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著向不ooc的藕饼文推荐
全都是我看过的免费好文,设定藕丙的性格比较贴合原著【原著有哪吒1、2电影版,有封神演义版,有上美版,没分得那么细致,但主要人物性格以魔童版少年藕饼和封神演义青年藕饼为主】,有些剧情复杂点的文会微剧透下。
各位可以直接在lof搜索“藕饼 文章标题”,排名不分先后,只分我最近阅读顺序,大家觉得好看的,麻烦文章标题后面划线评一下,好推荐给其他粉丝,谢谢了。
1.全天界都知道我在追你【33章,藕殉情,双失忆,19年所作,那会子藕饼的性格人设还不十分成熟,所以现在看来还是有点ooc,不过剧情不错。】
2.莲心龙魂【12章,相当于混元珠前传,哪吒:我要你三魂七魄皆系于我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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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是我看过的免费好文,设定藕丙的性格比较贴合原著【原著有哪吒1、2电影版,有封神演义版,有上美版,没分得那么细致,但主要人物性格以魔童版少年藕饼和封神演义青年藕饼为主】,有些剧情复杂点的文会微剧透下。
各位可以直接在lof搜索“藕饼 文章标题”,排名不分先后,只分我最近阅读顺序,大家觉得好看的,麻烦文章标题后面划线评一下,好推荐给其他粉丝,谢谢了。
1.全天界都知道我在追你【33章,藕殉情,双失忆,19年所作,那会子藕饼的性格人设还不十分成熟,所以现在看来还是有点ooc,不过剧情不错。】
2.莲心龙魂【12章,相当于混元珠前传,哪吒:我要你三魂七魄皆系于我一身】
3.封神后暗恋对象不理我了怎么办【3章,失忆梗,断情梗】
4.入魔【灵珠和魔丸千万年的羁绊】
5.七世情缘【孽蛟缘,玉螺缘……都是短故事】
6.长生殿【已完结,原著向,设定非常微妙,he】
7.天上掉下个老公和儿子【藕饼生下个混元珠,饼失忆】
8.转校生【写的超好,可惜作者弃坑了。。】
9.跟仇人在天庭当差【四十多章,混元珠疯藕和坚强不屈华盖丙,封神背景,对抗路夫夫,双强设定,do恨文学,人物符合角色性情,文笔超好,可惜临近结局作者停更了。。。】
10.锦绣前程【一发完,he,文笔非常好,矿世神话】
11.刺杀哪吒计划【新作,一位很喜欢的作者就更了一章又不见了。。。嘤嘤嘤】
12.当魔童吒穿越封神世界演示如何追妻【已完结,he,不太虐,挺甜的。】
13.春雨正焚舟【藕饼清水生子文,be,一发完,文笔优美,辞藻华丽,但是……大藕挂了…基本上全员死,只有丙跟儿子活着…T.T】
14.抢亲【敖丙跟天庭九公主联姻被藕抢亲的事,he,跟7是一个作者写的】
15.镜花水月【短篇一发完,封神藕饼,不是七情六欲封神藕vs前期微腹黑的华盖星丙,有魔童世界藕饼客串】
16.人间客【短篇,丙死了,文笔超好。原来魔丸才是为这封神战而生,而这万物众生都为渡他而来。所以要他投了凡胎,生出凡心,命他识过五味,见过生死,尝遍七情六欲,教他去爱与被爱,他既应这天下杀劫,天下便理应渡他成人,再成神。】
17.渡我【be,丙死。。】
18.诛心【be,藕死,16.17.18是同一个作者,都是一发完,这个作者文笔很好,但是太虐啦,看的我好心塞。】
19.华盖星君又在逃命【非典型意义的藕饼,比较搞笑和温馨,he,好喜欢这个西方来的大藕】
20.自由恋爱与包办婚姻【跟10锦绣前程是一个作者写的,小甜饼,he,藕变成小猫调戏丙】
21.上篇《活罪》下篇《提亲》【和9是一个作者,上篇超级虐魔童藕把丙杀了清醒后也跟着重入轮回,下篇藕找到了转世后的丙,超甜。】
22.莲心向雪 【当封神藕饼穿越魔童世界,he,主封神藕饼,双强👍🏻】
23.每天回家都在想着要和离【腹黑藕vs天然呆丙,天尊为了封神大战令他二人结契的小甜饼,可惜还差一章完结,被坑了。。。QAQ】
24.疏导魔气时不小心超出了友谊怎么办【十来章完结,应该是19年之作,he】
25.劫火【封神藕饼,魔童设定,天尊令拥有灵珠的华盖星陪魔丸三太子入山河社稷图渡杀劫,文笔超好,还在更新中。。】
26.穿心针【魔童哪吒2背景原著向后续,HE,一发完结】
27.神祇不渡朝歌夜【魔童降世的背景,正剧向,已经完结,有一百多章,需要登录红白才能看得到,有地笼和一点敖丙传设定,介意勿进。】
28.雪青【lof上有同好补档,封神背景的藕饼,感情线比较细水流长,he】
29.我道此生如簪雪【大虐预警,结尾丙随哪吒去了,两人投胎转世成了竹马,以龟丞相的视角讲述混元珠的由来。】
30.但为君故【上中下三篇,he,魔童闹海原著向后续,藕寻妻设定,虐藕心虐丙身,最后是孩子救了藕跟饼两个……】
31.陈伤难愈【哪吒2原著向背景,殷夫人去世之后,文笔细腻,慢节奏,纯爱向。】
32.生杀【he,封神藕和华盖丙,带一点魔童设定,更新中。。。】
33.帐中香 暴虐将军X落魄太子【更新中,快完结了,双强设定,正剧向,剧情线主要走封神行军路上。】
34.【封神藕饼】杀身成仁【一发完结,he】
35.莽草式浪漫主义【现代师生年下,好学生吒x温柔数学老师丙,不要被第一话吓到,其实纯爱的两个人第二十一章才上公路,超甜超温馨!】
36.贪海疑城【魔童吒和封神吒互穿,一发完结,超级细腻的两对藕饼,he。】
37.三太子结亲【魔丸藕x灵珠丙,简称藕醋藕自己,甜得要命,一发完。】
38.天庭反骨仔也会为情所困吗【已完结,he,第七第八章倒叙接原著向哪吒2后续,封神战的魔丸吒灵珠丙都好虐,小情侣被迫分开了一千多年,好在最后双双归隐了。】
39.【封神藕饼】杀神今天不对劲【已完结,哪吒有哪吒和灵珠子两个人格的设定,前两几章写得还可以,后面有些ooc,能否追下去看个人吧,结局he】
40.挑筋【半架空封神向/成人向/纯甜饼】【算是甜虐交织,结局藕入赘龙宫了,写魔丸和灵珠千万年不断的羁绊,一发完结,文笔超好。】
41.焚心缚鳞【电影哪吒2后续,原著向,结局oe】
42.藕饼娃穿到封神世界发现原本恩爱的爸妈竟然是死敌【虽然名字有点沙雕,但是设定妙哉,三章完结,he,混元珠夫夫暴打封神藕。】
43.往世书【魔童设定,封神之后丙失忆了,藕开启重追模式,文笔细腻,纯爱向。】
44.物归原主【一发完he,兔洛琳老师的作品,品质保障。】
45.易碎物品请轻拿轻放【一发完,1.2w字,魔童藕饼,哪吒2后续小甜饼,关于拯救殷夫人的事儿】
46.占有欲和归属心【一发完,哪吒2背景,这个魔童藕好帅!!】
47.孽珠【灵珠藕vs魔丸丙,还在连载中,设定很妙,霸道大莲藕主义。】
48.我恨仙骨无死生【封神藕vs失忆养成系丙,丙去世两千年以后,封神藕找到了一魂一魄化为蛟的他,还在连载中。】
49.千秋第一秋【带球跑/灵珠藕和魔丸丙,正在更新,he】
50.封神藕饼 万道归一【前作《杀身成仁》,丙给藕护法了几百年助藕重生,重生后的藕忘记了丙,但情感上依然记得丙,丙被逐出封神榜以后,藕为丙护法,助丙三世重修魂魄,重登神位。更新中!文笔超好】
51.不替珠【十几章,即将完结,原著向魔丸藕饼设定,两条时空线交替进行,以下剧透慎入,剧情有些复杂,涉及到平行时空,双穿越,还双失忆。。。。只能当成两条线交错进行来看,一条原著向he线两个人成婚后,为了拯救be线的藕饼,两人踏入虚空之门向元始天尊问道,并最终通过了试炼达成he,另一条be线剧情比较丰满,值得仔细推敲,虐恋情深,估计还有几章就完结了,这条线更加带感。】
52.还君灵珠【19章完结,he,原著向魔童藕饼,性格一点也不ooc,私设是灵珠和魔丸被分开以后,灵珠具有回溯时间的能力,魔丸具有储存能量的能力。敖丙为了拯救龙族的命运强行回溯了时间线31次,每一次都有哪吒陪着他,一直到魔丸吸食天地灵气足以到让天道畏惧的这一代,小情侣终于反抗天道成功,敖丙成了哪吒的童养媳。这个小说格局比《莲心龙魂》还要大,只能等我二刷三刷才能解释具体的。】
53.听说那个中坛元帅今天做噩梦了【一发完结,he,文笔很棒,魔童藕饼,封神大战时敖丙以命破阵,还了哪吒灵珠,然后哪吒打了胜仗,过后敖丙复活,两人入了封神榜,一个封华盖星君,一个封中坛元帅。】
54.【神话宇宙联文|藕饼】朝夕不见(和53是同一个作者,建议收藏该作者的合集!后面的几篇标题都很沙雕,但内容上都是有联系的,有甜有虐,大概是魔童藕饼参加封神战时,丙牺牲了,后来封神登天丙复活后和藕在天界的各种日常。该作者文笔超好,后面几篇一定要看哈!!记得收藏合集!!)
55.杀神迎亲【中坛元帅藕vs转世历劫大学生丙,魔丸灵珠设定,挺有趣的,已完结。】
56.神不渡我,我自渡神【中坛元帅藕vs考古系大学生丙,文笔佳,细节棒,神魂交融得我实在是太爽了,超级美味,前方高能⚠️25章有虐,讲丙是怎么从灵珠变成凡人的。】
57.他有龙【魔童藕饼vs封神藕饼,纯爱纯恨都好磕,一发完结。彩蛋是封神藕追老婆的,可看可不看,但我看了,值回票价。】
58.天尊,借根柱子盘盘【纯封神藕饼,阳间属性,甜得发笑,多成龙频道,有彩蛋不影响主线,彩蛋基本都是🚘,看不看随意。】
59.听说那个影帝今天被拍了【更新中,he,影帝藕vs大学毕业生丙,前情提要:丙为了挽留daddy快要破产的公司,受二叔的挑唆大半夜跑去藕的宾馆附近拍小道消息拿去贩卖被正主抓个正着。】
60.请神容易送神难【一发完结,中坛元帅藕vs凡人丙,红白上看全文,高速很香,he。】
61.一千年以后【上中下三话,he,纯甜纯爱,六星连珠,千年时间线互穿,大藕vs小丙,小藕vs大丙。】
62.好事近【连载中,《长生殿》的作者,民国年间身怀外挂的藕饼,小情侣的凡间生活,极致暧昧和拉扯感,慢热。】
63.万道归一【封神藕饼,藕要救活丙,于是听师傅的话让丙下凡投胎转世重塑三魂,更新中,目前4章,文笔超棒,这个丙我好喜欢,有倔犟和悲天悯人的情怀。】
都是免费而且文笔超好的文!且都是我看过的,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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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饼】锦绣前程
他偏要同敖丙,不错过,不放手,不忘情,不参透,一生一世,至死方休。
电影线,HE,与天斗。1.7w字全文完。
微博同名@兔洛琳,番外沉醉东风请见微博置顶传送门
【零】
“哪吒回来了么?”
