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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讲一个故事吧

森林里有一头丑陋的怪物。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丑陋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能讨人喜欢的。
怪物。
怪物的触须放在阳光下,会开出洁白的花。这是他唯一的优点。
可怪物不能行走在阳光下,他太丑陋了,只是被阳光照射到,那都是玷污了太阳。慷慨的无私的太阳刺伤他的皮肤,使他滚回阴影里永远不要出来。
怪物希望自己可以死掉。可他甚至不知道这丑陋畸形的身体哪里是弱点,怎样才能让自己死掉。
起初怪物不喜欢他的花。
可那天,唱着歌的牧羊女,从那里路过,她没有看到阴影里蜷缩的怪物。
她说,多美的花。我喜欢它。
于是她回到村子里,说着,你们快去森林里看啊,那密林的一角有好多花。
后来更多,更多路过村民看到了,称赞道,多美的花。
我们喜欢这些...

森林里有一头丑陋的怪物。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丑陋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能讨人喜欢的。
怪物。
怪物的触须放在阳光下,会开出洁白的花。这是他唯一的优点。
可怪物不能行走在阳光下,他太丑陋了,只是被阳光照射到,那都是玷污了太阳。慷慨的无私的太阳刺伤他的皮肤,使他滚回阴影里永远不要出来。
怪物希望自己可以死掉。可他甚至不知道这丑陋畸形的身体哪里是弱点,怎样才能让自己死掉。
起初怪物不喜欢他的花。
可那天,唱着歌的牧羊女,从那里路过,她没有看到阴影里蜷缩的怪物。
她说,多美的花。我喜欢它。
于是她回到村子里,说着,你们快去森林里看啊,那密林的一角有好多花。
后来更多,更多路过村民看到了,称赞道,多美的花。
我们喜欢这些花。
于是怪物也开始喜欢他开的花,他甚至学会了让触须开出更多不同的更好看的花。
他听着那些赞美。听到那些真好看,喜欢,好美,想让更多人看看。
怪物渐渐遗忘自己是个丑陋的怪物的事实。
那些赞美让他产生自己是被喜欢被需要的错觉,怪物不想死了,因为他是被需要的。他这样想。
于是有一天。
他胆敢走到阳光底下来了。他把他那畸形丑陋没有一处讨人喜欢的真实暴露在了村民眼前。
他说,谢谢你们爱我。
村民们震惊了,震怒了,他们吼叫着滚回去,没想到你是这样丑陋的东西。
他们只是爱那些花而已。
没有人会爱你。哪怕你开出在美的花。
心碎的怪物在石块和唾骂声中逃回黑暗中。阳光刺的他睁不开眼。
他们只是爱你的花而已,没有人会爱你。你看看你又搞砸了,你为什么要冲动跑到外面暴露自己。沉浸在“他们喜欢我的花”带来的“他们喜欢我”的错觉里。
不是很幸福的事情吗。
真是个蠢货啊。
怪物一边在阴影里奔逃,一边懊悔着。从密林的一角,跑到另一个角落。
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没有任何人知道丑陋怪物存在的地方。
丛林外,阳光明媚。
怪物再次伸出他的触须,立刻在阳光里开出一样的花。
真是漂亮的花,熟悉的,又完全陌生的稚嫩的声音传来。
怪物闭上眼。这样就够了。
哪怕他真的遇到了非常想和她做朋友的人,哪怕出现了他非常想贴近的灵魂和才能。
他深知越是接近只会让人越是厌恶自己。他配不上地上行走的任何一个有趣的生灵。
可怪物的内心依旧留着一丝小小的,小小的期待。期待谁能看到花瓣上的露水里微弱的求救的声音。
于是丑陋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能讨人喜欢的怪物。
再也没有走出那片密林。

End

薄荷

温温在武库里醒过来之后……估计阿絮亲完要大耳光抽他

在网上看到的,据说是外国粉丝画的,真心带感。

温温在武库里醒过来之后……估计阿絮亲完要大耳光抽他

在网上看到的,据说是外国粉丝画的,真心带感。

何若玉碎

【周温】假如阿絮黑化了 四

[图片]碎碎念∶我有一个梦想,下章开车(¯﹃¯)最近压力有点大,想让阿絮欺负温温解压,不过可能是肉汤……更新很慢,谢谢姐妹们的小心心小蓝手和评论,没办法一一回复,爱你们(ʃƪ˘³˘)啾❣。・゚♡

碎碎念∶我有一个梦想,下章开车(¯﹃¯)最近压力有点大,想让阿絮欺负温温解压,不过可能是肉汤……更新很慢,谢谢姐妹们的小心心小蓝手和评论,没办法一一回复,爱你们(ʃƪ˘³˘)啾❣。・゚♡

聆听

两攻一受(周子舒x温客行x周絮)

可以的话,请去b站给up一键三连
https://b23.tv/QKlzoq 

人物:周子舒 温客行 周絮

周絮是弟弟

周子舒是哥哥

bgm:杀手—林俊杰

[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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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周子舒 温客行 周絮

周絮是弟弟

周子舒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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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梦栀凉.wrh

《及乐》隐藏的亮点—糖&刀3⃣

及乐的结局篇就留给大家细细去品,我就不写解析了,此篇只针对及乐(下)。


  1. 丰富配角: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师叔范怀空!他不仅还活着,他还当上掌门啦~

    沈慎为温温的婚礼添妆。

    高小怜和邓宽成亲了,一起守护岳阳派。

    峨眉掌门静怡师太是浮梦姐的旧友。


  2. 周子舒去参加成亲典礼是易容成了替成岭送贺礼的小厮,他送的是桂花糕,为此他还特意不让成岭来 。

    他想见温客行,却被阿湘阻拦,在周子舒的记忆里,他们的最后一面,是四季山庄中,他提剑冤枉了他的老温。


  3. 至于酒馆告别那次,周子舒始终没认出温客行。一是他认为喝了孟婆汤的温客行不会再来找自己,二是他不知道温客行会易容术。

    温客行的易容术是他教的,他却...


及乐的结局篇就留给大家细细去品,我就不写解析了,此篇只针对及乐(下)。


  1. 丰富配角: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师叔范怀空!他不仅还活着,他还当上掌门啦~

    沈慎为温温的婚礼添妆。

    高小怜和邓宽成亲了,一起守护岳阳派。

    峨眉掌门静怡师太是浮梦姐的旧友。


  2. 周子舒去参加成亲典礼是易容成了替成岭送贺礼的小厮,他送的是桂花糕,为此他还特意不让成岭来 。

    他想见温客行,却被阿湘阻拦,在周子舒的记忆里,他们的最后一面,是四季山庄中,他提剑冤枉了他的老温。


  3. 至于酒馆告别那次,周子舒始终没认出温客行。一是他认为喝了孟婆汤的温客行不会再来找自己,二是他不知道温客行会易容术。

    温客行的易容术是他教的,他却没认出来。

    他急于围剿毒菩萨,没听清“但渡无所苦”,但是他愿意停下再问一遍,我愿称之为灵魂上的触动


  4. 和原剧的猪肉白菜馅儿饺子形成一个闭环,饺子代指喜糖,老温和阿絮的他没吃到,在及乐山庄吃的是温温和蝎儿一起给他包的。


  5. 成岭躲在沈慎的箱子里,因为他自己占一个箱子,所以他出来后,其他的箱子里的东西一匀,当然就不满了。

    阿湘这个小财迷~


  6. 毒蝎总部星月阁常备桂花糕,所以温温不需要周子舒送来的这份。

    在此,桂花糕指代爱意,周子舒别扭半天才会准备一提桂花糕,蝎儿会随时随地的为温温备着,想吃多少都可以。


  7. 关于交叉路口的概念,和《深挖不系舟的周子舒》那篇解析里的相交线一样,两条人生路只能相交一次,错过就是错过了。

    有句话我特别喜欢,写完后我都佩服我自己——

    相交线不知道,他们此生只能相遇一次。


  8. 求之不得。

    我曾万分犹豫要不要换一个词,但是这四个字能把全篇周温二人错过的无力感上升到新高度,所以我没换。


  9. 温温和那些当年对他父母见死不救的人和解了,大家都是贪生怕死的凡人,对手是鬼谷这样强大的势力,不是每个人都是温谷夫妇和秦怀章

    这些人来贺他二人大婚,足够了,温温相信他父母也不会怨这些旧友。


  10. 蝎儿和周子舒发现温客行恢复记忆都是因为成岭,算是一个有趣的亮点。

    (我剧透了结局篇内容哦)


  11. 这次看烟花,温温把他的全部重量都压给了蝎儿,表明他同意蝎儿可以承担他的全世界。


  12. 周子舒看到二人拥吻后说的那句话,我借鉴了甄嬛传里的华妃——“今年这枫叶不够红啊,用血染红的才好看。

    算是梦幻联动~


  13. 给“蝎揭留”赋予新的意思,,它是导热最快的金属,就像蝎儿的心一样,一捂就热,这是我的私设。


  14. 《及乐》的上中下五篇就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开篇是——我要温客行爱我。

    结尾是——我知道温客行爱我。

    首尾呼应,形成最大的闭环。

    不要问我为什么上中下是五篇!

    我不会承认自己写嗨了,觉得改成一二三四很没面子……


  15. 我想让他们更幸福,所以过两天会加一个结局篇,包括但不限于——蝎温二人的孩子如何出彩,江湖上流传的蝎温爱情故事版本,美好的隐居生活。


  16. 我为什么会选择蝎温这个结局,除了大家的评论,还有我自己的想法。

    若是十年前,我十五岁,初三,在及乐中我肯定会对蝎儿拳打脚踢,让他为拆散有情人付出巨大代价。

    周子舒前期霸道总裁,虐的死去活来,后期的周絮追妻火葬场,满满一盆狗血!

    现如今的我,二十五岁,研三,一切都看开了,有些人初遇时确实很美好,但是他们就是走着走着就散了,命运弄人。

    周子舒不是周絮,他若想找回记忆,必先经历与温客行有关的巨大刺激,我不忍再虐温温。找回记忆后,那些曾经的伤痛,无法逾越的鸿沟。


    兰因絮果。

                        ——如懿传


  17. 有小可爱注意到,我把每一篇正文的前言部分都改了吗?而且每篇的摘要名台词都不一样!它代表那一章最核心的部分。

    虽然不能做到每天更新,但是每天都有修文哦~

    希望大家时看时新,大家一起来找茬~




洛允淮

【谷雨午时|温周温】红衣渡

鬼谷谷主周子舒x鬼谷谷主温客行

温周温无差自由心证,第三人视角,病弱不代表武力值低,HE

预警:疯的,黑的,一家五口全疯。给张成岭配了cp不喜勿入。含私设,不喜立刻退出,不要吵架,善用拉黑

    

    

/ 初·见鬼

  

  你见过鬼吗?

  红衣的鬼与白衣的鬼。

  黑无常和白无常扒开我的眼睛往里挤牛眼泪,“这样你就能看见他们了。”

  “如今他们反目,去杀了他们。”

  他们这么对我说,将我从急色鬼身下拖出来,给我塞下一枚药丸。

  “七天,杀了他们,我们不会亏待你。”

  于是,我可以看见鬼了,红衣的鬼,与白衣的鬼。

  他们是...

鬼谷谷主周子舒x鬼谷谷主温客行

温周温无差自由心证,第三人视角,病弱不代表武力值低,HE

预警:疯的,黑的,一家五口全疯。给张成岭配了cp不喜勿入。含私设,不喜立刻退出,不要吵架,善用拉黑

    

    

/ 初·见鬼

  

  你见过鬼吗?

  红衣的鬼与白衣的鬼。

  黑无常和白无常扒开我的眼睛往里挤牛眼泪,“这样你就能看见他们了。”

  “如今他们反目,去杀了他们。”

  他们这么对我说,将我从急色鬼身下拖出来,给我塞下一枚药丸。

  “七天,杀了他们,我们不会亏待你。”

  于是,我可以看见鬼了,红衣的鬼,与白衣的鬼。

  他们是鬼谷的鬼王,万鬼之王。早就没有人妄图取彼而代之了,无常鬼说,他们食人肉,饮人血,以人皮做被子。

  无常说,我们这些鬼也要活啊,在他们手下朝不保夕啊。

  “七天,杀了他们,或者万虫噬心而死。”

  

  

/ 第一天·馒头    

      

  鬼王洞那扇门新有个孔,不知为谁而留。

  红衣的鬼被锁在鬼王洞里唯一一张床上,他手上系的泛寒光银链我认得的。我还不是鬼时听过天窗锁魂链*的名字,除魂飞魄散不得离链主三日,否则顷刻骨血消融,受穿心碎魂之苦。

  无常鬼骗人不打草稿,红衣的鬼盖的不是人皮被子,是神锦衾,不止一层。

  他似乎病了,紫煞扶起他喝药他仰在紫煞怀里吞咽都艰难。鬼会病吗?也许会。可鬼王一定不会。可能红衣的鬼,要被白衣的鬼杀死了。

  我被人拍了肩膀,他手劲再大几分我的肩骨就会碎掉。

  “小姑娘,饿了吗?”

  那人是青面,生得副纯良模样,上回见他还是他刚丢下什么人的半截腿接住扑过来的紫煞,笑得很开心,很不像一个鬼。

  他掰了半个馒头给我,我一声不响接过。

  “愿意的话,就进来吧。”

  “阿湘,周公子最近出谷,我怕我们两个顾不过来。这是个可怜的孩子,我们留下她,一起照顾温公子。”青面说话清楚又温软,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手停在我侧颈,随时能要了我的命。

  “曹蔚宁,就你瞎好心!”

  鬼也是有名字的吗?“你,过来让我看看。”

  紫煞打量我一番,拍着我的肩笑了“不错,留下吧。”

  紫煞笑时只一张姣好面皮笑起来,她人是没有笑的,这样诡异的笑落在青面眼里,他痴痴看呆了。

  我欲移目去看温客行,被紫煞挡了。“别看,周子舒知道你看了我哥,会将你的眼睛剜下来让你吃的。”

  周子舒,是白衣鬼的名字吗?

  为什么有名字的鬼,要更像人一些?

  紫煞蒙了我的眼睛,笑嘻嘻说,今晚给我哥洗澡,你莫要乱碰,周子舒还能少折你一根手指。

  看完顾湘吃饭,青面打了水来。他刀刃上的血不慎落在地上,自己好好地擦掉,关门出去了。

  我添了水,紫煞将红衣的鬼扶进来,红衣的鬼身上好似浸了什么香,那香冷而幽,直往我鼻腔里钻。听水声淅沥,紫煞动作该是轻柔,红衣的鬼并不言语,不知昏着醒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你被剜去眼睛吗?”紫煞声音低,神神秘秘的,我顺从问“为什么?”

