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皖城拟】包不封建的👌🏻
01.
对于旁人来说,皖家人虽然可能有些老生常谈的迷信思想,但总体而言,跟“封建”这个词是绝对绝对沾不上边的。
你总不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是封建吧?
淮北中午跳的左眼,还没高兴完呢,带着一百块钱去买彩票的路上把本金弄丢了。
积功德也不能算封建。
池州有天晚上准备赶报告的,但是大意地喝了酒,于是报告没写完。第二天等祂崩溃地发现这件事时,黄山告诉祂安徽下午才检查,于是狂敲木鱼希望补补功德,让祂的报告能在下午前补完。谁想到安徽中午就回来了,说什么外面的饭不好吃,回来吃饭顺便抽查抽查祂们的报告。池州忐忑不安地再掏出木鱼敲敲,希望安徽不要抽到祂,结果安徽冷漠无情的嘴里吐...
01.
对于旁人来说,皖家人虽然可能有些老生常谈的迷信思想,但总体而言,跟“封建”这个词是绝对绝对沾不上边的。
你总不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是封建吧?
淮北中午跳的左眼,还没高兴完呢,带着一百块钱去买彩票的路上把本金弄丢了。
积功德也不能算封建。
池州有天晚上准备赶报告的,但是大意地喝了酒,于是报告没写完。第二天等祂崩溃地发现这件事时,黄山告诉祂安徽下午才检查,于是狂敲木鱼希望补补功德,让祂的报告能在下午前补完。谁想到安徽中午就回来了,说什么外面的饭不好吃,回来吃饭顺便抽查抽查祂们的报告。池州忐忑不安地再掏出木鱼敲敲,希望安徽不要抽到祂,结果安徽冷漠无情的嘴里吐出来的第一个名字就是祂。
池州当场就把木鱼摔了。
其实祂们都不封建,但如果你问旁人皖家谁最封建,祂绝对会说是安庆。
02.
“我如今名声被毁绝对有你们的功劳,”安庆抱着胳膊笃定地说,“谁干的,速速报上名来!”
芜湖猛的抬头:“不是我啊!那肯定是合肥干的啊!”
合肥回过头来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又转身去做祂的PPT。
“少贫!小庐不可能我跟你讲!我看你倒有几分嫌疑。”安庆眯了眯眼,手指芜湖。
芜湖咽了咽口水:“退一万步来讲,我们好歹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信任了!”
“你在教我做事?”
“没有的事小的不敢先退了。”芜湖顺走了滁州的薯片然后落荒而逃。
虚假的落荒而逃。
幸好滁州跟宿州跟去办公室了,不然芜湖就要被追杀了。
“好吧,我封建,我封建。虽然也不是很在意别人的看法,但……”安庆目光在剩下的人之间流转,微微一笑,“你们跟我来一下呗。”
亳州汗毛竖起,活久见,祂知道安庆一笑准没好事,跟马鞍山交换了眼神后,俩人皆露出了完蛋了的表情。倒是合肥单单依靠祂这些年对安庆的浅层认知,带着百分之百的信任乖乖跟着安庆去祂房间了。
“跟着祂们去吗?”
“去了会死,不去会死得很惨。”
“……算了,先别管命了。”
03.
当二人步入安庆房间的时候,被刺眼的阳光打了个措手不及,这间房间的透光性很好,适宜植物生长,安庆很喜欢。缓缓适应后,只见明媚暖阳嵌着鎏金描摹出面前合肥的身线,安庆则在衣柜里翻找着什么。
随着安庆站直身子,祂手里的几件裙子也映入眼帘。
“?你想干什么!”马鞍山十分惊恐地退了两步,“如果是让我穿裙子的话我宁愿去死!”
誓死不屈。
“对咯。这个想法我有过很长时间了,别想跑,今天正好就你们三个,那付诸实践一下吧!”安庆还是笑容满面,像春风沐浴,却吹得三人内心拔凉拔凉的。
“宜姐你原来是这样的宜姐,”合肥还恍惚在祂宜姐的滤镜破碎的事实中,回神默默看着安庆兴致勃勃地为祂们挑合适的裙子,顿了顿说,“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你看小庐你穿这件怎么样!”
“不怎么样……”合肥手指搅成了死结。
“宜姐,”亳州思考良久还是下定了决心,“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穿呢?”
安庆顿了一下,随即转身盯着亳州微笑:“你觉得呢?”
我不觉得,亳州想,看来今天很难过了。
“哎,宜姐,你们在干什么?”安徽从书房蹿进来。
“你在家啊皖皖,穿不穿裙子?”
“穿!我要蓝色的那件!”
不是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接受度百分之一百一的。
三人咂舌。
“呐,给你们选好了,自己换哈,我再去拿几件,等会儿去客厅等我哦。”随后安庆就去宣城房间了,看起来很开心。
04.
“所以,换女体吗?”马鞍山不确定地问。
“当然换啊!”安徽
“你出去!离我们远点儿,太埋汰了你!”马鞍山将安徽推了出去,安徽无奈没心没肺地去找安庆了。
虽然但是还是换了女体。
英勇就义。
05.
当祂们三人黑着脸在客厅排排坐的时候,突然从大门进来了一个意外。
“哎?你们怎么换女体穿裙子了?”刚回到家的蚌埠看起来十分关心同伴,可对着祂们幸灾乐祸拍照的手机出卖了祂,“哇塞我要发大群里去!”
可怜祂根本没注意到气氛安静得可怕,祂说的话没一个人理祂,也不清楚现在的形势。
还没等祂退出相机软件准备欣赏欣赏照片,三人就把祂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着祂们友善的笑容,蚌埠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宜姐!这里还有一个!”
“?”
“你们要干什么啊?哎哎!别扒我衣服!!!”
“……”
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06.
最后还是成功拍到五人的照片发朋友圈去的安庆获得了胜利,还有积极配合不知道在开心什么的安徽。
安庆的朋友圈很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四人已经不在乎任何脸面了,走得很安详。
所以,事实上安庆是皖家最不封建的啦。
07.
“宜姐包不封建的,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我是亲历者之一。”
【沉戬论坛体】《记二郎真君和宝莲灯主那些不为人知的爱恨情仇》
>>>>>天庭论坛 生活版
《求助:今天南天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1L 楼主:
各位哥哥姐姐们,小仙初来乍到。
想问一下今天南天门那里怎么回事啊?一大早围那么多人,赶着去报道险些迟到了,是哪里在修云梯吗?
2L:
新飞升的?小仙友那你还是叫爷爷奶奶吧,乱叫辈分小心折仙缘。
所以有没有其他仙友知道南天门那边怎么回事?
3L:
哦,今早路过,好像是那位回来述职呢。
4L:
......
>>>>>天庭论坛 生活版
《求助:今天南天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1L 楼主:
各位哥哥姐姐们,小仙初来乍到。
想问一下今天南天门那里怎么回事啊?一大早围那么多人,赶着去报道险些迟到了,是哪里在修云梯吗?
2L:
新飞升的?小仙友那你还是叫爷爷奶奶吧,乱叫辈分小心折仙缘。
所以有没有其他仙友知道南天门那边怎么回事?
3L:
哦,今早路过,好像是那位回来述职呢。
4L:
哪位?
5L:
我也就远远看了一眼,好像是灌江口那位吧。
6L 楼主:
敢问各位爷爷奶奶们,那是哪位啊?
7L:
!!!原来是二郎真君!我现在梳妆打扮一下赶过去还来得及吗!
8L:
别急,人早走了, 估计都到凌霄宝殿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二郎真君居然会愿意回天庭? 我都飞升三百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陛下派谁来迎接的?怎么这么多日子都没听到一点消息?
9L:
额,我还是远远看的一眼....也不敢确定啊,但是感觉怎么那么像那个....宝莲灯主呢?
10L:
?啊?看错了吧?
11L:
我也不确定.....但是远远看着他扎着个马尾,腰上悬着一个小宝莲灯挂坠,额头上系着个发绳,还有道莲花纹。
12L:
.........那不就是他吗!!!
13L:
但那可是二郎真君和宝莲灯主哎!所以我才不敢确定啊!万一是有别仙化作宝莲灯主的样貌呢!!
14L:
哪个仙会干这种事啊!仙不想修了所以故意化成宝莲灯主的样子去真君面前找抽嘛!
15L 楼主:
额,小仙初来乍到.....倒是有听说过这两位的名头,我飞升之前还时常去拜二王庙呢。但听说宝莲灯主是真君的亲外甥?所以有没有哪位爷爷奶奶说说这两位是怎么了?
16L:
嘘嘘嘘,什么外甥,这都敢说你不要命啦!
17L 楼主:
?何解?
18L:
咳,二郎真君是华山三圣母的亲兄长,宝莲灯主是华山三圣母的亲儿子,他们二位就是这么个关系。
19L 楼主:
那不就是舅甥?
20L:
嘘嘘嘘,有些事咱自己知道就好啦!可别放在明面说,尤其是别在宝莲灯主面前说!我上次就没注意在那位面前说漏了嘴,好家伙,之后半年每次见到宝莲灯主,看那眼神我都感觉自己这不是在天庭,这得是冰山地狱啊!
21L 楼主:
好好,多谢仙友提点。小仙还想问,所以这二位是反目成仇了?
22L:
害,其实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只是一知半解。
也是挺久之前的事了,大概三四百年前左右?据说这二位不知为何在华清殿打起来了,寝殿都塌了半边,要知道华清殿可是二郎真君在天庭的神殿!按照新天庭律法,若有仙擅自毁坏他仙神殿,情节较轻者罚俸,情节严重甚至于毁损他仙香火的,直接收归天狱!
23L 楼主:
!这么严重!那宝莲灯主后来受罚了吗?
24L:
这倒没有,实际上二郎真君后来向凌霄宝殿报备,说是哮天犬一时没注意撞坏了自己的寝殿。
但据当时路过的仙说,亲眼见到宝莲灯主面色铁青的从真君殿里出来,气势汹汹的。就这事之后没多久,真君就又请命说要回灌江口,宝莲灯主留在天庭,但是从那以后,他好像就很讨厌别的仙在他面前提及他和二郎真君的亲戚关系了.....
25L:
我也是更倾向于这俩闹掰了,反正我不觉得是哮天犬的错,狗好,仙坏!
26L:
守护无辜修狗勾!
27L:
楼上有没有可能哮天犬比你大多了?
28L:
咳咳咳,所以有没有仙知道这两位到底为什么起的冲突?
29L:
不知道....倒是有仙猜测是因为三圣母的原因,说是因为二郎真君恼怒三圣母与凡人私奔,将她镇在华山之下。
30L 楼主:
??怎么这样!
31L:
原来还有这段....真的假的啊?那得是夺母之仇了吧,宝莲灯主还能心平气和地去迎接二郎真君?
32L:
不是....这都多久之前的谣言了啊,早就澄清了,三圣母是为了维系三界安稳自愿镇山的,当时二郎真君也在,只不过受了重伤之后失踪了一阵子。
因为三圣母私奔什么的早就被证实是谣言了,凌霄宝殿那位也亲自澄清了,怎么到现在还有人在传谣言的?
33L:
是啊....二郎真君怎么可能会是那种神,别太离谱了我说。
34L 貂貂的铲屎官:
有什么不可能的?要我说就是你们对杨戬滤镜太大,还真以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不成?
35L:
?
36L 不知名乐队琵琶手:
不会还有人不知道杨戬在战场上有多阴损吧,谁知道他私底下又会干出什么事?
37L 他不懂我的爱 :
他没有。
过来,别什么人都放出来。@论坛版主 —辛辛勤勤小葫芦。
38L:
二郎真君黑粉都找到这来了?那还真是让你们失望了,看看这段水镜?【宝莲灯主刘沉香接受现场采访回应二郎真君传言 水镜.】
39L:
我刚刚还在找这个!现在的仙真是,宁可听点莫须有的谣言也不愿意去翻翻以前的采访水镜。
40L:
在上班,哪位仙友讲下水镜讲的啥?
41L:
就是有仙记问宝莲灯主,如何看待很多仙传闻二郎真君将三圣母镇在华山之下。
宝莲灯主当场脸就黑了,虽说这位脾气本来就不好,但这是他第一次当着水镜直播的面骂人,还直接说这种谣言都能信的仙是不是金丹发育不健全。
42L:
啧啧啧,看来咱们帖里就有几个金丹发育不健全的,这会怎么不嘴硬了?
43L:
我去看了一眼好像已经被封禁了,嚯,效率可真快,比我工作效率快多了。
44L:
我就说二郎真君不可能是那种人,之前我还一直以为是宝莲灯主无理取闹来着。不过看那段水镜,他好像也挺维护真君的,所以他俩到底为什么现在这么尴尬?
45L:
不知道哎,我也好好奇。
46L 他不懂我的爱:
因为刘沉香喜欢杨戬。
47L:
?啊?
48L:
妈耶哪位仙友这么胆大,别带大名啊我说!
49L:
疯了吧,就算他俩可能没大家猜的那么深仇大恨,但是谁不知道这两仙互相看不顺眼恨不得绕着对方走?
50L:
别的不说,当初华清殿塌了一角,二郎真君搬去灌江口之后他俩就没再见过,只有每年除夕天庭夜宴才偶尔回来,宝莲灯主就每年都自请加班不参加夜宴,都这样了还能说他挺喜欢?
51L 他不懂我的爱:
夜宴拘谨,就算相见又有何意思?若真要相见 ,又何必旁人知晓,信不信由你们。
52L 真君和灯主长长久久:
楼上的姐妹一定是同道中人吧!!
大家都别吵!我知道!!
53L 他不懂我的爱:
?
54L 真君和灯主长长久久:
是因为宝莲灯主深爱二郎真君!他们二仙表面看上去是好舅甥,实则早就暗通款曲巫山云雨夜夜笙歌如胶似漆!!只是奈何他们都有仙位,无法将这段禁忌的爱慕公之于众!华清殿那次也是,是因为他们的恋情就快遮掩不住,宝莲灯主甚至一度想要放弃仙位,真君这才生气了,提出要与他分开,二仙彼时又心绪激荡难以自抑,这才会有震塌华清殿一事!
55L:
??
56L:
这又是哪位仙友走火入魔?
57L 真君和灯主长长久久:
灯主为何不喜欢旁人提及他与真君的舅甥关系?其实就是因为他们都心有绮念,所以才不愿听人提醒他们之间这最后一道禁忌!!
58L:
.....起猛了,再去睡会。
59L:
你别说,这么想还真有点带感噢。
60L:
?等一下,这个剧情怎么这么熟悉?
61L:
呃,吃瓜悄悄路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不是我们沉戬区神文《华山新雪》剧情吗?
62L:
哦哦我就说这么眼熟!果然是莲心藏月太太的文,刚刚差点以为我点进cp版了。
63L:
呃,所以这个沉和这个戬,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沉和那个戬吧.....
64L:
别怀疑,就是的,你看她名字呢。
65L:
我说你们....嗑cp也别太过cp脑了吧.....
66L:
所以cp是什么?又是西方天界传过来的洋玩意?
67L:
楼上的要不你还是别打听了,害怕你的太虚观崩塌。话说莲心藏月又是谁?
68L:
同嗑cp的路过....莲心藏月是我们cp版沉戬区知名的文手太太来着。
69L:
喜欢真君和灯主的应该都看过这位的文,她很久之前就一直发一些真君和灯主的日常,以小甜文写手著称。后来华清殿出事了以后不少太太都跑路了,莲心太太也一改往常,从此以后开始走虐文路线,大多都是宝莲灯主的第一人称,写的又特别真实,情真意切的,《华山新雪》更是被封为沉戬区神文,不少姐妹都觉得她极有可能就是那二位身边认识的仙。
70L 真君和灯主长长久久:
是啊!原本我也没当真的!但是越看越觉得,如果她不知道内幕有怎么能写得那么详细!就当初,华清殿那事之后所有人都在猜测真君和灯主反目成仇,只有藏月太太说那都是胡扯,结果第二天,宝莲灯主就当着云镜直播的面反驳了关于真君的谣言!而且她经常会以第一人称写灯主对真君的思念和深爱,那么情真意切又怎么会是假的!
71L 真君和灯主长长久久:
尤其是这段!
【“沉香....”我看他那双眼眸又阖上了,总也不愿看我,我想叫他,像以往那般拽他的手,期盼着他会同以往一样,摸摸我的鬓角,然后笑着原谅我。
但他没有,不知为何,我总以为他要哭了,甚至连这一室旖旎风月也散了干净,只记得他声音都是哑的,说:“沉香,我们分开吧。”
便是自那一刻起我明白,我和杨戬,我们没有以后了。】
说真的,我甚至一度怀疑莲心太太是不是灯主本人.....
72L:
呃,写得还挺真情实感,但是你们也别太离谱了我说!
73L:
真的是....有谁会深爱到把心上仙的神殿砸了?恋爱脑和cp脑也别带进现实吧。
74L:
是我已经飞升太久了吗?现在的年轻仙,搞不懂搞不懂.....
75L:
嗯嗯对对他俩虽然是舅甥但相爱,爱到几百年都不见一面?
76L:
妈耶过去的cp突然攻击我.....但我替那个姐妹说一句,其实他俩的关系以前真的很好的。
77L:
咳咳我也插句嘴。
我其实还算比较有发言权,毕竟我飞升的还算早些,刚上任那会还是仙仙都说二郎真君落魄的时候,真君也时常不见踪迹,再加上关于三圣母的谣言,那会提到他,多半总是没什么好话。结果谁也没料到,这才过了几年,就出了华山那档子事,那会乱啊,好多仙友都是那时候飞升的,天庭都快要缩编了。就这会,二郎真君带着三圣母的儿子回来了,帮助天庭征战四方,稳定局势,也就是那时候重新立起的威望。
那会宝莲灯主还只是个小仙侍呢,有小道消息说天庭看他天赋异禀,又是三圣母的儿子,本想提前加封,但他拒绝了,就一直以仙侍的身份跟在真君身边征战,直到新封神榜彻底落定,这才肉身飞升加封宝莲灯主。就当时的情形来看,他以前应该的确是挺喜欢待在真君身边的。所以虽然是亲戚的关系,但你别说这对邪门的cp很多人当年还真嗑生嗑死过.....
78L:
这么说我也有印象,现在的论坛怕是大多都是没飞升多久的仙友,没见过那会的情形。
这两位在当初那可都是立了大功,仙们都说二郎真君和宝莲灯主是天庭乃至人间数一数二的好舅甥....甚至于一开始宝莲灯主受封,也未曾搬去自己批下来的神殿,仍是坚持同真君一同住在华清殿。
不瞒各位,我那会有点项目安排在宝莲灯主手下,我去述职的时候正巧真君也在,那二位关系看上去可好了,宝莲灯主边听着我报告还能边顾着给二郎真君剥葡萄吃,剥了皮又专门去了籽,还直接送到嘴边上,所以后来当我听说这二位闹翻分道扬镳的时候差点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79L:
对,我记得也是,那会甚至都没人会觉得宝莲灯主不喜欢他舅舅来着。
80L:
好家伙,宝莲灯主以前这么孝顺的吗?
81L:
说是孝顺....但我怎么感觉又怪怪的....
82L:
原来还有这段。
83L:
哎哟我是嗑到相爱相杀刚准备入坑的!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捏!
84L:
嘶....前面的不说还好,一说的话.....
85L 真君和灯主长长久久:
亲亲建议各位看看这个哦~【《禁止上班的时候啵上司嘴!》最全-二郎真君与宝莲灯主天庭糖点盘点 水镜.】
86L:
啊啊啊啊别太炸裂我说你们!(悄摸摸点进然后加收藏夹)
87L:
太爷爷太奶奶,您追的cp又有人入坑啦!
88L:
受不了了,我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帖的走向了。楼主呢?楼主去哪了?
89L:
楼主快出来啊啊啊!再不出来我怕这个帖要被查封了!
90L:
楼主不是今天刚去报道?在忙吧估计。
91L 真君和灯主长长久久:
既然这样!闲着也是闲着大家来看看这个吧!【《你不在这四百年》虐心高亮!!宝莲灯主想念二郎真君糖点深挖 水镜.】
92L:
啊啊啊我服了爷爷!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93L:
来都来了,干脆把收藏夹分享出来吧!
94L 楼主: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娘啊怎么这么热闹!我去爬爬楼!
95L:
楼主你终于回来了!!!
96L 楼主:
哎哟第一天上班好忙,快给我累仙逝了,大家都在讨论二郎真君和宝莲灯主?我到部门才知道,最近的工作就是跟着宝莲灯主准备迎接真君的仪式。
97L:
!!!直击第一现场!
98L: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发生什么火花带闪电的事?
99L:
楼主你错过了一场大戏来着.....
100L 楼主:
什么什么!我等会再慢慢爬!
不过话说有点出乎我意料,二郎真君和宝莲灯主好像不像大家说的那样,关系还挺好的哎。
101L:
.......?
102L:
很喜欢论坛网友的一句话↓
103L:
啊??
104L 真君和灯主长长久久:
我就说!!!!!
105L 楼主:
是真的!
我赶到工作现场的时候灌江口一行已经进南天门了,我今天第一天报道还认不清哪位是哪位呢,反正都跟神像长得不一样。就二郎真君比较好认是那个有天眼的,我本来还好奇真君旁边那个挺帅的小伙是谁跟他那么亲密,一会帮真君脱斗篷一会又帮他理头发的,结果直到进宝殿的时候看见帅小伙去扶了真君,说了句“小心些舅舅”.....
106L 楼主:
到底一开始是谁说他俩有仇的!当时没给我看傻了!
107L:
你别说连我都傻了.....
108L:
不是,那么大一个二郎真君,有谁觉得他会被台阶绊倒吗???
109L 楼主:
真君会不会我不知道,反正我看见之后绊了,当时好就跟在那两位后边,差点一下摔真君身上,还好宝莲灯主眼疾手快给我捞起来,呜呜还瞪了我一眼.....
110L 真君和灯主长长久久:
那一定是他不允许任何其他仙碰到他心爱的舅舅!
111L:
啊啊啊楼上你怎么还在!都说了不要cp入脑啊啊啊!主要不管怎么说这的确算是楼主工作的重大失误吧,还是那么重要的场合!
112L 楼主:
是哦....不过你还真别说,我好像看见真君拍了拍灯主的手腕,小声说了什么悄悄话,然后灯主脸色就好多了,也没再追究我啦。
113L:
嘶,这。
L 真君和灯主长长久久:
他好爱他!!!!!
114L:
如果是今天早上我看到这个场景可能还会感叹时间真是能消磨一切矛盾,但是现在嘛......
115L:
所以他俩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好的!!我在瓜田苦苦等了五千年!谁来告诉我!
116L 楼主:
哦对了,真君还冲我笑了,他真好看,嘿嘿。
117L:
?我有红眼病,谁快把他夹出去。@论坛管理员小阿
118L:
我有红眼病。@论坛管理员小波
119L 他不懂我的爱:
?@论坛版主 —辛辛勤勤小葫芦
120L 真君和灯主长长久久:
哎哎哎等会啊!我还想问!楼主你还在现场嘛?真君和灯主现在什么情况啊?
121L 楼主:
现在?我看一眼,灯主好像在专心看云机呢,大人物就是忙啊,这会还要工作。真君坐在他对面拖着头吃葡萄呢,哎哟真君看上去真的好温柔啊,嘿嘿!
122L:
我真是受不了这人!@论坛管理员小呲
123L 他不懂我的爱:
。 @论坛版主 —辛辛勤勤小葫芦
124L 论坛版主 —辛辛勤勤小葫芦:
哎哟喂大爷又嘛事啊
125L 论坛版主 —辛辛勤勤小葫芦:
龟龟补要命了你们寄个?介都说嘛呢!
126L 楼主:
!!大人明鉴啊小人真的没有任何作奸犯科之事啊!
127L 论坛版主 —辛辛勤勤小葫芦:
嘘嘘嘘快憋说了嗷
———————此贴已被封禁———————
有哪些冷门小众的「三字词」?
1、「椒花颂」
晋代刘臻妻陈氏所作,为新年祝颂君王长寿的颂辞。后遂用为典实,指新年祝词。亦省作“椒颂”。
唐·房玄龄等《晋书·列女传·刘臻妻陈氏》:“刘臻妻陈氏者,亦聪辨能属文,尝正旦献《椒花颂》。其词曰:‘旋穹周回,三朝肇建。青阳散辉,澄景载焕。标美灵葩,爰采爰献。圣容映之,永寿于万。’”
唐·戴叔伦《二灵寺守岁》:“无人更献《椒花颂》,有客同参柏子禅。”
2、「青女月」
(1)借指秋月。
西汉·刘安等《淮南子·天文训》:“至秋三月,地气不藏,乃收其杀。百虫蛰伏,静...
1、「椒花颂」
晋代刘臻妻陈氏所作,为新年祝颂君王长寿的颂辞。后遂用为典实,指新年祝词。亦省作“椒颂”。
唐·房玄龄等《晋书·列女传·刘臻妻陈氏》:“刘臻妻陈氏者,亦聪辨能属文,尝正旦献《椒花颂》。其词曰:‘旋穹周回,三朝肇建。青阳散辉,澄景载焕。标美灵葩,爰采爰献。圣容映之,永寿于万。’”
唐·戴叔伦《二灵寺守岁》:“无人更献《椒花颂》,有客同参柏子禅。”
2、「青女月」
(1)借指秋月。
西汉·刘安等《淮南子·天文训》:“至秋三月,地气不藏,乃收其杀。百虫蛰伏,静居闭户。青女乃出,以降霜雪。”
唐·杜审言《重九日宴江阴》:“降霜青女月,送酒白衣人。”
(2)指秋天的月光。
宋·李昉等《文苑英华》卷一〇九引唐魏璀《捣练赋》:“黄金钗兮碧云发,白素巾兮青女月。”
3、「不系舟」
(1)比喻自由而无所牵挂。
战国·庄子及后学《庄子·列御寇》:“巧者劳而知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敖游,泛若不系之舟,虚而敖游者也。”
唐·白居易《适意》之一:“岂无平生志,拘牵不自由。一朝归渭上,泛如不系舟。”
(2)比喻漂泊无定。
唐·李白《寄崔侍御》:“宛溪霜夜听猿愁,去国长如不系舟。”
4、「木兰舟」
(1)用木兰树造的船。
南朝梁·任昉《述异记》卷下:“木兰洲在浔阳江中,多木兰树。昔吴王阖闾植木兰于此,用构宫殿也。七里洲中,有鲁般刻木兰为舟,舟至今在洲中。诗家云木兰舟,出于此。”
(2)后常用为船的美称,并非实指木兰木所制。
唐·罗隐《秋晓寄友人》:“更见南来钓翁说,醉吟还上木兰舟。”
5、「软红尘」
飞扬的尘土。形容繁华热闹。亦指繁华热闹的地方。
宋·卢祖皋《鱼游春水》:“软红尘里鸣鞭镫,拾翠丛中句伴侣。”
6、「桃叶渡」
渡口名。在今江苏省南京市秦淮河畔。相传因晋王献之在此送其爱妾桃叶而得名。
宋·辛弃疾《祝英台近·晚春》:“宝钗分,桃叶渡,烟柳暗南浦。”
7、「阿香车」
雷神之车。亦借指雷声。
唐·王涣《悼亡》:“为怯暗藏秦女扇,怕惊愁度阿香车。”
8、「细柳营」
汉文帝时,周亚夫为将军,屯军细柳。帝自劳军,至细柳营,因无军令而不得入。于是使使者持节诏将军,亚夫传令开壁门。既入,帝按辔徐行。至营,亚夫以军礼见,成礼而去。帝曰:“此真将军矣!曩者霸上、棘门军,若儿戏耳!”见《史记·绛侯世家》。后遂称军营纪律严明者为细柳营。细柳,在今陕西省咸阳市西南。
南朝陈·徐陵《为始兴王让琅玡二郡太守表》:“自甘泉通水,细柳屯兵,旁带戎臣,颇同疆埸。”
唐·李嘉佑《送马将军奏事毕归滑州使幕》:“棠梨宫里瞻龙衮,细柳营前着豹裘。”
9、「金城柳」
《晋书·桓温传》:“温自江陵北伐,行经金城,见少为琅邪时所种柳皆已十围,慨然曰:‘木犹如此,人何以堪!’攀枝执条﹐泫然流涕。”后遂用以为世事兴废之典。
宋·李清照《上韩公枢密胡尚书诗》:“贤宁无半千,运已遇阳九。勿勒燕然铭,勿种金城柳。岂无纯孝臣,识此霜露悲。“
10、「永丰柳」
泛指园柳。亦省作“永丰”。
宋·张先《千秋岁》:“永丰柳,无人尽日飞花雪。”
11、「梅花使」
后因以“梅花使”为驿使的美称。
宋·李昉等《太平御览》卷九七〇引南朝宋盛弘之《荆州记》:“陆凯与范晔相善,自江南寄梅花一枝诣长安与晔,并赠花诗曰:‘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元·王实甫《西厢记》第五本第二折:“不闻黄犬音,难传红叶诗,驿长不遇梅花使。”
12、「鸾枳叹」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循吏传·仇览》:“时考城令河内王涣,政尚严猛,闻览以德化人,署为主簿。谓览曰:‘主簿闻陈元之过,不罪而化之,得无少鹰鹯之志邪?’览曰:‘以为鹰鹯,不若鸾凤。’涣谢遣曰:‘枳棘非鸾凤所栖,百里岂大贤之路?今日太学曳长裾,飞名誉,皆主簿后耳。’”后称贤者屈就卑小官职的感叹为“鸾枳叹”。
宋·梅尧臣《送河清贾主簿归任》:“昔人鸾枳叹,一并在离颜。”
13、「樱桃宴」
(1)科举时代庆贺新进士及第的宴席。始于唐僖宗时。
五代·王定保《唐摭言·慈恩寺题名游赏赋咏杂纪》:“新进士尤重樱桃宴。干符四年,永宁刘公第二子覃及第……独置是宴,大会公卿。时京国樱桃初出,虽贵达未适口,而覃山积铺席,复和以糖酪者,人享蛮榼一小盎,亦不啻数升。”
元·贡师泰《和马伯庸学士拟古宫词》:“近臣侍罢樱桃宴,更遣黄门送两笼。”
(2)指文人雅会。
清·龚自珍《点绛唇·补记四月之游》:“典却珠钗,高楼特启樱桃宴。江风吹楝,恰喜鲥鱼荐。”
14、「翰墨筵」
犹文席。谓诗文书画的聚会。
唐·高适《信安王幕府》:“并秉韬钤术,兼该翰墨筵。”
15、「五云字」
唐韦陟书牍署名所书“陟”字若五朵云,后遂以“五云字”为书函的美称。
宋·辛弃疾《水调歌头·严子文同傅安道和前韵因再和谢之》:“寄我五云字,恰向酒边开。”
16、「鱼中素」
指书信。
宋·晏几道《蝶恋花》:“远水来从楼下路。过尽流波,未得鱼中素。”
17、「堕泪碑」
晋羊祜都督荆州诸军事,驻襄阳。死后,其部属在岘山祜生前游息之地建碑立庙,每年祭祀。见碑者莫不流泪。杜预因称此碑为堕泪碑。见《北堂书钞》卷一〇二引《荆州图记》、《晋书·羊祜传》。
唐·李白《襄阳曲》:“岘山临汉江,水渌沙如雪。上有堕泪碑,青苔久磨灭。”
18、「泣铜驼」
铜驼指用铜铸制的骆驼,古代常被置于皇宫门外。形容国土沦陷后残破的景象。
唐·李商隐《曲江》:“死忆华亭闻鹤嗅,老忧王室泣铜驼。”
19、「紫泥封」
即紫泥书。指皇帝诏书。
唐·武元衡《送崔舍人起居》:“赤墀同拜紫泥封,驷牡连征侍九重。”
20、「三尺桐」
指琴。古琴身多以桐木制成。
宋·苏轼《戴道士得四字代作》:“赖此三尺桐,中有山水意。”
21、「拾青紫」
谓获取高官显位。亦省作“拾青”、“拾紫”。
唐·令狐德棻等《周书·儒林传论》:“前世通六艺之士,莫不兼达政术,故云拾青紫如地芥。”
唐·高适《奉酬北海李太守丈人夏日平阴亭》:“从此日闲放,焉能怀拾青。”
22、「蕊珠宫」
亦省称“蕊宫”。道教经典中所说的仙宫。
唐·顾云《华清词》:“相公清斋朝蕊宫,太上符箓龙蛇踪。”
23、「夜度娘」
(1)古乐府清商曲辞名。《乐府诗集·清商曲辞·西曲歌》有无名氏《夜度娘》一首。
宋·郭茂倩题解引《古今乐录》:“《夜度娘》,倚歌也。词云:夜来冒霜雪,晨去履风波,虽得叙微情,奈侬身苦何?”
