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影日】八月某日月明
Warnings:主要角色死亡,主要角色死亡,主要角色死亡,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以及可能有专业知识错误,恳请大家海涵
Summary:
亲爱的,也非只有我们会看见太阳熄灭后的苍凉,也不惧怕我们星球运行于空白,因为我们会一起跋涉,不会独自启程前行至永恒。——萨拉·蒂斯代尔《爱情与死亡》
二次编辑:
很荣幸拙作能够得到大家的厚爱,本文开放一切非商用授权,大家标注作者和原著就好。此外,本人在快手和抖音平台都没有帐号。
01.五十二万五千六百分钟
天气很好,从电车车厢窗户向外看,能看到相当漂亮的晚霞。从车站到居民区的路上,...
Warnings:主要角色死亡,主要角色死亡,主要角色死亡,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以及可能有专业知识错误,恳请大家海涵
Summary:
亲爱的,也非只有我们会看见太阳熄灭后的苍凉,也不惧怕我们星球运行于空白,因为我们会一起跋涉,不会独自启程前行至永恒。——萨拉·蒂斯代尔《爱情与死亡》
二次编辑:
很荣幸拙作能够得到大家的厚爱,本文开放一切非商用授权,大家标注作者和原著就好。此外,本人在快手和抖音平台都没有帐号。
01.五十二万五千六百分钟
天气很好,从电车车厢窗户向外看,能看到相当漂亮的晚霞。从车站到居民区的路上,野猫大大咧咧地伸着懒腰,即使听到来人的脚步声也没有萌生退意。便利店的自动玻璃门伴随着电子钢琴十年如一日的旋律打开,伴随着拎着塑料袋的顾客,关东煮的香味也一并飘出门外。
影山的袋子里装着两颗放在塑料包装盒里的胡萝卜,还有三瓶沐浴露,他记得日向和他说过家里最后一瓶沐浴露已经见底了。
他比平时早一点回到了公寓,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来自日向,发送时间是六个小时以前,抱怨着他又忘记随时给冰箱里补充新鲜的蔬菜——这意味着日向已经到了他们的住所,日向在的时候,他可以把东京市内的那间不算特别大的公寓称为家。
钥匙在外套的左口袋里,逆时针旋转两圈就可以打开防盗门,鞋子脱好就放在玄关,紧紧挨着另一双,半人高的绿植是菅原前辈送的礼物,比它看起来的样子更好养活,早晨出门和晚上回家各浇一次水,今天不用浇晚上的那一份,因为肯定有人帮他做过了。
厨房里传来煤气炉转动的声音,像是上紧了的发条,随即是冲洗蔬菜的水流,从空气中的味道看来,应该是有洋葱。日向背对着门,对着砧板,一片一片地清洗着菜叶,他微微皱着眉,神色很是认真。
直到他被影山从背后抱住为止。
“干什么啊?!”日向不满地埋怨着,但似乎并不愿意从影山怀里挣开,“也不说句话,吓我一跳。”
“今天吃什么?”影山熟练地忽视了他半真半假的抱怨,随意地问道,把头埋到他的肩窝里蹭了蹭,权当是充电。
“芦笋,洋葱,水煮鸡胸肉。”
听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影山条件反射性地皱了皱眉头,即使是像他这样重视身体管理的人,也免不了对如此寡淡的食物产生那么一点抵触心。
“骗你的,”日向笑了起来,“我买了咖喱块,你那份会加咖喱。”
“我的那份要加鸡蛋,你呢?”
“好好好,都给你加,我今天胃口不是很好,可能是过来的路上有些晕车了,吃水煮的菜就可以啦……对了,还有一件事,”日向说着,忽然转过身,趁着影山还没反应过来,亲了亲爱人的额头,“欢迎回家。”
——这倒是意料之外。影山能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升温,他报复性地捏了捏日向的脸,放他回去做饭,自己则去换洗衣服,深秋的气温飘忽不定,要是着凉可就不太好了。
两盘菜摆在桌子上,咖喱扑鼻的香气在以往总是能调动起他们的胃口,但是今天似乎是一个小小的例外,日向看着影山盘子里的东方香料,忽然止不住地感到喉咙一阵发紧,他咳嗽了几声,希望这样的小动作能帮他缓解一下恶心的感觉。
“着凉了吗?”
影山皱着眉,把手掌贴到他额头上,翻过来,翻过去,想知道日向是不是在发热。
“我没事……咳、咳咳——,只是有点吃不下东西而已——”
这样的回答配上他的表现,实在是有些没有说服力,只会让影山把眉头皱得更紧,站起身来就想去放药品的柜子里给日向找体温计,日向有些急了,想要伸手拉住影山的衣角,剧烈的动作反而让他反胃的感觉更加强烈,他捂着嘴,从喉咙发出几声短暂的干呕声。
“日向、喂,日向,你还好吗?”
影山看上去更加着急了,他把日向半揽在怀里,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但这样的安抚措施似乎并没有让日向有任何好转,他甚至能感觉到日向的脊背在抽动,努力地想挣脱开他的怀抱,这让他想起来春高会场上日向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这个和那个一样,都不太像什么好预兆。
陌生的无措感接管了他的肢体,日向在这个时候挣脱了他的怀抱,一路小跑进了厕所,双手撑着洗手池的边缘,剧烈地干呕了起来。
他什么都没吐出来,但是还是感到一阵眩晕。赶来的影山掐了掐他的人中,才让他稍微清醒了些,影山的另一只手里拿着纸杯,还有一板胃药。
“对不起,影山,”他抓着影山的小臂转过身来,把头埋在影山的怀里,熟悉的气味让他找回了一丝安全感,“我今天真的不是很舒服,我先去休息了,你继续吃吧……”
换做平时,影山或许会以身体管理不当为由凶他一顿,但是今天一切都发生得有些太突然,日向的病症和公寓外温柔的夜色还有便利店悠哉游哉的门铃,两者之间的冲突对比是如此鲜明,宛如门外门内是两个世界,在推开门以前,日向是在家里等着他的爱人,容忍的、明亮的,他的活力总是能缓解影山的疲惫,即使影山从来不愿意亲口承认;然而在推开门以后,日向忽然变成了脆弱的、需要影山照顾的病人,即使是影山,也不愿意对眼前这个没什么生气的人说出重话。
他抱着日向回到房间,把比他小一圈的人放在床上,柔软的被褥在他身下凹陷,像是守护某个小王国的壁垒,日向紧皱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来的迹象,直到影山吻了吻他的眉心才好一些。
“我帮你约了明天的医生,好好休息,呆子。”
缓缓合上的门把客厅的暖光隔离在卧室之外,影山坐回座位上,咖喱和鸡蛋还没有冷,但在他嘴里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味道,咀嚼变成了某种机械的关节运动。只有一人的饭桌有些冷清,影山下意识地想把电视打开,方才意识到今天体育台没有转播任何一场排球赛。
挂钟的时针指向数字八,影山把所有收得到讯号的频道翻了两遍,终于停在了某场重映的老电影。
但是他什么也没看进去。
-
“说实话,”日向坐在医院走廊的金属凳子上,因为某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我真的不想做内窥镜。”
“不行,”缴完费回来的影山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医生说你出现了气痛,不排除有胃炎或者胃穿孔的可能性,只有查明白究竟是什么症状才能对阵下药。”
日向埋怨地看了影山一眼,即使是面对病患,影山似乎也不太会收敛别扭的语气——大概也只有他能容忍得了这样性格恶劣的家伙。而对方似乎也不顾忌他们还在医院的事,狠狠地瞪了回来。
“吃坏肚子还害怕看医生,你是小孩子吗?”
“哈?!胃镜和打针是一回事吗!被摄像机从喉咙戳到胃里,谁都会害怕这种事的吧!”
两个人互不认输地盯着对方,要不是在医院,他们估计会当场打起来。
“你是呆子吗?!怎么可能就这么让摄像机伸进来,一定会打麻药的啊!”
“哦,原来会打麻药啊,你怎么不早说嘛……”
日向收回架在胸前准备格挡影山随时可能发起的攻击的手,心虚地把视线转向别处。
影山“嘁”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下,日向很自然地用两只手圈住他的手臂,犬科动物一般百试百灵的示好方式。影山别扭地别过脸,不去和那双无辜又招摇的眼睛对视,却又忍不住脱下外套来,盖在日向身上。
“走廊冷气开太大了,小心又感冒。”
“知道了,知道了。”
日向笑着,把阿德勒纯白的外套拢在身上,也不和影山闹脾气,安安静静地靠在恋人身旁,等着麻醉科的医生叫到他的名字。
-
内镜室的门缓缓合上,只有门上的一小方磨砂玻璃,把室内灯澄澈的照明锁进厚厚的浑浊之中。影山一个人坐在走廊里,手边是翻了一半的日报,他一向只看体育版:奥委会公布了奥运会延后的具体日期,世界男子排球锦标赛的入围名单,海外俱乐部转会期的人事调动,本来就小的文字在并不理想的光照条件下更加难被大脑处理成有效信息。
他昨晚本来也没睡好,日向睡着后半夜便在床上翻来覆去,影山刚被他弄醒时正欲发作,睁开眼却看到日向苍白的脸和被咬得乌紫的嘴唇,他吓了一跳,没等他问日向到底怎么了,对方就一个劲地往他的怀里窝。
“胃……好痛……”
他的手紧紧攥着影山的睡衣一角,把前一天刚刚熨过的衣料攥出细密的皱褶。
影山从床上坐起来,走到客厅去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看着他用两只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把一整杯喝了下去,温度让血色浮现在他痛得惨白的脸上。
“好一点了吗?”
影山盯着他,眼神里是他自己也没察觉的担忧。
“好点了,”日向冲他虚弱地笑了笑,影山的直觉告诉他,日向根本就没感受到任何实质性的好转,“影山你还不睡吗,今天的训练应该很累吧?”
“痛的话就掐我的手。”
影山掀开被子躺回床上,把日向揽进怀里。
“日向翔阳的家属在吗?”
窄小的门忽然打开,护士礼节性地询问,影山合上看到一半的报纸,随她走进门去。
“辛苦了。”
影山对医生轻轻鞠躬,日向的麻药效果还没过,此时尚在安睡中,胸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然而在影山意料之外的是,医生并没有像他潜意识里期望的那样说“只是普通的急性肠胃炎而已”,或是“下次不要乱吃东西了”,她的神情很严肃,对着影山指了指液晶屏幕上的成像图。
“他的胃部可能有一些严重的病变,需要做活检。”
“严重的病变是指……?”
“在活检的结果出来之前,我们也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医生叹了一口气,“只能说,有疑似胃癌的症状。”
02.三坪房间里的堂吉诃德
出乎影山意料的是,日向似乎比他还早接受活检的结果。
影山回到家的时候,看到他正安安静静地,把黑狼的队服叠起来:两件外套,一件黑一件金,款式完全不同的两款队服,黑色的紧身内衬,好几副护膝,通通收拾得一丝不苟,收进衣柜的最底层。他在别的方面都是彻头彻尾的单细胞,只有在与排球有关的场合会格外细心,这点和影山如出一辙。
影山张了张嘴,不知应该是先质问还是应该先安慰。
“我先办了退役手续,”日向抢先一步回答他,“明天就去和主治医师商量治疗方案。”
他没有给影山留下任何质询的余地。
“还好现在发现得早,医生说还来得及,”日向说着,把活检的报告单收好在牛皮纸袋里,“等康复了之后,我就回来继续打比赛。”
自从那天从医院回来之后,影山就一直有些恍惚,死亡和病痛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陌生的名词,但正是因为如此,他反而更难想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日向的身上。
在影山的世界里,死亡不仅仅是停止呼吸或心跳,也不止是生命体征的消失,死亡是电视机前拉开两张却只有一人入座的凳子,是独自一人跑过的山坡跑道,是牵着的手又松开,是下意识说出“我要去排球馆了”却没有人回应,是骨肉融于烈火,真实存在过的人生化作尘土,留给生者的只有永远无法排解的孤独。
这仅仅是作为结果的死亡,作为过程的死亡则更为痛苦而漫长,他曾经体会过一次,而他记得清清楚楚,标记着那次体验开始的是,站在玄关上时,妈妈和他说,“爷爷身体不舒服,进了医院,今天不能陪你去体育馆了哦”。
那样的事情会再发生一遍吗?还是发生在那个日向身上?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日向没好气地打断了影山的胡思乱想,“这才刚开始,不要表现得就像我一定会死一样可以吗?”
“那,答应我你一定要努力活下来。”
影山向前走了一步,认真地握住了日向的手。
这算是什么?约定?鼓励?还是国王殿下不容反抗的命令?日向哑然失笑。
“那种事,就算你不说,我也会那么做的吧。”
-
“记得要按时吃药,不要吃刺激性的东西,今天下午菅原前辈和谷地同学他们会过来看你,”影山对着手机说,想了想又补充道,“病房还住得惯吗,需不需要加被子?有什么东西欠缺的,我让他们带过来。”
“影山选手是老妈子吗?”日向像平时一样吐槽他,“我这里还好,倒是你那边,快要开始训练了吧?都快到赛季总决赛的时候了,你要是没有别的叮嘱的话我就先挂电话咯。”
影山回过头看了场地一眼,阿德勒的队员们已经三三两两地开始拉伸,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注意安全。”
“你也是。”
日向在挂掉电话之前对他笑了一下,还饶有兴致地对他挥了挥手,浅薄荷绿的病号服袖口有些大,因为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在视频通话关闭的那一刻被定格为屏幕上的残影。影山总是下意识地怀疑,日向对他隐瞒了治疗的难度,在他们还都住在公寓里时,他偷偷瞥见过日向研究治疗方案时的表情,那种神色可不像是轻松。
天才二传手无意识间握紧了拳头,如果不是因为他总是好好修剪指甲,此时他的手心估计会留下好几道红色的压痕。
“影山,日向还好吗?”原本坐在休息区捏着水瓶喝水的牛岛忽然发问,星海也凑了过来,严肃而关切地在一旁点了点头。
职业联赛的队友们还不知道日向的病情,但是任谁都能想到,除了重大疾病,世界上恐怕没有别的任何理由能够逼迫一位像日向这样的选手放弃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职业生涯。
“……胃癌。”
就连一向波澜不惊的牛岛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星海更是紧紧地皱着眉,一句“不可能”脱口而出。
影山可以从两位前辈们的神色中猜到他们正在想什么:刚刚回到日本的日向,生龙活虎的最强诱饵,凭借一己之力把阿德勒的主场染上了属于黑狼的、璀璨的金色,那样灿烂的生命,似乎注定就不应该与疾病联系在一起,但事实却无情地背叛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期。
“他今天刚住院,下周就要开始化疗了。”
影山的嗓音里有着就连牛岛和星海都能听出来的苦涩:化疗是对身体的无差别伤害,在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注射,疼痛和病情反复之后,哪怕日向从死神手下侥幸逃脱,也几乎不可能再站上职业比赛的球场了。
对于日向来说,这又是何其残忍的选择,但是他没有别的办法。
“医生,我可以接受的,只要能让我活下去的话。”
他曾听到日向在通话时这么对医生说。
-
“打扰了。”
谷地仁花小心地推开了病房的门,日向此时正在输液,橙发的青年半靠在病床上,对她挥了挥没扎针的那只手——这不是她第一次来看日向,但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她都会忍不住鼻子一酸。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看日向,和乌野的同学们一起,泽村前辈正准备要推开病房门的时候,一路上就没有说过什么话的菅原前辈下意识拉住了泽村前辈的衣服,泽村前辈也没有挣脱,而是就这么静静地伫立在病房的门前,田中没有急躁,月岛也没有毒舌,一行人沉默着。谷地能读懂这片沉默里的含义:如果他们不推开门,日向是不是就能一直像大家记忆里的那样,不会受到病痛的折磨?
他们一起推开门时仿佛耗费了毕生的勇气,而菅原和仁花几乎是在病床上的日向和他们打招呼的那一瞬间,就落下泪来。
这次仁花是一个人过来的,其他两位一年级的朋友一个因为公司繁忙的事务脱不了身,另一个则刚好有一场比赛。
“月岛同学他们今天有事情,就没办法过来了,抱歉哦。”
仁花总算忍住了抽泣的冲动,轻声和日向道歉。
“没关系,有谷地同学在这里,我已经很开心了,”日向对她笑了笑,“谷地同学最近怎么样?公司的项目顺利吗?”