  “因为——”她十分满意我的配合,将答案告诉我“你的眼睛非常像我和我哥三年前养的那条狗。”

  “后来呢?”

  “后来狗死了,被剥了皮。我哥没浪费,炖了肉,周子舒挺喜欢,吃了一大碗。”

  “阿湘,”红衣鬼主似乎才醒来,音色如玉珠滚沙,低沉微哑“阿絮回来了么?”

  “还没——”紫煞这时候声音像个刁蛮姑娘了,“周子舒给你找药去了,让我记下谁惹你不开心。哦,他说回来有新菜谱研究。”

  这两句话是否连在一起理解我已无暇顾及,如果现在出手,我有几分把握能杀了红衣鬼主呢?

  袖中有淬了剧毒的短刃,顾湘接过我捧着的毛巾,这是动手的好时机,我抬手——接过一个空盆,去添水。

  多么有趣,做人做鬼这些年,我不知一群有名字的鬼聚在一起就成人间。

  

  

/ 第二天·名字

  

  我的蒙眼布被取了,准确来说是被一剑挑断的,剑气却未伤到我的脸。

     少年看了我一眼,不是青面,是鬼谷传闻里那个喜好碎尸的修罗。奇哉怪也,他竟也与二位鬼王有关么?

  “金豆侠,周絮呢?”紫煞语气不算好,红衣鬼主晨起吐了血,我被蒙着眼不好服侍,只能拿着盆在一边站着。紫煞唤那声哥声线颤抖,后半句大概是想起我还在,囫囵咽了下去。“没事。”他拍了拍紫煞的手,撑着身子将血吐尽。

  “师父打酒去了,温叔你要的梨花白和桃花酿。师父还说给你带红豆糕荷叶糕糖画什么的,我把药带回来了。”修罗将随身带的包裹递给紫煞,“昨日高崇在武林大会上撞柱子死了,赵敬那条狗把儿子卖给晋王做——我和师父碰上毒蝎耽搁了,师父快回来了。这是谁?”

  最后一句是问我。

  “曹大傻子捡回来的。你挑了她的蒙眼布,现在她看见我哥了,你要也和曹傻子一般良善就现在弄死她,别等着周子舒回来,你看谷中还有几个空位挂人啊——儿子卖给晋王做什么?”

  红衣鬼主喝了药精神好了许多,折扇向紫煞头上一敲,复向修罗一瞥。修罗顿时苦了脸“温叔,我不是故意的。”

  “看便看了,你师父什么时候添了不许人见我的毛病?”他起身,红衣摇曳向我这只小鬼走来。

  修罗无语,什么时候温叔你自己不知道吗?你上回出谷受了濒死的伤才回来,师父将五湖盟沈家上下割断脖子,人头皆码在鬼谷谷中,命三千鬼众踢皮球,踢得不好的也变成皮球。那之后师父就再不让你出谷,也再不让其他什么人见你了。

  “我和阿絮身为鬼主约束众鬼,一向洁身自好,修香芷兰草之德,阿絮更是以德服众鬼久矣。哪有随随便便挖人眼睛的道理。”

  他折扇抵在我下颌,我得以抬头直视红衣鬼主,他脸色雪白若凝脂,眼尾一抹艳红摄人心魄,白雪红梅好不动人。眼瞳是幽邃的漆黑,像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怪不得白衣鬼主不许人看他。

  “嘶——”紫煞倒抽一口气。

  我向后退一步,没让鼻血滴到红衣鬼主折扇上。

  “小鬼,你叫什么?”红衣鬼主打开折扇柔声问。

  “没有,名字。”

  “就叫灼华吧。”

  我跪在他面前“谢谷主赐名。”

  半个馒头,一个名字。我不知鬼谷鬼主与他身边的人为何把我捡了进去赐我这些,在这里活着想得到什么都要付出代价,急色从尸体里把我揪出来捡回去,我没有饿死,他也得偿所愿。如今我要付出什么代价还这些呢?

  没等我再想什么,就被紫煞丢进浴桶洗了澡,换了身粉衣,又得红衣鬼主一个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已是白衣鬼主周子舒出谷的第三天,若今日他再不回来,红衣鬼主便要受锁魂之痛。可他一点不担心似的,好生洗了漱进了饭,透过玻璃看外面月亮,拿了床头玉箫轻轻吹起来。

     菩提清心曲,非心境安宁者不可领其意,这曲子音色清泠,却被他吹出缕缕幽微婉思之情。

  临近午夜,一袭白衣破夜而来。

  

  

/ 第三天·刺杀

  

  白衣鬼主周子舒并未剜去我的眼睛叫我吃下去,他甚至没有分我这个“看到红衣鬼主”的鬼一个眼神。

  他目光片刻未离红衣鬼主,目光太过炙热黏连,直盯得紫煞,青面和修罗吃不下饭起身欲走,却被一声“坐下”钉于原地。

  周子舒说话轻而缓,间隙还吹了白粥送到红衣鬼主唇边“阿行,对不住,我回来晚了。”红衣鬼主含了粥并不答他话,他今晨起身困难,现下是被周子舒抱在怀里的。我恨我自从看了鬼主绝世容颜之后耳聪目明了十倍不止,不仅昨夜那吟哦之声听得明白,现在又看到红衣鬼主锁骨处带雨海棠般点点红痕。

  “成岭啊,”他目光不转,放下粥勺,随手捡了个包子丢过来,“她是?”

  修罗苦着脸,昨夜他作了个大死,恰恰是将这两位谷主得罪了个全。奈何医嘱如此,服药三日内不得行云雨之事。他知他师父忍不住,紧赶慢赶一推门,若非我狠狠将他往后一扯他就让白衣剑气划瞎了眼。

  “周公子,她是我捡的。”青面说完声音低下去“我看她饿着,有点可怜。”

  紫煞在旁边偷偷又给我扔了个包子,做口型道“走好。”

  我埋头吃包子,等着白衣鬼主的剑气将我杀死。

  “既如此,一起来吃吧。”

  鬼谷活着,便要把既来之则安之这六字真言参透,我搬了凳子和他们坐在一处吃,周子舒分了我一个眼神。

  “小姑娘,你的眼睛很像一锅。”他正剥蛋壳,鸡蛋是方才用内力催熟的,他生得剑眉星目,一身清俊风骨,端的是翩翩公子芝兰玉树,这话带了几分缅怀,像说什么故人。一个鸡蛋掰一半儿喂给红衣鬼主,看红衣鬼主吃下,又将另一半凑在人嘴边。

  “嘿!英雄所见……什么来着,难得你和本姑娘觉得一样!”紫煞两口吞下青面给她剥的鸡蛋,比比划划,“那周絮,你不打算剜了她眼睛了?”

  “你这丫头,早和你说了,我和你哥行善积德,这些年辛辛苦苦以身渡鬼,在青崖山底立下重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女孩又没什么罪孽,我剜她眼睛作甚?”周子舒一身如雪白衣,说得义正言辞,听得桌边三人眼角微微抽搐。他们这么久还未习惯,可见二位鬼主的金口玉言不是谁都消受得起。

  “……你上次弄瞎急色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紫煞咕哝一句,“吃饭。”红衣鬼主折扇又敲了她的头,我默默给她剥了个蛋放在手边,她呼噜一把我的头发“真乖。”

  红衣鬼主吃东西很慢,总是小口小口,他吞咽什么似乎都困难。周子舒一手喂他一手给他揉着胃,眼见一顿早饭要吃到天荒地老,门被叩响。

  “禀谷主,高家余孽已尽数被赵敬诛杀,赵敬借了些晋王的人不知去往何处。”

  “下去吧。”

  那人没动,又道“属下还有要事禀告谷主。”

  “过来。”

  那人上前道:“赵敬已是武林盟主,说要报五湖盟之仇举行什么除祟大会,谷主,您……”

  这实在是一场劣质刺杀,手法粗劣到我不忍卒视,那人竟直接在说话间掣出匕首向红衣鬼主去,匕首被紫煞一包子打偏钉进石壁,人已被修罗抓在手里。

  “五湖盟……之仇?”修罗很是疑惑,将人双手双脚折了,手筋脚筋挑断,语气不改“这位兄弟,能否和我详细说说?”

  那人早疼昏过去,修罗叹了口气甚觉无奈,一剑刺入了人的肚腹搅动,一面问:“他要报什么仇?”

  “成岭,你别太急了。”青面给那人塞了颗药丸,好声好气又问“这位兄台,除祟大会在何时何地举办?”

  “三天后,青崖山。”

  “赵敬要报什么仇?”

  “五湖盟高家,陆家,张家,沈家灭门之仇。”

  “谁让你刺杀谷主的?”

  那有问必答的人头一歪,死了。

  修罗叹气“师父,温叔,见谅。蔚宁哥,对不住。”他将尸体扛起来出去,很是注意兜着血。

  从始至终,白衣鬼主与红衣鬼主皆未抬眼。我自觉收拾碗筷,紫煞拔过没入石壁匕首丢给我,“拿着。”

  那匕首与我袖子里的匕首一模一样,无常等不及了。

  可是无常鬼,急色鬼急色,你又急什么?总不会急着与官与蝎沆瀣一气吧?

  也不想想,人鬼殊途,你配吗?

  

  

/ 第四天·人间

  

  昨日紫煞和我收拾了一天东西,今晨周子舒果然要出谷,我奇紫煞怎么知道,她说二位谷主日行一善,出谷便是要行大善事。什么时候出谷全凭心情,她只是猜得到。

  “出去了,你要叫我哥温公子,他在人间叫温客行,你记好了。”

  我应下,将锦袍放进木箱多嘴一问“那温公子在鬼谷叫什么?”

  “当然叫谷主!”

  “那‘阿行’是……”

  紫煞笑笑“你这舌头,不想要了?”她拍拍我的脸,“灼华,灼华,我哥给了你名字,可你要想活过七天,就该明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周絮脾气比我哥臭得多,你要再说这两个字,就不只是挂在鬼谷万人树上这么简单了。”

     “既然你们留下我,就是要用我。”我甩甩袖子,叮叮当当落了一地匕首,“何处用我,说就是了。何时杀我,杀便罢了。”

     蓦地掌声响起,门外两人联袂而来,“无常这次选的人好生有趣。”

  白衣鬼主周子舒搂着红衣鬼主的腰,手中拿着一酒葫芦晃荡,红衣鬼主温客行一手拿着红豆糕吃,小口小口像只仓鼠,另一手长袖一卷,地上的匕首在他眼前排开。

  “灼华,七把冥寒匕都在你这儿,前几次来杀我们的人拿的都是赝品。那,你是谁?”

  我对周子舒与温客行叩首,“龙渊阁,药人灼华,叩谢恩人。”

  一瞬默然,温客行微微俯身,声音清渺“起来吧。”

  若非那年红衣鬼主与白衣鬼主杀死龙孝,如今我当全无意识供人驱使杀人。而今来到鬼谷,不是无常选了我,是我选了他,为得一个能报恩的机会。

  我将匕首收入,猝不及防面上被一拧“药人?这么软不像啊!”

  “……紫煞姑娘,这要用刀才试的出来。”

  我将匕首递给她,得了她好大一白眼“谁要试你!走了!以后给我叫姐姐!”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此时节春光正浓,今日微雨不凉。

  一行六人五马——青面与紫煞在前打闹,我和修罗在中无言,温客行周子舒共乘一骑缀在后方。

  周子舒环着温客行劲瘦腰肢,人戴着他改装过的比普通型号大一圈的斗笠,白纱遮面。“阿行,还生气呢?”周子舒昨夜未忍住,再者锁魂也需他安抚,不行云雨之事可以,不碰温香软玉不成。待他回神时身下人已半阖双眸,连讨饶的力气也没了,锁魂链下皓白玉腕在他钳制下晕出片片海棠花色,那双手才助他陶然忘忧,指缝间石楠花汁黏连,被他好好擦净再虔诚落吻。

  阿行,阿温,都是温客行在他这里独有的称呼。阿湘提醒那姑娘的话是不错的,若再多说一次,周子舒也不会留她命在。当年他攥着锁魂抱着怀里重伤的温客行几欲疯魔,却没成想人从他手里抽走这链子就挂在了腕上,“阿絮,天窗锁魂,不正配我这天涯孤鬼么?”

  “你道谁——天涯孤鬼,温客行,你这是要我——”他唇被温客行捂了,“阿絮,你我两只鬼,双宿双飞,岂不正好?”

  人说完这话昏在他怀里,嘴唇翕动,他凑过去听,一瞬心神大恸又逐渐回暖。

  温客行说“阿絮,我怎会……不明白你,你别怕,我不死。”人已痛极,这话声几不可闻,却说得字句清楚,让周子舒一颗心落回肚子里才去熬药疗伤,传了叶白衣与七爷大巫来。

  然而纵几人合力施救,温客行此后仍落下病根,每年换季总不安宁。周子舒怕是昨夜弄得人太累,此刻还给人揉着腰。

  “没有,阿絮……腿麻了。”温客行难耐地轻吭引得周子舒忙去给人揉,两人愈发近,那大号斗笠上的雨一时扑了周子舒一脸,人在他怀里笑,却因下肢麻痹笑了几声便痛得微微抽气。

  修罗回头一看他师父和他温叔的姿势自觉不便打扰,招呼我快些,前面二人早溜没了影,不知是否早已料到。

  “兔崽子们。”周子舒看前面猛然加速的两匹马笑骂道:“阿行,我们两个又当爹又当娘,拉扯三个已是不易,怎知我两日未归就又来一个。”

  “还不是这鬼谷让你这菩萨心肠的周大善人弄得太过安逸,小鬼一个接一个往里闯。”温客行腿麻已缓过劲来,却未拍开周子舒借机揩油的手。

     “我怎么觉着是你温大善人艳若桃李,招蜂引蝶啊?”

  “我们阿絮现在可出息了,吃个阿湘那么大的小丫头片子的飞醋。”

  “第一次见就被你漂亮出鼻血,以后呢?唉,如今可是比不得年轻人了……不像我们阿行那时候精神,南疆姑娘——”

  温客行这扇子除却屠魔尽数用作敲头了,一扇敲出那人不躲不避受了,作怪地呼痛,自己也笑起来“你再招我!”