清·赵翼《陈绳武寓斋宴集》:“浓装气压冬烘客,艳曲声翻《夜度娘》。”
(2)指娼妓。
清·蒲松龄《聊斋志异·江城》:“渠虽不贞,亦未便作夜度娘,成否固未必也。”
24、「索解人」
指能够理解意义的人。
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文学》:“谢安年少时,请阮光禄道《白马论》。为论以示谢,于时谢不即解阮语,重相咨尽,阮乃叹曰:‘非但能言人不可得,正索解人亦不可得!’”
25、「素心人」
心地纯洁、世情淡泊的人。
晋·陶潜《移居》之一:“闻多素心人,乐与数晨夕。”
26、「不良人」
唐代官府管侦缉逮捕的小吏。
唐·张𬸦《朝野佥载》卷五:“忠惶恐,私就卜问,被不良人疑之,执送县。”
清·梁章巨《称谓录·隶》引《说铃续》:“缉事番役,在唐称为不良人,有不良帅主之,即汉之大谁何也。”
27、「封侯骨」
封侯的骨相。
东汉·班固《汉书·翟方进传》:“蔡父大奇其形貌,谓曰:‘小史有封侯骨,当以经术进,努力为诸生学问。’”
宋·辛弃疾《满江红·送汤朝美司谏自便归金坛》:“活国手,封侯骨。腾汗漫,排阊阖。待十分做了,诗书勋业。”
28、「金銮客」
指翰林学士。
元·陈孚《翰苑荐为应奉文字二十韵谢大司徒并呈诸学士》:“天上金銮客,人间第一流。”
29、「萼绿华」
(1)传说中女仙名。自言是九嶷山中得道女子罗郁。晋穆帝时,夜降羊权家,赠权诗一篇,火澣手巾一方,金玉条脱各一枚。见南朝梁·陶弘景《真诰·运象》。亦省称“萼绿”。
唐·李商隐《重过圣女祠》:“萼绿华来无定所,杜兰香去未移时。”
(2)指绿萼梅花。
宋·范成大《范村梅谱》:“绿萼梅:凡梅花跗蒂皆绛紫色,惟此纯绿,枝梗亦青,特为清高,好事者比之九嶷仙人萼绿华。京师艮岳有萼绿华堂,其下专植此本。”
30、「碧霭霭」
(1)澄澈貌。
清·吴嘉纪《竹园》:“野霜丛森森,水月碧霭霭。”
(2)浓郁苍翠貌。
清·吴嘉纪《十月六日罗母初度赠诗》之四:“箕山碧霭霭,颍水流洋洋。”
31、「白泠泠」
清冽貌;澄澈貌。
金·董解元《西厢记诸宫调》卷六:“满斟离杯长出口儿气,比及道得个我儿将息,一盏酒里白泠泠的滴彀半盏儿泪。”
32、「濮上风」
春秋卫地崇尚豪侠刚武,濮水在卫,故后以“濮上风”代称尚武之风。
东汉·班固《汉书·地理志下》:“周末有子路、夏育,民人慕之,故其俗刚武,上气力……而野王好气任侠,有濮上风。”
33、「贽见礼」
见面礼。
清·酌元亭主人《照世杯·掘新坑悭鬼成财主》:“〔穆文光想道〕:回家去骗了父亲贽见礼,只说到城中附馆读书,就借这名色拜在吊师门墙下,有何不可?”
34、「海上方」
指仙方。因秦始皇、汉武帝均曾遣人赴海上求不死仙药,故称仙方为海上方。
元·《连环计》第三折:“我则要削除汉帝心头病,便是你医治奸邪海上方,不索商量。”
35、「错煮水」
薄酒的谑称。
《调谑编·巧对》:“东坡在黄州时,尝赴何秀才会,食油果甚酥,因问主人此名为何。主对以无名。东坡又问:‘为甚酥?’坐客皆曰:‘是可以为名矣。’又潘长官以东坡不能饮,每为设醴。坡笑曰:‘此必错煮水也。’他日忽思油果,作小诗求之云:‘野饮花前百事无,腰间唯系一葫芦。已倾潘子错煮水,更觅君家为甚酥。’”
36、「杯中物」
杯子中的东西,指酒。
晋·陶潜《责子》:“天运苟如此,且进杯中物。”
唐·韩翃《送齐明府赴东阳》:“风流好爱杯中物,豪荡仍欺陌上郎。”
37、「水梭花」
鱼的隐称。僧人素食,讳言荤腥之名,因鱼往来水中,形似穿梭,故称。
宋·苏轼《东坡志林·僧文荤食名》:“僧谓酒为‘般若汤’,谓鱼为‘水梭花’,鸡为‘钻篱菜’,竟无所益,但自欺而已,世人常笑之。”
38、「水云身」
佛教语。指行脚僧。因其身如行云流水,居无定处,故称。亦泛指来去自由、无所羁绊之身。
宋·周邦彦《迎春乐》之二:“他日水云身,相望处、无南北。”
39、「烟霞侣」
(1)与山水结成伴侣。喻性好山水。
唐·白居易《祇役骆口因与王质夫同游秋山偶题》:“石拥百泉合,云破千峰开。平生烟霞侣,此地重徘徊。”
(2)指游山玩水的伴侣。
清·孙枝蔚《清明日泛舟城北》:“素心能几人?经年成间阻。今日莺花前,重聚烟霞侣。”
(3)指山林隐士。
唐·丘丹《奉酬韦苏州使君》:“久作烟霞侣,暂将簪组亲。”
40、「鹿霓衣」
鹿皮制的衣服。隐士或术士往往着之。
宋·孙光宪《北梦琐言·陈陶癖书》:“大中年,洪州处士陈陶者,有逸才,歌诗中似负神仙之术,或露王霸之说……云:一鼎雄雌金液火,十年寒暑鹿霓衣。”
41、「三已心」
不以一再罢官为意的情怀。
唐·张说《赠赵侍御》:“长沙𫛳作赋,任道可知浅。请从三已心,荣辱两都遣。”
42、「风木叹」
同“风木之思”。比喻父母亡故,不及孝养而生的思念之情。
宋·陆游《焚黄》:“早岁已兴风木叹,余生永废《蓼莪》诗。”
43、「月旦评」
谓品评人物。亦省作“月评”。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许劭传》:“初,劭与靖俱有高名,好共核论乡党人物,每月辄更其品题,故汝南俗有‘月旦评’焉。”
唐·陆龟蒙《再抒鄙怀用伸酬谢袭美》:“纵有月旦评,未能天下知。”
44、「照殿红」
(1)山茶花的一种。
宋·周密《齐东野语·张功甫豪侈》:“别有名姬数十辈,皆衣白,凡首饰衣领皆绣牡丹,首戴照殿红一枝。”
(2)佛桑花的别名。
清·厉荃、关槐《事物异名录·花卉·佛桑》引《花木考》:“佛桑,叶似桑,花深红,俗呼‘照殿红’。”
(3)红宝石的别名。
清·厉荃、关槐《事物异名录·布帛·宝石》引清·谷应泰《博物要览》:“红宝石名照殿红。”
45、「迎年佩」
唐人迎新年的风俗。
宋·陶谷《清异录·药谱》:“咸通后士风尚于正旦未明佩紫赤囊,中盛人参、木香如豆样,时时倾出嚼吞之,至日出乃止,号迎年佩。”
46、「杵臼交」
指不计贫贱的交谊。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吴佑传》:“公沙穆来游太学,无资粮,乃变服客佣,为佑赁舂。佑与语大惊,遂共定交于杵臼之间。”
清·蒲松龄《聊斋志异·成仙》:“文登周生,与成生少共笔砚,遂订为杵臼交。而成贫,故终岁依周。”
47、「屋上乌」
屋上的乌鸦。指推爱之所及。亦省作“屋乌”。
西汉·韩婴《韩诗外传》卷三:“爱其人及屋上乌,恶其人者憎其胥余。”
唐·杜甫《奉赠射洪李四丈》:“丈人屋上乌,人好乌亦好。”
48、「兔园册」
(1)书名。即《兔园册府》,三十卷。唐·李恽(蒋王)令僚佐杜嗣先仿应科目策,自设问对,引经史为训注而编成。恽为太宗子,因以汉梁孝王兔园名其书。见宋·王应麟《困学纪闻·考史四》。一说,唐虞世南着,十卷。五代时流行民间,为村塾读本。后佚。见宋·晁公武《群斋读书志》。
北宋·欧阳修《新五代史·刘岳传》:“道(冯道)旦入朝,兵部侍郎任赞与岳在其后。道行数反顾,赞问岳:‘道反顾何为?’岳曰:‘遗下《兔园册》尔。’《兔园册》者,乡校俚儒教田夫牧子之所诵也。”
(2)泛指浅近的书籍。亦省称“兔册”。
宋·陈造《次韵杨宰次郎裴》:“笑挟《兔园策》,问收鱼澳租。”
49、「马生角」
比喻不可能实现的事。亦比喻历尽困境,苦熬出头。亦作“马角生”。
西汉·司马迁《史记·刺客列传论》:“世言荆轲,其称太子丹之命,‘天雨粟,马生角’也,太过。”
三国魏·曹植《精微篇》:“子丹西质秦,乌白马角生。”
50、「批逆鳞」
传说龙喉下有逆鳞径尺,有触之必怒而杀人。常以喻弱者触怒强者或臣下触犯君主等。参见“婴鳞”。
西汉·刘向《战国策·燕策三》:“秦地遍天下,威胁韩、魏、赵氏,则易水以北,未有所定也,奈何以见陵之怨,欲批其逆鳞哉?”
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论说》:“虽批逆鳞,而功成计合,此上书之善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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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标题党,凑了两年又攒够了五十个(夸张了):
第一弹是这个 → 一些冷门小众的「三字词语」
第二弹是这个 → 有哪些冷门小众的「三字词」2.0
第三弹是这个 → 有哪些冷门小众的「三字词」3.0
【沉戬】赴你不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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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毁他一身执拗反骨的,正是这滔天爱意。
眼睁睁看着杨戬跟方壶赌场一个女妖虚与委蛇的时候,沉香心里那股存在已久的无名野火又一次熊熊燃烧了起来,难熬到几乎堪称折磨,以至于他看向那人的眼神又晦暗了几分,恨不得要将他的眉目神魂都刻进心里似的。
——任谁看了也会说一句,你对显圣真君,不会心怀不轨吧。
这照旧是个平平无奇的赏银任务,压根也不需要神君大人出卖色相,但在沉香看来,杨戬这张脸招来的祸患也不止这点——那个女蛇妖一副妖娆妩媚的做派,浓妆艳抹的伸出手去一勾杨戬的下颌,胆大包天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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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毁他一身执拗反骨的,正是这滔天爱意。
眼睁睁看着杨戬跟方壶赌场一个女妖虚与委蛇的时候,沉香心里那股存在已久的无名野火又一次熊熊燃烧了起来,难熬到几乎堪称折磨,以至于他看向那人的眼神又晦暗了几分,恨不得要将他的眉目神魂都刻进心里似的。
——任谁看了也会说一句,你对显圣真君,不会心怀不轨吧。
这照旧是个平平无奇的赏银任务,压根也不需要神君大人出卖色相,但在沉香看来,杨戬这张脸招来的祸患也不止这点——那个女蛇妖一副妖娆妩媚的做派,浓妆艳抹的伸出手去一勾杨戬的下颌,胆大包天简直过了头。
然而杨戬连一点被冒犯的表现都没有,颇为君子风度地抬手一挡,以一个搀扶娇柔美人的动作巧妙地躲开了,丝毫不拂人面子,下一刻,沉香皱起眉,脸色不怎么好看地抬起头——他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那女妖管杨戬叫「二郎」。
这个称呼,婉罗可以叫,哮天可以叫——沉香自己都没这个权利,一个妖怪又凭什么。
少年一时被热血冲昏了头,甚至未曾弄清楚自己心里这股炽热滚烫的占有欲从何而来,自然也就无从知晓他对杨戬其人除了刻骨的恨、朝思暮想的渴望和莫名其妙的心软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情愫。
于是他不管杨戬来找这个女蛇妖是为了情报还是什么别的重要信息,也不愿意再细想:或许在他没有机会亲眼所见的年岁里,杨戬不知被多少这样的爱慕者围绕,见过不知多少风花雪月卿卿我我,别人叫他二郎或真君,他也都不觉冒犯或轻佻,甚至于他对这种事也熟门熟路,只不过沉香还嫩着,没来得及见一见杨戬风花雪月的模样。
沉香一言不发地走近了半步,几乎要贴上杨戬的腰,而后他拔出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锃亮的刀身足能映出人影,冷着脸的少年随即一把抽刀,将刀刃当着那女妖的面,铿然一声狠狠刺进了墙里,入木三分。
——这就是威胁的意思了。
这事做的未经过杨戬同意,也非常突然,那女蛇妖显然被他吓了一跳,要去勾杨戬肩头的手顿时缩了回去,偏头打量了一下这个沉默而凶狠的少年,只好悻悻地松手,开始老老实实地跟杨戬谈条件。
沉香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殊不知在外人看来,这倒是很像一种宣示主权的举动,大可添油加醋地修饰一番,二郎真君的亲外甥在堂而皇之地宣布:若非亲近之人,敢碰杨戬者死。
不能说没有威慑力,但是未免显得僭越。
而杨戬看起来并不在意——他纵容又无奈地笑了笑,甚至忙里偷闲伸手去揉了一把少年毛茸茸的发顶,这个原本轻描淡写的动作硬是被他做出了随性的潇洒劲儿,流畅漂亮的肩颈线一览无余,更不要说那双桃花潭水似的眼睛,在沉香眼里简直是一把愈演愈烈的干柴烈火,少年眉头一动,几乎忍不住想要把那只手半途拦住,再攥在怀里咬一口。
可他不能。
他做不到、也不敢做——这不合时宜,不合身份,甚至于……他连一个正当的理由都没有。
于是沉香在此等煎熬和烈火焚心的情况下竟然硬生生地维持住了那副面不改色的神情,连杨戬都没看出什么问题,不能不说他这几年确实有所长进,小狼狗醋到发狂,但还是顺从地伸臂护在杨戬身前,在回程的路上为他尽职尽责地保驾护航,这次哮天犬都没有跟来,一是为了隐藏身份,二就是沉香在场。
开玩笑,只要沉香在场,觊觎杨戬的都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什么哪次任务里有人想偷袭杨戬,让沉香一刀切断了喉咙;哪回赌场里有妖想给杨戬下药,被沉香捏着脖子差点抽筋扒皮,杨戬好说好哄才劝下来。哮天偶尔都觉得自己没有用武之地,而如此三番五次,从华山回来这些年,三界逐渐又传开了另外一些传闻。
比如二郎真君身边又养了一条比哮天更加凶煞的恶犬,或者说,那应该是一匹恶狼。
他对杨戬无条件忠诚,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杨戬,也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那个人的眼睛,可是狼和狗有一个最大的区别,那就是狼养不熟。
恶狼有朝一日——或许会反过来咬主人一口的。
不是没人如此提醒过杨戬,但那位温柔又漂亮的神君大人只不过从容不迫地撩起眉眼,一袭白衣如华如水,眼底有宁静的波涛起伏,衬出一副美玉无暇的容颜,人人看了无疑都会深深沉迷其中,狼狗或是神灵都不会有例外。杨戬轻描淡写地笑,云海就自他眼里缓缓翻涌。
他说:我家的狗,从来都是愿意拿命护主的。
——一时竟然分不清楚,他说的是到底哮天还是沉香。
然后他们在回蓬莱的路上,还是杨戬主动开口,扬起长眉,捏了一把少年软乎乎的脸颊,“怎么生气了?”
“没有。”沉香几乎毫不犹豫地回答,瞳仁亮着幽幽的光,他这些年也已经学会了面不改色地撒谎,又或者不动声色地隐瞒自己的真心,为的就是决不能让杨戬看出一分一毫的破绽。
他对杨戬从来都没有真正释怀过,无论是金霞洞十二年,还是杨婵于华山身死魂消——
杨戬永远都在替他做决定,他以为自己多活了几千年,多见了神界与人间千年的百转更迭,就可以擅自为他铺垫好所有的路,哪怕这样的决策害他颠沛流离十二年、又在看到一丝希望的时候再次失去了母亲,杨戬来的太晚了,沉香从未停止过恨他。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接我离开,为什么不告诉我母亲最终的结局?十多年了,在这种极端痛苦的折磨之下,沉香觉得自己会厌恶他,会一辈子都无法跟他和解,却未曾提前料到,他携着这滔天的恨意望向二郎真君那双柔和的眉眼时,竟然会溺死在一捧清澈的桃花潭水里。
理所当然,没有人会不喜欢杨戬的眼睛,而对沉香来说,杨戬心软时,那副眉目又尤其具备杀伤力,脆弱得好像一碰即碎似的,足够顷刻间杀得他的防线片甲不留。所以沉香永远也无法真正对杨戬狠下心来,按照哮天犬的说法,你和二郎在打什么哑谜,有话不能直说吗?
彼时的沉香坐在船头吹着蓬莱的晚风,闻言面无表情地挪开狗头,不能。
他理应恨杨戬的。可他又是如此莫名其妙的眷念这个人。
而杨戬这人也实在太好说话了——沉香毫不怀疑,就算现在他为了诉尽恨意摁着杨戬的腰把他压在墙边,再抽出匕首抵在他脖子上,这位漂亮的神君大人也只会从容潇洒地二指捏住他的刀尖,再风度翩翩地一抬手,嘴软心也软,带着一点松松散散的笑意跟他说“哎,小孩子戾气别这么重,有话好好说,嗯?”
然后沉香就彻底没辙了。
二郎真君大概是个对天下苍生都心怀慈悲的神,沉香以为,无论是谁,都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份应有的温柔。
以至于沉香堪不破也分不清,杨戬对他的温柔与对别人的,到底有没有什么不同。
杨戬可以笑着揉一揉沉香的发顶,一字一句耐心地教他九转玄功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千百遍都不见厌烦,眼里柔光不减半分;他也可以百年如一日地纵容哮天蹿进他怀里,纵容她从船上往下跳,再一遍遍地把她捞回来;甚至于他时不时来方壶赌场,那些侍女路过时娇笑着去撩他的衣襟,他亦彬彬有礼地回以风度翩翩的礼数。
三界上下,恐怕也难以找出一个像他一般矜贵又潇洒从容的神仙。
太过招人。
但沉香却只想叹息。
他叹杨戬啊杨戬,你对我和对他们,到底有什么不同?
我在你心里,或许也不过只是芸芸众生之一,我只能得到与他们一模一样的温柔,却无法尝到你的一份偏爱和动情。
——是吗?
何况先前他没机会参与的那一千五百年里,杨戬在三界究竟有过多少不为他所知晓的过往,他曾与谁月下对酒,曾经在那场惊动九州的封神大战里与几家仙神你来我往,沉香连查都不知道从何查起,不可避免的要自我怀疑,也许杨戬对他只不过是尽一份亲人的情谊,绝非是要把他放在心上。
因而他有百转千回的心思,有复杂到连自己都看不透的情愫,却统统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他本能地想离杨戬再近一步,乃至于想大逆不道地去吻一吻那双漂亮的眼睛——可他又忽然意识到,杨戬或许会包容他,但永远不会爱他。
除此之外,沉香也见过杨戬和旧时老友的往来,最多的还是三太子和齐天大圣,杨戬和他们见面时,沉香一眼便瞧得出来,这些人一定是封神之战时期乃至更早就已经与杨戬结下深厚友谊的故人,那位天上地下无人不晓的孙大圣调笑间哥俩好地勾住杨戬挺拔的肩背,而后杨戬也跟着笑,被如火的混天绫环绕的哪吒在旁边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盅酒,于是风声呼啸而过,又是一轮春秋。
沉香远远地看着,任由蓬莱的仙风拂过脸颊,倒不是杨戬没有叫他,而是他自己不愿意过去。少年的一颗心里忽然空落了下来,如同瞬间缺失了什么极为要紧的东西似的。
可他却没有那个勇气动手拿回来了。
杨戬为人坦荡磊落,却也是战神中绝世罕见的柔和温润,他可以和很多人交朋友,也可以跟凡夫俗子称兄道弟,他似乎无往不利长袖善舞、能说会道到仙乐坊的仙侍也自愧不如,但沉香分明地从他身上看见了某种淡漠的疏离和沉寂的心魂。
他似乎把天地苍生都挂在心里,又似乎什么都不在乎,沉香丝毫不怀疑,杨戬并不在意自身的生死,乃至于这世间真的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撼动他。
因而沉香也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做这第一个撼动二郎真君的人。
如果那个幻境没有出现,大概这辈子沉香都不会踏出这一步。
他和杨戬心间的隔阂由来已久,若隐若现的距离也不仅仅的错觉,杨戬曾尝试着主动找他谈谈,沉香却千方百计地糊弄了过去,今天借着赏银任务的名义溜之大吉,明天又一壶酒自己灌醉自己——其实多年过去,他早就不再是当初狠厉青涩的少年沉香,而已经是身怀宝莲灯的半神了。可杨戬还总喜欢把他当小孩,在月色摇曳、酒意朦胧的刹那把他拢进怀中,轻轻开口,嗓音如同青年掠过船沿。
冷不冷?舅舅在这儿呢。
那一刻,沉香几乎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光阴弹指倏忽而过,距离玄鸟再度出世,华山剧变,沉香随着杨戬回到蓬莱,竟然也已过去了足足十年之久了。
十年、岁月不曾止息,年华不付,沉香也没能真正和自己和解,不仅如此,他对自己的亲舅舅还多了无数难以言明的情意,怕他若即若离,又怕他挨得太近,而最终——这些情意都不能叫杨戬看见。
他得藏着。
他得藏着、忍着,忍到再也忍不住了,哪怕捅自己一刀,也万万不能叫杨戬发觉。
而杨戬似乎也就真的没有察觉,他们表面上还是那对好舅甥,没有人越界,也没有人率先踏出一步。
——直到那一天。
婉罗在骊山洞府专门腾出了一间练功房,沉默不语地看着杨戬把沉香高热失去意识的身体轻轻放在榻上,见到那向来从容潇洒的神仙脸上忽的露出了一种脆弱而愧疚的神色,婉罗轻轻叹了口气,倚在门边,似是带点悲意地开口。
“……我一早就同你说过,沉香修练功法的方式和他自小所学邪术相冲,他这样的练法,好比走了偏锋的剑修道士,虽然威力强横,可也极容易走火入魔。”
杨戬以柔和灿亮的神力注入少年的眉心,再细细擦去他梦中挣扎出的汗水,想要竭力抚平他不安的心绪似的,又去扣住少年冰凉的手。
杨戬顿了顿,语气听不出悲喜:“我没有想到,当今世上还存在着引人入心魔的法宝,沉香而今入梦,八成是被引出了心魔。”
“玄鸟出世,宝莲灯现,这一方即将重排的封神榜有多少人觊觎,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婉罗一步步走上前去,语气好像凝成了冰,“二郎真君身边带着半神的亲外甥,外甥手里还有如此法宝,这件事情虽然你竭力隐瞒,但十多年过去,总有有心人查到这里。”
“这些事暂时都不重要,”杨戬的语气淡而哑,他拂开沉香的一缕发丝,指尖几乎带了点颤抖,“神女只需告知与我,我要如何救他。”
婉罗咬了咬牙:“杨戬,你自己就已经神通广大,难道没有亲自尝试过、没有想方设法地把他拉回来吗?”
不知是痛苦难当,还是滚烫的心魂被她这一句话触动出裂隙,杨戬脊背死死绷起,眼尾几乎心疼得泛了红。
那双从来春水般好看的眼睛刹那间如同石子落进了幽潭,他的心好像都要碎了似的,极慢地摇了摇头,而后婉罗看见这位被世间称作九州上下神界三代第一人的神君在她面前悲恸地闭上了眼睛,语气不是商议,更似哀伤。
“婉罗姑娘……神女大人,沉香的心魔乃是情蛊,您是巫山神女,比我更精通此道,实不相瞒,来找您之前,我已经想尽了办法,却最多只能帮沉香稳住两分心神,却不能真正替他解了心魔。”
——他说的这些,婉罗又怎能不知晓呢?
二郎显圣真君再怎么神通广大,心魔这种东西,也终究是落在沉香自己心魂之上,心魔之外的人为他所做,十分力成效的也不过二三, 何况情蛊这种东西,杨戬……杨戬自己都无从解起。
婉罗没有接话,眉目之间拢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愁,她正待细细思量,却猛地看见杨戬打算伸手去揭开自己发间上那条抹额,婉罗心头一凛,眼疾手快地截住了杨戬的动作,攥住了他冰凉的手腕。
神女皱起眉:“你想干什么?”
杨戬叹了口气,却并没有挣脱她的束缚:“天眼乃是我元神之根本,如果能调动天眼最纯粹的元神之力,或许能帮他一二。”
“那你自己呢?”婉罗冷冷地说,“杨戬,你我都是当年华山的见证者,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华山劈开之后,你神目旧伤更重,本就难以痊愈,你现在再开,是不要命了吗?你不怕死,可沉香有多在乎你,你自己不清楚吗?”
杨戬沉默而固执地望着她。
巫山神女阅三界无数,哪会看不懂那样的神情,杨戬并未掩饰,那是多么急迫、痛苦而眷念的神情。
终于,她让步了。
“……好,我为你想办法。”婉罗最终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可是杨戬,你万万不可再以身试险了,要想让沉香平安无事,你必须好好活着。”
见她答应下来,杨戬便松了口,轻轻放下了手,没有再动天眼的意思了,而后他转头安安静静地看了沉香一会儿,眉目间尽是少年的影子,一分一毫也装不进他物,婉罗于心不忍,微微偏过头去。
片刻之后,她听见杨戬嗓音沙哑地说:“多谢婉罗姑娘出手相助,若是救回沉香,就算我欠你一次,杨戬这条命……便任你差遣。”
婉罗心神一震,微愣,抬头看了他一眼。
沉香对他,当真如此重要吗?
当真让他哪怕元神灰飞烟灭、从此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吗?
婉罗柳眉轻轻地一扬,指尖捏着茶杯,慢慢地转头,神界的四季不如人间那么明显,如今人间的骊山已近仲秋,叶落满山,度月池水莹莹,或许照得出心上人的眉眼,又或许相恋之人不敢低头看池水,便永远不会知晓彼此的心意。
婉罗轻轻地说:“杨戬,你是知道的,你比谁都清楚……沉香的情蛊心魔是什么。”
你明白他的心意——他是为你,所以念念不忘。一个人如果对什么东西执念太久,时间长了,就会在欲海深处长成心魔,最终夺人性命。
而她的意思,杨戬又怎会不知。
他如果当真神通广大、清源妙道,又怎会真的不察觉呢?
他难道没有注意到,沉香这十多年来的目光从未离开过他一分一毫,对他忠心到近乎执着,彼时他只当是沉香少年心性,可即使沉香不说,杨戬反应过来时,也为时已晚了。
杨戬感受着少年手腕愈发滚烫的温度,看见他眉心逐渐升腾而起的一个血红的莲花印记。
那是传说中的……心魔印。
沉香睁开眼睛时,并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这里的一切都是一片昏暗,他对自己的身体也没什么实感,混沌虚无,于是只能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希望在某个地方见到他熟悉的……或许是蓬莱,或许是华山。
又或者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他只记得失去意识之前,他被一个携带着罕见法宝的妖怪以法力击中,当场没什么感觉,事后一段时间却突然神志不清、心绪剧烈动荡,乃至于失去意识之前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也来不及多看一眼杨戬,就莫名其妙眼前一黑然后摔进了这里。
不过沉香好歹没在杨戬身边白长这么多年,见识也比之前广了不少,意识到那个奇怪的法器十有八九是在他元神上动手,现在的他并非原本的肉体状态,而如果想要破局离开,还要从他元神本源上找起。
沉香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他的劫数之一,是他命中注定要经历的东西。
可他甚至不知自己是因何而起的劫数。是情,是怨,还是别离,又或者兼而有之,沉香不知是他的元神受了影响还是他自己的念头本就如此,无论他如何思量,眼前总会闪过杨戬的脸。
——因此他便有了一点出格的私心。
法器触及元神而制造的幻境,大概是不会让他这么轻松的。
沉香闭上眼睛,原地开始念清心诀,随即掌中亮起金色灿亮的九转玄功,其实他尝试过了,在这个迷障一般的鬼地方,妄想用蛮力是冲不破的,走也走不出去,如果他不想办法把魔障化解,怕是别想活着离开了。
而后九转玄功亮起灼灼璀璨的光辉,下一刻他眼前骤然光华轮转,场景发生变化,他一时间好像坠入蓬莱云海,又仿佛再上华山、复入玉泉,下一刻他忽然觉得有人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在万千风刀霜剑中把他护进怀中,悠扬的口琴声响彻云间,沉香心中一震——
是杨戬。
而他甚至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没机会抓住杨戬的手、环住他的腰或者轻轻喊一声舅舅,那个「杨戬」就忽然低下头,轻轻吻住了他的唇。
沉香如遭雷击,而后他的三魂七魄在这一刻熊熊燃烧了起来,额头剧烈地滚烫,心头血都要烧尽了似的。
那一瞬间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觉得天上人间蓬莱日月都比不上那人一分一毫的笑意,杨戬愿意吻一吻他,愿意许他一生一世缠绵悱恻,哪怕他现在元神尽碎,也是了无遗憾的。
“现在怎么办?”