“嗯,很顺利哦,”仁花擦了擦眼泪,努力露出一个笑容,“我昨天还和月岛同学、山口同学他们一起去了神社,嗯,这个……还请日向同学收下。”
仁花说着,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物件来,那是一枚御守,橙色的锦缎上绣着大朵大朵盛放的向日葵,还有金线勾勒出的飞鸟,日向用单手接过御守细细打量,花瓣的脉络和飞鸟的羽稍都纤毫毕现。
“这是乌野的大家一起求的康复御守。”仁花轻声解释道。
“我知道了,谢谢谷地同学,也帮我和大家说一声谢谢吧。”
日向郑重地接过御守,把它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下。就在此时,护士推着一车的瓶瓶罐罐走了进来:日向的化疗药物除了加剧他本来就很严重的食欲不振与腹部疼痛以外,还导致了他的白细胞降低,医生昨晚就皱着眉头和他说,按照他的治疗强度,他可能需要注射一定剂量的升白针。
“啊,麻烦稍等一下,”护士取下为日向注射葡萄糖的吊瓶时,日向忽然说,“我想先和影山通个电话。”
护士默许了他的要求,或许是因为在那一刻,她和仁花都以为日向是想从影山那里获得一点勇气。
“喂,影山,我打完升白针了哦!”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谷地仁花一直拼命忍耐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而她所能做的,也只有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哭声戳穿好友精心编制的善意谎言。
“怎么这么早?”电话那边传来了影山的声音,惊讶多于怀疑,“那你现在有什么症状吗?”
“没有,”日向努力用肩膀夹住手机,“我还好啦,你要专心比赛哦,我和仁花会在这里一起看转播的!”
“好,”影山那边响起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看来是在去比赛的路上,“我会赢的。”
“你要是没赢的话,我就让春岛护士替我揍你。”
日向笑着,半是威胁,半是玩笑,然后挂掉了电话。
-
“即将发球的是施怀登阿德勒的影山选手,他的发球曾经在奥运会上数次把法国队逼入绝境,VC神奈川要如何应对如此强力的发球呢——漂亮的无触球得分!导播把这里慢放一些,我们可以看到,影山选手的发球刚好穿过了自由人和OP,看来影山选手今天状态绝佳啊!!”
“哎呀哎呀,职业联盟里能游刃有余地应对影山的发球的队伍可不多呢。”
“是的,除非是拥有古森选手这种级别的自由人,或者有多名擅长接球的球员在场上,否则看到影山选手发球的时候,就要做好十二分准备了——在去年的循环赛中,MSBY黑狼就曾使用过这样的战术。”
听到解说员提及了日向回国后的第一场比赛,仁花不免有些担心日向是否会因此难过,她悄悄往身旁日向的方向看过去,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日向紧紧地咬着已经乌紫一片的嘴唇,大颗大颗的汗珠正顺着他的额角流下,他的手无助地抓着身下的被单,试图缓解腰部钻心的疼痛。
“日、日向,你还好吗……?”她的声音都在颤抖,却还是鼓足了勇气,对好友伸出了手,“如、如果觉得痛的话,可以握住我的手的。”
日向虚弱地抬起头来,张了张嘴,不知道是想说没事还是想说谢谢,抑或是二者兼有,疼痛剥夺了他发出声音的能力,但他还是握住了仁花伸出来的手。
“对不起……谷地、把你也弄疼了……”
日向努力地发出声音,听起来仍有些断断续续。哪怕是曾经带给平凡的村民B勇气的、一往无前的少年,在极端的病痛面前,也只能沙哑着声音,像只垂死的鸟儿——这远比手腕上的疼痛更令谷地仁花想要哭泣。
“没关系的,日向,”她只能一遍一遍地重复,“不用道歉,没关系的。”
-
“辛苦你了。”
影山对着谷地轻轻鞠躬,对方通红的眼眶让影山更加担心日向的状况
“……别逞强了,”影山看着某个痛到整个人缩进被子里的人,也不想追究对方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谎了,“很难受吧?谷地同学出来的时候都哭了。”
日向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来,额头上细密的汗似乎就没有干透过,擦过一次又因为疼痛渗出新的来。他用尽全力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强装坚强,而是轻轻地靠在影山怀里,从爱人的心跳声中获得被陪伴的安全感。
上衣胸膛处传来湿润感,抽泣的声音也越来越明显,影山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和谷地一样的选择,对着日向伸出了手。
然而日向却只是捏紧了他的衣袖,哪怕是在这样的痛苦之中,他也还惦记着二传手的双手有多么重要。
——为什么呢?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都还是在为我着想?无论是确诊时的镇静,还是采取高强度治疗方案时的果断,或是比赛前的欺瞒和此刻的忍耐,到底都是为什么呢?
质问在影山心中徘徊,却没有任何一个问句能够脱口而出,像是重重积雨云下因为找不到归途而徘徊的鸟群。
“影山,我想活下去……我好想活下去……”
毫无尊严可言的疼痛让日向终于在哭泣中卸下所有防御,无意识地呢喃着最单纯而又最难以实现的心愿。
“你是笨蛋吗,呆子?”影山的声音也颤抖着,“早就应该像现在这样,由我来保护你的啊。”
03.真相、爱、世界、痛苦、人生
“恭喜你,影山选手,”奥委会的工作人员合上了她手里的名册,“恭喜你第二次进入国家队,出征明年的奥运会。”
出乎她的意料,面前的顶尖二传手并没有露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喜悦,他握着排球的手指力道一点一点地加大,直到旁边看出端倪的星海光来一边转移话题,一边示意牛岛把影山带到一旁。
“翔阳很勇敢,他会没事的。”
在长凳上的罗梅罗前辈轻易洞察了此刻他内心的挣扎,半是鼓励半是安慰地捏了捏年轻人的肩膀,用不熟练的日语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
“……谢谢前辈。”
影山紧紧地盯着地板,运动毛巾搭在他的头上,遮住了他此时的表情。
-
日向拿着塑料小叉子,一下一下地戳着塑料饭盒里被切成小块的苹果,果粒从打成糊状的汁液表面浮起来又沉下去,因为手术切掉了他的半个胃,再加上多次化疗的缘故,即便是如此简单的食物,他也有些难以消化。孤爪研磨坐在他旁边,操控着屏幕上的小人在山坡上跑上又跑下。
“研磨,国家队的名单是不是这个时候也该发放了?”
孤爪研磨操纵游戏角色的手顿了顿。
“……应该是吧。”
他知道答案是什么,从这段时间黑尾陡然增加的工作量就可以推测出来,他也知道自己一旦撒谎,必定会被眼前的直觉动物识破,哪怕是像现在这样用模棱两可的回复掩盖真实,也无法逃过日向的法眼。
“是啊,也应该发放了呢……”
日向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窗外岁末的冬雪缓缓落在广场上巨大的装饰圣诞树针叶的末端,像是撒了一层白白的奶油糖霜——有多久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了?他微微眯起眼睛,回忆着人工糖精的味道,竟觉得遥远而陌生。
“翔阳。”
研磨喊了喊他的名字,他才终于回过神来,对好友抱歉地笑笑。孤爪研磨放下游戏手柄,游戏暂停界面轻快的背景音乐在病房里轻声回想着。
“怎么了,研磨?”
日向边说边把塑料饭盒往前推了推,里面的果汁看上去似乎并未减少,这也难怪,毕竟日向只喝了两口,就隐隐有些想干呕了。孤爪研磨叹了口气,把残余的果汁拍了照片发给影山,再拿过日向床边的听筒,让护士准备给这位病患打葡萄糖。
“翔阳,你希望今年的名单里有影山吗?”
“当然希望啊。”
日向一边伸出手来,让护士在自己的手背上扎针,一边回答他,两个动作都毫不犹豫。
他的手背上都是针孔:前置针、化疗注射、升白针、葡萄糖、生理盐水、麻药,就连研磨都觉得荒唐——他以前也是要精心呵护双手的二传,自然是知道职业排球运动员的手是何等珍贵的资产,但是为了康复,或者不如说是为了活着,日向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要变卖。他半阖起眼睛想,既然我都觉得不忍,不知道影山飞雄看着翔阳的手时,又在想些什么呢。
“再说了,就算我想影山留在这里陪我,以那家伙的才能,怎么可能……不去奥运会啊。”
日向说着,有些无奈地笑笑,研磨转过身去,正好看到他通红的眼眶。
明明好好完成修炼了,明明已经加入职业联盟了,明明在处女战取得了那么漂亮的成绩,明明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像他和影山约定的那样,站在世界的舞台上了,如果不是因为突如起来的病情,那他此时应该和黑狼的前辈们一起翻阅着今年国家队的名册,宫侑和木兔会毫不吝啬地称赞他,佐久早会在旁边问今年有没有若利,犬鸣会指着夜久的名字,有些惊讶地说,这不是俄罗斯职业联盟的第一自由人吗,口袋里的手机会因为影山的短信响起预设好的特别铃声,他们会在队友的喧闹中约定在奥运会上决胜负,然后侑前辈会说着“说得好像你们是对手一样”来吐槽他们……
只存在于假想中的画面在他意识到的那一刻,竟变得无比真实而具体,但也像水面上倒映的月色,一触即碎。
“翔阳,你不要想那么多,”研磨有些担忧地伸出手来,握住日向没有挂着吊瓶的另一只手,他以为自己体温已经很低了,但是日向的手比他的温度还要低,“等到治疗完成之后,还来得及参加下一届的。”
他嘴上这么说着,脑海里却回想起上周日向的手术结束后,他和影山在手术房外见面时,对方手里被汗浸湿的报告单和颤抖的声音,“那家伙的癌细胞已经往骨骼转移了”,影山是这么说的。
“我不想看到,影山他为了我,放弃一直追求的东西……”日向说着,却没有办法控制自眼角滑落的眼泪,他又想起高一那年春高的最后一场比赛,在他面前缓缓合上的,医务室的大门,“但是我又觉得,再不多陪他一会儿,就真的来不及了……”
“他会让你一直陪着他的。”
研磨脱口而出,可就连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他会在一瞬间想到这个答案,又对这个答案如此确信。
“研磨,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啊?”日向把自己的手从研磨的手里抽出来,去够床头的纸巾盒,好擦掉脸上的眼泪,“我好希望影山能幸福,但是我又不想他离开我……”
“那不是一回事。”
研磨轻轻地摇摇头,即使聪明如他,在此时也只能想出这样苍白的对话。
“而且我真的很害怕,如果我不在了,影山会遇到其他人吗?”日向说着,压抑的抽泣就快要冲破理智的藩篱“能让他幸福、快乐的人,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人的话,研磨,你说影山他……会忘了我吗?”
孤爪研磨想不到答案,只能轻轻拍着好友的背。
“可恶……我想影山能幸福,但我好怕他哪一天忘了我,我不想把他让给其他人啊……”
-
临近节庆的百货商店总是人山人海,无论是买皮包还是买日常用品,似乎都得熬过长得看不见尽头的队伍。再加上周末拥挤的交通,影山终于抵达医院的时候,研磨已经因为紧急会议被召回公司了。
“回来啦?”
影山轻轻推开病房的门,他的动作没有声音,走廊的光也不亮,但是还是被日向发现了行踪,对方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用沙哑的嗓音和他打了声招呼。
“国家队的名单差不多发放了吧,你今年有入选吗,如果入选的话不许你拒绝哦——”
“——日向。”
影山忽然打断了日向的话。
“在我去国家队集训前,我们结婚吧。”
在他的手里,是今天结束训练后,跑着去买的戒指。
时针和分针转动着,分毫不差地指向凌晨十二点;床头,蓝牙日历在滴答一响中翻面:12月22日,影山的生日。
恐惧应声瓦解。
“好,我们结婚。”
至少此刻,他们彼此相爱。
-
新年临近,日向结束了又一次化疗,他们终于拥有了短暂而珍贵的、在病房外度过的时间。
推开公寓的门时,日向轻声感叹道:“好像很久没有回到过这里了。”
门口,菅原前辈送的绿植还是相当茁壮地生长着,影山把家里收拾得很好,看不出有任何一处地方有落灰的痕迹。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空荡荡的玄关柜上,不知什么时候摆了一张小心地封进玻璃相框的照片:拍摄于施怀登阿德勒和MSBY黑狼的比赛结束之后,日向和影山唯一的一张双人合照,因为拍照片的菅原前辈过于激动的缘故,相片的边缘还有一点模糊的色块,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遮住摄像机镜头的手指。
日向噗嗤一声笑出来:“我才发现,这是我们唯一的一张合照啊。”
影山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捏了捏日向的手心。
“不过没关系啦,我们明天可以拍新的。”
日向说着,手指轻轻触碰着相框的木料,这段时间他在病房里呆得太久,像是靠输送着营养液维持生命机能、在开放与腐烂之间挣扎的玫瑰,早就忘了真实的土壤和阳光是什么样的感觉,至于光合作用,则更加陌生。厨房里会“啪”一声燃起火来的煤气灶、单人沙发微妙却舒适的拥挤感,安装了过滤器的水龙头嗡嗡作响,这样平凡的生活,在他手指接触到木料隐隐的细纹时,忽然涌入了他的脑海,提醒他自己离开又回到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真好啊,终于回家了。”
他一边感慨,一边小心翼翼地脱下鞋子放在一旁。影山能看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首先是客厅,其次是厨房,然后是浴室,再接着的是客房,最后是主卧,他和影山曾经相拥着度过无数个夜晚的地方。
被褥柔软而整洁,床头柜一尘不染,就连衣柜半开的门也像从前一样——不,并不是,那里曾经挂着黑白两色不同的队服,矛盾却亲密地挨在一起,现在只有阿德勒的队服挂在里面,黑狼的队服已经被他亲手封存在了衣柜的深处。他盯着衣柜,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影山读懂了他的意思,他把衣柜的门推到尽头,为日向抽出了黑狼的队服夹克,金色的那一件。
“……大了。”
穿上队服夹克的时候,日向忍不住自言自语,原本尺寸刚刚好的外套,现在却已经比之前空荡了很多,肩膀和手臂的位置感觉尤其明显。
影山的喉咙一紧,衣服的尺寸自然是不可能随意变换,变的是日向——化疗让那家伙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在巴西付出无数努力换来的肌肉被疾病一点一点地蚕食,外来的细胞无情地夺取原本属于日向的养分,把这具尸体当作大肆杀戮的古战场。想到这里,他有些无法控制自己想把眼前的日向抱进怀里的冲动,仿佛那样就能保护日向的生命不会被吞噬一样。
他的下巴轻轻地靠在日向的肩窝上,感受着对方的小臂也配合地抚上他的后背,他不敢松开手,生怕下一秒日向就会从他双臂之间的空隙溜走,又不敢紧紧地抱住日向,深怕那具脆弱的身体会被他压垮。他的手摸上日向的蝴蝶骨,作为接应二传,日向的背本来应该覆盖着健康的肌肉,但现在影山只能在那里摸到薄薄的一层皮肤。
死亡并不会珍视他在这世界上最为珍视的生命。
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希望日向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能被他的爱环绕。
04. 若我英年早逝
他们的婚礼并不是很高调,或者说,比起婚礼更像是在家里和朋友们举办的小聚会。没有蛋糕和香槟,因为日向根本就不能消化那样的食物;也没有牧师和誓词,因为他们已经接受疾病与生死的挑战,唯一的证明就是他们无名指上的戒指和在暖黄灯光下交换的亲吻。
聚会结束后,他们逐一把朋友送出门外,日向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祝福短信从日本各地——甚至还有埃及和南美——飞到他的收件箱里。他靠在影山怀里,一条一条地回复完祝福短信,再等对方替他把床头灯关上。
“我明天想喝一点点粥,”他从被窝里伸出手来,在黑暗中比划了一下,他很久没有过能被称作“有胃口”的感受,但出于情绪的进食也不是不能接受,更何况他现在心情真的很好,“然后我们出去转一转,好不好?”
他的眼神即使是在一片漆黑的卧室中,都仍然闪闪发亮,几乎让影山产生一种要被灼伤的错觉,即将说出口的“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在思路触及那张被他手心汗水浸湿的报告单时,瞬间变成妥协的“你想去哪”。
想去的地方有很多,例行的新年参拜,乌野高中,或者他们偷偷约会过的河边,但日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只有一个答案最合适。
“……体育馆。”
影山没有听清:“什么?”
“我说,我想去体育馆,仙台市民体育馆。”
——影山明白日向的言下之意,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体育馆,北川第一对雪之丘,不到三十分钟的比赛。
“但是那里明天闭馆维护。”
“我知道,”日向翻了个身,和影山脸对脸地躺着,“但我就是想去,哪怕是在外面看看也好。”
“我知道了,”影山一边说一边让日向靠在自己的胸口,温热的呼吸给予他短暂的安全感,“明天带你去,但是不能在人多的地方呆太久。”
“谢谢你,影山。”
日向忽然很认真很认真地说,影山有些愣神,他似乎很少听到日向这么郑重其事地感激他。
影山以后会知道,那个时候,日向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给他拉开名为死亡的告别序幕。
-
“是雪啊!”