  少年时周子舒曾酒醉开玩笑和七爷求腰细腿长的南疆姑娘,含混着说都叫来和我们家阿温比一比,保准叫她们都自惭形秽。七爷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截了前句就告诉温客行,又想了个“好主意”,几日后周子舒回鬼谷,看着榻上那“南疆姑娘”差点笑岔了气,被恼羞成怒的温客行按着办(防)了后,才发觉人眼角滑下一滴泪。他忙起身哄,腰疼又让他倒下去,顺将温客行也带下来。“阿絮,你不会不要我吧?”

  周子舒知温客行这样半真半假的撒娇必是有九分真在里头,他又怎么忍心这人胡思乱想。明明一处长大出生入死,这人对他却永远像个稚童般纯然,自己给他什么都都雀跃。他这样好的阿行,这样好的“南疆姑娘”,他自不忍心让人多想一分不好的。

  “阿行最漂亮,阿絮不走。”

  他不知道温客行心里犯愁,这一回怕他哭阿絮让了他,难不成以后回回他都得哭上一回才居上(防)位?没等他再愁多久自又发现,在下边儿也挺好,像被雪盛起的血,不痛不痒慢慢浸入,难分难舍融为一体。

  不知不觉间已下了山。雨霁天晴,一行六人也到了白鹿镇。

  “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阿行,好地方啊。”“阿絮,酒呢?”“给我留一口。”周子舒夺回酒葫芦时,里面果然有一口——只有一个底,够一口。

  前面曹蔚宁已和阿湘吃上了,摊主最爱看这小鸳鸯拌嘴,糖水盅子都换了大的给盛。听过才知这阵子已不是拌嘴,两人叽叽喳喳,话都绕着好吃的。摊主一家一家推荐,曹蔚宁恨不得拿纸笔来统统记下。

  张成岭问我吃不吃东西,我道不饿,总之无论前头那一对还是后头这一对,我和他的存在都是“不合时宜”,只好凑在一起沉默。修罗没话找话,“在鬼谷都要有个号,叫着显得可怕。蔚宁兄的青面是湘姐姐起的,说是‘青面獠牙,鬼谷紫煞,听着就般配’,你如今已有了名字,打算叫什么号?”“……罗刹?”“好。”话又没有了,不知谁是话题终结者。张成岭买了糖葫芦来递给我一支,沉默是金,美食是宝,山河不足重,重在懂眼色。

  “诶阿絮啊。”

  “嗯?”

  “看我们成岭,长大了。”

  暖色破云倾洒在身上,我才知原来日光并不会杀死鬼,只会让鬼觉得暖和。

  比血暖和。

  

  

/ 第五天·酒酿

  

(第六天的铺垫,周温少,不想看可直接跳过)  

  

  在白鹿镇歇了半日继续赶路,六人终于在晨光熹微时到了白月镇*。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温客行折扇一打,赶夜路时的苍白疲惫随折扇开合一刹尽数消逝,“阿絮啊,白月是好地方。”

  “嗯,好地方。”周子舒拥着他,两人同时递给我个莫测眼神后纵马而前。我不禁疑心二位鬼主是不是到哪里都要感慨一句好地方,下刻曹蔚宁道“白月的桂花酒酿是一绝,阿湘,我带你去尝尝?”“走啊。”

  现下我身边除了修罗竟没人了。修罗开口“我……”

  “你等等。”我不死心问一句“总要再留句提示吧?”

  “师父和温叔出山,一向都行善积德。”修罗扶了扶腰间长剑,“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灼华,好运。”

  前听到的除祟大会,今日的好地方,桂花酒酿,行善积德,白鹿与白月。我不清楚他们需要我做什么,不过在今晚之前如果还不清楚……

  我不再想,拴了马摩挲着袖间短匕在白月镇街巷中穿行。街头熙熙攘攘,商贩走卒络绎不绝,片刻后我发现,白月镇是没有人的。

  我身边流淌的人群皆是傀儡,世上除了龙渊阁,还是再无什么地方能制出如此多的人形傀儡。一刹间我仿佛回到了那里,龙孝的尖笑久久回响在耳畔“我的孩子,你饿了吗?”

  匕首划破手心,冥寒冷毒终换回我神智清醒,龙孝已死,而龙渊阁秘术……我躲过扑过来的孩童傀儡,跟上了不远处的黑衣傀儡。

  最终它停在一段灰墙前,我按下他后颈机关闪身而退,傀儡爆炸后灰墙轰然倒塌,其后露出座酒楼来。

  “——桂花酒酿。”

  

     “嘶——这么快!曹大傻子,你当时用了多久?”顾湘趴在窗前看,戳戳一边的曹蔚宁。“两个时辰,”曹蔚宁无奈道“我太笨了,炸了一条街炸开的。”说罢舀了一勺酒酿圆子喂顾湘。

  “且看这丫头再用多久。”周子舒亦舀了一勺桂花酒酿喂温客行,在一边坐着的张成岭观着阵内一声不出。

      

  酒楼内空桌上一碗桂花酒酿,饮尽后周围变幻,成了片树林,薄雾朦胧,月光流淌,树林深处有只白鹿停驻。

  随白鹿走到树林尽头,暗红色阵法绵延于山石之上,山石围着一汪湖水——准确来说是一湖的血。

  六枚阵眼仅有一枚未散发朦胧红光,我上前划开手腕并指点下,血液与阵眼接触的刹那,眼前景象再度变化。

  世上有六合心法这样功法令人长生不老,就有六合杀阵这样阵法——集六人半身之血催动,所催发处除却以血养阵人外,活物尸骨无存。

  第一枚阵眼未被点亮时,此处一片荒凉枯竭。温客行是被人扔到这里的,他的血漫无目的淌,意外触发了阵眼。

  还不是鬼主的红衣少年笑着喂养这沉寂千年的杀阵,漆黑双瞳随血液流逝逐渐亮起,亮到灼烫,他倒在阵眼上唇角泛出一丝笑意。意识模糊前,那枚阵眼倏然亮起,猩红光芒笼罩,阵法反哺的灵力注入他几乎尽碎经脉,他瞬间咬破下唇,咽下破碎闷哼。

  “阿絮啊……”

  第二枚阵眼在之后被点亮。周子舒来找他的爱人,来时白衣,去时红衣。我发觉周子舒原来是没有表情的,相比笑起来狠戾疯癫的温客行他像尊杀佛,白衣剑滴落的血恰恰落在第二枚阵眼上。他抱起他濒临破碎的爱人,一身白衣被血浸透,温客行的与他自己的。

  “阿行。”过了很久,久到周子舒的瞳也与温客行一般漆黑,周子舒抱着温客行往外走,走到一半听到声微弱的“诶,在呢。”

  说真的,两位鬼主的笑都挺好看的。

  第三枚阵眼亮得极快,毕竟在这之前有大量的血补充阵法,顾湘进来养了阵眼,因与此阵适配度极高被阵法反哺后没事人一样出去了。

  第四枚就不太容易,曹蔚宁跟丢了白鹿,摸索着找见之后又找了两个时辰阵眼在哪,最后让顾湘拎出去了。

  第五枚的过程和我差不多,张成岭面无表情地进来放血,接受阵法反哺又出去,只是走之前抬脚踩碎了一个头盖骨。

  我抬起匕首索性划得狠些,阵眼早点亮我就可以早点出去,也许赶得上午饭……或者晚饭?不知道修罗能不能再带个糖葫芦,还挺好吃的。

  

  “这丫头也是个疯的。”温客行笑着点头,周子舒大概是昨日抱得久了,今日人离了自己怀里就觉着不习惯,趴在温客行肩头沿着人侧颈吻下去,闻言道“留下也好。”

  “好什么?给你那傻徒弟找徒弟媳妇?”

  张成岭一个头两个大,明明自己都没说话,师父温叔莫名的话题总要引在他身上,然而来不及回什么话,他再往幻境中看时霍然起身划破手指,并指点去人即从酒楼消失。

  “哎?!哥,金豆侠干什么去了——”顾湘话说了半截,回头看见温客行一根手指按在周子舒唇上一点一点推开他,拢了拢衣服“救他媳妇去了。”

  周子舒被推开也不恼,他感情起伏一直成迷,可供总结的规矩只有一条:一切皆和温客行有关。

  他喜欢从背后抱着温客行,鬼谷只有一个座,碰上哪天他们心情大好都想出来管管事,温客行坐着论功行赏,周子舒就从背后抱着他,穿过他发间冷香俯视群鬼。

  没有鬼能看温客行,谁要是看了,周子舒就剜了他的眼睛。这是保护的姿态,占有的姿态,仿佛这样抱着温客行就能让从地狱到人间的鬼与人都离温客行远远的,好像这样温客行就全然属于他。

  “阿絮啊,”温客行唤他,手指在他下颌挠一挠,“想吃桂花酒酿,你喂我。”

  “来。”

  周子舒细细地吹了喂,温客行抿了勺子里的酒酿,桂花瓣沾在下唇,周子舒要凑近吻去,却被人点在额心不得再近半寸。那瓣花被一点粉卷入,万种风情蕴于温客行含笑眉眼,他终于从温客行身上退开,好好地喂这一碗酒酿。不能再闹了,再闹阿温要生气了。

  顾湘翻个白眼回头,曹蔚宁一勺圆子已到了嘴边。

  

  

/ 第六天·除祟

  

  我再睁眼,人已在鬼谷外青崖山巅。

  背后是鬼谷,前面是人群,不前不后的位置站了一白衣人,周子舒的白衣剑出自他手。而在这“荟萃”的“天下群雄”外围竟然还有圈黑衣人,为首者似个官员。

  “醒了?”

  “嗯。”

  “醒了就看戏。”

  修罗这话说得漠然,我才发觉他横抱着我,遂下来,脚甫一沾地就听着一声大喝:

  “赵敬,你不忠不义,残害兄弟满门又将其子逼入鬼谷,如今竟有脸来做武林盟主,你是拿天下英雄当傻子吗?”

  周围山呼海啸“杀了他!”

  于是我知自己怕是已错过了前半场的文戏,要看也只能看后半场的武戏了。

  眼看赵敬不敌清风剑派莫怀阳,蝎王一把匕首划伤莫怀阳肩头,挂着那副永远不变的笑脸道“莫大侠,有毒的。”

  “你!”

  莫怀阳气急,然而却觉自身并无异状,遂发狠向蝎王处推了一掌,蝎王闪身躲过又笑道:“莫大侠,刚才骗你的,千万不要生气。”

  这武戏来得比想象中快,方才看赵敬从众人尊崇到万人唾骂的晋王属下段鹏举还打算看完这场戏,谁知颈间一痛。

  “你疯…”

  他没有机会说完了,谁都没有动,一把断剑就插在他脖子上,他像截木头一样倒下去,无人在乎。

  青崖山石血色纹路蔓延,叶白衣已完成了他为温周二人正名的任务,看了眼这逐渐攀上所有人脚底的血线,哼笑一声点身而退。长明剑仙在饮冰食雪之前也曾历过不止一场大战,见这阵法却是第一回。

  不知谁先开始,总之“天下群雄”个人有个人的理由,有“为四季山庄以及神医谷报仇”的,有“诛灭鬼谷拿琉璃甲”的,有“受赵敬蒙骗不死不休”的,你杀我我杀你,大好头颅落满地。

  我本以为看戏就好,六合杀阵已然催发,今日汇聚的这些魑魅魍魉必一个不剩地滚回地狱。谁知张成岭忽向我手里塞了个东西,长剑出鞘没入战局。

  “修罗你——”

  那是一串糖葫芦,四月天虽没那么热,许是拿得太久了,糖已在化。 

  “阿湘……”曹蔚宁盯着场中一人,话还是软软的。

  “想去就去,姑娘陪你一起,别磨叽!”

  我咬下一颗,山楂酸甜,下瞬被温客行折扇敲了脑门“丫头,吃完就去玩儿。”

  “好。”我点头,那就快些吧,毕竟我还未见无常,见了可要好好谢谢他。谢他的牛眼泪,谢他的蛊毒,谢他推我到那扇门前。

  六把冥寒匕在人群中穿梭,我也不需分辨什么,来这里的总不会是什么“来瞧热闹的无辜人士。”

  温周二位鬼主过分游刃有余,若非周围血液飞洒,保不齐我会以为他二人在跳什么双人舞。

  修罗……修罗好像把赵敬带来的人都杀完了。

  紫煞一身紫衣显眼的很,杀的清风剑派,曹蔚宁不知去了哪,奇怪,人呢?

  最后一颗糖葫芦咬下,远处突然闪过缕银光,我将最后一把冥寒猛地掣出,“湘姐姐——”两道声音重叠。

  那银光在一人后背猛地炸开,听得一声凄怆非常的“义父——”

  原是修罗将赵敬一脚踹过去挡了莫怀阳偷袭顾湘的暗器,赵敬的后背已被完全炸开,血雾散开被阵法吸去,只露森森白骨。

  再看蝎王,喊过那声凄怆的义父之后竟再无动作,一双含情目注视着赵敬身躯砸落,到底半滴泪也未流。他垂眸,看到脚踝萦绕上来的血线。

  “妖女,你——”

  莫怀阳要再喝骂,肩头方才蝎王所伤处冥寒匕已全数没入,冥寒毒除对药人无妨外没人受得起,他这左臂已然全废,毒还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他此刻尚有知觉的右臂突然被人一拍,他下意识回头,喉间一凉。

  山风吹起白纱,斗笠下人一张带奶膘的,算得上稚嫩的脸颊“师父,好久不见。”

  莫怀阳恍惚想起那年这个孩子跪在他面前磕了头,甜甜叫他师父。后来一时不慎,让这个孩子目睹了他杀死发现自己与毒蝎结交的师弟莫怀空。他满手鲜血对着莫怀空的尸体喝骂,没发现山洞口的徒弟。那之后清风剑派的曹蔚宁没了踪影,鬼谷多了个叫青面的小鬼。

  莫怀阳抬起手想要摸他的头,一面温和地说,你长大了。他脖子的伤口还在往外涌血,他已感觉不到。

  曹蔚宁乖顺地低下头,在莫怀阳即将触到他头发时一掌击出。

  这一掌力度极大,生生拍碎了莫怀阳一颗尚且跳动的心脏,在他后背皮囊透出五指形状又霎那破开,鲜血狂涌,人已成尸。

  “师叔,师兄,蔚宁给你们报仇了。”

  莫怀阳的血渗入阵法,红光迭然浸染青崖山。青面被赶来的紫煞提溜起来“走了!”