太乙在诛仙柱前抬头,柱上盘踞着一条小白龙。那还是条幼龙,却已是造化钟灵,甲光粼然,龙目湛湛,被一道狰狞疤痕蜿蜒割开的脊背秀峻如云山。
可他没机会再长大了,抽了龙筋的龙能活到如今已是奇迹。太乙真人踩着碎鳞,站在小白龙淌下的血泊里:“还不曾。”
“莲花三太子随姜尚出西岐,破三十六路征伐,已擢升先锋官,战功勇名,彪炳宇内。”
小白龙不由笑了,目光盈盈,眼底尽是神往。他声音清越,吐字却有...
他偏要同敖丙,不错过,不放手,不忘情,不参透,一生一世,至死方休。
电影线,HE,与天斗。1.7w字全文完。
微博同名@兔洛琳,番外沉醉东风请见微博置顶传送门
【零】
“哪吒回来了么?”
太乙在诛仙柱前抬头,柱上盘踞着一条小白龙。那还是条幼龙,却已是造化钟灵,甲光粼然,龙目湛湛,被一道狰狞疤痕蜿蜒割开的脊背秀峻如云山。
可他没机会再长大了,抽了龙筋的龙能活到如今已是奇迹。太乙真人踩着碎鳞,站在小白龙淌下的血泊里:“还不曾。”
“莲花三太子随姜尚出西岐,破三十六路征伐,已擢升先锋官,战功勇名,彪炳宇内。”
小白龙不由笑了,目光盈盈,眼底尽是神往。他声音清越,吐字却有些含混,听去像含着什么东西:“我一直在等他。”
“他不会回来。”太乙盘腿坐在猪上,静静同这条重伤垂危却不肯解脱的小龙对视:“他已经不记得你。”
小白龙眸中神光光恍恍惚惚地暗淡下去,如同罡风过处一尾不堪摇的孱弱风烛。可那点飘摇烛火终究寂寞而倔强地亮着,小白龙张开口,口中有一点樱色。这一次太乙看清了——他衔着一枚左旋的海螺。
“没关系,我会一直等。”昔日的龙三太子轻声说,端然而静,乖巧得一如往昔堂前行弟子礼。他眼瞳莹润,目光悠悠然落在极远处,映照着天河里的星星:“他的心在我这里,我要还给他。”
【壹】
数载前,天劫后。
可怜太乙三花聚顶被一道天雷削了个干净,还要骑着猪为两个孩子四处寻找重塑法身的材料。魔丸灵珠却是在社稷图里逍遥自在,图中哪吒早已玩熟了,成日拉着敖丙嬉闹。偌大幻境只有他们两人,流风过处,影皆成双。
偶尔敖丙也会教他些新奇玩意儿,哪吒自小不怎么出李府,社稷图中又只能见到敖丙一人,自然他教什么就是什么。比如臭棋篓子申公豹的首席大弟子教昆仑第一臭棋篓子太乙真人的徒弟下棋,哪吒还以为撇去申公公,敖丙棋技三届第一。
输了一晚的哪吒空出一只手挠头:“我可以悔棋么?”
敖丙笑得如沐春风:“你这局已经悔到第十六次了。”
他话音未落,哪吒五只胳膊已经开始行云流水地提子,也不知道要悔几步:“债多了不愁,多悔一次不多。”
灵珠依然笑得温雅纵容:“你悔棋归悔棋,把偷的子放回去吧。”
“还有,都答应你悔棋了,等会继续下的时候,可以不拽我尾巴了吗?”
哪吒两只胳膊枕在脑后,咬着草茎望天哦了一声,伸手又捋了把手感颇好的小龙尾才恋恋不舍收了手。敖丙悄悄把尾巴收回袍摆下,玉琢似的脸上依旧端方镇静,龙角尖儿却已然红了。
一晚棋下得热火朝天,哪吒输急了眼,干脆现了法身以示认真,鏖战酣处六只胳膊忙得不可开交,一手执子一手扶枰一手挠头,另有三臂不忘偷子、捶桌和揩油。敖丙倒是气定神闲,颇有几分任尔三头六臂我自岿然不动的从容气度。可他架不住哪吒闹起人来蛮不讲理又强词夺理,说自己法身都都被看光了,敖丙也要给他瞧瞧漂亮尾巴。
龙三太子被磨得无奈,板着白壁样的脸儿不假辞色,一截明如练的粼粼长尾却自桌下悄声探了出来,在哪吒脚踝上不轻不重地一扫,旋即又远远逃开。
敖丙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听他的话,他对这个天命里另一半的魔丸从来没有办法,几分情难自禁的纵容,几分心绪莫名的悸动。
哪吒五只胳膊一起挠头,冥思半响,终于收了法身,投子认负。他一掀幻术变出的棋枰,躺倒在山石上晃着腿看天:“你又赢啦!没意思。有什么想问小爷的,问吧!”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问的了。”连赢一夜的敖丙低头,很认真地掰着手指:“你是陈塘人士,李家三子,父系总兵,母亲殷氏,幼时……”
“停停停停!你查户籍啊?你有妹妹要嫁给我啊?”哪吒心头冒火,抱着火尖枪翻身坐起,迫到敖丙身前,满心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郁:“翻来覆去都是这些问题,那换小爷我问你好不好?”
他解了乾坤圈禁制,已然比敖丙高了,欺近的时候,颀长的身影几乎能将敖丙整个人笼在其下:“我问你,天劫时你为什么要救我。”
两人间不盈寸,近得呼吸相闻,敖丙望着他,龙角尖稍的红一点一点蔓延到耳根,却是咬着唇笑了:“你一晚上又是偷子又是悔棋,是不是就是想问这个问题?”
“我答过你:你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见哪吒一探手又要揪自己领子,敖丙忙一把握住哪吒腕上乾坤圈,急道:“不用在说我傻了。我早说过,不傻,谁和你做朋友!”
哪吒被他握住手腕,不退亦不进,黑瞳神色晦暗,只照着灵珠眼睛。
敖丙被他看得心虚起来,微微垂头避开他的视线,垂落的手指在身侧空空握了握,似还有热度残留指腹,一路烫到心尖。
他等得心都慌了,哪吒也未发一言。流风来来去去,似乎吹散了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敖丙还未回神,哪吒已俯身在他角上亲了亲。
亲完一把抱过龙尾,往脑后一垫,悠然自得地睡去了。
他睡得逍遥自在,敖丙却是慌了神,尾巴这般被人抱在怀里枕于身下,走不开,亦离不远,只能跪坐在一旁,看哪吒舒舒服服翘着腿,枕着他从不示人的尾巴午睡。
敖丙犯了会儿愁,被日光晃的炫目,便顺手摘了片莲叶遮在哪吒头顶,不让正午日头晒在他脸上。
他看着荷影垂落,落在哪吒眉目英挺的脸上,不由抿着唇笑了笑,忽然想在他身边一同睡去,不问外事,忘却明天。
敖丙抱着龙尾小心翼翼地和衣卧下,不让它惊动哪吒睡眠。两人近在咫尺脸对着脸,共享头顶一片小小荷叶。灵珠阖了眼,睫羽一颤,忍不住又睁开。
他目光垂落,瞥见哪吒腰间小袋挂着了线,那从不离身的护身锦囊开了个小口,露出海螺的一角尖尖。
【贰】
重修法身道阻且长,图中寂寞,两人修炼闲暇便一同瞧月瞧海瞧星星。哪吒枕着手臂,抬头看星垂穹庐笼盖四野,声音困惑:“敖丙,你为什么总在看星星?”
敖丙托着腮,有些出神:“山河社稷图中星野瑰奇,我从没见过,想记下来,日后讲给父王叔伯们听。”
哪吒打了个哈欠,一引混天绫,红绫匹练般展开,化作个载着他们荡荡悠悠的秋千:“星星有什么好看的,东摆西凑乱七八糟。还是月亮好,和外面一样又大又圆。”
他伸手框住月亮比了比:“也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了。如今人不见人,连月亮看的都不是同一个。”
敖丙低下头:“可我家人却是连外面的月亮星星也看不到的。”
哪吒听出他语气低回,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敖丙话音未落,魔丸啪的一声变作盒月饼跳进他手里,还给自己捆了个同心结:“怕什么,等我们重修法身,就带着风火轮去东海瞧瞧,不但请他龙王老人家看月亮,还给他尝尝陈塘关的点心。”
敖丙忍着笑,抱紧点心盒,认真道:“龙族百鳞之长,我们虽是妖族,但不吃人的。”
哪吒索然无味地坐回秋千另一侧:“没劲,小爷还想吓吓他们。”
他侧过头望向敖丙,目光中褪去玩笑意味,一厘一毫尽是认真:“不过我说的是真的,我陪你回家如何?你陪我天雷里走一遭,有什么事我也断然不会让你自己独抗。”
“你那法宝碎了,咱们一起想法子陪一件;你家要你封神登天,我们便一同建功立业;你要为亲族伸冤,我也一同陪你找神仙老儿们理论去。”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月野下,哪吒黑瞳中似藏着淬火的枪尖,他对敖丙说的话,句句算数,一诺千金。
敖丙十指在衣袖下悄悄握紧,他望着唯一会为他着想的朋友,目光深深,尽是说不出口的万语千言。
许久许久,他才开口,声音轻轻:“没关系。这些都是我使命所在,我该去承担的。”
他抱着膝偏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哪吒,忽地笑了,眉眼间鲜见地露出几分柔软的孩子气:“不过你要一起去龙宫看看,也是可以。”
“他们会喜欢你的,你像太阳。”
哪吒像太阳。
起于旸谷、归于虞渊、亘古不易、泽被万里,让所有生灵共沐其中的太阳。
当日陈塘关上火莲焚天,煌煌然如东暾。
幼时他灵珠托生,是东海底唯一自由的生灵,所有的叔叔伯伯都在等他长大,一点一点看他从壳中不足丈余的灵慧幼龙长成翩翩少年,不光为了龙族等待千年的转机,更因为他是死寂天牢里仅有一丝生气。
他是自由的,昔日的血战三千里的苍龙们看着他自海天间潇洒来去,依稀便是从前的自己夭矫于天际。
每次敖丙同师父出东海修炼回来,荒冢般的天牢总有几分热闹生气,叔叔伯伯们争相问他地面上的事。他们问草木葳蕤,问明月潮生,问重峦碧水,问这世间再平凡不过、他们却只能在梦中一见的景色。
然而问得最多的,还是太阳。
他们被困在天牢海底,看不见太阳。
龙族和天日间隔着天令,隔着他们的功勋,隔着千重锁柱,隔着深不见底的缥蓝海水,一层又一层地滤过光。
百鳞之长们自海底向着东方仰首,三千尺太长,入目只有无尽波光。
【叁】
哪吒并不懂敖丙千回百转的心思,只知道日后灵珠要做什么自己陪着他做便是。但敖丙夸他像太阳,太阳是重要且讨喜东西他还是知道的。转念再一想,这世间比太阳更厉害的东西好像也不是很多,一时间更是得意,很有些飘飘兮登仙的意思。
他受了夸就要表现,有想法立刻付诸实践。要为灵珠讨说法,首当大事便是好好修炼重塑法身,拎着枪说话才硬,有功业便有话语权。
敖丙还在出神,良久等不到哪吒回答,转头一看,只见哪吒头上祥云一片,人都已入定了,顿时哭笑不得,只能下了秋千盘腿坐在哪吒身边。
自从进了山河社稷图,敖丙便发现哪吒打坐时有个很坏也很邪行的毛病,就像午睡一定要枕着小龙尾巴一样,缠人无赖,心安理得。入定之时敖丙只要一离开他立刻就醒。反之灵珠在身边,且不知山崩于前海水倒灌会如何,反正敖丙怎么捏他的脸都没有反应。
真不知这是混元珠的奇妙天性还是他故意。
可敖丙对哪吒从来也没有办法,只跪坐在他身边,灵珠气息纯和,默默在一旁为他护法。闭目的哪吒敛去了平素的顽劣嬉闹,眉目深挺,刀锋般抿起的薄唇透着股英气。而这英气里又蕴着三分桀骜,一如他的火尖缨枪,不惧神佛。
敖丙凝视着他刀雕而成的侧脸,忽然想起灵珠现世后那一道打向哪吒无可转圜的天雷,激灵灵轻轻一颤,心底满是酸楚涩然。他想,我怎么能让他死,换自己的锦绣前程呢?