日向抱着手臂,缩在外套里,在医院窗户里看过无数次的,从天际坠落的糖霜粉末,终于又落到他的皮肤上。
“倒是好好戴好手套啊,呆子。”影山一边嫌弃他,一边把日向脱下来的手套又给他戴了回去,但是没等他弄完,更多雪花就落在了日向的围巾上,浅绿色的围巾和棕色的毛绒耳罩裹着他的脖子子,仿佛把他带回了高一的那个冬日——国青、县内集训、球童,和伊达工业的练习赛,紧接着是春高,他们一起飞快成长的冬日。
仔细一想,日向也确实没有离开高中多久,二十三岁,无论怎么说都算年轻——又或者说,短暂。
“影山同学又在想什么丧气的事啊?”日向故作轻松地拍拍影山为他整理衣领的手,再跑开两步,站在了仙台市民体育馆门口的阶梯上。
“你不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眼熟吗?”
日向居高临下地冲他喊,影山应声转过身来,然后被回忆击中。
“如果,你是君临赛场的国王的话——”
日向的声音没有当时的大了,轻飘飘地,就像头顶上坠落的这场雪,只让他的手心感到一片冰冷。
“——我就要将你打倒!然后成为那个,留在球场上最久的人!!”
说完之后,日向歪了歪头,似乎是在等影山的回答。
“……能留在场上的,只有强者……和胜者而已。”
日向看上去对他的回复很满意,甚至还耀武扬威地冲他扬扬下巴,但是影山却无法控制地因此感到痛苦:对于现在的日向来说,面对自己亲口许下,却再也没有机会实现的诺言,又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想要笑到最后的话,就想法设法变得更强吧。”
“看来你还记得嘛,”日向慢悠悠地从台阶上走了下来,牵起影山的手,“可以啦,在外面玩了这么久,我也够满足了,我们回家吧。”
“……不想回乌野看看吗?”影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下意识问出这个问题,又为什么会无比期待日向做出肯定的回答,“还有去新年参拜?或者看看仙台ARENA?”
“当然想啊。”
日向说着,答案伴随着他的话落入雪中。
“只要看看这些地方,我就能意识到我是多么想活下去。”
-
他们还是没有去成乌野,因为某天影山醒来时,忽然发觉日向的体温高得惊人。在绝症的晚期,任何症状都不能轻视,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叫了救护车。医生做了几项检查,便皱着眉头对影山说,他恐怕要进ICU。
影山很清楚,在这个关头进入高烧昏迷,究竟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是感到茫然,挣扎着、不愿意相信,告别的时刻真的会在这个冬天到来。但他还是强撑着精神,挨个通知了日向和他自己的家人,还有其他朋友们。
日向在ICU昏迷了两天两夜,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一周,医生才宣布他可以转回普通病房了。这段时间影山几乎都是在ICU那一圈玻璃围墙外度过的,走廊上人来人往,有感恩的眼泪,有焦虑的踱步,也有悲痛的号哭。
影山还记得,日向醒来那天的早上,有一位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女孩,也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原因是某种脑疾病。女孩的父母泣不成声,姐姐倒是表现得十分坚强。
“爸,妈,真纪一定会没事的,”一副职场打扮的女性看起来对妹妹一定会生还这件事无比确认,“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在就好了。”
然而在目送两位老人消失在走廊尽头之后,真纪的姐姐却脱力地坐在影山对面的金属椅上,她先打了个电话向公司请假,在电话挂断后,眼泪终于从她描摹着精致妆容的眼角流了下来,眼线和眼影被她哭成黑褐交融的模糊色块,然后又晕染在她擦眼泪的白衬衫袖口。
影山从口袋里取出纸巾,递给她,在做完这件事之后,他忽然意识到,如果日向也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
“……谢谢。”她一边抽泣一边擦掉眼泪。影山后来知道,她叫雾崎纱希,在一所还算比较出名的公司担任经理,比妹妹雾崎真纪大五岁,作为长女,自然是被教育事事都要让着年幼的妹妹,姐妹关系就这样经历过一段妹妹妒忌姐姐的才华、姐姐妒忌妹妹的轻松的时期,直到成年之后才说开心结——然后便是突如其来的噩耗。
“谢谢您听我说了这么多?”雾崎对他微微欠身以示感谢和抱歉,“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影山飞雄。”
他们在这之后交换了故事。对于日向其实是自己爱人的事情,影山并没有隐瞒。在进入重症监护室所在的区域的那一刻,他们原本的财富和名望都被尽数抹消,都是赤手空拳地站在死神面前等待审判,在凡人皆有的对死亡的恐惧面前,任何一点共情都会被无限放大,雾崎在听着影山讲述和日向的故事时,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日向先生也一定会没事的。”
“嗯,你的妹妹也一样。”
咔嗒。
房门开启的声音响起,走廊里的男女此刻都直起脊背来,在这里度过的日日夜夜使他们对这扇门开合的声音格外敏感——这意味医生们有一个重要的结果要宣布,也许是某人的好转,也许是某人的死亡。
“日向翔阳先生的家属在吗?”
“我在。”
影山站起身来,走到了护士面前,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感觉无比漫长。
“日向先生已经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谢谢,谢谢你们。”
他喃喃道,直到看到面前递来纸巾的、涂着红色指甲油的雾崎的手,才知道自己刚刚也像一个平凡的爱人一样,如释重负地流下了眼泪。
-
那天晚上他和日向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围墙通了电话。玻璃的外面是影山和雾崎,玻璃里面是在病床上的日向,一位护士正坐在他的床边,时刻监控他的每一项数值,日向戴着呼吸器,声音听得不清楚,时不时还有延迟,影山却不愿意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和发出的所有声音。
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每天都会响起哭声,这让影山明白,生命就是这么脆弱的一样东西——哪怕是日向的生命也不会有什么不同,都是要用尽毕生的力量和运气才能留住的存在,这次日向能够醒来,谁知道下次会不会呢?
他们的谈话和以往完全相反,以往他只要等着更加开朗的日向替他完成所有的社交工作就好,哪怕是在采访的时候闹别扭,那家伙也会默契地替他向记者道歉,但现在不一样,日向也没有什么力气说话,哪怕说了什么,也要重复三次才能被影山听清楚。
影山和他讲了前辈们的关心,为他念了一段月刊排球对于国家队的采访,还向他介绍了雾崎,他刚刚认识的朋友。
日向也真心祝福雾崎的妹妹早日康复,还顺便揶揄他:“影山也学会自己交朋友了,不错啊。”
“他看上去好了很多,”雾崎说着,呼吸把玻璃染上一片水雾,“你应该多陪陪他。”
-
影山冬休的结束后,朋友们自觉恢复了原本的探视安排,黑狼和阿德勒的队友们抓紧休假的尾巴,也来了一次,木兔的鼓励看上去很有效果,宫侑的笑话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找不着北,但久违的轻松感还是让日向没什么负担地笑了起来;细心的谷地每一次都会带一些小礼物,它们堆在一起,摆满了日向的床头;田中和西谷两位前辈为现在的他量身定做了新的成语T恤,逢凶化吉四个大字龙飞凤舞地印在胸前;菅原前辈带来了学生们的康复祝愿,小孩子们并不认识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哥哥,但每一个人都在贺卡上用蜡笔仔细地画上象征自由的蓝天和白云;研磨会带上新发行的游戏,他们共用一个存档,但大部分时候好像都是靠着研磨的指点通关。
在朋友们离开之后,结束训练的影山会带着热粥,推开病房的大门,一边喂他喝粥,一边听他转述今天发生的有趣的事,虽然实质上都是一些琐事,但影山还是十分耐心地听着。
也许奇迹确实会发生,日向活过了那个冬天,这让影山也下意识地觉得,神明会一直保佑他们。
“你还记得雾崎吗?”影山告诉他,“她的妹妹前几天康复出院了。”
“真的啊?”日向吃惊地张大了嘴,“真好啊,一定好好要恭喜她。”
影山没有说话,而是给他看了看雾崎发来的短信,从反复发送了好几次的内容,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姐姐有多么地激动。
“所以你也一定能康复的。”
毫无根据的相信,换做以前一定会被狠狠取笑,但是谁又能抗拒这份希望呢?-
05. 此后只有我会逐渐老去
“对了,影山,集训是不是要开始了?”
日向的病情还是时不时会反复,在满街都开始放国民歌手为奥运会创作的应援曲时,他又一次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但是他自己,却每次都表现得很平静,至于这算不算是某种大限将至的预兆,只有他自己清楚。
“是啊,”影山为又一次死里逃生的他削苹果的手忽然一顿,“……就在下周。”
“下周吗……好快哦,”日向自言自语道,又笑着抬起头来,“不过也是啦!下周也差不多该开始了。”
“既然是下周的话,那我也有个东西要给你,”他从枕头下取出一枚御守,和谷地送给他的那一枚不一样,这一枚御守是蓝色的,用白线绣着翻涌的海浪,“这是我拜托谷地同学他们去求的。”
影山想起来高一春高预选赛决赛前,泽村前辈口袋里女排队长送来的红色御守。
“必胜御守?”
“是祈愿御守,”日向摇了摇头,又佯怒着看向他,“你难道觉得要有神明保佑你才能赢啊?”
“不,我一定会赢的。”
还要带着你的那份,影山心想。
“这还差不多,”日向满意地点点头,“我都想好了,等你赢了之后,你可以戴着奥运金牌来看望我,然后我就可以和每一个照顾我的工作人员说,看到了吗,我的爱人是奥运冠军。”
“无不无聊啊,呆子。”影山轻轻弹了弹他的脑门。
日向也不反驳他,只是笑着转移了话题:“我的祈愿已经跟着你了哦,所以训练的时候就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也许等你回来,就发现我不仅已经康复了,还瞒着你找了复健教练。”
“刚康复就开始复健康,你想得美。”影山又去捏他鼻子,这次却被他躲开了。
“说真的,影山,你要不要猜猜我写了什么?”日向冲他眨眨眼,狡黠而得意。
“不猜,”影山冷哼一声,为他关掉了病床上方的灯,“快点休息。”
“什么嘛,影山选手真小气……”
-
记分牌最后一次翻动,终场的哨声响起,队友们都哭成一团,拥抱在一起。就连原本坐在候场区的人,此时也全部跑到了球场上。宫侑一手揽着木兔,一手揽着角名,艰难地把两只手都伸出来和尾白前辈击掌,四个人的喜悦难得同频;岩泉前辈和牛岛前辈击了个掌,后者又转身和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的五色碰了碰拳,就连平时远离人群的佐久早,也罕见地没有拒绝从长凳上飞扑过来的古森。
啊,真的赢了。
影山抬起头来,茫然地望向主场体育馆座无虚席的观赛区,不知是谁拉响了礼炮,彩色的纸花飘落在他们的队服上。他应该和谁庆祝,他应该和谁说话,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却又说不出名字,目光在赛场上搜索了无数遍,方才想起来,那个已经被他当作赛场上理所当然的存在的人,此时还在医院的重症病房里。
颁奖仪式伴随着这种不真实的恍惚感结束,沉甸甸的金牌挂在大家的脖子上,有不少人都忙着拍照,让亲朋好友看看货真价实的奥运会金牌。
“影山,你不和翔阳讲讲吗?”
作为日向的队友,宫侑和木兔果然也还挂记着件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抹着眼泪,挪到了影山的身边。
“嗯,我会告诉他的。”
影山说着,走向休息区,长凳上放着他整整齐齐叠好的队服外套,手机漆黑一片的屏幕落在国家队白色的外套上,显得格外刺眼。没有消息轰炸,也没有闪烁的未接来电,影山来不及分析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只想快一点见到日向,让对方听听此时此刻观众们快要把场馆天花板都掀翻的欢呼声,看看漫天飞扬的纸花与金箔,他带着日向的意志与心愿站在场上换来的胜利与荣耀,没有理由不分给对方。
颤抖的手指按下播放键,影山皱着眉头,紧紧地盯着屏幕,顾不得涌来想要采访这位两次杀进奥运会的天才二传手的记者,他只能感受到手机钢化玻璃屏幕的冰冷,和他额角细密的冷汗。
——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请不要让这则视频通话无人接听。
伴随着铃声交替闪烁的三个圆点从屏幕上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医院的一角,不是纯白的病床,而是浅米色的走廊地板,画面的中心闪过一抹象征着希望的橙。
但不是日向翔阳的橙色,日向的橙色喧闹而明亮,这一抹橙色更加柔和,这是日向夏的橙,泣不成声的日向夏拿起了手机,压抑的情感在这世界上与她的兄长最亲密的人面前找到了出口:
“飞雄,哥、哥哥他——”
啪嗒。
影山仿佛听到什么东西坠落在地上的声音,满场的欢呼开始失真,像是隔着云雾传来的录音,就连天花板的顶灯,也使他感到头晕目眩。什么思念,什么惋惜,什么感慨,什么喜悦,什么荣耀,在听见日向夏的话的一瞬间,全部被某种更大规模的情绪取代,像是有一只手穿透赤红的对方伸进他的胸腔,毫无征兆地,一把捏爆了他的心脏。
那情绪甚至不是悲伤,而是荒芜。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来。”
他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放在场边的随身物品,不知道是收拾进运动包里的多,还是在洒落在地上的东西更多,护膝,球鞋,外套,记录排球日志的牛皮笔记本,他总是记得自己要带什么,一连串的清单在他脑海里滚过——怎么有这么多东西,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影山选手,对于今天的比赛,你有什么想说的——”
“影山选手,首次摘金的感受如何,能不能和大家分享一下——”
“看镜头!日本的未来——”
喧闹,混乱,人潮,他像被困在暴风雨中的小船,找不到方向,也控制不了方向。
一只手臂伸到了他的面前,被汗浸湿的衬衫衣袖证明这个人并不是场上的球员。
“不好意思,影山选手有事,先行告退了。”
黑尾铁朗不动声色地把汹涌的人群和摄像机挡在了影山面前,影山只来得及点点头,踉踉跄跄,但还是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体育馆出口的方向跑去。
绵长的通道看不见尽头,一条走廊连接着另一条,穿过如织的选手和工作人员,影山终于来到了出口,金属门闭合着,外面是夜色的车水马龙,不夜的大都会被欢腾的奥运会场照耀得更加明亮,但影山知道,只要他推开这扇门,离开排球场为他构筑的乌托邦,场上万众瞩目的荣耀会被他瞬间甩在身后,但场下细碎而温暖的日常,也不再和他有关了。
——在这扇门外,他要面对的,是一个从此再也没有日向翔阳的世界。
影山深深吸了一口气。
“去吧,你的爱人一定在外面等你。”
好心地工作人员一边帮他推开门,一边拍拍他的后背,但他已经分不出这是谁的声音。
不会了,没有人等我了,影山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某种困兽般急促的气声,说好要等我的人已经不在了,他食言了,他答应我要和我一直站在同一个舞台上,但他却先走了。
-
2021年夏末的某个深夜,名为日向翔阳的生命在熟睡中停止了呼吸。
那时,距离奥运会男子排球决赛,日本对意大利,还有三天。
-
影山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医院。他下意识按了日向病房所在楼层的数字,想了想又把闪烁起来的按钮按灭,他在这个小小的按键上花费了这一生所有的力量,走出电梯间的时候宛若一具行尸走肉。
啊,没错,他浑浑噩噩地想,小夏等我的地方并不是日向的病房外啊。
一楼米黄色的地砖,一路铺向了医院的停尸房。
他第一次见日向夏的时候,对方还是只敢躲在日向身后软软糯糯地和他打招呼的小豆丁,现在已经是一个高中生了——但也只是一个高中生,即使日向的死亡好像在他们俩的肩膀上都加上了几年的沧桑。
“和爸妈说了吗?”