  ——

  跳崖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崖下没有武功秘籍,有罗姨。

  喜丧鬼罗浮梦。

  我曾蒙她搭救,伤愈后却再未见她。此刻踏过岩壁层层突起石块,突然觉着罗姨这手法好似用游戏接爱玩闹的小孩回家。

  崖上炼狱,崖下鬼域倒似人间。

  喜丧鬼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一圈,见都全须全尾,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道“周子舒,太慢了。若再迟三刻本座便亲自去了。”

  “罗姨。”温客行走到罗浮梦身前,笑道:“这不是没事吗。”

  “阿行,好大的胆子啊。”罗浮梦红袖去势凌厉,落在温客行肩上也没什么力度,温客行挨了这一下装作吃痛垂眸不语。“少委屈!六合杀阵说用便用,若不是湘丫头知会我一声,我都不知你……”

  “罗姨,你好久没这么叫过我了。”这声轻缓,委屈似真似幻地蕴在里头,温客行并未抬眼。

  罗浮梦闻言狠狠剜了周子舒一眼,后者面上笑得分外无辜,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哼,怕是本座这么叫了,我们的周谷主容不下我一时三刻。”

  “罗姨,您这话……”周子舒还要说什么,却突然住了口。

  眼看这局面往奇怪的方向去了,艳鬼扯扯罗浮梦的袖子,“主人,有人来。”

  “——无常鬼,别来无恙啊。”

     围过来那些人,是刚在山崖上晋王的人,段鹏举死后毫无动静的人。

  与官与蝎勾结,无常竟然做到了。只他身后那三位不如他这般闲适,急色看起来只剩一口气,黑白无常分别断了一臂。

     “二位谷主安好,无常来,是讨个人的。”

  “不给,滚下去。”温客行以绢帕细细地擦着手指,“无常,你如今见了我们都不跪么?”他像是没看到周围那圈黑衣人,走上前拍拍无常的脑袋。“这次你做的很好,不跪倒也无妨。本座定会好好赏你,下去吧。”

  没有人动,他们依旧站在那里。一边的白无常喉咙里突然发出恐惧的哮鸣,像濒死的狗发出呜咽。

  他上一次见到温客行这双纤长又白净的手,在暗处。他看着温客行洗菜。鬼谷谷主,洗手作羹汤,十指如玉,在清水浸泡的蔬果间莹莹发亮,寻常人家贤妻模样。

  他看罗浮梦瞪周子舒几眼再看向温客行泡在水盆里的那双手,看周子舒满眼幽深的温柔。看顾湘坐在小凳子上名为帮忙实为添乱,温客行洗一个果子她吃一个。看曹蔚宁在旁边拿着蒲扇给两人扇风,还能接到顾湘丢给他的果子。看张成岭练过剑后接过周子舒递给他的坚果。

  他没有再看下去。

  他也曾给黑无常做过一碗汤,不料差点喝出人命,此后再未尝试,后来无常鬼叛逃出谷,黑无常跟着无常鬼,带着他,说要找一条回人间的路。

  掐住他脖颈那双纤长的手,收紧,再收紧,喀嚓一声过后,白无常垂下头再未抬起。

  “杀了他们!!”

  毫无悬念的战斗。

  黑衣人已被杀阵血线侵蚀,他们并非什么晋王心腹,而是晋王专程派来送死的人。连带着自认为揣摩透彻晋王心意的段鹏举,走了这条没有前路的黄泉路。

  急色是被修罗杀的,他拼尽全力,轻功也确然无双,只他武功几乎全废又瞎,自抵不过修罗长剑一道寒光。

  “杀了我,你的蛊,无解。”

  修罗停了手,待要断他手筋脚筋,我笑道“急色,你采补之后,可喜筋脉寸断,毒入心脉之痛啊?”

  “你是,你是……”

  “药人啊,你见过怕蛊的药人吗?”我不知自己这话到底说给谁听,修罗剑尖垂落,将他提起来扔给我,目光沉沉。

  我割断了急色的脖子。

  白衣剑刺穿了黑无常的心脏。

  无常鬼被血线所杀,满身血液喂了这永不知足的阵法。

  半月之后,青崖山之役落下帷幕,当年真相浮出水面,话本子说书人层出迭起。讲四季山庄与神医谷唯一的后人,讲被江湖愧对的圣手夫妇,讲蒙骗天下的赵敬,讲不老不死的剑仙……却从未有人提起过“六合杀阵”。

  鬼谷宣布封谷,群鬼归谷(除采买生活用品外)不得再出。

  

  

/ 第七天·合卺

  

  鬼谷有一件喜事:鬼主要娶亲了。

  鬼谷还有一件喜事:鬼主要嫁人了。

  不要问谁娶谁嫁,因为就连鬼主身边人也不知道。

  比如张成岭,本来十分干脆地改口叫温客行师娘,在听到顾湘十分笃定地唤周子舒嫂子后人在风中凌乱。

  曹蔚宁老神在在依旧温公子周公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喜丧鬼本觉得是温客行要嫁给周子舒,对周子舒愈发横眉冷对起来,被艳鬼安抚几句后又觉着许是温客行要娶个不省心的。

  弄清谁娶谁嫁,简直比喝孟婆汤还麻烦。

  两位正主像不知道有这么场争斗一般由着众鬼胡闹去,总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鬼谷要办场喜事了。

  日子渐近,青崖山下一寸一寸红起来,最终铺天盖地。众鬼个个喜形于色,不再因朝不保夕战战兢兢——谷主好久没杀鬼了。

  六合杀阵掩在青崖山石之下,将于此永存。白月镇掩于幻阵中再不复现,白鹿镇依旧人来人往,只是来的人不多,走的也就是那些。日升月潜,一切不见改变。

  谷底。

  “——灼华,再叫一遍。”

  “什么?”

  “你那会儿,和成岭一起叫我什么?”

  “——湘姐姐?”

  “以后就这么叫,不许改口。”

  “那,湘姐姐,你做什么去?”

  顾湘将一把木梳放在我手里,“我和曹大傻子去采买,你呢,就给我哥梳头发吧。”

     而今魑魅魍魉死绝,我接过木梳忽觉,他们的恩我已还不尽了。

  温客行坐在鬼王洞里唯一一把椅子上。鬼谷的椅子,不论哪里都只有一把的。

  他着艳衣,暗红绸缎衬他凝过霜雪一双皓腕,锁魂银链缠绕其上与扶手相碰发出轻微声响。三千青丝垂落椅背如瀑亦如纵贯白月之墨虹。

  一梳梳到尾。

  “你不怕我。”

  他这话像声叹息,却又笃定无疑。

  “谷主于我,大恩……”

  他抬起一只手,我止了话头。“讲实话。”

  “……谷主,天人之姿。我,怕不起来。”

  铜镜里他唇角微扬,似场转瞬即逝镜花水月,我手中的梳被人接过。

  “我来吧。”

  是周子舒,此刻他亦一身红衣,木梳没入温客行长发,二梳举案齐眉。忽而似想到什么,抬手取下白玉簪插于温客行发间。

  “怎么还我?”

  “不是你的那支。”他又按下温客行抬起取发簪的手,“现在别看。”

  桌前铜镜映出周子舒敛下眼睑却未遮住的瞳,一片纯然漆黑,择人而噬模样——然而再晃神,却见他轻吻温客行递来的指尖,那样深情那般虔诚,好像天地间除了眼前人再无旁物。温客行伸出指尖轻轻摩挲他的喉结,那里方才难耐地滚动一下,周子舒低低唤他,原温雅莹润的音色像是灼过烈火,除沙哑再无其他。

  “阿行。”

  木梳滑落,温客行搂过他,唇齿相接。

  他二人大婚之日,花轿款款而来,一把折扇挑开轿帘,周子舒点身而起落于轿前,两道真气相撞,周子舒与温客行十指交握。

  我们四人洒的花瓣随风而起,在阳光下添了九分暖热落在二人发间衣摆。

  对拜,礼成。

     正是:

  合卺交欢二十年, 今朝比翼共朝天。 

  风传漏刻香车度, 日照旌旗彩仗鲜。

   顾我华簪鸣玉珮, 看君盛服耀金钿。 

  相期偕老宜家处, 鹤发鱼轩更可怜。*

  

  话本里,说书人口中,鬼主大婚流血漂橹,恍若终结前生错缘。

  那日两人的红衣比血与阳光都热都暖,相携同归时唇畔浅笑写尽快意。

  不论前生,我只知他们今生圆满。

     

  

/ 终·渡鬼    

  

  鬼谷依然是鬼谷,并不会因为封谷变成什么世外桃源。

  不过若有朝一日你见着两人,一白衣一红衣,俊逸非凡翩翩若仙,也许身边还跟着四个小鬼。

  别怕,那是他们想来人间玩玩,买些甜糕糖画,沽两壶好酒回家。

  

  

  

  

 

  

/ 番外

(周是爹温是娘,介意就别看)  

  

  三梳子孙满堂。

  

  “周如许!你走流云九宫步撞翻了今晚所有碗碟也就罢了,现在立刻给我从你娘身后出来!”    

  “诶阿絮,还是孩子,算了,算了啊。”

  周然听见这声怒喝丝毫不怕,从温客行身后探了个头对周子舒嘻嘻一笑,又缩回去戳妹妹的脸“你看,爹爹生气就是这般无能狂怒模样。”

  温诺大叹,她这哥哥昨日追着现今十大恶鬼之首绕谷打了一圈,逼着那鬼跪在周子舒面前嗷嗷哭着想求个痛快。今日起床没掏到鸟蛋,突发奇想非要看周子舒发火模样是不是像自己想得一般。

  “好了,哥,你再不出去爹怕是要杀进来了。你出去了,莫要往左……”

  周然流云九宫步练得极好(撞翻碗碟都是故意的),为躲周子舒更是尽了力,所以并没听见温诺的下半句:

  “莫要往左进花谷,爹昨日在里头设了迷阵……”

  看人已经往花谷方向一骑绝尘,温诺以扇抵额待要叹气,又想着温客行还在,“娘亲想吃什么?我和哥哥回来时候给你带。”

  温客行轻抚女儿的头发“忆谨,如许得了全谷的宠不说,你做妹妹的也要这般宠。花谷那出口在…”

  温诺掩了温客行的唇“娘亲,哥哥找得到,哥哥找不到,我也找得到,别担心。”

  他的女儿亭亭玉立,折扇也曾开合旋出,言笑晏晏斩尽妄图出谷的几大恶鬼。那时他卧病在床,周子舒日夜不离,两个孩子执流云剑与拂月扇立在谷口,终无一鬼能踏出谷一步。躲在一边树林里的曹蔚宁顾湘张成岭灼华围观了全程也未有出手的必要。曹蔚宁张成岭在一边看着喃喃自语,若是当时自己有这般功力,何至于挨谷中那二位顿顿好打。

  “……桃花糕,忆谨,好不好?”

  “好。娘亲,我去啦。”

  花谷。

  “忆谨救我啊啊啊啊啊啊——”

  温诺无奈地将蛇从周然身上揪下来“哥哥,出口在哪?”

  “我怎么知道我这不是等你——”

  “哥。”

  “好吧,知道我也不出去,爹今天把我追这么狼狈,我才不给他打酒!”

  “娘要吃桃花糕。”

  “出口在西南第七棵树后,忆谨你引下蛇我去启阵。”

  

  

  

  

    

  

  

  

  

  *锁魂链设定见《美人债》(也就提了两句),有一定疗愈作用,本文与《美人债》无关

  *原创地名

  *《县君赴兴庆宫朝贺载之奉行册礼,因书即事》权德舆


狗子

搂着他相遇,到相知,再到他为救自己白发的时光。


画师:@梨瓜酥 


搂着他相遇,到相知,再到他为救自己白发的时光。


画师:@梨瓜酥 


划跪的一号

【周温】夏至

逆cp预警!!!

四季养伤系列,可看做懒得取名系列后续


小满无雨,芒种无水。


后山挖的小池塘已经半干了,成岭撒的鱼苗扑棱着半死不活。


“好热呀!”挑水的弟子扯着衣襟扇风。


今年暑气来得格外早,蝉鸣鸟叫,吵吵嚷嚷,空中的那轮金乌烤得地面滚烫。听来报信的平安大哥说,南边商号已开始屯粮,七爷的信中也说,让四季山庄早作应对。


烈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


若等不来一场及时的甘霖,年尾遭殃的何止千人万人。


庄中力量有限,粮价飞涨,周子舒看他家温大善人搬出了压箱底的存货,忍不住调侃了句“夫人贤惠。”


昆州那么多富商巨贾,他们一个小小...

逆cp预警!!!

四季养伤系列,可看做懒得取名系列后续







小满无雨,芒种无水。


后山挖的小池塘已经半干了,成岭撒的鱼苗扑棱着半死不活。


“好热呀!”挑水的弟子扯着衣襟扇风。


今年暑气来得格外早,蝉鸣鸟叫,吵吵嚷嚷,空中的那轮金乌烤得地面滚烫。听来报信的平安大哥说,南边商号已开始屯粮,七爷的信中也说,让四季山庄早作应对。


烈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


若等不来一场及时的甘霖,年尾遭殃的何止千人万人。


庄中力量有限,粮价飞涨,周子舒看他家温大善人搬出了压箱底的存货,忍不住调侃了句“夫人贤惠。”


昆州那么多富商巨贾,他们一个小小的江湖势力,就是倾尽所有,能帮几人?


忧国忧民啊,温客行自己是没这样的心思,可他家阿絮和傻小子成岭哪个不是胸怀赤子之心。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话阿湘似嗔似怨地说过好些次,现在换温客行贴着他家周相公的耳根发牢骚了。语调打着旋,挠得人心痒。


天太热,弟子们打扫了最阴凉的屋子出来给二人居住,原先的房间暂时空着,周庄主闲来无事就给自家的娇娘子打扇侍候。


“阿絮,陪我躺一会儿。”心疼他家阿絮摇扇子手累,温客行想让他停下歇歇。


可惜周庄主并不领情,反而催他赶紧闭眼。


山庄的冰窖空了,酷热难耐,一堆大小伙子早前不知节省,连用带吃,现在只有干瞪眼。他们还能冲个井水散散热气,但庄里两位大家长,一个肺腑带着旧伤最怕沾染咳疾,一个甘愿共苦且还顾及着威严,只能在苦夏中辛苦煎熬。


醉生梦死前些时候就停了,香炉的那点热气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温客行夜里翻来覆去淌了一身汗,硬是吵得周子舒也不得安眠,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直到天明。周庄主功力恢复到了巅峰,一两日不阖眼倒还能撑得住,奈何他家温三岁是个不顶事的,一两日没休息好就开始晕晕乎乎,贴脑门一摸竟还有些烫手。


大夏天,周子舒满口嫌弃温客行自己就是个火炉子,暂时找不到买冰的渠道,只好纡尊降贵给他当个“打扇丫头”。


歇也歇不安稳,好歹大巫的药方管用,烧退下了,温客行听着庄中弟子连片的哀嚎,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还以为阿絮为人正直必会一口否决,温客行想了满肚子撒泼耍赖的小手段一个都没使上。


“是个法子。”周子舒又不是真的菩萨心肠。搜刮民脂民膏的,为富不仁的,恃强凌弱欺压百姓的,这些败类的命,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劫富济贫也算侠义之举,闻讯的弟子都摩拳擦掌起来。


“谁说过要带你们去?”温客行握着春雷剑,一句话就将叽叽喳喳的小崽子们打击得垂头耷脑哀声四起。


“谁又说过要带你去?”