他们该是一起的,天生如此,失了谁都是活生生剖去一半。
哪吒教过他,若是命运不公,就和它斗到底。
这个世上,定然还是有天理的罢。若是没有,他们就一起斗一个出来。
念及此处,再无可惧,背负无数的龙三太子唇角忽然泛起个安恬宁和的笑。这一笑如冰河乍破,生机过处尽是杏花雨杨柳风。他心中安定,悄悄握住哪吒的手,有几分甜蜜地想,山河图是化外之境,他们的约定连天地诸神也窥探不能,只有风知处。
【肆】
两人日复一日在社稷图中苦修,可惜铸基塑身一事非朝夕能成。世间事不待人,过个几百年再重回人间,只怕烧纸都赶不上热的。两人勤耕不辍却进益缓慢,急在哪吒心间,愁在敖丙眉头。
又一日,消失已久的太乙忽然骑着猪大喜奔入,手拈一片荷叶手舞足蹈:“娃儿,你有救了!”
“这仙藕千年化生,灵根天成,邪祟莫侵,是塑身的最好材料。你快随我去乾元山闭关,仙藕灵气自生,还能中和你那与生俱来的魔丸戾气。”
哪吒当即警觉,一握敖丙的手,扬首问道:“我有灵珠在身边,还要什么仙藕灵性抑制魔气?我若走了你们打算将灵珠怎么办?有这等法子,为何不让他先去?”
敖丙大急摇头,生怕他冲动之下怠误天赐良机,急急抓住他手腕:“我不要……你先随真人去罢,我总有办法的。”
哪吒不答话,只径直抓着他的手,十指相扣。
太乙看着双手紧握的两个孩子一眼,一瞪眼:“锤子!那要得个铲铲!小娃儿们不知世事口花花,龙身修炼何其不易?人间早也等不及。譬如你爹娘,纣王残暴嗜杀倒施逆行,施炮烙设虿盆,如今忠臣良将日益凋零,你躲在山河图中,又要谁来看护他们?”
说罢眼望流云,很昧良心地补了一句空话:“何况天尊总有办法复原灵珠。”
他开口提及李靖殷氏,一下便捏住要害关节,又补了对灵珠的承诺。哪吒抓着敖丙的手,一时有些踌躇,但下意识想着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还是趁热打铁为敖丙讨个具体法子的好。
倒是敖丙开口劝解,捏了捏哪吒手心,安然道:“真人一诺千金,我们放心便是,不急这三五载。等我修炼好了,我去找你。”
哪吒依然蹙着眉,敖丙把他拉去一边,促膝一处不知道说着些什么。太乙看着他那混世魔王样的徒儿坐在敖丙身边,耐着性子听他一句句说话,眉峰时展时攒却从不打断。两个人殷殷切切亲亲热热,像枝头两只幼鸟簇在巢里的嘁嘁喳喳着互相梳理羽毛,纯然是发乎本真的好,不由太息,没忍心告诉他们东海早已经反了,此时是万不能放敖丙这个未禀在册的龙太子暴露世间的。东海反叛一事直达天听,他力有不逮,只能尽力保全两个好孩子。
也不知敖丙当日安抚了哪吒些什么,哪吒最终竟答应先同师父去乾元山,太乙大喜,拎着酒葫芦纵猪先去准备,给他们留下点话别的时光。
两人在山河图中最后的时日,哪吒拉着敖丙坐在树枝上,一同看旭日红彤彤地跃出山峰。
哪吒靠着树干,赤着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火尖枪,望着重山叠嶂出神:“小灵珠,你修行好后记得要来找我。”
说完向敖丙眨眨眼,黑瞳里不无得意:“你不是说我像太阳吗?我随你去东海,让你们龙宫千尺水深也有皦日东升。”
敖丙再次领略到了魔丸打蛇随棍上的厚脸皮,这人真是顺杆就爬攀藤上瓦,给他根绳索只怕能一路上到天上去。
可敖丙却笑了:“好。”
说完也有些出神:“不知道战后天庭会封我们作什么。只愿能赦了我家族,擢我去做颗星星。”
他融冰般的瞳子里神光浅浅,空濛地照在天际:“我想做颗星星,自由自在。父王抬头,随时都可以看到我在那里。”
“龙族会有一颗自己的星星。”
他望着天际,哪吒的目光却只在他眉眼间。龙族的小太子在天光下笑得憧憬,微熹晨光栖落侧颜,映得他眉目昳丽,半是暧暧半是明。
他忽然把敖丙抱在怀里,抵着额头,在他龙角上亲了亲,重复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师父说藕身空心,免不了忘尘忘情忘却什么重要的事。我把心放在你这,等我醒转回来,你还给我,告诉我往日的事,我们再一同去建功立业。”
“封神也是可以升星的。将来我是天将,你是星星。”
未来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明晰、前所未有的近,他能看见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他的锦绣前程里一定会有敖丙。
已然高过灵珠的哪吒搂着小龙,看他冰蓝的瞳子里神光怔怔,低低笑了笑:“敖丙,再陪我踢一次毽子吧。”
他还有很多话不曾说,那就等归来再说罢。
封神登天后,他们会有长长久久的一生,与天共老。
哪吒取了毽子,牵着敖丙的手自枝上跃下。
在遇到敖丙之前,他从未这么酣畅淋漓地游戏过。
敖丙灵珠天性,又被教养得水魄松风,举手投足自有其温雅从容,便是踢毽嬉戏也是矫若游龙回雪流风。但哪吒是懒得想去想什么辞藻夸他的灵珠的,他只觉得敖丙踢毽子的样子很好看,踢毽子的身法很好玩,能接住他陈塘关第一帅的毽子,本领也自然很不凡。总之从头到脚都好,好得叫人想和他踢一辈子毽子。
说来他连敖丙在海边抱孩子的模样都见过了,哪吒不无得意地想,全然忘了他把人在陈塘关上捆了个双喜临门的事。
两人玩到酣处,哪吒回风一脚,却是将毽子踢上空中,敖丙刚要飞身去接,就见毽子砰的一声,自头顶炸出一簇花焰。
山河图中四季如春,此刻却随着那声锐响,纷纷扬扬下了一场瑞雪,铺满两人双肩。
敖丙伸指,发现那雪却是杨花拂面,星星点点。
他只记得哪吒顽劣,一使障眼法他的屁股就要倒霉。却不知他看了什么话本子,能想出这一出幻术飞花作雪。
飞雪逆空间,哪吒笑嘻嘻地握住敖丙的手,将一枚海螺塞进他掌心,还要要顽劣地学他的话,说只要吹响这海螺,我必千里来相会。
敖丙脸颊发烫,白壁样的脸差点又红成一块很好看的海鲜。他张口欲言,忽而唇上一热,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已经印在唇瓣间。
敖丙怔怔地睁大了眼,睫羽轻颤着。漫空扬花飞雪,哪吒眉目含笑,消失在空中的身影如一缕墨迹化入水中。敖丙伸手去握,能抓住的只有掌心的海螺。
海螺被捂得温热,熨帖着手心,似有一颗心在其间轻轻跃动。
“小灵珠,等我。”
【伍】
回社稷图接走哪吒时,太乙发现他的好徒儿失了一缕魂魄。
他再三瞥了遥遥站在海岸边的敖丙几眼,终究没说什么。倒是哪吒魂不守舍,一副剩下的三魂六魄也齐齐丢了才好的模样,看得太乙怒其不争,恨不能赶紧把这瓜娃子塞进莲藕,将他空脑壳儿好生捶打捶打把水倒光。
魂魄收入宝莲前,哪吒频频回望,素来桀骜的眼瞳中第一次有了祈求之色:“师父,答应我,我不在的时日里,帮我看护好灵珠好么?”
太乙坐在猪上倒酒,闻言斜睨他一眼:“才几天就果不离枝瓜不离蔓的这么上心……他是你什么人啊?”
哪吒不理话里的讥诮,只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瞳光烈烈,如透三秋:“他是我至亲至爱!”
好歹将这大爷哄进宝莲,太乙真人心力交瘁,回想起两个孩子依依惜别的模样,不由有些心酸。
他喟叹一声,一拍猪的额头,揭开酒葫芦:“猪,你讲做风火轮有个爪子好,红扯扯悬吊吊,还不如做头猪舒坦,想喝酒便喝酒。”
说着自饮一口给猪灌一口。那猪不负众望地嘁出酒水,甩头鄙夷地翻了他一记白眼。
太乙也不恼,哈哈笑着,抬头往那渺渺九天看了一眼,念及龙族反叛,战事之酷烈,如今还不忘利用这灵珠魔丸,不由得嘿然哂笑起来:“神仙。嘿嘿嘿嘿……神仙。”
他在坐骑臀后掴了一掌,带着宝莲直没九天云烟而去:“是神仙呐!”
烟云之下,便是陈塘。东海千里,血如残阳。
【陆】
山河图中时无寒暑,便是千载弹指也如旦暮。自哪吒走后,山河图中无人探访,敖丙日夜修行,偶尔拿出海螺一看,眉眼间笑意融融,再不觉时光难捱。
哪吒会来接他。
他这般笃信着,哪吒那一缕神魂早已融入骨血。他们自鸿蒙开天辟地以来便是一颗两仪天成的混元珠,相依相伴了这么长的岁月,痴痴缠缠,拆解不开。
哪吒从未对他食言,他信他不会食言。
又不知过了光阴几许,山河图却是换了天日。敖丙醒来,发现自己在一昏昧阵法中,眼前是师父申公豹的脸。
他刚要开口,忽地发觉自己嗓音锵然有金石之声,敖丙惊奇回首,却见龙身在他昏迷中不知用了何种法子,已然重塑。他缓缓盘桓,烛火下鳞光濯濯,通身并无半分不适之意。引颈清啸一声,水魄风魂自在牵引,造化钟灵,又是那条夭矫漂亮的小白龙。
申公豹负手立在一旁,看敖丙打量着新身躯,满眼新奇,像只扑镜好奇的糯白猫咪,又想起初见时他不过一条丈许的破壳小龙,乖乖蜷在波水中,不觉也有了几分慈爱之色:“徒……徒儿,可还满意?”
敖丙落地化作人形,落落疏朗,神清骨秀,作揖行礼道:“多谢师父。”
申公豹大是满意。自陈塘关一劫,他游说龙王联手海底妖兽和西海龙王抗击天庭,自己则改投通天教主门下,行走人间襄助纣王。而今西岐势力渐长,自得哪吒加入后更是烈火烹油,眼见殷商就要砸锅,申公豹忙不迭趁太乙外出盗了山河社稷图,以借灵珠之助。
他如往日般拍着敖丙肩膀,循循诱道:“徒儿啊,当日你在陈塘犯下大错,辜负亲族厚望,这次龙族倾力救你,可莫再糊涂,三日后随我去西岐战场,会一会那打头阵的太子先锋。”
见敖丙目现疑惑,申公豹俯身,笑容意味深长:“是你的旧相识,哪吒。”
敖丙像是被当胸锤了一记,几乎站立不稳,猛然抬头,手指在衣袖下微微发抖:“哪吒?哪吒是我好友,他答应重修法身就回社稷图找我,他怎会……”
申公豹别有深意地望他一眼,抬袖一拂水镜:“自己看罢。”
水镜中烟云沆砀,一条西海黑龙御风而起直冲天际,攒射的箭矢擦着鳞甲溅出四散火星,却半点也阻不住他去势。黑龙奴电而行冲散天兵,烈烈咆哮着如入无人之境,追随其后的黑龙们亦是士气高振悍勇无惧,一时间天兵阵脚大乱,溃作一团。
敖丙只死死盯着天际一点红光,那火光来的好快,飒沓如火流星经天而行。人影未先至,烈焰已横空。敖丙瞳孔震颤着,亲眼看见一截雪亮枪尖自黑龙鳞下穿胸而过,血溅长空。
握枪的少年凌空而立,足下踏着烈焰风火,丰神俊朗,眉目似旧。他偏着头,看那濒死吃痛着翻滚挣扎的黑龙,如同看一只垂死的牲畜。
他手腕骤然发力,枪身拧转,已搅碎龙心,那黑龙死蛇般直直坠往沧海。长笑声中,火流星再起,脚踏风火的少年战神杀入龙群,鲜血泼天而起,烈焰隔着水镜灼烧着敖丙瞳孔,像是看到魔神亲临。
他浑身都在抖,抖得握不稳水镜边沿,抖碎了水中魂牵梦萦的身影。
身后申公豹扶住他双肩,悠然叹道:“哪吒?他早将已你忘得一干二净。”
“徒儿啊,莫天真了。世人成见如山岳,山岳之重,岂能轻易?灵珠魔丸,只能存其一。如今他们选了魔丸走那封神登天的坦途,你是便是弃子,爱你护你的只有师父亲族。当日东海龙族予你万龙甲,如今又倾全族神魂助你重活。你父王尚在征战四海,你要叫他灰心失望,叫龙族永生没于东海,世世代代不见天日吗?”