日向夏的话语被眼泪解构得支离破碎,但是没有人比此时的影山更懂这种破碎的语言。从夏的抽泣中,他大概明白了情况,日向的父亲从欧洲搭飞机回来,此时应该正在转机,尚且不知道这则噩耗,日向的母亲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前往机场接日向的父亲。
陪伴在日向夏身边的,是孤爪研磨,柔软的发丝垂在他脸颊两旁,遮住了这位鲜少在眉眼间流露情绪的董事长此时通红的眼眶。
“日向他……火化了吗?我还有东西想给他……”
影山把抽泣的日向夏揽入怀里,笨拙地模仿着日向的方式,安抚着号哭的少女,为她顺气的手伸上来,捂住少女的耳朵,不让她听到成年人间沉重的对话。
“没有,”孤爪研磨轻轻摇头,“去吧。”
影山点点头,松开日向夏,扶着她坐回金属椅子上,转身走进了停尸房。
那里见证过无数残酷的离别,而今天轮到影山站上处刑的绞索台。
在那扇门后,他见到了日向翔阳。青年被定格在了呼吸化为空气的时刻,纤长的睫毛不会因为鼻息而颤动,白皙的肌肤也不会因为笑容流露出绯红,但他看上去还是那么真实,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来,笑着和影山说,我骗你的,再嘲笑他此时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庞。
如果可能的话,影山倒还宁愿日向这么狠狠地嘲笑他。
“翔阳。”
他轻轻呼唤着日向的名字,忍不住伸出手来,触碰那柔软却冰冷的脸颊。
“我带回来了,这里面有你的一半。”
他说着,维系金牌的绶带与衣领摩擦,发出细细的声响。
“我遵守了约定。”
但你食言了,你不仅是个无信者,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日向现在在睡觉。”是研磨百密一疏间流露的慌乱。
“他最近状态好转了很多呢,心情也不错,胃口都比平时好了一些。”是菅原前辈上扬语调最后转瞬即逝的泣音。
“日向说,等你回来了,要和大家好好庆祝一次,还要叫上其他国家队的前辈。”是谷地仁花在哭泣中拒听的通话,以及为了不露陷而发送的文字。
不用别人提示他,他都能猜到,组织着这一切的究竟是谁。
“哥哥说,不能影响你比赛,所以……骗了你……”
是日向夏的坦白,也是日向的谎言。
意识到了这场彻头彻尾的骗局时,影山忽然想起了日向塞给他的御守。他颤抖着,从口袋里取出那枚小小的护身符来,被锦缎封着的、写着心愿的纸片在他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展开:
“希望我死之后,影山能幸福。”
预料之中的,0分答案。
【END】
【END】
【凯内】苦杏仁
全文5.9k,含有后续剧情捏造,注意避雷。
把我变苦。把我当成杏仁来数。
——保罗·策兰《数数杏仁》
1
内斯没有收到过凯撒正式的表白。事实上,他们没有任何的恋爱纪念日,什么都没有,日历上除了各样的联赛日期以后就是光秃秃的一片,看得令人触景伤情,搞得凯撒最后有点于心不忍,跑过来问内斯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哪一天?
内斯摇摇头,脸上挂起一个抱歉的微笑。
“抱歉,米夏。我也不记得。”
2
他撒谎。凯撒心知肚明这一点。他知道内斯有一个过时的习惯,就是写......
全文5.9k,含有后续剧情捏造,注意避雷。
把我变苦。把我当成杏仁来数。
——保罗·策兰《数数杏仁》
1
内斯没有收到过凯撒正式的表白。事实上,他们没有任何的恋爱纪念日,什么都没有,日历上除了各样的联赛日期以后就是光秃秃的一片,看得令人触景伤情,搞得凯撒最后有点于心不忍,跑过来问内斯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哪一天?
内斯摇摇头,脸上挂起一个抱歉的微笑。
“抱歉,米夏。我也不记得。”
2
他撒谎。凯撒心知肚明这一点。他知道内斯有一个过时的习惯,就是写日记。听起来是不是很愚蠢?好像只有小孩子才会很认真地用纸笔记录:几月几日,晴,今天我和同桌闹了矛盾。作业得了A。回家的路上买了冰棍。
内斯也记。只不过他的日记本里内容全都是凯撒——几月几日。雨,和凯撒去训练场的路上淋湿了头发。今天的长传得到了凯撒的夸奖。下训的时候有一个吻还有拥抱。我很开心。
凯撒不小心看到以后满身不自在。那时候大家还年少,恶劣的脾性还包裹着童真的外衣。他戳着内斯的脑袋不许他再写,还口气很坏地逼问他干嘛写这些?像偷窥狂那样!真恶心。
他把日记本丢在地上,外面还在下雨,地板上积了水,纸页浸泡在水里,笔墨氤氲成一片焦黑。内斯跪在地板上收拾,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抽噎着跟他道歉。
他说:凯撒,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3
凯撒总拿内斯没办法。他是一个表面温和,但是骨子里极其固执的人,执拗起来疯狂劲比得上失心疯。打骂和言语之于他都生效甚微,甚至还会露出痴迷的表情,让人有种拳头打进棉花上的憋闷和无奈。
就像这次一样。内斯很巧妙地和凯撒玩了一个文字游戏。他只是说:“下次不会了。”这句话完整的应该是:我下次写日记不会再让你发现了。他如此的机智、巧妙而且坚持不懈,就连凯撒也只能悻悻然地离开——那不然?都道歉了,还能怎么样?还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散了吧。
4
直到很久以后内斯才亲口和他承认自己会痛。很痛很痛。米夏,我对于疼痛的感知总是很迟钝。出了血也是要舔进嘴里,尝到甜才知道摔了,有血,应该是痛的。这个念头一出现,疼痛才一点点从伤口处蔓延。先是瘙痒,再到疼,就连心脏也一下一下地钝痛起来。可是你已经走远,我不想对着你的背影掉眼泪。
凯撒在黑暗里注视着内斯的脸庞。他的表情很平静,眼睛已经麻木,只有嘴唇在忍不住地颤抖。他还在疼。他从未痊愈。凯撒无言以对,他俯身去吻内斯的额头,肌肤相亲的时候他听见内斯好像在抽泣,眼泪热热地淌在他肩头,声音轻得像叹息。
5
从前的内斯哪里会叹气?他像是一只小狗儿。高兴时摇尾巴,生气了就叫唤,呲着牙要咬人似的。凯撒总觉得他心思简单易懂。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灵魂的裂缝,他每一次和内斯对视,都为其中无边无际的爱意而震颤。他甚至会有错觉,觉得内斯的眼睛不该是红色,应该染着蓝,各种各样的蓝,或热烈或沉稳,用调色盘上所有的蓝画出一个米歇尔凯撒。
这注视可以发生在任何时候。训练,比赛,进食,甚至夜半时分凯撒若有所觉地睁眼,都能对上那双眼睑下垂的深色双眸,不知道注视他还要到多久。他起初还会恼怒,到后面只会麻木地又闭上眼睛,催眠自己再度入睡。
何尝不是一种定向适应和改造。
6
凯撒不是没有问过内斯的。“你为什么喜欢我?”这话一开始重复了很多次,每一次内斯都不能给他很好的答案,支支吾吾说了很久才憋出来一句“你会让我觉得开心”。
这什么鬼理由?难道我是你的开心果?凯撒抓着他的脸往两边扯,面团在他手下发出咿咿呜呜的哭声,含糊不清地求凯撒下手轻一点。脸好痛的。凯撒冷笑着说我就高兴捏你的脸。你有什么异议?内斯不说话了,然后带着一脸的红印子去训练,让路过的每一个人都问凯撒:你为什么抽内斯耳光?
凯撒烦不胜烦。晚上回宿舍他把内斯压在墙上,他的脸很快红了,嗫嚅着问凯撒为什么又生气?他无话可说,没顶的摧毁欲反而让他冷静下来。他摩挲着内斯的小腹再到腿根,动作暧昧又亲昵,然后欣赏着他惶然无措的情欲,怒火变成了冷笑。
“没什么。”他平静地说,“我做一点开心果应该干的事。”
6
青少年的情欲来势凶猛,不可捉摸。凯撒在这时发现了他支配和施虐的欲望,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而内斯恰好是很棒的道具。他柔软、结实,而且温顺,具有很强的忍耐性。十分珍贵,不可多得。
这不是凯撒想要的。他想看内斯崩溃,想看内斯温和的表情出现裂痕,想看他激烈地反抗自己,然后流血,甚至死亡。尸臭顺着锁孔钻出去,嚇开门的人一大跳。他就这样沉浸于妄想中,险些把内斯掐死在床上,待到他发现的时候内斯瞳孔都快散了,张着嘴却说不出完整的话。足足十分钟以后内斯才缓过神,喉咙嘶哑不能言,俯下身咳嗽的时候地板上带了血,差点让凯撒拨通急救车。
请假。向教练谎称感冒,躲了三天,直到脖颈的淤血散去才下楼吃饭。凯撒有些愧疚,给他倒水的时候问他为什么不叫自己停下?内斯咿咿呀呀比划着,最后伸手抚摸凯撒的脸颊,笑得甜美而烂漫。
“你发现险些掐死我的时候,脸上有很恐惧的表情。”他在手机上打字给凯撒,“太迷人了,所以我忘却了时间,只顾着一直注视你。我很抱歉。”
7
从那时候起凯撒就知道自己拿内斯没办法。没有任何办法。你如何能拉断一根弹簧?又怎么能融化一池岩浆?问题也就不了了之了,追求原因没有意义的,这不是等待解答的题目,你又怎么能要求他像考生一样在规定时间内给你作答?
这是已知的事实:内斯爱他。他想当然觉得自己也爱内斯,虽然他自己都不太懂什么才能算爱?这到底是激素水平的失调,还是用于文学创作的咏叹调?再想下去就没完了,他顺手搓了搓内斯的发顶,小狗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他,问他怎么啦?凯撒。
没什么。想摸你的时候你刚好在我手边。顺手而已。
内斯眯起眼睛笑。凯撒别过头去不看他。他心里想,这样就足够了。何必多费口舌再去多讲?内心还为这样的简捷沾沾自喜。
瞧,多完美的关系。
8
直到他偶然看见内斯的日记。
米夏……我时常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多学一门语言?你看英语里,我可以叫你Alex;日语里我可以说今夜は月が綺麗ですね(今晚月色真美)。可是德语是多么严谨,严谨得令人伤心。我回忆起来我们相处的岁月,翻来覆去地翻看着,你从不肯表露任何的意愿。
猜度你是我的职责,评判答案是你的权力。这是我们俩的小游戏,和一点心照不宣的默契,在你那里或许是这样的。可是我不是。我软弱,愚蠢,我迫切地需要语言来支撑。为什么我拒绝你的时候你的表情那样惊讶?米夏。我以为我苍老得很明显。我已经累了。
凯撒看见的时候手抖得捧不住本子。他有了后知后觉的疼痛和惶恐。内斯从身后接近,抽走那本日记,笑着说凯撒,你还是不要看了。凯撒转过头去注视着他的眼睛,还是一样的深邃明亮,深色里酝酿着他的蓝,却有衰败的迹象。这眼睛不再赤诚,哀痛在里面弥散。凯撒忽然明白了衰老的意义。他觉得毛骨悚然。几秒钟后内斯率先结束了这个对视,他把日记整理好,发出一声叹息。
“你说的对,凯撒。”他缓慢地说,“记日记是一个过时的习惯,或许我早就应该更正。”
9
凯撒终于开始意识到这是痛苦的关系。蓝色监狱里这冲突达到顶峰,诺阿带队让他的焦躁得快死,更何况洁世一给他从所未有的压迫感。挑战让他神经绷紧,他和内斯的关系崩坏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他在影像室里泼他酒,在球场上骂他傻缺,最后在床铺上干他,手指没入他的头发里,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你能不能动动自己的脑子跟上我?”
内斯嘴唇颤动着不说话。他的眼睛在恐惧,却伸手想要索要一个拥抱。这巨大的矛盾让他的脸扭曲成难看的形状。他们之间陷入了沉默。凯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崩溃的脸,心里在祈祷他说点什么。随便什么。内斯,说你爱我。你需要我。你没有我不行。你失去我会死。你把三流爱情小说里那些台词挑一遍。你想说哪一句都可以。只要你能开口,你亲口承认点什么。你告诉我。
时间在这里凝固。长而灼热的注视让凯撒错觉自己的眼球脱落。黑暗中内斯啜泣出声。他的眼泪落在凯撒的手指上,嗫嚅了很久才把字词拼接成句。
“凯撒,我是最重要的那个吗?我是吗?”
10
凯撒曾经以为他们不会害怕分离。他和内斯会分道扬镳,这是命中注定的事。青训营是跳板,拜塔也是他的跳板,正当壮年的诺阿是无可逾越的高墙,他迫切地需要去别家俱乐部打响超新星的名号。
他从没想过带上内斯。内斯是拜塔的心脏,拜塔根正苗红的小王子,他天生就是拜塔的剑鞘,而凯撒不过是恰好来到拜塔的宝剑。换成诺阿也可以凑效。从第一次上正式队替补席上看见诺阿比赛凯撒就知道自己要走。迫不及待。拜塔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偏偏内斯那样依赖凯撒。这不是一个合格的中场该干的事,可是凯撒纵容着他。他解释赛况,给内斯下达指令,让内斯什么都不用管,把球给我。给我就对了。我会创造奇迹,你只消看着就好了。
进球。世界波。逆转局势。一锤定音。内斯扑过来找凯撒击掌,笑容纯真。凯撒几乎是嘲笑地想:我在给你下致命的毒。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莱克西?两个人手掌交叠,他看向内斯的黑手套,因为凯撒讨厌手汗,所以内斯每一场比赛都会戴。更衣室里摘下来,手指被汗水浸泡得皱巴发白,像是死人的皮肤。凯撒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忽然觉得,内斯是心甘情愿的。
为什么要给我无法拒绝的爱。莱克西,即使这会让你痛苦?
11
——你为什么不说?
——我以为你不需要,米夏……我的一点私心。我不想让你笑话。
12
蓝色监狱最后一场比赛,凯撒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球场上。拜塔踢得很艰难,洁世一的主角光环也无法拯救。比赛还差最后一球定胜负,他面部肌肉紧绷到抽痛的地步。终于有那么一刻,他听见了机会稍纵即逝的轻响。内斯被包围起来,他惶然无措地寻找着。凯撒从侧后方奔过来,他听见自己在吼叫内斯的名字。
把球给我。快点。
内斯的身体比他本人先做出反应。哪怕凯撒已经迅速被对方后卫跟进,球还是精确地落在了凯撒前方稍远处。皇帝冲击波?不,不是。这不可能。凯撒感觉到那个人高马大的后卫手已经摸在了他的肩膀上。已经跟上来了,他可以听见丧钟鸣响。这个球已经不会再有可能——
放什么狗屁?凯撒身上有什么不可能?头球的下一秒钉鞋扎进他的眼眶,再向下一点眼珠就会当场爆裂。血色视线里足球飞越门将,尖叫和欢呼引爆球场,他本来以为自己会跪倒在地,最后却站得笔直,甚至伸手把冲过来的内斯揽进怀里。他的小狗浑身汗湿,戴着手套的手在他脸上焦急摸索,口吻却温柔得像一阵风。他说凯撒,你看看我,你试试看能不能看见我?
凯撒点头。他眼睛里一片红,汗和血淌成无法停息的河流,他感受着内斯的手套拂过脸颊,心底有酥麻的痒。内斯的脸庞笼罩在无法抹去的赤色里,他忽然觉得痛快,于是流着血微笑起来。裁判吹响了结束比赛的哨,山呼海啸的掌声里他听见钱币叮当的声音,不用想都知道身价会怎么样翻倍地涨,皇马的经纪人会打第三个求人的来电。他又一次创造了不可能,这都来源于内斯传给他的球,可是内斯的表情好奇怪。他看起来想笑又想哭,脸部肌肉扭曲得近乎割裂,只有手还在很轻柔地抚摸凯撒的脸。一下又一下。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说:我做得好吗,凯撒?
13
——你做得那么好。莱克西,你无条件地信任我,让我创造一切不可能。你亲手把我送到更高处,然后我们告别。本来都是商量好的,可是你为什么在哭?
——我只是痛苦。凯撒,理智上我明白的。我只是无法自抑地觉得难过。
14
很多年以后再回想,凯撒依然觉得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他在皇马风生水起,和中场配合得天衣无缝。但也仅仅是配合。这是一份工作,国王在遥远的彼方开疆拓土。他和内斯联系得少,分开以后的第一个圣诞节才打了一个电话,内斯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他说一切都好,凯撒。没什么。
凯撒微微一窒。他没听到自己想听的,无可避免地有愤怒和失望。窗外的路灯照着大雪,他长时间地凝视,心里回想上一年的圣诞节他和内斯在一起度过。那晚也在下雪,路上喧哗。很多人打不到taxi,抛锚的汽车排成一排。他们俩裹着大衣往回跑,内斯拎蛋糕,凯撒拽着他认路。他们醉醺醺的,到门口的时候很自然地抱着亲,雪花打湿头发又融化在嘴唇上,尝起来是清凉的味道。吻着吻着又咯咯笑成一团,扯着彼此的衣领控制不住地往地上倒,说在外面挨冻不进去吗?两个傻子?