骊山道场,婉罗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绫罗网铺开一层缥缈的云雾,而后云雾化开,便显现出了沉香如今在幻境中所经历的一切:迷障、挂念、烈火与苦痛。
杨戬没有想到,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与沉香拥吻的画面——沉香看起来非但不抗拒,甚至还无法自拔。
“看见了吗?那就是他的心魔所化,换句话说……”
婉罗低声道:“是他心魔的实体。”
杨戬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未曾想过原来沉香已经如此艰难地把他刻进了心底,乃至于在如此煎熬之下,看到的还是他的影子。
在婉罗的幻境映像中,他们看见沉香周身山河轮转,从华山到玉泉,从神界到人间,梅山、蓬莱、长安,他好像走遍了九州天地,又似乎漫无目的,而后心魔幻境降下了滔天的火焰,有个人却将他护进怀中,口琴之音挡开了万般魑魅魍魉。
而沉香眼里骤然落下了滚烫的泪滴,远在幻境之外的杨戬和婉罗都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动摇。
“不好。”杨戬皱起眉,形状柔和的眉目都凛冽了起来,“如果他被幻境吞噬,就会从此走火入魔,再也救不回来了,这便是心魔的可怕之处。”
沉香只觉得那人的怀抱温柔又眷恋,连吻都落在了他心上,而他额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灼灼发烫,一时间身边好像闪现出许多「杨戬」的影子,一个扣他的手,一个揽他的腰,别说最开始的那一个还凑在他唇边,跟他交换了一个深吻。
一吻作罢,他只觉得身上更烫了。
而那些「杨戬」还低声唤着他的名字,一声声绵长又沙哑,简直是惹火上身的毒药,沉香的清心诀不知念到了哪处山旮旯,眉间的心魔印红得都要滴血了。
可他非但挣脱不了,更无法掌控自己翻覆的心绪。
其实沉香隐约觉得那些吻并非真正的杨戬所愿,却有一种无法克制的力量让他不能抽身而去,他满心满眼尽是杨戬的眉目,一行滚烫的清泪自他右眼缓缓滑落了下去——大抵是伤神到了极致,泪才会自右眼落下。
“舅舅……杨戬。”他在万火焚身的痛苦中无意识地低声呼唤,本能地去抓那人的手、去接住他落下的吻,周身华山的山石与玄鸟的影子接连破碎,心魔中的「杨戬」眼尾泛起艳丽的红。
如同某种勾人心魂的桃花妖一般,杨戬唤他的声音也变得甜腻动情,沉香越心动就越痛,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少年人不傻,至此,他也意识到了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忽然意识到,这千刀万剐的情蛊,都落在了他情动的根源之上。
那个根源名为杨戬。
至此,他才彻底明白了,原来他不知何时起,就已经深爱着杨戬了。
他多少日夜的辗转反侧、颠倒入梦,对那人极恨又极心软,最后心甘情愿地做他的恶犬,也不过都是出自这个缘由。
他爱杨戬,再爱也没有了,所以他的心魔尽头也还是杨戬,情之所钟,心魔就有了实体,为他打造出一片得偿所愿的虚假幻梦。
沉香多少年来不敢说、不愿说,外甥爱上了舅舅,即使是神仙,这也是一种天大的悖逆——开玩笑,那可是二郎显圣真君,爱慕他的人数不胜数,沉香自觉不算差,可也绝对配不上他。
他本能地觉出僭越、大逆不道,于是自然而然地怕杨戬知晓以后会离他而去,会像母亲一样从此抛下他,他今年不过二十多岁,却已经历尽了苦痛的别离,如今只剩下了杨戬,他的三魂七魄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因此沉香哪怕有一万遍想吻一吻那双含着春水的凤目,想攥着杨戬的手腕搂住他细韧的腰身,把他从身到心都据为己有,可他望向那个人柔和的眼睛时,却都逼迫着自己忍了下去。
他逼着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做、隐忍到了极致,便成了痛苦,他在飞船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的那些夜晚,孤零零地站在甲板上望着蓬莱的群星,心头仿佛有一捧火焰在燃烧,非要他把心口都剜出血来,才能把那些彻骨的思念给压下去。
他已经思念得太久太久、到了成疾的地步,可即使如此,也是一个字都不能说的。
离开华山后的第八年,杨戬曾带着他回过一次梅山。
梅山道场在杨婵镇山之后就再也无人打理,杨戬很久很久都没有回来过了,虽然谈不上多么的物是人非,可也是一别经年了。
他带沉香来人间,一为历练,二为故地重游,多年未归,他都快忘记梅山的花以往是怎么开的,群山与长河又是怎样奔流,这里虔诚的信众对他还许下了怎样的愿望,是否还像曾经的千百年那样拜二郎显圣真君。
哮天和老康老姚他们都很高兴,跟着杨戬神界漂泊了那么多年,难得回一次「家」,哮天高兴得摇尾巴,咬着杨戬的裤腿就把他往里拽。
而杨戬却只是回头看着沉香。
沉香没有来过梅山,当然不像他们一样对这个道场有特殊的情意,少年原本兴致缺缺地抱着臂,一转头,却看见了一双柔软的眉眼。
杨戬朝他伸出手,眉眼弯弯,漂亮的神总是让人心软的,沉香鬼使神差地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那像是一个承诺,又像是莫大的眷念,沉香撞进他的笑意里,只觉得一颗心砰砰乱跳,步子都轻得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梅山是杨戬的地盘,他在此地庇佑凡人千年,也曾在这里度过意气风发的年少时光,在这里,他不必受所谓天条的拘束,自由与潇洒,青山与落花一同筑成了一个明亮的神君大人。
而如今杨戬带他回到了这里,扣住他的手,踏过万千落花,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杨戬说:“从今往后,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故乡。”
“杨戬,宝莲灯!”婉罗低喝了一声,拿起自己那个拥有颠倒梦境能力的铜镜,她长袖一甩,将铜镜高高抛起,镜中迸发出灿烂的光辉,直直照进迷雾中的幻境里。
两个千年老神仙的配合是绝对没有二话的,宝莲灯好端端地放在沉香枕边,被杨戬眼疾手快地一把抄起,婉罗另一条长袖一卷,把他的发冠拔了下来。
杨戬的长发散落下来,覆在背上,婉罗并指为刀,剪下了他的一缕发丝,扔进了宝莲灯之中。
宝莲灯时隔十多年再次散发起灿亮的光辉,莲花中放出金色的神力,隐隐有玄鸟的影子徘徊不去。
“好了,现在你可借宝莲灯之力,进入他的心魔幻境。”
婉罗看向那个散着长发的神君,低声嘱托:“……杨戬,你可一定要把他活着带回来啊。”
哪怕你不答应他,也多多少少……给他留一份念想吧。
杨戬没有回答,他接住婉罗抛过来的发冠,那银色的凤冠在他手上熠熠生辉,随即不断抽长,变成了一把银光凛凛的三尖两刃刀。
这便是专属于二郎真君的兵器,他多少年都没有用过,想不到有朝一日,还能再现于世间。
沉香只觉得被幻境中的「杨戬」吻得心旌摇曳,听见那人在他耳边说:“沉香,你一直心悦舅舅,对不对?”
他声音缥缈遥远,又有一种莫名的蛊惑之意,唤那一声沉香足能把人魂魄勾走似的。
沉香痛苦地摇了摇头,掌中亮起九转玄功,聚起仅剩的力量,一把将那人推开。
他背后是幻境中华山碎裂的山石,面前是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沉香踉跄着站稳,抹了一把嘴角的血。
“不……你不是他。”
沉香笑得堪称残忍。
“他才不会这么爱我。”
我恨他、恨他倜傥风流与各路神仙你来我往、恨他不多分出一点目光给我……恨他迟来那么久。
可我又舍不得他。
下一刻,天崩地裂的声音响起,宝莲灯的灼灼光辉自天幕尽头垂落,洒下无边无际的光华。
一把尖利的神兵破晓而来,刀锋所至无所不破,沉香抬头看见了威严的法相元神,额间有金色的神目。
杀伐之下,那人又重新做回了那个所向披靡的天庭战神,银铠战甲意气风发,只不过这一次,杨戬的目光只为他一个人而来。
“沉香——”
三尖两刃刀斩破了魑魅魍魉,斩尽了邪魔,虚假的人影全部化为了灰烬,少年的眼角划过滚烫的热泪,源于情之所钟的心魔却并没有止息,他隐忍了这么多年,无法得偿所愿的煎熬已经把他的心魔无限放大——
因而杨戬以纯粹的元神之力打破了他的幻境,却并没有从根本上去除他的心魔,因而沉香眉间的心魔印依旧鲜红如血,他跪倒下去,挣扎着想要推开杨戬。
“舅舅……别过来,我怕我会……”
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沉香,别怕。”
那个持三尖两刃刀的身影静静地望着他,并未有一分一毫的退却之意。
——你不要怕。
沉香看见他的舅舅散着长发,整个人更加漂亮也更加温润,神君目光悲悯,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了过来,倾身捧住他的脸,小心翼翼地吻了吻他的眉心。
莲花状的心魔印突然一点点冷了下去,沉香怔怔地看着他,掌心和唇角尽是炽烈的血,而后被杨戬一点点擦去,杨戬以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眉心。
沉香听见他轻轻地说:“沉香不怕,舅舅来带你回家了。”
婉罗在骊山道场,静静地看着镜子中映射出的画面。
她听见沉香多年的心绪决堤一般倾泻而出,而后神女伸手一拂,镜中画面消失。
剩下的结局便不必再看了,婉罗款款迈步离开,来到了度月池边。
——那个真正的杨戬圆了少年的心愿,长发的神君低头吻了少年的唇角,沉香闭上眼睛,环住他的腰身,咬上他修长的脖子,又吻遍了他的全身。
杨戬以自己的全部身心,炼化了他的心魔,眉间印记消失的刹那,他就又是原来的那个沉香了。
他得偿所愿之时,以为刹那转瞬,原本不敢奢求长久,杨戬却真的应允了。
他许诺,从今往后,三界上下,杨戬此生此世,都不会离开沉香。
——你只是为了解我的心魔,才这么安慰我吗?
不。
杨戬笑着摇了摇头。
——因为我对你的眷念,与你对我,一般热烈。
END
𝟯𝟬条惊艳的八字短句
𝟬𝟭.和光同尘,与时舒卷。
——《晋书·宣帝纪论》
𝟬𝟮.琤然一叶,天下知秋。
——辛弃疾《满庭芳·和昌父》
𝟬𝟯.金波银汉,潋滟无际。
——《佳人醉·暮景萧萧雨霁》
𝟬𝟰.清风徐来,绿云自动。
——姜夔《念奴娇·闹红一舸》
𝟬𝟱.不啻微芒,造炬成阳。
——龚自珍《梦芙蓉·本意》
𝟬𝟲.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范仲淹《灵乌赋》
𝟬𝟳. 尘随马去,月逐舟行
——刘过《柳梢青.宋卢梅坡》
𝟬𝟴.苍山负雪,泻海流云。
——汪......
𝟬𝟭.和光同尘,与时舒卷。
——《晋书·宣帝纪论》
𝟬𝟮.琤然一叶,天下知秋。
——辛弃疾《满庭芳·和昌父》
𝟬𝟯.金波银汉,潋滟无际。
——《佳人醉·暮景萧萧雨霁》
𝟬𝟰.清风徐来,绿云自动。
——姜夔《念奴娇·闹红一舸》
𝟬𝟱.不啻微芒,造炬成阳。
——龚自珍《梦芙蓉·本意》
𝟬𝟲.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范仲淹《灵乌赋》
𝟬𝟳. 尘随马去,月逐舟行
——刘过《柳梢青.宋卢梅坡》
𝟬𝟴.苍山负雪,泻海流云。
——汪曾祺
𝟬𝟵.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姚鼐《登泰山记》
𝟭𝟬.迟日催花,淡云阁雨。
——陈亮《水龙吟·春恨》
𝟭𝟭.雨叶吟蝉,露草流萤。
——王沂孙《金盏子》
𝟭𝟮.山倚断霞,江吞绝壁
——折元礼《望海潮·地雄河岳》
𝟭𝟯.霭霭停云,濛濛时雨。
——陶渊明《停云》
𝟭𝟰.山高月小,水落石出。
——苏轼《后赤壁赋》
𝟭𝟱.身着白衣,心有锦缎。
——林清玄
𝟭𝟲.青衿之志,履践致远。
——《汉书.冯奉世传》
𝟭𝟳.夜坐听风,昼眠听雨。
——戴望舒《寂寞》
𝟭𝟴.半窗斜月,一枕余香。
——蔡伸《风流子》
𝟭𝟵.云程发轫,培风图南
——屈原《离骚》
𝟮𝟬.绣被薰香,蓬窗听雨。
——杨无咎《永遇乐》
𝟮𝟭.尔尔辞晚,朝朝辞暮。
——宋玉《高唐赋》
𝟮𝟮.松声竹韵,不浓不淡。
——陈继儒《小窗幽记·集韵篇》
𝟮𝟯.君子如珩,羽衣昱耀。
——文震亨《长物志》
𝟮𝟰.鹤鸣九皋,声闻于天。
——《诗经.小雅.鹤鸣》
𝟮𝟱.山不让尘,川不辞盈。
——张华《励志诗》
𝟮𝟲.功名半纸,风雪干山。
——张可久《殿前欢·客中》
𝟮𝟳.长乐未央,永受嘉福
——祝福语
𝟮𝟴.花看半开,酒饮微醺。
——梁实秋
𝟮𝟵.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老子《道德经》
𝟯𝟬.里风烟,一溪霜月。
——辛弃疾《念奴娇·梅》
【沉戬】玉帝乱点鸳鸯谱,沉香大闹凌霄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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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最近玉皇大帝的日子过得舒坦极了。
没有人闹海,没有猴闹天宫,没有神仙下凡谈恋爱。
小祥云一个挨一个,像刚出笼的小包子一样叠在一起,变成了一朵大祥云。
看得玉帝心神舒坦,美滋滋地喝了一口仙娥呈的酒。
他环顾四周,发现今日宴会来的神仙格外齐全,就连从来不参加宴会的哪吒都来了,正在端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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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最近玉皇大帝的日子过得舒坦极了。
没有人闹海,没有猴闹天宫,没有神仙下凡谈恋爱。
小祥云一个挨一个,像刚出笼的小包子一样叠在一起,变成了一朵大祥云。
看得玉帝心神舒坦,美滋滋地喝了一口仙娥呈的酒。
他环顾四周,发现今日宴会来的神仙格外齐全,就连从来不参加宴会的哪吒都来了,正在端详桌子上那一串如玛瑙般剔透的葡萄。
但是有一个位置一如既往的空着。
杨戬没来。
玉帝一想起自己这个侄子,就只想叹气。
要说这神仙,成了仙,却也遭了苦。想自己那亲妹妹、杨戬的母亲,下凡谈恋爱,被压在桃山下;杨戬的亲妹妹,也下凡谈恋爱,被压在华山下;杨戬的表妹、自己的小女儿也下凡谈恋爱,还险些把七个女儿全搭进去……
玉帝真心觉得这一家子命里都犯劫,犯情劫。
这杨戬不会也犯情劫吧……
玉帝心里嘀咕着。
万一哪天,二郎显圣真君心血来潮下了凡,与一凡间女子两情相悦生死相许,从此不听调也不听宣,等那女子死了说不定还要大闹阎罗殿然后再打上天庭!玉帝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个激灵,不行不行,这简直是太可怕了,那可是杨戬啊,能和孙悟空打个不相上下,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时候还能请杨戬帮忙收服,这杨戬要是大闹天宫了孙猴子恐怕得帮着打……
不行,杨戬绝对不能和凡人谈恋爱!绝对不能!
玉帝抬手,将月老从一众神仙中点了出来。
“柴道煌,这二郎真君,乃是朕的亲外甥,他虽鲜少踏足天庭,但是朕却不能不关心他,你那姻缘树上,最近可有关于他的异动啊?”
言外之意:你帮朕看看他最近谈恋爱了没?
月老:“……”您关心外甥的方式就是问八卦吗?
白眼只能在心里翻,但是工作是要随时做的。月老翻开鸳鸯谱,秉公说道:“真君在梅山幕府清修,就小仙看来,姻缘线并无异动。”
玉帝皱眉道:“你那姻缘线不是要成了亲才会连在一起吗,朕是想问他清修之心可还坚定。”
太白金星给月老秘密传音道:“陛下不是问他结没结婚,是想问他谈没谈恋爱!”
很明显,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很明显,月老看出来了,也很明显的是,月老并不敢回答。
月老为难道:“陛下,这姻缘线牵扯天命,因果错综复杂,窥测神仙天命,可是大忌啊,小仙实在不敢,请陛下恕罪!”
王母娘娘理了理云鬓,无奈对玉帝道:“你为难他做什么,何况杨戬在那梅山幕府里,除了那条狗其余都是男人,杨戬总不可能凭空多出段姻缘来,你还是别担心这些莫须有的事情。”
玉帝叹了口气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有一天这事真发生了,这偌大的天庭,恐怕真无人能拦住啊。”
玉帝看了一眼王母的金钗,继续说道:“三百年前,那小小的织女下凡,和凡人成了亲,你用金钗划了道银河出来都没能拦住,这神仙思凡之风屡禁不止,可见必须从源头解决,我们要未雨绸缪才对。”
王母犹豫了,思来想去还是妥协:“那你说,此事该如何是好?”
玉帝沉默。
玉帝努力思考。
玉帝灵机一动!
“与其担心他和凡人两情相悦,不如朕直接给他指一门婚事,择日成亲,彻断凡缘!”
“?”在底下百无聊赖数葡萄的哪吒悄悄竖起耳朵。
王母警惕道:“你要指婚?那可说好,我麾下众仙女皆是身居要职,万万进不了你那鸳鸯谱。”
玉帝挥了挥袖子道:“你且放心,朕心中已有人选。”
“西海龙王三公主敖寸心,还未婚配,最为合适,此次还可使西海龙族与我天庭亲近,一举两得,来人,拟圣旨!”
月老站在底下,试图发挥一些自己的存在感:“陛下,二郎真君亲缘过重,恐怕这……”
玉帝打断道:“无妨,我了解我那个侄子,他虽神通广大,但性情温和,虽足智多谋,但其实对很多事都无所谓,若他真的没有心悦之人,是不会极力反抗这门婚事的。
他若反抗……玉帝叹了口气,那就意味着,最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哪吒拎了一壶仙酒,去华盖星君府上找敖丙聊天。
“敖丙!快来看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华盖星君早早就感受到了灼人的热意由远及近,刚好在哪吒进门前收好最后一颗棋子。
哪吒从乾坤袋里拿出一盘桃蕊莲花酥、一盅桂花酿山药,一盘蟹黄烧海螺、一盒炙鹿肉并八宝榛子酱、一碗杏仁儿酪……
“等等,”敖丙震惊道:“你将玉帝的晚宴搬回来了!?”
哪吒无辜道:“没有啊,这是杨戬那份的,他没来就是我的咯。”
说着,他从乾坤袋里拿出最后一样东西,那串漂亮极了的葡萄,粒粒晶莹剔透,皮薄的仿佛一戳就破,哪吒得意道:“这是特意给我的供奉,我爹桌上都没有,想着你爱吃葡萄,给你带回来了,快尝尝喜不喜欢!”
敖丙剥开一颗,薄极了的葡萄皮破开,清甜的汁水顺着指缝留下,果肉被送进口中,恰到好处的甜让敖丙满足的眯了眯眼。
“好吃!”敖丙又剥了一粒送入哪吒嘴里。
哪吒说:“今天玉帝不知道抽哪门子的风,要给杨戬定亲。”
敖丙也有些惊讶:“玉帝怎么突然想起这些,那陛下可有说中意哪家姑娘?”
哪吒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西海三公主,你那个表妹,敖寸心。”
敖丙一怔,叹了口气:“我龙族为天庭效力几千年,奉旨行云布雨从未有丝毫违背,陛下为何还是信不过我族,非要把所有龙族的命都捏在手里才肯罢休吗?”
哪吒说:“但是玉帝这次赐婚,似乎更防备的是杨戬。”
敖丙的眉头越锁越深,说道:“姑姑当年虽然我行我素,做了不少错事,可敖烈已经随着金蝉子去西天走了一遭,西海如今人丁凋敝,刚刚休养生息有些起色,如今又要将表妹嫁到梅山,只怕姑姑舍不得……”
哪吒伸手将敖丙眉间揉了揉,挑了块莲花酥塞进了小龙嘴里,说道:“没事儿,你若实在不想表妹受委屈,我便去凌霄宝殿闹一通,让那玉帝撤了圣旨,收了这乱七八糟的鸳鸯谱。”
敖丙失笑道:“你去闹什么,师出无名的,况且杨二哥也算是天上地下难寻的佳婿,表妹嫁过去怎么也是受不了委屈的。”
哪吒挑眉道:“他是天上地下难寻的佳婿,那我呢?难不成在你心里我竟还不如那个三只眼的?”
敖丙嗔怪地望了哪吒一眼,说道:“好好好,你自然是最好的,我从东海到人间,人间到天庭,再没见过比你更好的啦,这说着表妹的事呢,你又扯到自己身上,还是想想到时候送些什么贺礼,早些准备。”
哪吒得了夸奖,不禁有些飘飘然,嘴角的笑恨不得飞到天上去,他低头给敖丙盛了碗山药羹,说道:“这贺礼啊,根本就不用准备,因为玉帝指的这婚,压根就成不了。”
他看着敖丙疑惑的目光,想起前几次去梅山时看到的一幕——长大的少年来接喝醉了的杨戬回家,小心地揽着人和他们道别,当时孙猴子在旁边说了句什么来着?
哪吒这样跟敖丙复述道:“把狼崽子当小狗养到这么大的人,四海八荒估计也就杨戬这一个。”
末了,哪吒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来:“现在狼崽子牙尖嘴利,要咬人了。”
二、
沉香一斧子劈碎南天门的时候,余波直接震碎了玉帝手里的琉璃杯。
劈山斧裹挟神力,南天门的天兵被威压得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直抵云霄的门扉被那柄巨斧从中间斩碎,金石铮铮,南天门骨骼尽断。
天崩地裂,天庭动荡,天官哗然。
霎时,天兵天将如云山倒海般杀将过来,为首的天将手持长兵,厉声喝到:“大胆狂徒!竟敢蔑视天条,无视天规,擅闯天庭损毁南天门!你可知罪!”
沉香置若罔闻。
他面无表情,毫无纠缠的耐心,宝莲灯层层绽放,灼灼光华日月同辉,莲花幻形凝固在沉香四周,花瓣里光华闪烁,拢着沉香。
他向前走去。
手持劈山斧,身拢宝莲灯。十万天兵天将如云山倒海般齐齐攻来,却根本伤不到沉香分毫,沉香心念一动,宝莲光芒巨盛,在玄鸟之力中淬炼千年的法力,竟在一瞬间灼伤了数万天兵的眼睛。
沉香飞身杀入凌霄宝殿,冲破殿门,仙女惊慌散去,众仙祭出法宝,戒备以待。
玉帝惊道:“大胆刘沉香!无仙籍的小辈,竟敢闯我凌霄宝殿!杨戬是如何教养你的!真当我天庭是你毫无忌惮的放肆之地吗!”
怎料,沉香倒转斧柄,将劈山斧立在身侧,行了个简单却挑不出错处的礼,面无表情道:“沉香请罪。请玉帝收回赐婚圣旨,莫再干涉梅山事务!”
玉帝怒笑道:“请罪?你劈我南天门,闯我凌霄殿,毫无请罪之诚,倒像是来逼宫的!今日若不捉拿你,天庭威严如何再立!来人,拿下这逆贼!”
四大天王手持法宝刚要上前一步,宝莲灯光华大盛,生生将众仙逼退,只见刘沉香手腕翻转,重千钧的大斧被他单手持起,锋利的斧尖对准玉帝,他上前一步,气势逼人,玉帝却在宝座之上退无可退。
沉香双目血红,说道:“沉香请罪!请玉帝,收回圣旨!”
三、
多少年了?
沉香已经记不大清。
劈开华山的那夜,他在莲花峰上看了很久的星星,风仿佛还留着母亲的吐息,为他干涸了眼泪。
是悲伤吗?
金霞洞生不如死的岁月里,他咬着母亲留给他的红绳入睡;东奔西躲的那几年,救出母亲是他唯一的念头。
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唯一的、可能会爱着他的人了。
每一个躲藏的夜里,他都幻想着,救出母亲之后和母亲离开仙界,去人间盖一间木屋,开垦一片土地,种些萝卜白菜,他会把家做得比松鼠的洞还温暖,晚上再也不会被金霞洞的风雪冻得骨头生疼;他会枕着母亲的歌声入眠,再也不会凌晨被打骂起来给师兄弟烧洗漱的热水;他会学着给母亲做饭菜,再也不会啃着偷来抢来的冷硬的饼……
他会有一个家的,他不会再被抛弃了,对吗?
华山碎裂的石头和星星沉默地对待他。
但是让沉香意外的是,他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
痛彻心扉过后,他发觉自己并不绝望。
他抱着怀里温热的宝莲灯,贴在心口,在心里问母亲。
“母亲,我该为了什么活下去?”
刘沉香人生的前十二年,充斥着苦痛、谎言、追杀与虚无缥缈的期待。
现在这一切都消失了,华山劈开后,玄鸟飞出,一切都随着母亲的消散走向终点。
那这漫漫余生,我该为何活着?
宝莲灯没有回答。
只有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只温热的手,搭上了少年单薄的肩。
沉香回头,望进了一双忧郁的眼睛。
杨戬站在他身后,满身尘土,形容狼狈,面上还有细小的伤痕。
但是他现在正担心地将沉香望着,锁着眉,纠结良久,终只是抬手抹去沉香干涸的泪痕。
沉香忽然升起一些奇异的感觉,某种东西正在缓缓注入他的心脏,像是细小的水流,像是温热的血。
“舅舅,”他说:“我没有家了。”
少年露出悲切的神情,哽咽地红了眼眶,放任悲伤淹没自己,仿佛被扼住咽喉。
杨戬心疼地要命。
没有人比他很理解沉香的痛苦了,眼睁睁看着母亲在眼前消散,拼尽全力都抓不住她的一片衣角,痛恨眼泪模糊了母亲的身影,抬眼却只能看到星空。
他伸手将沉香揽进怀里。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起到安慰的作用,所有的话语都只剩下无尽的苍白。杨戬抱着怀里的少年,无措地拍了拍他的背——一如很多年前,他哄着那个从妹妹怀里接过的婴孩。
又只剩下我们俩了,杨戬苦笑地想着。
刘沉香素来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舅舅,我没有家了。”
不过是说辞罢了,沉香想,我从来就没有过家。
但是他想看杨戬,看他露出悲伤的神情,看他和他一样痛苦,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看这个人比他更痛不欲生……
但是他没有看到。
他被杨戬拥入了怀中。
沉香的鼻子酸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很多苦难其实自己一个人能抗过去,但是在温暖的怀抱里,人会脆弱很多。
脆弱会让痛苦放大百倍,人们把这种情绪叫做“委屈”。
泪水打湿了杨戬胸前的衣裳,他被抱得更紧了。
母亲,我会为自己找到活下去的意义的,只要他不抛下我,沉香心里恨恨地想:我不会让他抛下我的,绝对不会。
沉香闷声说:“我会被送去哪?”
杨戬一怔,没有听清:“什么?”
沉香从他怀中抬起头,发丝被泪水粘在脸上,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沉香问道:“上一次,你把我送去了金霞洞,这次呢,你又会把我送去哪?”
杨戬急忙说道:“不会,不会的,这次哪也不去,不是,我是说,我们一起回梅山,一起回船上,船上现在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和我睡一起,实在不行我和啸天……”
“好,”沉香说道,末了,他又小声重复了一遍:“好。”
华山的断壁残垣下,沉香小声地为自己许诺了一个未来。
一个不会被抛弃的、有家人的未来。
四、
凌霄宝殿上气氛剑拔弩张,空气中仿佛有一根脆弱的弦,悬在沉香的斧刃上,一触即断。
玉帝眯起眼睛。
莽夫之勇,他想。
当年那孙悟空乃是天生地养的石猴,打上凌霄宝殿尚且不能全身而退,这沉香肉体凡胎,竟敢如此狂妄,真当我天庭无人吗!
玉帝振袖喝到:“中坛元帅何在!”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哪吒:“?”
哪吒看着殿下双目血红步步紧逼的沉香,挑眉站了出来:“末将在!”
玉帝:“朕命你捉拿此贼,打入天牢,以惩后世!”
哪吒暗中给敖丙传音:“怎么办?”
排在凌霄殿最最后排的敖丙:“……”
事态紧急,敖丙只能传音回去:“按我说的做。”
于是,哪吒对玉帝说道:“陛下,此次沉香劈砍南天门,擅闯凌霄殿,虽犯下大错,但其必有所求,陛下仁德开明,不如以疏代堵,细问缘由,再判不迟。”
说完,哪吒在心里做了个鬼脸,跟敖丙传音:“这些啰嗦的官话你都是在哪学的?”
敖丙:“……你别管,有用就行。”
玉帝猝不及防地被架住了。
沉香还在殿下拿斧子指着他,可他现在却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不打,天庭威严何在?打,倒显得他这个做玉帝的不够仁德开明。
而且根本问题在于,他终于发现,这天庭上并没有人想要出战。
沉香是什么人?
那是清源妙道真君二郎神杨戬的亲外甥,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半个徒弟,杨戬当年为了他那可是欺师灭祖,四大天王法相受损,封神榜大乱,金霞洞是怎么塌的众仙心知肚明。
而且,就连哪吒都不打,那谁敢打?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我不打。
天庭一片死寂。
怎料玉帝突然大笑起来,说道:“中坛元帅,言之有理!”
说罢,他按下群仙法宝,示意众仙归位,慈眉善目道:“沉香,你说要朕收回赐婚圣旨,自然可以。”
沉香闻言一怔,警惕地等待下文。
果不其然,玉帝做为难状,捋了捋胡须说道:“可这圣旨,朕已昭告四海,所谓君无戏言,若要撤回这圣旨,需得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才是。”
玉帝微笑地说:“沉香,你若能给朕一个群仙信服的理由,那朕便即刻撤回这圣旨。”
他看着沉香攥得骨节发白的手,缓慢威严地问出最后一句话:“你舅舅,现在何处啊?”
帝王之术,在于攻心。
玉帝虽然并不了解沉香这个孩子,但是他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对。
破绽太明显了,圣旨是给杨戬和敖寸心赐婚,他沉香来凑什么热闹?
杨戬这个人,玉帝自认还算了解,如若他真的对此婚事不满意,他必会亲自来解决,撤旨也好,抗旨也罢,总不可能推个孩子出来当挡箭牌。
这小子怕是瞒着杨戬,自己闯上来的。
玉帝眯了眯眼,看着沉香微微颤抖的手和吐息,莫名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这孩子对朕给他选的舅妈不满意?
不满意也不至于意见这么大吧?
况且,他还做上杨戬的主了?
因为一己私欲,闯上天庭,有勇无谋,狐假虎威,玉帝心里已经给沉香盖章定论:不过是个心智不成熟、被杨戬惯坏了的、愚蠢的小屁孩罢了。
五、
沉香一想起这两日杨戬不温不火的态度就气的要命。
玉帝一纸赐婚,接旨的时候整个梅山都懵了。
什么!二爷要娶亲?
这个圣旨已经不能用好消息或者坏消息来衡量了,这就很突然。
打个比方给诸位形容一下这个消息的炸裂程度:这就好比孙悟空有一天接到一封猪八戒的信,上面说猴哥我们搬到陈塘关去住吧,让人关心的已经不是孙悟空愿不愿意离开花果山了,而是——陈塘关这个地方现在还能住人吗???