“时至今日你还想着那魔丸,糊涂!你们的大好前程,从来有你没他,有他没你!”
他言至激动处,已然显了豹相,字字炸如惊雷,炸得小龙太子几乎心神俱碎。
苍白十指痉挛着绞紧,他无意识地低喃着:“父王……哪吒……”
“我要去见他。”
他要去找哪吒。
他的心还在他这里,无论血海深仇还是兵戈相向,他都要先找到他,与他了结。
哪吒在西岐。
他一手提装着大料的青铜釜*,一手抱狗,口里哼着打油诗踢开院门,风风火火地呼朋引伴:“快快快,我终于把三眼的心肝宝贝命根子偷来了。咱们赶紧洗刷干净炖一锅!”
雷震子大惊,扑上来就想解救哮天犬于危急:“你疯了!杨戬宝贝这狗宝贝得跟眼珠子似得。你可以骂他三眼,但你不可以说他的狗丑!现在你居然还想炖它!你……”
哪吒抵住手舞足蹈的雷震子的额头,伸手将他推开了些,嘁地一声把哮天犬放回地上,掏出几根从厨房里偷来的猪骨头扔进锅里:“急啥。小爷我就是想吓吓他,叫他总不跟小爷试手。是兄弟的有肉同享,今晚叫他来吃火锅。”
雷震子心道杨戬回来找不见狗,又听到你要请他吃肉,这火锅他是万万吃不成了,定然当场提着三尖两刃刀来踹锅,遂了哪吒试手的心愿。
他虽叹气,却也不去苛责哪吒。西岐自得他加入,如有神助。这魔童虽生性顽劣,倒也义薄云天,他们同袍义笃,早已亲如异姓兄弟。
哪吒很开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开心。他儿时在陈塘人憎狗嫌,除了父母家丁,无人待他亲厚。如今拜别爹娘,到得西岐,却仿佛到了另一个家,有兄弟,有朋友,恣意嬉闹,胡作非为。
想到此处,哪吒的心却忽然抽痛起来。曾经也有什么人,待他是不一样的。
他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他要保护他。
那人是谁?他想不起来,莲身藕躯的三太子的心好似被生生剖去一半。
哪吒盯着滚沸汤水,眉宇间攒起几分厌色,杀伐戾气顷刻间便重了起来:“这几日我陪你们在西岐。希望那天尊老儿坐下金仙莫要再来烦我,我只答应征讨暴君,他们要镇压龙族,自己战去。”
雷震子奇道:“怪哉! 龙族与截教沆瀣一气,有何分别?这世间还有哪吒不愿除、除不掉的妖?”
哪吒不理他话里揶揄,低着头,声音有些闷闷的:“没有。只是我总觉得我屠龙,有人会伤心。”
他想不起谁会伤心,只知道自从醒来,心里便空落落,丢了什么重逾性命的东西,不知该去何处找寻。
【柒】
敖丙没能去找哪吒,他甚至没来得及见父王一面。
龙族哀兵举义背水一战,本就有死无生,而海底妖兽两面三刀,说是襄助龙族共击天庭,实则被囚多年,跟龙族血海深仇,若是眼见不能成事,只怕会当即倒戈叛乱,把仇人生吞活剥。
他记挂亲族,更不愿助纣为虐进犯西岐,便恢复旧日打扮,本披白袍掩去龙角欲去寻哪吒做个了断,意外惊闻东海龙族一再溃退,已然被天军列阵围困东海之上。
那日东海百里风雨如晦,霹雳阵云绝天海而起。龙王遥遥望着巍峨如立垣的天丁天兵,满心举族玉碎的凄怆悲绝。
后悔赴死举义吗?不后悔。
他只后悔千年前信了天庭空口白牙的漂亮话,信他们海清河晏共享太平的空诺,带着全族投了死局。
他们是妖族,生来就是。天宫许下的海清河晏太平安宁,没有他们的位置。
敖广回首,东海龙族骁勇英烈,眼中尽是相似忿色,不见恐惧,不为瓦全。龙王哈哈长笑,不再去等王妹引西海援军的那一线渺茫希望,百龙齐齐仰首,向着东方扶桑发起最后一次冲锋。
哪怕被炎阳灼成枯骨,哪怕被天矢射得残破,也好过囿于牢底,不见日光。
苍龙们直迎箭雨,咆哮着冲向太阳。
他们的自由,他们的天日。
他们在海底蹉跎的、荒芜的时光。
一千年那么长。
【捌】
天阵的东方守将若有机会重回当日,定要质问广目天王:都说东海龙族已尽困阵中,怎么还会有一条破空而来将他们揍得落花流水的小白龙?
西方守将若有机会从头来过,也必定一同悲愤诘问:都说西海龙族早已溃不成军,那龙公主引来的,难道都是阴兵鬼龙?
十二金仙们心很累。西岐大乱斗,朝歌是敌营,截教不好与,妖孽又横行。自从混元珠现世,山野人间麻烦不断,坑多的像是雨后泥地里的鼹鼠洞,敲下一茬又冒一茬。
本来灵珠被盗已经够祸事了,不想祸兮福所倚,一道天雷下去,换了藕身忘了前尘的魔丸到是更好用些。岂料刚开心没几天,这灵珠又活了,历过天雷能把混元珠一半威力发挥个十之七八,拳打功曹,脚踢揭谛,一双大锤轮转如飞,将天兵们当鼓皮捶。你说你生的这样好,用兵器能不能斯文些?
四方天将苦不堪言。有机灵如太乙者,早想起昔日被混元珠对脸痛殴的情形,死道友不死贫道,当即闪身后退,暗中一脚,将同门黄龙真人踢下云头去建功立业。
东海打成一锅粥,他却在云上远目注视着敖丙,目光中隐有担忧。
天宫在东海设下重围,纵灵珠动天之能也只有一人,妖兽尚在骑墙出工不出力,西海残部的援军也寥寥无几 ,龙族这一时反扑只是靠出其不意。不多时天军稳住阵脚,果然立刻重新结阵,开始合围分化切割战场。敖丙奋力鏖战,却离他父王越来越远。
百年后,陈塘关茶寮里还在说这一日:那东海上六月飞霜,烟波涌沸,卷浪成雪,横峙苍天,一白袍人同云间神将斗在一处,身姿落落流风回雪,却是比神仙还像神仙。
待到日薄西山,妖龙们尤在负隅顽抗。一白鹿童子落于白袍人身前,揖道:“天君有请。”
有言道:围师必缺,穷寇莫追*,龙族哀兵绝境,正应避其锐气分而化之。 见童子将白鹿引至白袍人眼前,十方天兵不再对群龙赶尽杀绝,改为结阵合围,枪指苍龙,弓如满月。箭在弦上,万双眼睛注目着两人一鹿,童子已然倒头再拜道:“天君有请!”
真正的骑虎难下。
有人看到白袍人伫立良久,终是颓然将武器化入虚空,转身遥遥朝那龙族宼首拜了三拜,跟着童子没入云中。
【玖】
云端之上有七十二宝殿三十三天宫*,紫气东来,赤霞金光。敖丙孤身拾阶上天陛,一身白衣尽是血迹,却走得坦荡从容,如月出空山,清风修竹,依然是那个在海边相救女童的翩翩龙太子。
他跪于殿前,天君问他,你可知罪。
“我不知。”
“但我恳请天地仁心,赦我亲族。”
司命星官闻言在云后暗笑:不认罪却领罪,这小龙儿还真是傻的可爱。等你领罪伏法,给你命簿里添上几笔,横竖都是罪业累累。
千年前大笔一挥,天牢成了龙宫,典狱长便是龙王,天宫的许诺可从没半点错。
龙三太子睁着双至纯至善的眼:“我奉还灵珠,前事一笔勾销。天兵天将,不得藉此伤东海龙族一鳞一须。”
有人教他,若命运不公,便和它斗到底。
那人的脸好像又在眼前,敖丙眼里有破碎的笑意。他隔着衣襟握紧海螺,尖尖一角几乎将他的指尖割破。
所有的不公,到他这里为止。
得到许诺时,敖丙笑了,灵珠清澈的瞳子能照朗朗天日,却映不清重云雾罩下的巍巍宫阙。
被缚于诛仙柱上时,敖丙轻声问:“我能见哪吒一面么?”
司刑星君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不发一言。
他被抽了龙筋,整个天宫都在等他阖眼,他却忍着日夜煎熬,拼命守住一口真元。
只有太乙来看他,目中尽是痛色。他告诉他,哪吒藕身重塑时被炼去了部分记忆:“仙界有令,灵珠和敖丙,在魔丸面前都是不许提的禁忌。他不记得你,否则拼死也不会让你变成这般模样。”
“你要活,天尊尚在闭关,无人能左右你的元神。他有神魂在你身上,你活着,挨过此劫,灵珠魔丸聚首之日,他自会想起一切。”
“哪怕借作兵解,也要守住元神不灭。师伯保你们青山流水,必有相会。 ”
小白龙便笑了,他应一声,轻轻衔住海螺:“我会一直等,他的心在我这里,我要还给他。”
往后刀钩钉凿,鳞落甲碎,敖丙都在剧痛中沁着冷汗,苦守最后一点清明不褪。
甚至被剖到心的时候,龙三太子婉约的双眼都未曾闭上。
他只望向东海。
风里有螺音低回,你曾说海螺声起,千里相会。
哪吒,哪吒,我吹起这海螺了,君胡不归?
随着幽蓝瞳孔褪去了最后一点火光,那妖龙双眼终于阖上。一枚灵珠自印堂上悠悠浮起,似一颗剔透的心在轻轻跃动。
司命官捧着灵珠犯了愁,天君望一眼银汉,淡淡道:“升他去做华盖星罢。”
混元本是一体,灵珠魔丸相合威力剧增。可现下魔丸已然可控, 灵珠靠近反会扰他心神横生枝节。不若让灵珠作了星星,叫魔丸看得见,又离得足够远,催逼潜力却不生变数。哪日魔丸用废了,还能起用灵珠取代。
一石三鸟,算无遗策。仙官奉承完,却又现愁色:“那东海逆贼……”
天君冷笑:“妖孽宵小,负隅顽抗。天兵不得伤龙族又何妨,封神榜上还未登仙籍者大有人在。差人传令,驰援陈塘。”
西岐月下,哪吒手握火尖枪,将一纸调令绞得粉碎。
杀龙,杀龙,一帮腌臜混沌不知是开不动弓了还是提不动刀了的天兵龟儿子,就知道请他去杀龙!
西岐的少年战神搅碎调令还不够解气,回身一枪劈断巨树,看那巨大枝干砸的四分五裂,心底灼天的烦躁才些微平复。
他不能不去,令中一笔一划写得清楚,东海惊涛,首先淹的便是陈塘。
他不能不理这骨肉至亲的故乡。
【拾】
当日眼见爱子被带走,敖广痛不可遏,也曾招集残军试图冲阵。天军严防死守滴水不漏,龙王几乎嚼碎银牙,无奈龙族死伤惨重,只能潜回海面,抓紧最后的时间休养整饬。
一日午后,但见海水沸涌,有人在空中叫阵。敖广本不欲理,突然听闻海上喊的是“西岐先锋哪吒来战”,龙王一声霹雳长啸,目眦欲裂,率众破水而出。
只见半空中哪吒黑瞳中赤炎烈烈,火尖枪扫过一道扇弧,正将一妖兽穿心而过, 下一刻枪尖莲花烈焰怒放,立时将妖兽烤了个透熟。
哪吒随手将焦尸抖下海去,肩扛长枪,懒洋洋地对着藏在礁石后的妖兽们伸出根小指:“你们东海岩浆下所有妖孽贼寇的本事加起来,也就这么一小截。”
说罢想了想,又掐出一截指尖:“除去龙族,剩下的分这么点儿都算抬举你们!”