一年以后两人相隔千里。他听见自己叫内斯的名字,声音里有强撑着不去泄露的情绪。他问:你不来见见我吗?今天是平安夜。
内斯的呼吸停顿片刻,挂断电话之前低低应了句好。十一个小时以后他们在马德里机场碰面,内斯满身风尘,脸上泛出疲倦的青色。他看见凯撒并不急于拥抱,而是先牵手。他还是戴着手套,手指冻得僵硬。他说航班上暖气坏掉,他整整冻了十一个小时。
“我一度以为自己会冻死。”
凯撒带着他回自己的公寓。开门以后内斯拧亮电灯,很谨慎地四处看,才转过身来同凯撒接吻。吻到一半停下来,含着他嘴唇模模糊糊地说我确认过了,这是单身汉的公寓。凯撒没有应话。他们俩踉跄着倒进床榻,凯撒亲吻他柔软的皮肤,轻轻舔吮着。突然有很陌生的情绪翻涌上来,一下一下扯动心脏。他发现自己的痛苦大过欲望,直到内斯褪去衣衫。黑暗里他的裸体有轻微的光泽,还是很冷,凯撒收紧自己的手臂想让他暖起来。他问内斯:我要不要再把暖气开大一点?
内斯看着他微笑。他们俩在静默的冬夜里做爱,内斯的手怎么样都热不起来。结束以后内斯下床找水喝。没有热水。玻璃杯里的水飘着冰渣,内斯光脚站在地上一口口咽下去。他看起来很清醒,安静地把衣服穿戴好,最后戴好一只手套,剩下一只捏在手里,剩出一只光裸的手去抚摸凯撒的脸颊,笑着说我再不来了,米夏。很高兴见到你。
凯撒很困惑地望着他。他已经有了睡意,头抵着手喃喃道我以为你会开心。莱克西,你不是说过吗?我会让你觉得开心。内斯在给行李箱拉拉链,头也不抬地问他你知不知道保罗·策兰?他有一首诗很有名,叫《数数杏仁》。
15
Zähle die Mandeln,
zähle, was bitter war und dich wachhielt,
zähl mich dazu:
数数杏仁,
数一数,那苦涩不堪却又使你清醒的,
把我也算进去吧。
后记
凯撒从平安夜以后头痛了很久。他以为自己做了梦,只是那只玻璃杯还摆在床头,杯底有残存的水。他想问内斯有没有回到马德里,却又犹豫拨通电话以后要说什么。踌躇的时候内斯拨来通话邀请。他的声音低沉嘶哑,解释说自己得了重感冒,然后很疲倦地说和你没关系的。米夏,请不用担心。
他顿了顿,说:“我有两件事想告诉你。一,我要换号码。以后请不要打这个空号了。”
他察觉到凯撒想说什么,费劲地微微提高了声音。
“第二件事:我还给你寄了包裹。米夏,请注意签收。”
话音未落他又咳嗽起来。喉咙扯开发出嘶嘶的气声,这凄惨的声音把凯撒所有的质问不着痕迹地堵了回去。他沉默着等待内斯停息,然后说:我可以问问是什么——
内斯可能本来想挂断电话。他安静了很久,直到凯撒已经准备下单前往慕尼黑的机票时才缓慢开口,说我把这些年的日记都打包好了寄给你。凯撒,不要的话可以拒收,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说到这里已经有了哭腔。他深吸了一口气,在挂断之前又重复了一遍。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爱你,可我难以为继。”
Fin
【凪玲】醋意的流向
·白宝时期狗血土味自嗨文,真就是土味老梗,注意避雷。
·有虚构的玲王表姐登场。(无姓名,纯姐弟。)
·我家玲玲很直,注意避雷。
·ooc致歉。
以上都没问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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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从国语老师漫长的说教中解脱了出来,凪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向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真是好麻烦,只不过是国语没及格而已,老师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凪完全无法理解,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脑海中反而...
·白宝时期狗血土味自嗨文,真就是土味老梗,注意避雷。
·有虚构的玲王表姐登场。(无姓名,纯姐弟。)
·我家玲玲很直,注意避雷。
·ooc致歉。
以上都没问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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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从国语老师漫长的说教中解脱了出来,凪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向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真是好麻烦,只不过是国语没及格而已,老师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凪完全无法理解,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脑海中反而升起了其他的念头。
(玲王应该还在教室里等着我吧?)
从放学后到现在明明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了,凪对此却有种莫名的自信。
就在这时,一个少女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就这样挡在了凪面前。
“那个,凪同学是吧。”
少女有些扭捏的拿着一封书信一样的东西,然后猛地弯腰向他递了出来。
(嗯?要告白吗?)
凪好像在哪本漫画中看到过类似的场景。
但少女说出的话却是另外的意思:“那个,能请你把这个交给玲王同学吗?”
(啊,这样啊,说起来最近好像常有这种事。)
自从开始与玲王一起踢足球后,用各种理由靠近他然后借此接近玲王的事情也变的多了起来,凪对此也有些习惯了。
“嗯。”
凪也没在意,他只是从少女手中接过了书信,然后就这么晃晃悠悠的从她身边走过了。
留下了少女在他身后喊道:“那个,请一定要告诉玲王同学,我真的很喜欢他!”
(喜欢吗?)
凪无意识的想到。
(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嘛,反正与我无关,这种事情就让玲王自己烦恼去吧。)
抱着这种想法,凪慢悠悠的走回了教室,玲王果然还在里面等着他。
但教室里却不只有玲王一个人。
他身边正围绕着三个打扮的时髦又可爱的少女,她们正在叽叽喳喳的向着玲王搭话。
“那个,玲王同学,要是没事的话,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玩?”
“商店街那里新开了一家咖啡店,玲王大人,我们一起去嘛。”
“是啊是啊,偶尔也陪陪我们嘛。”
少女们的声音甜丝丝的,甚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有一个人甚至已经伸手拉住了玲王的胳膊,轻轻摇晃了起来。
“……”
这让凪莫名的有些不爽了起来。
(啊啊,真麻烦,玲王明明对她们没兴趣,大家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弃呢?)
他有些搞不明白。
玲王显然还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他只是有礼貌又不失强硬的从少女手中收回了自己的手臂,脸上带着客气却疏离的笑容:“抱歉,我还有别的事情,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去,大家可以去邀请别人吗?”
“可是……”
少女们还想说什么,但在看到玲王脸上已经变得冷淡的神色后,三人相互之间看了一眼,就只能讪讪的离开了。
玲王这时已经看到了凪的身影,冷淡的表情突然变成了开朗的笑容,他笑着冲凪招招手:“凪!你回来啦!”
“嗯……”
凪与少女们擦身而过,敏锐的感觉到了她们带着些不甘与幽怨的目光。
(……真麻烦,看来又要被人记恨了。)
他这样想着,心情反而向上稍微高涨了一个刻度。
他向着玲王的方向走了过去,玲王已经上前笑着搂住了他的肩膀:
“你这家伙,竟然会因为睡着了而错过了整场国语考试,怪不得老师会那么生气。”
“……谁叫玲王一直让我训练,睡眠不足。”
“诶?这是我的错吗?”
“嗯。”
“你这家伙。”
玲王开心的笑了起来,然后用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好吧,那玲王大人就负起责任来,你想吃什么?今天我请你。”
“诶~好麻烦,我不要吃饭,我要玲王背我回去。”
“好好,背你回去可以,但饭也是要吃的。”
玲王一边说着一边放开了他,拿起了早已收拾好的两人的书包,显然是打算就这样跟他一起回去。
凪却突然想到了那封被别人交托的书信,他也没多想,就这么直接递了过去。
“对了,这个给你。”
“这是?”看着信封上那画满了粉红色爱心的图案,玲王有些迟疑:“……情书?”
“大概……”
玲王不可思议的歪着头看着他,紫色的眼睛亮亮的:“凪给我的?”
“……不是。”
凪突然之间有种做错了事情的心虚感。
“别人拜托的……”
“这样啊。”
玲王的表情冷淡了下来,他随意的接过了情书放进了书包中,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抱歉啊,凪,最近总是让你遇到这种麻烦事。”
凪忍不住用手摸向了自己的脖子。
“……我没有在意。”
“那就好。”玲王的脸上重新恢复了笑容,“我会跟大家说清楚的,希望她们不要再给你添麻烦。凪也不要再答应这种事情了,否则以后只会越来越麻烦哦。”
“嗯……我知道了。”
御影玲王显然是一个说到做到的男人,一出白宝校门,他就示意凪趴在他背上,是真的打算就这么背他回去。
凪也没有客气,他熟练的登上了玲王牌车车,然后就在这个过于舒适的乘坐体验中,突然想到,如果玲王交到了女朋友,也会这么背她回去吗?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
“玲王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玲王被他没头没脑的问题问的有些糊涂。
“情书。”
“哦……那个啊。”
玲王恍然,然后有些苦恼的说道:“总之明天先找到对方,直接交还给她好了,希望她有好好写上名字。”
“你不看吗?”
“如果看了的话,反而会给她希望,这样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哦。”
“……万一她很可爱呢?”
凪努力想要回忆起给他这封信的少女的面容,却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哈哈哈,可不可爱都无所谓啦,我现在还不想交女朋友。”
“这样啊……”
凪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放下了心来。
他整个人都趴在了玲王身上,下意识的收紧了自己的双臂——
(看来玲王牌车车,暂时还是自己的专属呢。)
……
几天后,在完成了今天的训练后,凪拖拖拉拉的在更衣室换下了自己的训练服。
(换衣服真的好麻烦,如果玲王肯帮我就好了……)
抱着这种想法,凪的速度进一步慢了下来,等他终于换好衣服后,却没有在门口发现本该等着他的玲王的身影。
(玲王去哪里了?)
按理说玲王应该不会就这么抛下自己擅自离开,这让凪多少有些在意,但想到对方是玲王的话,应该不用自己担心吧?
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四下寻找了起来,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体育仓库门口听到了玲王的声音:
“你也配跟凪相提并论?!”
然后就是一个男人惨烈的哀嚎声。
凪猛地推开了体育仓库的大门,正看到玲王甩了甩自己的拳头,脸色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冷厉。
而在他面前的,则是一个正捂着鼻子躺在地上哀嚎的男人。
“玲王?”
看到这幅场景,凪有些疑惑的出声询问道。
听到他的声音,玲王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灿烂了起来,他笑着回过头,直接就向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凪,你已经换好衣服了啊。”
“嗯。”
凪的目光看向了那个正在惨叫的男人,“这是?”
“哦,一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玲王完全不在意的样子,直接就拉着他走出了体育仓库。
“自从我开始找你踢足球后,这种家伙也多了起来。”
“这种家伙?”
“嗯,觉得我对男人也有兴趣的家伙。”
玲王摊了摊手。
“他们到底有没有脑子,真觉得随便一个人都配跟你相提并论的吗?”
“……”
(玲王真的明白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凪虽然有些怀疑,但却懒得继续思考下去,只是按照表面的意思接话道:
“玲王对男人不感兴趣?”
“噗。”玲王却好像被他逗乐,直接笑了出来,“什么啊,凪,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诶……什么意思?”
“这种事情你不需要明白啦。”玲王顺手就摸了摸他的脑袋,就仿佛是在对待一个毛茸茸的大号玩具一样。
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紧张的问道:“凪,最近有这样的家伙来找你的麻烦吗?”
“这样的家伙?”
“嗯……就是突然向你表白的男人之类的。”
(好像没有呢,本来除了玲王以外,也不会有其他人对自己感兴趣吧?)
凪诚实的摇了摇头。
“那就好。”玲王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最近关于我们之间的谣言传的很厉害,我是无所谓啦,总是能应付的,但如果给凪添麻烦就不好了。”
玲王说着用拳头抵住了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最好还是想一个办法,从根源上切断这种谣言,嗯……要怎么办呢……果然还是找个女朋友之类的会比较好吗?”
“玲王要找女朋友吗?”
听到他这么说,凪突然就有些不满了起来。
“为了这种事情就找女朋友的话,对对方也太不尊重了……”玲王摇了摇头,似乎是放弃了这种想法,“最好还是想个其他的办法……嗯……有主意了。”
玲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表情一下子轻松了起来,他冲着凪笑了笑,“我有办法了,事情马上就能解决,凪什么都不用担心。”
“……嗯。”
预感到事情会变得很麻烦,凪也就懒得多问什么了,只是乖乖的点了点头,将一切都交给了玲王自己去处理。
但在不久后的未来,凪难得的对当时的自己没有多问两句这个决定产生了几分懊悔。
……
第二天午休的时候,凪正趴在桌子上睡的混天黑地,突然感觉脸上有些痒痒的。
他有些迷糊的抬起头,正看到玲王坐在他对面,一只手拖着脸颊,另一只手用手指戳着他的脸颊。
看到他醒了过来,玲王眉眼弯弯,开心的笑了起来,就仿佛是一轮小太阳一样,就这样映照在了凪墨绿色的瞳孔中。
“早上好,凪。”
“早上好?”
凪有些恍惚的回应道。
“哈哈哈哈。”
玲王却好像被他逗乐了,他用手推了推已经放到了桌上的饭盒。
“到了午饭的时间啦。”
“诶~好麻烦。”
凪不情不愿的抱怨道。
“我不想吃。”
“不行,不吃饭怎么会有力气训练。”
关于这一点上,玲王一向都很强硬。
“那……玲王喂我。”
一直都在心里盘旋的这个念头就这么脱口而出。
(糟糕,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
玲王却并没有在意的样子,即使面对这样无理的要求,他也是一口答应了下来,脸上不但没有半分不情愿,反而显得很高兴。
玲王打了了饭盒,然后用筷子夹起了一个小香肠,直接就递到了凪嘴边。
“张嘴,啊——”
凪即使再迟钝,也感觉到了周围无数的视线就宛如小刀一样嗖嗖的扎了过来。
他毫不在意的张开了嘴,吃下了这个章鱼形状的小香肠。
玲王似乎很满意的样子,他用手支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心情似乎非常好。
(玲王……到底为什么要为自己做到这一步呢。)
凪虽然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在意,但好歹还是靠着自己独自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基本的常识之类的也都是有的,只不过很多时候他只是并不去在意这些事情而已。
所以,即使是他也意识到了,玲王对自己的这种毫无底线的溺爱,已经有些超过了。
(玲王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了,凪,今天的训练先暂停一天。”
在他还在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玲王却已经抛出了新的话题。
“有什么事吗?”
“嗯,有点私事,凪不用在意。”
玲王随意的回答道。
“耶,可以偷懒了。”
凪有气无力的比了个“V”字。
“哈哈,总之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玲王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即使面对他这种偷懒的话语,却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还是一口一口的将午饭送到了他的嘴边。
凪享受着他的喂饭服务,一个念头却在不经意间划过了脑海。
(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的……除了玲王以外,再没有其他人了吧。)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放学后,今天的凪难得还保持着清醒,虽然想着一会儿可以直接回家玩游戏,他却怎么都有些提不起劲儿来。
他半趴在桌子上,看着玲王的身影,无意识的想到:
(玲王到底有什么事情?比跟我一起训练还要重要吗?)
注意到他的目光,玲王冲他笑了笑,然后眨了眨眼睛:“今天我就先走了,凪也不要再睡过去了哦,快点回家吧。”
“嗯……”
凪答应道,然后目光无意识的追逐着玲王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了教室的门外,这才慢吞吞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回去吧……”
这还是他与玲王认识后,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回家。
这明明是以前的他每天都要面对的日常,但现在在看到空空荡荡教室的时候,凪却莫名的觉得有些不舒服。
(奇怪……我应该早就习惯一个人回去了。)
那现在这种有些寂寞的心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凪本能的感觉到了麻烦,就没有继续想下去,他只是拿起了自己的书包,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向着校门口走去。
今天的白宝高中似乎与平常有些不一样,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学生的数量却并没有减少太多,教学楼前面的广场上到处充满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学生,还有一些人加快速度向着前方跑去,似乎是想要赶上什么热闹的样子。
凪没有在意,还是按照他以往节奏,缓慢的向着校门口走去。
但随着他靠近校门口,人群也渐渐变得拥挤了起来,凪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人群推着向前挤了过去。
(呜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到他终于能站稳脚步,好好观察下周围情况的时候,这才明白了学生们喧嚣的源头——
那是玲王。
不,准确的来说,是玲王跟一位高挑又美丽的女性。
在白宝校园门口,两人正站在一起说话,显得非常亲密的样子。
明明四周窥视的人很多,但两人周围却仿佛带着某种独特的气场一样,没有任何人敢靠近,只能在不远对方偷偷观察着他们。
看到这个场景,凪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呆呆的站在了原地,听着周围人传来的窃窃私语:
“咦咦咦?玲王大人终于交女朋友了吗?”