“赐婚?玉帝为什么要给二爷赐婚?”
“对啊对啊,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西海。”
“西海最近要反?”
“不能吧,没听说呀。”
“还没反呢就和亲是不是太快了?”
“说起来二爷要是娶妻了,咱得叫人家啥?”
“二娘?”
“太显老了吧。”
“那……二婶儿?”
“这和二娘有啥区别?”
“二舅妈?”
“你当你是沉香啊!”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你倒是想一个啊!”
“……”
眼看着梅山兄弟们七嘴八舌越说越离谱,哮天犬忍无可忍吼道:“都给我停下!二爷还没说要娶呢!”
沉香摇摇头,看着只觉无理取闹。
转身欲走,身后却突然传来杨戬的声音。
“杨戬接旨。”
沉香猛然转身,看到杨戬笑着接过圣旨又笑着与信使太白金星告别,直觉气血翻涌,沉香两步并做一步,走上前抬手便要将圣旨拍翻。
竟被杨戬抬手躲了过去。
“诶诶,这可不能弄坏,”杨戬掂量着手里的圣旨,说道:“这上面可是绣着金丝玉线,小心拆下来,可是能卖好多钱呢。”
沉香气急:“何时缺钱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不拒了这破圣旨,难道你真想娶那劳什子公主不成!”
杨戬无措地眨了眨眼睛,挑眉问道:“你……和西海有仇?”
沉香:“没有。”
杨戬松了口气:“我就说嘛,你结了这么大个仇家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别转移话题!”沉香拦在杨戬面前道:“你真的要和西海结亲?你明明知道我……”
“停!”杨戬急忙打断,环顾四周把梅山兄弟遣散,让哮天犬把圣旨送到储藏室,确定周围没人后才叹了口气,重新看向沉香:“沉香,我是你舅舅。”
“所以我没有逼你,”沉香垂着眼睛,深呼吸道:“舅舅,你不愿意,我知道,我知道那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我从来没有强求过不是吗……可是你现在要成亲了,你要我怎么眼睁睁看下去?”
少年人的身量像雨后的笋,一转眼就已经肆意疯长,生出亭亭的叶,立在杨戬身旁。
可是杨戬每次看到他垂着眼角,飞扬的眉被发丝盖住,用这种极懂事极让人心疼的语气说着话,一只手还拉着杨戬的袖子,像一只害怕被抛弃的小狗,总是会忘记沉香已经比他还高了的事实。
杨戬试图解释:“你年纪还小……”
“所以你就不要我了是吗?”沉香攥紧杨戬的袖角:“因为我年纪小不懂事,你就要去把那个公主接回来,把我赶出去睡屋顶对吗?把我的木雕扔出去,放她的贝壳和珍珠了对吗?那是不是还要把……”
“没有没有!”眼看着沉香越说越具体,就好像事情已经发生了一样,杨戬急忙否认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沉香,我……”
“我知道了,”沉香松了手,垂着头抿着嘴角,转过身去,轻声说:“我向来是知道的,舅舅这么好,对我好,对旁人也好,我与旁人向来是没什么不同的,舅舅要成亲了,管我做什么,做外甥的终究是外人,是沉香痴心妄想,是沉香错了,舅舅成亲以后,我便搬回华山莲花峰,再不麻烦!”
说罢,沉香足尖一点,竹叶青色的衣角扬起轻微的弧度,三两下便消失在郁郁葱葱的竹林间,只留下玄功金色的脚印,散落在竹叶间。
杨戬抬步欲追,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木架倒塌瓷器碎裂的声音。
杨戬:“……”完了!他居然让哮天进仓库放圣旨!
那可是他藏酒的地方!
唉呀,杨戬懊恼地拍了拍额头,赶紧跑向仓库,看看还有没有能抢救回来的酒……绝对不是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沉香。
一棵高大的竹子后。
正在等待舅舅来找他的沉香:“?”
这就走了?他就这么走了?
沉香气得砍倒了一片竹林,哮天犬你个没长心的,这个时候捣什么乱!舅舅要是真成亲了,喜宴上我把你炖成狗肉火锅!
沉香深知自己这个舅舅的脾性,对很多事情他都太随性太无所谓,但是又聪明得吓人,别人许是看不出玉帝这赐婚赐得是何意,但是沉香和杨戬都明白,那封圣旨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忌惮和提防。
赐婚?赐的不过是玉帝的一个心安罢了。
但是杨戬又是一个不爱生事端的人,出了名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专家,要说为了让玉帝闭嘴而去成亲的事他能不能干的出来,沉香真拿不准。
况且,在他对舅舅表明心意后,杨戬接了个悬赏出去躲了整整半个月,虽然回来之后二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有再提过这件事,但是沉香明白,杨戬就是在拒绝。
沉香不怕杨戬拒绝,毕竟他有一百种方法让杨戬心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杨戬的软肋是什么。
说真的,沉香并没有很害怕杨戬会去成亲,舅舅就算不和他在一起,也不会舍得让他伤心的……对吧?
沉香曾混迹赌坊酒楼,看见过太多为了一点点骗局伪装的希望压上身家性命的人,他曾对此嗤之以鼻。
但是现在,沉香仿佛站在一个巨大的天平前,左边是那卷圣旨,右边是抱着砝码的沉香。
要不要赌一把?
赌一把杨戬对他的在乎,赌一把“沉香”这个名字的分量,赌一把……赌他不会去成亲,赌他不会被丢下。
沉香数了数过去几百年里杨戬对他的好,仔细回忆着他每一次闯祸后舅舅看他的眼神,那一声声叹息,每一个他强求来的温暖的怀抱,他将这些当做杨戬爱他的证据,珍而重之地抱在怀里。
他跳上了天平。
六、
玉帝叹息。
他看着殿下桀骜的少年,恍惚间看到了当年的杨戬。
那时,刚刚得知自己的舅舅是玉皇大帝的杨戬,也是这样愤怒,这样不顾一切地冲到他的面前,质问他为何要将他的母亲压在桃山下。
但是沉香,不如杨戬。
玉帝挥手,大殿金光透彻,群仙归位,无数法阵从雕龙玉柱琅琅金壁上浮出,霎时,罡风烈烈,八卦离合,众仙护法,攻向沉香。
沉香收斧结阵,宝莲盛开,那镇压玄鸟数千年的灯火形成金色护盾,牢牢地护在沉香身前。
玉帝起身,俯视着宝莲正中的沉香,缓声说道:“沉香,天庭不是你无理取闹的胡闹之地,妄想凭一人之力威胁寡人,实在天真。宝莲灯虽为女娲娘娘的至宝,但群仙合力之下你也最多坚持三炷香。”
玉帝说道:“寡人便给你三炷香的时间,三炷香内,你若给不出一个收回圣旨的理由,那便打入天牢,五百年不得见天日!”
沉香咬牙,冷笑道:“理由?好啊,我这就给你一个理由!”
“理由就是你!你下的旨,我不认!”
“当年,就是你们这一群神仙,让我母亲去镇莲花峰,就是你们,逼着舅舅把我送到金霞洞!现在,你们还要用一纸破圣旨逼我舅舅成亲,凭什么要听你们的!”
“你们是神仙,我不是!我不需要对得起你们那些狗屁天理,因为你们也从来没有对得起我!”
阵法威压之下,宝莲灯有些抵挡不住,金光微晃,可眨眼间,沉香果断地反手将元神之力注入灯芯,他竟是要将自己燃做灯油!
几息之间,沉香嘴角已溢出鲜血,宝莲灯灯华血红,映出沉香的身影甚至都开始模糊。
华盖星在众星之中汇聚神力,此时抽不开身,只得分出神来给哪吒传音道:“这孩子疯了!这样下去,他最多只能撑一柱香!”
哪吒皱眉,缓缓传音道:“不对劲。”
这凌霄宝殿上的阵法,是在那孙猴子大闹天宫之后紧急加置的,以封神榜为核心,启动之时,会强制吸取众神之力,为御敌之用。
哪吒肉身成圣,名字不在封神榜之上,所以他一直在群仙之中浑水摸鱼,并未真的用尽全力,此时此刻,唯有他能分出闲暇仔细观察战况。
最大的一个问题便是:太弱了,沉香太弱了。
这不合常理。
沉香有三位师父,杨戬教他内功心法,孙猴子教他变化之术,哪吒则常常带他出去降妖除魔,主打实战。
按理说这三个师父教同一个人,就是烂泥也能上墙,就是朽木也能成材,就算是头猪也该教成天蓬元帅了。
但是如今,在这等格式化的阵法之下,沉香有宝莲灯护体竟都撑不过三炷香,直接把哪吒气笑了。
相比起“沉香偷懒不练功导致功力退步”这种鬼都不信的理由,哪吒更倾向于——这里面有诈。
只是这问题出在何处……
锵!
哪吒正欲细想,大殿入口却突然传来金石碰撞之声,一柄三尖两刃刀如奔雷掣电般贯穿了大殿中央的柱子,阵法霎时不稳,众仙阵脚大乱,急促之间,只闻一声高厉的犬吠,一只白色的细犬快出一道残影地跑到了沉香面前。
“沉香,沉香你快停下!二爷来了!!!”
“沉香!”
是杨戬。
“舅舅……”
灵力被宝莲灯吞噬太多,沉香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糊,耳鸣阵阵,整个世界都变得昏沉。
是舅舅吗?
不会的,不是舅舅。
舅舅已经去西海提亲了……
就是那圣旨到来后的三日,沉香恍惚地记着,杨戬接了好几个巨额悬赏,沉香心下害怕,但是他不敢细想,哪怕以杨戬之能根本没有什么危险,他还是要跟着。
终于在第三日,杨戬消失了。
沉香照常晨起练功,突然发现杨戬不在,他抓住哮天犬,却得知了一个坏消息。
“你说二爷?二爷今天早上提着很多东西去西海啦!他还说回来的时候会给我带海里的鱼吃!”
“西海!?”沉香如遭雷轰,怔在原地,仿佛看到那盏巨大的天平在他的眼前倾斜。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问:“他可有说他去西海做什么?”
哮天犬扇了扇耳朵,摇摇头说:“不知道啊,二爷没说。”
遥远的声音传来,他的心比他清醒,给了他答案:“杨戬去提亲了。”
天平的秤杆瞬间如华山崩塌,山崩地裂,他从一端摔落,仿佛还在当年他劈开的那道深渊之中,天日暗合。
杨戬去提亲了。
沉香转身离开梅山,身后哮天犬察觉不对,急忙问道:“你要去哪?”
沉香说:“去天庭。”
天庭上,沉香看着怀里的宝莲灯,笑了。
他停止了对宝莲灯的控制。
还剩下最后一点力气,他转过身来。
凌霄宝殿之上,金光呼啸,在被罡风撕裂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杨戬。
他没有穿着平时那身圆领袍,也没有穿着那身真君银白的铠甲。
他穿着一身白玉锦缎,端地是一位白玉郎君。
只是那郎君眉目焦急惊恐,仿佛见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他远远向他奔来,撕裂了大殿之上的阵法,口中似乎喊着什么。
沉香已经听不到了。
但是他知道,那两个字是……
“沉香——!”
只差一步。
宝莲灯摔落在地上。
油尽灯枯。
七、
在将沉香带回梅山的第六个年头,沉香十八岁。
杨戬从梅树下挖出一坛酒,和沉香说今天庆祝一下。
沉香皱了皱眉,说道:“凡人只活一百年,才需要庆祝十八岁,我就不用了吧。”
那怎么能一样呢。
杨戬抱着酒坛子放在庭院的桌上,转头看着梅树下的少年。
少年人身姿初成,眉间那缕化不开的戾气被深深地藏在眼底,月光下,他的身影锐利得仿佛能切开纷落的梅花。
他养大的少年,漂亮的很。
杨戬自豪地想:看来我不仅会养狗嘛,养小孩也是很厉害的!
已经和他一般高的“小孩”并不知道自己被拿来和哮天犬做比较,沉香叹了口气,走过来帮杨戬拍来泥封。
“舅舅,按照凡间的说法,今日是我的成人礼对吧?”
杨戬把已经飘到不知道哪块的思绪拽回来,答了一声:“嗯?这名字不错,成人礼,今天是你的成人礼,怎么,有什么愿望吗?”
沉香摇头。
杨戬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笑道:“那就先欠着,什么时候有想要的东西或者想做的事,和舅舅说。”
杨戬极少有恃才傲物的情绪,但是在沉香这个唯一的小辈面前,他不免露出一点骄矜来:“你舅舅我可是清源妙道真君,自称一句天下第一也不为过,这天上地下,有想要的只管说!”
说罢,杨戬谨慎的思考了一下,觉得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便继续骄傲地补上了最后一句:“什么愿望,舅舅都能给你实现!”
沉香没忍住,笑了出来。
杨戬不满:“笑什么?你不相信?”
沉香说:“相信,自然相信,我是笑这酒真好喝,舅舅竟忍得住没有提前将它挖出来。”
杨戬一饮而尽,他曾经喜欢喝醉,喜欢整个世界都变得朦胧,但是华山之变后,他总觉得自己应当保有一份长辈的威严,便再没敢醉过。
沉香是一个不好带的小孩。
他聪明得近乎狡黠,初遇时便用万物如意盏将那群追兵坑得死去活来,他太了解人性了。
这些年来,杨戬极尽所能,带着沉香游历世间,试图告诉他这个世界的人并不是只有贪婪和自私这些负面情绪,人类是善良的,是淳朴的……
“可是舅舅,”杨戬听到沉香这样说:“凡人是不是说过这样一句话,心中有佛,所见万物皆是佛。”
杨戬怔然。
沉香将他望着,眼底是化不开的执念。
“舅舅,你心良善,看到的世人自然良善。”
“可我心困苦。”
杨戬心疼的要命。
他那时意识到,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沉香,从根本上就是行不通的。
他们的成长相差了太多太多,就像天庭和凡间那么遥远。
夜深人静时,杨戬看着沉香沉睡的面容,摩挲这少年乌黑的头发。
算了,只要他开心便好。
沉香将他的愿望说出来的那天,月亮很圆。
他说他知道自己的愿望是什么了。
杨戬最初竟有一丝喜悦,他觉得自己养的小孩终于学会敞开心扉了,心中暗暗下决心道,无论是什么愿望,他都会让它实现!
然后他听到沉香说:“舅舅,我有一个喜欢的人,我想同他永远在一起,我该怎么做?”
犹如一道雷劈在了杨戬头上,杨戬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杨婵,那个不顾一切非要嫁到凡间的妹妹……
命运总是如此的相似。
但是还好,还好,沉香身上没有镇守玄鸟的使命,他就算爱上了凡间的女子,也完全可以和她厮守一生,虽然最后难免伤心……
杨戬的心里防线还没构筑完成,就又听到沉香说:“我喜欢的人,是个男子。”
又是一道雷,杨戬刚刚构筑的心里防线被轰塌,杨戬强撑地笑了笑说道:“啊,男子,男子好啊,男子好……”
救命啊,杨戬心里抱头崩溃,倒不是因为男子女子的,而是因为,沉香到底喜欢的是谁啊!这方面也要遗传杨婵吗!
要说沉香喜欢女子,那杨戬当然可以为他准备聘礼,三媒六聘风风光光地帮他把人娶回来,但是沉香喜欢的是男子,那杨戬可是第一个不服气。
这天上地下的男子哪一个能配得上我外甥!?
当年杨婵不顾他的阻拦非要嫁给刘彦昌,杨戬就已经气的要命,在他眼里,那书生除了皮相有那么一点点的优越,前后八辈子加起来都配不上杨婵的一根头发丝!
深呼吸,深呼吸,吸气,呼气……
杨戬再次搭建好自己的心里防线,面前的沉香正紧张地望着他,杨戬试探地问道:“那你喜欢的这个人是……?”
是神仙还是凡人?总不能是个妖怪吧?
沉香说:“他是个神仙……”
神仙?哪个神仙,这天上的神仙都是一群老不死的,到底是哪个入了沉香的眼!
“准确的说,他是个武神,他仁德,温柔,在我眼里他无所不能,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神仙!”
我的天呐,还是“世界上最好的神仙”,杨戬心里泛起酸来,他杨戬不是神仙吗,他不是武神吗,他不够仁德温柔吗!这小子天天在他旁边带着,竟然还能被的神仙迷了眼睛,简直……简直鬼迷心窍!
沉香说:“他叫杨戬。”
原来是杨戬啊,吓死了,还以为是哪吒呢……等等……谁!?
犹如五雷轰顶,杨戬的心里防线彻底变成一地狼藉,他从高台上摔下来,摔在砖石堆里,仿佛摔懵了,只顾着怀疑人生。
许是他被雷劈了似的表情实在好笑,沉香没绷住笑了出来,少年人凑的很近,对他说:“舅舅,沉香喜欢你,可以吗?”
“沉香……”杨戬声音滞涩,后退一步,却没注意后面的椅子,被迫坐了下来:“这不对,沉香,这不对,我……我是你舅舅……”
沉香说:“我知道。”
他跪下来,抱着杨戬的膝盖,仿佛又变回了当初那个小小的少年——他向来是知道如何让杨戬心软的。
“我知道,舅舅,我不求你也爱我,只要舅舅别讨厌我嫌恶我,只要舅舅让我能留在你身边,只要能让沉香看着你,沉香就已经心满意足,这是沉香唯一的愿望了,哪怕不能实现,舅舅也不要丢下沉香……好不好?”
他的语气极尽卑微,低到尘埃里,却又抱得很紧,让杨戬推不开。
杨戬看着沉香,他的额头抵在自己膝上,紧闭着眼睛不敢抬头,仿佛在等待一场判决。
可杨戬给不了他答案。
良久,沉香听到一声叹息。
杨戬将他拉起来,那双温柔的眼睛复杂地将他望着,千言万语,却只字未提。
沉香仿佛已经得到了宣判,比他预料中的死刑好得多,但是无期徒刑一样难熬。
杨戬暗自期待着,说不定哪一天,沉香遇到了那个真正正确的人,怦然心动私定终身,然后将他这个舅舅忘到九霄云外……
是这样吗?
杨戬按下心里的酸涩,告诉自己,就该是这样的。
过往的一切犹如走马观花,在宝莲灯的火光里焚烧殆尽。
“可我心困苦。”
“舅舅,沉香喜欢你,可以吗。”
“你要成亲了,要我怎么眼睁睁看下去!”
“原来,我与旁人,向来是没什么不同的……”
宝莲灯摔落在金殿之上,如玉碎昆山。
“沉香——!”
八、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就连玉帝也没想到,他本只是想镇压沉香,将他打入天牢,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沉香当着众仙的面化作飞灰,此时问题早已不再是一纸婚约那么简单。
杨戬怔愣在大殿正中。
好痛,就像心脏被人生生剖去一半,鲜血淋漓。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沉香呢?”
众仙悚然。他仿佛失了魂,杀意骤然凛冽,三尖两刃刀直指玉帝,杨戬问道:“陛下,沉香呢?”
沉香呢,他的少年去哪了?
他还没来得及将从西海带回的珊瑚珠带给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不成亲了,他今日一早便凑足歉礼登门西海,同龙王表明退婚之意,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沉香练功。
他刚与龙王说明来意,歉礼还没放下,哮天犬便突然赶来说沉香一人去闯天宫了!
杨戬不明白,自己已经尽快了,不过三炷香的时间,从西海到天庭,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杨戬!你冷静点!”哪吒的火尖枪格挡住杨戬的三尖两刃刀,他震声道:“杨戬!清醒过来!”
杨戬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杀到了玉帝近前,自己那个舅舅,正跌坐在宝座上,惊恐地看着他。
混天绫敛起烈焰,将杨戬逼退几步,杨戬反手凝结玄功,正要反击。
异变陡生!
“报——!”一个小仙跌跌撞撞地闯进大殿内,急促说道:“小仙失职!刚刚一个墨绿色衣服的人闯入五凤楼,将小仙打晕,那人假拟了圣旨发向四海八荒,现已逃走,请陛下明察!”
哪吒急忙问道:“什么时候!”
“约三炷香前!”
“报——!”又是一个小仙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八部天龙广力菩萨捎来信使,带来西海鲛纱八百匹,月明珍珠两千斛,感恩陛下仁德,西海谨遵圣旨!”
“什么圣旨!”
“就是陛下刚刚发向四海八荒的退婚圣旨啊!”
“朕何时……!”玉皇大帝怒火刚烧到一半,才发觉恐怕是有人趁着沉香大闹凌霄宝殿,潜入五凤楼,假传了圣旨!
可恶,他早该料到,沉香这小子胆敢一个人闯入凌霄宝殿,身后必然是有帮手!
“南天侍卫何在!”玉帝怒喝到。
“末将在!”一个身穿银甲的侍卫从人群站出,双眼的伤只做了紧急处理,草草地缠绕着,身上还带着被宝莲灯灼烧的伤口。
“你身为南天侍卫,竟敢玩忽职守隐瞒不报!该当何罪!”
那侍卫惊慌跪下,辩解道:“陛下明察!南天门劈碎之时,臣等将南天门围的水泄不通,除了沉香,再未见第二人闯入啊!”
“等等,”一直沉默不语的杨戬开口了:“南天门被劈碎了?怎么可能,我刚刚从那里进来。”
“真君明鉴!那刘沉香一斧劈碎南天门,众军士有目共睹!”
“可是你们现在都瞎了。”杨戬皱眉道。
“……”
众仙寂静。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哪吒,他踩着风火轮转身飞往南天门,众仙紧随其后。
只见南天之上,金色的大门巍峨屹立,毫发无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哪吒大笑:“好一个分身术,好一个刘沉香!竟将众神戏耍于股掌之间!”
太白金星也恍然大悟道:“听闻刘沉香曾拜巫山神女婉容为师,今日竟能得见神女幻境,奇也妙哉!”
玉皇大帝脸色乌青,事已至此,一切都如晒在阳光之下,清楚明白。
那刘沉香先是在南天门布下幻境,再用劈山斧巧劲隔着三重殿门劈碎玉帝手中的琉璃杯,造成天庭振动,众兵士在幻境中看到他劈碎南天门,自然重重包围,沉香再借宝莲灯之力灼伤天兵双目,趁机分身,一边大闹凌霄宝殿只守不攻拖延时间,另一边潜入五凤楼假传圣旨。
为了假戏真做,他将劈山斧和宝莲灯两样法宝都交于分身,最后更是破釜沉舟,直接将分身燃做灯油毁尸灭迹,他甚至算准了杨戬的到来,留足了时间让那封假圣旨传遍四海八荒!
众仙噤声不语,无人敢触怒玉帝。
唯有杨戬。
他入殿时心神震动,现在想来,沉香还未位列仙班,死后即使魂飞魄散,也不可能形神俱灭。
杨戬只觉得一颗心从深渊里缓缓地浮上来,终于接触到了空气,得以大口呼吸,沉香,沉香……
突然,只听得金属薄片闭合的声音。
殿内的宝莲灯重整花瓣,像一个精灵般飘到了南天门,在众仙之间绕来绕去,最后停在了杨戬脚下。
莲叶勾住杨戬的衣袍,灯火微弱。
杨戬俯身将宝莲灯拾起,护在怀中。
哮天犬凑过来嗅了嗅宝莲灯,宝莲灯嫌弃般地闭合,金属敛着锋芒,小心翼翼地往杨戬怀里钻。
这灯燃尽了沉香的一个分身,竟随了正主,平白生了些灵智出来。
旁的没学会,这只亲近杨戬的样子倒是随了个十成十。
杨戬整理思绪,转头对着玉帝行了一个端方疏离的礼:“陛下,沉香此番胡闹,虽鲁莽无礼,但并未对天宫造成太多实质性的损失,明日,梅山会送来雪莲,医治天兵灼目之伤,其余诊治,有劳老君费心。杨戬告退。”
四两拨千斤,洗净沉香罪责,杨戬说罢,也不管玉帝脸色,转身便走。
至于玉帝?
本就是他乱点鸳鸯谱,此番下来,损失大殿阵法,还被戏弄一通,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杨戬回到梅山的时候,天上已纷扬地下起了大雪。
宝莲灯在前方缓慢地飘着,照亮了一方夜色。
绕过银白的竹林,那个少年人的身影守在梅树下,隔着雪,呼吸都凛冽。
只一眼。
杨戬望着沉香苍白的脸,说不出一句重话。
生生焚尽一个分身,哪有说出来那么容易?忍着切肤之痛灼烧之苦,也要闯进五凤楼,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将杨戬锁在他的身边。
“舅舅,我心困苦。”
你是我唯一所求。
杨戬不愿再回忆他看到沉香在罡风中被撕裂时那种毁天灭地的痛苦,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毒药毒得过失而复得。
杨戬走上前,握住少年冰凉的手腕。
“回屋去,这雪太冷。”
沉香没有动。他抓住杨戬的手,按上自己的胸膛。
心跳隆隆。
“舅舅,沉香不想再等了。”
每一天,每一个日夜,都仿佛生活在凌迟之中。这刑罚太漫长,漫长得他草木皆兵杯弓蛇影。
不要让天平再崩塌,他已经赌不起了。
能押上的只余下这一颗心脏。
沉香闭上眼睛,泪水在寒风中滴落,滚烫得让人颤抖。
一个吻落在他紧闭的眼上,扣开心门。
霎时,全世界的月亮都仿佛盛放,所有飘渺的云都变成炊烟,风息雪止,蝴蝶破茧,浓雾散去,良人归来。
一切的误会都不言自明,一切的等待都有了答案。
别再犯傻。
【藕饼】老登!我风火轮停你海边安全吗?(下)
全文3w字已完结,he!
*沙雕文,又名《某魔丸被岳父嫌弃的一生》
*含致死量恶俗梗和西游改编情节!以及少量沉戬!不喜勿入~
--------
10.
“人间的婚丧嫁娶,我是看得多了。看得多了,便也逐渐悟出了里面的一些讲究。”
杨戬娓娓道来,讲得那叫一个头头是道。
“凡人嫁女,若姑爷是朝廷官员、国子监的教书先生、亦或是太医院的大夫,这诨名叫做“师医公”,乃是全天底下老丈人最稀罕的职业,见了没有不笑容满面,生怕自家女儿不能同夫婿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
哪吒...
全文3w字已完结,he!
*沙雕文,又名《某魔丸被岳父嫌弃的一生》
*含致死量恶俗梗和西游改编情节!以及少量沉戬!不喜勿入~
--------
10.
“人间的婚丧嫁娶,我是看得多了。看得多了,便也逐渐悟出了里面的一些讲究。”
杨戬娓娓道来,讲得那叫一个头头是道。
“凡人嫁女,若姑爷是朝廷官员、国子监的教书先生、亦或是太医院的大夫,这诨名叫做“师医公”,乃是全天底下老丈人最稀罕的职业,见了没有不笑容满面,生怕自家女儿不能同夫婿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
哪吒和雷震子忍不住拖长嗓音道:“哦——”
“若姑爷次一等呢,生为贩夫走卒、农夫渔民,虽然清贫了些,但只要能安下心来同女儿过好一辈子,老来儿孙绕膝,即便布衣蔬食,也算得不错的姻缘。”
杨戬摇头嘲道:“老丈人最怕的,便是宝贝女儿看上了那街头无所事事的混混,叼着根狗尾巴草,整日斗鸡遛狗,明明一无所有,她还哭着喊着要跟他走。”
“眼看小混混骑着头驴子停在自家门口,女儿便要欢天喜地坐上去,十个老丈人里有九个都会气得提刀冲上去——剩下一个不提刀不是因为不生气,而是因为直接气死了。”
杨戬看了一眼哪吒,提醒道:“恕杨某直言,你看起来就与那些小混混挺像的。”
哪吒:“……”
哪吒大怒,一拍桌子,道:“小爷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三坛海会大神,乃是那劳什子“师医公”里第一等的公!岂能与街上的小混混相提并论?!”
“我不是说身份,而是说外表看上去很像,外表!你虽身居高位,却行事轻佻,整日一副顽童模样,没个正型,叫老龙王如何相信你是良配?”
杨戬曲起手指,叩了叩桌面,示意对方冷静下来。
哪吒自用莲藕重塑了身形以后,外表便一直停留在了少年时期,不同于杨戬和雷震子看起来是靠谱的成年人,即便他其实比天庭许多同事都要年长,却叫人总觉得他还没有长大。
“这又如何……”他不服气道。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华盖星君同你生了个女儿,那叫一个聪明伶俐、玉雪可爱,你俩呵护她长大,宠得金尊玉贵,爱若珍宝。”
敖丙给我生个女儿?听起来倒是很不错……哪吒轻咳了一声,嘴角忍不住往上提。
杨戬话锋一转,“直到有一天!她突然牵着一个男孩儿回家,对方头发也不好好梳,衣服也不好好穿,袒胸露腹,言行无状。你女儿偏说自己认定了这个人,任你百般阻拦挽留都无济于事,她铁了心要跟他一起走——”
稍微想象了一下那个可能性,哪吒就阴沉下脸,把手指捏得咯咯作响,“我要扒了那人的皮,抽了那人的筋,打断他的双腿,拿他去填海眼!”
杨戬双手一摊,“那显然老龙王也是这么想的。”
哪吒:“……”
他低头看了自己的打扮一眼。
“懂了吧,兄弟。”杨戬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能金玉其内,败絮其外啊!懂不懂什么叫内外兼修?有实力、有地位,你也得表现出来啊!不表现出来,在对方眼里你就永远是那个荒唐狂妄,把老丈人一枪轰进鼎里的魔童,而非威震天庭身居高位的元帅,叫人如何放心把幺子托付给你?”
紧接着,便如此这般,如此那般,传授了他几道锦囊妙计。
哪吒附耳听毕,琢磨了半晌,觉得此屁有理,面露感动,“受教了,兄弟!”
“害,都是一辈子的兄弟,这么客气干什么!”杨戬豪气干云。
“谢了兄弟!等我去给老丈人露一手,把他震住,回头再请你喝酒!”哪吒得此妙计,一秒都坐不住,当场冲出去就要把杨戬说的话变成实践。
雷震子看着他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忽听耳边传来一声舒气的声音,又回过头来看杨戬,却见他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雷震子道:“杨二哥,其实你刚刚跟他说的那些方法,你自己心里也没底吧?”
杨戬有些心虚,三只眼睛一起眨了眨。
他不好意思说你二哥我也是纸上谈兵,只是灌江口二郎神向来灵验非凡,世间疾苦冤抑之事,但凡求进庙门,无有不救的,这小师弟都求到我跟前来了,我还能让他无功而返不成?
沉吟片刻,强撑着自信道:“应该没问题吧……我看凡间人情百态皆是如此,想来即便讨好不了老龙王,也不会把事情变得更糟糕了。”
雷震子想了想,觉得这可是天上地下最靠谱的杨二哥,杨二哥说话还能有假?便也信了,只管放心地低头喝酒不提。
11.