此言一出,东海阵中顿时炸了个沸反盈天。众妖虽然惧他如鬼神,却也不甘受此折辱,妖兽们还未反应,咆哮声中,一苍龙已直往他枪尖而去。
哪吒挑眉一笑,焮赩再起,火尖枪锋虚晃,却是绕过苍龙,直取右翼妖兽。他乘着风雷烈焰杀入妖兽阵中,如同沸铁入膏腴,一切即融。妖兽们只顾四散奔逃,哪吒长笑,也不理奔袭的群龙,火尖枪混天绫齐出,只掩杀溃逃妖兽,东海之上,如有两轮烈日当空。
枪锋进退诡谲,刺击如骤雨如疾风,却有意无意,尽数避开青龙。
不知为何,莲花太子重活一遭,斩妖除魔是天道使命,从不手软,他却像亏欠了什么似得,独独不愿与龙族开战。
哪吒在妖群间纵横往复,他血液如沸,他心中空空。他枪尖鲜血淋漓如雨,却不敢去看那一双双激愤龙瞳。
哪吒处处容情,龙族却也没有怕死的种。长啸声不绝于耳,火尖枪熛焱到处浪卷塞空,敖广亲自阻住哪吒去势。他龙爪过处尽是霹雳雷电,同莲花三太子火雨狂风地斗在一处。
妖兽们如蒙大赦,一头扎入东海没命地遁逃。群龙亦是精神大振,正要结队为龙王掠阵,火云中却忽闻一声叱咤,龙王扫尾荡开追缠而至的混天绫,下一刹那,电光横空。
龙王竖鳞片片炸起,火尖枪锋色如霜雪,破烈焰携狂风,凝在苍龙眼前。
炙浪熏得敖广几乎睁不开眼,待到瞳孔渐渐聚焦,他看见哪吒长枪横指,枪锋不过咫尺之遥,凝在眼前。
西岐的少年战神用尽全力握紧枪柄,他的枪依然很稳,却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微微颤抖,他在何处见过这一幕?
龙王须发皆张,眼中尽是奇耻大辱,暴怒咆哮道:“你为何不刺?”
哪吒听得这句话,却如同被三昧真火烫了一般,当即倒纵避开,脸色惨变, 几乎连火尖枪都抓握不住。
你为何不刺……
有谁?有谁曾这样问过我?
他茫然四顾,干涸的眼眶中露出惶惑的神色,刀刻般的英挺容颜上却是一片木然。红莲烈焰不知何时尽数熄却,暴雨冲打着火尖枪,顺着枪锋淋漓滴落。
敖广看着这孤悬天地间骤然失魂落魄的杀神,刹那间灵光电闪,似有所悟,龙瞳中的光彩却颓然灰败下去,像个一瞬苍老的父亲。他盯着哪吒眉心魔丸印迹,喉间是压抑的低吼:“你可还记得我儿敖丙?”
哪吒霍然抬头。
敖丙?
敖丙是谁?
他下意识望向天隅。长天阴云万里,不见星空。
【拾壹】
阐教碎嘴的小仙们私下议论,总说魔丸重活于世,莲心藕身,是天生将神,无畏无惧,不知疼痛,世间欲求,不为所动。
只有哪吒自己知道,他不能看星空,尤其是紫微垣。每每望见,无情无欲的莲花三太子都会疼得弓起身,疼的四肢百骸都觳觫起来。
紫微垣有一片寂寞星辰,华盖孤高,皎皎濯濯,在天之一隅自明自熄,凝望时如星夜下惊鸿一瞥的温柔眼波,过目又像一闪即逝的萤火。
哪吒握着枪,浑身上下疼得似要淌出血来。他摊开捂在胸前的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茫然地想 ,怎么只有心口不痛?
天神太子空空地叩着胸口, 他已经没有心。
他的心和一缕神魂寄托在一枚灵珠上,变成了星星。
天际观战的太乙遥望群龙中如失魂魄的徒儿,长叹一声作孽,挥手向天际抛出一页符纸:“风火轮,去接他们吧,接他们回家。”
那符箓乘着风悠悠飘过风雨,落入风火轮赤炎,一闪而没。
原本黯淡的风火轮焰光十倍百倍怒涨起来,如有灵识般引着哪吒向天柱而去。哪吒也不违逆,只拼命偏头向紫微垣方向看去,要透过重云,找一片星星。
风火轮在天柱前落下,自哪吒足下脱出,变回只憨态可掬的猪,趁着哪吒只顾仰头看小白龙发怔的当口,搓云在鼻腔扫了扫,嚏地一声,前程往事尽现空中。
天雷中,有人在他头顶张开万龙甲,对他说,不傻,谁和你做朋友。
社稷图里,有人握着海螺立在岸边,痴痴地目送远风。
诛仙柱前,小白龙衔着海螺,细细的身躯上尽是伤痕,向师父一句一句探听他的消息。
他伤的那样重,抽筋碎鳞,有死无活,却依然睁着双映日新雪般的眼睛,固执地说,他的心还在我这里,我要还给他。
敖丙一直信他,信他会回山河图,信他会陪他去东海,信他不会让自己一个人。
他食言了。
哪吒陡然一声痛极的长啸,爱恨痴嗔、五蕴炽盛,碓磨锯凿、锉斫镬汤*,人间地狱所有苦痛,他在弹指间尝了个遍。
半只脚已入仙门的魔丸向着小白龙伸出手,触及下颏的时候,一枚左旋海螺静静落在手中。
“只要吹响这海螺,我定千里来相会。”
“小灵珠,等我。”
刹那间枯木春芽白骨花开,前尘往事七情六欲刀劈斧凿似的嵌回这具藕塑的躯壳里,四肢百骸具是肢解般的痛。哪吒痉挛地握着海螺,望着柱上阖目的小龙,柱下的血,茫然地想,他的灵珠被抽筋剥鳞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痛。
定然不止,这点疼比敖丙受的苦,只怕如礨空之在大泽,稊米之在太仓*,他受的是更酷烈百倍千倍的折磨。
灵珠一生良善,他们怎能这样对他。
他们凭什么!
【拾贰】
直到被谪去作个土地公,看守诛仙柱的小仙也不敢再提当日之事半分。
他只记得那魔童腾风火而来,周身尽是血腥杀伐之气。小仙们除了私逃报信,只躲在远处瑟瑟发抖,看那魔丸向着柱上的灵珠伸出手,乾坤圈在腕间急振。他口中喃喃念着什么,眉目温柔,声如丧钟。
一小仙大着胆子支起耳朵,他听清了,魔丸念的是: “日月同生,千灵重元,天地无量乾坤圈……”
“急急如律令!”
追魂般的令咒甫一落地,烈火遽然腾起,层层将灵珠魔丸裹于其中。诛仙柱锁链尽断,小白龙落在哪吒臂弯间化作人形,颜如玉琢,水魄松风,天际华盖星熄灭,龙族小太子失却血色的唇莹润起来,显出渥丹般的光彩。
与此同时,乾坤圈铛然落地,炎阳烈纹爬满魔丸肩背,天宫之上,火莲盛开。
火莲一起,天宫戄然振动。天界太平太久,十二金仙在下界封神战场打的一塌糊涂,神仙们习惯在人间赶妖驱魔搅风搅雨,万不料今日祸起萧墙,忙一面遣差云仙请天尊出关,一面调兵遣将,将灵珠魔丸团团围住。
哪吒正把拦在陈塘方向的守兵一枪一个地扫飞,忽见祥云遮空,各路天神乘坐骑纵瑞兽,呼啦啦飞鹰走狗着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个个嗔眉怒目,大有同仇敌概此獠当诛之势。
哪吒定睛瞧了瞧黑压压一排坐骑,笑了,伸手抚过敖丙长发:“我懂了,生在你们的地界,就是祥瑞灵兽,而生在那苍莽山海间的动物,最好识相点别开灵识,开了灵识,便是妖,便要除,都是命。反正说来说去,命由你们来写,自然都是你们的道理。”
他摇头笑完,将敖丙护在怀中,沉下脸,枪尖扫开一道弧线:“好狗不挡道,今日小爷要带灵珠回东海,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天兵哗然,一功曹仗着护教伽蓝六丁六甲皆在身后,壮着胆子跃阵而出,指着魔丸喝道:“龙族窃了你灵珠命运,使得陈塘惶惶,你父母不得欢颜。天庭替你惩处妖邪,点你做西岐先锋,你不知感恩,莫非还要为这妖孽邪祟功业尽毁?”
哪吒抱着容颜如旧的灵珠,六臂法相尽显,正将他仔仔细细护在怀中。闻得此言,不由得纵声狂笑起来。那笑声,天柱动摇。
原来天庭许给他们的锦绣前程,不过镜中花水中月,而映出那镜花水月的,还要用他至亲至爱的血。
他冷笑着,枪尖指着巍巍仙阙,淋漓尽是鲜血:“我是魔丸,他是妖孽。我们都不干净,总归做不得你们眼中不染纤尘的神仙。”
“谁他妈稀罕做你们的鸟神仙!”
长笑声中,风火轮腾云破空,哪吒枪势如龙,撞入十方天将阵中。
功名如浮云,仙籍做烟灭,混元珠生于天地千万年,要什么天庭来认他们封神登仙。
天生魔丸如何?妖孽邪祟又如何?
他偏要同敖丙,不错过,不放手,不忘情,不参透,一生一世,至死方休!
【拾叁】
这一战直打得蓬壶摇荡,阆苑倾覆,火莲烈焰已烧透十二重天。
混元珠洪荒神物,如今灵珠魔丸契合一处,仅有几百上千年道行的神将们不敢撄其锋芒,只欺混元珠虽天生神力,哪吒毕竟还是藕身凡胎,卯足劲以多欺少,要一拥而上刺他几个透明窟窿。
哪吒在重围里左冲右突,身上尽是伤痕,怀里灵珠的脸颊却是不染鲜血。
火尖枪饮饱了血,哪吒手心满是汗渍血迹,滑腻的几乎握不住枪身。他抱着龙族的小太子半步不退,枪尖一一扫过畏不敢前的神将们的脸:“你!你们!”
“当初你们对付不了混元珠,就炼化我们,一道天雷妄图把我劈死,还要将灵珠收为己用。”
“现在灵珠托生在你们忌恨的妖族身上,就把他抽筋剥鳞。更欺我瞒我,要我一生为你们卖命。”
“这天地间一切都要为你们所用!不屈服的都赶尽杀绝。”
“这就是天理!这就是神仙!”
出关赶来的天尊遥遥听得那魔丸的浴血叱骂,摇头叹道:“冤孽,冤孽。”
他看着火光重围里紧拥一处的两个影子,手中的符箓忽然就有些扔不下去。
哪吒却不理有何援兵,纵使三清齐至亦是无惧。他只管带着敖丙杀出重围,混天绫如赤霞如长虹,火尖枪似惊龙破长空,迫得天兵天将节节败退,一路向陈塘方向突围。
握枪的胳膊灌铅般的重,可怀里的灵珠好轻。当日陈塘关上,敖丙化作条小龙在冰盖上连踩带蹦,逼得他显了法相方才托住,哪吒还有些发愁地想,他这么重可如何是好,幸亏六臂法身还能抱的动。
恍惚又看到当日小龙太子茫然无辜的眼神,陷在他燃起的红莲烈火中不知所措。哪吒不由得笑了起来。怎么能留他一个人呢?小龙傻乎乎的,跑都不会跑,旁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至纯至善,本能地去信这世间都是和他一样好的人。往后可得一直陪在他身边,只能有自己才能欺负他。
他已去过东海,东海的青龙们真漂亮,雪鬣苍鳞,雷霆万钧。敖丙尚是幼龙,长大后会和他的父王一样威风吗?