鸦雀无声,温客行不敢置信地回头望向周子舒。“阿絮你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


“我答应用你的主意,可没说过要带你一起行动。”周子舒理所当然地答道,看他捏着剑柄的手顿在半空,一脸呆滞,突就笑出了声。


“好啊!阿絮你耍我!”温客行刚才差点就信了,也不管弟子们还齐齐盯着两人,便幽怨地上前凑到身边,攀着周子舒的肩,一通埋怨。


成岭干笑一声,赶紧把围观的众人哄散,暗自感慨着师父他们怎么总能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也不怕大伙别扭。


他这想法纯属多余,不论是周子舒还是温客行,从来没将庄里的小崽子们当外人过,都是自家的,遮掩什么,自然要大大方方。若不是怕老温闹腾,周庄主还想叫弟子们直接喊人师娘,岂不美哉。


甭管孩子们掉了多少鸡皮疙瘩,周子舒带着温客行快马下了山,摸黑扮作江洋大盗,翻墙直入富贾内院。


白衣剑闻名江湖,周庄主没用,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出手。憋疯了的老温上前挑了一群护院,将春雷往桌上一拍,肠肥脑满的“黑”员外就两股战战直接吓趴在地。


一夜间,昆州城内富户半数遭劫,成岭等小屁孩终是派上了用处,漏夜将米粮金银丢进贫农的家院,顺便在温叔的指挥下偷运了两车冰回庄。


也不知温谷主自哪儿学来的各种手段,还知道冰化成水容易留下痕迹,让成岭弄来了大木桶和被褥。一路回庄,又叫人清理车辙,让那帮倒霉蛋找不着蛛丝马迹。


果然,到了夏至都没等来雨水,粮铺挂牌的价格一翻再翻,好在山下那些民众省吃俭用还能熬些时候,更多的人,周子舒也无力顾及,毕竟他家温三岁又整出了幺蛾子。


周子舒一个没留神,温客行就打着犒赏弟子的名号亲自做了冰碗,院中树下排排坐了一大圈。


有成岭和毕星明等人看着,温客行自然是吃不到的,可他猴精得很,雪泡梅花酒灌在水囊里,偷摸躲着喝了个饱。若非周子舒与他耳鬓厮磨时闻到冲天的酒气就立马去找了他的罪证,只怕再过会儿凉气都跑散了,便真找不到他此番受寒的源头了。


“阿絮!”周相公绝情得很,被抓包后硬是没跟自己说过只言片语。


闷雷阵阵,天也阴测测的,温客行觉得胸口堵得慌,接连咳嗽了几声,就有点喘不上气。阿絮不理他,任他可怜兮兮地吸着鼻涕,后脑也阵阵抽疼,更糟心的是一时贪凉胃里火辣辣得烧痛,犹如刀割。


阿絮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敢开口再触霉头,只能默默忍着。


薄衫早被汗水浸透,外面正扬着细雨,总算起了点风,吹进来让他有些想打哆嗦。


大巫说他体虚,他还真没怎么当回事过,自恃内力高深,养了大半年觉得大好了,老觉得阿絮小题大做,却原来是自己太想当然。


趁阿絮背过身去给自己倒水的工夫,温客行怕挨不住疼露出点破绽来,就强提了内力想压一压造反的各处旧伤。


还别说,真有点用处,至少接过杯子的手稳稳当当,也能强装无事地朝周相公卖笑讨饶。


周子舒看着他不甘寂寞地张嘴叭叭也有点松懈,转头只让成岭煎了祛风散寒的汤药。


要怪就怪温客行自恃过高,总觉得自己能硬抗过去。被阿絮塞了药碗,明明想吐,还不忘赔笑逗人,最后狠了狠心给自己灌进喉咙。


苦是其次,要命的是上腹的疼痛忽然炸开,没点征兆,刹那间就盖过了其他知觉。


疼,除了疼就只剩下麻木,眼前的阿絮多了好些重影,也不知道究竟哪一道才是对的,捧着的碗不敢往前递,怕没交到阿絮手上徒惹他担心。


僵持了许久,温客行以为自己不露声色,却不料周子舒已经喊了他好几声,迟迟未得回应。


“混蛋!”这情景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了,周子舒黑着脸把药碗夺了直接摔在了地上,他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真是要被温疯子生生气死。


外头候着的成岭听到动静连忙推门进来,就见师父直接一掌劈晕了温叔,赤红的眼睛瞪向自己。他连忙缩了下脖子,弱声询问需要做些什么。


阿湘和小怜不在,成岭既要直面师父的怒火,又得忙着寻大夫,安排人守夜,整个转成了陀螺。


等白发老头一一细数症状,不止周子舒,连成岭等几个弟子都脸色极差。


不说原本知道的那些,又爆出个胃疾。


等温客行悠悠转醒,就见到成岭站在自己床前拿着厚厚的一本册子。他家阿絮则老神在在地站在不远处,抬眼冷肃地说道,“成岭,念给他听。”


成岭领命,看温叔不明状况的眼神,有些心虚。“起居有常,不得熬夜;壮不竞时,少虑少思;固本护气,不得擅用内力;审慎调食,不得饮酒......”


温客行半张着嘴,怎么也想不到等着自己的不是阿絮的嘘寒问暖,而是什么养生十忌。


“这么厚一本?”温客行木着脸,瞧了眼低头喝茶的阿絮,又看了眼塌肩苦脸的成岭。


“放心吧温叔,前面这些我念的,才是你要守的。”至于后面......成岭看着密密麻麻的庄规条例和处罚详解,几乎要涌出热泪。温叔,以后我们都帮不了你了,自保要紧!


四季山庄因这本横空出世的《庄规》面貌一新,但凡温客行有点风吹草动,不必周子舒亲自动手,自有庄中弟子一拥而上,哭闹打滚着把人押回静养。


“阿絮,我错了!”这回是真的知错了,温客行豁出身体求周相公手下留情,可惜周子舒不愿买账。


错了,下次还敢。周子舒已经摸清了他的套路。


本来就是自己的人,吃进嘴里不该是天经地义吗?


得亏温客行不知道他家阿絮心里是怎么盘算的,否则不得气出点新毛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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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后续








夏本栩

【周温周】并蒂-引

    病娇腹黑哥哥周子舒X娇娇又爱哭的温客行X温柔体贴的弟弟周絮

    预警:弟妹文学,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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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没有听过花开并蒂,是个好兆头对不对?”一把长约二十厘米,锋利小巧的匕首,在模糊不清的铜镜里面悠闲地翻动着。

    握着刀柄的手很是好看,骨节分明,纤长笔直,一层薄薄的茧子卧在指肚上,正缓慢的蹭过锋利的刀刃。...

    病娇腹黑哥哥周子舒X娇娇又爱哭的温客行X温柔体贴的弟弟周絮

    预警:弟妹文学,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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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没有听过花开并蒂,是个好兆头对不对?”一把长约二十厘米,锋利小巧的匕首,在模糊不清的铜镜里面悠闲地翻动着。

    握着刀柄的手很是好看,骨节分明,纤长笔直,一层薄薄的茧子卧在指肚上,正缓慢的蹭过锋利的刀刃。

    周子舒褪去了上衣,端坐在镜前,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睫毛投下来的阴影,打在他的眼角,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遮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稍倾,他将刀尖转向自己,沿着身上之前做好的标记,一刀刀精雕细琢地雕刻下来,绘制成了一幅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仿品。

    鲜红而炽热的血液,从伤口中渗透出来,戚戚沥沥地沿着分明的腹肌,渗入腰间所系的外衣中,让这件宝蓝色的外衣,变成了诡异的深蓝色。

    他的呼吸随着伤口的增加,变得短而急促起来,抓着椅背消解痛苦的手,沁上了一层薄汗,隐隐有了打滑的趋势。

    周子舒强忍着痛楚,在自己的小腹完成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潇洒一掷,手中的匕首便插进了对面的墙里,浓稠的血珠,被左摇右摆的刀身甩到了地上,又在周子舒得意狂妄的笑声中,渗进了地毯里。

    他胡乱地将自己的伤口包扎好,又裹上了一身颜色寡淡的衣服,拨了几缕碎头发下来,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熟悉,但却又有些与他自身气质不适合的笑容。

    “可是我觉得,一枝独秀才是最好的,至少……那样东西永远都是我的……”

 


三月冻桐花

温客行在鬼谷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觉得束手无策……

“带孩子比杀人还难。”十来岁的温客行默默地想着。

温客行在鬼谷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觉得束手无策……

“带孩子比杀人还难。”十来岁的温客行默默地想着。

人间四月天

[周温]冷痛

深夜产物 睡不着的短打 勿深究 欢迎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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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年关将至,三日飘雪,整座城端的是一幅银装素裹的好风景。


周子舒在家中闲着,倒是打发了温客行和张成岭出来采购些炮竹、窗花一类的年货。


张成岭平日里都窝在山庄里练武,难得出来一趟,到底是个小孩子,见了好吃的好玩的就走不动道了。


现在这个时候,集市上很是热闹,卖什么的都有。温客行惯着他,要什么都给买,见着稀奇的玩意,还不忘要带一份回去。


逛了许久,温客行右手开始使不上力气,肩膀处隐隐作痛,前几日跟叶白衣一番...


深夜产物 睡不着的短打 勿深究 欢迎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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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年关将至,三日飘雪,整座城端的是一幅银装素裹的好风景。


周子舒在家中闲着,倒是打发了温客行和张成岭出来采购些炮竹、窗花一类的年货。


张成岭平日里都窝在山庄里练武,难得出来一趟,到底是个小孩子,见了好吃的好玩的就走不动道了。



现在这个时候,集市上很是热闹,卖什么的都有。温客行惯着他,要什么都给买,见着稀奇的玩意,还不忘要带一份回去。



逛了许久,温客行右手开始使不上力气,肩膀处隐隐作痛,前几日跟叶白衣一番打斗到底是伤到了,他右肩原本有旧伤,那一晚上叶白衣一刀背拍上去,使这伤加重了不少。


寒冬腊月的天气,他额上竟然出了不少汗,时不时的用衣袖去擦一把,身上一阵阵的发冷,莫不是发热了吧,若真如此,回去可不好交代。



骤变就是在这时,街头表演的人里突然窜了人出来,那人提了刀就要向张成岭脸上砍去,速度之快,让这看热闹的孩子都来不及躲闪。


顷刻之间,温客行甩了扇子出去,将人当场击毙,跑上前去把张成岭护在身后,是毒蝎的人。



街上的行人被这突变吓成一团,慌乱的往各个方向逃离,一时间,热闹的街道乱成了一锅粥。


前方有药人围攻,后方又有暗箭来袭,温客行把张成岭护在身边,几乎没离开过半步,唯恐这小孩被乱箭扎个透心凉。


“温叔!”


张成岭看着那支箭从温客行间上划过,若是刚刚慢了些,恐怕就不是擦破点皮那么简单了。



“快走”



温客行解决了弓箭手,才敢让他走。张成岭自知帮不上忙,得去找师父来才行,踩着流云九宫步回了山庄。



那头俏罗汉与毒菩萨两面夹击,温客行有些招架不住,若是以往,再多上几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可如今有伤在身,不过才几招,竟然有些发晕,怕不是方才的箭头上抹了什么东西。



眼前越来越模糊,身体的本能反应使他依旧在对招,却扛不住药性发作,昏了过去。


温客行再次醒来的时候,抬眼将四周环视了一番。此处是个水牢,黑漆漆的,只余边角落里燃着几个火把,周遭的石壁上蒙了一层水汽。



寒冬腊月的天气,刺骨的水蔓延至膝盖,身上本来就不多的温度便被全数夺了去。温客行嘴唇已泛了青白色,额上不知是冷汗还是被水打湿的,他生的一幅好皮囊,如今这样,愈发叫人想要怜惜几分。


面前站了一个人,温客行缓了一阵子,视线才渐渐清晰起来,面容阴厉,正是赵敬的义子蝎王。


“温谷主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我听说,来时的路上,温谷主正与那张家小子在集市采购年货。果然这人皮披的久了,有了几分人的模样。”



“真是过奖,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你又算是什么好东西”



“鬼主有这等力气骂人,还是留着待会用吧”蝎王甩了一把衣袖,对身后的二人吩咐道,“好好伺候伺候我们这位贵客,别弄死了,他还有用”



毒菩萨扭着腰肢上前来,葱白的手指抚上温客行的脸颊,道,“温谷主生的一幅好样貌,不知道这张脸迷倒了多少姑娘的芳心”


一旁的俏罗汉听她这话,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出口呛道,“你一时半刻不发骚,就受不了是不是”



“我只是好心,想来温谷主在青崖山那种鬼地方,不曾尝过男欢女爱的滋味,想帮他一把而已”


多年搭档,毒菩萨话一出口,俏罗汉便知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你这手段还真是几十年如一日,次次都这样恶心人”


毒菩萨挑了下眉,一双媚眼递过去,“你这男人婆,有何高招啊”



半晌,一个皮制的卷袋被摊开在桌面上,上面有几十根不同长度的针,不同于大夫治病救人的银针,此针比寻常的要粗上一倍不止。


“前段日子,我奉命北上,寻得了一块极阴冷的物件,便带回来叫人打造了一副针具出来。此针以冰凌制成,入体则化,我上回找人试验,那人不过才三针便活活疼死了,可见这确是个好东西”



俏罗汉抽起一根冰针,行至温客行面前,“当然,寻常人物怎配同您作比,我这好东西,还望鬼主笑纳”