哪吒离了人间,却没有第一时间去东海龙宫,而是先回了天界的云楼宫。
天庭给他封了官后,也曾送过许多官服过来,什么赤红色火焰纹的冕服、黄金打的锁甲,俱是觑着他的喜好裁制的。却不知他天生天养的一颗魔丸,生性不喜拘束,再加上火气旺盛,大冬天也嫌热,日常还是穿着露着两只手臂的破烂背心,灯笼裤,赤着双足,好不自在。
只是今日得了杨戬的指点,却不能再这么穿了。他在堆满偏殿的锦衣华服中好一顿翻找,终于翻出一件不起眼的黑色长袍,上面半点刺绣珠串也没有,也不管是何时何地何人进献的,只管披在身上,又找出一条玉腰带,系上之后,深吸一口气,将腰带从腰间一直提到了胸下面。
紧接着,手上掐了个诀,用灵力将一头乱发服服帖帖地压在头顶上,弄了个一丝不苟的大背头。
实在不是他想打扮得如此古怪,这却也是杨戬告诉他的,说是在人间唤作甚么“厅局风”穿搭,既稳重、又大气,保准老丈人看了眉开眼笑。
杨二哥还嘱咐了什么来着……对了,他说两手万万不可插在裤兜里,得一手拿保温杯,一手拿公文包,这才叫细节之处见成败。
公文包倒是简单,只消把师父给的那只收纳武器用的豹皮囊拿着就是了,只是这保温杯又是何物?思索半晌,忽而灵机一动,既然名称中有保温二字,想来是什么很热很烫的东西,火尖枪通体带火,肯定够热够烫,拿来替代一下绰绰有余!于是把火尖枪也抓在手里。
哪吒打扮完毕,对着水晶琢的穿衣镜看了又看,有些咂舌。
凡人居然喜欢这种奇装异服!这世间的潮流,终究还是变成了我看不懂的样子……
出了云楼宫,他又点了一千盘正条顺的天兵天将,令他们拿着鲜花芳草,跟在自己身后以壮声势,浩浩荡荡往东海龙宫接老婆去也。
他弄出的动静不小,不少神仙都看见了,正疑惑发生了什么,正巧雷震子喝完酒,从南天门返回天庭,路上便有神仙拦住他问道:“怎么中坛元帅大人今日如此兴师动众?莫非是凡间哪里又出了什么厉害的妖魔,需要他亲自前去降服?你与他素日里交好,可有听见什么风声吗?”
雷震子是个难得的老实神,人家问什么,他便答什么:“不是讨伐妖魔,是他要去东海讨好老丈人,好把老婆接回家哩!”
讨好老丈人?
讨好老丈人为何要穿成这个样子?难道他老丈人就喜欢这种风格?身后还呼啦啦跟着这么多兵马,你要不说,我们还以为他是去上门寻仇的呢!
众神仙又是纳罕又是好奇,各自悄悄地降下云头,藏在云中,暗中窥视着东海的动静,等着看一出好戏。
水晶宫内,敖光正在批阅龟丞相、鳜都司、鳊提督呈上来的东海第一个五百年发展规划,忽然虾兵蟹将慌慌张张地冲进来,跪地大喊:“陛下不好啦!那中坛元帅逼宫来了!”
敖光淡淡道:“他来的还少了么?何须如此大惊小怪?”
虾兵蟹将连连摇头,“元帅大人手拿神兵,带足兵马,气势汹汹,和往日的态度截然不同,只怕这次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什么?”敖光大吃一惊,心说难道是我留丙儿多住了几天,他竟愤恨至此,光天化日之下带着手下强行抢人来了?
真是欺我东海孤儿寡父,岂有此理!
便召唤出了海水化成的大刀,出门迎敌。
到了宫殿外,果见黑压压的天兵列阵站好,如同泰山压顶,打头的不是那位中坛元帅,还能是谁?
敖光举起大刀,遥遥对准哪吒,正想放点狠话,忽然看清了对方的打扮,感觉眼睛一辣,半句话便卡在了喉咙里,面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穿的跟个跳大神的似的,这小子今日又是要唱哪一出戏?
敖光沉默半晌,决定先不要刺激到他为好,缓缓放下刀,试探道:“你……”
哪吒抢着道:“乾元山金光洞优秀高材生毕业,学历真实可查,导师是玉虚宫杰青、天庭灵力炼化与运用基金委员会特聘教授、阐教优秀学术带头人。”
敖光:“?”
敖光:“这又是……”
哪吒:“全款拿下天庭云楼宫,出行有顶级法宝风火轮代步,没有车贷房贷。出门驾云五分钟即可到达上班地点,坐拥三十三天美景,尽享神仙至尊!”
“父兄身居高位,皆是根正苗红;母亲宽厚仁慈,从不磋磨儿媳;本人四川男,天生耙耳朵,出门男子汉,在家小男人,媳妇指东不敢往西,工资全部上交,睡前伺候洗脚,要找乘龙快婿,还是小爷最好!”
敖光听得眼皮直跳,“停,你莫要再……”
哪吒:“官至中坛元帅大天尊、天界三兵统帅,又兼三坛海会大神,乃是三界响当当的镀金铁饭碗!职称高、待遇好,逢年过节单位还会发福利,都是天庭特供,不管是米面粮油,还是天材地宝,您一句千里传音,我马上驾着风火轮给您扛到门口。”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见敖光站在原地默然无语,心中一喜:以往他和敖光说不满五句话就会吵起来,今日说了这么多,也不见对方发作,杨二哥教的方法果然有效!
哪吒有心趁热打铁,一举赢得老丈人的欢心,连忙朝身后使了个眼色。
那些提前得了他吩咐的天兵们便齐齐摇动手里的花束,高声喊道:
“敖丙敖丙我爱你,一日不见心焦急!好比游龙恋天际,自由自在共嬉戏!中坛元帅恭迎夫人回宫!!”
口号声震东海,直冲云霄,连躲在云头里围观的众神仙都有震感,纷纷屏气站稳,以免被声浪掀下去,摔个倒栽葱。
敖光:“…………”
他心想:完了,这小子疯球了。
12.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哪吒赶来东海的时候,敖丙正在自己的太子殿内接待姑姑敖闰。
东海龙王疼爱幺子,龙族又有钱,这太子殿里的摆设陈列当然都是最好的,什么珍珠砗磲,珊瑚鲛绡,堆山填海似的往宫殿里塞,加之哪吒每每得了天庭赏赐,也专把里面亮晶晶的挑出来送给敖丙,导致珠宝玩器多得摆不开,只能随意放在桌上地上,煌煌炫目,照得人难以睁眼。
真真是龙宫水府太子殿,金鳞碧瓦神仙家。
敖闰一见到侄子,便走上前去,亲亲密密地握住他的手,笑吟吟道:“好侄儿,你不去天上享清福,躲在娘家发呆干什么?莫不是同元帅吵架了?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事情尽管跟姑姑讲,姑姑去帮你说和说和。”
“中坛元帅性子暴烈如火,说话太冲动,有时冒犯到你也是有的。只是姑姑我冷眼旁观这些年,知道他是真的爱惨了你,没了你断断活不成的。若是你们有误会,说开了便是,莫让赌气让人家独守空房呀~”
敖丙被她握住手,顿时有些不自在。
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他心里是同这个姑姑存了几分亲近的,只是后来敖闰为了自由与父王反目成仇,又被自己和哪吒联手一顿好揍,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给无量仙翁做了一回狗。
如若自己真的和哪吒吵架,这位姑姑应当第一时间拍手称快才是,怎么现在听她的语气,倒像是巴不得自己和哪吒百世好合似的?她什么时候改行做了月老,有这么好心了?
敖丙警惕问道:“姑姑不是向来不喜欢哪吒么?怎么今日为他说起好话来了?”
“此一时,彼一时嘛,谁叫他现在做了天庭元帅呢?”敖闰轻抚敖丙的手背,婉转笑道:“姑姑只是太想进步了而已,好侄儿莫怪。”
敖丙更是听得一头雾水:“这同他做了元帅又有什么关系?”
“别怪姑姑说话直白,他位高权重,又对你百依百顺,只要你愿意吹上两句枕头风,想必把我龙族子弟安排进编制里也不是什么难事……”
敖丙红了脸,挣开她的手,道:“此事万万不可!我同他在一起是因为两心相悦,而非攀附权贵,姑姑莫要再说这种话了!”
见他转身要走,敖闰忙又拉住他,笑道:“别急呀,听姑姑把话说完再走也不迟!”
“虽然天庭的编制满了,不好安插人进去,但是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天庭才有编制!西方灵山兴起了一个佛教,姑姑听闻,那佛教创立不久,想要在中原立足,正是缺人之际,求才若渴,甚至接连说动了十二金仙中的慈航道人、普贤真人、文殊天尊跳槽过去,惹得三清十分不快。”
“佛教缺人才,正好我龙族有的是人才,族中子弟若是能去菩萨座下当个护法龙王,既解决了龙族的就业问题,又充实了佛教实力,也省得道教总担心自己被挖人,这难道不是三方共赢的好事么?”
敖闰天生有一种本领,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她这样掰开揉碎了一通分析,当真是半点破绽也没有,叫敖丙想要反驳也找不到理由。
“天庭的编制是编制,佛国的编制难道就不是编制了吗?大家都是编制,平起平坐,哪有高低贵贱之分呢!”
“你的那位好夫君,他的两个亲哥哥正好都与佛教渊源极深,若是能帮忙给龙族牵个线,不就相当于菩萨直聘吗?听闻佛教为了和道教打擂台,喊出的口号是众生平等,我们龙族此时上门自荐,正是他们打响招牌的好机会,说不定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又何苦当这个恶人,拦住了他们广纳贤士的大门?”
敖闰说得字字恳切,敖丙听了半晌,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抗拒了。
敖闰见他神色松动,上前两步,轻声下猛药:“你也知道,你父王这些年来,没有一天不在为龙族的前途殚精竭虑、苦熬心血的。你是飞黄腾达了,可族中还有那么多青年才俊等着就业呢!若是哪吒能帮忙解决这件大事,那便是龙族的大恩人,你父王少不了要欠他一个人情!你父王不是不知恩的人,以后再见到他时,还好意思摆脸色给他看么?”
“如此,翁婿之间的矛盾便可迎刃而解。姑姑见你每每夹在两人中间为难,姑姑是心疼你啊!”
敖丙心乱如麻,无法点头,也无法摇头,正好这时,宫殿外忽然传来了震天响的呐喊声,他抓住这个机会抽身,转身匆匆离去,“此事过后再说,我先出去看看!”
敖闰在他身后高声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等佛教也招满了人,只怕以后再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姑姑言尽于此,好侄儿,你回去以后好好想想!”
敖丙只当做没听见,只是脚步又快了几分。
13.
敖丙赶到宫殿前的时候,正好是天兵喊完口号,余音绕梁的时候。
他脚步一顿,忽然生出一种转身逃回太子殿,等个十年八年再出来见人的冲动。
只是太子殿里还有个姑姑在,回去又要听唠叨,留在这里,则要接受众人的目光洗礼,更是羞耻,不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等他想好是去还是留,哪吒已经眼尖地看到了他,惊喜地脱口而出:“敖丙!小爷来接你回家了!”
他像开屏的孔雀一样展示着自己,对敖丙传音入密道:“你瞧我这身打扮,是不是显得很沉稳,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依靠?这可是杨二哥特意教我的!你看,你父王今日果然没冲我发火了!”
敖丙:“……”
很好,原来是杨戬挑唆的,改天就去把他的狗抓住剃光毛,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
敖光也看了过来,正当敖丙以为父亲要开口让自己回寝宫时,却见父亲眼神复杂,缓缓道:“丙儿……你来得正好,哪吒既来接你,你便陪他回天庭去吧。”
敖丙睁大了眼睛,惊讶道:“父亲?”
敖光压低了嗓音,“为父仔细想了想,你是灵珠,他是魔丸,想来你在他身边,对他的魔气有压制作用。这次我留你多住了几日,致使你二人分开,他便疯成这样,很有可能是魔气上脑,神志不清,发了癫了。”
敖光沉声道:“我虽不喜哪吒,却也没恨他到这种地步,你回去以后想办法好好帮他治一治脑子,这样呆呆傻傻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敖丙没好意思说哪吒做的一切都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完成的,毕竟那样只会更丢人,他干脆顺水推舟,对父亲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孩儿便陪他回去了,父亲且放心,孩儿定能治好他的癔症,还他灵台清明。”
“去吧。”敖光叹了一口气,目光沧桑,担心这种痴呆病即便治好了也会流口水。
14.
哪吒见底下父子俩嘀咕了片刻,敖丙就拜别了东海龙王,飞身上来,同他并肩站在云头上,立刻喜不自胜,还以为是杨戬给的方法果然有效,不然老龙王怎么这次态度这么好?
他伸手揽住敖丙的腰,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稍微平息了心头的思念,才笑道:“改日我要好好谢谢杨二哥才是!”
敖丙也没有急着拆穿,看了一眼在他身后举着鲜花,满脸生无可恋的天兵,开口劝道:“既然我已经来了,你也别为难这些下属了,赶紧放他们回去休息吧。”
哪吒巴不得和敖丙过二人世界,回头道:“听见没?嫂子心疼你们,准你们半天假,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众天兵眼睛一亮,齐声大喊:“谢谢嫂子!”比刚才喊口号还要响亮,喊完便赶紧溜了,免得留在这里继续陪元帅当三界显眼包。
等他们都走光了,两人便慢悠悠地驾着云,离了水晶宫,破开海水,升至东海上空。
敖丙放开神识往天上一扫,就感受到了好几股熟悉的气息,知道是老熟人们躲在上面看热闹。
他也不恼,只是凑近了哪吒,伸出双手,轻柔地插入他的发根之中,缓缓把他的发型恢复成了平常飘摇的状态,又解开了他束在胸膛下方的腰带,替他整理好衣襟,将腰带挪回到腰间,重新替他系上。
敖丙做的这些事情并不露骨,但偏偏动作放的很慢,温柔得有些过分,于是无端生出了几分旖旎艳丽的味道。
果然,天上的那些视线立刻火烧屁股般的消失了,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生怕慢上一步,就要被塞满嘴狗粮。
敖丙端详了一下经由自己的手改造后的哪吒,微微一笑,道:“平日里只看你穿红色,却不知你穿黑色也别有一番气度。”
哪吒刚刚被他温柔似水的摆弄了一番,脑子早已烧成了浆糊,只恨不能融化在他指尖,闻言傻傻地问了一句:“有何不同?”
敖丙脸一红,偎了过去,垂下眼睫,羞涩道:“你平日里穿红色,烈烈扬扬、火云如烧,是魔性更重;今日改穿黑色,则是神性压过了一头。我是龙,龙也是妖,妖骨子是有破坏欲望的,看见白的便想抹黑,看见圆满的便想砸碎,看见高贵的,就恨不能扯下来。”
“我想要玷污你、弄脏你,坏你的修行,毁你的道行,叫你这高高在上,无悲无喜的神明与我同坠红尘,再也不得超脱。”
敖丙平时向来端庄自持,何曾如此说过如此热辣直白的话?哪吒听得心头一片火热,原本宽松的裤子也紧绷了起来,只恨此刻身处半空,不能就地把敖丙按住行那好事!
他完全没心思闲逛了,一把将敖丙打横抱起,召来风火轮,急吼吼往云楼宫赶,面上笑意完全止不住,嘴里却十分凶狠:“好啊!你这小妖龙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打这种主意!今日本天尊就要好好降服你,叫你改邪归正,看你还敢不敢再兴风作浪!”
敖丙闷笑一声,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无比配合。
哪吒今日在同事面前当了一回大大的显眼包,这段时日肯定免不了被当成谈资,被众人嘲笑几句了。但敖丙一想到他做出这种傻事都是为了自己,心里便软的一塌糊涂,也舍不得骂他傻,别人说什么都信。
思来想去,不如在这方面补偿他一下,也好叫他提前泄泄火气,免得知道真相后怒火冲天,把灌江口的江水给烧干了。
13.
自中坛元帅从东海回来以后,没过多久,天庭里忽然流行起一个话本。
话本名为《龙王赘婿》,作者自称“构史学家”。
什么这史那屎的,天庭可没这官位,显然是哪个神仙掩人耳目的笔名,以免被苦主找上门来。
书里讲述的,乃是一位好穿红衣的天庭高官扮猪吃老虎,隐瞒身份,甘愿入赘,只为和爱妻厮守的故事。
只是书里的老丈人实在可恶,总是从中作梗,张口便是“有眼无珠”、“目无尊长”、“山鸡也敢配凤凰”等等歪话。赘婿隐忍三百年,实在忍无可忍,亮明身份,在老丈人悔不当初的目光中,搂住媳妇,歪嘴一笑,霸气外露!
其中还夹杂着不少“仙之力,三段!”,“老龙王桀桀一笑,暗道此子恐怖如斯,绝不可留”,“莫欺少仙穷!”之类半通不通的描写,如此文笔,也不知怎么就火起来了。
据说文昌帝君看完以后气得三天没下得了床,梦里都在直呼加强天庭文化水平建设,吾辈义不容辞!
文昌星晦暗,唬得人间的学子又是烧香又是祭拜,生怕自己考不上功名。
后来还是中坛元帅亲自请了御旨,率领天兵天将在天庭来了场声势浩大的“清朗行动”,将这些传播不实传闻的小话本都查抄了,且禁止在公开场合讨论话本内容,文昌帝君这才乐意出门上班。
“什么构史学家!以为批了层皮,我便认不出他来了么?”哪吒翻看着收缴来的话本,越看火越大,牙齿磨得咯咯响。
自把敖丙接回来那天以后,他无论是上朝,还是当值,都有同事看着他笑,你一句“元帅大人今日怎么不做那厅局风穿搭了?”,我一句“哟,这不是我们的粑耳朵天尊吗?”他一句“元帅今天给华盖星君洗脚了吗?元帅如此热衷此事,想来华盖星君的脚怕不是香的吧?”,叫他如何不知道自己是被杨戬给忽悠了,在三界面前丢了一个天大的人!
偏偏杨戬也知道自己乱出主意害了兄弟,格外的心虚,这几天都躲着他,天上地下到处都找不到人,叫他想揪着对方揍一顿出出气都不行,心里窝火到极致。
这话本的出现堪称火上浇油,哪吒不炸才怪呢!
“这用词,这文笔,分明就是与你同在紫微垣当差的柱史星官!难怪上次我去紫微垣找你的时候,别人都回避,就他在不远处看着你我二人,笑得满脸开心,我还当他是羡慕我们伉俪情深,却原来是在光明正大地积累素材,好等着回去以后编排我们呢!”
柱史星官在凡间时便是史官,等上了天庭做了神仙,管的也是记录历史的官职,自然不忘老本行,随时随地眼观六路,时刻勤勉、笔耕不辍,日更八万,堪称天下文人之楷模!
“他也没什么恶意,天庭清净,却也寂寞,大家不过找点爱好打发时间罢了,你何苦大动肝火?”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敖丙试图为柱史星官说点好话。
哪吒也不多语,只把话本翻到其中一页,朝他面前一伸。
敖丙有些疑惑,低头一看,就见上面写道:
‘敖丙的巴掌打过来,先飘过来的是香味,打在脸上不是痛,而是爽,他朝那隐瞒了身份的中坛元帅娇嗔道,你不过是陈塘关一个小小总兵的儿子罢了,现在的敖家,做赘婿你都不配!’
‘凄然,是李哪吒给自己的新名字,象征着他和敖丙被毁灭的爱情。他决定变得狠毒、冷血,因为害怕失去敖丙,即使已经失去。他绝望地戴上了面具,隐藏起真实的自己。’
‘当敖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使臣进来时,他并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哪吒。
“天庭使臣,凄然,拜见龙王三太子。”
曾经的爱侣,就在这种情形下,相见了。’
敖丙浑身鸡皮疙瘩:“……”
一想到大半个天庭的人都看过他“娇嗔”了,敖丙感觉这辈子都有了。
他因这话本的其中一位主角是自己,一直没好意思买一本回来细看,兼之身为神明,本就少不了被凡人写进话本里编排,若是每一本都要费时间计较,他也别做什么星君了。所以,即便这话本在天庭流传了大半个月,他却一直没认真读过。
只是如今一读,顿觉还是不要放任它胡乱传播比较好。
敖丙只觉得头痛得厉害,闭了眼,将话本推了回去,“是该提醒他一下,叫他莫要再乱写……”
哪吒本就被“李凄然文学”搞得一肚子火气,只是碍于作者是敖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强忍着没有发作罢了。
现下得了敖丙的首肯,他也不再强拘着自己的怒火,翻身跳下床,伸手便招来了风火轮与火尖枪,狞笑道:“夫人在这里等着便是,小爷我去去便回!定叫那狗屎星官再不敢胡乱编排!”
敖丙不放心道:“只是同他说清楚,叫他以后别再乱写了就好,切莫冲动上头,将他打伤打残了!他是文官,可挨不了你一拳头!”
哪吒的声音已经出了云楼宫,远远传来:“夫人放心,会给他留口气的!”
14.
柱史星官刚从星垣里出来,与几位同事有说有笑,忽见天边一道拉长的火焰,直冲这边而来,心中暗道不好,八成是自己东窗事发了!
他暗中常写些话本,图文两开花,不为金钱,也不为名利,单纯是天性使然。就像中坛元帅天生杀神,只杀不渡,就像华盖星君天生孤高脱俗,和光不同尘;于他而言,看见发生在自己身边的精彩故事,便会产生记录下来的冲动,否则就会手指痒痒,浑身难受,这便是柱史星赋予他的天性,也是他的神职所在。
……当然了,在记录的过程中,适当增添一些合理的想象和润色,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吧!所谓春秋笔法、诗无达诂,本就是史官的老本行,做人做神都不可忘本!
柱史星官脚步一转,想要快步离开,不与那杀星当面碰上,可他的脚力如何能和风火轮相较?没走出几步,便被中坛元帅在路中央拦下了。
旁的星官见那杀神一幅上门寻仇的样子,都有些心悸,不敢上前,不远不近的看着,预备事情一不对,就赶紧去找紫微大帝过来调解。
“柱史星官,好久不见呐!”那男生女相的俊美杀神看着柱史星官,额上纹印几乎要烧起来,笑得猖狂,“别来无恙乎?”
“自是无恙,劳元帅关怀。”柱史星官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客气道:“元帅若无事,小仙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你无恙,我却很不好!”哪吒冷哼了一声,也不多废话,将手里的话本掷于他脚前,“这玩意儿是你写的吧?”
柱史星官低头看了一眼封面上自己亲笔画的如胶似漆的两人,心知逃不过,索性大方承认了下来,“元帅也看过了?不知有没有什么修改意见?我本人最喜欢第六回‘华盖星君一入云楼宫,中坛元帅初试云雨情’,不知元帅以为如何?”
“我也……”哪吒猛地止住话头,脸一红,怒道:“放屁!死到临头还敢饶舌!你看看你这写的什么野史,未免也太野过头了!除了名字一样,还有什么是真的么?!”
柱史星官振振有词:“元帅这话好生没有道理!野史若是不野,那岂不就剩下屎了?!”
哪吒呆愣片刻,竟觉得他说的似乎也有点对。
他猛地回过神来,怒道:“休要强词夺理!我只问你,你拿我二人编排这种艳俗话本,经过我们同意了么?”
“这次看在你与华盖星君同在紫微垣为官的面子上,饶你一命,下次还敢乱写,我必定砸碎你的星星,丢去参宿的天厕星里泡上五百年,不腌入味不拿出来!”
柱史星官浑身一抖,这威胁可比杀了他恐怖多了!连忙作揖道:“元帅息怒,小仙再也不敢了!”
哪吒哼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看他走出两步,忽然灵机一动,把他叫住:“等等,你过来。”
柱史星官正想脚底抹油,又听他叫自己,只能哀叹一声,老老实实回来,问道:“元帅还有何事吩咐?”
哪吒沉吟片刻,问道:“看你熟练的像个惯犯,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吧?除了我,你应该也编排过其他神仙的故事吧?”
柱史星官苦笑道:“今日有幸得了元帅的教育,小仙已经改头换面,以后再也不敢了。”
哪吒道:“不不不,你可以敢。”
柱史星官:“?”
哪吒笑道:“你若是诚心道歉,就替我做一件事,我保证以后再不追究你的过错。”他说着,压低嗓音,悄声对柱史星官吩咐了几句话。
柱史星官听完大惊失色:“这如何使得?”
哪吒哼笑道:“有我给你撑腰,如何使不得?你只管放手去写便是!”
柱史星官又是兴奋,又是害怕,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史官的天性占了上风,咬牙道:“好!那小仙便舍命陪君子,我们一言为定!”
见他答应下来,哪吒不由得在心里大笑:三眼混蛋,你以为躲起来我便没办法报复你了么?你给我等着,迟早我也让你当一回本子男主!
15.
却说那东海龙宫中,龙王忧虑了几日,得了儿子的书信,道哪吒已经完全恢复了神志,能自己穿衣行动,走在外面也不会随便捡地上的东西吃了,叫父亲放心,方才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也没松多久,不知为何,这日居然有一只猴子找上门来,说是他的邻居,要找他求一件兵器使使。
敖光听见巡海夜叉上报此事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东海之深,何止万丈?怎么会有陆地上的猴子找到龙宫来?莫不是传说中的水猴子?心下震惊,又怕他对虾兵蟹将不利,忙宣他赶紧进来。
那猴子走进来,还真是一个金毛灿灿的猴子,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水猴子。
只听这猴子还挺有礼貌:“我是花果山天生圣人孙悟空,是你老龙王的紧邻,修行有成,却没一件趁手兵器,早听说老龙王富有四海,必有多余神器,特来告求一件!”
原来是这种小事,龙宫缺什么也不会缺宝贝,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敖光便命人把武器一样样抬上来,孙悟空试过一遍,都道不好。
敖光无奈道:“这些宝贝你都不入眼,可见你修为高深,想来只凭肉身也不会弱于人,何必再苦求外物?”
那猴子却嘻嘻笑道:“若是在山间做个无忧无虑的山大王,只凭肉身便也够了。可俺老孙思量要上天走走,做个齐天大圣,那才叫痛快呢!没有趁手的兵器可不行!”
敖光:“!”
敖光心中一动,换了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天庭威严莫测,四海同沐恩德,岂是你这猴头可以侵犯的?早知你讨要兵器是为了当甚么齐天大圣,我也不会把兵器拿给你试手!哼!我东海龙宫有一至宝,乃是大禹治水时测定河海的定子,挽着些就死,磕着些就亡,乃是天下地下独一份的神兵利器!幸好本王思虑周全,没让你试那个,否则你要是拿了去,岂不是要把天捅破了?”
孙悟空听了大喜,道:“竟有这种神器!老龙王,这就是你不够意思了,快带我去看看!”
敖光冷声道:“那定子足有一万三千五百斤重,料你去了也拿不动。也好,本王便带你去见识见识,好叫你死心!”说着便直直带着猴子去了。
孙悟空去了,果见定子上金光万道,上面镌刻着“如意金箍棒”几个字,高兴地上前摸了摸,道:“再短再细些才好!”那定海神针似乎与他心意相通,果然变小了,叫他可以拿在手里挥舞。
“这棍子合我心意,我便拿走了!多谢老龙王厚意!”
敖光先是一惊,然后不屑道:“光有兵器,你也想打上天庭么?你可知天庭有重兵把守,四个天门分别由四大天王看护,说起他们的威名,本王都怕你吓破胆!增长天王长着蓝脸,手持青锋宝剑,剑上有黑风黑烟……持国天王面部白色,手持琵琶,拨动弦声,风火齐至……”
“就算你肉身强健,又能挨他们几刀几枪?”
要不是碍于不能演的太假,敖光只恨不能把天界有名有姓兵将的本事全都细细编撰成册,逼这猴头熟记心中!
孙悟空听了,果然皮着脸开口讨要:“老龙王,你这里若有披挂,索性送我一副,一总奉谢!”
敖光扭过头,不假辞色,“我这里没有!我的弟弟妹妹倒是有些收藏,北海有一双藕丝步云履,西海有一幅锁子黄金甲,南海有一顶凤翅紫金冠,俱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珍宝——只是我弟妹同我一样忠心于天庭,宁折不屈,想来你就算去讨要,他们也不决计会给你的,劝你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吧!”
孙悟空听后喜不自胜:“你这老龙王,可真有意思!你且放心,看在你面子上,我必不会伤你血亲!”说完,便使了个分水诀,自去讨要披挂去了。
送走了这猴头,敖光只觉得几千年来,从未如此畅快过。坐在大殿中喝了半盏茶,思及敖丙还在天庭当差,决定上去跟他通个气,这猴子手段通天,遇到了可别强取,以免伤到了自己。
顺便也去天庭告个状,早早把东海龙宫摘出来,以免事后天庭想起来了要清算,治他们一个看护不力之罪。
敖光摇头叹息,只觉得自己和妹妹相处久了,也染上了些心思深沉的坏毛病。
16.
敖丙得了父亲暗中传递的消息,自然不会瞒着哪吒,俱都与他说了。
两人冷眼旁观,见天庭使计招安了孙悟空,却又只给他封了个芝麻大点的弼马温,只能冷笑着感慨这天庭还是一如既往的目中无尘,百千年都未曾变过。那孙悟空神通广大,必不肯屈居人下,迟早要闹将起来,且等着瞧便是。
果然,没过多久,天帝便设了朝,说那弼马温因嫌官小,反下天宫去了,命令哪吒即刻兴师下界讨伐。
哪吒领了旨意,点了三军,自己同敖丙站最在前方,一路小声讲着私房话,笑道:“果然和我们猜的半分不差。”
敖丙道:“父亲说那猴子本事不小,定海神针更是了不得,碰掉便会受伤,我们还是得小心行事才是。”
哪吒懒洋洋道:“有什么好怕的?你我只不过冲上去做做样子,打上三五回合,我便故意受点轻伤,假意不敌,回天庭复奏,料那些狗官也看不出真假。”
敖丙忍不住劝道:“我是龙族,肉身比你结实,不如还是让我来受他一棍……”
“停!我们不是说好不再争论这件事了么?”哪吒的语气不容拒绝,“说好了由我来,你等会儿可别想着做傻事,否则我事后定要把你摁在瑶池里弄上一回,看你之后敢不敢出门见人!”
敖丙抿着两片薄薄的嘴唇,白皙的脸上一红。
正说话间,只见花果山已遥遥在望。
既然要演戏,还是做全套比较好,只见哪吒猛地站直身体,面容严肃,敖丙也化出本相,乃是天地间清凌凌一条小龙,叫哪吒站在自己额头上。
哪吒对身后三军吩咐道:“听说那妖猴神通不俗,我去试试他的深浅,你们就站在这里不要动,莫要扰了本尊的兴致!”
说完,敖丙便摆动龙身,游到花果山洞府外,哪吒清了清嗓子,喝道:“泼妖猴!我乃三坛海会大神哪吒,今日奉旨,至此捉你!”
里面的孙悟空听见动静,连忙提棍迎了出来,只见外面是一位少年神将,手持长枪,腕戴金圈,身边红绸飘舞,站在龙首上,好不威风!
孙悟空便笑道:“早听闻李天王有个三太子,乃是莲花托生,面若姣好少女,手拿火尖枪,挽着混天绫,脚踩风火轮,想必就是你了?”
哪吒笑道:“算你有点见识,正是你爷爷我!”
孙悟空见他脚下踩着一条龙,便朝敖丙打招呼:“那你就是风火轮了?俺老孙乃齐天大圣孙悟空!好叫你知道,我承了东海龙王的情,不愿伤他族裔,你若识相,赶紧去一边观战,免得等会儿刀剑无眼,伤了你这条小龙!”