“啊——面对这种级别的美少女怎么比得过啊。”
“可是,不是传闻说玲王大人跟一个男人——”
“那个怎么想都是谣言吧,能在玲王大人身边的,也就只有这样美丽的女性了。”
看到目的已经达到,玲王低头在那个女性耳边说了些什么,对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挽住了玲王的胳膊,两人相携坐进了身边的红色的跑车中,彻底隔绝了众人好奇的目光。
红色跑车发出了一阵悦耳的轰鸣,就这样加快了速度,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
“……”
(这就是玲王的私事吗……)
凪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复杂感情让他有些烦躁了起来。
(……不是说过暂时不会交女朋友的吗?)
(嗯……真麻烦——反正跟我没关系,还是快点回去吧。)
为了逃避这种感觉,凪加快了脚步,迅速离开了这里。
第二天整个白宝高中毫无意外的充满了“那个御影玲王有了女朋友”这个劲爆的消息。
凪来到教室后,就看到玲王身边正围绕着一圈好奇的同学,大家叽叽喳喳的询问着传言的真伪。
“玲王大人,那个超级大美女就是你的女朋友吗?”
“不是啦。”玲王有些害羞的样子,“不过她是我非常重要的女性。”
“呀——”
周围传来了女生们夸张的尖叫。
(重要的女性……)
凪的眉头无意识的皱了起来,他走过去,将书包放在了桌子上,声音似乎要比平时要大一些。
“凪,你过来啦。”
看到他的身影,玲王双手合十放在胸口,有些歉意的对他说道:“抱歉,凪,今早没能去接你。”
“……嗯。”
无视了周围人看向自己的复杂目光,凪坐到座位上,然后直接趴在了桌子上面,再也没有往他们那里投去任何视线。
上课后,明明是跟往常一样的姿势,同样还是老师那让人昏昏欲睡的声音,今天的凪却没有什么的睡意,他偷偷将头转了过去,看向了玲王的方向。
玲王看上去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认真听课的侧颜在早晨阳光的映照下简直漂亮的不像话,让凪根本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有什么事吗?”
注意到他的目光,玲王看了过来,用口型这样问道。
“……”
凪摇了摇头,然后将脸趴在了桌子上,不再去看他。
放学后,玲王拖着昏昏欲睡的凪前往了操场的方向,这对他来说明明是很麻烦的事情,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跟往常一样的场景,却让凪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玲王不用去陪女朋友吗?”
凪一边打着哈气,一边这样问道。
“不是女朋友啦。”
玲王笑了起来,“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
玲王还想说什么,却敏锐的注意到周围人投来的好奇的视线,只能压低声音向他说道:“晚上去你房间的时候再说。”
“玲王要来我房间?”
这个安排凪显然并没有提前得到通知。
“嗯,关于以后的训练计划之类的,想跟你详细说一下。”
玲王注意到他的反应有些奇怪,后知后觉的问道:
“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没有……”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要去他的房间里做客,一想到这个人是玲王,凪甚至有些期待了起来,从昨天起就一直有些闷闷不乐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训练结束后,凪难得没有让玲王背他,两人并肩走在了回去公寓宿舍的道路上。
一路上玲王都在兴高采烈的说着些与其他学校的比赛之类的话题,凪只是默默的听着,明明都是些很麻烦的内容,他却意外的不觉得讨厌。
只要是跟玲王在一起,似乎再麻烦的事情,都会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起来。
凪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但却知道,他很喜欢跟玲王在一起的这种感觉。
(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呢?)
凪有些分辨不清楚。
两人就这样走到了宿舍大楼的附近,正在这时,有一辆有些眼熟的红色跑车从他们身边开过,正好停在了宿舍的大门口。
本来不错的心情就这么缓缓的降落了下来。
“咦?她怎么会在这里。”
同样注意到了跑车的玲王加快了脚步,向着车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红色跑车的大门被推开,昨天见到过的那个美丽的女性从车子中走了下来,然后就给了走近的玲王一个拥抱。
“!”
凪的行动甚至快过了思考,他加快了脚步,走到了玲王身后,直接抱住了他的脖子,将他从女人的拥抱中拉了出来,然后就像是一只大型的树袋熊一样,整个人都趴在了玲王身上,墨绿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对面的女人,带着些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敌意。
“凪?”
玲王有些不解的摸摸他已经靠在了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怎么了?”
“玲王……我累了……我们赶快回去吧……”
“好,好,稍微等一下哦。”
玲王宠溺的揉乱了他一头柔软的白色头发,然后向着对面的女人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婆婆告诉我的。”这位美丽的女性显然对凪产生了几分兴趣,“这位就是你说过的那个……”
“嗯。”玲王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几分炫耀的口气介绍到,“凪诚士郎,我发现的宝物哦。”
“哼~确实很特别。”她上下打量了凪两眼,然后就好像失去了兴趣,“对了,我是来向你告别的,公司那里出了点问题,我要回国去了。”
“这样啊,我都还没有好好谢过你呢。”玲王的语气颇为遗憾,“这次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这位过于漂亮的女性轻轻笑了起来,然后走过来亲了玲王脸颊一下,“记得常跟我联系。”
“好,路上小心。”
“嗯,我会的。”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有些促狭的瞟了一眼凪的方向,“你也要小心。”
“什么?”
玲王显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对方却只是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就这么坐回了跑车中,直接一脚油门,就这样扬长而去了。
“她还是老样子。”
看着跑车消失的方向,玲王笑着感慨道。
“……”
从刚才起就一直很安静的凪突然放开了他,然后直接拉住了他的胳膊向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凪?”
玲王有些不解,但还是加快速度跟上了他的脚步。
来到凪的房间后,凪大力的将他拉到了床边,然后猛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玲王猝不及防之下,没有站稳,就这么直接摔倒在了床上。
“你在干什么啊!”
玲王揉着自己被撞疼的额头,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凪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半跪到了床上,就这么压在了他的身上。
“?”
玲王不解的抬头看着他。
凪低着头,将脸凑近玲王面前,看着他有些无措的神情,一字一顿的问道:“那是玲王的女朋友?”
“什么?”
对现在的状况一头雾水的玲王满脸的不解,但还是开口解释道:“都说不是了……她……”
凪却没有等他说完就继续问道:“不是女朋友的话,也可以亲玲王吗?”
“亲?”玲王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不算亲啦,她一直都住在国外,对她来说就是打招呼一样的意思。”
“打招呼……”
凪墨绿色的瞳孔变得越发的漆黑。
“那我也可以打招呼吧?”
“什么?”
玲王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凪就已经捧住了他的脸,就这样在他唇上轻轻的碰了一下。
“——?”
玲王猛地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凪,你在做什么?”
凪满脸无辜。
“打招呼。”
“等一下,凪,这已经不是打招呼了吧。”
“明明别人可以,我就不行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等一下……唔……”
凪却没有给他继续反驳的时间,而是按照自己的心情再一次吻了上去,这次不再是浅尝即止,而是凭借着本能,肆意妄为的加深了这个吻。
玲王瞪大双眼,努力想要推开他,但随着这个吻的加深,激烈的反抗渐渐的变弱了下来。凪睁开双眼,看到他紫色的眼眸中已经溢满了水气,眼神中带着几分惶然无措,就宛如一只落入到了陷阱中的小动物一样,就这样迷蒙的看着他,与他平时那种朝气蓬勃的姿态完全不同。
(那个玲王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啊。)
这种认知就仿佛是一杯甜美的毒药,狠狠的冲击着凪本来就不多的理智,他本能的想要更多,就这样直接将对方吞吃入腹,让他哭泣尖叫,让他露出更多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表情——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仅存的理智向他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现在,还不行。)
凪咬牙忍住了继续下去的冲动,他结束了这个吻,然后放松了自己的力气,整个人都压到了玲王身上。凪紧紧环抱着他,将头凑到他脖颈处蹭了蹭,然后用撒娇一般的口气说道:“玲王,不要跟我以外的人用这种方式打招呼好不好。”
“……诶?”
依然还在混乱状态当中的玲王显然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凪却已经将要求继续说了下去,“无论是拥抱、背背、喂饭还是接送上下学,都不要跟我以外的人做好不好。”
“……什……么?”
凪对他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有些不满,他有些惩罚性质的咬住了对方的耳垂,双手也顺着他衣服的缝隙向里面摸去。
面对这种情况,玲王似乎终于感受到了危险,他躲避着凪的进攻,一片混乱的大脑只能做出本能的回应:“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凪你放开我……我以后不会——唔——”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凪按住了玲王想要挣扎的手腕,再次吻了上去——
……
明明昨晚才发生了那种事情,第二天一大早,玲王却还是准时出现在了宿舍楼下,等着他一起上学,看来还是打算履行接送他上下学的这个承诺,这是凪都没有想到的。
(玲王的这种地方,也很可爱。)
凪在内心感慨道,然后就走了过去,向着玲王打起了招呼:
“玲王,早。”
“早……”
玲王显得有些不自在,他用手摸着脖子,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之间陷入到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凪想了想,决定先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所以,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诶?”
玲王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愣了一下后回答道:“哦,那是我的表姐。”
“……嗯。”
凪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玲王偷偷观察着他的反应,继续解释道:“为了平息学校里关于我们两人之间的谣言,我特意请她过来帮忙制造些新的流言之类的……别看她那样,今年已经快30岁了,她是从小看我长大的。”
“……玲王不就喜欢年龄大些的?”
凪在意的却是这种地方。
“哈,你真的懂这是什么意思吗?”玲王却好像被他逗乐了,一直紧绷的情绪也放松了下来,他漂亮的紫色眼眸亮晶晶的看向了凪,有些调侃的说道:“凪这是吃醋了?”
(吃醋?原来这就是吃醋啊……)
感觉又学习到了新的知识的凪干脆的点头承认道:
“嗯。”
“……?”
完全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简单就承认了这个话题,玲王不由愣住了,他仔细打量着凪完全没有什么变化的脸色,然后就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两人之间再次恢复了安静。
就在凪感觉有些麻烦的时候,玲王却好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两只手用力的拍了一下:“原来如此,凪是不是怕我交了女朋友会没有精力照顾你?”
“……诶?”
“大概就是类似于不想母亲再婚的那种感觉?”
“……是……这样吗?”
玲王却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他的脑回路,他一把拦住凪的肩膀,用力按着他的脑袋揉了起来。
“你这家伙,也有可爱的地方嘛。”
凪被他勒住了脖子,只能面无表情的抱怨道。
“……玲王,好痛。”
玲王却已经把话题继续了下去:
“所以我决定了,跟凪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是不会交女朋友的。”
“诶……那玲王不是永远都交不到女朋友了吗?”
“什么啊这是。”
玲王笑了起来,显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毕竟,玲王可是要跟我一直在一起的嘛。)
凪歪头看着玲王那毫无阴霾的灿烂笑脸,忍不住在心中感慨道:
可怜的玲王,这辈子都没有办法交到女朋友了。
(这应该是我的错吧?)
所以,我就负起责任来,好好照顾他好了。
期限的话——
【一生】
暂时失明
*想看凪照顾玲王
*OOC有
*两人友达以上,没捅破窗户纸,玲王以为自己是单箭头的关系(几乎全世界除了他俩都看得出来他俩有一腿)
因为玲王失明了,两个人都稍微坦诚了一点的故事
——————
被球击中眼睛的那一刻,玲王虽然精神上还想坚持着比赛,但身体已经因为生理本能膝盖弯曲跪了下去。
他跪在草坪上,低着头,用手掌捂住阵痛的右眼,事发突然,他也不记得当时自己到底来得及闭上眼睛没有,球接触到脸的那一刻,他的视线就立马黑了下去,现在眉骨、眼眶或者眼球的疼痛都在影响他对自己伤势的判断,之后他听到了裁判吹哨示意暂停。......
*想看凪照顾玲王
*OOC有
*两人友达以上,没捅破窗户纸,玲王以为自己是单箭头的关系(几乎全世界除了他俩都看得出来他俩有一腿)
因为玲王失明了,两个人都稍微坦诚了一点的故事
——————
被球击中眼睛的那一刻,玲王虽然精神上还想坚持着比赛,但身体已经因为生理本能膝盖弯曲跪了下去。
他跪在草坪上,低着头,用手掌捂住阵痛的右眼,事发突然,他也不记得当时自己到底来得及闭上眼睛没有,球接触到脸的那一刻,他的视线就立马黑了下去,现在眉骨、眼眶或者眼球的疼痛都在影响他对自己伤势的判断,之后他听到了裁判吹哨示意暂停。
“玲王!”
这是千切的声音,然后是很多人朝着自己跑来,钉鞋踩在绿茵场的“沙沙”声。其实玲王被击中的只有右眼,但因为生理疼痛原因他暂时两只眼睛都无法睁开,所以不能判断出现在在他身边的人都是谁。他感觉自己被许多人小心翼翼地扶着,将他的身体放平使他能躺在草地上,紧接着有人将他一直放在右眼上的手掌轻轻拿开搭在他自己的胸膛上,并且用自己的手掌替玲王捂住了眼睛。
“玲王…”
这是凪的声音,知道是凪后,玲王的身体有些放松下来,他察觉到凪的另外一只手偷偷捏了捏他放在胸膛上的那只手后,他才发现自己刚刚精神有多紧绷,手心全是冷汗了。
之后就是被医疗队抬下场,送去医务室。因为有国家支持和大集团的赞助,蓝色监狱一直配备着顶级的医疗班子随时待命,被挪到医务室床上的玲王被医生做了一系列检查后,医生告诉他他很幸运,他的晶体并未有异常,只需要按时换药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正常用眼,但因为足球接触面积太大,虽然他的左眼并未正面受到撞击,但也最好不要使用,相当于他要以一个全盲的状态度过一段休养的日子。
医生说罢后给玲王上了药,为他的眼睛缠上了一圈医疗绷带,嘱咐他好好休息就退回办公室了,可能因为刚刚比赛的剧烈运动、加上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的心理,闻着消毒水和药品的味道玲王睡了过去。
醒来后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玲王其实并没有睡的很好,就算处在睡眠中眼眶处传来的痛感也是难以忽视的,他一直陷在一个半梦半醒之间。
伸手想摸摸周围,突然他的手被人握住,还来不及开口问是谁,就听到对方先开口,
“玲王你醒了?”
又是凪,既然是凪就说明比赛已经结束了,那自己至少睡了一个小时了,玲王这么想着,紧接着听到椅子拉动的声音,应该是凪站了起来打开了医务室的门,对外面说了句“玲王醒了哦”,然后是一群脚步声的靠近。
“玲王你没事吧?”
“刚刚那个情况把我们都吓死了。”
“医生怎么说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表达着关心,让玲王不知道该先回复哪句好,事实上他也还没适应现在的状况。
“好了好了,大家看过就回去吧,玲王这边有我看着就行了。”
他听见凪这么说,随后是马狼说了一句“交给你照顾真的可以吗?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吧?”,然后又听见洁说“算了算了凪是我们中和玲王关系最要好的,交给他应该没问题的,凪从不揽没把握的活儿的。”之后就又是一群成群结队的脚步声的远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医务室瞬间安静下来,是留下了受伤的玲王和看护的凪,但凪似乎也没有想开口的意思,两人都沉默许久,到底是因为黑暗令q人恐惧,平时短暂的时间似乎都漫长了起来,还是玲王先开口了。
“凪,你在吗?”
“嗯哼,我就在这里哦玲王。”
床边的声音响起,玲王放下心来,明明知道凪就在身边,但没听到他的声音就会不安。
“玲王想坐起来吗?这里有靠垫哦。”
“啊,那就麻烦你扶我起来吧。”
凪伸手揽过玲王靠近内侧的肩膀,胳膊轻轻用力将玲王扶起,又将一个不硬不软的靠垫放到玲王的背后,确保玲王的背部已经成功贴上靠垫才放手。
“玲王想喝点水吗?医生说你醒来应该会口渴要给你补充水分的。”
玲王听他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喉咙的干涸,于是点了点头,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伸到他嘴边的是一根吸管。
“玲王可以放心喝哦,我加了一半冷水一半热水,不会太凉也不会太烫。”
说实话玲王没想到凪竟然意外地很会照顾人,平时看他不好好吃饭的样子都很担心他一个人是怎么独居的,没想到他还是相当可靠嘛——不过倒不如说平时是自己把他宠坏了吧。
喝过水后,房间又恢复了安静,玲王正坐着,他的眼睛被绷带密密缠着,根本睁不开,绷带的厚度也将外面的亮度隔绝,他只能感受到一片漆黑。这对玲王来说是有一点焦灼的,这不只是无聊的问题,是此时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打发时间,也不知道时间具体的流逝速度,可是不解风情的凪好像不能读出他的尴尬,还没打算开口,所以到底还是玲王开口了。
“抱歉凪,你还在吗?”
“我在的哦玲王,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睡了多久?”
