿,去苟且偷生。
午夜梦回时分,是他旧时鲜活的好时光,恍若隔世。
醒来之后,只剩下满目疮痍,无间地狱。
年近四十,他颠沛流离,孤注一掷的十年豪赌终于迎来了终局,幸运女神第一次站到了他的身后,为他鸣锣开道,
他终于守住了承诺,把二十几岁时遇到的那个怪人接回了人间。
四十几岁,他和他最好的两个朋友住在一起,他们共同生活。
游子穷尽一生,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黄昏以后,只剩下垂垂老矣的他,一个依然年轻的朋友,还有一座远在瑶寨的无名坟包,遥遥守望。
最后时刻,他实在撑不下去了,只给脱离了时间魔咒的朋友留下了一个人去楼空的家。
好日子像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或许吴邪真的可以在某一个时空里,幸运地活到了计划的最后,把人接回来,得偿所愿吧。
他回味着故事的终章,他最好的朋友留在了人间,从一颗石头变成了一个人,这就是他所求的,最好不过的圆满了。
他没有这场幻梦里的吴邪幸运,他认栽。
他见到命运的另一个可能性带来的好光景,就足够了。
所有的执念都烟消云散,吴邪从容地转身,向前踏出一步,没有半点挣扎地直直沉入了虚空的塘底。
当人实在是太苦了,他不要再走进人间了。
然而他的命运却还不愿意放过他。
“吴邪。”一个声音炸进了吴邪的灵魂深处,虽不喧闹,却振聋发聩,只炸得他内里天翻地覆,扰得他心底一股邪火窜了出来,烧进四肢百骸。
烦死了,他都一了百了了,只想永世不得超生,怎么还要来扰他清静?
那个声音像是世间最锋利的一把古刀,翻搅着他的骨血,凌迟着他的灵魂,叫他永远不得安息。
身体中似乎有什么浓烈的,被刻意压制住的感情在蛮横地横冲直撞,爆发出了一股不知来源的力量,终于掀开了他沉重的眼皮。
天光乍破,吴邪只觉刺眼,仿佛他还躺在崖底的雪坑里。
却只是医院的天花板,映着窗外的午后阳光。
侧目,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男人,一个靠墙打盹的中年胖子。
年轻男人刘海微长,神色难辨,右手却死死地攥着他裸露在床单外的一只手,几乎要把他捏碎。
另一只手颤抖着,缓缓探上了吴邪的眼角,似乎是想确认,眼前的景象是现实而非虚幻。
而后整个人覆上来,虚虚地拢住了病床上的人,小心翼翼地,生怕怀里失而复得的人再有半点损失。
墙边的胖子给着细碎的声音吵醒,见吴邪醒过来了,登时松下一口气:“睡个觉还能让蛇咬进医院,还一躺躺半年,真有你的啊天真。”
如果现实是历经千帆后称心如意,那他还是愿意重回人间的,吴邪想着。
第四章 他停不下来
吴邪在把闷油瓶丢到胖子家,其实是有个让吴邪很难启齿的原因。
闷油瓶失忆了之后回去的路上,吴邪一刻也没有放开他的手,在密林里行走偶尔会遇到落差较大的地方,闷油瓶竟然一脸迷茫犹豫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吴邪一边心想着这可真变成拖油瓶了,一边自己先跳下去,然后笑吟吟的仰头抬手,对他说,“小哥,跳下来。”
那个时候,吴邪其实也很累了,可是他觉得高兴,接触陨石和西王母那老妖婆的不适感一哄而散,他甚至有点小自私的希望闷油瓶一直都这么乖巧,待在他身边,依赖他,不反抗,不离开。
终于平安上车之后,吴邪一边担心着潘子一边要照顾着闷油瓶,心力交瘁之下终于被疲惫折磨的睡了过去,睡不安稳,吴邪总觉得...
吴邪在把闷油瓶丢到胖子家,其实是有个让吴邪很难启齿的原因。
闷油瓶失忆了之后回去的路上,吴邪一刻也没有放开他的手,在密林里行走偶尔会遇到落差较大的地方,闷油瓶竟然一脸迷茫犹豫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吴邪一边心想着这可真变成拖油瓶了,一边自己先跳下去,然后笑吟吟的仰头抬手,对他说,“小哥,跳下来。”
那个时候,吴邪其实也很累了,可是他觉得高兴,接触陨石和西王母那老妖婆的不适感一哄而散,他甚至有点小自私的希望闷油瓶一直都这么乖巧,待在他身边,依赖他,不反抗,不离开。
终于平安上车之后,吴邪一边担心着潘子一边要照顾着闷油瓶,心力交瘁之下终于被疲惫折磨的睡了过去,睡不安稳,吴邪总觉得梦里有人要跟他说话,一片混沌中沙哑的嗓子里吐出意义不明的词语,吴邪越想凝神去听,那声音就越是含混不清,吴邪却觉得他一定是在说很关键的事情,那种听不到就会错过重要东西的感觉折磨着他,让他在睡梦里也难得清静,越睡越累。
闷油瓶坐在他身旁,昏暗的车里他睁开了眼睛,里面是一贯的清明冷静,哪还有半分迷茫的样子,在整车人睡着后疲乏沉重的呼吸声里,他不动声色的向四周看了看,忽然像泥鳅一样软了身体,毫无声息的摸到车后安放行李的座位,拽出了一个少数民族花纹的包裹,在其中摸索了一阵,停了片刻,将一件不大的东西藏在腰后,他又将包压回了底层,位置形状与方才没有一丝差异。
闷油瓶摸回座位,一眼就看到了左右辗转着身体,紧闭着眼睛满头大汗的吴邪,他吓了一跳,立刻用冰凉的手去拍他滚烫的额头,在他耳边轻唤,“吴邪,吴邪……”
吴邪一个激灵将闷油瓶的手紧紧拽住,却还是没醒,浑身都在哆嗦,嘴里不停的喊着,
“说什么……”、“听不到……”、“你说什么……”
闷油瓶皱了眉头,忍不住加大音量,“吴邪,醒醒!吴邪!”
“啊!”
吴邪浑身一抖,一下把眼睛睁大,大口喘着气,像溺水的人刚刚浮出水面一样,几乎是同时,闷油瓶收起了所有担忧的神情,眼神瞬间变冷。
片刻的迷茫之后,吴邪看到了闷油瓶皱着眉头看他的脸,一双古井般深邃的眼眸不辨情绪,吴邪有一瞬的晃神,觉得闷油瓶并没有失忆,下一刻,他的手动了动,示意吴邪松开。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吴邪意思到自己正紧紧拽着闷油瓶,立刻羞愧的松开,心
想该不会让他不高兴了吧,吴邪一脸抱歉的坐正身体,身上让汗湿透了,放松下来之后他终于觉得有点冷,而且身上的伤似乎更痛了。
一旁的闷油瓶冷着脸抽回了手,看也不看吴邪就把头搁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吴邪却觉得昏昏沉沉,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掀开帘子看了看车外的夜色,戈壁的夜晚总是格外冷,他又打了个哆嗦,忽然觉得后脖子有些冷风,回头一看忍不住骂了一句,他娘的怪不得这么冷,后窗子被胖子打开了个口子,兴许是胖子白天觉得热打开的,到了晚上就睡得死猪一样,真是一身神膘护体,居家旅行防寒必备
啊!
吴邪偏过头去想要把窗子关上,无奈窗子上的突起坏了,只有一面光滑无比的玻璃,他扭着身子又不好借力,吭哧了半天也没关上,忍不住又低着嗓子骂了一声。
正准备就这么凑合一晚上,身旁的闷油瓶突然睁开了眼睛,他面无表情的看过来一眼,吴邪被他这么一看,顿时就心虚的说,“呃……吵到你了吗?”
闷油瓶摇了摇头,他看了吴邪一会儿,忽然倾身压了过来,两人的距离一下就拉近了,吴邪懵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闷油瓶越来越靠近的脸和身躯,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带着一股冷冽的气息袭来,吴邪的脑子顿时又糊成了浆糊,奇奇怪怪的想法开始冒出来。
他要干什么?不对,我、我要怎么反应?电视剧里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把眼睛闭起来?
不对不对!他娘的老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结果就是吴邪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呆呆的直视着闷油瓶越来越近的冷酷的脸,深深陷进那双极冷的眼眸里移不开视线,放任自己的心跳像擂鼓一样响彻耳际。
在两个人的脸近到快要失焦的时候,闷油瓶忽然一倾身体越了过去,视线也转移开,整个身体都贴近了,吴邪的头就在他的颈窝处,两个人几乎正面相贴,闷油瓶的左手撑在椅背上,右手伸到他身后,简直就是将吴邪困在了他的怀里,吴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熟了。
接着,身后传来啪嗒一声,那两根奇长的手指,将漏风的窗子关紧了。
然后闷油瓶自然而且没有丝毫留恋的,回正了身体。
闷油瓶身上很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快的有些过分的离开时,吴邪突然觉得冷。
他一边在心里痛骂自己莫名其妙的少女情怀,一边尴尬的道谢。
闷油瓶理所当然的没有理他,他坐回座位闭上眼睛,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然而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拉开拉链脱下外套,他看了看脏污破烂的袖口,犹豫了几秒之后还是将外套披到了吴邪的身上。
吴邪几乎是下意识的用手去推,“不用……”
“披着。”冷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但是绝对不容反驳。
吴邪也就不再挣扎,紧张兮兮的直挺着身子披上了外套,闷油瓶默不作声的将袖子在他胸前打了个结,避免垂下去接触到他,然后坐正了偏过脸去睡觉。
吴邪也在带着闷油瓶体温的外套里闭上了眼睛,藏在外套下的手却捏的紧紧的,他不认为
闷油瓶会是这么细心的人,确切的说,他不认为他的细心会是为了自己,那么这是为什么,因为他的失忆吗?
可是他的眼神表情无一不是冷淡的。
吴邪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气,气闷油瓶总说什么事都跟自己没关系,气他总是这么闷但却偶尔会格外的温柔,然而最气的其实是自己。
气自己因为他偶尔反常的举动而胡思乱想,变得完全不像自己。
他凭什么啊他!
可是吴邪必须承认,闷油瓶的气息中让他觉得安心,没过多久,他就坠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这次没有梦。
在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渐渐平稳均匀之后,张起灵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没有丝毫睡意,但是现在,他不敢回头去看吴邪,吴邪的反应竟然让他有一瞬间的欣喜,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
这一闪而过的欣喜都是罪孽。
他很脏,他并不想再靠近他。
他会伤到他,会害死他,会毁了他,他知道。
可是他总是忍不住。
那个紧紧相依的姿势,让他怀念的几乎发疯。
如果把它当成一个拥抱,会不会显得太过贪心?
时隔半个世纪的,短暂拥抱。
张起灵的手默默扣上胸口,在那里,在手心下面,他的心脏跳动的和吴邪一样剧烈。
极度危险的信号。
他停不下来。
吴邪的雪山
吴邪有时候想,张起灵就像一座雪山,他用两年的时间接近它,又用十年的时间去攀爬,最初的目的已经不再重要,只要那雪山沉默在那里,他就为它倾倒。
如果说吴邪在张起灵的眼中很轻易就特殊起来,那么张起灵在吴邪眼中变得特殊就是一个更加漫长,更加润物无声的过程。这种特殊不是这个人的形象特不特别,而是这个人在心中所占的位置有多不一样。
张起灵这个人,在最开始的时候对吴邪来讲并不特殊,好像一个业内大佬,吴邪在他身边会有安全感,但那时候张起灵有和他三叔搅在...
吴邪有时候想,张起灵就像一座雪山,他用两年的时间接近它,又用十年的时间去攀爬,最初的目的已经不再重要,只要那雪山沉默在那里,他就为它倾倒。
如果说吴邪在张起灵的眼中很轻易就特殊起来,那么张起灵在吴邪眼中变得特殊就是一个更加漫长,更加润物无声的过程。这种特殊不是这个人的形象特不特别,而是这个人在心中所占的位置有多不一样。
张起灵这个人,在最开始的时候对吴邪来讲并不特殊,好像一个业内大佬,吴邪在他身边会有安全感,但那时候张起灵有和他三叔搅在一起的谜团,有和胖子一样出生入死数次被救的情义,让吴邪生出了无限的好奇心,又因张起灵本身的性格而碰壁。
于是吴邪给予了张起灵足够的关注,他看着他,像是仰望一座雪山,只看得到山脚,要他忍不住去想象它的巍峨,它身上发生过的故事,经历过的时光。
彼时他知道山上的风雪会阻挡他的脚步,但那山太吸引人了,有谁会不想了解这样一座雪山呢。
但我们都知道,冲动和行动是两码事,而吴邪当时的重点是自家三叔的安危。他路过雪山,在旁边打转,偶尔抬头去看,不自觉在心里生出浓厚的兴趣。
在张起灵第一次走进青铜门时,这种好奇几乎达到了顶峰,但那时候吴邪潜意识里不觉得张起灵会死在那里,雪山怎么会崩塌呢?