“你好,齐天大圣。”敖丙摆了摆尾巴,温和地回答道:“我是敖丙,东海龙王的三儿子,旁边那头猪才是风火轮。”
孙悟空:“……?”
他意识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顿时有些羞恼,又见那小龙铁了心的不愿离开,不再多言,提棍攻了上来。
混战了片刻,哪吒找准时机,故意漏了个破绽,将左臂往前一递,正好被金箍棒着了一下。
哪吒倒吸一口凉气,就地往龙头上一倒,大声道:“你这猴头果真道行不浅,竟能伤我至此!啊呀,真是痛杀我也!”
孙悟空:“?”
他觉得这一神一龙有哪里怪怪的,可惜没有证据。
敖丙驮着哪吒,完全不恋战,瞬息便回到了天上,哪吒一路还在不住呼痛:“不得了,真是不得了!我伤得太重,只怕没有几百年是养不回来了!”
敖丙心知他是在演戏,可听他叫得这样凄惨,又怕他是真的受伤不轻,心内焦虑,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天庭。
哪吒见进了南天殿,叫嚷的声音更是猛地又上了一个台阶,由敖丙架着,连行礼都免了,只对天帝说那猴子果然天生天养,神通惊人,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哪吒已经是天庭最高战力了,若他也不敌,派别的武将去也是送菜,白白丢了天庭脸面,恐怕只有那位住在灌江口旁的二郎神可堪一战。
可二郎神向来与天帝这个舅舅不睦,听调不听宣,怕是懒得管这种猴把戏。天帝正为难,太白金星便上前一步,慢悠悠地启奏道:“那猴子自封齐天大圣,不过图个虚名罢了,陛下何不依了他,就封他个空衔,不给他派兵,有官无禄便了。”
天帝正愁下不了台,见太白金星给他递台阶,马上就道:“依卿所奏!”,宣布散朝。
哪吒低着头,强忍着没在大殿上笑出来。
等两人回了云楼宫,敖丙连忙把他摁在软榻上靠着,小心抬起他的手臂,果见左臂上万紫千红一大片,皮肉肿得有一寸来高了。
哪吒见他如此关心自己,本想调笑一句“就这么心疼你夫君么?”,可见敖丙默然轻抚着他的伤处,连眼眶都红了,眼中似有泪意,立刻慌了神,手忙脚乱的安慰道:“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涂点药就好了,别看我刚才叫的厉害,那都是演戏,演给他们看的!”
“你别哭呀!”哪吒轻声道:“你可知你一哭,我心疼更甚于身疼……”
“偏你油嘴滑舌!”敖丙斜乜了他一眼,见他生龙活虎,的确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收了泪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伤药,替他仔细抹匀,缠上绷带。
“天帝准了你伤假,教你好好修养,难得的空闲,你可有什么打算?”敖丙一边收拾药膏,一边问道。
哪吒躺在床上瞧他,只觉得他生的贝母似的一张莹润雪白的脸,偏生刚刚又哭过,眼尾带了一抹红,显得格外鲜妍,仿佛琉璃世界白雪红梅,不由得喉结上下动了动,用完好无损的那只右手去拉他袖子,义正言辞道:“我受了伤,自然是养伤要紧,你我同出一源,想要补足我的损伤,没有比双修更好的方法了,快快到榻上来给为夫疗伤……”
敖丙猝不及防被他扯上床榻,再想下去可就难了,只能用手推着他的肩膀,“别胡闹,万一压到伤口怎么办?”
哪吒听他这么说,干脆往后一躺,摊开手足,摆烂道:“说的也是,那就劳烦娘子能者多劳了!”
“你!”敖丙被他的理直气壮给气笑了,过了片刻,感觉到顶着自己后腰的东西仍旧没有消下去的迹象,也只能瞪了他一眼,用手指将头发勾至耳后,慢慢俯下身去……
17.
两人在云楼宫胡天胡地闹了三五日,听说那孙悟空又被请回了天上,封了齐天大圣,管着蟠桃园。
又过了七八日,敖丙深感再这样胡闹下去,即便两人都是神仙也要扛不住,便强硬地要求哪吒与他同去莲池听两日经,正一正性情。却有天兵来报,说那齐天大圣偷吃了蟠桃仙丹无数,又反下天界去了。
哪吒本就不耐烦听经,闻言便推脱道:“我旧伤未愈,不去不去!”
天兵无法,只能原话回去禀告了天帝。
苦着脸吃了几日没味道的斋饭,哪吒又听闻,天帝到底还是请动了他那三只眼的外甥,将那妖猴捉拿回了天上,判了个死刑立即执行,只是那妖猴刀砍雷劈都不能损害分毫,无奈只能交由太上老君处置。
听闻天庭连续吃瘪,哪吒笑得在莲池里打滚,连声道:“好!好!”
敖丙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笑完过后却有些担心:“老君炼丹用的是三昧真火,你也用这火,自然知晓它的厉害,那大圣进了炼丹炉,还有活着出来的一天么?”
哪吒滚到他身侧,握着敖丙的手腕,将他往下拉了拉,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听闻老君将他投入丹炉之前,解去了绳索,放了穿琵琶骨之器,叫他可以随意行动。老君的丹炉乃是八卦炉,巽宫位有风无火,只要他不傻,便知道该躲在那里。”
听闻此密辛,敖丙心中一惊,也伸手盖住他的手背,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哪吒翻了个身,枕在他腿上,懒洋洋道:“听闻老君炼丹,要七七四十九天方成。这西方佛国没什么人,是要清净不少,我们不如多住些时日,等开炉那日再回去,正好赶上看好戏。”
敖丙自然无不应允,只是推了推他的脑袋,低声道:“修佛之地,放尊重些。”
哪吒不以为意:“你可知修佛也有欢喜佛?我看这莲池不错,云楼宫虽也有莲,却是红莲,不如这白莲清冷素雅,机会难得,不如我们……”
敖丙臊得脸通红,连忙捂住他的嘴,阻止他在这清修之地继续大放厥词。
18.
两人数着日子,到了开炉那日,便掐诀隐去身形,为防走散,两只手紧紧交握着,一同返回天庭地界看热闹。
只见兜率宫中,老君打开丹炉,那大圣果然双眼放光,将身一纵,跳出丹炉,唿喇一声,蹬倒八卦炉,抬脚就走,老君上前扯他一把,被他随手一推,立刻夸张地在地上摔了个倒栽葱,两眼一闭,脑袋一歪,人事不知起来,任身边的童子怎么呼喊也不睁眼。
“……”敖丙点评道:“老君的演技似乎不怎么好。”
哪吒笑道:“还说他呢,你我的演技又能好到那里去?”说着便牵起敖丙的手,仍旧隐去身形,紧紧地跟在大圣身后。
只见那大圣从耳中掣出如意棒,迎风一晃,顿时长到碗来粗细,拿在手中,打得问询赶来的天兵天将东倒西歪,只打到通明殿里,灵霄殿外,将那高悬的匾额一劈为二,落在地上,踏上一足,声振寰宇,“有道是,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只教你搬出去,将天宫让与我便罢了;若还不让,俺老孙定要搅攘,永不清平!”
唬得那天帝躲在桌下,连声呼道:“快去西天请如来佛祖!”
哪吒看得双眼放光,又叹息道:“这等美景,可惜三眼不在。”
敖丙捏了捏他的手掌心,小声道:“那也不一定。”
刚刚跟着大圣一路过来,他已经发现前来阻拦孙悟空的天兵天将中,并没有那位二郎真君的身影,不然孙悟空也不会如此势如破竹,一路打上凌霄殿,几乎没遇到过任何像样的阻拦。
杨戬如若不是在人间躲懒,便是如他们一般,正藏在哪里,津津有味地看天帝吃瘪在呢。
两人心意相通,哪吒也立刻想到了这一点,不由轻笑了起来。
不多时,如来佛祖赶到,与大圣斗法,又使出无量神通,将大圣镇压在五指山下,动弹不得。
哪吒撇嘴道:“没意思,不看了。”
两人看够了天帝的狼狈模样,手牵着手回云楼宫,哪吒突然道:“我看那佛祖的行事,倒像是有意招揽孙悟空。”
敖丙问道:“此话怎讲?”
哪吒自然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他发问,便一股脑全告诉了他,“我两个哥哥都随师父去了佛国修行,他们同我说,佛祖正有意在东土传教,只是法不轻传,道不贱卖,若是直接将真经赐给众生,只怕众生不知珍贵,怠慢了真经。需得寻一个取经人,拉起一支队伍,千里迢迢去灵山将经书取回,一路弘扬佛祖威名,留下种种神通事迹,如此这般,方显真经的来之不易。”
“东土距离灵山何止千里?若是没个有真本事的人护着,只怕那取经人走不出城郭,就要被虎狼吞吃了,我看佛祖怕是属意孙悟空,想让他护送取经人,又不好明着从天庭抢人,先暂且将他压着,等取经那日,再将他放出来,只称佛祖慈悲,再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到时功成归极乐,孙悟空自然也修成佛果,成了佛教的人,天庭也不好再说什么。”
敖丙心里一突,想起了姑姑同自己说过的话,不由有些恍惚。
哪吒对他的情绪变幻最是敏感,马上就握紧他的手,问道:“怎么了?”
两人心意相通,如朗月照江,上下透明,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敖丙也将姑姑同自己说的那些话转述给了他听,末了,又赶紧补充道:“姑姑心思极深,她的话信三分已嫌多。她虽然嘴上说为了调解你与我父亲的矛盾,只怕腹内还有自己的算盘,你听听便算了,千万不要勉强,这种事情哪怕行差踏错半点,便会毁了你的清誉,我却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哪吒沉默了半晌,就在敖丙心里越来越没底的时候,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兴奋地抱住敖丙的腰,把他提起来原地转了一圈,“你姑姑果然是你父王的亲妹子,一出手就是死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呢?你父王跟你一样,脸皮最薄,你是个小古板,他就是个老古板,只要我偷偷帮了他这个大忙,等他发现的那一天,便是心里再讨厌我,嘴上也说不出什么硬话了!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他还能不能在你面前说我坏话了!”
敖丙脸上一红,啐他一口,“是,我父亲和我都脸皮薄,就你没脸没皮!还在外面呢,快放我下来!”
哪吒得了敖闰的妙招,心中豁然开朗,只觉得困扰了自己数百年的问题已经迎刃而解,接下来只要耐心布局,不怕敖光没有松口承认他的那一天。
19.
仙家轻岁月,星官又是个清高又闲散的职位,敖丙每日只需布置好华盖星的星轨,剩下的便都是自由时间,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云楼宫里,或下棋,或练功,反正只要是和哪吒在一起,哪怕两个人对坐着不说话,也丝毫不会觉得无聊。
偶尔他也会回一趟东海,又或是和哪吒一起去五指山脚下,给那位齐天大圣带两个桃子,听哪吒与对方斗嘴,谁也不服谁。
孙悟空有时候故意逗敖丙,还是会叫他风火轮。
哪吒轻蔑道:“你叫小声点吧,认错了人,难道很光荣吗?”
孙悟空不服:“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哪里知道你们那些苟且之事!见你踩着他,便道他是你的坐骑,谁知天底下还有人不把自己老婆捧手里,反而踩在脚底下的?可见你是个脏心烂肺坏透了的人!小龙儿,你眼瞎啊!”
这便是故意使坏心眼,想要挑拨一下他们了。不过敖丙也不介意,只是一笑了之,若是要他给别的神仙当坐骑,他定是死也不肯的,但若换成了哪吒,便觉得踩就踩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晃不知过了多久,这日,敖丙正在云楼宫里看柱史星官新写的话本,忽然哪吒没敲门就闯了进来,脸上隐隐带着兴奋之色,压低声音对他道:“取经人要从长安出发了,是时候了。”
敖丙手上的话本掉在地上,猛地坐直身体,与哪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决心。
两人默契地出了南天门,一路朝西海奔去。
等到了西海龙宫,敖闰见两人联袂而来,自然喜不自胜,命蚌女奉上香茶后,屏退了殿内宫人,半是期待,半是焦虑地看着他们。
哪吒喝了一口茶,只觉得没有敖丙泡的好吃,便放下茶盏,不紧不慢道:“机会确实有一个,只是不知姑姑你看不看得上。”
敖闰忙笑道:“元帅请讲!”
哪吒道:“我二哥的师父慈航道人——也就是现在的观音菩萨——恰好负责取经队伍的人事录用。他道取经人已经定下,徒弟也都各有人选了,只是灵山遥远,凡马脚力不足,只怕走不到半路就会累死。现下队伍里还缺一个坐骑,负责驮着取经人西天取经,只怕你们龙族嫌弃这职位不雅,不肯屈居人下。”
“都道宰相门前七品官,领导的司机,那也是肥差啊!”敖闰喜极而泣,“小龙臣感激还来不及,怎么敢嫌弃呢!”
她忙起身从殿外领进来一个黑发白衣,面容羞涩的俊秀青年,压着他给两人行了大礼,又对敖丙道:“这是我的三儿子敖烈,论辈分,是你的表弟。”
敖丙微笑道:“表弟。”
敖烈脸一红,轻轻应了一声,抬眼看了两人一眼,只觉得天仙化人,灼人眼目,不敢多看,唯恐冒犯,于是又垂下了眼睛。
“可怜我这个三儿子生出来后,天下已经没有什么无主的水域可以分封给他了,他便一直蹲在家里待业……哦天庭现在不让说这个词了,要说灵活就业……”敖闰擦了擦眼泪,“多亏元帅和华盖星君还顾念着我们这些亲眷,若是不嫌弃他蠢笨,便把他带去做个坐骑吧!将来若能修成正果,龙族定不会忘了你们的恩德!”
敖丙联想起姑姑之前祸乱东海时,是何等的嚣张,现在却为了孩子甘愿低头,又思及敖光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心里万般感慨,只道龙族果然是最疼惜血脉的一族,只要是为了孩子,便是刀山火海,也能睁着眼睛跳下去。
哪吒看着敖烈的发顶,严肃道:“既然你是敖丙的表弟,我便也叫你一声表弟。表弟,你可知灵山路远,中间的艰难险阻不可计数,为了显出求取真经的不易,天上的神佛甚至还会出手,刻意为难你们。”
“你是龙族,骨子里自然是傲的,现在却要化身成马,戴着嚼子,背着马鞍,供一个肉体凡胎驱使十几年,你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么?若是做到一半,嫌累不想做了,那佛道两教都容不下你,上天下地,再无你安身之所!”
敖烈浑身一震,长揖到地,语气掷地有声,“只要能修成正果,为我族谋个好出路,小龙九死不悔!”
哪吒轻笑道:“不愧是敖丙的族弟,性子倒是一脉相承的刚烈。好,我便帮你这个忙,至于以后是福是祸,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他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只是却不能就这样直接把你领过去,你母亲毕竟还受天庭管辖,你若是无缘无故改换门庭,只怕天庭不依。”
敖闰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哪吒道:“急什么?该怎么做,那位齐天大圣不是已经给我们做了个榜样么?你只消叫你儿子犯个罪,既不会大到当场斩立决,也不会小到天庭懒得管,这其中便有操作的余地了。”
“上回大圣大闹天宫,天帝承了佛教的情,只需叫那边的人看准时机,替你儿子求个情,天帝不会不给他们这个面子,到时候你儿子的编制自然而然就转过去了。”
“妙极!还是元帅有办法!”敖闰四处看了看,灵光一现,指着龙宫天花板道:“可巧现成的罪名就在这里!这颗珠子既不会发光也没有神通,只是碍于是天帝赐的,不得不小心供起来,我每次看了都觉得来气!”
“我儿,你便借口喝醉,毁了这颗破珠子,为娘再大义灭亲,去天庭参你一本,这事不就成了么!”
敖烈拱手道:“谨遵母亲教诲!”
20.
数日后,西海龙王敖闰哭上天庭,声称自己三儿子敖烈因迟迟找不到工作,内心烦闷,借酒浇愁,岂料酒后失德,纵火烧了殿上由天帝赏赐的宝珠,自己身为天庭大忠臣,不敢亲亲相隐,上表天庭告他忤逆之罪。
天帝下旨将敖烈吊于空中鞭打三百下,且下令日后诛杀。恰逢观音菩萨前往大唐寻找取经人,听见白龙哀号,询问缘由后,去找天帝求情,免除敖烈死罪后,命其在蛇盘山鹰愁涧等候取经人。
又过数月,取经人与孙悟空行至鹰愁涧时,白龙突然从水里钻出,吞食了取经人的白马。
孙悟空搬来救兵,观音菩萨来到鹰愁涧,叫白龙出来,用杨枝将白龙点化成一匹白马,供取经人骑乘,是为白龙马。
此后十四年,不论严寒酷署,乱石飞瀑,白龙马始终步蹄坚定,驮负圣僧向西,数次化龙救主,意似游龙,势若奔马,不系缰绳,而龙性驯服,从心所欲矣。
取得真经后,白龙马跳入灵山后崖化龙池,顿时退去马皮,换了头角,长起金鳞,生出银须,腾云直上,被封为八部天龙广力菩萨,功德圆满,修成正果。
21.
哪吒看完兄长遣青鸾送来的信函,不发一语,表情严肃。
敖丙正在他身边等候最终的结果,见他半天不说话也不动,心中逐渐慌张,忍不住道:“莫非……我们的筹谋失败了?”
他心里空落落的,却还要强打起精神安慰哪吒,“没关系,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大不了我们再静候时机……”
“谁告诉你失败了?”哪吒忽然笑嘻嘻地把信纸在他面前晃了晃,“我哥哥特意写信过来,就是要告诉我们,你那表弟已经得偿所愿了!”
“什么?”敖丙先是高兴,然后反应过来哪吒刚才是在故意吓唬自己,板起脸道:“李哪吒!”
哪吒听他连名带姓的喊自己,顿时暗道不好,连忙服软认错,变出六只手,两两合拢掌心,不住作揖,“是我错了,我不该用这么严肃的事情同你开玩笑!好娘子,好夫人!你心胸宽广,就原谅愚夫这一回吧!”
两人拉扯片刻,敖丙趁他不备,从他手中夺过信函,自己又仔细读了一遍,方才松了口气,感觉一颗心十成十的落回到了腔子里。
“怎么,信不过你夫君?”哪吒从他身后把他抱了个满怀,蹭着他的侧脸,调侃道。
“不是信不过你,只是事关重大,若非亲眼见证,我总觉得心里不够踏实。”敖丙顺势往后靠进他怀里,反手摸着他毛茸茸的头发,半晌,轻声道:“谢谢你。”
哪吒知道两人之间不用言谢,这句谢谢,是敖丙替龙族说的。
他顺势捉住敖丙的手腕,道:“你我本为一体,你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这句谢谢,我只允许你说这一次,以后不准再说了。”
敖丙被他握着手腕轻轻摩挲,目光逐渐迷离,正感心猿意马、色授魂与,忍不住去摸腰带的扣子时,哪吒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叫了一声,松开了他,坐直了身体。
“这下我是不是就能在你父王面前挺直腰杆了!”哪吒兀自兴奋地碎碎念道:“下次见面,他的脸色肯定特别好看!敖丙敖丙,你说我到时候要不要把柱史星官也带上,让他详细描绘下你父王的表情,贴在这墙上,供小爷我解气……”
敖丙:“……”
“你确定要把我父王贴在这里?”敖丙看了眼他手指的地方,目测了一下和床头的距离,神色有些古怪,“莫非在他的注视下弄我,会让你觉得格外兴奋?……也行吧,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我也不是不能配合。”
哪吒不由想到老丈人那张总是皱着眉头的严肃司马脸,一想到自己和敖丙意乱情迷的时候,一不小心,冷不丁余光瞥到画像上面……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当场出家,不敢再乱想了。
“我又仔细想了想,你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我们还是尊重他老人家些比较好,画像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哪吒光速认错。
敖丙便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微笑表扬道:“好乖。”
22.
三日后,是灵山的庆功宴。
宴会上,华盖星君与作为庆功宴主角之一的广力菩萨遥遥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喜悦和关切,却没有走近打招呼,只作不熟。
毕竟,有些背地里的谋划,看出来的人越少越好。
敖丙今日难得脱下了那身便于行动的日常袍服,换上了华盖星君的神官服,披着淡蓝星光织成的绡纱,广袖博带,龙角和发间装饰着珍珠和水晶贝母雕琢成的珠串,行动时环佩叮咚,如光风霁月,如临花照水。
哪吒紧紧跟在他身侧,伸出手臂半护着他,内心的矛盾难以言喻,既觉得我家敖丙这么好看,你们每个人都应该怀着感恩的心情好好欣赏!又觉得敖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别人多看一眼,就是我吃亏了!
正在内心左右激烈地互搏,忽见敖丙停下了脚步,朗声道:“父亲。”
哪吒抬起头,果然看见东海龙王敖光正站在两人身前,微微皱着眉头看着他们。
他和敖光围绕敖丙的千年大战向来是神仙们津津乐道的话题,眼看这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狭路相逢,旁边说话闲聊的声音都小了许多,大家都若有若无地看向这边。
“你……”敖光憋了半天,憋得雪一样的脸都红了,还是只憋出了一个字。
“父亲,你是不是有话想对哪吒说?”敖丙上前一步,一边温声相劝,一边用鼓励的眼神看着父王。
“你……你很好,谢谢你为敖丙做的一切。”在儿子的鼓励下,敖光终于对着哪吒那张脸憋出了一句完整的句子,顿时如释重负。
“用不着道谢。”哪吒难得沉稳一次,沉声道:“为了他,再苦再难,我甘之如饴。”
“我知道。这句道谢,是我站在龙族的立场上说的。尘埃落定以后,敖闰已经把事情经过全都告诉我了。”
只要说出了第一句话,后面的话便顺畅多了。
敖光顿了顿,又对敖丙道:“父王相信你的眼光,父王只是想告诉你,如果在天上待得不开心了,东海龙宫永远为你敞开大门,不管你是灵珠也好,是星官也好,在父王这里,你永远是我值得骄傲的儿子。”
他说完这句话以后,就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用再多说,也不要跟过来,自己转身离去,只给众人留下一个有些落寞的背影。
周围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顿时发出失落的嘘声:敖光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了哪吒,这场旷日已久的家庭战争,就这么结束啦?
没有拳打脚踢,没有山崩地裂,也没有尸山血海,就这么,心平气和的,无冤无仇的,结束啦——?
投诉!差评!这是烂尾!我要强烈谴责!
“都滚都滚!”哪吒伸出六条手臂,驱赶着意犹未尽的人群,“真把别人的家事当连续剧看啦?多大的脸呐,都给我滚!”
众人看到的故事,不过是浮在水面上的一二,便道这幸福大结局只是寻常。至于水面下藏了多少泪水与微笑,有多少个睡不着的深夜,与焦头烂额的清晨;又有多少处心积虑的谋划,和焦虑无望的等待,
——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唯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心知神知而已!
--end--
番外(含沉戬,不喜欢请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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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王赘婿》的故事或许已经告一段落,但某位星官的灵感仍旧浩浩汤汤,如江流入海,不可断绝。
最近,“构史学家”又推出了一部全新力作,名曰《我的寡妇舅舅》。
字数百万,描写细腻,强强、年下、虐恋情深、破镜重圆,不知骗了多少女仙的眼泪,其中心思想概括起来就一句话——
我的舅舅已经成了寡妇,我不能让他再守活寡。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这猢狲嘴上向来没个把门,喝醉了便什么都往外说,肯定是你讲给外人听的!”
杨戬一把抓住孙悟空的衣领子,拼命摇晃,满脸崩溃。
他说的,却是他杨家的一桩家事。
神仙私配凡人乃是滔天大罪,身为华山神女,杨婵不仅和凡人相恋,居然还整出了个儿子!为了保住妹妹,杨戬不得不赶在天帝下旨前亲自动手,忍痛将妹妹封入华山之中。
见他已经大义灭亲先动了手,别人也不好再揪着杨婵的罪行不放了。
至于杨婵本就是华山神女,把她封入华山,就跟关在自己家里禁足一样,完全不痛不痒,如果是宅一点的神,搞不好还会很快乐这些问题……没人敢问。
以雷霆之势保住妹妹后,看着自己妹妹遗留在外的唯一骨血,向来潇洒不羁的二郎真君第一次犯了难。
“喜欢就留下来养呗,反正你也有养狗的经验,跟养小孩子也差不多吧。”哪吒建议道。
“不行,他同当年的我一样,生来就背负着劈山救母的使命,不经历一番磨炼,是无法成材的。我怕留在我手上我会对他溺爱太过,到时候养废了可怎么办?我妹妹可还等着他去救呢!”
孙悟空道:“他不是还有个爹吗?丢给他爹养呗。”
“万万不可!”岂料杨戬这次反应更大,“我看刘彦昌,就跟敖光当年看哪吒的心情是一样的!只恨不能一枪攮死,大家得个痛快!”
哪吒:“……喂。”
“我要他健康成长,但又不能一帆风水;我要他经历磨难,可这磨难又不能太过分,导致他一蹶不振。我要他诚实、善良、勇敢,又怕他太善良,以至于被无情的世道伤害。”杨戬看向哪吒:“你和敖丙的那种程度就差不多了。”又看向孙悟空,“你那种就太过了,压在山下五百年,我还不如一开始就把他和杨婵一起封入华山呢,至少孩子还能跟妈待在一起。”
孙悟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难伺候,你自己去想办法吧!”哪吒刚刚被他翻了旧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站起身就走,敖丙还在家里等着他呢。
孙悟空也打了个哈欠,摇摇头,“三眼,听俺老孙一句劝,你这根本不是养孩子的方法。我虽天生天养,但也见过大猴子养小猴子,养孩子不是你这么养的,你要是一意孤行,小心到时候养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
杨戬悲愤道:“你们要是不帮忙,就少说几句风凉话!我有我的节奏,用不着你们操心!”
……
说是不帮忙,可后面兄弟真求上门了,难道还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么?
刘沉香一路成长,拜师孙悟空,打败恶毒舅舅,最终劈开华山,救出三圣母的故事,在三界口口相传,成了一桩美谈,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只是这其中还发生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细节和隐秘,除了舅甥两人之外,便只有这几个全程围观,随时准备出手捞一把的好兄弟知晓。
怎的这写书的“构史学家”也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还都事无巨细地写进了书里,闹得天庭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泄密人想也不用想,定是出自他这几个好兄弟之中!
“一口一个猢狲的,叫谁呢?”孙悟空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工作场合要称职务,请叫我斗战胜佛,真君不会连这个都要我教吧?”
杨戬见他毫不心虚,暗道八成不是他,更不可能是敖丙了,对方那么乖,于是又转而拎起哪吒的领子,“那就是你了!”
哪吒:“……噗。”
“……”杨戬声声泣血:“说好的兄弟呢?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出卖兄弟的隐私?好啊,我以前都没发现你居然是这种人!”
哪吒理直气壮:“你当年叫人去东海围观我当显眼包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们是兄弟?”
杨戬:“……”
他想说你要怪也应该怪雷震子管不住嘴才是!可转念一想,根源还是落在自己乱出主意上。
得,原来是孽力反馈,谁也别怨谁。
只是一想到书中那个每次被下克上时只会喊“沉香,我是你舅舅!”的自己,杨戬就觉得尴尬得脚趾能直接从天庭抠穿到地府!
“你到底跟那构史学家说了些什么,我一介清俊武将,怎的在他笔下浑身都散发着母性光辉?要不是我是当事人,我都快相信沉香是我亲自奶大的了!”
哪吒梗着脖子道:“你这算得了什么?我在他笔下还成天歪嘴一笑,一声令下,十万天兵天将奔来,排着队每人给老龙王一巴掌呢!我说什么了吗?”
杨戬悻悻然松开了他的领子,自己坐到一边去喝闷酒了。
此时此刻,几人正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喝酒。
沉香还是第一次被舅舅领着上天宫,见到这么多活的神仙,即便知道这些都是舅舅的友人,仍不免有些拘束。
他生得面如敷粉,唇红齿白,只是可能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导致不怎么喜欢说话,总是从刘海底下斜眼看人。想来若是眉目再舒朗一些,神情再意气风发一些,一定会跟他那位俊美无俦的舅舅看起来更像。
敖丙看出了小孩儿的不自在,也知道另外三个神仙都不是能体谅别人情绪的,于是站起身,走到沉香身边坐下,把果盘推到他面前,温和道:“第一次来天宫,有些紧张吧?你可以尝尝这个果子,吃点甜的,心情会放松一些。”
“嗯?”沉香没想到这位头生龙角的星君会突然过来跟自己搭话,吓了一跳,然后才应道:“嗯……”
“没关系的,我第一次来到天宫的时候,也被震撼到无法言语。等你待得时间再久一些,便会发现这里和人间也一样,也不一样,就能以平常心待之了。”
“我们被凡人供奉膜拜,便也被凡人塑造演绎,你在凡间见到的那些美好,这里也有,你在凡间见到的那些丑恶,这里也有。若说不一样在什么地方……”敖丙沉吟片刻,微笑道:“或许我们的时间更长一点,能力也更强一点,便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去弥补那些曾经的遗憾。”
沉香心中略有触动,抬头看了敖丙一眼,勉强承认这位温柔如水的星官的容貌可以与自己的舅舅相提并论,但还是要比自己舅舅差一线。
至于其他人?呵呵,没有对师父不敬的意思,但在他看来其他人跟猴子也没什么区别。
哪吒见两人聊了起来,不由有些吃味,对敖丙道:“谁家的小孩儿谁照顾!三眼又不给我们发托管费,你急着帮他看外甥作甚?赶紧到小爷这边来,今天的莲蓬不错,我剥给你吃。”
孙悟空懒洋洋道:“别呀,就让他俩坐在一起,赏心悦目,多好看呐——我就喜欢欣赏美景。”
敖丙朝大圣露出一个含蓄的微笑,沉香则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角,对师父偶尔的语出惊人习以为常。
杨戬在喝酒的间隙也回头看了一眼,难得赞同猢狲的品味。
沉香谨慎地看了舅舅一眼,压低声音,对敖丙道:“你们说的那个话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能给我看看吗?”
敖丙脸上的微笑一僵。
“嗯……还是等你长大了再说吧。”他艰难地拒绝道:“小孩子看了不太好。”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沉香不高兴地皱皱眉。
“只有小孩子才会反复强调自己不是小孩子,等你真正长大以后,反而会怀念作为小孩子的时光。”敖丙笑着轻叹。
沉香听得半懂不懂,只觉得不愧是星官,说话就是有文化,就是好听,即便听不懂也叫人不明觉厉。
他沉默片刻,退而求次道:“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有人喊我舅舅寡妇吗?据我所知,我舅舅从未结过婚,更未丧过偶,难道是他在天界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露水姻缘吗?”
不知该如何向沉香解释成年人的糟糕品味,寡妇不一定要结过婚,寡妇也不一定要真的丧过偶,寡妇甚至不一定非要是妇——敖丙只能转移话题,故意逗小孩儿道:“若他真的有,你要喊人家舅妈么?”
沉香的神情瞬间阴沉了一瞬,眼中流露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狠戾来,看得敖丙未免有些心惊。
“放心,杨二哥虽然长相风流了一些,但实际上冰清玉洁,洁身自好,我们都可以作证,他和哮天犬都是分床睡的。”敖丙明智地截住话头,转为安抚。
“其实……”沉香小声嘟囔道:“其实他有过的话,也无所谓。”
敖丙没有听清,下意识地微笑着问了一句,“什么?”