“嗯…如果是说从场上被抬下来开始算的话,那应该是三个小时左右了。”
“天啊竟然这么久…抱歉凪,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不止有我哦,我们所有人都是比赛结束后就过来看你了,但是医生说只能让一个人进来陪房,所以就只有我进来了,不过其他人应该是轮流在外面等消息吧。”
玲王没想到因为他的受伤竟然影响了这么多人,等休假后再去邀请洁他们吃饭吧,玲王想着,这次真的麻烦到太多人了。
“玲王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吗?”凪伸手戳了戳玲王的脸,“失明后的玲王很好懂呢,表情都写在脸上。”
“啊不是,只是随便想想,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话说回来凪,你在玩游戏吗?”
玲王虽然猜测凪就是靠打了两个小时的游戏才能在他身边看护了这么久,但他一直没听到游戏声,这让他有些好奇。
“没有哦,我在看玲王的检查结果,上面有很多看不懂的专业词汇,在用谷歌搜索呢。”凪牵起玲王的手,让他的手指碰到自己手上的一沓纸张,“最近玲王还要注意饮食,我在看哪些东西是玲王不能吃的,取餐的时候我会避开来的。”
玲王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惊讶凪的体贴还是他的“豪言壮语”,原以为他只是顺带着看护他,但没想到他只要想做真的能做到这么认真啊。
果然平时是自己太惯着他了。
“那检查结果是怎么说的?”
“嗯…专业词汇就不告诉玲王了,杏里说玲王需要好好休息,不要用脑过度…啊糟了。”
“怎么了?”
“杏里说玲王醒来后要带你去找她一趟,我忘记了。”
“……”
“果然还是现在出发吧。”
“哦哦好…啊不是等等、你想干什么?”
突然玲王的两臂被绕过了凪的脖颈,他的肚子贴在凪的后背上,好像是凪想来背他。
“不行、停停停,我是失明不是腿断了,凪扶我过去就可以吧?”,玲王死死坐在床上,坚决不让凪能轻易背起他。开玩笑,他背凪那是他们双方都乐意,心安理得,但如果让凪背他,一想到要这么出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的面前,等他恢复光明后他就会从蓝色监狱社死毕业了吧。
“诶~这有什么关系嘛,这样更方便不是吗?”
“有很大关系啊——总之去给我找个轮椅来推着我可以吧。”
——————
最后玲王如愿坐上了轮椅,凪在后面推着他前往杏里的办公室,虽然途中不知道有没有偶遇其他认识的人,但比起人车,这种不那么丢脸的交通工具玲王还是可以接受的,
话说有轮椅的话就早点用啊。
玲王吐槽着,随口问到
“你刚刚还真的想背我啊?”
“没错,玲王背了我那么多次,换我来背玲王有什么要紧的呢?”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解,好像是不理解玲王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哈哈还以为你是想整蛊我,没想到凪意外的…嗯…知恩图报?”
“这不算知恩图报吧?玲王对我很好,我愿意照顾玲王也是自然的事哦,才不是报答什么的。”
“那如果我对你一直好的话,你也会一直照顾我吗?”玲王开玩笑地问着。
“会的吧,如果玲王愿意对我好到一百岁的话,我也愿意照顾玲王到一百岁…啊,不行,这样太麻烦了,果然还是要玲王先好起来让玲王照顾我到一百岁会更好哦。”
“一百岁不就是一辈子了吗…话说为什么认定了是我照顾你呀,现在就把我绑定好了吗?”玲王一边吐槽,一边在揣摩凪说这话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可惜现在自己什么也看不到,看不到凪的表情来判断。
“诶——不为什么啊,因为我就是知道,玲王会一直照顾我的吧。”凪懒洋洋地说着。
好狡猾,为什么现在只有凪能看到我的表情。
“好了门口的两位,打情骂俏时间到,话说你们到底要在我的门口说多久才进来啊?”
熟悉的女声插入,原来不知不觉间早就到了杏里的办公室门口,里面的杏里早就听见了他俩的动静,但迟迟没等到他们进来,最后没忍住,出来喊人了。
“这位小狗骑士,请你把你的主人推进来,你就可以在外面等了哦。”
等杏里把凪轰了出去后,坐在轮椅上的玲王对着她大概的位置微微点头问道,“请问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杏里私下里不是个严肃的人,她更像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前辈,她用温和的声线说道,“因为你这次受伤,嗯,你也知道,失明了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进行足球活动的,你未来一段时间内也参加不了任何训练,所以我想问你,你需不需要离开蓝色监狱回家修养一段时间,毕竟留在这里大家也不能每时每刻都照顾你——当然我只是考虑到回家的话你会有更好的修养环境,如果你不怕无聊愿意留下来也没关系,我们的队医每天都会辅助你换药,帮助你恢复的。”
“我有一个问题,这是那个四眼仔让你来说的吗?”
“不,这和绘心没关系,是我个人的提议,当然已经和他报备过了,他没有反对。”
要回家修养吗?这是个好问题,确实,回家的话父母一定会请最好的医疗团队全程跟踪照顾,无聊的话也会让仆人们逗乐,但这样真的好吗?
“…如果你们不嫌累赘的话,我还是留在这里好了。”
“为什么?”
“你们事先调查过我们的背景对吧?我的父母本身就不支持我踢足球,觉得这只是我荒诞的一场梦,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松动了,我再带着一身伤回去,说实话我不觉得他们还会轻易放我出来,更何况——”,玲王轻轻回头瞥了眼门后,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到。“我在家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很无聊了,靠近足球的地方会让我清晰地感觉到我的自我。”
“所以我只能拒绝你的好意了。”玲王微微颔首,他想自己操作轮椅向后转身,但失败了,杏里想起身过来帮他时,玲王突然抬头对着她的方向说,
“对了,凪不是我的小狗,我也不是他的主人,他是我的伙伴,下次请不要这样开他的玩笑了。”
说完玲王就对着门外喊,
“喂凪,我这边已经结束了,快来推我出去!”
“好好。”
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凪推门进来,顺手扶上轮椅扶手,对呆住的杏里微微一点头,推着轮椅离开了。
“什么啊这两个臭小鬼,”杏里挠挠头,“明明在谈还不让说。”
——————
虽然说不打算回家修养,但实际杏里的担忧是对的,蓝色监狱的大家没有漫才的才能,也不是玲王的专职保姆,所以在玲王独处在一个公共环境且不知道其他人在干什么的时候,他都显得非常尴尬。
比如此时,他被凪推来食堂吃饭,凪为他去取餐了。
他怀疑会有几个人在悄悄偷看他这幅罕见的样子,平时他是食堂的话题领头人之一,现在说不定他变成了别人的话题中心…也不知道脸上该露出什么表情才会显得不那么不自然。
凪怎么还没回来,话说这个味道,今天难道有香菜卷吗?希望凪能不要拿这玩意…
玲王感觉自己只有胡乱地思考的时候才能强行忽略周围环境带来的不适。
“晚上好玲王。”
“玲王?你还好吗?”
突然有人坐到他对面,谢天谢地,是蜂乐和千切。
“是蜂乐和大小姐啊,我想我的眼睛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休息几天就能好了。”
“那样就好,”千切听起来像是在边吃边说,“不过实际上我也想问你凪照顾你照顾得怎么样,你都不知道,你被抬下场后,凪就像发疯一样去找当时踢那球的人,直接拽着人家衣领就把人提起来了。”
“你说什么?凪还会暴力?”玲王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凪在他面前总是一副睡不醒撒娇要背背的样子,就算以前在学校被校园冷暴力也是照旧我行我素,他真不知道一向嫌麻烦凪还有这一面。
“对啊,我们两边队员都吓了一跳才上去拉开的他们,”蜂乐也说道,“那个时候我好像在凪身上看到了「怪物」。”
“没错没错,当时真是拉扯了有一段时间呢,最后是裁判黄牌警告、但绘心做的决定把凪换下来坐了一整局的板凳。”千切补充道。
“这些凪都没告诉我。”从别人口中听说了凪不知晓的一面的玲王觉得很新奇。
“什么没告诉你?”
凪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坐在玲王旁边的位置,自然而然地用勺子盛了一勺饭,用筷子分了一小块菜,
“玲王,啊——”
玲王张口,温度刚好的饭菜被塞了进来,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才需要仆人喂饭,有一种在凪面前被当成了一个小宝宝的错觉。
“原来今天有蘑菇啊,话说你知道我不爱吃香菜卷啊?”
“玲王一直都不喜欢吃容易留味道的食物吧。”
玲王诧异,“这你怎么知道的啊,我好像没有特意说过这个习惯吧?”
“和玲王一起多吃几次饭的话都能发现得了吧,玲王,再来一口。”
“啊——”
坐在对面的千切和蜂乐感觉自己被相当完全地忽略了,说实话,轻眼看到凪照顾玲王这一幕,真是比哥斯拉和金刚在一起演爱情片还让人感到新鲜。两人快速吃完饭,虽然犹豫了一会需不需要和凪和玲王打声招呼再走,但觉得实在融入不了这二人的氛围,只是发出了一些声响示意自己已经要走了——当然也无人回应。
“我说凪意外地有做爸爸的天赋啊。”千切在他们Team Z四人小群里发了这么一句。
“哈?”这是洁。
“不对吧,我认为是因为凪喜欢玲王才激发了他「爸爸」的天赋吧。”这句是蜂乐,话说蜂乐不就在千切旁边吗怎么还要用line交流。
“哈??谁喜欢谁??”这还是洁。
——————
可能是因为太自然了,等玲王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公共食堂被凪喂饭的时候他已经把晚餐都吃完了。
“话说大小姐和蜂乐什么时候走的?”
“不太清楚哦,两个人走得悄无声息的。”
“真是的,都不提醒我一下,下次见到了可要好好说说他们。”
喂玲王吃完饭后凪才开始吃饭,虽然他懒得吃,想糊弄过去,但是玲王好像猜到他会糊弄过去,虽然看不见但也一直注视着他的方向,一股心虚使凪快速消灭了晚饭。
吃完饭后,凪决定带着玲王去洗澡。
“轮椅不能沾水哦,所以玲王就乖乖让我背过去吧。”
凪今天就像是打定主意想做「凪牌车车」一样,玲王虽然脸皮薄,但考虑到自己今天还出了汗,再说都已经被当众喂饭了,再被看到背背要什么紧,所以还是决定接受凪的这个好意…
好意个鬼。
来到公共澡堂,今天的澡堂很安静,凪说过他已经和其他人说好这个时间段澡堂只有他们俩征用了,其他人也表示理解,毕竟在一个全是裸男的澡堂子里看着一个裸男给另一个裸男洗澡擦身,想想气氛也挺怪的。
虽说没有其他人,但凪还在这里啊,就算是当事人自己想到自己要全裸被另一个男人帮忙洗澡擦身,那也是很怪的啊!
“玲王需要洗头发吗?我向雪宫要了一个宽边护目镜,可以稍微防止绷带被水弄湿。”虽然凪去问雪宫的时候是用的“借”这个词眼,但雪宫听了凪的请求后却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最后露出了营业的笑容说“没事的,这个就送给你了,你和玲王的见证就不用还给我了,我这里还有一抽屉备用呢。”虽然凪想问“什么见证?”,不过想到雪宫说的可能是这个护目镜见证了他和玲王一起洗澡的场景,这么想着他也不愿还了,道了谢就走。
蓝色监狱的人都好善解人意啊。
“既然有护目镜那就洗一下头吧,记得要替我好好感谢雪宫哦。”
“是,是。”
等脱光了衣服戴上护目镜被按倒小凳子上坐下后,玲王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又被凪的话牵着走了。
凪让玲王坐在一张小板凳上,试了一下花洒水的温度,虽然他自己很喜欢给自己打满泡再一次性冲掉,这样会比较方便,但对方是玲王的话他就不乐意这么随便了事了。玲王的头发好像一直用的都是高级护发素,所以他的手指可以轻松梳过每一丝头发都不会打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凪是俯视着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的玲王,这样少见、顺从的玲王看起来特别袖珍、可爱。
也就只有190的凪敢说185的玲王袖珍可爱了吧。
给玲王把头发上的泡泡都冲掉以后,凪开始给玲王的身子涂沐浴露,从脖颈开始抹,抹到背部,玲王一个寒颤,看起来更楚楚可怜了。
“我说你…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玲王忍不住提问了,平时没有感觉,但因为失去视力,他的其他感官反而更加灵敏,被凪的手掌抚摸时,他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了一丝情///色味,所以打了个颤。
话说凪的手竟然这么大吗?
“玲王说的什么意思?”
玲王不确定凪问出这话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的,他是真的不会读空气吗?空气都这么焦灼了他还以为这只是浴室捡肥皂?
“一般的男性好友之间是不会一起帮忙洗澡的!可能有点太绝对…但我想他们最多只会帮忙把人带来澡堂就走了,绝对不会像你这样尽心尽力。”或许是气氛到了,也或许是黑暗带来了平时就少那么一分的勇气,玲王打算都说出来,如果凪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就正好教他正确的和朋友相处的距离了。
“凪诚士郎君…你现在摸的位置很越界,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和我一起越过那条界吗?如果是的话我告诉你,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的话你就自己找个角落泡着就好不用管我了,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洗好身体的,你不用担心。”
玲王的语速越来越快,他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个什么表情,但在澡堂蒸汽的加持下,他的脸一定控制不住全红了。
好想看凪的脸。
澡堂里安静了许久,两个人都没有动作,正当玲王想叹一口气、准备说些什么缓解尴尬时,他突然被人穿过腋下抱起,一把被带进池子里了。
“喂!你干什…!”
玲王突然被吻住了,被凪的嘴唇。凪的吻很温柔,和刚刚粗鲁的跳水完全不同,温柔得好像他的唇只是正好贴在玲王的嘴唇上,细细摩挲,两个人就这么在水里吻了许久才分开。
“玲王,我从来没有照顾过其他人,”他听见凪就在他的面前叫他,“只要你对我好到一百岁,我也会照顾你到一百岁的——这种想法还是第一次,我想象了一下如果是照顾其他人,我一定会觉得很麻烦,但如果是玲王的话就没有关系,如果这就是喜欢的话,玲王,我想我一定非常非常喜欢你。”
太狡猾了,玲王在一片黑暗中收到了如此热烈的告白,他有一点想哭,但为了眼睛却不能哭,想亲眼记录凪此时此刻的表情也无法做到,他伸手勾住凪的脖子,将凪拉下来接吻。因为是由玲王主导,这次的吻比刚刚热烈许多,无师自通的玲王大少爷本就是全能天才,在接吻方面也是,他用舌头撬开了凪的嘴唇、牙齿,一路畅通地直到碰到凪的舌头,他灵活地将凪的舌头强行带动缠绕一起,或许已经有唾液从他们的嘴角流下,但此刻他只想深吻凪,所以他决定遵从本心。
不然只有凪能看得到的话也太不公平了吧。
两个人就好像渴水的鱼,嘴唇分离开来换了一口气就又亲了回去,抚摸着彼此的脸颊,身体却紧紧相贴,玲王的手从凪的额头轻轻往下一点一点抚摸,感受着凪脸上的五官,他真的好想看看凪现在的样子,自己是否真的能让那个凪意///乱///情///迷。
突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抵上自己的小腹,他下意识用小腹蹭了一下。
“嘶”凪克制不住地出声,毕竟这对一个DT来说属实太超过了。
“…要做吗?”
玲王小心翼翼地问,其实他更想第一次是发生在能看得到的情况下,但如果凪实在忍不了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
“玲王把手借给我就好…我想第一次的时候能让玲王看清我的脸。”
啊啊满分回答的DT。
最后两个人在澡堂子里呆了很久。
——————
晚上睡觉的时候,因为蓝色监狱的宿舍大部分是上下床,他们一个190一个185的男性,睡在一张下铺上确实是有点太勉强了,最后是凪去找杏里要了套能铺在地上的被褥才解决,不过也是玲王睡在下铺,凪睡在地板上。
关灯后的宿舍彻底安静下来,从喧闹到安静的突然让玲王又稍微不安了起来,他下午才睡了三个小时,现在要他睡他也睡不着。
突然从下面伸了只手,握住了玲王放在床边的手。
“别怕,玲王,我就在这里。”
“睡不着的话、想上厕所的话,只要拉动凪牌拉绳,我就会为你服务哦。”凪晃了晃牵住的手。玲王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忍不住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摸了摸凪的脑袋,“你今天真是为了我做了超多麻烦的事诶——其实你超喜欢我的吧?”