冰针刺入中脘穴,这个穴位就是平时针灸都会感觉到疼痛,更不要说被这等刑具折磨。温客行初时觉得一股寒流入体,顷刻之间,这股寒气便顺着经脉窜到肺部,凌虐身体部位。


毒菩萨那头大笑了几声,笑完才说道,“你总是令我刮目相看,这法子既折磨人又不留伤口,真是件好东西”


冰针下到第五根,温客行垂着头,看不清面色如何,双手已然是青白色,青筋突起,紧紧的攥着铁链,指甲中渐渐的染上紫红色。


行至第十根,温客行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呻吟声被压在嗓子里,像是堵住了一般,没能流出半分痛吟。全身血液中似乎都流动着碎冰,冰渣划破内里的血管,一路在经脉中游走,最后涌上人最脆弱的心脏位置。


温客行自始至终都没叫出一声来,忍痛这事情,他一向是最为拿手,早在老谷主教他享受疼痛之时,他就学会了忍受。凄厉的叫喊声不会引起任何怜惜,只让施虐者更兴奋,换来更重的折磨,除此之外,再无半点作用。



眼前发黑,地面不断的旋转着,只有冰渣在身体里游走的声音,他感受的愈发清晰。身体不受控制般的颤抖,没有哪一处是不痛的,又冷又痛,真是个折磨人的好东西。



俏罗汉靠近他,看着眼前的人此时不堪一击的模样,不禁觉得畅快,恨恨的发泄道,“鬼主大人,当初虐杀老秦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这般境地”



没等到温客行的回答,她倒是也不意外,那些冰针尽数送与他享受,怕是只剩一口气了,哪里还有什么力气来回答她的话。


“他动了不该动的人之时,可曾想过自己的下场”



这声音如鬼魅一般,带着阴厉,下一刻,俏罗汉的脖子上便多了一只青白的手,温客行既是万鬼之主,就从来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主儿。之前一时不慎中药已是大意,若这么久都还能任人宰割,可真是徒有虚名了。


俏罗汉感受到脖间的五根手指不断的攥紧,她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一开始怎么没先把这双手给掰断了。



此时,再多的想法也无济于事。


毒菩萨先是被眼前这场景愣了一下,没料到都已经这样了,温客行居然还能挣脱锁链。随即反应过来,反手拿出武器就要往人身上劈,温客行身形闪的极快,掐着俏罗汉,躲过毒菩萨一招。



毒菩萨一击不成,便再无出招的可能。温客行左手拾起桌面上的最后一根针,反手刺入毒菩萨的脖间,长针插在脖子上,没流一点鲜血出来,正如她所说,极具美感。



这番解决了毒菩萨,便只剩下俏罗汉了。



“我还以为你们四大刺客,皆是貌合神离,今日一见,竟是我错了。你们感情既然这般好,那便到地下去,凑成个四大鬼使,祸乱阴间去吧”



俏罗汉对面的眼睛里尽是疯狂,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鬼谷的人都叫他疯子,果然,疯得很,活活像个地狱爬上来的厉鬼。



掐死了俏罗汉,温客行赶着往外出去,方才恍惚间听到周子舒的名字,心中担忧他跟蝎王对上,算算时辰,子时将至,若是钉伤不合时宜的发作的厉害些,恐怕讨不了便宜。


出了这阴暗的牢房,温客行才发现外面竟没多少人守在此处,蝎王也不在,看来蝎王对他这两个手下放心得很,已然离去了。



走了好,那便不会同阿絮碰上了。温客行心中想着,提了力气将守在门口的几个人给杀了。这般剧烈的动作之下,身上的寒痛更是叫嚣起来,雪地上一串凌乱的脚步显得甚是丑陋,破坏了原本洁白的地面。



冰凌渣子划破了不少血管,胸腔中积满了鲜血,温客行吐了两口,血溅在雪地上,弄脏了地面,紧接着,更多的血液从口腔中涌上来,接连不断。到最后,血腥的味道让他止不住的干呕,却再没吐出来什么。


冷冽的寒风拍打在身上,生疼。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远处有个白色的人影出现在视野里,是阿絮吧,是阿絮带他回家来了。



周子舒人未到,白衣剑先至,一剑割了身后人的喉咙,竟是还有一个幸存的守卫。


没等到周子舒到他眼前,温客行便撑不住倒在了雪地上,周遭都是他吐出来的血,周子舒到的时候,就是一个躺在血泊里的人。


温客行再次醒来的时候,睁眼是熟悉的屋顶,身边是熟悉的人。



“温叔,你总算是醒了”



张成岭眼睛哭的都肿了,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失血过多,彻骨的寒意包裹了全身。



温客行本来想说句话安慰这小孩一下,却被周子舒先抢了话头,让他去准备些麻药过来。



“阿絮”


刚一说话,温客行就觉得嗓子疼得很,停了一下,又接着说,“要麻药做什么”


周子舒没应他的话,在一边认真的给刀具消毒,等到张成岭送来了药,这边的消毒工作也已经完成了。



“阿絮...你这刀看着吓人的很,该不是...要活剖了我吧”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笑,我看你是伤的还不够狠”



说完,周子舒就端着药碗过来,手拦着他,药碗递上唇边,“把这药喝了,你身体里有太多的碎冰渣,得尽快取出来”



温客行这回倒是没说什么,一口气喝下去,任由周子舒把他扶起来,在他身上动刀子。


冰凉的刀尖刺入皮肤,要把藏在身体各处的冰凌渣子一个一个的挖出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浮在表面的还好说,藏的深的可就不好挖出来了,所幸的是,藏在深处的不多。



从双腿到腰间再到双手,处处都被剜了刀口,那些冰针融化之后只剩下个尖锐的小物件,锋利的很,周子舒庆幸处理的及时,若是再晚一些,怕是这东西要将各处经脉都割断开来。


温客行咬紧了嘴唇压抑自己,嘴唇不断的滴血下来,乌发湿漉漉的贴在背上,身体摇摇晃晃的,已经快要坐不稳了。


“成岭,过来扶住你温叔”



张成岭呆楞的应了一声,上前扶住温客行,看着他满身鲜血,汗如雨下,小孩心里直发酸,没出息的又要掉眼泪下来,忍了忍又憋回去了。



治疗过程不亚于又一次酷刑,周子舒手稳的很,心下有些奇怪,这麻药倒像是没什么用处似的,一点作用没起到。


最后一处伤口在肩胛骨上,周子舒耐着性子在肉里翻找,刀子不停的搅动,人自然不好受。这一块藏的深了些,刀尖不断的往深处去,不多时就见了白骨,那块冰凌渣子正嵌在骨头上,周子舒一刀将其拨了出来,这磨人的小物件带着血飞了出去,摔在门口的雪地上。


处理好了伤口,接下来便是上药。方才处理伤口的时候,就脱去了衣服,此时倒不用纠结血和衣服粘在一起的烦恼。越是好的伤药,敷在伤口上便越痛,但上药的整个过程,温客行也没再给一个表情,比起之前,上药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整整一天,周子舒没敢离开一步,下午的时候,温客行起了烧,鼻息带着烫气,手心的温度都高的吓人。他整个人无力的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脸来,什么恶鬼头子,现在倒像是个破碎的布娃娃。



这个年算是别想过好了,张成岭打了盆凉水来,周子舒一遍遍的给他擦拭降温,他出了不少汗,几次之后,衣领已经被拉扯开,露出大片苍白的皮肤。温客行昏过去也不安稳,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嘴里不断的呓语。



周子舒握着他的手,紧紧的抓着,仿佛这样就能把温客行拉回来似的。



他一开始喊着爹娘,后来喊阿湘的名字,中间断断续续的喊过阿絮,到最后一声复一声,喊出来的都是阿絮这两个字。



他每喊一声,周子舒便应一遍,不厌其烦。到了傍晚时分,高热退去,温客行人也清醒过来了。


温客行烧的浑身都没力气,之前医治还能说几句话,现在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眼睛发酸,角边泛着猩红,嘴唇干裂的起了皮,周子舒取了水过来,给他喝了几口,才觉得快冒烟的嗓子好了些。



眼睛看着周子舒,温客行虚弱的笑了一下,张嘴便要说话,话没说出来,倒先开始咳嗽,不咳不要紧,一咳嗽起来,便牵动起全身的伤口,跟着一起作痛。咳嗽的越发撕心裂肺,拉扯着嗓子也跟着疼,本来因为高热,嗓子已经发肿,这会更是雪上加霜。


周子舒心焦不已,手在他背上不停的顺气,又按了手背上几个穴位,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堪堪止住。


“大过年的,便来这么一遭,之后岂不是要遭罪一整年”



温客行虚虚的靠在人身上,听着他的玩笑话,反驳道,“阿絮...你少骗我,我这头一日遭罪,定是将一整年的罪都遭完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新年新气象,这一年定然会越来越好,他们三人可是要在这四季山庄长长久久的生活下去。


从温客行身上取出的那些碎渣子,周子舒让张成岭清洗干净,还不忘叮嘱他一番,这小物件锋利的很,莫被划破了手。



张成岭听师父的话,人命的把散在地上的都捡了起来,打了盆水清洗。整整二十七根,这些东西被人体的体温融化之后,只比指甲盖略大一些,呈冰晶色,六个边锋利的很,在冬日的照射下泛着光。张成岭自认已经万分小心,结果还是不小心被这东西划破了手,渗了血色出来。


“不是说了让你小心些,怎么还划破了手”



“没事,师父我不要紧,就一个小口子”张成岭用水冲了冲被划破的小口子,几下就不再出血了,他不敢想象,这么多在身体里,该是怎样的一种痛楚。



“师父,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干嘛还清洗它”



周子舒将二十七个冰凌渣都包了起来,听到徒儿的问话,面色忽然阴沉下来,冷冷的说道,“自然是,让它回自己该回的地方去”



虽然这个年开的头不怎么好,但还是要过的。


温客行在榻上被按着躺了好几天才让下床,脸色虽说还有些苍白,但比起前几天已经好上许多了。一直到大年三十,家里的各种活计愣是没让他沾半点。


到了大年三十,山庄上上下下都贴满了窗花,挂起了红灯笼,彻底打扫了一番之后,更像是一个家了。



红绸子也被系在各个地方,风一吹,就随着飘动起来。现在看来,红色也是一种能叫人赏心悦目的颜色了。



“阿絮,我可是个病人,你竟然舍得让我做饭”



周子舒坐在院子里磕着瓜子,听着里面的人抱怨,反击道,“少来,做个饭可累不到你,也不知道前几天是谁非要下床的”



“可我也没说,要下床做饭啊”



温客行手里拿着菜刀,清点了一番食材,又说道,“我们阿絮真是越来越坏了”


瓜子皮精准无误的飞过来,周子舒笑道,“彼此彼此,你知道我们师徒的手艺,让我们俩做饭,年夜饭还没吃完,就是三具尸体了”


“得,周相公,您就好好等着吃饭吧啊”



一边被安排宰鸡的张成岭颇为认同,若是由他师父来做饭,这吃年夜饭可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毕竟当初烤鱼都不知道要开膛破肚的人。



这个年自然是过的很好,张成岭觉得现在能在四季山庄生活,真的是再幸福不过了,师父今晚上也不知道为何,竟然割了自己的一缕头发下来,与另外一缕乌发缠在一起,同一根红绳绑起来,打了一个结。他们两个人还在那里说什么,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



张成岭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觉得师父和温叔两个人挺高兴的,他今天也高兴,这样的日子过多久都不觉得腻,若是今日湘姐姐也在的话,就更好了。



外头烟花不断,整个天空都被点亮了,端的是一幅新年新气象。

…

雨中潇潇玉碎那场戏,是第一次对温客行产生共情,深入了解他的世界感同身受,体会他被仇恨侵入的人生,温客行一生总是在不合时宜中度过,从小被黑暗笼罩,靠着自己坚强的信念一点一点从人心和鬼蜮中挣脱出来。若没有仇恨杀戮,你长大也会是一位翩翩君子,悬壶济世的神医。终始一生悲惨依旧良心未泯,若非没有周子舒的出现,你的最后结局怕是于此浑浊人间共焚,同归于尽。老温,你的一生太苦,童年更苦,每每看你笑或悲伤,总会跟着心痛窒息,你渴望的温暖,阿絮替我们带给了你,余生开心一些。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温客行,何其有幸与你相识,饮一壶佳酿,品尽人世繁华与落寞,俊俊懂他,我们懂他,幸得三月江湖相遇,春风吹绿江南岸,吹暖我...

雨中潇潇玉碎那场戏,是第一次对温客行产生共情,深入了解他的世界感同身受,体会他被仇恨侵入的人生,温客行一生总是在不合时宜中度过,从小被黑暗笼罩,靠着自己坚强的信念一点一点从人心和鬼蜮中挣脱出来。若没有仇恨杀戮,你长大也会是一位翩翩君子,悬壶济世的神医。终始一生悲惨依旧良心未泯,若非没有周子舒的出现,你的最后结局怕是于此浑浊人间共焚,同归于尽。老温,你的一生太苦,童年更苦,每每看你笑或悲伤,总会跟着心痛窒息,你渴望的温暖,阿絮替我们带给了你,余生开心一些。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温客行,何其有幸与你相识,饮一壶佳酿,品尽人世繁华与落寞,俊俊懂他,我们懂他,幸得三月江湖相遇,春风吹绿江南岸,吹暖我心扉,寒江孤影,江湖故人,我们天涯再会。

观光游客

一些已婚人士的嚣张日常。

一些已婚人士的嚣张日常。

Sasuke.

【all温】来,给你糖吃(中)

>>OOC,为爽而爽

>>  改!! 不喜勿入

>>字母苦手,别想逻辑,忽略渣文笔

>>关键词:搞小傻子 

>>周温+叶温 3k+

 

       《来,给你糖吃》(中)


       可偏生那罪魁祸首还坦然着一张纯真无邪的漂亮脸蛋儿,浑然不觉地隔着层薄薄的衣料握着他那(消音——),甚至还尤不为过地摇了两下,这...