那时候的吴邪,虽然比其他人更亲近张起灵,但张起灵对他而言还称不上特殊。吴邪不像张起灵,张起灵本身是“无”的状态,吴邪则“有”太多了。吴邪是什么人?他是吴家的独苗,是当年含金量极高的大学生,他有家学有聪明,人缘还好,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他感情充沛,每个人对他来说都很重要。
直到在蛇沼的篝火旁,他面对张起灵,做出了那个承诺。
当一个强者,救过你无数次,平时几乎能不说话就绝不多说一个字的家伙,在你面前示弱——
吴邪本能地回应了这个信号,他在张起灵那里是特殊的,而且是远远超乎他想象的特殊,好像雪山突然为你停了山上无止境的风雪,独为你留了一条小路。
张起灵居然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吴邪想,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他愿意更关注张起灵一些,于是他的目光更多地追随着他。
那时他还将张起灵当做定海神针,潜意识觉得没有对方搞不定的问题,直到阿宁的死亡发生,向吴邪展示了人的生命是如何脆弱,也让他意识到,不是身手好能力强就能一直活下去,哪怕是张起灵,遇见这样的横祸,也要死。
雪山的巍峨感崩裂了,他在雪山上茫然,然而命运好像要向他证明他的所得一般,他在陨玉下面等到了一个失忆的、前所未有脆弱的张起灵。
张起灵在吴邪眼里的光环褪去了,吴邪开始和胖子一起为他的记忆奔波。但他没有想到,这样的行动会让他面对那样多的死亡。
吴邪戴上了面具,他必须成长起来。他意识到,没有什么能让他依靠了,如果他想保护他在乎的人,他就不能只是吴家的小三爷。张起灵和胖子的血,潘子的歌声,当他咬着牙终于从那古楼中挣扎出来的时候,他恍然发现,自己走到现在,是有多少人在保护他。
然而他当时还没想到,他还能失去更多。
当张起灵来找他告别的时候,这种失去感几乎达到顶峰。
他没有想到,张起灵再次走进青铜门,是为了代替他。
他不知道自己在张起灵心里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有什么支撑着他的东西不见了。张起灵对他的每一次告别,都是如此震撼人心,让他不得不将他深深烙印在脑海里。
十年。吴邪在心底反复回想,张起灵消失了,那么他会记住他,等待一个十年。
与此同时,他不想再被人推着走了,他想探究更多,为什么张起灵要去守那道青铜门,九门和张家究竟约定了什么,一无所知的自己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雪山上为他敞开的小路没有了,雪崩淹没了一切,他必须选择离开,或者开始自己攀爬,张起灵在他心里种下了一个种子,他用执念浇灌它,等待重逢的那一天。
于是他走过墨脱,走过沙漠,当他真正触及到被掩盖的真相,他开始恨。
恨自己不过一个棋子无知无觉被人摆弄,恨牧羊人害他九门三代不得安生,恨那张家一直不过将张起灵当做一个没有知觉的工具,却要他肩负所有。
他还恨,张起灵明明只和他相处短暂,却自说自话替他进入青铜门。
有的人,不能见,见一次,负一生。
当他在墨脱看到雕像的背影就以为是张起灵的时候,当他在每一个故事里寻找张起灵的痕迹的时候,当他在幻境里挣扎看见张起灵的身影的时候,他的执念都要更深一点,他在雪山上艰难跋涉,并仔细寻觅每一个雪山埋藏的秘密,将它们尽数珍藏。
在张起灵离开后的时间里,吴邪却更加了解了他。
王盟说,张起灵成了吴邪的心魔。
如果十年的时间不曾让他忘记,反而加深了他的执念,为了一个背影而对痛苦上瘾,倾尽所有要求一个未知的结果,王盟只是怕,吴邪会死在这个心魔上。
当年张起灵种在吴邪心里的种子,吴邪用血去浇,那盘绕而出的,确实可以称之为心魔。只是当张起灵真的出现的时候,吴邪看着他,哪怕是心魔的种子,也会在雪山上开出一朵花来。
雪山又一次偏爱了他。
瓶邪 不要放手
我第一次发作的时候,黎簇在我身边,我看见他的表情从漫不经心一瞬间切换到惊慌失措,脸都扭曲了。
当时我刚查完账,黎簇是听说我会出现来向我讨债的,我不想和他说他父亲消失的事,正思考着如何将他打发走,就见他在我眼前来了这么个变脸。
我看见他扑过来,站在我面前伸出手,不知所措团团转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脸。
血不知道什么时候顺着我的鼻腔流了下来,沾了我一手腥红。......
我第一次发作的时候,黎簇在我身边,我看见他的表情从漫不经心一瞬间切换到惊慌失措,脸都扭曲了。
当时我刚查完账,黎簇是听说我会出现来向我讨债的,我不想和他说他父亲消失的事,正思考着如何将他打发走,就见他在我眼前来了这么个变脸。
我看见他扑过来,站在我面前伸出手,不知所措团团转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脸。
血不知道什么时候顺着我的鼻腔流了下来,沾了我一手腥红。
这是我过量读取费洛蒙造成的后遗症第一次如此迅猛而彻底地发作,蛇毒在此前一直没能杀死我,却毁了我身体内的很多东西,比如我的鼻腔粘膜,被那些溶血毒素一次次摧毁,如今才爆发,已经算是我命硬,扛造。
我被黎簇送到医院,见了我检查报告的医生都用古怪的眼神看我,除了摇头还是摇头。鼻子不过最脆弱最显眼所以才吓了黎簇一跳。
幸好当时在我旁边的是黎簇,我躺在病床上看过报告,把黎簇叫来,说到底他还是个年轻人,遇见这种事有些慌神,我没花多大力气就糊弄住了他,让他不要外传,免得道上起什么流言,弄得我不省心。
“喂,吴邪。”在被我赶走之前,他突然道,“你真的只是上火吗?你这家伙,别忘了你还欠我十万块钱没还。”
我忘记他才是所有人里了解我计划最深的那个人,不过没有关系,我知道他对我们这群人都没有什么好印象,也不怕他和胖子小花他们多嘴。
然而我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已经糟糕到了一定程度,第二次我直接昏倒在了小花面前,据他说前一秒我还在和他说着话,他本来埋头在看消息,突然察觉到了血腥气,回头就看见我满脸血好像恐怖片一样还不自觉地继续讲话,吓得他差点叫出声,然后就看见我眼睛一翻晕过去了。
我很想见见小花失声尖叫是什么模样,不过看着他漆黑一片的脸色,还是选择了闭嘴。
小花把我押在了医院,不许我离开。他砸了大笔的钱请来业内最牛逼的医生会诊,但最后也没能得出任何一个乐观的可能。
我体检抽血做到吐,最后还是拒绝了手术治疗。离闷油瓶出来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我不想在这种时候做一只医疗小白鼠。
我对小花说:“费洛蒙的后遗症这些医生也都没见过,你要我去给他们做实验么?我现在还不能躺在医院。何况这里人员混杂,我感觉有人在监视我。”
为了让小花放我一马,我虚构了一支听说我生病后对我图谋不轨的汪家人,十分抱歉地看着小花的精神又紧绷起来,但总算是脱离了医院的消毒水气味。
在医院的这些天没感觉身体有什么好转,反而抽血抽得我脸色发白。我隐匿起来去做一些事,期间再次中断了和外界的联系。八月份我再出现的时候,小花眼底的青黑让我心底发痛,我对不起他太多,总是把乱摊子扔给他,如今我恐怕活不了多久,这笔账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小花也很明白我的性子,他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劝我去医院。他一直是个很聪明也很清醒的人,只是在一边看我准备接闷油瓶出门的事。他看着我像分配遗产一样把盘口留给他,淡淡说了一句,“封口费么。”
我住院那些天胖子刚好在外边忙,我拜托小花瞒住了他,二叔那边也是同样。我竟然要庆幸,幸好我是在计划收尾所有人都忙成一团的时候才发作,否则我能从小花手里跑出来,二叔那边却是未必。
“再过半个月,还要拜托你多瞒一个。”我道。
小花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你这样子,又能瞒得了多久?”
我摸摸自己的胸口,里面的肺已经烂了,再加上费洛蒙的影响,没人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但没关系,我想做的差不多都已经做完了,虽然很不甘心,但这大概就是命,命要我为我害死过的那些无辜的人陪葬。做我们这行的,脑袋早就别在裤腰带上了,只是横死和病死的区别而已。
于是我说:“能瞒多久瞒多久,我就想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养老,不想在医院里躺着被人嘘寒问暖,那还不如直接崩了我,免得像被钝刀子割肉。”
“吴邪。”小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们这群人里,你分明才是最狠的那个。”
小花说完这话就走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忙。我也继续忙我的,不去想那些将来的事,我尽可能地压缩自己的空闲,烟也不抽了,酒也不喝了,希望我的身体再撑一撑。
胖子过来我这见我养生的模样大为惊奇,问我是不是要提前熟悉一下养老生活。我和他说过想在闷油瓶回来后三个人一起去雨村养老,他很期待,并吹嘘自己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
我把盘口留给了小花,但我不知道能把什么留给胖子。胖子是为了帮我才离开巴乃的,他虽然嘴里还嚷着明器,说要发财,但他几次在阎王殿前打滚都不是为了这些。他主动走入九门和汪家这滩泥潭,我看着他发白的鬓角和眼角的皱纹,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承受一个兄弟的不告而别。
我瞒住了胖子,他带着单纯的一切都要结束了的快乐离开了,留我抱着一个泡着枸杞的保温杯,桌子上还放着一堆工具书,几分钟前我还和胖子对着它们畅想我们的雨村生活。
血就在这个时候流了出来,我庆幸它没有来得太早,我找着卫生纸把鼻子堵上,就听见门响,抬头看见王盟愣头愣脑地拿着什么东西进来。
“老板?”他看着我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很乖觉地要帮我找冰块,还要我抬头举手,直到发现不管用才慌了。
我让他帮忙去找了之前开的一些止血的药,能舒缓一些蛇毒引起的症状,一通兵荒马乱之后他对着那药发呆,问我:“老板,你是不是得绝症了?”
王盟这小子也就是一直在我这工作,真去了社会就他这样子迟早被淘汰。我拍了他的脑袋一下,他还是呆呆地看着我,更傻了。
我不可能告诉他实话,就说是鼻子出了点问题,威胁王盟不许把这事说出去,那小子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晚上又打电话来,问我那到底是什么药,为什么查不到。
这药算是小花重金请的一位医生对我这烂命进行挽救的一次尝试,是一堆药里比较管用的一种,属于对症制药,自然查不到。我没想到他还会查这东西,三言两语打发了王盟,也不知道那小子信没信。
接闷油瓶那天算是比较顺利,时隔十年我再一次亲眼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感觉有些晕眩,但我硬是撑住了,压下了所有可能对身体造成不良影响的情绪上前,接下来的一切好像都蒙上了一层毛玻璃,直到我走进小花特意为我准备的单人间,大脑负责情绪的那一部分才慢慢开始转动。
我看着镜子里鼻血横流十分狼狈的自己,笑了笑。
终极目标已经达成,从今天起,多活一天都是赚到。
闷油瓶答应和我们一起去雨村养老,我就地遣散了伙计,事情都提前打点好了,我们三个在北京小花的地盘上待了两天就奔向雨村。中间黑眼镜来找过我一次给我送药,我才知道他发现了小花重金求医的动作,并和小花请的医生联手,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把那药改良了一下,并还在持续改进之中。
“努力活久一点,徒弟。”他说,“哑巴刚出来,你舍得就这么放手吗?”
我自然不舍得,要不然就不会暗里打压张海客,让他们焦头烂额没功夫来找他们族长了。我谢过黑眼镜,并拜托他向闷油瓶保密。黑眼镜答应了,但建议我还是和闷油瓶说一声,万一张家有什么能救我一命的古方呢。
可惜的是,这个路子我早就试着从张海客那边走过,无果。我的存在牵涉着张海客和张家在国内的很多利益,如果有可能,他不会不保我。知道我身体出了事后他很在意,说要再到处找找,但也没有个回音。
很早以前我就不再想这种被命运垂怜的好事了,我的人生几乎一直是在向下陷落,如今死亡近在眼前,反而更让我在接受现实后变得坦然,对我成功接出闷油瓶这件事也更有实感。
不知道是黑眼镜的药真的这么管用,还是平稳的情绪对身体很有好处,在和闷油瓶和胖子住进雨村后,我的身体情况好了很多,背着闷油瓶他们吃药的频率也变低了,每天看着闷油瓶在院里锻炼,心态十分积极向上,偶尔三个人还一起去钓鱼,实在惬意。
这样的日子,是我在地底下,沙漠里,在雪山上的时候想都没想过的,那时幻想也是一种消耗时间的奢侈品。
只是身体既然已经出了问题,再怎么拖延也无济于事,我很清楚这一点,但在黑眼镜发消息说有一个新的治疗方案时还是犹豫了。
现在的安稳太美好了,我不能想象当闷油瓶和胖子他们知道我病入膏肓离死不远会是什么反应。于是我和黑眼镜说还要考虑考虑,我以为我已经成长到不会逃避问题了,但一看见我们的家,我们三个费心打理的小院子,我就不敢打破这一切。
然而晚上闷油瓶突然说有事要去一趟香港,我先是心里大怒,心说张海客居然敢偷偷联系闷油瓶让他家族长去给他办事,然后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去北京试试那个方案的好机会,于是在闷油瓶走后顶着胖子“你怎么这么不相信小哥”的眼神,表面不放心要跟踪闷油瓶到香港,实际上中途转向飞去北京。
黑眼镜和小花等在北京,我一落地就把我塞进了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得知我出来一趟还偷偷摸摸避着人之后两人一致对我进行了鄙视,并要求我好好配合治疗。
“这次主要是先把你体内积沉的余毒清掉。”黑眼镜作为我的半个主治,和我说道,“你对费洛蒙过于滥用了,导致现在清这个东西很麻烦,会很疼,还会有些别的副作用,你做好准备。”
疼我这辈子是真没少受,副作用既然黑眼镜没多说想必也无所谓,我就想知道:“要多长时间。”
在黑眼镜表示这个方案是按周期进行,一次不过两三天后我终于还是准备尝试一下。
疼。是真他妈的疼。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黑眼镜这样看着我血里雨里走出来的人会给我这么一个警告了,他们采用的手段类似于化疗,麻药和止痛根本不管用。
我有一半时间觉得自己疼得快要死了,有一半时间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这种疼和受伤还不太一样,毕竟那个时候身体会分泌肾上腺素帮忙度过难关,我的脑子也全力运作在对付汪家的事情上,不像如今,几乎是要全神贯注地感觉着自己身体和大脑里的疼痛。
而痛完了还要面对黑眼镜问的一些弱智问题,当他开始问二十乘十二等于多少的时候,我终于咬牙切齿又无力地打断了他:“你到底给我用了什么药?副作用是什么?”