不过不管变成什么模样,都是他的小灵珠。
他们还有好多事没做。
还没有牵着灵珠的手走过陈塘长街。
还没有和他一起看过李府春暖花开的时节。
娘亲会用雉羽扎五彩斑斓的毽子,入冬时会鞣制暖绒绒的风领,他一件,自己一件。
鏖战太久,眼前蒙蒙然尽是血色,哪吒却在笑,有些恍惚地想,他还没见敖丙穿过红衣。
他们不拜天地,也是要拜高堂的。
这么久了,小龙想家吗?
海畔有夕阳熔金,雉鸡尾的毽子凌空扬起,你说我吹海螺,你必然千里来相会。
如今春逐东风海上来*,陈塘关里柳花开,你赠我的海螺声再起,我们该回家了。
天君远远望着天兵们重整包围,车轮混战着欲将少年杀神压退,一颗坠悠悠的心终于落回腔内。那魔丸藕身显然有极限,继续轮番战下去,拖也能拖死。
只盼着龙妖灵珠莫要突然睁眼。
正得意间,东方却倏忽风雨色变,一驻守东海的小仙浑身被雷劈过也似,连滚带爬地扑到銮驾前:“陛下!魔丸临阵而走,天师力战不支,龙族贼寇已经打上来了!”
天君仙风雍容的脸登时变成了个紫薯。袖手一旁的天尊长眉轩起,如今箭在弦上,不得容情,挥袖间丹炉内三昧真火已熊熊燃起。
方要拈一个困字诀,天命有兆,天尊心头倏尔一跳,探手入乾坤袋,发觉闭关时丢了一样法宝。
不必掐算已知内贼,天尊抬眼,远远瞧见自己那最是玩世不恭、最为油滑世故的徒弟远远拿着一册牒书,正静静看着他。
太乙衣袍凭风,惯常沉湎酒气的脸上神情罕见的清正肃穆:“师尊,我知我辈合道成圣,所求不过太上忘情。可这世间自有无畏无惧不信神佛的情种,还是莫赶尽杀绝的好。”
他手中牒书平平无奇,然而仙神皆知天尊有两件可上天入地、追古溯今的法宝。
上下四方,山河社稷图为宇,古往今来,日月四时牒为宙*。
太乙被削了三花聚顶,此刻站在云头,形容却是前所未有的渊渟岳峙:“师尊,循道不贰,天不能祸。混元存本真,东海有功德,纵使是妖,被迫至绝处亦生义愤。上天有好生之德,为何不给两个孩子、给这天宫一次机会?”
“你乃化外之人,纵使日月四时牒洄源溯昔,也不会忘记今日灾变。有回首之日,还请记得,人没了活路,便不会苟活。再莫把人逼到山穷水尽处。”
天尊皱眉不语,座下云仙已然断喝:“住手!即使你窃了日月四时牒,也没有能力发动!”
太乙退开一步:“我不行,他们可以。”
他扬手,传音四野,声如洪钟:“徒儿接着!”
哪吒一枪震退持国天王,飞身接住。他握紧灵珠的手,眉心印记赤红欲滴,四时牒朦朦然似笼着一层血气。于此同时,一缕至清至正的蓝光,在魔丸怀中悄然燃起。
敖丙在他胸口轻轻睁开眼睛。
混元珠元神合一,四时牒书页无风自动,呼啦啦千载日月翻涌。其威其耀光侵日月,照的一圈神仙个个面如土色。天尊却再不停留,一甩袖,指间掐算着,转身重修封神榜去了。
外围天兵众仙百相惊慌失措。而在白光中央,哪吒却盘腿坐了下来,任光华将他们吞没。遍身浴血的魔丸含着笑握紧小龙太子的手,如昔日一般亲了亲他的额头。
“小灵珠,这次我们一起走。”
“是魔是仙,我自己说了才算!”
敖丙霍然回首,火尖枪如惊虹,凝在他眼前。
他回到了陈塘关上,哪吒的脸映在瞳孔间,咫尺之遥,却险些相隔忘川黄泉。
炙浪扑面,烫得龙瞳中茫茫尽是水雾,敖丙知他刺不下这一枪。就像四时牒送他们从头来过,他依然会握哪吒的手,张万龙甲,与他天劫共进退。
可这次自己再也不要他的心了,他们的心已经相守相成了千万年。
哪吒是他挚友,是他至亲至爱,是他命中倒影,是他一半魂灵,他们的手握在一处,六合四海再无可怖。
这一次他们要一同归家,一同修炼,一同斗出个天理,一同游遍锦绣人间。
天庭许的封神登仙不过一纸笑言,是魔是仙,他们自己说了才算。
霹雳云聚,天雷声动,灵珠衣袂飘舞,闯入阵中。
哪吒握他手时,敖丙望着他的眼睛,粲然一笑。
他是他的锦绣前程。
【尾声】
千年后。陈塘。
世事更迭,阊阖宫阙里换了几道主人,长街那点繁华烟火气却蓬勃如野草,春风吹又生。手艺人在小摊前捏着面人儿,歌楼上丝竹声声,小二在店前支起酒招风旗,而茶馆先生正拍案说到一卷惊奇处:
“话说戮魂幡现世,万鬼齐哭,要将那灵珠罩入阵中,却被乾坤圈打了个星飞云散。莲花太子的乾元藕身正是天生克星……”
那先生说得跌宕,台下鼓噪叫好声不绝,银角子铜板儿掷了一桌。人群外一游侠儿打扮的少年牵着个秀逸公子,立在角落静静地听。讲到精彩处,公子笑了,悄悄在游侠儿脸上啄了一口:“评书里夸你呢。”
游侠儿抚他长发,道了声彼此,借着衣袖掩映,牵着公子下了楼。
两人并肩走在街头,春雪如飞花拂面,两人都围着厚厚的风领。风领毛色雪白,更衬得小公子容颜雪雕玉琢。他眉目昳丽,却生了对龙角在额间。
长街熙熙攘攘,行人似早已对龙族熟若不见,无人以异色侧目。更有卖糖的孩童扑到敖丙膝下举起手:“哥哥,你生得真好看,送你一串糖葫芦。”
公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捏出只雪塑小狗放在她手心,趁着小孩惊喜之际,悄悄将一角银子放入她袋中。
哪吒噙着笑,一手牵他,一手握着对丑丑的面人。两个小人儿一高一矮,均是单腿扬起,一枚毽子落在足弓。
远山上是三太子庙,香火袅袅,供奉着守护陈塘世世代代的魔丸和灵珠。城里一对丰神俊秀的少年们肩并着肩,踏着春雪慢悠悠地走,两双脚印蜿蜒迤逦,一路纠缠到长街尽头。
有小孩儿童言无忌,指着两个仙人似的背影,牵着母亲衣角仰起头:“ 娘亲,他们好像庙里的人呀!”
-Fin.-
[appendix]
*参考了电影背景和封神背景,私设纯属瞎掰。请勿较真。
*结尾是全新的开始。可以看作走了物归原主的世界线,也可以是其他HE的可能。尾声算是我的一点寄托,希望故事最后龙族能沉冤昭雪,能在人间自由行走,有功业者可以像其他神祇一样受世人感念,受香火供奉。
他们是彼此的锦绣前程。
*日月四时牒是我杜撰,看电影的时候,想到《尸子》中那句话,既然山河社稷图可以代表空间,那也当有一个对应时间的法器才是,于是对仗山河社稷图起了这个名字,是个不严谨的私设,没有考据。四时牒发动后能记得往事的只有天尊和混元珠夫夫。
*文中有星号处是古文诗词化用,不再一一赘述。
感谢您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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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尔塔】苦昼短
*全文2k5+,大篇幅呼尔塔悲惨经历描写。主控性别模糊,第二人称代指。
*好可怜的小狗,让我亲亲w
*忘记切号,怎么发到专用吃粮小号上了(目移)
便是被一群最奴颜婢膝不过的太监按住用鞭子抽打时,呼尔塔也从未想过去死。
在这吃人的深宫之中,对于一个被遗忘的异族王子,死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媚上欺下的太监的殴打可以叫他遍体鳞伤,呼啸着闯进破败宫殿里的风雪能让他一病不起,难以消化的树皮草根吃了跟没吃一样,他每晚依旧会在饥饿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活下去才艰难。
于是在同龄人还窝在父母怀里肆意撒娇的年纪,呼尔塔就无师自通学会如何处理鸟...
*全文2k5+,大篇幅呼尔塔悲惨经历描写。主控性别模糊,第二人称代指。
*好可怜的小狗,让我亲亲w
*忘记切号,怎么发到专用吃粮小号上了(目移)
便是被一群最奴颜婢膝不过的太监按住用鞭子抽打时,呼尔塔也从未想过去死。
在这吃人的深宫之中,对于一个被遗忘的异族王子,死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媚上欺下的太监的殴打可以叫他遍体鳞伤,呼啸着闯进破败宫殿里的风雪能让他一病不起,难以消化的树皮草根吃了跟没吃一样,他每晚依旧会在饥饿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活下去才艰难。
于是在同龄人还窝在父母怀里肆意撒娇的年纪,呼尔塔就无师自通学会如何处理鸟雀的内脏以及和老鼠抢吃的了。有一回掏老鼠窝被专程上门来找麻烦的太监瞧见了,对方嗤笑一声,带着些不可置信,但更多的是鄙夷,尖利的嗓音格外刺耳:“蛮族就是蛮族,不懂礼义廉耻。”
呼尔塔不自觉握紧了拳,有点难堪地撇过头。他还是草原上无忧无虑的王子时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沦落至此,现如今回想起那些漫不经心接过母亲递来的烤肉的日子,也只能怅惘,当时只道是寻常。
你们大宁人嫌弃牛羊的腥臊,鄙夷从老鼠洞里掏出的残羹冷炙。那你说,我还能吃什么?吃什么才算懂礼义廉耻?
呼尔塔从树上跳下来,与那些有备而来的太监们结结实实打了一架。被母亲轻柔亲吻过的脸压在地面上时,他分不清自己眼眶中打转的泪是因为疼痛,还是自尊。
到底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无数个深夜,呼尔塔躺在粗糙的柴草上,想起北俾的母亲和族人,只能咬住自己的衣袖低声呜咽,白天强忍住的泪水在此刻悉数落下。
长恨此身不死。
呼尔塔不知道是什么支持着自己活到现在,或许是天牢里和他一样苦苦支撑的父亲,或许是千里之外怀着身孕的母亲,又或许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家乡。
或许都不是。
或许只是单纯的、浓烈的恨意。
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日子一天天流水般平静地逝去,呼尔塔的处境也有所好转。族人们得知了昔日的王上和王子的困窘,托其他族来朝贡的人捎了些生活用品与吃食。
昔日。
现在是他的叔叔做王上了。*
对此,呼尔塔并不意外,也不怨恨。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的母亲因难产而死,而他和父亲都没能再见她最后一面。呼尔塔本以为自己已经被磨炼得足够强大,却还是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躲起来痛哭了一场。
他也是有母亲的。他也是被母亲疼爱着长大的。现在他的母亲不在了,临死前可能还一直念叨着那未归人。
悲痛交织着仇恨,填满了他饥饿的灵魂。
日子一天天流水般平静地逝去,仇恨亦如野草般在呼尔塔体内平静地生长。在看不见希望的循环中,他逐渐丧失了时间的概念,只是在大雪飘落,远远传来玩雪的嬉笑声的日子里会猛然间神思恍惚,原来又是一年过去了。
那些屈辱的日子里,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与你结识是个意外。
呼尔塔没想过你会帮他,贱命一条罢了,没人在意的。
所以,当你呵斥走那群作威作福的太监,又把人带到水井边用帕子小心擦拭伤口时,呼尔塔感到自己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这可不好,该不会是被打出什么问题了吧……
呼尔塔身体僵硬地弯着腰,任由你以指为梳料理他那头混杂鲜血与泥土的卷发。他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回答你的问题竟格外老实。
听到“我不过贱命一条”这句话时,你用力地扯了一下他的长发,随即严肃地告诉他,你不允许他这样轻贱自己,你甚至承诺会向太后禀告此事。
太后不会管的,如果她在乎,又怎会放任我们被囚禁这么多年。
呼尔塔直直地盯着你看了一会,你眼中的关心毫不作伪。看得越久,他越慌乱。
“好。”呼尔塔点了点头。他不信任皇族,但他愿意相信你,相信你真的会为了他用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去麻烦高高在上的太后。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你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眼看就要到宫禁的时间了,你向他告辞准备回家。
“你不是宫里的人?”