>>OOC,为爽而爽

>>  改!! 不喜勿入

>>字母苦手,别想逻辑,忽略渣文笔

>>关键词:搞小傻子 

>>周温+叶温 3k+

 

       《来,给你糖吃》(中)

 

       可偏生那罪魁祸首还坦然着一张纯真无邪的漂亮脸蛋儿,浑然不觉地隔着层薄薄的衣料握着他那(消音——),甚至还尤不为过地摇了两下,这叫周子舒差点儿又没把住关。

       这可真难为我,溜了。

       还是老一套,实在不行就这么着。


季天

【山河令/周温】小日子(一发完)

@春日长 小可爱点的隐居后温馨日常

@PoLaris 小可爱点的沙雕小甜饼还要迫害老叶和成岭😂

周絮酸唧唧有,女儿女婿健在,老叶苦哈哈有,成岭惨兮兮也有。

ooc都是我的


正文


自打周子舒和温客行二人下定决心远离江湖是非,他们便常住在了四季山庄。他们并肩看日出,携手观日暮,过的是他们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

因着周子舒拔了钉子身子还未好全,温客行在很多事上亲力亲为,倒也将周子舒照顾的气色好了不少。七爷和大巫偶尔来访,都对温客行赞不绝口。七爷更是打趣周子舒“难怪南疆的细腰长腿姑娘入不了你的眼。”


周子舒拿着自己宝贝酒葫芦,拔了塞子狠灌一口。除了不是...

@春日长 小可爱点的隐居后温馨日常

@PoLaris 小可爱点的沙雕小甜饼还要迫害老叶和成岭😂

周絮酸唧唧有,女儿女婿健在,老叶苦哈哈有,成岭惨兮兮也有。

ooc都是我的


正文


自打周子舒和温客行二人下定决心远离江湖是非,他们便常住在了四季山庄。他们并肩看日出,携手观日暮,过的是他们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

因着周子舒拔了钉子身子还未好全,温客行在很多事上亲力亲为,倒也将周子舒照顾的气色好了不少。七爷和大巫偶尔来访,都对温客行赞不绝口。七爷更是打趣周子舒“难怪南疆的细腰长腿姑娘入不了你的眼。”


周子舒拿着自己宝贝酒葫芦,拔了塞子狠灌一口。除了不是南疆姑娘,腰细腿长温客行占了个齐全。关键这人全心全意对自己,生气不带隔夜,甚至,几句话就能哄好了。


“周子舒!谁让你喝酒的?!大巫不是说了你七天只能饮半壶?!你这才三天,喝多少了?!”温客行把最后一碟菜放在石桌上,单手叉腰就数落起不配合医嘱的病患来。

啊…就是脾气见长,都连名带姓的喊了。周子舒握着酒壶,朝人无辜的眨眨眼,内心感叹了一句。

温客行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明亮,透着灵气。笑起来充满柔情,生气起来十分凌厉。当过鬼谷头子的人,就算再收敛,气场也不是别人及得上的。可就是这样,周子舒还是觉得温客行生气起来毫无威慑力。

等他察觉到温客行真生气了,是这一顿吃完之后了。温客行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沉默的洗了碗,丢下一句“我出去了。”就跑下了山。他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

人是回来了,还带了一身酒气。除了酒气,还有脂粉香气。周子舒一把怒火刚刚上头,细长的胳膊已经环住他的脖子,灼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耳畔。怒火悄悄下降了三分。周子舒站在原地被抱着,不动不说话,任由那人身上的气味沾染到自己身上。

“阿絮…”软绵绵的声音传入耳朵,和中午那声中气十足的周子舒简直像两个人喊出来的。

“不要不听大巫话了…我难受…”

周子舒嘴角浮起笑容,伸手环住温客行精瘦的腰。搂着他脖子的手臂又紧了些,只听那人说“阿絮…我疼…”

这还得了?怎么回事?下山一趟被寻仇了?周子舒急了,赶忙拉开缠着自己的人上下检查“老温,你哪儿疼啊?伤哪儿了?”

温客行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疼…”他的眼睛雾蒙蒙的,瘪了瘪嘴,好像真的疼极了似的。

周子舒心里的火蹭蹭蹭灭了个九分,只剩一簇火苗在某个地方撩一下,撩一下的。他吻了吻温客行红艳润泽的唇,哑着嗓音道“你还知道心疼我?我不能喝,你自己倒是喝个大醉,成心气我是不是?”

“只准你气我,不许我气你吗?”

好像哪里不对?好像又有点道理?算了,不跟喝多的人计较。周子舒还想再抱着人亲一下,一声“师父!温叔!”的招呼已经传了过来。

温客行被这一嗓子惊的一激灵,酒意瞬间下去不少。他刚扶着周子舒站稳,熟悉的消瘦少年已经踏着流云九宫步来到他们面前。

少年眨着大眼睛,鼻尖还有细细的汗珠,双颊染着些微的粉。

温客行朝他笑了“这步伐越来越好看了。”

少年又看向周子舒,一脸期待。

周子舒嘴角弯了弯“比狗熊跳舞强了些许。等会儿再练两百遍。”

“师父啊!我一路跑回来就想早点见到你们,能不能明天再练啊?!”成岭听了都快哭了。那么久没见面,师父怎么一点不疼他了。

周子舒一脸没得商量,他便把目标转向了温客行“温叔~”

小孩子撒娇喜欢抱着温客行,温客行已经习以为常。他只是摸摸靠在自己怀里的脑袋,说“练好了晚上给你讲故事。”

“好!”


“小蠢货,有吃的没有?你们这猴子一样的徒弟除了赶路就是赶路,连饭都不吃。我饿了。”

话音刚落,一身白衣背着剑的叶白衣落在他们面前,脸上满是不悦。

“吃的没有。后山林子里自己打野味去。”温客行回了句。倒也不是他故意刁难,他和周子舒都不知道今天这两个人会来,厨房里还真没预备多余的食材。

“嘿你个没良心的小蠢货,我替你们带孩子,结果连口吃的都没有?”叶白衣更为不满的盯着周子舒“秦怀章的徒弟,你们两个就这样对待我的?”

周子舒张嘴想说什么,被温客行给打断了“老妖怪,我们家成岭瘦成这样你就没有错?”

周子舒揉揉额头,耳边嗡嗡。明明关系改善了,怎么还是一见面火药味十足。一个不尊老一个不爱幼,太难了。成岭那是瘦吗?那是长高了而已。宠小孩这事得跟温客行说道说道了。


“叶前辈,”周子舒礼貌的说“我们不知你们今日回来,准备不周全。后山林子里猎物颇丰,捉来烤了味道也是一绝。要不我去…”说着说着周子舒开始咳嗽,一旁的温客行赶忙询问情况,架也不吵了。

叶白衣憋着一口气,哼了一身甩手运功往后山去。一个个的,近墨者黑!


等叶白衣提了猎物回来,却见紫衣小姑娘和她相公也在。一群人磕着瓜子聊着天。见他回来,曹蔚宁倒是知道尊重前辈,上前帮他拿东西。

温客行带着曹蔚宁和阿湘去厨房收拾猎物,叶白衣和周子舒在庭院看着成岭练功。


谁能想到,曾在江湖朝堂叱咤风云的人,此刻就聚在小小的四季山庄,体会着常人的烟火气,吵着三岁孩童般的架,吃着普通但美味的家常便饭。


饱餐一顿,温客行去准备周子舒的药,其余众人吃着曹蔚宁特意带来的西瓜,享受夜晚的凉风。周子舒从曹蔚宁和阿湘的话语中得知下午温客行是去他们那儿了。喝了酒,还给阿湘买了很多脂粉。阿湘气鼓鼓的拉着周子舒的手说“哥可在乎你了,不许惹他生气啊。”周子舒笑着应允。小姑娘这才展开笑颜窝到自家相公怀里去了。

周子舒取了两片西瓜,来到厨房。温客行眼睛不错的看着炉火,炉上药罐里是熟悉的气味。周子舒拿着一片西瓜递到温客行唇边,美丽的唇瓣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啃食红色果肉。

吃完一片,温客行满足的舔了舔嘴角,惹来周子舒的偷香。

“晚上你真的要给成岭讲故事?”周子舒从背后抱着他,将下巴靠在他的肩头,软乎乎的问。


“温叔,师父在不…”成岭大呼小叫的跑过来,看到自家师父抱着自家师叔,一时之间不知进门好还是赶紧跑的好。

“找我吗?”周子舒放开温客行问。

成岭点点头“曹大哥阿湘姐姐要回去了,想跟你们道别。”

温客行看着周子舒把药喝了才跟他一起去了前厅。嘱咐几句丫头和少侠后看着小两口开开心心手牵手踏上归途。


叶白衣也打算告辞,周子舒让他留步并邀请他小住几日。美其名曰“叶前辈,成岭还需磨练,功夫的长进全靠实战。还要劳烦前辈,再多关照他些时日了。请在四季山庄休整几日再走吧。”


当夜,温客行自然是没给成岭讲故事的。成岭在师父严厉训练下,脚步虚浮回到房间倒头就睡,根本不需要睡前故事。


叶白衣带着成岭再次离开四季山庄,想到向他们道别时周子舒笑眯眯的神色,冷哼一声。秦怀章的徒弟,不是什么好人。还有身边这个没眼力见的小笨蛋,要不是他三番两次打扰那两个人亲亲我我,哪至于回来没几天又被扔到江湖上“历练”。最苦的还是自己!合着就是一看小孩儿的大爷?!不行,下次说什么也得把这窝囊气化为食欲,吃穷他们四季山庄。




Lawrence

【昊风】神的游戏

CP:野田昊x秦风

Tips:日系/谈恋爱/喜欢瞎撩的衣冠禽兽x意外纯情的小侦探

莫名其妙6000+小短文,ooc了的话……都是我的错……


-缘分是神,我们是游戏-


  1.玫瑰色的你


  秦风觉得吧,遇见野田昊这种破事都怪他的舅舅唐仁,还是表的。非要拉他去纽约破案子。案子是破了,还招惹上了野田昊这个大麻烦。


  瞧瞧那自拍,瞧瞧那桃花眼,还有四处甩的媚眼。


  花花公子的典型代表了。


  坐上去东京的飞机时候他还是懵圈的,也不知道是被唐仁软磨硬泡拉过去的,还是被野田昊的美色吸引过去的。总之秦风的假期算是彻底泡汤了。


  其实野田昊对于秦风也没什么...

CP:野田昊x秦风

Tips:日系/谈恋爱/喜欢瞎撩的衣冠禽兽x意外纯情的小侦探

莫名其妙6000+小短文,ooc了的话……都是我的错……


-缘分是神,我们是游戏-


  1.玫瑰色的你


  秦风觉得吧,遇见野田昊这种破事都怪他的舅舅唐仁,还是表的。非要拉他去纽约破案子。案子是破了,还招惹上了野田昊这个大麻烦。


  瞧瞧那自拍,瞧瞧那桃花眼,还有四处甩的媚眼。


  花花公子的典型代表了。


  坐上去东京的飞机时候他还是懵圈的,也不知道是被唐仁软磨硬泡拉过去的,还是被野田昊的美色吸引过去的。总之秦风的假期算是彻底泡汤了。


  其实野田昊对于秦风也没什么太大印象,约莫等于脑子很好的小孩。但是不怎么会玩。要不是东京的案子过于棘手他也不会找秦风过来了。


  你说为什么不找Q?他怎么联系Q都不知道。


  秦风再次见到野田昊的时候和第一次在纽约看见他没多少日子,对方却不像是在纽约那样意气风发,反而是有些憔悴了。


  “你怎…怎么回事?”秦风觉得自己紧张的时候为什么还是个结巴,就不能痛痛快快的说话。


  “太…太…太麻烦了。”野田昊学着他说话,还刻意把语气拉长了。


  秦风觉得心好累,外国人都欺负他口吃。


  东京的案子有惊无险的结束后,按道理说秦风应该马上准备回去才对。但是野田昊邀请他和唐仁留下玩几天,他还没开口唐仁就迅速的卖了他。


  “好呀好呀!”唐仁很亲密的把胳膊搭在秦风的肩膀上,秦风看到野田昊似笑非笑的眼神光,突然觉得有点丢人,于是偏过头去不看这人。


  “那我给你们安排酒店。”野田昊的中文听起来还不错,秦风的脑子里想起的是他第一次在泰国见到他表舅唐仁的时候。


  半斤八两吧……


  日本的确有很多的好玩的地方,再加上野田昊也确实会玩。这让时刻紧绷着想要完成完美犯罪的秦风也不自觉的沉浸在日常里。


  位于六本木的Hills是一个比较常见的登高望远的平台,野田昊带着秦风在住的酒店放下行李之后就往这里出发了。而唐仁则说自己要求东京的唐人街看看有没有什么club可以玩。


  进入Hills不久之后秦风发现了Hills里面有展览,日语基本为0的他转头去问野田昊。“他,他们在说什么?”


  野田昊把目光转过去,发现小侦探在生活里并不是那么用心。“你看墙上那个倒塌的东京塔的海报,是和东京有关的各种怪兽的故事。比如哥斯拉什么的。”


  秦风顺着野田昊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了滔滔不绝演讲的人背后的小海报。“经常有,有这种展览吗?”


  “不常有。这不是一个长期的展览。我们上去吧。”野田昊对面前的工作人员支付了500日元,秦风看到对方工作人员看他的表情有一点暧昧。


  “你刚刚,做什么了。”


  “支付了500日元,我们可以去露天平台看东京的夜景,这也是六本木的Hills的特色。”


  站在露天平台之前秦风不知道自己是恐高的,至少这个高度的确让人有些害怕。他觉得有些腿软,虽然这里看东京的景色的确是好看的。


  他转头去看野田昊,准备说点什么想下去的话,却发现对方正在打量着自己。


  “看我干嘛?”


  “看美人。在中文里美人似乎没有性别,只要长得好看的人都能用。”


  野田昊撩人的套路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什么话都能接上。


  “去去去,我要下去了。”秦风嚷嚷了两句就往里面走,野田昊连忙跟了上去。


  秦风想起第一次在纽约见到这个人的时候,那个人穿着一身红色的西装,摇着扇子对自己眨眼睛。


  真是个骚包。


  他这么想着。


  2.疯狂的阳光


  第二天的行程在野田昊询问了唐仁关于秦风的兴趣这件事之后变成了坐地铁去代宫山。


  总所周知,代宫山有着无数美好的书店和生活杂货铺,更有着世界最美的书店之一T-site茑屋。


  在这里秦风很轻易的找到了他想要的几本书——《求道者密室》《暹罗连体人之谜》《体育馆杀人事件》《遗失的镭》


  野田昊就坐在秦风对面,看着小孩如饥似渴的阅读这些侦探小说。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些?”


  秦风从书里抬头看了一眼野田昊。不做声。


  “因为父亲是罪犯吗?”