黑眼镜顾左右而言他,知道我怀疑心一起就瞒不过去了,就拉过一边的助理医师,让他回答我,自己溜了出去。
助理医师告诉我,因为很多毒素都沉积在我的大脑区域,清理起来是有风险的,又不可能不处理,只能尽量小心,但还是有可能影响到我的记忆或者一些其他的能力。
末了他又安慰我,说用药都很小心,发生这种情况的概率不大。
我呆住了,一时之间那些疼痛都不能干扰我,想不到有一天我居然也会面临失忆的风险,又或者,失语,失明,痴呆……我早该想到,在我吞下那几千年的记忆时,代价就已经种下。
“我不治了。”我道,后怕的冷汗一下子沁透了我的衣服,我的脑子是我的武器,我的保险箱,我能走到今天这步很大程度上都要靠我这个还算好使的脑子,我不能容忍把它放上赌桌,我宁可清醒地少活几年。
我有绝不能忘的人和事。
立刻我就去拔手上还插着的针管,助理医师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大声喊齐医生齐医生,瞬间从门外冲进来好几个彪形大汉按住我,黑眼镜和小花跟着闯进病房,黑眼镜难得没有带笑,语速极快地向我解释:“这种后遗症出现的几率很小,你看这次就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至少先尝试一个周期,之后看效果如何,值不值得冒险。”
我道不行,“几率这种事只要存在出现就是百分百,我运气一向不好,我不能拿我的脑子去赌。我现在活得就很好,就让我这么好到老天爷要我的命吧。”
“吴邪!”小花喝道,“你冷静一点。我们分析过了,毒素主要在记忆区域内,就算出事,也大概率是记忆受损,其他功能不会有问题。你想想你爸妈,想想胖子和哑巴张,你能瞒多久?瞒到最后让我们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吗!”
“但能不能治好还不一定。”我按了按太阳穴,“小花你别说了,这个周期我会配合治疗,但……其实也没必要抱多大希望。我的身体你也知道,解决了费洛蒙,也不一定能活多长。”
我不是不想治,只是如果以后的时间都要在医院里被疼痛折磨,我更希望能在雨村,珍惜余下的每一分每一秒。
还有闷油瓶,如果我失忆了,我对他的承诺何在?我这些年拼命做的事,在幻境中反复描摹的脸,那些生死与共的经历,都是不可以忘记的事,只有拥有这些,我才是我。何况没有人知道的是,我布下的一些手段,我死了才能发挥出效用,但如果我傻了,失忆了,我将成为一个废子,很多东西都要被阻碍瘫痪。
与这些相比,我的命反而是微不足道的东西,都是生死边缘的人,我相信我的朋友们总能走出来,虽然有些不放心还有失忆风险的闷油瓶,但以他的生命长度,我走在他前面也是迟早的事,到那时正好启动我留下的那些布置,能保他不必再出去流浪。
小花看起来对这个治疗方案抱有很大的希望,见我妥协后脸色终于好了很多,“费洛蒙的问题能解决的话,你的肺肯定也能找到办法,总之别在那里胡思乱想,乖乖治疗吧。”
几天后我揣着几瓶新的药和小花赞助的用来维持脸色的粉底和唇膏回到雨村,胖子见我身后没有闷油瓶,还很惊讶地问我跟踪小哥竟然没被发现,属实是能耐了。
就当我是能耐了吧。
我把胖子应付过去,回到房间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全身上下都痛得要命,黑眼镜说这种痛至少要持续一个星期,渐渐不痛之后我还要吃药去维持,一个月后再去北京检查。
吃药带来的痛比手术轻一些,让我能维持正常生活,我决心要适应这种疼痛,瞒过胖子和闷油瓶。
闷油瓶在我回来后的第二天也回来了,小花的消息倒是很准。我问他去做了什么,他也不回答,我也没有精力细问,只是又在微信上警告了一番张海客,一边尽量少在闷油瓶跟前晃,免得被这大佬发现不对。
我有心维持以往的日常,但疼痛像附骨之蛆,让我根本无法投入生活中去,胖子抱怨我最近总是走神,还不爱动弹,问我是不是和小哥闹了矛盾,怎么都不缠着他一起去钓鱼了。
这正是我最恐惧的东西——那些温暖的,琐碎的,珍贵的片段,如今也不能转移我的注意,我的生活被这治疗带来的副作用几乎摧毁了,甚至还没有什么失忆,只我以为我可以抗过去的疼痛就把我逼迫至如此地步,我本应该珍惜的能陪伴闷油瓶度过的时光变成了我要一边忍耐疼痛一边悄悄避开闷油瓶的存在,我想不出如果接下来要一直这样我的生活还有什么期待可言。
胖子发现的事情闷油瓶必然也发现了,我注意到他最近也不在我眼前晃,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我的回避,也许是疼痛让我更加低落,我总忍不住想万一他待不下去要跑怎么办,我真的还要留他吗?我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根本没力气应对什么突发事件,那种逃避治疗后享受短暂快乐的念头又冒出来了,我真的要为可能延长的几年去牺牲我本可以过得温馨平淡的当下吗?
我等到一个星期后疼痛最弱的那天,并没有碰黑眼镜给我的药,而是和闷油瓶一起去山里钓鱼。胖子看我又愿意动弹了很高兴,从几年前他就一直很关心我的心理健康,也许那段时间给他也留下了一些阴影。
闷油瓶对我的跟随没说什么,但是帮我拿了鱼竿和背包,还放缓了速度等我,我想他应该也是高兴的。我一想到如果我以后继续吃药就要继续将他和胖子抛到一边,心里就产生了一种抗拒,我觉得我最好最珍惜的那部分会被这种治疗慢慢杀死。
在山里走神是很危险的事,我们本来就沿着一条在山壁上有些陡的小路走,我走着走着突然脚下绊了一下,直接滚了下去,旁边的灌木被我一下子撞得垮塌,我匆忙间想调整重心,但疼痛让我用不上太大的力气,我努力护着头,从破碎的视野中看见闷油瓶扔了手里的东西向我扑来的身影。
这里好像还算高,如果就这么摔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死。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或许是无止境的疼痛让我厌倦,或许是对后遗症的恐惧压垮了我的神经,在这样的时候我认真地在思考如果我这样失足摔死,一切是不是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结束。
但闷油瓶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他的力气极大,一手抓着我一手硬是攀住了旁边凸出的石头,我有些发晕地看他,意识到他又一次拉住了我。
我试着稳住我自己,但手臂使不上力。闷油瓶把我甩到他背上,自己几下接力向上爬。我抱住他的脖子向后看,心想着如果我现在松手会不会死。
“不要放手。”闷油瓶突然出声,我注意到自己的手竟然真的松了一点,闷油瓶像是担心我被摔得没了力气,特意空出了一只手护着我,几乎是靠一只手带着我攀上去。
这趟垂钓之旅算是彻底泡汤了,回去后胖子看到我们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听到我走山路摔了之后毫不留情地嘲笑我身手退步,我躺在床上装死,闷油瓶检查我身上的伤痕给我上药。
睡觉前我瞪着那个药瓶,我不想吃这个药了,我对不起小花和黑眼镜,他们耗费了那么多心力和财力,但我想想吃药之后那种让我对生活失去希望的痛就难以忍受,我把药瓶藏好,心想今天一定要睡一个没有疼痛的安稳的觉。
我是带着点放弃后的轻松入睡的。但夜里我突然醒过来,我感觉到有人在开我的房门。
我早就不是十年前守夜还能睡着的那个天真,疼痛更是让我保持警觉的一味良药,但我不相信在隔壁有闷油瓶和胖子的情况下有人能摸进我屋子里,于是我放缓呼吸,静静等那个人进来。
门被几不可察地关上了,我几乎没听见任何声音,但我感觉到对方在靠近。
是闷油瓶。我一瞬间肯定了来人的身份。但他为什么要在半夜来看我?
我能感觉到他在我的房间里移动,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我就是能感觉到他,他这个人对我来说太熟悉了,我做梦都怕他突然消失,也因此格外注意他的存在。
然后是他把什么放在书桌上的声音,房间里书柜被打开的声音,我听见他轻轻拿起什么时那熟悉的窸窣声响。
是那瓶药。闷油瓶找的是我藏在柜子里的那瓶药。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为什么会找那瓶药。
闷油瓶拿着那瓶药,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又要干什么,心里十分混乱,等了很久,他才有了动作,我听见他旋开药瓶的动静,然后是药片被倾倒的声音。
他向我走过来。
我睁开眼睛,看见他一手拿着一杯水,一手握着什么,正站在我的床头看着我。
“什么时候知道的?”我问他。
“从长白山下来,在北京。”他回答。
“是小花告诉你的?”我不敢相信会是小花出卖了我,他应该知道我在闷油瓶的事上有多认真。
闷油瓶摇摇头,“是一个叫黎簇的人告诉我的。”
“不可能。”我道,“他不知道我的情况。”
“还有你的伙计,王盟。”他说,“黎簇问过他关于你身体的事,他告诉黎簇你在吃一种查不到的药。”
“就算黎簇知道,他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对我很好奇。”闷油瓶说,“你的身体状况很差,但胖子不知情,解雨臣不肯说,我和黎簇交换了信息。”
我意识到或许从在青铜门前他就已经敏锐地感知到了我身体有问题,他会接触黎簇说不定也不是黎簇来找他的,为什么我不知道他们的会面这一点也有待商榷,这个人平日里总是不声不响,我几乎忘记他活过百年,对世事和人心能把握得多么透彻,只是倦于计算罢了。
我这些日子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以为自己隐瞒得够好,结果人家早就知道了。
“你前几天去香港……你是不是和小花他们联系上了,那个药的改良是不是也与你有关。”
闷油瓶点点头:“我知道张家的一些东西放在哪里,让人取了送去北京研究。”
我不知道还该问些什么,闷油瓶今晚对我几乎是有问必答,我该质问他为什么瞒着我吗?但是我先瞒着他的,而他的神情,似乎也坦坦荡荡,除了深夜出现在这里,好像没有一点不自然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大半夜的到我房间来?”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闷油瓶被这个问题问得垂了垂眼,但还是开口回答了:“吴邪,你不吃药。”
话终于还是挑明了。既然他和小花他们联系上,又特意骗我说去了香港,恐怕我在北京接受治疗的时候他也在,肯定知道我不想治疗的事。我不知道他对我想要放弃的想法了解多少,但他显然不打算顺我的意思,今晚他出现在这里,显然是打算灌也要把这药灌进我的肚子。
“我不想吃药。”我对他说,他不是只救不想死的人吗?
“吴邪。”他喊我的名字,没有一点放下手里的药的意思。
真的很疼。还有可能会搞坏我的脑子。我看着他,他那没什么表情的脸在我眼里称得上冷酷了,他把水杯向我递来,我不接,他的手就稳稳悬在那里,杯子里的水都平静无波。
我拒绝不了他,我还是接过了水杯和药,在他面前吃了下去。
越来越重的疼痛细细密密地爬上来,我无力地对他摆手,“药我也吃了,小哥你放心回去睡觉吧。”
我不想在他面前疼到渗出冷汗,我知道我的脸色会有多差,现在可没有时间让我去拿什么遮一遮了。
闷油瓶没有离开,反而坐到了我的床边,我缩进被子里,不知道怎么突然有些愤怒,我已经按他说的把药吃了,他为什么还不肯走?刚服药的时候是最痛的时候,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扯皮。
这个人总是该走的时候不走,该留的时候不留。
“对不起。”闷油瓶突然出声,他把我连着被子从床上捞起来,按进他的怀里,我靠着他的胸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之间平常很少有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他看起来就不像喜欢亲近的人。
他在为逼我吃药道歉吗?
闷油瓶向我道歉耶。
我脑子里转着这个念头,闷油瓶锢着我,用力却很轻柔,他的心脏在我耳边缓缓跳动,我能听见他从胸腔里发出的叹息。
“不要放手,吴邪。”他说,“不要放手。”
我第一次听见他用这样恳求的语气和我说话,他不想我死,哪怕我自己都想放弃。是啊,他这样通透的人,在白天我鬼使神差想到放手的事,他应该也察觉到了吧。
“……不会的,小哥。”我忍着疼,对他道,“我不会这么轻易就去死的。”
我真的比所有人都想活,只是老天它从不放过我。
闷油瓶用这样的姿势一直抱着我直到我在疼痛中睡去,第二天我在他的心口醒来,他几乎也是同时就醒了,我看见他看我时眼神流露出的那丝疼痛。
我不怕死,我怕活受罪,但我更怕闷油瓶的这个眼神。我试过瞒他,结果还是在他面前溃不成军。
接受死亡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忍受着痛苦活下去才艰难。但他说,不要放手。
好,我不放手。
胖子看见闷油瓶从我房里出来的时候眼睛都直了,我不知道他想到哪去了,但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事已至此,我也不能三个人里只瞒他一个,就把我的身体情况交代了出来。
一开始他还问上两句话,后来就直接掏出烟开始抽,听到我目前的治疗副作用,手一抖一串烟灰就掉了下去。
“天真呐。”胖子沉默了很久,才哑着嗓子开口,“怎么会这样呢。”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我也想问我自己,怎么会这样呢。
“所以,这个药只要吃了就会一直疼?”胖子问。
我点头。我没有掩饰的脸色想必非常差,胖子的眼神常常落在我的脸上两秒,就不忍地转到别处。
“忍一忍,小哥确认过的药,一定能有效果的。”他说着,仓促地站起来,“胖爷我去厨房给你整点好的,补补身子。”
我看着他一下子好像垮塌了很多的背影,又忍不住开始后悔,闷油瓶还安静地坐在一边,那些在雨村的偷来的美好时光终于完完全全地走到了尽头,吃完这顿饭,我们就要飞去北京,按胖子和闷油瓶的意思,都劝我在医院方便治疗,还能用些止痛,聊胜于无。
我在这样的疼痛中熬过一个周期,黑眼镜说进度还可以,但我脑子里的那些毒素非常顽固,接下来可能需要加大药量。
我没有再拒绝,疼痛于我已经习以为常了,但这次加强治疗结束后,我看着黑眼镜惯常向我提问的脸,突然感觉到有些模糊和陌生。
我开始回想我的那些记忆,有些模糊了,有些只剩下一点点画面,我拼命地回想,发现我已经忘记了我到底忘记了多少东西。
我想我终于切身体会到了闷油瓶失忆时那种握紧手也留不住一丝痕迹的空落落的感觉。
治疗已经不可能停止,我每天都在拼命地记剩下的那些记忆,发现那些合着蛇毒有关的幻境是第一批被遗忘的,哪怕里面还有我不想忘掉的闷油瓶的过去;然后是沙海计划那些庞杂的脉络,它的全貌最终到底是成为了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最后是雨村,那些幻梦一样的时光终究成了泡影,每分每秒都在褪色。
直到有一天我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身处医院,全身都痛到几乎不能呼吸。
“疼……”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痛,我努力动弹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手臂上还扎着留置针,痛到根本没有力气支起身子,只想本能地蜷缩起来一点。
“吴邪!”