“我说,他以前有过也无所谓。”沉香重复道:“反正他以后也只会有我了。”
“舅舅只有我一个外甥,我也只有他一个舅舅,我跟他说,如果他不要我的话,我就立刻死给他看。”
沉香笑了一下,小虎牙一闪而过,似乎有些得意,难得露出了一点点少年人的意气,只是他说的内容完全和少年意气沾不上边。
“他不想我死,所以只能选择答应我——很卑劣,对不对?但是很有效。”
敖丙:“……”
他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微笑,坚持了一会,还是忍不住从沉香身边站起身,又坐回了哪吒身边。
哪吒见他回心转意,受宠若惊,连忙用手臂半撑起身体,惊喜道:“诶?你终于发现还是小爷身边好啦?”
敖丙艰难地点了点头。
——现在的小孩子,可真是不简单呐。
--true end--
全文3w多字,肝了半个月,包含番外在内,完全免费,连粮票都不收,纯纯为爱发电!只求点赞!!
这篇文的本质是我发p疯的产物,我也知道ooc到没边了,总之感谢小天使读到这里!
以及作者真的不是山东人!!
Ps.插一句嘴,沉戬我代的是新神榜那版,新神榜舅舅又美又寡,先天嬷嬷圣体!我的妈呀,破碎感那叫一扑面而来,当年这电影刚上映的时候,舅舅可是一个人站尽了蓬莱十里的街!!
有哪些可用来起名的别称 | 含隐喻/动物篇
「蝶魄」
比喻梦中超脱飘逸的心境。
宋·葛长庚《睡起》:“蝶魄游仙去,猿声惊梦回。”
「鹤径」
隐者来往的小路。
元·王逢《癸丑正月三日述怀》:“园开鹤径乱石白,天入鲤山双角青。”
「鹿梦」
比喻得失荣辱如梦幻。
据《列子·周穆王》载,春秋时,郑国樵夫打死一只鹿,怕被别人看见,就把它藏在坑中,盖上蕉叶,后来他去取鹿时,忘了所藏的地方,于是就以为是一场梦。后以“鹿梦”比喻得失荣辱如梦幻。
清·钱学纶《语新》卷下:“﹝李遇滨﹞北上考得教习,行将就选,一旦中寒卒死于道,向日夫荣妻...
「蝶魄」
比喻梦中超脱飘逸的心境。
宋·葛长庚《睡起》:“蝶魄游仙去,猿声惊梦回。”
「鹤径」
隐者来往的小路。
元·王逢《癸丑正月三日述怀》:“园开鹤径乱石白,天入鲤山双角青。”
「鹿梦」
比喻得失荣辱如梦幻。
据《列子·周穆王》载,春秋时,郑国樵夫打死一只鹿,怕被别人看见,就把它藏在坑中,盖上蕉叶,后来他去取鹿时,忘了所藏的地方,于是就以为是一场梦。后以“鹿梦”比喻得失荣辱如梦幻。
清·钱学纶《语新》卷下:“﹝李遇滨﹞北上考得教习,行将就选,一旦中寒卒死于道,向日夫荣妻贵之冀,竟同鹿梦。”
「钟鱼」
寺院撞钟之木。因制成鲸鱼形,故称。亦借指钟﹑钟声。
宋·黄庭坚《阻风入长芦寺》:“金碧动江水,钟鱼到客船。”
「鲤素」
书信。
南朝·陈·王瑳《长相思》:“鴈封归飞断,鲤素还流絶。”
「文鹄」
瑟的别名。
《致虚杂俎》:“瑟曰文鹄,笙曰采庸,鼓曰送君,钟曰华由,磬曰洗东,皆仙乐也。”
「鸿钧」
(1)大钧。指天或大自然。(2)比喻国柄;朝政。亦指执掌国柄的大臣。(3)指鸿恩。
北宋·郭茂倩编《乐府诗集·燕射歌辞三·周朝飨乐章》:“鸿钧广运,嘉节良辰。”
宋·司马光《效赵学士体成口号十章献开府太师》之十:“八十聪明强健身,况从壮岁秉鸿钧。”
唐·苏颋《代家君让左仆射表》:“非臣微命,能答鸿钧。”
「鹊印」
晋·干宝《搜神记》卷九载,张颢得山鹊所化的金印,官至太尉,后遂以“鹊印”指得官的喜兆。借指公侯之位。
唐·张鷟《沧州弓高县实性寺释迦像碑》:“羊车映玉,焕升气于淮川;鹊印流金,郁灵符于宝轴。”
「玉鸾」
(1)玉銮。车铃的美称。(2)白色的鸾鸟。(3)喻雪。
西汉·刘向《楚辞·离骚》:“扬云霓之暗蔼兮,鸣玉鸾之啾啾。”
元·张昱《次林叔大都事韵》:“掌上玉鸾看教舞,云中青鸟使传歌。”
宋·辛弃疾《水调歌头·吴江观雪》:“造物故豪纵,千里玉鸾飞。”
「蛉蜻」
即舲䑶。有窗的轻舟。
清·曹寅《后观打鱼歌》:“白舫青帘稳若山,蛉蜻舴艋便如手。”
「坠兔」
指落月。传说月中有玉兔,故称。
明·李昌祺《剪灯余话·武平灵怪录》:“逡巡间,坠兔收光,远鸡戒晓。”
「螭虎」
(1)龙与虎。比喻勇猛的将士。(2)传说中的龙子之一。亦指器物上的龙形。参阅明陆容《菽园杂记》卷二。
唐·杜甫《壮游》:“翠华拥吴岳,螭虎啖豺狼。”
清·顾张思《土风录》卷五:“衣饰器皿绘画龙像,呼曰螭虎。按蔡邕《独断》:天子玺以玉,螭虎纽。卫宏《汉旧仪》云:秦以前用金玉朱印,龙虎纽。《正字通》云:或龙或虎为纽,非谓螭虎一物也。今俗连螭读误,合为一物云云。则以龙曰螭虎,自明已然。”
「蛰萤」
谓因遇冷而光不甚明亮的萤火虫。
唐·李贺《南山田中行》:“荒畦九月稻叉牙,蛰萤低飞陇径斜。”王琦汇解:“蛰萤,萤遇冷气,光不甚明。”
「雁来」
即雁来红,植物名。苋科。一年生草本。近顶上的叶有红、黄、紫等色。秋季开花。
清·黄宗羲《小园记》:“至於丽春、款冬、丈红、段锦、雁来、燕麦……丛生砌下,递换疄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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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系列整理 ↓↓↓
如何提升一个人的文笔?
本人多年文字工作者,分享一套自己用了多年的秘籍,简单易懂,多加练习,直接从小白原地起飞,内容太干记得喝水!
5+3混搭写作法
首先,要明确知道,文笔不好或者写得让人不满意是什么原因?
对于这个问题,困扰我们的多数是以下三个:
1、没词或者词太多
脑海里面明明有很美好的画面,想得也很清楚,但是下笔时却找不到词,或者用很多词藻堆砌出看似美妙的废话。
2、手生/无从下笔
我相信很多人走出校园后,就基本没有动过笔,写的最多的就是工作报告或总结;这个我们在小学就开始学习的技能,因为长期不用,肯定是荒废了;很久不写,往往可能连个句子都说不全。
3、平淡、幼稚
很多人就只会写简单的句子,......
本人多年文字工作者,分享一套自己用了多年的秘籍,简单易懂,多加练习,直接从小白原地起飞,内容太干记得喝水!
5+3混搭写作法
首先,要明确知道,文笔不好或者写得让人不满意是什么原因?
对于这个问题,困扰我们的多数是以下三个:
1、没词或者词太多
脑海里面明明有很美好的画面,想得也很清楚,但是下笔时却找不到词,或者用很多词藻堆砌出看似美妙的废话。
2、手生/无从下笔
我相信很多人走出校园后,就基本没有动过笔,写的最多的就是工作报告或总结;这个我们在小学就开始学习的技能,因为长期不用,肯定是荒废了;很久不写,往往可能连个句子都说不全。
3、平淡、幼稚
很多人就只会写简单的句子,写出来的文章如同小学生的看图写作和日记,平淡且像流水账,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拿不出手。
你就说上面三条有没有占到至少一个?
好了,阻碍我们写出文章的困扰找到了,就针对这些困扰来解决问题。
什么是5+3混搭写作法?
简单公式就是:五感写作+脑感(直觉、想象、见识、联想)描写+回忆描写+情感描写。用几种直观感觉的混搭描写,再加上脑感、回忆、情感其中之一的写作形式。
这种混搭写作的方式,可以让文字更加细腻,细节处流露出真实感受,无论描写的是场景、事物或者人物,都能帮助读者在脑海中快速绘制出画面,既有空间物质的具形,又饱含时光的久远。
先说五感写作,就是在文字里添加我们的感官感受,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鼻子闻到的,舌头尝到的以及身体触觉感受到的。
当这些元素糅合在一起时,这段文字就变成了一幅画面,直观的展现在读者面前,这就是文字的画面感,能让读者身临其境。
举个例子:
他身材增加了一倍;从前的紫色的圆脸,已经变作灰黄,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皱纹(视觉);眼睛也像他父亲一样(回忆),周围都肿得通红,这我知道,在海边种地的人,终日吹着海风,大抵是这样的(脑感)。
这是鲁迅先生《故乡》一段再见闰土时的细微描写,这是我们用眼睛能看到的(视觉)颜色和事物形象的具体表现,再加上脑感用文字把他表述出来。
当然,这个片段最高级的地方,在于鲁迅先生文字里没有任何情绪、情感,但是却用极简练的语言,让人看到那种来自
还是例子:
这个房间有股说不出的味道,应当叫公寓的味道(脑感)。那是一种闭塞的、霉烂的、酸腐气味(嗅觉)。让人发冷,吸在鼻子里油腻腻的(触觉)。那是刚吃过饭的饭厅,韭菜和碗盏的味道,那是救济院的味道。
来自巴尔扎克的《高老头》,用嗅觉来描写场景的经典片段。
上面这两个例子,在读者看过后,就会觉得,眼前有了一个画面、环境,一种经过时光洗礼的文字就已经跳到了人的面前。
这就是人们经常说的画面感、时光感和文字的张力。
要知道,人的感受,就是我们主观的认知和脑海里回忆,以及内心深处情感共同碰撞所产生的结果。五种感官的感受是为了让文字更加具有真实感。
再举一个例子:
两岸的豆麦和河底的水草发散出来的清香,夹杂在水气中扑面地吹来(嗅觉);月色便朦胧在这水气里。淡黑的起伏的连山(视觉),仿佛是踊跃的铁的兽脊似的(脑感),都远远向船尾跑去了,但我却还以为船慢。他们换了四回手,渐望见依稀的赵庄,而且似乎听到歌吹了(听觉),还有几点火,料想是戏,但或者也是渔火(脑感)。
鲁迅先生《戏社》的片段,文字间有景、有物,在视觉上构建出一幅画面的轮廓,
乡间水面的气味给画面注入灵魂,
一闪而过的联想,将既期待又唏嘘的情绪带进了画面。
做个小结:
1)一段文字要呈现出画面,要让读者身临其境,就必须凸显出画面能具现的特征,
而这个特征只需要用最简练的文字,尽可能多的传达出足够丰富的信息,
才能方便读者自行展开想象,这样的画面感才是最吸引人的,因为真实。
2)让画面感活过来。
如果说文字构建的画面是肉体,那么脑感的联想、回忆的深邃、情感的丰富多彩就是这幅画面的灵魂。
但文间字里最难,同时也是最简单的就是这步。
我的诀窍是保持真诚,
无论写的是虚构的故事、杜撰的人物,还是脑洞大开的情节,其精神内核必须要体现一个作者的真诚;
文笔的好坏,很大程度取决于是否能和读者同频,并产生试听通感,其秘诀就是文字中怀揣着一颗真诚的心。
以上解决了没词/词太多和平淡/幼稚的困扰,
那如何摆脱手生呢?
唯有刻意练习!
这几年1万小时定律的概念挺火的,但其实大多数人并不知道的是,刻意练习下的“1万小时”才有用。
而天才就是刻意练习“1万小时”的产物;
别较真,“1万小时”只是噱头,刻意练习才是核心。
下面是我的提升练习方法,一共两步,简单有效。
第一步:
大家根据五种感官的感受,给自己限定一个命题,
在一段文字中用多种不同的感官描写一个段落,总共3到5句话,
每句话都带一个感官感受,
命题的素材就来自我们眼睛能看到的范围内一切物品、景观和人物,建议从小到大,从实到虚。
——————
给大家打个样:
1、通过3种颜色,表达坐在我前面的一个人,限定3句话。
2、通过4种声音,表达我现在所处的环境,限定4句话。
3、通过4种感觉混合(视、听、触、嗅、味),表达我的脚或看见他人的脚踢到钉子的痛。
练习周期大概1个月到2个月可进行下一步。
第二步:
相信经过上面的刻意练习,手生的困扰已经有所改善,
那么现在可以在上面的命题中加入脑感(直觉、想象、见识、联想)、回忆(人、物、事)和情感(喜怒哀乐惊恐叹)。
还是打个样:
1、通过3种颜色,表达坐在我前面的一个人,穿插我记忆中的某个熟悉的片段、我看到他的第一感觉或联想,限定5句话。
2、通过4种声音,表达我所熟悉的环境,并加入我的个人情感,或者面对这个环境产生的情绪,限定6句话。
一定要刻意避免使用形容词,多用动词!
以上,是我多年保持的一种练习方法,每天一次,我相信不出半年,你会感谢自己的坚持。
其次,培养文学审美能力:多读书,读好书;多接触美的事物。
文学包含语言之美,蕴含着生活的气息,
培养文学审美,其实就是提高观察事物之美的能力。
【沉戬】禁忌
1W+一发完he全文免费原作向
有部分更改和私设
沉香跪在莲花池边,粼粼水面倒映着破碎的月光,就像十二岁那年,华山崩裂时纷扬的金色星屑。
他至今记得玄鸟振翅的瞬间,那些温暖的光点穿透母亲逐渐透明的身体,像无数双温柔的手抚过他的脸颊。
那年的沉香跪在华山裂开的山脊上,玄鸟的金色碎羽在空中飘荡着,可那些光点穿透他掌心时,只剩虚无的暖意。
母亲,玄鸟,苍生,万物。
这就是杨家的命运。
他被杨戬带回到蓬莱岛,雨丝裹挟着咸腥海风,将他额前碎发黏在苍白的脸上。他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劈山斧的焦痕。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簌簌声,沉香不用回头就知道是...
1W+一发完he全文免费原作向
有部分更改和私设
沉香跪在莲花池边,粼粼水面倒映着破碎的月光,就像十二岁那年,华山崩裂时纷扬的金色星屑。
他至今记得玄鸟振翅的瞬间,那些温暖的光点穿透母亲逐渐透明的身体,像无数双温柔的手抚过他的脸颊。
那年的沉香跪在华山裂开的山脊上,玄鸟的金色碎羽在空中飘荡着,可那些光点穿透他掌心时,只剩虚无的暖意。
母亲,玄鸟,苍生,万物。
这就是杨家的命运。
他被杨戬带回到蓬莱岛,雨丝裹挟着咸腥海风,将他额前碎发黏在苍白的脸上。他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劈山斧的焦痕。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簌簌声,沉香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杨戬还是那一身的白衣,深蓝的头巾系在额间。
“三昧真火淬过的经脉,需得温养百日。”温热的掌心覆上他额头,神力如春溪般淌入识海,“沉香,往后每日,我教你运转周天。”
“还用不着你假好心。”少年甩开那只手,冷哼一声,“您不忙着当您的赏银捕手讨生计吗,哪来的闲工夫教我法术呢?”他嘲讽着,尾音却泄出一丝哽咽。
他恨透了自己此刻的软弱,更恨透身后人永远波澜不惊的语气。
劈开华山时飞溅的碎石划破额角,鲜血模糊视线,他看见玄鸟金翎中母亲温柔的笑容。
这十二年执念,不过是天地棋局里一粒微尘。
“原来你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沉香。”杨戬打断他,声音突然近了,沉香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拂过后颈,“你母亲,曾托我给你带句话。”少年浑身一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说..……你要好好吃饭。”
“该换药了。”
杨戬的声音裹着蓬莱岛潮湿的雾气飘来。沉香盯着水面里那个修长的影子,待对方靠近却故意偏过头,任由对方撩开他后颈黏着的发丝。
冰凉的药膏触及皮肤时,沉香猛地瑟缩,肩胛骨撞上杨戬的胸膛。
“别乱动啊。”杨戬扣住他单薄的肩膀,“老实坐着,我好给你上药。”
沉香用药时总是不老实,大概是故意的,是对缺席十二年的舅舅的无声的怨言。
杨戬也不恼,汤药打翻了就再熬,涂药不老实就好生哄着,要知道换成其他人杨戬可不干,但自己亏欠这孩子太多,他总觉得怎么补偿都不够。
自从带回沉香,他也不再四处游荡,在蓬莱岛找了处较为清净的地方居住下来,康姚二位时常带着哮天犬来做客。杨戬偶尔接几个抓捕的单子以维持正常生活,有时也会带着沉香一起。一开始杨戬还担心他会逃跑,总是紧紧盯着他,后来发现这孩子既不逃跑也不言语,永远只是默默地跟着他。大概是从小就在险恶的世间摸爬滚打,沉香身手敏捷,与自己合作实为合拍。
真不知道那些年他这么一个小孩怎么扛过来的。杨戬想着,又觉心疼,他叹了口气道:“对不起。”
沉香闻到他袖口沾染的墨香,混着蓬莱特有的咸涩海风,这气息与记忆中母亲衣裙上的桃花香截然不同。
“用不着道歉。”
那句“对不起”他已经听了成百上千遍了。
洞府深处的青铜鼎咕嘟作响,沉香知道里面炖着金线莲和雪魄草。
这几年来,每到月亏之夜,杨戬总会坐在窗边吹着他的口琴,守着丹炉直至天明。
那碗永远温热适口的汤药,总会恰到好处地抚平他经脉间乱窜的真气。
“今日就练劈海式吧,好好学着点。”杨戬收回手,沉香后颈骤然一空,晨雾漫过那人的衣袖,将那道挺拔的背影晕染得影影绰绰。
沉香抓起立在石边的萱花斧,斧柄上新缠的蛟绡还残留着体温。
他学着那人的招式挥了下去,海浪在断崖下撞成碎玉,海水混合着汗液流淌下来。
当他挥出第十七斧时,掌心忽然传来一阵刺痛,虎口震裂的血珠溅在礁石上。
“怎么不用我教你的化劲?”杨戬突然从身后握住他的手腕,掌心相贴处泛起淡淡金光。
“……忘了。”
“今天先到这吧,先处理伤口。”杨戬叹口气,是他惯用的那漫不经心的语气,两人挨得近,沉香似乎能感觉到对方胸口传来的心跳,竟与海浪的节奏暗暗相合。
杨戬半跪着为他包扎伤口,指腹按上红肿的穴位,沉香疼得倒抽冷气,却在瞥见杨戬蹙起的眉峰时,将呜咽生生咽回喉间。
平时好像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杨戬,竟如此细心。
暮色漫过蓬莱,沉香在药泉边找到了杨戬。他忽地瞥见那人背上的旧伤疤,像蜿蜒的龙那样触目惊心。
“伤好些了?”他赤脚踏入泉水的声响惊动了杨戬,声音隔着水雾传来,沉香盯着他后颈未擦干的水珠,看那滴晶莹顺着脊椎滑进衣服缝隙。
他突然掬起一捧药泉泼过去,在杨戬转身的瞬间潜入水中。
杨戬一愣,看着他呛水的模样:“怎么?长大了反而玩起小孩子的恶作剧了?”
杨戬捞起呛水的沉香,湿透的中衣紧贴着肌肉线条,分不清是谁的心跳震碎了水面月光。
夜半,惊雷炸响,沉香赤着脚打开杨戬的房门。
雨丝从雕花窗棂间渗入,床帐内传来急促的喘息,他掀开帘帐,正对上杨戬被噩梦浸透的瞳孔。
沉香盯着那被汗浸湿的白衣紧贴着肌肉偾张的胸膛。
看着好软。
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不料手还悬在半空就被一股大力拽进滚烫的怀抱。
“母亲……”
沙哑的呢喃扑在耳畔,沉香僵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听着那失控的心跳声将雨声都盖过。
还好,还好,没醒。
他静静趴在杨戬的胸口上,数着他不太平稳的心跳和呼吸。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战无不胜的清源妙道真君露出脆弱的模样,仿佛回到多年前那个蜷缩在华山阴影里的夜晚。
直到晨光初绽,沉香才发现自己昨夜竟攥着杨戬的衣襟睡去。枕上散落的黑发与他的纠缠不清,药香萦绕的臂弯像最柔软的牢笼,他屏住呼吸数着对方睫毛投下的阴影。
杨戬缓缓睁眼,金棕色的瞳孔里泛起他看不懂的涟漪。
这倒霉孩子还怕打雷?杨戬想着,显然是忘了昨夜的噩梦。
梅雨季节的某个午后,沉香在擦拭兵器时割伤了手指,他轻轻嘶了一声。换作平时的他,哪怕被捅了也只是默不作声的忍着,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可现在是在杨戬面前,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血珠滴落,杨戬来到他面前,看了眼伤口叹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说罢便将沉香的指尖含在嘴里。
温热的舌尖裹住伤口的触感太过震撼,沉香甚至忘了抽回手。等回过神来,杨戬已经退到三步之外,解释道:“巫山神族的唾液可愈百伤。”
那夜沉香辗转难眠,指尖残留的酥麻感像团幽蓝的鬼火,顺着血脉烧进五脏六腑。
从那之后,他无意识地,开始留意,留意杨戬斟茶时微凸的腕骨,留意他练剑时随动作起伏的腰线,甚至留意他打坐时垂在膝头的发梢。
当他在药泉再次看到杨戬背上那触目惊心的疤痕时,水珠顺着脊柱沟壑滚落,晕开艳丽的红痕。他忍不住去靠近,去触摸,甚至去描摹。
“诶诶疼疼疼疼,你这孩子,看看就行了,怎么还上嘴了??”
沉香盯着自己留在细嫩的肌肤上的牙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他惊慌失措地逃进后山寒潭,任由刺骨的水流冲刷发烫的皮肤。
自己这是,怎么了。
卯时的晨雾还未散尽,沉香就被拎到后山瀑布。 杨戬单手结印,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在半空凝成八卦阵图。
“法天象地不是靠蛮力。”他指尖轻点,水珠化作万千银针悬在沉香周身,“今日若能避开半数,舅舅请你喝桃花酿,如何?”
他将胳膊搭在沉香肩膀上,耍帅似的提出了奖励。
少年轻笑一声,抹了把脸上的水渍,信心满满地迎了上去,心里有些莫名的期待。
水针破空时带着龙吟之声,在触及他衣角时诡异地扭曲。
不知为何,水剑劈在身上时并没有想象中的剧痛,沉香踉跄着躲过最一道攻势,正期待着杨戬会不会表扬他时,却忽然瞥见杨戬垂在身侧的左手正微微颤动,那些看似凌厉的杀招,其实都被他暗中卸去七分力道。
转眼间天色已昏黄,沉香瘫坐在潭边青石上喘气,杨戬则坐在他身侧,为他的擦伤涂药。
只是普通的涂药,再正常不过了,就像一起生活的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做的那样,可当杨戬的指腹覆在皮肤上时,就像那羽毛般划过他的心尖,不知是否是黄昏照耀的缘故,他的脸颊染上了红晕。
沉香别过头,却见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粼粼水波里融成一团模糊的墨迹。
“今日练的不错,明日开始学腾云。”杨戬轻声道,夕阳在他的肩头镀上了一层金黄。
“桃花酿呢?还作数吗。”沉香还是忍不住问道,尽管知道他偷偷放了水。
“当然。”杨戬轻笑,“想什么时候去,舅舅就带你去。”
药庐的铜炉咕嘟作响,沉香盯着跳动的炉火出神。杨戬总说他的内息尚缺火候,日日逼他喝那些苦得舌根发麻的汤药。
窗棂外飘来糖炒栗子的甜香,沉香突然扔了蒲扇:“我要吃东街王婆的蜜饯。”
杨戬从卷宗里抬头:“今日的功课..……”
“舅舅——”
这称呼脱口而出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沉香从没叫过杨戬舅舅,只在婉姥姥那里吵架时喊过一句“你是我舅舅”,此后便再也没有叫过了。
沉香耳尖发烫,他分明看见杨戬握笔的手抖了抖,在宣纸上洇开一团墨迹。这些年来他从未这般唤过对方,此刻却像幼兽露出柔软肚皮。
“就这一次,成不成?”
杨戬轻轻叹了口气,这小倒霉孩子难得撒了娇,做舅舅的,哪有不从的道理:“好,还有上次答应你的桃花酿。”
长街华灯初上时,他们已吃过晚饭,逛着街散步。沉香咬着糖葫芦,看杨戬与摊贩讨价还价。
一旁卖服饰的娘子掩唇轻笑:“小郎君,与你兄长真当亲厚。”
沉香咬着琉璃糖画含糊应声,转头却被一件靛蓝围裙吸引了目光,这围裙看起来柔软丝滑,裙边还有白色浪花加以晕染,恰与杨戬身上常穿的那身白衣相呼相应,不知怎的,沉香脑海中忽然浮现杨戬穿着它熬汤煮饭上药冲他笑的情景。
好强的人妻感……
“姐姐,要一件围裙。”沉香走近摊位,指着那件围裙道。
“好嘞!”娘子将那围裙包起来递给他,笑着问他:“这是要送给心上人吗?”
“多谢。”沉香接过布袋,轻声道了句:“算是吧。”
沉香回头,发现杨戬一直在人群之外等着他,他穿过人群走到他面前,接过杨戬手中的桃花酿,顺手将布袋塞到杨戬怀里。
“这是……”杨戬看着怀里的布袋,有些不解。
“送你的,只是觉得很适合你。”沉香含糊道,低头尝了口桃花酿。
已经几百年几千年没收到过礼物了,杨戬有些受宠若惊,他揉了揉沉香的脑袋。“好,沉香送的,那我可要好好珍惜啊。”
沉香一顿,抬眸偷瞄却不想撞进他幽深的眼眸。夜风卷着河灯顺流而下,他忽然发现舅舅眼尾有颗极小的泪痣,在明明灭灭的烛火里勾人心魄。
“怎么样?桃花酿好喝吧。”见沉香没有回应,杨戬问道,看着他呆愣的样子,便觉有趣,竟起了逗小孩的心思,他眉眼弯弯的笑道:“沉香送礼物,沉香是好孩子,舅舅请你吃饭,那舅舅好不好啊?”
沉香从愣神中缓过来,意识到杨戬在说什么,竟把自己当小孩逗!他恼羞成怒地偏过头去,耳根却染上了红晕。
杨戬看着他别扭的样子,更觉可爱。平时沉默又寡言的沉香,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滚开的样子,可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会怕黑会嘴馋还会细心准备礼物的孩子
时光在药香中流淌,不知为何,杨戬觉得这些日子沉香的性格好像有些变了,不再那么冷漠和沉默。
比如……
练九转玄功时,沉香会故意踉跄着跌进他的怀里,有意无意的扶着他结实的胸膛,鼻尖蹭过沾着晨露的衣襟。抓捕悬赏时,沉香会故意受点无关紧要的小伤,回来哭唧唧的让他擦药,盯着他微蹙的眉毛和总是带着忧郁的眼神。后来甚至会在练完剑后趴在他的膝头,由着那双手梳开他被汗水浸透的长发。
连小葫芦仙遇见他们时都会调侃几句舅甥情深,沉香就笑着揽过他的腰肢像在炫耀什么战利品。
除了总是和哮天犬看不对眼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以外,这个外甥还真是越看越顺眼。
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奏效了,杨戬想着,抛开十二年不谈,他这个舅舅当的很成功,沉香终于对他敞开心扉了。
“舅舅……”沉香看着夕阳下的杨戬,由于刚刚练功过于猛烈,平时束起的头发松散下来,镶着缕缕金黄。沉香抬手,指尖勾住他垂落的发梢。
“很美。”
正在捣药的杨戬一顿,玉杵将青玉碗击出裂痕。那些飘着金芒的汤药溅在沉香锁骨和手臂,烫出一串红痕。
杨戬带着歉意,指尖凝着霜雪去敷,却被少年抓住手腕。沉香眼底映着天边火烧云,突然笑起来:“原来神仙也会慌张。”
这孩子……
杨戬有些不解,他不知道沉香到底在想些什么,罢了,他怎么开心怎么来吧,反正自己平时也摸不透他的心思。
惊蛰那日雷声呜咽,沉香抱着枕褥默默站在杨戬的房门门口。
“害怕?”杨戬看清门口的身影,挪了挪身子空出了一些位置,拍了拍床铺对沉香说道。“过来。”
这孩子还是害怕打雷啊,杨戬想着。
再过几日沉香就成年了,孩子大了总要离家,杨戬有些担心,倒不是怕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只是这孩子从小亲情缺失,本就心思细腻,连每逢雨夜都要自己陪着才能睡好,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家的感觉,再回到从前一个人生活的日子,也不知他受不受得了。
雨打芭蕉声渐密,三尺的小床挤了两个男性,尽管沉香还没成年,身型也没比杨戬差很多了。
噼里啪啦的雨声和肌肤相贴那温热的感触闹得沉香很是浮躁,他忽然翻身压住杨戬。湿发纠缠着铺满枕席,他在黑暗中摸索对方眉骨。
指尖下的肌肤微微颤动,杨戬有些不自在,总觉得两人姿势有些奇怪。
“沉香……”
“舅舅的味道,比安神香还好闻。”
杨戬一愣,随即尴尬的笑笑。这孩子是怎么了,一会说自己美一会说自己香的。
窗外雷声滚滚,像是下一秒就会劈下一道惊雷。沉香轻抚着眼前人的面颊,指腹停留在他的唇上,忽地想起自己曾在金霞洞待过的无数个雨夜。
同样的轰轰的雷声,同样的恐惧和胆怯,却无人会哄他入睡。
他曾在无数个孤寂的惊雷雨夜,在无数次罚跪雪地后的高烧,在无数次被饿到意识模糊神智不清时,都想过,就这样吧,就这样死掉吧。可是母亲还等着他,为了母亲,他每一次都硬生生扛了过来
“为什么……”
杨戬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脸上,竟有些湿润。
“为什么丢下我,你为什么……”看不出我的心意。
沉香声音颤抖,泛红的眼尾像淬了桃花汁,可惜夜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杨戬一惊,才发现那湿润的东西是沉香的眼泪,这孩子又怪罪起当年的自己了。他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沉香还是会想起那些痛苦的日子,他抬手将沉香环住,轻抚他的脊梁,算了,自己造的孽还是得自己哄。
“对不起,沉香。”
泪眼模糊了视线,他看不清杨戬的神色。
指腹轻轻摩挲着下唇,沉香忽然加重手上的力度,他猛地低头,却在最后错开了杨戬的脸。
杨戬感受到额间传来一阵刺痛,在沉香错开脸的瞬间转瞬即逝。
沉香将脸埋在杨戬的肩窝处,任由他的手抚着自己的后颈。
“对不起。”杨戬感受到肩膀传来的温度,少年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肌肤。
“我不要对不起。”沉香哽咽着,“我说过,用不着道歉。”
“好,不道歉,那你想要什么,舅舅给你。”
“……当真?”