  “闭嘴,野田昊。”


  野田昊看着有些发怒的秦风知道自己踩到了些许底线了,也只有这个时候秦风看起来才有点属于自己年纪的样子。


  “OK,我不说了。”野田昊举手投降,眼里带着笑意出卖了他试探的心情。


  秦风觉得糟糕透了,他没有办法在谈论自己父亲是否是罪犯这件事上保持冷静。这让他在野田昊第一轮试探里输的很彻底,最好的证明就是原本坐在对面小心翼翼用眼神试探他的人现在悠闲自在的喝着茶,眼里是藏不住的得意。


  从茑屋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的时候,代宫山可以看清整个日落的过程。


  秦风背着书包和野田昊站在下坡路上,太阳就在地平线的尽头发出灿烂的光。


  他转过头去看野田昊,那人的轮廓在夕阳的光里被勾勒出柔和的弧度,带这一点笑意,让人的心空了一半。


  “我这么好看?”野田昊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匆匆的收回视线就往下走。


  3.蓝天白云


  今天的计划是去代代木公园野餐。


  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秦风正坐在早餐桌上努力的啃着美式早餐,唐仁在昨天晚上回了泰国,说是有急事处理让他慢慢玩。


  秦风觉得自己不用脑子都想得到野田昊做了什么。


  “你,你想和我谈,谈恋爱?”他拍了拍放在桌子边上的便当篮子,那头正在努力包饭团的野田昊露了个头。


  “很明显吗?”


  “不明显吗?”


  秦风觉得美式咖啡加了太多奶了,有点腻。“我,我是直男。”


  “这么巧,我也是。”野田昊接梗能力一流。


  “直男是,是不会喜欢男生的。”秦风觉得在这么下去他就要拍桌子,然后抓着野田昊疯狂的摇晃他,冲他狂吼你清醒一点。


  “那可不一定。我就喜欢你。”野田昊漫不经心的说着,然后塞了一颗小番茄到秦风嘴里阻止他说出下一句话。


  秦风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一颗小番茄,再想提起这么话题已经为时过晚,不得不放弃了继续下去的想法,乖乖地跟着野田昊去代代木公园野餐。


  他的机票就在几天之后,这一周已经过去两天了。这几天他姑且就忍着野田昊的各种撩他了。


  刚到代代木公园正门,秦风的注意力迅速的被一群穿着猫王装扮扛着大音响跳舞的人吸引住了。他们旁若无人的跳着舞,附近已经有了一圈观赏的人群。


  “这是代代木公园的特色,他们每天都来,风雨无阻。很多游客都是专程来看他们表演的。”野田昊说着话然后把秦风拉到了一边,找了一个树下的休息区盘坐下来。


  “这么厉害?”秦风也坐下来,看着那群人跳舞,充满了生气,这让常年和各种案件打交道接触了不少死人的小侦探感觉到了舒适的气息。


  “对啊。所以我有时候会早上来这里放松一下,你知道的,侦探总是接触不好的东西,很容易想太多的。”


  秦风觉得野田昊中文的确好,但是也不好。总喜欢用一些隐喻暗指他心理有问题。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


  “我饿了。要,要吃东西。”他伸手去扒拉野田昊的便当篮子。野田昊任由他拿出了一个饭团,然后看着饭团散在了秦风手里。


  “你不是日本人吗?饭,饭团都做不好!”秦风目瞪口呆看着一碰就散的海苔饭团,中间还有一坨可怜的金枪鱼肉。


  “我又不会做饭。”野田昊眨了眨眼睛,表情无辜极了。


  4.两者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多变的。因为随着大家不断地接触不断地深入了解,关系也会因为对于彼此的认知而改变。


  秦风表面上看起来一个未来可观的侦探,乖巧,阳光。实际上他的暗面却是一个反社会人格的人。


  算上今天距离秦风回国还有四天,野田昊终于打算把这件事和秦风谈谈了。无论是唐仁的拜托也好,亦或是对于这个世界第二的小侦探也好。


  “完美的犯罪是我人生里的目标。”秦风意外的坦诚,这让野田昊有点措手不及。


  “如果我想让你放弃这个目标呢?”野田昊坐在秦风对面,他的背后是第29层高楼的落地窗。


  “那是我的一个执念。”秦风发现自己说到这个的时候意外的不口吃。


  “那我的执念就是让你放弃这个执念。”野田昊双手捧着脸卖萌,秦风觉得他根本就没认真说这个事。


  “那你执念着吧。今,今天我们去哪儿玩?”他翻着书头都不抬一下。


  野田昊看着穿着宽大睡衣蜷缩在椅子上的秦风,脚指头因为书中的内容紧张的抓紧了椅子边缘。他想了想。


  “或许,你想去温泉吗?”


  最终还是去了温泉,这家温泉根据野田昊的说辞,因为价格的原因过滤掉了百分之八十的游客,所以很清静。


  秦风泡在温泉里只露出个脑袋,闭着眼很舒服。野田昊就游过来准备挠他咯吱窝。


  “你,你要是挠我,我,我就打你。”秦风闭着眼说着话在野田昊听起来软软糯糯的,有着少年感的柔软。


  “那我要个hug。”没等秦风说拒绝,他就感觉到野田昊贴了上来,湿漉漉的头发在他颈间蹭了他一脸水,他感觉野田昊转过头来,而凑巧他也转过头想去骂野田昊。


  然后野田昊亲了他,秦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可能是温泉的热量太高让他发烧了所以脑子不清醒,他没有拒绝野田昊的这个吻。


  5.如何


  秦风的人生轨迹自从他在泰国去了一趟之后就偏离了他原本所想的轨道。譬如泰国的那一次醉酒就让他尝到了失控的滋味,昨晚和野田昊那个莫名其妙的吻也是这样。


  失控这个词是秦风惧怕的状态之一,他不清楚自己失控状态下是否可以压制住内里的自己。而野田昊似乎有种天生的亲和力,能奇迹般的安抚他愈发不安的内里。


  醒来之后的早晨是东京这周来的第一场雨,秦风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的时候窗户上已经被雨点砸得模糊不清,看外面都带着一层雾蒙蒙的滤镜。


  他感觉有点饿,手刚放到门把手上的时候门就被外面的人拉开了。


  “哦?你醒的真早。”野田昊心情似乎挺不错,秦风看了一眼他披着件睡袍露出胸口到腹部的身体线条。


  “睡,睡醒了。肚子饿。”他挠了下头发,觉得自己又莫名其妙的烦躁了起来。


  “我带你去餐厅,这里的早餐很不错的。”野田昊伸手就去拉秦风,秦风下意识躲开了。这让野田昊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先去换件衣服,你等我一下。”


  秦风不知道自己为啥这么乖的等野田昊来接他,要是他舅舅唐仁知道了肯定骂他见色忘义,以前在泰国和纽约的时候他都是说走就走。“因为语,语言不熟。”


  他这么安慰自己。


  这家店的早餐的确很不错,很日式的店里居然有克罗地亚风味的早餐。秦风和野田昊面对面的坐着吃早餐,旁边的窗户看出去是一片静谧的竹林。


  “你在想回国的事吗?”野田昊放下自己的刀叉问秦风。


  “还……还没。”秦风不知道野田昊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是他的确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么一说已经是第五天了,不知不觉的过的很快。


  “回去好好念书,争取来日本做交换生吧。”野田昊对他眨眼睛做wink,秦风很努力的没有被美色所诱惑。


  “为,为什么要来日本。我,我又不会日语。”秦风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然后转念一想就知道这个人又准备发挥自己的特长换着法子撩自己了。


  “啊,我喜欢你啊。”野田昊笑嘻嘻的说着,秦风更想拍他一下。然后突然想起了那晚的吻,这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我…考虑考虑…”秦风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6.危险的,是


  日本似乎在最近的日子里迎来了雨季,从温泉那天开始就不停地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这让野田昊也没办法带着秦风去许多地方游玩。再加上明天秦风就得走了,今天就待在酒店了。


  野田昊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坐在房间的落地窗前面,看着这场覆盖东京的雨。


  “你不收拾行李吗?”野田昊看着扔了小半个房间的衣服,轻手轻脚地替他捡起来几件扔在椅子上。


  “我在想一件事。”秦风没有回过头来。


  他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野田昊在前面的路上走着,他在后面保持着距离以同样的速度走着,野田昊转过头来看他的时候他转过了头看向了后方。


  后方是一片漆黑,他连忙转回去看野田昊,却发现那个人消失在了路中间。


  这个梦让秦风在醒来之后反反复复思考自己和野田昊这短短几天相处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什么事?”野田昊从床上发现了秦风的背心,从背心上的汗渍来看昨晚应该是做噩梦了,不然不会流这么多汗。


  “如,如果你在前方回头,而我,我亦回头,我们就错过。”秦风喃喃着,这句话是一句歌词,秦风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这句话。


  “恩?”野田昊虽然中文不错,但是也不是那么容易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的。


  秦风觉得此时自己有点太矫情了,其实没有那么多攻坚战,也没有那么多心理博弈。


  “你,你真的,喜欢我?”他把头偏过来,带着些许的疑问和不解。


  “我不轻易说喜欢的。”野田昊觉得自己被秦风误会了。他玩世不恭没错,但是对于一开始就认定喜欢的人来说,不是那么轻浮的决定的人。


  “我,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你。”秦风不知道怎么回应野田昊同等的喜欢,他没谈过恋爱,更何况一开始就和同性。


  野田昊把毛巾搭在他脑袋上,挨着他坐下来。“没关系,我们可以先试试。”


  秦风看着他凑过来,他们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7.Triste


  睡觉的时候野田昊不知道发哪门子的疯,抱着枕头非要跑过来和秦风一起睡。美曰其名说自己有了名分要行使正宫的权利。


  对此秦风的回复是“呸!你,你不要脸!”然后放人上了床。


  野田昊抱着平板非要和他分享一下之前他主演的电影《怒》,秦风看了几眼就不怎么想看了。毕竟文艺类的片子真的很难看进去,整个电影看下来只记住了野田昊的激情戏和大屁股。


  “你,演的一个同性恋。”秦风用怀疑的目光看向野田昊。毕竟这个角色和他出入很大。虽然电影里的人和野田昊一样吊儿郎当的,可是里面的人更加细腻一些,极其自卑,一点点的小事就会猜目的,从而伤害自己。


  “对啊,和我差别挺大的吧。”野田昊靠着床头对他笑。


  “恩。”秦风转头去看屏幕,刚好看见的是宫崎葵那段表现力强大的哭戏,这让他哆嗦了一下。


  野田昊默不作声的按了一下秦风的肩膀,这让秦风从那场哭戏的情绪里走了出来。


  秦风在野田昊按住他的那个瞬间明白了野田昊的目的。这不是他用来显摆自己主演的目的,他的目的是这个电影的核心主题【defensivepessimism】,中文翻译过来是一个名词,防御性悲观——设置不现实的低的期望水平并反复思考事情的各种可能结果,擅长妥善地运用负面想法来管理内心的焦虑,进而增加对事情结果的可控。


  “你,你骂我有病。”秦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怒,这么一想他又似乎正中野田昊下怀。


  “才没有!我就找你看看我的电影!”野田昊吹胡子瞪眼营造出了一种你冤枉我的情景。


  “睡觉睡觉!”秦风烦躁的把被子拉过头就准备闭眼梦回天朝。野田昊也不惹他,只是挨着他躺了下来,再把被子拉下来让他露出头好呼气。


  秦风觉得这个人真是温柔,温柔总是能让人放下心里的戒备。


  8.我想你要走了


  离别的时候到来的时候反而是野田昊没有主动过来送他。一大早野田昊就匆匆出门了,说是有工作,然后帮他安排好了从酒店到机场的专车。


  秦风看着刚刚开始放晴的东京,这一周以来野田昊的身影填满了他所有的空闲时间,以至于他现在要一个人去机场还有点不习惯。


  他和野田昊算什么?星期恋人?秦风想到这儿不自觉的笑了一下,车窗外的东京飞快的后退,就像时期到了野田昊也飞速退出他的生活一样。


  生活不可怕,习惯才是最可怕的。


  可惜这周只是野田昊默默在付出而已,他没有回应他同样的感情深度,有的只是那两个浅尝而止的吻罢了。


  在机场快要上飞机的时候秦风还期待了野田昊会像那些日剧里的人一样突然气喘吁吁的赶来来送自己的情节,实际上直到他坐上飞机关了手机都没等到野田昊一句再见。


  自己才是输家啊。秦风揉了把脸,觉得这周以来自己被野田昊了解了个遍,排行榜上第二的位置怕是要保不住了。


  野田昊的确没有来送秦风,他现在正在办理工作交接。忙完之后已经是晚上,秦风的飞机早就飞离了日本的国境,甚至可能已经下了飞机。


  他仰起头看着东京难得不雾蒙蒙的天,给自己开了一罐啤酒。“真期望秦风来东京做交换生的时候啊。”


  9.艳火


  秦风没有想到他能这么快的再次看见野田昊,特别是在刑警学院的刑事课堂上作为副教授看到。


  中国的签证不可能那么快下来,这个讲师的身份也不可能这么快落实。这所有的事都指向他待在东京的那个星期里野田昊默不作声不留痕迹的完成了所有的交接手续。


  “你你你骗人!”秦风下课被叫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指着野田昊的鼻子骂人。


  “哎呀,秦风同学,你是这么对你的外教老师的吗?”野田昊一贯作风三板斧,卖萌,无辜,瞪眼睛。


  “少,少废话。你,你干嘛非要跟过来。”秦风瞄了眼野田昊的办公桌,隐约看见了行李箱的影子。“你还没,还没找到住的地方?!”


  在看到野田昊确切的点了头之后秦风震惊了。这不像是那个骚包的追求生活质量的野田昊做得出来的事。


  “等不到你来东京做交换生,所以我就先过来了。”野田昊笑嘻嘻的凑过去给了秦风一个拥抱。“所以我可以先住你家吗?”


  “你,你去订酒店!还,还有员工宿舍!”秦风拍了一下野田昊的背,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惊吓。


  “酒店来不及了,员工宿舍好破旧。”


  “我,我也是住学生宿舍的!”


  野田昊想了想。“那我们租个房子出去住吧!”


  “你闭嘴!”


  野田昊看着暴跳如雷的秦风笑的很开心,他在那天秦风回去之后特意去找了秦风那天早上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如果你在前方回头而我亦回头,我们就错过。


  如果你在前方回头而我不回头,你要不要我。


  看来结果是好的了,秦风和他都选择的是要。一周时间太短了,他希望可以更长。


  我们在遥远的路上,白天黑夜为彼此是艳火。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