一个我没想过会听到的声音响起来了,我在疼痛中分出心神看过去,发现那居然是闷油瓶,他不是进了那什么青铜门了吗?
“小哥……你,你不是……”
闷油瓶抓住我的手不让我乱动,我看见胖子在他旁边,比我记忆中的老了很多,他叹了一口气,给我讲了一下我目前的情况。我几乎要崩溃。在我失去的记忆中我是造了什么孽,要遭这么痛的报应?
“太疼了……”我忍不住道,“有没有什么,止痛的……”
闷油瓶沉默下来,胖子在一边红了眼圈,见我看他,忍不住开口,“小哥,天真这也太遭罪了,这毒要清到什么程度才算是个头啊,要不然算……”
“不行。”闷油瓶开口,我想到胖子说我如今会这么痛是因为我用的药,很想说那我就不治了吧,我是真的第一次体会到痛不欲生可以是一种生理上的形容词,但看着闷油瓶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我就闭了嘴。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要放手。
我叫吴邪,我怀疑我正在被进行非法人体实验,看着我的人说他们是我的朋友,但我什么都记不清了。
我偷偷看过,他们的手机和我印象中差别很大,时间上也确实是过了十多年,我的身体也变化很大,他们说那种让我感觉到很疼的药是为了救我,但那太疼了,就算是救我我也不想被救了。所以我还是怀疑他们在用我进行人体实验,因为他们不允许我拒绝治疗。
或许是绝境往往会激发出人的潜力,对这种惨无人道的折磨的抗拒逼得我扛着那透骨的疼痛进行了周密的计划要逃离这里,但最后还是在临门一脚被那些人中最沉默寡言的那个年轻人抓住了。
他身手极好,我在他手下几乎没有反抗的份,更别说现在我根本没有什么挣扎的力气。我能感觉到他不想伤害我,于是试图说服他放我走,但他总坚持只有接受治疗我才能活下来。
“是朋友的话,就,放过我,好不好?大不了,就是死,总比受这折磨强。”
我在一瞬间看见他被刺痛的畏缩表情,但很快就被他收敛了起来,还是不肯,另一个也说是我朋友的胖子却动摇了,我看得出来,他是这些人里对我最心软的一个,我之前能就差一点跑出去,也是他给我放了水。
但是他们也看出了胖子的动摇,把他劝走了。
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想到了自杀,但是那个年轻人受伤的表情总在我眼前浮现,着魔一样让我无法忘记。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我的念头,劝走了胖子的年轻人回来,紧紧抱住我,我想挣扎,但他抓住我的手,对我说:“不要放手,吴邪。求你。”
不能放手。
这句话像一道紧箍咒,我被它死死地束缚住,终于还是忍耐了下来。
我是谁。不能放手。好痛。好痛。不能放手。好痛。
据胖子回忆,我的好转起始于冬天的一个小雪的天气,那天我不像往常一样只会两眼无神地呻吟喊痛,在闷油瓶带着风雪的味道走进病房的时候,我抬眼看他,伸手去抓他的手,想要他抱抱。
“真的吗小哥?”我怀疑地问闷油瓶,他无辜地看着我,不摇头也不点头,让我对胖子嘴里这个要抱抱的我产生了深重的怀疑。
在我自己的印象中,我的记忆恢复于一个深秋,在雨村的躺椅上睁开眼,看见院子里金黄的落叶,就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记不清楚内容的梦一样,过往的种种都想起来了。黑眼镜说可能是大脑神奇的自我修复或者是记忆区域的休眠,胖子激动得直抹眼泪,而闷油瓶,我还记得那天他看着我,印象中一直无波无澜的眼睛里突然掉出一滴眼泪时带给我的震撼。
那个画面至今还牢牢刻在我的脑子里,其余的记忆连那些幻境我也都记得,至于失忆中的事,我反而没有什么印象。
“总之都过去了。”胖子拍了拍我,经过这一遭,他头发白了好多,前些天还嚷嚷着要去焗油,说是照顾失忆的我累的,要我给他报销。
闷油瓶在一边给我削苹果,不知道是不是我生病的时候养成的习惯,现在他没事就要给我弄一点水果,我们两个的关系经过这一遭突飞猛进,当他下意识把恢复记忆的我揽回他房间时,我们的关系就再也不复以前纯洁的兄弟情义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这在阎王殿前逛一圈的病吓的,我现在在朋友圈里几乎成了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废人,胖子和闷油瓶连家务都不肯让我做,要我好好休养身体,小花和黑眼镜也三天两头来一趟,在雨村安了不少仪器方便复查,正好我和闷油瓶睡一起后空出了一个房间,小花财大气粗,把这房间整的比镇里医院的手术室都高端。我已经放弃记着还欠他多少钱了,左右都是还不完的数额。
这样平静的生活又过了一段时间,一天闷油瓶的手机却突然收到一条短信,他看了那条短信,就要我和胖子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去哪里?”我问他。
“一个墓。”闷油瓶看了看我,摸了摸我的胸口,我想起那里还有一个破破烂烂的肺。
要将在那几年里被我糟蹋得不成样子的身体修补起来,可真是一个大工程,期间又不知道要我的朋友们花费多少人力物力,牵涉多少是非。但我没有拒绝,我此刻还站在这里,而不是在费洛蒙问题上就被打倒,已经不是出于我本身对生存的渴望,而是那些不能失去我的人。
不要放手。闷油瓶这样万千痛苦穿身而过都毫不在意的男人,曾经那样脆弱地恳求过我。
我不能放手。
————————————
虽然通篇是吴邪的第一人称,但其实心一直跟着老张视角在痛。
哪怕知道治疗会带来的是折磨,但被爱束缚。疼痛,忍耐,妥协,作为亲朋好友,总是心疼,知道会痛,却又死抓住不肯放手,恳求着对方坚持。是爱的绑架,但双方都无法逃脱。生,老,病,死,病在三种必然之间,是人无法克服的梦魇。不可以解脱,期盼坚持带来曙光,病总会有治疗好的一天。
【瓶邪】我喜欢的长篇完结瓶邪文整理
仅对我自己喜欢的瓶邪文做整理,防止自己忘记看过的文章或者丢失,并且已完结,未完结的另作标记,什么题材都有,都是HE。
(文章随机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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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对我自己喜欢的瓶邪文做整理,防止自己忘记看过的文章或者丢失,并且已完结,未完结的另作标记,什么题材都有,都是HE。
(文章随机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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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短篇:《还君清明身,共我入昆仑》
《溯洄》大邪小瓶 雨村邪穿越上世纪遇九岁小哥 大甜饼 (1-2)
大邪从张家内斗的泗州古城救出小闷油瓶。
有下斗,有日常,有回忆。
邪爸爸带球跑 小甜饼放心吃~
(本篇设定的小哥出生年份是根据网上考虑贴推测,以及情节需要而定,非出自三叔原著。)
1.
吴邪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他不过是爬上屋顶晒个咸菜,上一秒还悠然自得地跟院子里坐着望天发呆的闷油瓶打了个招呼,结果下一秒脚下一滑,往前一扑,眼看就要给园中地上的小鸡来个泰山压顶。
“卧槽!”吴邪嚎了一声,余光看到闷油瓶动如脱兔地朝他奔来,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视网膜上只留下一道那人张开手臂的残影。
吴邪醒来的时候,头顶一片白茫。
他抬手挡了挡劈头盖脸打下的日光,坐起来环...
大邪从张家内斗的泗州古城救出小闷油瓶。
有下斗,有日常,有回忆。
邪爸爸带球跑 小甜饼放心吃~
(本篇设定的小哥出生年份是根据网上考虑贴推测,以及情节需要而定,非出自三叔原著。)
1.
吴邪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他不过是爬上屋顶晒个咸菜,上一秒还悠然自得地跟院子里坐着望天发呆的闷油瓶打了个招呼,结果下一秒脚下一滑,往前一扑,眼看就要给园中地上的小鸡来个泰山压顶。
“卧槽!”吴邪嚎了一声,余光看到闷油瓶动如脱兔地朝他奔来,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视网膜上只留下一道那人张开手臂的残影。
吴邪醒来的时候,头顶一片白茫。
他抬手挡了挡劈头盖脸打下的日光,坐起来环顾四周。
嗯?小土坡?
他不是从屋顶滚下来的吗?应该摔在院子里才对,这大片荒地是怎么回事?
还有闷油瓶,以他的伸手,既然动了就没可能接不住自己,他人呢?
吴邪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看了看太阳和树影以及山势走向,大致判断了下自己所在的方位。
【没有时间了。】
突然,他脑子里蹦出这句话。
吴邪呆了一下,一阵惊异。
这不是闷油瓶的台词吗?怎么就没时间了,汪家和终极现在都让他霍霍得够呛,小哥也接出来了,胖子他们三个一起在雨村泡脚养老,时间大把着呢。
【没有时间了。】
仿佛是在反驳,吴邪脑子里又听见了一遍。
他挑了挑眉,心里莫名泛出一点焦急之感。
吴邪寻了条还算好走的道下了山,一路上的风景让他更加肯定这里不是雨村。好不容易看见个村子,吴邪摸进去找了个面善之人搭话:“小兄弟,我问一下,这里是哪啊?”
那人上下打量了吴邪一番,还好这些年小佛爷的戾气最近被雨村六条瀑布冲淡了不少,而且他整日墓里来斗里去,什么古怪邪门的事都给怼上了,怼得吴小佛爷新陈代谢都变缓了,虽说已经奔四的年纪,但乍一看还挺年轻。
“这里是马庵村。”那人答道,带着浓浓口音,极难辨认。
马庵村?
吴邪怔住,脑子里莫名又浮现那句话:“没有时间了。”
马庵村不是泗州古城遗址的所在地吗?当年张家人在这儿发生了内乱,两派势力在城内暗斗,最后有人放了堤坝,把整个城市都给淹了。
“你是外乡人吧?”那人看吴邪没说话,又主动问道:“看你这打扮挺奇怪的,受过洋教育?”
洋教育?现在说话都流行复古吗?
吴邪眯着眼,仔细打量了面前这个人,又抬头环视了四周——这个村子比雨村还古朴,落后得像是连“现代化”三个字都没听过。
吴邪心里有了一种猜测,但还是抱着些许希望开口问道:“小兄弟,现在是什么年?”
“己酉年。”那人答道。
己酉年……吴邪望天,掰着手指开始算。
……1849、1909、1969……
……
1909。
吴邪停在这个数字上,心跳忽然乱了节拍。
张起灵出生于1900年,一个阳光明媚的十一月,1909年,他周岁八,虚岁九,被张家人带到马庵村,泗州古城之下,当作采血和苦力。
一切都刚刚好。
没有时间了。
————————
时空的另一边,张起灵望着空空的怀抱眯了眯眼。
吴邪呢?
他明明接住了他,可人却在一瞬间消失了。
张起灵目光下落,看到了地上呆头呆脑的小黄鸡。
张大族长陷入深深沉思。
【大张哥的崩坏脑回路】媳妇儿变成小鸡了怎么办,在线等,急(▼_▼)
2.
1900年的中国,义和团运动,八国联军侵华,慈禧太后携光绪帝逃至西安,清朝统治风雨飘摇。
中国版图的另一边,灿阳流过西藏雪川之巅,折射出熔金一般稀有珍贵的光芒。雪山之中,一个孩子安静地来到这个世界,然后,他的母亲白玛用生命为他留住了一颗鲜活的心。
现在,1909年,吴邪机缘巧合来到这个时代,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到那个孩子。
泗州古城在马庵村后山的祖坟之下,山路并不好走,摸人祖坟也不是易事,可吴邪来不及好好计划,张家内乱可能已经开始,也可能双方已经打得筋疲力尽。
这段往事他所知有限,当年张海客跟他讲的也只是一些猜测。内斗有没有伤及闷油瓶?他是怎么回到张家的?这些谁也不知道。
吴邪躲躲藏藏绕着马庵村祖坟转了一圈,终于在坟身边缘犄角旮旯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杂草半掩的盗洞,猫腰钻进去,走个一二十米,眼前出现了墓室青砖。
砖墙上有一个可供一人进出的开口,吴邪摸了摸青砖边缘,“啧”了两声。
这平整度和稳定度,一看就是张家人发丘指的杰作,一抽一块砖,严重怀疑张家孩子从小就玩乐高积木。
吴邪在心里理了一遍当年张海客的描述,用随身携带的打火机弄了个火把,就着昏暗的灯火摸索前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那个泥潭,泥潭之下是蜘蛛网一样的甬道,全部被淤泥灌满,淤泥中有大量蚂蝗虫卵,会钻入人的身体进行孵化。
当年张家人为探索古城祸害了不少有麒麟血脉的张家孩子,据张海客讲,当年他们一直走到古城边缘,在一艘破旧的古船中看到了三具孩子的尸体,都是张家的孤儿,被堆在角落里完全风干,身上有明显的取血伤口。
吴邪心中躁郁不安,脑子里那个声音反反复复。他深吸口气沿墙跑了几圈,毕竟只有体温升高了,他那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宝血才起作用。
潜入淤泥之后,吴邪拽着张家人藏好的绳索摸索了半天。他憋气没有张家人牛逼,隔一会儿就得顺着甬道潜进某个洞穴换口气,进度拖慢了很多。
“大老远把我扔到这个年代,还指明了马庵村这个地点扔,我就不信还能让我找不到闷油瓶!”吴邪憋着一股劲恨恨地想。
他这前半生运气实在不咋地,但在这次居然意外的不错,在冒头看了五个洞穴之后,他终于找到了张家内斗的地方。
这处陷入地下的洞穴原本建的应该是个院子,盆景,假山以及鹅卵石的地面保存得还都算完好。
吴邪一冒头就跟一个一个死不瞑目的张家人对上了眼,那人脖子拧出了一百八十度,脖颈处的皮肤撕裂开,血液和泥浆糊在一起。
院子里横七竖八躺满了死状惨烈的张家人,吴邪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想开口叫张起灵,但想了想还是闭嘴了。
一来他不知道现在内斗情况如何,看起来像是已经打完了,但难保不会有突发情况,打草惊蛇未免得不偿失。
二来……他并不知道八九岁的闷油瓶到底叫什么名字。
关于这个,吴邪以前和胖子讨论过,那次两人喝高了,争相编排闷油瓶的本名,什么“张海花”、“张狗蛋”、“张乱差”……不靠谱得很。
到底叫什么呢?吴邪叹了口气,得,这事等他回去一定得揪着小哥问清楚。
院子里转了一圈,吴邪在墙角找到了一个窟窿,那是一个甬道的入口,通往一个干燥的古遗迹中。
看起来像一处厢房,地上堆满了血腥狰狞的尸体,头身分家的有十几个,断臂残肢被踩踏成了肉泥,森森白骨浸在暗红的血泊之中。
吴邪的鼻子已经不怎么灵了,但他想象得出这满室刺鼻的血腥味儿。往前走,墓道变成了两条,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盗洞口。
泗水古城中有很多这样的小尺寸盗洞,洞口四周的泥土中有四块青石板,这是一个下水通道,直径已经被固定了,无法扩大,所以张家人才要带上闷油瓶这样的小孩子,训练后放入这些狭小的空间做苦力,摸出冥器向外运输。
吴邪的脚步顿住了,指尖微微颤抖。
那个小盗洞内蜷缩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孩子,身上的灰布衣被血液染成深色,脸颊和嘴唇苍白得过分。
“小哥……”吴邪无意识呢喃出声。
下一秒,他奔向洞口,单手向内想把闷油瓶捞出来,奈何闷油瓶躲得太靠里,吴邪指尖只能堪堪触到他潮湿的衣料。
“小哥!小哥!你醒醒!”吴邪焦急地喊着,肩膀一次次卡着盗洞奋力向内挤压,“快醒醒!”