“嗯。”
“那我要……”沉香死死攥住他的衣襟,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可未尽的话语被惊雷劈碎。
“什么?”杨戬并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心里忽然有了几分猜测。
“……没什么。”不合时宜的雷,沉香有些无语。他翻过身松开杨戬,不愿再开口:“我困了。”
雷声渐渐平息,只剩窸窸窣窣的雨声,杨戬摸了摸额间的裂痕,见身旁人的呼吸逐渐平稳,便翻身下榻,消失在雨幕里,只剩床头的安神香兀自袅袅。
及冠礼那日,杨戬亲手为他束发。沉香盯着铜镜里交叠的身影,舅舅的指尖偶尔擦过他耳尖,在皮肤上燃起细小的火星。
“头发这么长了啊。”杨戬整理好碎发,摸了摸发尾叹道,黑色的发丝与白质的手相缠在一起,手上流淌着因重力而起的青筋。
沉香应了一声,起身凑近他:“长的可不只有头发。”
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距离过近,杨戬不由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后退。
“我都和舅舅差不过高了。”沉香伸出手比划,笑嘻嘻的说道。
“是啊,是啊。”杨戬干咳了两声,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二郎!”
是熟悉的声音,杨戬忽然松了口气,结果一回头就被一颗上蹿下跳的火红炮弹乱七八糟的扑倒,“想死你了二郎!”
“诶诶,慢点,慢点。”杨戬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拍拍衣服给康姚二位打了声招呼,又拉来沉香行礼。
“今尔成人,宜遵礼仪。威仪棣棣,德音秩秩。”
“君今加冠,神采飞扬。祈愿尔等,乘风破浪,直上青云。”
“绿色小鬼成人快乐!”
“多谢,多谢,我定不负众望……你说谁小鬼呢?”眼看沉香又要报复她,哮天犬变回犬形眼疾手快的跳开,却不小心踩到一人的裙摆,滑出了三里地:“诶?这不是那个大~美女嘛。”
“这么热闹呢?”来者与在座的各位点头示意,“沉香,生辰快乐。”
“诶诶诶,干嘛呢介是?”小葫芦仙不知从哪里跳出来,“刚才有事来晚了,你们都开始吃了?”
“来晚了是又被抓了?”杨戬忍不住调侃道。
“瞎说甚么呢你,我早改邪归正了好不好。”
点点繁星镶嵌在黑幕之中,月光之下几人把酒言欢。
直到夜色渐浓,杨戬送走几人收拾好残局,坐在庭院中吹起口琴,万籁俱寂,只留下悠悠的曲调陪伴着月光。
沉香看着他,看着微风吹起他鬓间垂落的发丝,就像十二岁那年杨戬替他解下灼热红绳那晚,那么忧郁。
“舅舅……”酒过三巡后的他借着醉意攀上杨戬的肩,“真的很美……”
琴声戛然而止,杨戬心里咯噔一下。
“没有礼物吗,舅舅。”他趴在杨戬肩上,双手顺势环住他的腰肢。
炽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夹杂着桃花酿的香,杨戬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掰开环在腰上的手臂,沉香心下一冷,默默地看着他的动作。却只见杨戬握着他的小臂,拿出一根红绳替他系上。
“我的头发。”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它会守护你。”
沉香一愣,那股不明的情愫忽然在心中肆意滋生。“舅舅。”他松开杨戬,掰过他的身子与他四目相对。
杨戬看见他双睫微微颤抖,在桃花酿的香气里贴近自己的唇。
果然,这孩子果然……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双唇即将触碰的瞬间,天眼骤然绽放的金光将沉香震开三丈远。
“舅舅,我……”
“你也知道我是你舅舅。”杨戬叹了口气,“你是我外甥,这会违背天道。而且……你只是我的外甥。”
沉香忽然笑了起来,他怎么可能听不懂杨戬的意思,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那些深夜喂到唇边的汤药,那些纠正招式时紧贴的胸膛,那些噩梦惊醒后交颈而眠的温暖,甚至那些对他越界接触的默许,不过是清源妙道真君偿还的亲情债罢了。
他知道的,他知道的。
从他认清自己的内心开始,他就知道,这场爱恋注定是单相思。
他摇摇晃晃地起身,任由束发的玉冠摔成碎片,就像十二年前在华山脚下碎裂的童年。
“可是舅舅,我只有你了。”
自那夜后,杨戬开始频繁接缉妖令。他总是站在云端,俯瞰着凡间的山川河流。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这些天思绪时常被那个少年占据,他爱沉香,却也仅仅是亲情的爱,他以为沉香也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沉香的这份爱为什么会变质,他想不懂,也不想懂。
沉香的眼神总是炽热而执着,仿佛能穿透他忧郁的外表,直达内心最深处。起初,杨戬并未在意,只当是少年对强者的仰慕又或是对亲情的依赖。可渐渐地,他发现沉香的目光中多了些别的东西——那是他不敢也不愿去回应的情感。
他是天庭的司法天神,曾肩负着守护三界的重任,怎能被凡尘的情感牵绊,更何况,沉香是他的亲外甥。
神界虽已经没落,可天规不容违背,这是命,在肌肤相贴时劈下的惊雷,呼吸相缠时隐隐作痛的额头,两唇相触时绽放的金光,这都是命,如同他降生时所带的天眼般不可更改的命运,若是执意孤行,最终只会捞得徒劳和遗憾。
那是他不能,也不该去回应的感情。
可杨戬还是不忍狠心对他,他依旧为沉香熬药烧饭,只是会在他吃饭时恰巧有事出去,依然会每日指导修炼,只是纠正动作时改用剑气指引,也依旧会在沉香受伤时悉心照料,只是不再像从前一样贴心的为他擦药。
他看着沉香又变得不爱言语,总是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庭院,把一碗碗汤药都倒入莲池,偷偷擦拭着眼角的泪痕,甚至将被褥搬到洞府最偏远的石室,对视时刻意回避他的眼神,杨戬本想让他知难而退,可看到沉香难受的样子,他的心中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他还是不忍心,在放着饭菜的青石桌旁,总会留一袋蜜饯。在平时做功课的玉案上,总会摆着一杯桃花酿。又或是某个萧萧的雪夜,沉香榻上总会放着一张火狐裘。
这个舅舅真是做的太失败了,做不到回应他,更做不到推开他。
每一个冷漠深邃的眼神,每一次不动声色的回避,每一道来自梦中的泪痕,都如一片片破碎的玻璃撞进他的心脏,刺痛着,提醒他不要再逃避,这禁忌的感情,其实他早就参与了进来。
不对……这不对,不该这样的。
若两人再不分开,再这样下去,结局真的会事与愿违。
“如今你也成年了,沉香。”在某日修炼结束后,杨戬说出了这几天以来第一句无关要事的话。
“你也该去找寻你想要的生活了。”
杨戬望着那双带着几丝薄凉的双眸,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十二岁的沉香,那个被他丢弃了十二年的孩子。
“我想要的生活?我想要的生活,只有你能给我。”
“沉香,你还小,你或许不懂什么是感情,只是错把亲情当了……”
“舅舅还当我是小孩子吗?”沉香打断他的话,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又被阴霾覆盖,他渐渐逼近杨戬:“我不懂,那我的身体也不懂吗?”
“沉香!”他下意识的抬起手臂,金纹淡光在天眼缝隙中忽隐忽现。忽然一阵剧痛从眉间散开,痛得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臂运用了多大法力,沉香被猛的撞到了树干上,撞的樱枝绿叶落了一地。
“赶我走?”沉香冷声笑道,“好,那我偏不走。”
杨戬很苦恼,他不明白沉香为何如此执着,舅甥就应该好好的当亲人啊!!
算了,沉香不走,那自己走。
他留下一张“天庭有事召回”的字条后便离开了蓬莱岛,再没回来。
沉香有些慌了,杨戬在躲他,他当然知道,可是这都多少天了,这是打算和自己断绝关系??
“既然他说是回了神界,那一定是有什么事,放心行了,你舅舅不会丢下你的。”
他去找了老康老姚,试图问出杨戬下落却无果,哮天犬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我几百年前就跟着二郎了,他都不嫌我会拖累他,一直带着我走南闯北……随意丢下家人什么的,二郎绝不会这么做!”
“啊对!我能作证,”小葫芦仙不知从哪冒出来,“他带我逃狱的样子太帅了,衣服一换,口琴一扔,简直帅的没边了……虽然是他给我送进去的。”
“你放心好了,沉香,就算你正月剪头他都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老康安慰道,“不过突然回神界是不对劲,二爷犯什么事了吗?”
沉香一惊,犯事……难道是因为他和舅舅的关系?可这不过是自己的单相思,要惩罚也是惩罚自己啊,和杨戬有什么关系?神仙们管的也太宽了吧?他胡乱摇了摇头便匆忙回到人间去找巫山神女。
巫山于云缠雾绕间隐逸,江风掠过层雾,恍若天地初开时遗落的一卷仙踪。
“婉姥姥……”
“莲花峰下,在你母亲化作玄鸟的地方。”
“什么?”
“你要找的人。”她婀娜的身影在金丝玉帘中若隐若现。“你舅舅,杨戬。”
“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他就反应过来婉罗身为巫山神女,想知道什么都会知道,“你进了我的梦?”
“是。”婉罗轻叹口气,从玉帘中缓缓走出,“这些日子玄鸟异常躁动,极不寻常,我并非有意窥探你的内心,既然你来了,我也没必要隐瞒你。”
不等沉香答话她就接着说道:“不用急着找他,他没事,也没有丢下你。”
“那天庭为何召回他……究竟什么情况?”天界召回,玄鸟躁动,莲花峰,杨戬……怎么可能没事?
“傻孩子,那都是为了你。你舅舅是主动回到天界的,向元始天尊求情。”婉罗垂眸,眸中的星子碎成涟漪。
“求情?”
“你可知,背伦之恋是要遭受天罚的?更何况你舅舅还身为清源妙道真君。”
沉香心下一惊,脑子仿佛断了线,他忽然想起两人接触过近时天眼放出的金光,他一直以为那是舅舅在运用法力拒绝他,从没想过那是不可违背的天规。
他恨自己的自私和莽撞,也恨舅舅从不告诉他此事的严重性,他一直以来都只在意这份感情能不能得到舅舅的回应,却从未考虑过这份爱,舅舅究竟能不能回应。
“由于玄鸟的吸噬,天界的神力早已大不如前,天庭也无力管辖这世间感情。据我所知,天罚已经解除,可你们的感情还需你母亲杨婵的认同,否则,玄鸟躁动,这世间不得安宁。”
“婵儿虽不在了,无法看见或听见你们,可她化作玄鸟,能感受到你们的心。”
一语道完,空气陷入沉默,信息量过大,沉香有些发愣。
“我想你舅舅未必会告诉你这些,孩子,他比你想象的更爱你,不仅是亲情。”
“但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婉罗轻轻拍了拍沉香的肩,转身消失在金丝玉帘之中,只剩一缕烟岚在迷雾中徘徊。
沉香来到华山,并未发现杨戬的身影。每逢清明他们便会带着杨婵最爱的桃花来到莲花峰说一些生活琐碎,桃树一点点长起来,如今已长成一片茂密的桃花林。
他跪在母亲的墓碑旁,说了好久,好久。
再次见到杨戬,是在莲花峰的半山腰上。
“舅舅!你疯了吗!”沉香的怒吼震得桃林落英如雨。
杨戬半靠在桃树下,头歪靠着肩膀,手臂顺着重力无力地垂落在地,手里还攥着瓶桃花酿,只是酒液流了一地。
“你要躲我到何时?”沉香夺过酒壶砸得粉碎,半天找不到舅舅本就心急如焚,结果找到后还发现这人把自己喝成这样。
“那天你没有赶我走,只是在赌,在赌我会不会离开你,对吧舅舅?”
见杨戬不语,只是摇了摇头,沉香便伸手去解他额上的蓝巾,轻抚着这道裂口,“这里不再有金光阻拦,不就是答案吗?”
杨戬抬眼看他,天眼金纹黯淡无光:“我是你舅舅。”
“我知道!那又如何?”少年扯开衣襟,心口玄鸟金纹灼灼生辉,“母亲化作玄鸟前告诉我,杨家人骨子里都流着悖逆天道的血。”
他握住杨戬的手按在自己胸膛,“感受到了吗?它在为你跳动。”
“好,好。”杨戬笑着拭去他额角的血迹,在漫天粉白花瓣中吻上颤抖的唇。这次没有金光阻拦,只有咸涩的不知是谁的泪,在这个充满桃花酒香的交缠着的唇齿间,填满宿命的苦。
还是把自己栽进去了,杨戬想着,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拒绝沉香,哪怕他被这小毛头霸王硬上弓大概也只是生个气会教育他几句然后继续惯着他。
断裂的枝杈间漏下支离破碎的天光,云端传来沉闷的雷鸣,玄鸟的清唳划破长空,两人衣衫凌乱地倒在满地残花里。本该降下天罚的雷云却化作细雨,温柔地冲刷着交叠的身影。
沉香看着杨戬泛红的眼尾,在喘息中迷离中看见玄鸟虚影掠过舅舅含泪的眼角,掠起了丝丝金光。他突然想起幼时在人间见过的落日,也是这样将云层烧成绮丽的赭色。
天庭的诏书在第七日午时飘落蓬莱。沉香展开玉简,轻笑出声,曾经令三界震颤的天条,如今只剩几行模糊的金痕。
他看见杨戬倚着门框轻笑,腰间还系着他送的靛蓝围裙。杨戬对着他勾了勾手指,眼尾细纹比桃花汛期的涟漪更迷人。
杨戬看着乖乖走向他的少年,调戏道:“乖小狗。”
“什么?”沉香一愣,环住他的腰。
“我勾勾手指你就来了,像不像小狗?”
“舅舅信不信,”他轻笑一声,将脸埋进杨戬的颈窝,手却向下探去,“我勾勾手指你就去了。”
杨戬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接过那份玉简,单手结印焚毁诏书。
“没事了。”杨戬轻轻摩挲少年鼻梁上的疤痕,低头吻了一下。
“好……”沉香忽然发力,将其按倒在青石玉案上,他们倒在狼藉的玉案旁接吻,唇齿间的唾液混着血丝,像极了当年劈山时飞溅的金红色光雨。
霞光透过云层染红半边天空时,沉香咬开舅舅腰封的玉扣,抚过那道横贯胸口的旧伤,在漫天燃烧的云絮里听见了封印破碎的声音。
上元节的灯船划过蓬莱时,沉香将莲花灯放入海流。杨戬的眼眸中映着万家灯火,却不及眼前跳动的烛光温暖。
他抱着胳膊倚在护栏上,看着眼前这苍绿小子竟如此诚恳地双手合十垂眸许愿,忍不住打趣道:“这么认真,许的什么愿?
“舅舅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沉香笑着攀上他肩头,在漫天绚烂的天灯里咬耳朵:
“要清源妙道真君日日为我束发。”
潮水漫过脚踝时,他尝到了杨戬唇上沾着的桂花蜜味道。
惊雷劈开春夜那晚,沉香蜷在杨戬怀里数他心跳。
“还怕打雷?”杨戬抚摸着他的发丝,偶尔挑出一两缕缠绕于指尖。
沉香闻声抬头,看见杨戬那戏虐的眼神,报复似的咬住了其眼前的红樱。
打雷?他早就不怕了。
“舅舅,”双唇间的东西被折磨的通红,沉香抬起头,不住地留着眼泪,他抓起杨戬的手为擦拭自己眼角的泪滴。“打雷好可怕,要舅舅陪……”
哼,鳄鱼的眼泪。杨戬想。
雨帘模糊了天地界限,汗水模糊了视线。
雕花木床在暴雨中吱呀作响,杨戬在失神的刹那看见窗外闪电照亮整片海,浪涛间跃动的银光恰似那人散落的发丝。
清明雨落时,他们并肩立在华山旧址。沉香将母亲最爱的桃花撒入云海,转头望见杨戬天眼中流转着赤金光晕。
他忽然抓住他的手,山风卷起衣袂的瞬间,十指相扣的温度比玄鸟之力更灼人。
地缝中玄鸟躁动,残存的天规在云层上投下虚影,却穿不过两人周身缠绕的金红灵气。
“这是?”沉香看着周身缠绕的金光,不确定地开口。
杨戬轻轻点头,抬手去触摸这缭绕的金雾,“是你母亲。她……许了。”他叹了口气,“沉香,一旦决定,不可反悔。”
“舅舅还在说这些。”沉香凑近他的耳廓,悄声道:“我们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不是吗,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都做了。”
整整十二年载,玄鸟重现,那一夜,三界下起金色细雨。
杨戬的黑发铺满枕席,沉香将脸埋进这捧月光织就的绸缎。
古老的神谕在雨中消融,他听见万物生长的声响从地脉深处传来,而舅舅的心跳正与这新生世界的脉搏渐渐同频。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沉香在杨戬微颤的眼睫上落下轻吻,他终于看清那些藏在天眼金纹里的、持续十二载春秋的未诉之情。
整理了一些我个人认为的高质量藕饼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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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患》by 春在野
封神后藕饼孩子视角展开,藕饼孩子形象塑造很新颖,人物性格把控很好,微虐,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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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心针》by 春在野
也是封神后藕饼,完全没有OOC人物性格把控超级准确,剧情有条理,微虐,HE
这个老师的两篇文章真的极力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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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中坛元帅在给华盖星君写情书呢》by 红妆夜初凉
依旧是藕饼封神后时间线,有大圣和杨戬等神仙出现,小甜饼,HE
这篇合集里的其他文章也很好看,彩蛋不影响阅读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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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哥好像有点不对劲》 by 橘伐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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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线为引》by 袁元缘
电影世界观,HE,彩蛋不影响文章阅读,个人觉得不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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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的是我老婆,有问题吗?》by iSpareribs
现代时间线藕饼,失忆梗,HE,文中的小猪扒拉面给我印象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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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适应大藕的新身体》by 夏日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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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安》by 海盐莲花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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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我个人看法,祝大家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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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婚丧A寡夫舅舅住在我隔壁
沉戬,私设
清傲二郎真君一夜穿成身娇体弱易推倒omegaVS年下表面乖宝骨子叛逆外甥病娇心机直球alpha香
——
“香儿,你杨戬舅舅还有没有印象?小时候经常带你玩儿的……你小时候可喜欢他了,最喜欢摸他的头发,每次都拽下来几根被你舅舅指着鼻子教训……”
杨婵坐在副驾驶上时不时转过头和沉香说话,想到有趣的回忆还会笑起来,刘彦昌歪着头仔细听着,不忘从后视镜里看看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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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戬,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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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儿,你杨戬舅舅还有没有印象?小时候经常带你玩儿的……你小时候可喜欢他了,最喜欢摸他的头发,每次都拽下来几根被你舅舅指着鼻子教训……”
杨婵坐在副驾驶上时不时转过头和沉香说话,想到有趣的回忆还会笑起来,刘彦昌歪着头仔细听着,不忘从后视镜里看看他的儿子。
端正的坐在后座里的少年一身蓝白色的校服短袖,露出来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从性别分化后他的身高就如涨船高,一个春天他就从萝卜丁长到了一米八,短袖短裤里露出来的皮肤纹理紧致又富有力量。
腰杆笔直,两只手掌搭在膝盖上,看起来乖巧又懂事。黑色的碎发有些遮眼,掩映着碎星般的一双眼眸,静如止水的墨色裹着淡漠,高挺的鼻梁上划开一个小口子,过去了两天还留着发红的新肉,好像并不似他表现出来的三好学生啊。
浅色的唇轻轻抿着,对于妈妈的话他轻声应着,其实一点印象都没有,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手心攥皱了他的裤脚,很显然他对这次出行并不满意。
“哥,听说你要转学了?”
耳边熙熙攘攘的交谈声嘈杂又温热,冷不丁的一句让这种喧嚷顿时熄灭的了无声息。就看那站在台阶上背靠着阳光抽烟的少年斜过来一眼,刚开口的beta立刻就闭上了嘴,下一秒脚面一疼,下巴被打火机磕了一下,刚点过火还发烫的火孔烫的他本能向后仰去。
对方也没有拦,踩着球鞋的脚也抬了起来,就是那一下用力不轻,那个beta直接摔坐在地上,刚才谁撒的半瓶水还没蒸发,润湿了他的整个后背。
从台阶上跳下来的少年站直了身体,成年alpha已经长得高大又俊秀,懒散的腰杆撑直后直逼一米八,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头一抖,丢在了beta湿润的背上,烫的那人一下弹起来。alpha下意识搓着指节上的肉茧,手背上的血窟窿一晃一晃的,好像一双眼睛似的。
“谁允许你叫我哥了?”
沉香两步走过去,坐在地上的beta着急忙慌的站起来,烈日当头他已经一头冷汗了。
眼前的alpha名叫沉香,文武双全,全校第一的优异成绩被学校着重栽培,同时还是一个富二代,妈妈是杨婵,杨氏集团的小女儿,坐拥万千宠爱下嫁给了一个白领,甘愿做全职太太,不过刘彦昌也是有本事的,在业内也小有名气。
从小锦衣玉食的沉香就是过着太子爷的生活,优质的alpha文静优雅,简直是模范alpha,还因此上过报纸。
不过现在的沉香可并不是外在营造出得形象,准确的说他不是转学,而是被开除了。
因为他前不久,他和高三的alpha打了一架,那东西也是个alpha,紧紧啃了他一口,犬齿磨着关节的刺痛让沉香变了脸色,反手就把人摔在墙上。
“咳咳咳……你这不是会打人吗?好好先生?”
那鄙夷轻蔑的眼神像炳小刀子,专挑最脆弱的地方扎,还带着红袖章的沉香抬拳砸在对方的嘴上,就听到一声咔擦声,对方的牙被alpha的怪力砸下来两颗,顿时血流如注,半边嘴被牙齿磕破往外吐血。
沉香退也不退,继续往对方嘴上挥拳,周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的。
学生会全场六十多人,都只是看着这场缠斗,或者说单虐。
“都怕你咳咳咳,她们都怕你家!我不怕!你不是爱装清高装孤傲吗?我今天就要让你身败名裂……”
闪光灯在刺目的阳光里一起亮起,沉香甩了甩酸痛的右手,从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的alpha身上下来,白蓝色的校服上溅上的星星点点,和他的眼睛一样让人不敢直视。
“那你可要躲好了,不要让我找到咯。”
沉香坐在后座路过了他原来学校的校门口,紧抿一路的唇缓缓松开,下唇上一口咬痕又深又狠,几乎要生生咬破了的唇已经又红又肿。
轻吟低语被车窗外的风吹的无影无踪,少年眯着眼睛额前的碎发被吹起来,露出来一角青紫淤痕,下一秒在杨婵转头之际,沉香又坐的笔直,碎发遮住了痕迹,少年抬起头笑弯了眼睛回应着妈妈。
“我要见到舅舅了吗?我很期待。”
“快到了,他家就在你的新学校附近,你住他那里要方便很多……”
杨婵还想说什么,被刘彦昌看了一眼就收了回去,不过一切都被沉香收入眼中,他知道的,他这个舅舅是杨家唯一的omega,年纪轻轻的时候就跟一个混不吝的alpha跑了,直到那个alpha惨死,才又回到杨家。
“妈妈,舅舅有什么习惯需要我注意吗?我已经太久没有见到他了,不知道会不会做错哪里惹他不高兴。”
看着沉香真挚的眼神,杨婵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开口。
“不要做他不让你做的事就行了,他打alpha很疼的,你爸当年娶我的时候可被打的可惨了……”
“怎么在孩子面前说这些,我挨多少打能娶到你都是值得的。”
随着最后一个转弯入库,沉香来到了他接下来的新家,他的寡夫舅舅家。
“沉香长这么高了啊,都比我高了吧。”
“我们香儿可是S级alpha呢,才十七岁还要长呢。”
一家人欢声笑语中电梯停到了七层,沉香跟在杨婵后面看着她们熟练的把707门口的垃圾搬开,按响了门铃。
沉香快速皱了皱眉,今天是周五,对方还在家的话,那就是没有工作,而且现在已经将近中午了,实在是懒惰又无能。
喀
门终于开了,伸出来一个男人的脸。
男人穿着米白色的短袖睡衣长裤,一张睡眼惺忪的脸还水肿着,不过并不影响他十分出众的长相。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俊朗无双加上一米八多的身高肩宽腿长,如果是个alpha的话,那一定是一位绝对优越的alpha。不过可惜。
杨戬的形象可没有多好,睡衣皱巴巴的被他拽了又拽才把另一只袖子转正,略长的头发怎么也不愿意剪,已经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圆领的睡衣露出来的皮肤相衬,黑白分明,白皙的好像一掐就会发红似的。
:omega
沉香不是第一次见omega,但是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特别的omega,不得不说跟印象里娇小柔软的omega们实在不一样,他的块头虽然不是alpha那样的骨架,可是饱满的肩宽胸膛也是若隐若现。
这样的omega会有一个什么样的alpha?
沉香不禁怀疑了一下,又礼貌的带上笑,微微颔首
“舅舅,我是沉香。”
“杨婵——”
对方那双丹凤眼又大又深,幽深的静潭从他的脸上一掠而过,轻轻的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倚靠着门把眼睛移到杨婵脸上,低哑的嗓音又沉又涩,听的沉香牙关一紧,下意识把舌尖贴在了冰冷的上颚。
“哥,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再吃外卖了?你这身体都要搞垮了,以后一身病我可不管你了!”
沉香还没见过这样的妈妈,跟在他面前温柔优雅的形象不一样,和在爸爸面前体贴贤惠也不一样,那好像是少女的娇嗔和欢快,他第一次看见妈妈俏皮的一面,裙边一闪就那么挤了进去,还拉着沉香的手,擦着门口杵着的舅舅胸口就这么进去了。
“我不给你奶孩子,说什么都不好使。”
杨戬倒舍不得赶他的亲妹妹,他从小最宠杨婵了,要星星摘星星,能给月亮都不给星星,不过在这件事上,他少见的绝对拒绝。
沉香坐在沙发上,两手合在膝盖上,神情紧张的看着杨婵坐在杨戬旁边,亲密的拉着杨戬的胳膊,清脆的笑声欢声让沉香不由得被吸引。
“我们香儿都十七啦,要你奶什么劲儿?我已经提前给你教育好了,饿了知道吃饭,渴了知道喝水,下雨知道往家里跑呢。”
“婵儿,我不会带孩子。”
“沉香可以自己带自己。”
“我不会做饭。”
“沉香会。”
“我不会教孩子。”
“沉香会”
“我还要谈对象。”
“沉香会”
“?”
“哥——”
杨戬被杨婵磨的没脾气,两下撒娇就架不住了的投降,那嘴角的宠溺让舅舅收回去一身的尖刺,变的柔软又脆弱,终归只是一个omega而已,沉香舔了舔嘴里的尖牙。
:挺有趣的
他这个舅舅,软乎的心外面套着一个冷硬的壳子,只有他爱的人才能撬开来,偷走他所珍藏的一切。
看杨戬松了口,杨婵立马蹦了起来,拉着刘彦昌就进了厨房。杨戬的厨房干净的都落了灰,他说他和厨房就是这么命里相斥,他不会做饭,除了杨婵夫妻过来,就没有人用过厨房了。
杨戬看着杨婵的背影久久回不过来神,一旁的沉香不禁多看了一眼,却不想被那眼里沉重的哀痛狠狠刺中。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盛满了浓郁到化不开的哀切,好像是在看什么久别重逢的亲人。
为什么?沉香来不及深思,对方就快速收敛了情绪,一个转头正好抓住了出神的小崽子。
杨戬敏感的感官从这小子进门就察觉到了,一种审视打量感,倒也没有敌意,就是像芝士一样黏腻的粘在他的身上,撕脱不掉,腻的不行。
“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
杨戬翘着腿浑身放松的瘫在沙发上,左脚上挂着拖鞋,一晃一晃,褪去了情愫的两眼沉静又锐利,锁住了沉香来不及收回去的獠牙,紧接着一针见血的开口。
“舅舅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沉香手心贴在膝盖上,指尖轻轻收缩了一下,几乎没有迟疑的眉眼带笑,语气真挚又诚恳。
没有带上那刺耳的性别,而是把他放在普罗大众里,三性之中。
杨戬蓦地笑了,只是一下,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坐直了身体,对面的沉香面不改色,静静看着舅舅低下腰,肥大的圆领张开,胸口压在他的膝盖上,肥厚丰润的身体白花花的一番好风光。
:咕咚
沉香咽了咽口水,不着痕迹的低下了头,看着透明的茶几,下面放着一堆五颜六色的零食,这时候被杨戬抽出来,一股脑堆在茶几上。
“随便吃。”
“谢谢舅舅。”
杨戬真没带过孩子,以前沉香小的时候他也是把沉香带到师父那里就离开了,再后来遇上的,已经是完全丧失了少年该有的童稚恣意,而满腔仇恨的小沉香了。
杨婵最后烟消云散的一幕又在眼前重演,他浑身一僵,痛苦的闭上了眼,骨节分明的右手按在了太阳穴,一下比一下重的揉按着,殊不知他的胸腔已经剧烈起伏,沉闷压抑的情绪得不到平衡,淡淡的醇香飘到了alpha的鼻尖。
“哥——,我上次买的鱼怎么还在这里啊!都臭啦!”
“啊?来了来了。”
杨戬猛的站起来,沉香明显看见他的脸色白的可怕,脚下步子都打晃起来。
沉香站起身扶了一下杨戬的胳膊,刚才的香气已经浅淡了,只有拉近距离才能尝到,那足够让他四肢百骸欢愉的味道。
“舅舅是不是不舒服?脸上出了好多汗。”
“我没事,还有别在你妈妈面前乱说,不然你就真的要在我家住了。”
沉香接触了一下对方的胳膊,很快就收回手,只是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他都能看清舅舅脸上的汗珠,还有那发红的眼尾让他褪去了许多疏离和冷淡,倒是让人有点心痒难过,想要,想要,想要再靠近一点。
嘶
沉香无声的抽了口气,退开了半步,没成想对方却靠了过来,在惊愕的外甥眼里贴进了他的耳边,那低撩的嗓音碎在耳边,让沉香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仔仔细细听着每一个字
“我知道你不想跟我住,别以为装的很像样,小崽子,你还嫩着呢。”
逐字逐句的吐息温热,让沉香耳根子发烫,他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时候,对方已经退开身体,两手垂在腰后交握在后腰上,慢悠悠的进了厨房,很快就听见三个人的欢声笑语。
咚咚有力的血流声在耳边回响,不知不觉湿润了的手心湿润又冰冷,僵硬的蜷缩一下,alpha的舌尖顶了顶颊边。两眼灼灼的少年alpha站在原地透过书架看向里面的身影,那样的高大不失俊秀的omega,该是有多少追捧者,又要有多少追球者,还有那个独占过他的alpha。
“一个omega,漂亮和聪慧是不可以都兼得的啊……舅舅……我真是嫉妒的要发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