“当然不是,我是世家子,入宫不过是伴太后驾而已。”
呼尔塔沉默了,你见他似乎没话要说,便转身打算离去。
“你还会来吗?”呼尔塔还没反应过来,辗转于他唇间的那句话自己就迫不及待地跑出来了。
“也许吧?”
“我就住在西边最里面的屋子。”呼尔塔低声说道,话语中暗含的期待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我也许会去看看你吧?”看着他这幅小心思千回百转的样子,你突然起了点调笑的心思。
呼尔塔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长发,小声嘟囔:“怎么跟喂狗似的,喂完就跑……”
苍天在上,这可是他自己说的,狗塑可是他先动手的。
嘴上说着“也许吧”的是你,每天雷打不动提着食盒去找呼尔塔,拖到侍从三催四请就差没冲进来把你拉走才离开的的也是你。
你不算是一个过分热心的人,和一个被针对的异族王子牵扯上关系更称不上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斥退那群太监后便离开,对一个与此事毫无干系的世家子来说就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可你不仅管了,后来你还如他所愿去找了他,从他口中得知了那段皇室秘闻,看见了他轻描淡写下的艰难困苦。
于是每天给呼尔塔送饭成了你自愿承担起的一份责任。
吃饱喝足了,呼尔塔的心情似乎也跟着明媚许多。你看他心满意足、懒洋洋地靠在你身边,便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两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凑在一起,玩什么都觉得有趣。呼尔塔更是显露出尘封已久的少年心性,叫你偶尔会生出自己是在和一只调皮的大型犬玩闹的错觉。
呼尔塔习惯了轻蔑和敌视,他为自己武装起足够坚硬的盔甲去应对伤害,可是对这样纯粹而温暖的善意该怎么办呢?呼尔塔少见的有些茫然无措,他选择敛去自己的尖牙利爪,露出柔软的肚皮,温顺地依偎在你身边。
你的身边从来不缺人,可困于宫墙之内的呼尔塔只有你一个人。他不知道你下次还会不会来,便把每一次相伴都当做最后一次见面去对待。
“下次,还来?”听见门外侍从焦急的喊声,与你并肩而坐的呼尔塔低下头,盯着衣服上的花纹,一句简单的问话不知掺杂了多少小心翼翼的期盼与难以分说的委屈。
“还来,”与呼尔塔深交后,你反而不愿意在这方面去逗他了,“一定来。”
呼尔塔于是安心地笑了,视线也转移到你脸上:“要是在北俾就好了,那里白昼很长,我们可以在一起待很久。”
你捏了捏他的手,随即急匆匆地赶往门外。临走之前,你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
呼尔塔静静地站在那里目送你离去,见你回望,露出的清浅笑容比夕阳还要柔和。即将合上的宫门倾泻下一片阴影,似是要将他吞没。但你也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他的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白昼。*
*诗词出自李贺的《苦昼短》
*私设,不清楚呼尔塔父子被囚禁后北俾有没有发生王位更迭(应该是有的吧)。如果作者在哪里有相关表示的话请告知我。
*化用了加缪的“在隆冬,我终于知道,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
时间线设定是磨合期过后没脸没皮的自然相处期。
其实谁也不知道这场闹剧是怎么开始的。
大约是恰巧夕阳透过车窗的角度有些暧昧,恰巧下午的啤酒开始在体内产生作用,恰巧手指掠过自己下颚线的方式让心里有些酥酥的颤抖,恰巧都是最张狂最不服输的年纪,恰巧回忆里翻涌上来的他微妙地和现实重合。总之,entp把这一切归结于巧合。
把两只狗关在一起,一只是注定要去闻另一只的屁股的。
街边的旅馆很破落,没什么精神的老板不耐烦地从杂志里抬起头瞥他们一眼,转身摸索一阵后甩给他们一...
时间线设定是磨合期过后没脸没皮的自然相处期。
其实谁也不知道这场闹剧是怎么开始的。
大约是恰巧夕阳透过车窗的角度有些暧昧,恰巧下午的啤酒开始在体内产生作用,恰巧手指掠过自己下颚线的方式让心里有些酥酥的颤抖,恰巧都是最张狂最不服输的年纪,恰巧回忆里翻涌上来的他微妙地和现实重合。总之,entp把这一切归结于巧合。
把两只狗关在一起,一只是注定要去闻另一只的屁股的。
街边的旅馆很破落,没什么精神的老板不耐烦地从杂志里抬起头瞥他们一眼,转身摸索一阵后甩给他们一串房间钥匙。
“嘿,你还好吗?” 许是注意到了访客脸上不自然的红晕,老板操着浓重的口音用下巴指指entp的方向。
“他没事。” 回答的却是另一个声音。
“行吧,先生们,”老板显然也不愿意多管,“ 锁好房门,注意保管私人财物,你们这样的人物,在我们这儿很容易被盯上的。您知道的,毒虫、嫖客和妓女才是我们的主要客户。“
“谢谢提醒。” 金发男人把钥匙抛上又接住,“我想我们会适应的。”
嘎吱作响的金属电梯后是铺着泛黄地毯的走廊。墙纸像蜥蜴的皮肤一样剥落不明所以的噪音就想被吞进蜥蜴肚子里的魔鬼急着想冲破束缚。
“所以…毒虫、嫖客和妓女,你是哪个呢?“ 门后,estp一边戏谑着一边把东西从人身上慢慢拔出,看着乱七八糟的液体流了一地。
“废话,当然是老子嫖你。” 还没从喘息中平复的紫色瞳孔眯成一条缝,像舒服的猫。
“好可惜,我本来以为你会答毒虫。” Estp把手指伸进去搅了搅,满意地听到一声回复。“为爱中毒,不浪漫吗?”
“这些鬼话留着跟你的女朋友们说去。” 牙齿在颈侧啃咬,至于是惩戒还是撒娇,或许entp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讲话还是那么冲啊大律师……” estp咧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少说点话吧,还有很多需要你用力气的地方。“
「梦人间」恩仇怎了
本篇山雨来给我整个大的,我也必须做上饭
本篇性别自定,上下随心
2025愿梦人间越来越好
所爱之人皆幸福
——————————
名场面预定
新年到了,空间那一片喜气洋洋,观影庭的墙壁都成了红色
众人坐在椅子上一手拿花生,一手嗑瓜子
殊不知接下来会给他们怎样的暴击
1.蛛纹疫(…永眠于南洲?)
哦…
……
……
什么玩意儿?!!
谢回当场就急了,自己心爱的小徒弟怎么会死?他怎么会死?他的徒儿,他最骄傲的徒儿曾经在长安与他的武力值不想上下,自己死过一回后甚至都比不上他
寒冷的严冬没有杀死他,而他的徒弟永眠于盛春
不过幸好他至少没有被伤心冲昏了头脑
自己徒儿的实...
本篇山雨来给我整个大的,我也必须做上饭
本篇性别自定,上下随心
2025愿梦人间越来越好
所爱之人皆幸福
——————————
名场面预定
新年到了,空间那一片喜气洋洋,观影庭的墙壁都成了红色
众人坐在椅子上一手拿花生,一手嗑瓜子
殊不知接下来会给他们怎样的暴击
1.蛛纹疫(…永眠于南洲?)
哦…
……
……
什么玩意儿?!!
谢回当场就急了,自己心爱的小徒弟怎么会死?他怎么会死?他的徒儿,他最骄傲的徒儿曾经在长安与他的武力值不想上下,自己死过一回后甚至都比不上他
寒冷的严冬没有杀死他,而他的徒弟永眠于盛春
不过幸好他至少没有被伤心冲昏了头脑
自己徒儿的实力自己在清楚不过
冷静…冷静
谢回喘着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而忠勇侯就显然没有那么冷静了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空中响起
阿厌当场拔了刀想要把这个造谣自己相好的东西砍的这一块那一块
他百毒不侵就算是不要自己这条命也会想办法把他救回来
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弃自己的光明而不顾
这太荒诞了!
牡丹握紧了手帕,长公主抓着你的手
易水寒当场表示要给你办个他们那时候的葬礼(bushi)
呼尔塔心痛的快要不能呼吸,他心底为的明月也要离他而去,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副将就差敲锣打鼓,诏告天下了
太好了!北俾的未来有救了!
2.贺兰白勇闯南洲皇宫
……
……
所有人都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贺兰白这么牛逼!”
“太好了,是贺兰白大宁没救了”
谢回握紧了将军剑
贺兰白是怎么进来的?
副将激动的大喊
“北俾有救了!!!!”
3.牙尖嘴利贺兰白
???不可能吧
贺兰白之威名半夜可止小儿啼哭,怎么会和江洲叛军首领一样?
4.把我要的人给我,三年之内,我秋毫无分,不下南城
来吃2025第一口大瓜
副将:???
什么意思?
哇塞
天塌了
王上你……我…你
神经病啊
「贺兰白」
二月甘五,清晨,议事殿内
“易水寒在诓我们?不是他说今日有关那药的事,非要我们屏退群臣,在这等他吗?”
“他还来不来?要是不来,我得去赶紧抓药去了”
衣装红黑相间华服的男人开口“再等等吧”
“你信江州是他说的什么爱国叛军,还是信我是忠勇侯?”
“我能都信吗?”
“厉害,谢将军还是赶紧卷个铺盖睡吧,白日正是做梦的好时候”
瞻京卫和谢将军还和叛军有联系?
有阴谋?
什么药,是蛛纹疫吗?
(然后就是易水寒什么的)
“他——他来了!”
“谁来了!”
“贺——贺兰白来了!”
四人立马起身
少年将军沉身开口“几万人?几万骑?”
话音刚落地,便有一到声音横叉进来
“一人,一骑”
寂静
“好帅啊…”
随后一个大妈用爱的巴掌唤醒他“你清醒一下!他是贺兰白!”
他是贺兰白,也是你一个人的呼尔塔
“别瞪我”
“贺兰白!你怎敢来此”
“你们大宁的王城我不是没有一个人离开过,你们大宁的围杀我又不是没有一个人击溃过”
“大不了,再重演一遍七年前冬夜的那场戏,我有什么不敢?”
……
七年前北俾横扫长安的事,成为了每一个长安人的噩梦
国破山河在
总有天他们会“王师北定中原日”
“你想要什么……”
“长安,…府,……”
“长安的药库是我的”
“你们亲口说里面有能救你们南洲的药”
“把他给我,把药给你们”
副将两眼一抹黑
哇是北俾的未来
呼尔塔紧张的搅手指,不安的看向你
你会跟他走吗?应该不会吧?毕竟他害的你国破家亡了
“大宁的子民……”
“虚伪!”
“我的徒弟……”
“笑话!”
“我不同意”
“你什么身份?”
贺兰白平等痛骂所有除了你的人
“咳……”
“你又想说什么?”
“别骂我了……”
“你凑什么热闹?滚一边儿去!”
那极致痛苦又骄傲的人踏上那九龙玉价
“在三日后我便会让北俾的天歌唱响南洲!”
“你在宣战?”
“你当然可以这样认为,也可以这样想”
这只颠覆了江山,揭幕了乱世的手,在这此刻却放下了兵器,向上摊开,索要着,他已经等待许久的重逢
“把我要的人给我,三年之内,我秋毫无犯,不下南城”
至此落幕
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交易,用一个人的牺牲换来了所有人的生命
有人蠢蠢欲动,威胁,哀求
有人坚定站在你面前,保护,阻当威胁
呼尔塔从不后悔,这对他来说是做过的最划算的一笔交易
得到你的注视,那怕一掷千金,他也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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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集已经有50+篇的主塔所以想做个目录。
·主控档案
·本命系列
虽然是零零散散写的但都属于是我理想中的主控和呼尔塔的相处模式,是心意相通纯爱互宠腻歪小情侣。按时间线排:
《结发》:幼年宫中日常
《如何哄人喝下一碗苦药》:蛛纹疫喂药剧情发散。主要是幼年日常。
《因为窝藏北俾王被判有妻徒刑了》:南州鹰舍藏人(不是)
《食色性也》:↑的事后
《南州雪》:日常
《谢回:荒谬!》:见家长
《好一个八百米厚滤镜啊》:以为呼尔塔在南州被4v1欺负了的主控回到南州打听当天殿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旧时曲》:造谣一些北俾孝文帝()...