半昏迷的闷油瓶被这动静惊醒,他失血过多,浑身没有力气,此刻看着突然出现的吴邪眼中带着深深防备,咬牙撑着向更深的洞内退去。
吴邪一下就慌了,闷油瓶的动作幅度太大,身上蒙着一层层薄薄血痂的伤口悉数裂开,但即便这样,他还是要逃,逃离外面自相残杀的人间炼狱,逃离面前这个陌不相识的人。
“你别走!小哥,小哥你别动!我,我是来救人的,张家派我来的,我有麒麟血,能过那泥潭,我来救你出去!”还好吴邪脑子转的快,临场编出这个借口。
闷油瓶依旧戒备地看着吴邪,黑白分明的眸中藏着几分恐惧。他见惯古墓,干尸,粽子,可他从未见过那样大规模的杀戮,温热的血液飞溅在他脸上,被割断的头颅从他脚边滚过。
“小哥,小哥你出来吧,我求求你……”吴邪用力伸长手,眼看着闷油瓶因为疼痛咬紧嘴唇,身体因为过度失血以及墓中的低气温而轻轻颤抖,他眼眶被逼红了:“我求求你……再拖下去你会死的。”
其实不会,死了的话,怎么会有2003年三叔楼下的擦肩而过?
1909年的泗州古城中,闷油瓶一定熬了过来,自己为自己止血,包扎,自己潜过泥潭,爬上地面,甚至自己回到张家……这么些年,他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
吴邪不希望这次还是这样,他要救他,亲自带他离开这座古墓,给他一段温情的记忆,哪怕最后闷油瓶还是会忘记,这相伴的时光也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在他的性格和精神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洞里的闷油瓶看着吴邪,看着那人眼中漫起的浅浅水光,沉默了许久,终于慢慢伸出了手。
吴邪一把握住,毫不费力地把人拉出盗洞,直接抱进了怀里。
那一瞬,脑海里催促的声音停止了,原本紧迫的时间似忽然崩开了束缚,奔涌成岁月长河。
张起灵做过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吴邪眼前浮过。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还好我没害死你。
我已经是张家最后的张起灵,以后所有的日子,都必须由我来守护。
……
你老了。
画面最后定格在十年之约的终点,长白山呼啸的雪风之中,两人对视着,长久静默。
再开口,声音都颤抖。
“我不会害你。”
“你相信我……”
“小哥,我来带你回家了。”
————————
时空的另一边,张大族长静静地捧着小黄鸡。
尖尖的鸡嘴轻啄他的手指,微有些痒。
睡到日上三竿的胖子伸着懒腰走出门,看见院子里的情景一脸惊奇:“瓶仔,这只小鸡怎么你了?还是你中午想吃小鸡炖蘑菇?”
张起灵闻言抬头,安静地看着胖子。
后者莫名打了个冷战。
【大张哥的崩坏脑回路】好哥们要用媳妇儿炖蘑菇怎么办,在线等,急-。-
【all邪】小皇帝
*小吴皇帝和他的后宫
*一个雨露均沾人人有份的故事
吴邪同大内侍卫比武。堂堂天子,却不按牌理出牌,脚踝勾着博古架,一带一翻,琳琅物什如雨般飞到半空,把陪练的张海客逼得倒退了一步。
张海客稳住身形,笑道:“这算什么,你师傅没教过你规矩?”
他身为天子暗卫,百无禁忌,有恃无恐,竟直呼皇帝大名。
吴邪也不追究,摇摇头,说,我那师傅啊……他没再说下去,推门出去了。
师傅是半路认下的,早死了,头白鸳鸯失伴飞。而那位帝师实则是昭武九姓的族人,黑布蒙眼,隐约有点异族长相,人送外号黑瞎子。黑瞎子本来是太傅,教导皇帝文治武功,两人早在吴邪做东宫太子时就相识了,情分异常亲厚。张海客就曾见识过小皇帝...
*小吴皇帝和他的后宫
*一个雨露均沾人人有份的故事
吴邪同大内侍卫比武。堂堂天子,却不按牌理出牌,脚踝勾着博古架,一带一翻,琳琅物什如雨般飞到半空,把陪练的张海客逼得倒退了一步。
张海客稳住身形,笑道:“这算什么,你师傅没教过你规矩?”
他身为天子暗卫,百无禁忌,有恃无恐,竟直呼皇帝大名。
吴邪也不追究,摇摇头,说,我那师傅啊……他没再说下去,推门出去了。
师傅是半路认下的,早死了,头白鸳鸯失伴飞。而那位帝师实则是昭武九姓的族人,黑布蒙眼,隐约有点异族长相,人送外号黑瞎子。黑瞎子本来是太傅,教导皇帝文治武功,两人早在吴邪做东宫太子时就相识了,情分异常亲厚。张海客就曾见识过小皇帝私底下喊他师傅,瞎子。结果黑瞎子念诗时开黄腔,念,汉帝金jing云外直。把吴邪闹了个大红脸。
张海客则是皇帝影卫,和吴邪长得一张脸,身形做派都相似,唯有一个地方仿不来。小皇帝的脖子曲线长得比女人还动人。兼之长睫毛,白皮肤。落在身旁人眼里,就算神仙也心动。
小皇帝是个坤泽,也到了娶亲的年纪,早年间日日同黑瞎子在一起厮混,朝臣看了痛心疾首,恨不得上折子劝诫皇帝不得纳异族男子作王夫,生怕混淆了天家血脉。好在黑瞎子自己识相,死得干脆利落,倒是令满朝文武一时没法开口。
黑瞎子出征北戎,伴随着捷报传来的是他的死讯,因着汪家的奸细出卖,他战死沙场,尸骨无存。随军的将士传来他的遗言,那将士小心地窥着吴邪的脸色:“齐王爷说……让您自己好好活下去。”
小皇帝确实活下去了,他韬光养晦,一朝发难,便是雷霆万钧,将汪家连根拔起。这一忙便是数年,后位却是始终空悬的。多少世家眼红那个位子,想将自家的子孙送进皇宫,却都不曾成功。
彼时镇国将军张起灵站在御书房里,替他合上奏折。他一双漆黑眼睛望过来,一贯平静的神情也微微有点波澜:“陛下也该有位王夫了。”
就连吴邪的三叔都斟酌着劝他:“那瞎子已经去了三年,你为他守制也早就守完了。如今可以打算起来甄选世家子弟为配,后宫也得有人主持中馈。”
说起王夫的人选,那可就多了。吴家坐拥太平江山近百年,有功臣张家、姻亲解家。张家族长张起灵,解家当家解雨臣,都是吴邪自幼亲厚之人。尤其是解家公子解雨臣,因着眉目秀美,气度高华,这份人品气度,别说是贵妃,就连皇后都是当得的。若是想要广纳后宫,吴邪当年作东宫太子的时候,身边有两位伴读,分别是文状元苏万和武状元黎簇。说是伴读,其实也是当做太子良娣培养的。
人人都盯着吴邪的肚子,盼皇朝早日有继。可小皇帝却夜夜独寝,后宫冷清得惊人。吴二白作为皇帝二叔,终究看不下去,命人在民间广为采选,只要是皇帝喜欢的,都查明了纳进来,无论如何,要早日让皇帝诞下继承人。而吴邪在这件事上却异常坚持,大婚那日,只见皇后宝座上摆着一面牌位,定睛一看,正是黑瞎子的灵位。小皇帝就抱着那面灵位拜了天地,成了礼。
国朝的皇后是一面牌位,多么荒谬。然而却再没有人敢提出半点异议。人人都记得三年前那场风波,死讯传来,直接激出了皇帝一场大病。吴邪痊愈之后,韬光养晦,将汪家连根拔起。手段凌厉得让人望尘莫及。再无人敢轻视这位年少的帝王。
新婚夜,吴邪踏进寝宫,对着黑瞎子的牌位饮了一盏酒。醉眼朦胧中,有人低下头亲吻他的眉心,随即,轻柔的吻落到唇角。那气息如此熟悉,吴邪在醉意中定睛一看,正是黑瞎子。
黑瞎子如生时一模一样,依旧是深邃的眉目,唇角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大徒弟,怎么喝成这样?”
吴邪久久望他,大笑。他忽然明白了武帝招魂时的怅然心绪,是耶?非耶?立而望之,偏何姗姗其来迟。他靠在黑瞎子肩头,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吴邪的喉咙颤破了一个音,他说,瞎子,这一次带我走吧。
黑瞎子半皱着眉,半带着笑,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胸膛,衣襟底下的心跳一声声传来:“徒弟,你看我是人是鬼?”
吴邪醉得厉害,一把扯开了黑瞎子的中衣。一段腕子白皙如玉脂。他整个人被黑瞎子摆弄着蜷跪于榻上,黑瞎子的吻印在他颈上,他低声对吴邪道:“我回来了。”
宫墙之内,新入宫的小贵人黎簇遥遥望着吴邪寝宫的方向,里头红烛亮了一夜。黎簇心中纳闷,吴邪愿意同一面牌位拜堂成亲,却不愿同活生生的人共寝。习武出身的黎簇第一次隐隐约约地明白了宫怨诗中的滋味,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到天明。
隔壁的苏万也过来和他作伴,他也是心甘情愿入宫伴驾的,闻言对黎簇小声道:“你知道解当家封了贵妃吧?贵妃娘娘在朝堂上能翻云覆雨,在后宫估计也差不了。我看咱俩的日子今后不会好过。”
黎簇冷笑一声,尖锐地指出关键所在:“就算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吴邪不也还是没和他睡。”
到后来他们才知道半路杀出了一个黑瞎子,那死而复生的齐王爷骤然成了吴邪的元后,吴邪一个月差不多有十五天宿在他宫里。黑瞎子福大命大,当年濒死之际被大月氏的商队救走,又因为昭武九姓族人的身份,被当地人奉为上宾。只是商队行至西域,用时几乎一年半才终于回到原地。他此趟回来,不仅抱得吴邪归,还开拓了一条通向域外的商路。
黎簇曾远远望见过吴邪和黑瞎子谈天的场景,皇帝在黑瞎子怀中抬起脸,笑意湛湛,与朝堂上那叫人不寒而栗的主宰判若两人。
一个月还剩下十五天,剩下的这些天里,吴邪大多被解雨臣拦截走了,说是要雨露均沾,可黎簇苏万几乎难见一次天颜。水殿风来暗香满,外头在细声唱一支南曲。解雨臣压着吴邪荒唐了一阵,目光在他面上定了许久,眼看着小皇帝有点慌乱的神情,忽然一笑,道:“你的字越发秀逸了。”
吴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幅海棠春睡图,上头有他亲题的一句诗,咏的是海棠。谁知解雨臣把那幅字镶成了枕屏,一侧头就能看到。
小吴皇帝雨露均沾,就连后来入宫的张起灵张海客都承认这一点。然而这也是妃嫔的绿头牌改进之后的事情了。绿头牌改做了不透光的材质,象牙镌刻的牌子倒扣在盘里,小皇帝随手一翻,露出一个牙疼似的表情,抬头对便宜师傅道:“今晚是黎簇。”
黑瞎子也露出一个牙疼的表情,黎簇喜欢在吴邪身上留牙印子。他还记得吴邪第一次从小黎贵人那里回来时的样子,后颈和腰后的金链还保持着原样,歪斜披着的白袍底下却是一身红印。吴邪一边吸气一边道:“狼崽子。”
【瓶邪】雨村龙舟大赛
端午特供
大家端午安康+快乐
————————————————
雨村每年端午都会举办龙舟比赛,村子靠水,有条湖叫凉西湖,近几年开发成了旅游景点,每到端午就成了雨村的比赛地点。
村长提前一个月在公示栏画板报,又在村委会的大喇叭里广播,通知各家积极报名,总之一队最少三个人,最多八个人。
正经赛龙舟每条船要坐20几个人,有划桨的,有敲鼓的,有掌舵的,但雨村的比赛只是小范围,不是很正经,所以人数要求不高。
往年我都是不参加的,只去湖边转转吃个粽子,再宣传一下喜来眠。
今年龙舟比赛有奖品,村长说一等奖是电冰柜加空调,我就一下来了兴趣。
我正需要个电冰柜,喜来眠已经摆了两台商用冰箱......
端午特供
大家端午安康+快乐
————————————————
雨村每年端午都会举办龙舟比赛,村子靠水,有条湖叫凉西湖,近几年开发成了旅游景点,每到端午就成了雨村的比赛地点。
村长提前一个月在公示栏画板报,又在村委会的大喇叭里广播,通知各家积极报名,总之一队最少三个人,最多八个人。
正经赛龙舟每条船要坐20几个人,有划桨的,有敲鼓的,有掌舵的,但雨村的比赛只是小范围,不是很正经,所以人数要求不高。
往年我都是不参加的,只去湖边转转吃个粽子,再宣传一下喜来眠。
今年龙舟比赛有奖品,村长说一等奖是电冰柜加空调,我就一下来了兴趣。
我正需要个电冰柜,喜来眠已经摆了两台商用冰箱,夏天一到还是不够用,网购冰柜到这里要加一百的邮费,不太划算,本来想等太阳不那么大的时候进城买,赶巧村长来各家各户找参赛的人,我说喜来眠报名,算我们一队。
胖子从厨房探出头,“你确定?瓶仔还没回来,谁划啊?”
“咱俩划啊!”
“啥?就你们俩?那不行。”村长道,“最少三个人。”说完就要走。
我急忙拉住他,“谁说俩人?小哥马上就回来了,你放心,比赛那天肯定三个人。”
村长走后,胖子出来,“你就编吧,瓶仔没个十天半月回不来。”
他去帮黑瞎子忙,到北京做掌灯人,过眼一些货,本来我也是要去的,正好喜来眠接了一个旅游团的单,只好让闷油瓶先过去。
“咱俩先练,就凭曾经上刀山下火海的经验,还能划不来船?”
当晚我去河堤口认船,我也没经验,凭眼缘领了一只,贴上喜来眠的名字,然后我在群里发视频让闷油瓶和胖子看看我选的船。
胖子说挺好看的,这龙头挺新啊。
我说就是因为新我才选的。
闷油瓶盯着镜头看了半天,一直没说话,随后,他皱了下眉头。
果然,我选了个最差的……
“小哥,有什么问题?你现在说,我改一改。”我道。
“太新了。”他道。
“新一点还不好?”胖子纳闷。
“太新,不好掌控。”闷油瓶解释,“有年头的反而方便。”
我说刚才选船的时候怎么没人选这个新的,都谦让起来,合着只有我一个门外汉以为捡到宝了。
赛龙舟的船没有任何机械装置,纯是靠人力,我说新船没关系,只要我和胖子划的快就行。
“我们人不够,只能都来划桨,划桨比较考验臂力吧,那从今天开始,我和胖子开始举哑铃,每天都来划一划。”我道。
胖子说没问题,他颠大勺已经颠出了麒麟臂。
闷油瓶摇了下头,“你们需要默契。”
胖子一挥手,“我和天真还能没有默契?都十来年的默契了。”
我说没错,我们俩最不缺默契,我们怎么会缺默契呢。
……
第二天试着划了一晚后,我回到家,无比认同闷油瓶的话。
我和胖子真的缺默契……
我俩一坐到龙舟上,都已经商量好了怎么划、划的频率、喊的口号,这船它就是不走,别人都蹭蹭朝前冲,我和胖子在湖面不停转圈。
围观的村民瞅着我俩乐,村长也说实在不行去找别人取取经。
连着练习四五晚,饶是胖子都觉得累。
“天真,你那电冰柜,实在不行胖爷我给你买得了,这龙舟,咱俩真划不来……”
“不行,已经报名了,肯定要划的。”
胖子叹气。
我也叹气,我没少找视频学习,怎么就划不好呢。
“人家这是民俗活动,都要经验的,咱俩两个生瓜蛋子,肯定划不过人家啊。”胖子道。
晚上洗了澡,我问闷油瓶在北京还没忙完吗,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还要一周。”他说。
一周,龙舟比赛后天就开始了。
我栽进枕头里,又是长长叹气。
闷油瓶笑了声,“需要我吗?”
“不!”我立刻抬头,“不用!搞得定!”
开玩笑,总不能闷油瓶不在就做不成事吧。
“你不要特意回来,你那边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回来。”我说。
闷油瓶点头,“好,祝你成功。”
转眼,赛龙舟当天。
所有队伍都定制了队服,花花绿绿的,看着特别热闹,我和胖子也穿了,是他定的,贼红一短袖,前边写着喜来眠仨字,后边写着喜来眠的地址和我的联系电话。
我哭笑不得,我说这看着好像来招商的。
“不懂了吧,既然龙舟注定要输了,那就不能放过打广告的机会,你看这游客这么多,好机会啊。”他说。
时间一到,村长走上桥头,拿着村委会的无线麦克风,宣布船手就位。
我和胖子从码头上船,戴上手套,固定好位置。
别的不说,起码这船挺漂亮的。
“别有压力天真,大不了转圈嘛。”胖子安慰。
听他安慰,我更愁了。
龙舟一共十条,条条都五六个人,显得我们这条船有些孤单。
村长还问怎么就我们俩,闷油瓶哪去了,我说就我俩,都已经上船了,这样吧。
村长觉得我和胖子反正也没希望,划就划吧,乐呵一下。
“准备!”村长大喊。
所有人紧握着船桨,身体前倾。
一声枪响,响彻凉西湖。
湖面瞬间沸腾,口号震天,带着周围参赛的人也山呼海啸般的加起油来。
我和胖子咬牙奋力向前划,甭管技巧对不对,力气得使出来。
胖子说最坏的结果就是原地打转,我俩今天倒是没打转,反而向前划了,但是由于没有掌舵手,中心偏了,刚划出几米,我还高兴呢,就见这龙舟一歪,不等我和胖子喊,我俩上身不稳,一头栽进湖里。
又腥又凉的湖水冲进我脑子,我呛了几口,伸手想去够船。
能听见岸上村长在喊赶紧救人。
其实我会游泳,就是刚才紧张了,一时间呛在湖里。
这下可好,出师不利,比转圈还糟糕,直接掉下去了。
我勉强看,其他龙舟把我们落下好远。
后面几米扑通一声,有人跳进水里,我才冒出头,一人抓住我衣领,用力把我举了上去。
“谢谢谢谢。”我连忙道谢,回头找胖子。
就见湖里冒出人影,拽着胖子上了船。
我心里一个卧槽,“你啥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闷油瓶道。
不等我反应,闷油瓶一把扶好胖子,窜到我这头,拿过我手里的船桨。
“吴邪掌舵,胖子跟着我划。”闷油瓶道。
“好嘞!开划!”胖子扯着嗓子喊。
我转身奔向船头。
或许是因为我们这条龙舟突然来了一个帮手,整条船像安了一个马达一样嗖的一下冲了出去,岸边的人都兴奋了,呼喊声更大。
风吹着我脸,我感叹闷油瓶又多了一个技能,赛龙舟。
我们这条船出发时是最末的,还经历了翻船事故,冲线时几乎与第一名持平。
遗憾的是,我们是第二,赛龙舟靠的是人多力量大,仅凭闷油瓶带动,第二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村长都赞叹,我们很强,明年说不准就是第一。
第二的奖品是液晶电视,我也很高兴,捧着领奖卡乐。
赛龙舟后还有对对子等其他活动,我就兴致缺缺了,村长叫所有选手合影,我拉着闷油瓶和胖子站在第一排边上,举着第二名的牌子。
领了电视回家,我问闷油瓶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今天回来。
他嗯了一声。
“我都不知道你会划龙舟,你什么时候会的?以前学过?”我问。
闷油瓶看我一眼,笑笑,“这是秘密。”他道。
呦呵,弄这么神秘。
端午过去一月后,我终于知道了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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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端午必下雨,我这里又下起了雨
置顶简介和产粮汇总(2020.5.17更新)
循例来个置顶。wb:西柚1006。
名字是随便起的,叫我西西,阿西之类的都可以,阿西吧也没问题。
号是忘羡嗑粮产粮专用,底线忘羡不拆不逆。其他cp暂时没有特别萌的,略有点雷曦澄,一开始看了点,现在已经放弃了,原因不多说。
上班族,大龄粉丝,都不好意思透露年龄。有空的话就每天码字,但不一定每天更文。冲动型选手,但是坑应该都会填。回评论的时效性超级差,常常几天之后才回(求别打)。
另外,拒绝引战,不拉帮不结派,不喜欢diss魔道中任何一人,温晁所率部属和金光善除外。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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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例来个置顶。wb:西柚1006。
名字是随便起的,叫我西西,阿西之类的都可以,阿西吧也没问题。
号是忘羡嗑粮产粮专用,底线忘羡不拆不逆。其他cp暂时没有特别萌的,略有点雷曦澄,一开始看了点,现在已经放弃了,原因不多说。
上班族,大龄粉丝,都不好意思透露年龄。有空的话就每天码字,但不一定每天更文。冲动型选手,但是坑应该都会填。回评论的时效性超级差,常常几天之后才回(求别打)。
另外,拒绝引战,不拉帮不结派,不喜欢diss魔道中任何一人,温晁所率部属和金光善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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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产粮汇总(有合集的只放一章链接):
长篇
全世界都盼着你们吵架(现pa,已完结)
不是挂了,是穿越(魔改得一塌糊涂的“原著向”ABO,已完结,最好当综漫pa来看)
正文: 01
不是挂了,是穿越的番外
鸿飞那复计东西(原著向,三小只加大忘羡,江澄,蓝大穿越,已完结)
如果金凌没进天女祠(原著向,羡重生后情节魔改,已完结)
双生(原著向,穷奇道截杀成功梗和双羡梗,连载中)
渡(原著向,婚后双失忆梗,连载中)
联文—恭迎总攻大人魏无羡(原著向魔改,忘羡与魔改忘羡互穿,连载中,暂停状态)
何为道(洪荒流,连载中,暂停状态)
魔道是如何炼成的(沙雕文,连载中,暂停状态)
短篇
有个小的了(七夕活动文,婚后,思追变小梗)
一场研发事故引发的灾难(羡生贺文,婚后,金凌变小梗):上 下
踩了井盖之后要呸呸呸(给好姬友的生贺文,估计要码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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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整理了一下,发现自己产粮还挺多。骄傲一下。
【剧本杀】今天你拿了什么人设?22
✔️多案件剧本杀游戏体,破案演戏谈恋爱
✔️cp仅忘羡轩离,忘羡为主,不吹不黑
✔️时间线求学之前
—————————
5300+
蓝府又是那般大红灯笼点缀,丝竹奏喜乐,热闹得很。
江澄抱着手,“怎么办,进去阻止不了他们死,没一会儿又要变鬼,我可不想面对鬼蓝二。”
温宁附和的点点头,蓝二公子活着的时候他就莫名害怕,厉鬼蓝二公子他更害怕了。
这确实是个难题,喜宴出现在眼前,总是需要找线索的,不能在外头干站着等天亮吧。
但进去的话,又该做些什...
✔️多案件剧本杀游戏体,破案演戏谈恋爱
✔️cp仅忘羡轩离,忘羡为主,不吹不黑
✔️时间线求学之前
—————————
5300+
蓝府又是那般大红灯笼点缀,丝竹奏喜乐,热闹得很。
江澄抱着手,“怎么办,进去阻止不了他们死,没一会儿又要变鬼,我可不想面对鬼蓝二。”
温宁附和的点点头,蓝二公子活着的时候他就莫名害怕,厉鬼蓝二公子他更害怕了。
这确实是个难题,喜宴出现在眼前,总是需要找线索的,不能在外头干站着等天亮吧。
但进去的话,又该做些什么?
“走,进去。”
无论怎么样,进去才能有线索。
这事如果不能尽快解决,谁知道蓝忘机还得成几次婚?
心底那点淡淡的不爽被强烈的责任感和成就感压过去了,没错,他必须尽快才行,这是在帮蓝湛,蓝湛肯定烦了。
只不过这次进去三人进行了分工。上回出现了蓝曦臣,魏无羡打算摸去书房看看,有没有这场婚事的始末,如果能了解结亲的情况,说不定能推出两人的死是出于什么动机。
而江澄和温宁二人责在宾客中观察。上次因为不知背景没有留意过,但是在蓝府过了一天后,魏无羡推测这案子可能和王都几方势力有关系,通过观察前来的宾客,或许能获得什么线索。
上回他在垂花门遇到了蓝夫人,魏无羡推测此时蓝夫人应当是不在书房。
他特意避开蓝夫人可能走的路线,直接摸到了书房。
魏无羡没有火折子,一片黑灯瞎火,只能借着月光看。
他适应了黑暗,但是能勉强视物,外面的观众们就惨了,乌漆麻黑的一团,就看到魏无羡的人影在动,似乎拿起什么东西看了半天,但是根本看不清。
不少人扼腕叹息。
“害!这蓝府怎么回事,就该处处灯火通明才对,这让我们看什么?”
“就是!我也好想知道婚事的始末,是不是蓝少爷负了我们魏少帅?”
“你看魏公子动作停住了,一定是在看很重要的东西,啊啊啊啊,这种关键的线索,为什么不给我看。”
魏无羡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一本还未上奏的奏折的字。
上表的名义是从未出现过的蓝府老爷,蓝丞相。但是既然蓝丞相卧病在床,蓝府皆由蓝夫人控制。就很有可能这奏折也是蓝夫人授意。
而弹劾的对象,是魏大将军。
至此魏无羡才知道,蓝少爷成婚,作为他心上人的魏少帅去哪儿了。
根据这奏章上的意思来看。大约是魏大将军回都述职期间,边关敌国再次发动战乱,魏大将军受命立刻回边关,魏少帅也跟着一同去了。
一开始传回了捷报,可后来却不断传来节节败退的消息,敌国军队不知为何总能预测到魏家军的部署,魏家军因此损失惨重。
而这写好的奏章,弹劾的是魏大将军勾结敌军,投靠敌国。理由除了诡异的败退外,还有魏大将军父子连同魏家军最精锐的一支在战场上失踪,疑似彻底投向敌军。
而失踪这一消息,其实还没有送到王都,蓝府却知道,所以写好了这封奏折,还没有上表,就等着消息传来。
魏无羡对着月光看完奏折的内容面色沉沉。
魏大将军于他,就像是真的魏长泽一般。他不知道这个剧本的世界究竟是何,可若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世界,这封奏折一上去,魏大将军可能真的完了。
他相信魏大将军不会投敌,而蓝府能提前得知,怕是和军中内鬼有不小的牵扯,此时失踪的魏大将军和魏大帅,怕也是凶多吉少。
他不由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直接把这奏折给撕了。
可转念一想,这不过是个幻境罢了。实际上,就算魏家完蛋了,蓝府也没什么好下场,照样衰败成了鬼宅。
他舒了口气,放下奏折。
“不知道蓝少爷可知这个消息,”魏无羡摸着下巴沉思,“要是知道,会不会是自杀?”