合集已经有50+篇的主塔所以想做个目录。
·主控档案
·本命系列
虽然是零零散散写的但都属于是我理想中的主控和呼尔塔的相处模式,是心意相通纯爱互宠腻歪小情侣。按时间线排:
《结发》:幼年宫中日常
《如何哄人喝下一碗苦药》:蛛纹疫喂药剧情发散。主要是幼年日常。
《因为窝藏北俾王被判有妻徒刑了》:南州鹰舍藏人(不是)
《食色性也》:↑的事后
《南州雪》:日常
《谢回:荒谬!》:见家长
《好一个八百米厚滤镜啊》:以为呼尔塔在南州被4v1欺负了的主控回到南州打听当天殿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旧时曲》:造谣一些北俾孝文帝()算是2月更新的《长安旧味》的衍生。
·囚者谁系列(完)
这是我最早写的长篇也是迄今为止最喜欢的一篇,是主控兵败被俘的if,非常好的爱恨交织。全篇2w+
·王寝轶事系列(完)
心疼小狗太忙所以尽量不搞他的主控和以为主控嫌弃自己逐渐碎掉的自卑小狗的搞笑皇文。1w
·岁岁无忧系列(完)
是17岁的男主控和7岁的呼尔塔的故事。孩子还小,没有上下位的问题。
主旨是还呼尔塔一个完整童年。1.2w
·野草生花系列(暂完)
和敌主来点先婚(→先性→)后爱吧。是一篇带点hurt/comfort的成年人恋爱。3w+
《北俾王育儿实录》:这个系列的夫夫带娃番外
·重月系列(暂完)
堂堂北俾王一夫一妻怎么了。
是兄妹主控x呼尔塔的三人行。也许还会再写这个设定。
《重月》 瑟瑟
《重月 番外》 幼年日常+上一篇的事后
·重生之我要横扫大宁系列(更新中)
二周目大宁拳王主控陪呼尔塔回北俾。这篇的结局是主控当皇帝。
·现代背景
《你这是正经电影院吗?》 高中生,还没谈恋爱的两个人去看电影的脸红心跳
《您的标题为空》 高中生,算是青梅竹马
《捡到狗了家人们!》 社畜男主控x小狗。是真的狗,但后面会变成人✓
《宠物情人》 ↑的后续
·其他
《融雪》 是我写的第一篇主塔,还没有找到感觉,不过挺可爱的。
《谁是你哥?…哦是我。》 关于如果没有攻略易水寒的话他会喊男主控“哥夫”这回事。
《我寄人间》 一款破碎鳏夫男主控,无上下位描写。
《平生恨》被主控恨骂决裂之后,贺兰白梦回少时。无上下位描写。
《少年,我看你将有血光之灾》 晕血症主控和经常见血的呼尔塔会发生什么呢?上中下三章共6k
《见字如晤》在主控死后也一直被主控的爱包裹温养着的寡夫塔。 又名《亡夫的三十一封信》
《北俾爱情科技革命》 做点道具
·限制级系列
(这个系列基本都是只在lof放了清水部分,还有几篇是全篇都没放在这里,详情见主页置顶)
《魅魔开机说明》 如题
《骤雨》🫴🏻煎乾坤共存小狗
《这才叫高自由!》吃吃重逢时的小狗,有双/单性两个版本
《阴魂不散》 男鬼1
《巫山一段云》 老夫老妻在戏楼do,双
《魂梦归》:27岁熟夫呼尔塔来到17岁青涩男主控面前教他如何玩自己。
《帐外君王帐中臣》 长安初次同眠改写。
【梦人间】当你与呼尔塔再次开战,并对他兵刃相向
背景:
两军交战前的首领会面(你与呼尔塔)我感觉本来应该是谢回和你一起领兵,但是剧情需要就只有主控了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战场上战云密布,空气仿佛凝固。军士盔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峻的光芒,将领们神色凝重,整个战场弥漫着紧张与不安。
而你与呼尔塔,恐怕是第一次正面交锋
......
背景:
两军交战前的首领会面(你与呼尔塔)我感觉本来应该是谢回和你一起领兵,但是剧情需要就只有主控了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战场上战云密布,空气仿佛凝固。军士盔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峻的光芒,将领们神色凝重,整个战场弥漫着紧张与不安。
而你与呼尔塔,恐怕是第一次正面交锋
眼前的你是他朝思暮想了数年的心上人,他不敢看你,只微微垂首望着你飞扬的裙摆,那滔天恨意的眸子底,还有三分犹豫
呼尔塔紧紧握着腰间剑柄,默不作声了良久
一只鹰打破了这紧张的宁静氛围,它展翅在天际上盘旋着,丰满的羽翼有力的扑打着,浅色的眸子锐利有神,毛发更加光泽鲜亮,一看就只被将养的极好
它又在你的上方盘旋片刻,再次微微弄乱你的头发后,便径直飞向眼前之人,稳稳的落在他宽大的肩膀上
呼尔塔有些错愕的望着熟悉的飞鹰,似是在惊叹它竟然还活着,还被养护的这么好
你紧紧望着他那略带惊喜的眸子,平和的口吻竟然隐隐斥着淡淡的悲凉
“你的鹰,我替你养好了,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多谢你了,它没有麻烦到你吧?…”
呼尔塔语气轻缓,眉眼之间稍稍舒朗明亮了些,他抬手抚逗了一它坚硬的嘴喙,飞鹰的伤已经全好,此时正亲昵的贴了贴呼尔塔的指尖,金色的眼眸还时不时看向你
你的眸子依旧在他身上停留,双唇微张,像是踌躇许久,最终还是轻轻开口,偷着一分不易察觉的哽咽
“对了,……你的王戒,还给你…”
听到此话的一瞬间,面前人猛地抬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你,睫毛微微发颤,眉眼落寞的望着你的漠然的眼眸,似乎是不愿相信般轻轻开口,语气颤栗
“…什么……?”
“你的王戒,…还给你”
你缓缓摊开已经紧握半日的手掌,一枚杂银飞鹰的戒指,此时正安静的躺在你温热的手心
在阳光的照耀下,栩栩如生的飞鹰更加熠熠生辉,只是不知为何,又好像蒙上了一层晦暗的冷光
呼尔塔眼眶湿红,良久良久,他才哽咽呜咽着,像是硬生生从喉间挤出来般道
“…好……”
他有些颤颤巍巍接过,在指尖碰到你温热手心的一瞬间,像是极为不舍般停留片刻,又缓缓抬手,把这枚王戒攥入手心,在手心使劲攥了攥,最终无力的松开
“啪嗒…”金属碰撞地面的声音清脆细微,戒指渐渐散去手心给它带来的温热,最后彻底冰冷……
………………
在你猛地拔出当归剑指向面前人时,双方身后的将士才一拥而上,这场战争才真正开始
旌旗猎猎,战鼓擂动,千军万马奔腾而来,铁蹄踏破大地,扬起滚滚烟尘。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震天动地。
不过半刻,南州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断剑残戟散落各处,熊熊战火烧红了这白日青天
而你也正式,对着面前的敌主相抗,家国仇恨凝聚在手中的当归剑,招招狠戾,步步必杀
呼尔塔也提剑相抗,与其说是打斗,还不如说是在抵招,你能明显感觉到,他根本没有用全力与你相抗,甚至勉强只够堪堪当下你的攻击,就像怕再多用一分力气就会震疼你一样,防御许久,从未主动出击
你步步紧逼,呼尔塔节节败退,他的气息很快有些微乱,你找准时机,一剑刺入了他的臂膀……
“噗嗤!”鲜血迸溅,呼尔塔有些痛苦的紧皱眉头,抬手握住了当归剑的剑身,锋利的侧人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他的指节溢出,缓缓滴落在地
只是那幽如深渊的眼眸,带着点点不易察觉泪花,依旧紧紧望着你
“我没有资格怪你,是我害了你……”
声音极轻,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他的眸子正中是你的身影,悲凉的眼神似是能把你望穿,又似是想从你冷漠的眼底,窃取哪怕一丝一毫的情意
可惜并没有
你回应他的是冷漠凌厉至极的目光,微微颤栗的手紧紧握着当归剑的剑柄,又把剑深入了两分,鲜血浸透了他的臂膀上的战袍,又染红了胸前的铠甲
身后的副将见状,劈剑就要向你砍来
呼尔塔迅速举起手中的长剑,横抵在你的身前,“哐啷!”那长刃与呼尔塔的刀剑相撞出点点金星,看的出来他这次是用了十足十的力去护你,内力大到险些把那副将震飞出去
“不得伤她!”呼尔塔怒斥一声,见你无事,才垂眸对那副将淡淡开口
“回去,我自己解决…”
那当归剑又深入了一分,你眸中恨意不减,但握紧刀柄的手却在颤栗着
终于,你猛地抽出剑身,霎时鲜血淋漓,还在温热的血液沿着剑锋缓缓滴落,最终凝落在地
点点猩红,一如当年他逃出宁朝皇宫
他与来索他性命的护卫厮杀许久,地上也是这么片片猩红
只是,这次来索他命的是你
你旁边的将士一拥而上,与这位敌国君主厮打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两败俱伤,天空地面早已被染的猩红遍目,再打下去只会双方元气大损
呼尔塔抬眸,再次紧望你许久后,最后收剑入鞘
“收兵!”
……………………
战争的喧嚣终于沉寂,曾经惨烈的战场此刻只剩下一片悲凉
那枚小小的杂银戒指,早已被千军万马踩的粉碎,风轻轻地吹过,带起一片沙尘,将它埋没进黄沙之中,永不见天日
…………………
是夜,这位平日高大威严的王上,此时正有些颓然的站在窗前
他缓缓抬手,捂住了被厚厚纱布包裹的肩膀
离它不远处,是炽热的心跳
你明明可以趁他气息紊乱之时一剑刺入他的心脏的
只是在刺入他血肉的一顿间,你的剑锋不自觉的偏了几分
你也是有分毫不忍的是吗?
你对他还有一丝情意的是吗?
可惜如今,是与不是都没有区别了
家国仇恨,早已几近泯灭了那所剩无几的情意
………………
窗外黑暗充那一轮皎皎孤月正在渐渐落下,天气阴暗,阴翳的黑云慢慢吞噬着那纯洁的柔光,它渐渐西落,片刻后,两行清泪,顺着他的乌睫和脸颊缓缓淌下
与此同时,明月的最后一点光辉也渐渐埋没在黑云与薄雾中
你瞧,月亮终究是要西沉的
他的明月,再也不会照耀到他了……
我真的要哭了😭
之前我仗着天牢还没有开启疯狂的偷钱,结果刚更新,我就被送进天牢了
可以捞人,看到呼尔塔的时候是真想不到他在长安,怎么救得了我,结果来的是他的鹰,真的要哭了
阿厌来捞人的话,其实很简单就是把锁给破坏了,然后再装可怜阿厌就会非常的心疼
师傅的话,他其实就是用自己的身份来带我们离开,他并不会在意我们做的事情,因为他爱的只是我们而已
寒子的《牢中生活指南》(忘了是不是叫这个)应该是他在长安天牢里所获得的生活经验吧
牡丹的信息真的非常的快,感觉这应该也是一个伏笔,在为之后牡丹的身份做铺垫...
我真的要哭了😭
之前我仗着天牢还没有开启疯狂的偷钱,结果刚更新,我就被送进天牢了
可以捞人,看到呼尔塔的时候是真想不到他在长安,怎么救得了我,结果来的是他的鹰,真的要哭了
阿厌来捞人的话,其实很简单就是把锁给破坏了,然后再装可怜阿厌就会非常的心疼
师傅的话,他其实就是用自己的身份来带我们离开,他并不会在意我们做的事情,因为他爱的只是我们而已
寒子的《牢中生活指南》(忘了是不是叫这个)应该是他在长安天牢里所获得的生活经验吧
牡丹的信息真的非常的快,感觉这应该也是一个伏笔,在为之后牡丹的身份做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