想着,他又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如果蓝少爷自杀,不该情姑娘也死了才对。
况且现在只是失踪而已,代入他自己,如果他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选择逃向边关找人,而不是在生死都未知前就自杀。
所以思来想去,魏无羡觉得新婚夜新郎新娘的死有两个可能。
一是和蓝少爷或者情姑娘有仇的私人恩怨报复。二是党派之争,报复蓝家。不想蓝家好过的人里,可以被牵扯到案情中的就只有魏家和国舅府。
之前他猜测过有没有可能是魏少帅因爱生恨的情杀。但现在确定了,远在边关的魏少帅是不可能杀了蓝少爷的。
家族层面的原因,魏家只剩下江澄和江厌离。而国舅府,除了死去的薛洋就只剩下了金子轩,还有投靠国舅府的晓星尘。
魏无羡眉头舒展开来,其实这样一排出,杀害蓝少爷和情姑娘的人,大概率从这四人中选出了。
他又在书房翻找了一会儿,没有更多有用信息。想着这会儿可能快到案发的时候,便离开了书房,试图再试试能不能进到新房去。
刚走出去,就遇上了江澄。
看江澄的样子,似乎是在漫无目的的乱走,神色凝重,眼神里带些些许不可置信。
魏无羡拍他肩膀还把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江澄猛的摇头,“没,没什么。你怎么样?”
魏无羡笑了,这小子转移话题太明显了吧,一定有问题!
不过他没急着追问,先说了一下自己方才的发现,他盯着江澄的神情,发现他越说,江澄的脸色越沉。
魏无羡说完,问道:“对了,温宁呢?”
正说呢,温宁就自己撞过来了。
温宁一脸惊奇道:“魏公子,江公子,我刚才,我刚才在宾客里,遇到了宁世子。”
他话音刚落,江澄顿时一脸菜色的盯着他。
魏无羡忽然明白了过来。也对,既然是蓝少爷和情姑娘的婚事,宁世子作为弟弟肯定会出席。
而江澄不自然的反应,可能是见到了他自己,江公子。
江澄不愿意说,大约是见到江公子后怀疑自己是凶手?
魏无羡拍了拍江澄的肩膀,“江澄,你该不会是为了给哥哥我报仇,一怒之下杀了——”
“我没有!“江澄立刻反驳,“我是见到了我,但是,但是我看到的时候他正在出府,从时间上看应该不是他。”
魏无羡道:“那也不一定,说不定先下了毒,才离开现场呢?”
江澄正是有这个担心方才才没有说出来,却忘了温宁这个老实人,一定会如实告诉魏无羡的。
魏无羡勾住他肩膀笑道:“行了,先去看看,这事不一定。不过你们有没有在宾客里看到其他认识的人?”
两人摇头,“没有见到,不过也不一定,如果是金子轩,或许会被请到其他地方去。”
“那见到师姐了吗?”
江澄摇头。
魏无羡想了想,把江厌离是凶手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首先离姑娘的情况来看,魏夫人大概率不会让她来出席婚宴。就算来也一定是跟在弟弟江澄身边的,既然没有,很可能就是没来。
几人说着话的时候,前院再次传来了“少爷少奶奶被杀了”的喊叫声。
温宁缩了缩脖子,“是,是不是要变了。”
魏无羡反手又勾上个温宁的肩膀,“走,去看看,尽量在消失之前看看他们怎么死的。温宁,你姐姐是有名的神医,你应该也会一点吧?”
温宁弱弱的点头,又小声道:“但是魏公子,我,我不会看鬼啊……”
魏无羡想笑,温宁大概是上回被蓝少爷的厉鬼给吓到了一下。
“没事,虽然是厉鬼,也是蓝湛扮演的,不是真鬼。”
三人快速赶到新房,和上次的情状一模一样,蓝少爷倒在桌边,情姑娘躺在床边。
温宁尽量忽视这是温情的模样,认真查探了一下。又去看了蓝少爷,最后得出结论,“他们确实都是中毒。”
魏无羡的目光扫向桌上倒着的一个小酒杯,和变成鬼宅后他看到的位置别无二致,但是只有一杯。
“温宁,你过来看这酒里可有毒?”
温宁过来仔细查看,魏无羡也在其他地方寻找第二只酒杯。
“有,有的。”
江澄道:“这应该是那什么,合卺酒吧,是喝这个的时候中了毒?”
魏无羡摇摇头,“如果是这样,两个人都应该倒在床边,蓝少爷不应该在这儿。”
他蹲在床边,从床下摸出一只酒杯,应当是温情的酒杯。
江澄突然一拍手,“我知道了!”
两人:???
江澄胸有成竹的扬着头。
“我知道谁是凶手了!”
江澄背着手来回踱步,颇有神探的风格,有理有据的开始分析:“这晚的事情,应该是这样。情姑娘作为新娘子,拜堂过后就在房中等待,这期间一般是不会吃任何东西的。等到蓝少爷回房,掀了盖头之后,才到喝合卺酒的环节。如果这酒里有毒,为什么一人在桌边一人在床边?如果没毒,情姑娘的酒杯为什么会掉在床下。而且这时候新房里只有他们二人,所以我推测是这样的。”
江澄缓了口气,继续道:“我们都知道,蓝少爷并不想娶情姑娘,自然也不会想和她喝合卺酒。蓝少爷挑了盖头之后,把酒递给情姑娘,却没有按交杯的方式喝,他看着情姑娘饮下之后中毒倒地,然后,才回到了桌子边,喝下了自己的那一杯。情姑娘是蓝少爷杀的,蓝少爷是自杀。动机就是因为蓝少爷心有所属,不愿娶情姑娘却没有办法,最终用这样的方式玉石俱焚。”
温宁不敢相信,“可,可也有可能是之前就有人下好了毒,所以他们才中毒的。”
江澄摇头,“我觉得不是。如果是这样,不可能蓝少爷倒在桌边。你想,如果毒是别人下的,他看情姑娘喝了毒酒死了之后,怎么会还在桌子这里喝酒。或者反过来,他先在桌子这儿喝酒死了,情姑娘怎么还会喝?他们如果是同时喝,只会是按照交杯酒的方式。但是既然分开喝了,没道理分开坐在两个地方,再同时饮下,一定有一个先后。”
温宁越听眼睛越亮,“江公子,说的有道理!”
魏无羡摸了摸下巴,江澄这个分析听上去确实环环相扣。否则解释不了别人下毒的情况,他们二人明明没有一同饮酒,却还是都喝了下去。
“对了温宁,”他突然想道,“那杯子里有毒吗?”
温宁点点头,又接过魏无羡递过来的情姑娘的酒杯验了一下,“有的,都有毒。”
江澄骄傲的抬起下巴,“破案了,看来就是如此。”
他浑身神清气爽,他既不是凶手,他还最快推理出了凶手是谁,这次投票稳了。
魏无羡也没挑出他的毛病,暂时赞同了他的说法,“现在还剩薛洋的案子。”
说话间,蓝府的天又开始变化了。
三人这次就站在房间里没动,亲眼看着房间瞬间变的破败阴森,地上的尸体消失,没一会儿,厉鬼状态的蓝忘机出现在他们面前。
温宁和江澄都有被厉鬼蓝少爷惊吓过的阴影,还是下意识的退到了魏无羡后面。
蓝少爷张了张嘴,似乎要继续说台词,魏无羡就打断了他。
“好啦我知道你等了我很久了,所以你真的是为了我殉情的吗?”
蓝忘机:“……”
蓝忘机不能说话,指了指门口。
三人:???
蓝少爷又指了指,他指的方向是新房门口挂的牌匾。
“你在给我们指线索?”
蓝忘机点头。
魏无羡纠结了片刻,“既然有线索你上次怎么不告诉我?”
蓝忘机定定的看着他不语,魏无羡突然读懂了他的意思,“哦我知道了,你是刚刚自己推测出来有线索的。”
蓝忘机再次点头。
是什么线索,经历了白天的蓝府之后蓝忘机才发现的?
突然,魏无羡恍然大悟,“谢了蓝湛,我先去看看,白天见!”
他拉着还懵逼的江澄和温宁夺门而出。
“魏无羡,什么意思?”
魏无羡边走边解释,“我们得快点,这儿可能随时像上次一样把我们送出蓝府。白天在蓝府探索的时候,我去过,蓝少爷的房间原本不在这儿,所以蓝湛的意思是,他原本的房间里可能有线索。”
两人恍然大悟,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房间不是蓝少爷原本的房间。魏无羡一开始也没注意,实在是因为蓝少爷原本的房间,就在这新房的旁边。
江澄顺着刚才的思路,想明白了,“我懂了。他不喜欢情姑娘,所以不愿意在自己的房间里和她成婚,所以把旁边的偏房布置成了新房。”
三人进了原本蓝少爷的房间,就开始漫无目的的翻找。这时候是鬼宅的模样,但是好多书册还没有收走,只不过年岁太久,已经旧的不敢触碰,像是一碰就要碎一样。
突然,温宁咦了一声,“这个是什么?”
魏无羡凑过去,温宁展开了一卷放在抽屉深处的画像。
纸张已经泛黄,但看得出来上头画的是他,或者说,是魏少帅。
上头题了一首诗,字句有些模糊,但魏无羡一眼就看到了一句“征人何时还”。
还字周围还能看到已经变了颜色的水印。
温宁小声道:“蓝少爷,写的时候,一定很,很想魏少帅吧,都哭了。”
心陡然沉下,说不出是痛还是酸涩。
征人何时还。魏无羡想到,蓝少爷莫不是知道了魏少帅战场失踪一事,才画下了这副追思的画。
虽然他之前猜测蓝少爷不应该就此便颓靡自杀。但是他是按自己,和蓝忘机的角度去想。蓝少爷,毕竟不是蓝忘机,谁知他可会在爱人失踪,被迫成婚的情况下,像江澄刚才分析的那样杀人,然后自杀?
魏无羡收起思绪,决定继续找找可还有其他东西,却听见喀的一声,他踩到了什么。
他低头一看,是一个玉瓷瓶子,里头还有一颗已经发黑的药丸。
来不及再看别的,熟悉的感觉又传来,眼前一黑,他们三人又出现在了大街上。
魏无羡叹了口气,“没事,上次一个晚上搞了两次婚宴,我们待会儿再进去就是。”
【温馨提示】
突然,系统的声音响起。
【检测到有几位玩家已经超过十二个时辰没有睡觉。为了大家的身体健康,现在建议没有休息的玩家就地休息哦~】
“就地?!”江澄打量四周漆黑的街道,“让我们睡大街吗?”
话音刚落,不可抗力的疲惫就涌上了三人的脑海,眼皮重的抬不起来。
魏无羡倒下去的那刻在心里骂道:“江澄这个乌鸦嘴,真要睡大街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大亮,魏无羡躺在舒服的床上,仔细一看,是他魏府的房间。
居然直接就到了白天!
我还有线索没找完呢!
魏无羡遗憾不已。
“算了,”他叹了口气,“今天白天解决。”
他不想再来一次婚宴了,也不想蓝忘机再作为死者死一次。
刚转头准备起床。
“啊!”
蓝忘机竟在他身边。
想谁来谁的吗?!魏无羡惊魂未定,蓝忘机怎么睡他旁边了,他不是本该睡大街上的吗?
——————
就是三个死者,蓝忘机,温情,薛洋。那么凶手到底是谁呢?
ooc小剧场:
江澄:不是建议休息吗?怎么还带强制的!
魏无羡:就是,而且谁把我从街上搬回家的,还有蓝湛怎么在我旁边?
系统:建议=强制,有什么问题吗?当然是为了让蓝少爷和魏少帅获得同床共枕的机会,以推动剧情的发展。
魏无羡:太过分了,是吧蓝湛?
江澄:这有什么过分的,你是羡美人的时候又不是没睡过。要我说过分的明明是,为什么我醒过来还在大街上自己走回去的!
魏无羡<脸红>:……
江澄:?你哑了?快帮我声讨系统不把我抬回去啊。
魏无羡<脸红>:……睡过。
江澄:????睡过就睡过,一脸荡漾什么鬼?
【瓶邪】肥皂连锁反应
雨村沙雕日常,一鞠躬
这是个悲伤的捅窗户纸故事
--
我看着肥皂,白花花,滑溜溜,香喷喷,安然的躺在地上。
我大声的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变得这么滑溜溜!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把你捡起来要鼓起多大的勇气!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掉在地上所以外面有一只绿眼睛的狼虎视眈眈!都怪你!你为什么不能自己起来!
正当我声嘶力竭正义凛然的批判肥皂的时候,绿眼睛的狼,不是,闷油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听起来正直又无私。
“我可以帮你捡肥皂。”
我瞬间冷静,义正言辞的拒绝他:“不,不用,你不要进来,我正在洗澡,我洗澡的时候身边不能有人,不然就会受惊过度导致手脚震颤变身不随口吐白沫——反正不许进来!”...
雨村沙雕日常,一鞠躬
这是个悲伤的捅窗户纸故事
--
我看着肥皂,白花花,滑溜溜,香喷喷,安然的躺在地上。
我大声的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变得这么滑溜溜!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把你捡起来要鼓起多大的勇气!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掉在地上所以外面有一只绿眼睛的狼虎视眈眈!都怪你!你为什么不能自己起来!
正当我声嘶力竭正义凛然的批判肥皂的时候,绿眼睛的狼,不是,闷油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听起来正直又无私。
“我可以帮你捡肥皂。”
我瞬间冷静,义正言辞的拒绝他:“不,不用,你不要进来,我正在洗澡,我洗澡的时候身边不能有人,不然就会受惊过度导致手脚震颤变身不随口吐白沫——反正不许进来!”
敲门声听了一下,闷油瓶的影子映在门上,显得孤单又落寞。
就因为我不让他在我洗澡的时候进卫生间。
虽然这样有些残酷,但我不得不提高警惕,毕竟这货是有前科的。前不久就因为我在洗澡的时候打翻了洗发水的瓶子,正准备扶起来,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架势,那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洗个澡缺氧厥过去等急救,然后就是一声巨响,烟雾四起,等我睁开眼,就看见闷油瓶全副武装的站在我面前,看着我光溜溜的全身,神情而担心的开口说:
“没事吧?”
我看着他,露出和善的微笑。
我没事你妈了个巴子,两三秒钟前在你破门而入的时候我很好,现在好不好就不知道了,我他妈就打翻了洗发水的瓶子你丫搞得跟我跟洗发水搏斗了一番,还他妈打输了一样。
闷油瓶见我脸色不大好,后知后觉自己有些唐突,小小的往后退了一步,抿了抿嘴,轻轻道:“我以为你——遇到了危险。”
好家伙,我头一回听说还有人能在洗澡的时候遇到危险,咋地,还能有个怪兽从下水道钻出来跟我搏击???
但毕竟还是出自好心,我深吸一口气,不停的告诉自己,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担心我在洗澡的时候把自己淹死,或者担心我和从下水道钻出来的大章鱼搏斗势单力薄,他不是故意把卫生间门踹坏,也不是故意突然闯进来吓我,更不是故意顶着光溜溜的我看的一丝不苟。
那可是闷油瓶啊,总不能占我便宜吧!
————大概吧。
洗发水瓶子已经重新摆在架子上,我默默捡起毛巾围在腰上,撸了一把前额湿漉漉的头发,然后把粘在我脸上的视线强行砍断。
“小哥,”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别无二致,“可以请你出去吗,我现在已经安全了,大怪兽已经被你吓跑了,谢谢你,出去的时候把门也关上,虽然它已经驾鹤西去了,但好歹还能遮挡一下。”
闷油瓶点点头,我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欣慰,太好了,他还是听得懂人话的!还是讲道理的!还有救!
然后在我的注视下,闷油瓶把门挪到了他原来的位置,堵住那个空荡荡的大洞。
一切看起来都回归了正轨,除了那个应该被门关在外面的家伙现在还站在我面前,甚至默默脱下了鞋,挪到了角落,静静地站着,尽力和一旁的衣服架子融为一体。
我说:“小哥,你觉得我像瞎子?”
闷油瓶愣了一下,不是很懂我的意思。
我说:“你看我像个傻子吗?”
闷油瓶正色:“你不傻。”
我点点头:“很好,我不傻,那你觉得我是洗澡把水洗进脑子了还是小脑从耳朵里流出来了会让你觉得站在架子旁边我就看不见你了?”
闷油瓶恍然,然后小小的挪动了一下位置,挪到了架子的后面。
行吧,行吧,我无话可说。
有了这次前车之鉴,我坚决不可能让闷油瓶在我洗澡的时候进卫生间,不仅仅为了我的尊严,我不知道有没有一个成年男人能够在另一个男的注视下旁若无人的洗澡,反正我不行,而且我洗澡的时候是要哼歌的,我无法忍受哼歌的时候还有另一个人在旁边,而且还要时刻警惕他鼓掌,搞得跟我在开演唱会一样。
闷油瓶真的做的出来。
结束不堪回首的回忆,我一脚抵住门,另一只腿做支撑,努力的伸长胳膊去捡滑到一边的肥皂,还要时刻警惕破门而入的闷油瓶。
“开门,吴邪,”闷油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我帮你。”
感觉下一秒就要出现在我面前。
“不不不不用了!!!肥皂我已经捡起来了!!你该干啥干啥去!!!反正就是不许进来!!!”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是错不该用肥皂洗澡还把它搓掉了吗,不,我错在不该洗澡,不该在闷油瓶在家的时候洗澡,我不该洗澡!我不配!!!
卫生间的门摇摇欲坠,苟延残喘,我看着它,仿佛看见了在风雨中飘摇即将陨落的小生命,是我的错,我不该用上吊做威胁骗大花买一扇新的红木门,我不该明知闷油瓶在家的情况下还洗澡,我对不起它,我对不住世界上所有水深火热深处危险的卫生间门——!
也许这件事一开始就是错的,假如我当初没有提倡兄弟之间互帮互助包括在洗澡的时候互相搓背增加感情,假如我没有接受闷油瓶给我搓背的提议,如果我没有接受就不会遭受搓背时候闷油瓶的暗戳戳骚扰,如果闷油瓶不骚扰我就不会被我强行赶出卫生间,如果他不被我强行赶出卫生间就不会天天蹲在卫生间门口,假如他不蹲在卫生间门口就不会听见我肥皂掉地上的声音,假如没有听到声音就不会像头绿眼睛的狼一样企图破门而入,就不会造成现在这样危险的局势。
很多事,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错在不该相信这只绿眼睛狼,我呸。
闷油瓶还在锲而不舍的敲门,“让我进去,吴邪,”他说,“不要逞强。”
不,不逞强,我一点都不逞强。
“吴邪,”他说,“让我看看你。”
好家伙,开始了,情感攻势,看见没,这就是男人,用最温柔的话朝你开炮,鬼知道我开门以后将会面对怎样的残酷现实,可能会被生吞活剥连骨头都不剩。
这也是有前科的,具体就不一一阐述,总是过程很艰辛,结果勉强还行。
但对我的老腰实在是很不友好。
不得不说,闷油瓶的力气真的很大,我从一只手抵住门到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门上,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冲击,为了调整姿势更好的堵门,我直起身,弓起腰,抬起腿————
然后脚一滑,一瞬间天旋地转。
等我反应过来说的时候,天花板直直的映入眼帘,然后就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我微微侧过头,看见那扇上个月才从德国空运过来的古典红木雕花门摇摇晃晃,形单影只,孤苦无依,轰然倒地,结束了他短暂又痛苦的一生。
阿门。
我冷漠的转过头,选择看着天花板,至少天花板不会撞门,更不会全副武装的围着我手足无措,但身边这个家伙会,他不仅会,还做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举动。
闷油瓶一手托住我的腰,一手揽住我的腿,直接把我打横抱起,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出去,雄赳赳气昂昂,仿佛怀里抱着的不是光溜溜一脸懵逼差点被摔成智障脑瘫的我,而是什么金碧辉煌的战利品。
他就那么把我抱到沙发上,面对胖子震惊的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说:“叫救护车。”
我:“?”
我:“叫你妈了个巴子,你丫想让人家小姑娘看见我这个样子?你想让我变成流氓?我还没死呢就叫救护车,你丫盼着我早日嗝屁?”
闷油瓶显然被我的样子吓到了,想想也是,平时我基本不会朝他发火,就算做错了事也只是和颜悦色的讲道理,毕竟大家都是兄弟嘛,他有比较特殊,犯点常识性的错误都是可以接受的,但不包括强行冲破门把正在洗澡的我扛出来还试图叫救护车让我社会性死亡。
我他妈赌一毛钱,只要我今天被救护车呼啦呼啦拖走,明天远在北京那个资产阶级大毒瘤就能买通所有的报纸,用一整页的版图报道“吴家小三爷洗澡时把自己脑壳磕地上导致半身不遂”然后所有的电子版四十八小时循环播放。
他做得出来,他绝对做得出来,就冲上周我用“胖子得了阑尾炎肠炎胃炎中风癫痫”骗了他五万块钱买电器,他绝对会小心的报复我。
我们之间多年的情谊竟然比不上区区五万块,我表示很伤心,毕竟这年头像我这样重情重义的发小已经不多了,他竟然还不知道珍惜。
难道就因为我借他十万还十块吗!做人怎么可以这么斤斤计较小肚鸡肠!解大花,我看不起你。
我面色慈祥目露佛光,交叉了手放在胸前,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佛渡众生的光芒。
胖子凑过来,对我的处境表示同情:“要不我给你那张床单过来?”
我说:“快去,不要在这个瞎逼逼。”
胖子走了。
胖子回来了。
胖子把一张白色的床单盖在我的身上。
我:“?”
然后就听见他悲痛的声音:“小天真生前是个体面人——————”
我:“???”
好家伙,直接给我送走了。
这还没完,西藏獚从院子里跑进来,然后猛的刹住了,不得不说这小东西的制动系统还可以,这都能刹得住。他看着沙发上的一摊白布,和白布下明显的人型,整个狗都震惊了,嘴巴抖动,眼睛微张,一瞬间都笼罩在巨大的悲伤中。
我透过缝隙看着他悲痛的神情,不禁有些感动,虽说西藏獚平时是个不折不扣的逆子,天天在院子里拉屎气我还抢我零食,但在关键时刻还是能看得出我俩父子情深,就冲他这副如丧考妣的孝子样,今晚额外赏他一根鸡腿。
还没想完,下一秒小东西就撒丫子奔了,没多久又撒丫子跑回来,径直走到我身边,然后两只前爪扒在沙发上,似乎放了什么东西在我身上。
我掀开床单,冷不丁把他吓了一跳,嗷的一嗓子就撒丫子跑了,搞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然后就看见胸口上的一朵黄色小野菊,还掉了好几个花瓣。
真好,真不愧是带孝子,直接给我送走了,迫不及待想吃席。
我叹了一口气,感觉身下凉飕飕,一把揪过到处乱蹿企图给我做急救的闷油瓶,掰过他的小脑袋瓜,“看着我,小哥,你觉得我还活着吗?”
闷油瓶摸了摸我的额头,确信我还清醒,“有没有不舒服?”
“确实不太舒服,我现在有点冷,”我指了指卧室,“如果你还有点脑子,就赶紧去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闷油瓶郑重的点点头,然后迈着坚毅的步伐走向卧室。
然后拿出了一条花裤衩。
我:“?”
我:“??????”
闷油瓶十分贴心的帮我换上,在我震惊的目光中将自己的牛仔裤稍微往下拉了一点,露出一小块花的布料。
然后,在我和胖子的注视下,小小的,腼腆的笑了一下,很快又正经起来,道:“促销,便宜装。”
胖子啪啪鼓掌:“好棒好棒,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和天真穿情侣装了哈,不愧是你,机智的瓶瓶。”
闷油瓶顿时顾左右而言他:“不,是因为便宜,嗯——”他的脸渐渐红了起来,然后烧了半边,显得手足无措,仿佛心底小秘密被人揭穿后羞愧的黄瓜大闺女。
明明被占便宜的是我。
不管谁被占便宜都和我无关了,此刻我只想去把那块万恶之源的肥皂丢掉。
以及在小本本上加上一条:
闷油瓶是个闷骚绿眼睛大灰狼,要小心。
当你将被猥亵时他们的反应
不归纳到合集里面
可能会ooc,凑合着看吧
人物:吴邪、张起灵、王胖子、黑瞎子、解雨臣、刘丧
前提:你和他一起去逛街,他因为打电话在原地停下,而你继续往前走,当你逐渐走到一处偏僻地方时,一只咸猪手正慢慢靠近…
吴邪:
悄无声息的走到男人身旁拍了拍男人的肩
男人觉得他是来碍事的,小白脸根本就不足为患
拿出一把钳子“好久不打人了,看你挺猥琐的,就拿你试试手吧!”(装出要打的样子,男人跑了)
你回头发现了他在后面,吴邪转身顺势把钳子收起来
“咦?你这么快就跟上来啦!我刚刚看到有好多我想吃的,我们一起去吃吧”
张起灵:
男人毫无察觉一双眼睛...
不归纳到合集里面
可能会ooc,凑合着看吧
人物:吴邪、张起灵、王胖子、黑瞎子、解雨臣、刘丧
前提:你和他一起去逛街,他因为打电话在原地停下,而你继续往前走,当你逐渐走到一处偏僻地方时,一只咸猪手正慢慢靠近…
吴邪:
悄无声息的走到男人身旁拍了拍男人的肩
男人觉得他是来碍事的,小白脸根本就不足为患
拿出一把钳子“好久不打人了,看你挺猥琐的,就拿你试试手吧!”(装出要打的样子,男人跑了)
你回头发现了他在后面,吴邪转身顺势把钳子收起来
“咦?你这么快就跟上来啦!我刚刚看到有好多我想吃的,我们一起去吃吧”
张起灵:
男人毫无察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
他伸出手,以为自己要成功时
一只手指奇长的手抓住了他
“离她远点”
男人感觉眼前的人不好惹赶紧逃了
张起灵走向你牵起了你的手,在你身边轻轻的说
“别走那么快,我很担心你”
这是只有你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话
王胖子:
胖子生气了,光天化日敢这么欺负女生?
快步走上前,把怀里的雷管一露
“知道这什么不?”
男人有点慌,不敢确认
“雷…雷管”
“你这人真有意思,知道了还不快滚,我要想炸你随时都可以”
“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滚!”
男人害怕了,赶紧跑了
“小姑娘!”胖子朝着远处的你喊“去那儿干嘛?走,胖爷带你去买裙子!”
黑瞎子:
黑瞎子很不爽,超级不爽
于是他躲到了一个黑暗的地方,正巧男人路过,一把把男人拉到自己面前,冲他露出自己标志性的笑
“先生,需要盲人按摩吗?”
随后把男人打了一顿
黑瞎子长呼了一口气,拨通了电话
“花儿爷,我刚刚在XX路的胡同打了个人,删除监控就拜托你了啊”
聊了几句挂了电话,看着地上的男人
“拜拜啦,我要去陪我媳妇了”
解雨臣:
解雨臣打电话没有很久,因为那个电话是打错的,他找了条近道找到了你,发现有个男人鬼鬼祟祟的跟在你身后
你感觉不对劲,转身也发现了男人
男人刚想猥亵你,解雨臣拿出甩棍站在了你身后,那个气场看起来就不好惹
你看到地上的影子,转身撞进了解雨臣的怀里,用手环住了他的腰
“谢谢你…”
刘丧:
刘丧知道你已经离他很远了,但是他不担心,早就听到了你的路线,一会儿就可以追上你
听着听着,刘丧逐渐听出了不对劲,一个男人一直跟在你身后
刘丧挂了电话,跑到你所在的地方,看到了那个男人
“就这种货,还想跟踪我媳妇,配吗?”
刘丧看到男人想伸出手,走上前跟他说
“你心脏不好,对吧”
男人很惊讶,急忙点头
刘丧又说
“你的肠胃也不太好吧”
男人更惊了,又急忙点头
刘丧不屑的笑了笑,说
“你的手不太好”
男人很疑惑,自己的手明明很好
刘丧抓起男人的手,把手向右上方扭,一瞬间男人的手就脱臼了,痛苦的蹲在地上
刘丧蹲了下来
“我说了你的手不太好,离我媳妇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