“没错哦,只有玲王我才肯愿意做这么多麻烦的事,”凪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他,“之后等玲王好了,玲王也要加倍照顾回我哦,毕竟我是真的超喜欢玲王。”
「リライトパラドックス」
《重写悖论》(一)
by:一樹らい【pixiv:3068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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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型差
饭店太太的无料,目前还在更新中
一树太太爱用的一贯的欲扬先抑的手法,讲述16岁的穿越到五年后,碰到21岁成年影山发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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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化用于自留/禁止二传二改禁止商用
请支持原作者/一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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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福特TAGether同好会Vol.3—吴邪生日会 】完结打板✧٩(ˊωˋ*)و✧
这次在湖滨银泰commune店和in77E区中庭举行的吴邪生日会是老福特TAGether同好会第一次尝试用更丰富的形式,在更大的场合和大家见面,大家的热情就是让我们一整个感动到。在同人寄售区打包收银的主页菌听到大家合唱的时候,也是想起了一些在贴吧追连载的日子(好暴露年龄)
能和大家一起创造一些闪闪发光的回忆,真好呀~
期待下一次和大家的见面(๑ºั╰╯ºั๑)
【老福特TAGether同好会Vol.3—吴邪生日会 】完结打板✧٩(ˊωˋ*)و✧
这次在湖滨银泰commune店和in77E区中庭举行的吴邪生日会是老福特TAGether同好会第一次尝试用更丰富的形式,在更大的场合和大家见面,大家的热情就是让我们一整个感动到。在同人寄售区打包收银的主页菌听到大家合唱的时候,也是想起了一些在贴吧追连载的日子(好暴露年龄)
能和大家一起创造一些闪闪发光的回忆,真好呀~
期待下一次和大家的见面(๑ºั╰╯ºั๑)
【瓶邪】拒绝小狗之后反悔了还来得及吗(上)
*追妻火葬场
*雨村日常,吴邪对小哥告白,小哥拒绝了,此为本文背景
*ooc就道歉
高亮:已授权漫画❗
胖子很快发现我和闷油瓶之间不对劲了。
他把我拉出去,躲在屋檐底下偷偷问我:“天真,你和小哥咋回事啊?”
我只能干笑,手指不自觉在裤缝上搓了搓,想抽根烟。
我和小哥确实在闹别扭,准确地说,是我单方面疏远他。原因也很简单,我没按耐住心里到处顶撞的老鹿,昨天晚上村里有人结婚,请我们参加,我一看到新郎新娘就开始伤春悲秋,一不小心喝多了,半夜稀里糊涂敲了闷油瓶房门跟他告了白。
不出所料,他拒绝了我。
其实我也没抱希望...
*追妻火葬场
*雨村日常,吴邪对小哥告白,小哥拒绝了,此为本文背景
*ooc就道歉
高亮:已授权漫画❗
胖子很快发现我和闷油瓶之间不对劲了。
他把我拉出去,躲在屋檐底下偷偷问我:“天真,你和小哥咋回事啊?”
我只能干笑,手指不自觉在裤缝上搓了搓,想抽根烟。
我和小哥确实在闹别扭,准确地说,是我单方面疏远他。原因也很简单,我没按耐住心里到处顶撞的老鹿,昨天晚上村里有人结婚,请我们参加,我一看到新郎新娘就开始伤春悲秋,一不小心喝多了,半夜稀里糊涂敲了闷油瓶房门跟他告了白。
不出所料,他拒绝了我。
其实我也没抱希望,只不过感情压抑太久,就容易抑制不住。青铜门前有了点要冲开封印苗头,后来小哥跟我来到雨村,每天朝夕相处下来,那层薄薄泥土早就快被茁壮生长的幼苗顶开。终于把秘密说出去后,我心里反倒畅快起来。
他拒绝就拒绝吧,我心里的大石头一下子落了地,那点微弱的希望也破灭了,恨不得在他门口长处一口气。不过我的记忆告诉我,我没给自己丢脸,还能撑着对他笑笑,说“小哥记得早点休息”。
所以我今天早上就开始和他保持距离了,他锻炼回来我没打招呼,他递给我的粥我让他放桌上,连胖子像往常一样开我俩的玩笑,我都认真反驳了。
“小哥和我不是那种关系,你说我就算了,这么说小哥,小心他揍你。”
胖子嘴里还塞着个鸡蛋,听我说完,那鸡蛋卡在他嘴里半天没动弹。
我余光看到闷油瓶好像瞅了我一眼,于是赶紧低头扒饭,装看不见。
一吃完饭,胖子就把我拎出来逼问了。
这让我怎么回答呢,我肯定不能和他说实话,一是说不出口,二是……二也是说不出口。多丢人啊,我堂堂吴小佛爷,道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我不要面子吗。再说,胖子也一把年纪了,没必要为我和闷油瓶这同样年纪不小的人解决感情问题,我自己能处理好。
我和他打马虎眼,说:“能有什么事?我俩没啥,就是昨晚上我喝多了找他今天代我洗一天碗,他没同意,我今天酒醒了挂不住而已。怎么,我还不能对小哥客气点?”
胖子煞有其事地说:“找小哥代你洗碗,听上去确实是你能干出来的事。”
“嘿,我在你心里形象就这么差?”
“那哪能啊,你在我心里的形象永远光风霁月,特别美好!”胖子顿时挤眉弄眼地作起怪来,还用了一个成语,阴阳怪气程度直线上升。
“滚蛋吧你,我洗碗去了。”我笑着跟他对骂,心里却松了口气,看来他是不追究了。
胖子跟我一起回去。他说等会儿要赶集去,看看家里缺什么菜,正好买点回来补上,就跟着我进了厨房。不过进去之后,我俩都傻眼了,闷油瓶带着手套把最后一个碗放进橱柜里,然后回头看我俩。
他眼神的意思是:“怎么了?”
我都不敢看胖子揶揄的目光,这闷油瓶,该开窍的时候不开窍,不该开窍的时候怎么乱开窍呢,这不是打我脸吗。
他手劲太大,我脸上火辣辣的,忙说:“今天不是该我洗碗吗?”
闷油瓶看看我,又看看胖子,说:“你们不在。”
意思是我们俩都溜出去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就把碗洗了。
我知道小哥的意思应该很单纯,就是他吃完了,所以顺手洗了。但这话说的像我和胖子联合串通起来逃避洗碗,不止我脸上烧得慌,连胖子也不能独善其身了,忙解释说他可不知道今天我洗碗,没有把我拐走的意思。
我说:“死胖子,都说了别老开我和小哥的玩笑,以后小哥还要娶媳妇呢。”
胖子一愣,闷油瓶也是一愣。
胖子狐疑地看着我,嘴里啧啧啧的,说:“以前也没见你反对,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闷油瓶也看着我,略微皱着眉,难得开了金口,说:“吴邪,其实我……”
“我那是看你误入歧途,劝你回头是岸呢,”我对胖子说完,又转头冲闷油瓶道歉,“小哥,胖子嘴上没把门的,你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我和胖子这就帮你喂鸡去,谢谢你帮我洗碗啊。”
我得打断闷油瓶,他万一说了一句不该说的,依胖子的敏锐程度,说不准就能猜到我和小哥的猫腻。
胖子说:“你没洗碗,凭什么胖爷我要帮你喂鸡去啊。”
我推搡他快走,说厨房里这么点地方,他一挤进来,门都要坏了。
门坏了还得找债主小花去,胖子一下子不挣扎了,鹌鹑似的被我推着走。
我离开厨房前,接着出门拐弯假装不经意地回头看了眼小哥,没想到他一直注视着我,正好和我对上眼神,把我看得一激灵,心里又点发苦。
既然不喜欢我,何必表现得这样关注我?被我这么个大男人喜欢,为什么不觉得恶心,不远远避开,却还是像以前一样对待我呢?不愧是活了百年的老人,就是豁达大度。对他来说,被人表白这件事可能早发生过千百次了,我也不过是千万人中普通之一而已,想来他也犯不着避开。
唉,那只能由我来拉开距离了,我心想,的确有一点点辛苦,不过和割喉肺癌比起来,也不算特别辛苦。
闷油瓶能活着出来,能站在我面前,这就足够了。
胖子和我站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喂鸡,四叔爬在门口眯着眼睛,西藏獚是人来疯,扑到我身边哈哈地吐舌头,见我不理它,又去撵小鸡仔们。
“去,去,”胖子怕它没轻没重,就去驱赶它,又来找我抱怨,“天真,管管你家狗儿子。”
太阳晒得我没什么精神,挺敷衍地说了句:“别在这碍事,找四叔玩去。”
西藏獚得令,嗖一下窜到小满哥旁边叫唤了,小满哥无奈地掀起眼皮看我一眼,站起来把西藏獚压到肚皮底下去。
小满哥肚皮底下全是毛,看着还挺舒服的,我有点困,打了个哈欠,过了会儿,眼皮都快合上了。
胖子拍拍我,把我弄醒,脸色严肃道:“天真,你和瓶仔到底怎么了?这次你必须从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说:“没怎么。”
“没怎么你能一晚上没睡觉?”胖子不客气道,“你看你的黑眼圈,把你放笼子里面,你就能假装国宝给雨村创收了。”
我说:“我这是觉悟高,先富带后富。再说,你不是说要赶集去,怎么还没走。”
胖子说:“赶集哪有你和瓶仔重要,集,下次还有,天真和瓶仔,世上可仅此一份。要是不把你俩的事给调节好,我去了这集连砍价都不会了。”
我说:“少贫,世上仅此一份的天真和瓶仔都得靠集上买来的菜吃饭呢。”
话虽这么说,我心里其实有点松动了,一个人咀嚼失恋的滋味,消化比较慢,两个人一起,可能就能快点消化完快点排出去。听着恶心,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分享快乐能增加快乐,分享痛苦能减缓痛苦,更何况胖子是我好兄弟,我不应该瞒他。
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把事实告诉胖子。胖子听了兴奋地拉来一个小马扎,坐在我身边了,我就知道他哪是关心我,纯粹是犯八卦瘾。
稍微回忆了一下,我把昨天半夜的事简略和他说了,我预想到胖子可能会震惊于三兄弟之一竟然不声不响弯了,没想到胖子比我想象的还震惊。
“卧槽,你和小哥原来没在一起啊?!”
“死胖子你小声点!”我扑上去把他嘴捂上,“小哥还在屋里呢!”
胖子唔唔点头,保证一定冷静下来,我才把他松开。
“我以为你俩早好上了呢,”胖子压低声音,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喃喃道,“不能啊……不对,不应该,你喜欢小哥我知道,但是小哥怎么会拒绝你?”
我心虚地摸摸鼻子,心说以为自己平时掩饰的不错,没想到胖子早看出来了。
“人家自己都说了,没那个意思。”我哭笑不得摆摆手,语气平淡到我自己都惊讶,“谢了胖子,不过你不用这么安慰我,我心态很好的。”
胖子却一直皱着眉,说:“谁安慰你。我真以为你俩在一起了……你看小哥平时看你的眼神,不说远的,就说今天早上,你没和他问好,没接他的粥,他那眼神委屈的,我看了都心疼。”
闷油瓶委屈?我心里想了一下那个场景,这大热的天,差点打冷战。
我警告胖子:“背后编排小哥,这话你和我说说就算了,要是让小哥知道,他能一脚把你踢墙里。”
胖子嘿嘿一笑,说:“委屈是有点夸张,但是他可确实不乐意了,不仅不乐意,还以为是我惹你,拿眼睛刀我,可把我给委屈坏了。”
我说:“胖爷委屈?来找我,爷给你撑腰。”
胖子上道,矫揉造作说:“就是那闷油瓶欺负胖爷我。”
我说:“那闷油瓶连我都欺负,劝你忍了吧。”
我俩顿时笑起来,气氛终于松快了些。
不过胖子并没放过我和闷油瓶的感情问题,他挠挠脑袋,若有所思道:“小哥不可能对你没感觉,你看他怎么不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这样吧,胖爷我今天就舍生取义,帮你去刺探刺探,你就安心等待我凯旋归来吧!”
“算了算了,”这算什么事啊,整得像是媒婆轮番上阵给撮合相亲男女似的,双方都没这个意思了,家长还非要掺和。我连忙拉住他,说“别去烦人家小哥,我喜欢他是我的事,他不喜欢我是他的事。你这一去,等你凯旋我看够呛,逢年过节让黎簇给咱俩烧点纸倒是做得到。”
我心想,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还是低估自己了,我潇洒起来仍然是很帅的。
胖子说没事,他有一套话术,保证闷油瓶绝对发现不了他的真实目的,我表示彻底怀疑,他怒道我不相信兄弟,这时,闷油瓶的身影从二楼窗户一闪而过,我一下子有点意兴阑珊,想着劝也劝不住,干脆随他去了。
反正闷油瓶也能打消他的积极性,用不着我多费口舌。
————
按照自己萌点瞎写的,,,大家要是也喜欢,就给俺点个赞呗🥺
我有三个师兄
简介:他们都是狗。
1
我的师父是青阳山执剑长老,生性高洁,清冷孤傲。
师父一共收了四个徒弟,三男一女。我行四,是唯一那个女。
我上面有三个师兄。
大师兄温柔体贴。
二师兄冷静沉稳。
三师兄活泼幽默。
他们全是基佬。
全·他妈·是基佬。
如果只是这样我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师兄们的性取向和我无关。
但我的三个师兄都喜欢师父。
对,他们全·他妈·喜欢师父。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
2
师父长得很好看,拿三师兄的话来讲,就是冰肌雪肤,...
简介:他们都是狗。
1
我的师父是青阳山执剑长老,生性高洁,清冷孤傲。
师父一共收了四个徒弟,三男一女。我行四,是唯一那个女。
我上面有三个师兄。
大师兄温柔体贴。
二师兄冷静沉稳。
三师兄活泼幽默。
他们全是基佬。
全·他妈·是基佬。
如果只是这样我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师兄们的性取向和我无关。
但我的三个师兄都喜欢师父。
对,他们全·他妈·喜欢师父。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
2
师父长得很好看,拿三师兄的话来讲,就是冰肌雪肤,仙姿玉骨。
这八个字显然已经超出了我的文学水平能够理解的范畴,但我又找不出更便于理解的词汇。毕竟我的二师兄是个三棍子打不出屁的面瘫,而大师兄那个笑面腹黑又从不像三师兄这样每天公然给师父念他写的情书,我无从得知他们内心究竟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师父的美貌。
但我承认,单论相貌,师父绝对能在我见过的男人里排第一。
所以我大概能够理解为什么我的三个师兄都喜欢师父——毕竟在我年少无知的时候,我也曾经拜倒在师父的无敌美貌下,幻想过自己未来迎娶师父走上人生巅峰——直到我发现师父的性取向跟我一样。
那天我伤心欲绝,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嫁人了,就想把掌门师伯给我埋的女儿红挖出来喝掉,以此纪念我无疾而终的初恋。
然后我发现了他藏在酒坛里的私房钱。
对,他用我的女儿红藏私房钱。
太草了。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3
在我单方面失恋那段时间,大师兄对我颇为照顾。他温柔又体贴,不仅在修炼时耐心指导我剑术,私下竟然还会亲自下厨,变着法儿的做点心哄我开心。我对他十分有好感。
就在我又对男人燃起希望的时候,某一天,我意外发现他做点心其实不是给我的,而是给师父的。
原来他每次给我的都是师父吃剩下的。他自己不爱吃甜的,我的另外两个师兄都对他做的点心十分嫌弃,他就废物利用,拿来收买我了。
呵。
我就说为什么每次点心到了我手里都是凉的。这个狗男人用师父吃剩的点心骗我给他收拾房间的时候甚至懒得先热一热。
男人,操蛋玩意儿。
4
我一度很亲近二师兄。
毕竟他沉默寡言,干活时从不多话,无论是劈柴还是劈人都做得又快又好,是个靠谱的老实人。
就是表情少了点。
可能是一种病吧。
好好的一个人,得了这种面瘫的病。我很同情他,所以平时对二师兄多加关怀,在他忙于练剑无暇顾及其他的时候主动承担起帮他清洗衣服的活儿。
然后有一天,我依照惯例在洗衣服之前挨个掏袖子的时候,从他袖口里面掏出了师父丢失的手绢。
七条。
操,他虽然面瘫,但是个变态。
5
相比于我的前两个狗师兄,我就很欣赏三师兄。
他从一开始就明白地告诉了我他是一条狗。
那时候我刚被师父带回山上——我是师父下山除妖的时候救下的。虽然妖除了,还白捡我这么个弟子,但他也付出了不轻的代价,回山就要闭关养伤。他正发愁把我交给谁照顾的时候,三师兄主动站出来了。
于是师父就欣慰地把我送了过去,还摸着我的头告诉我要听三师兄的话,我很认真地答应了。
而我的三师兄见我的第一天,就送了我一个他亲手用本命灵剑削出来的小板凳,告诉我以后可以踩着它做饭。
是的,那年我五岁,不踩板凳够不到灶台。
——他真的狗。真的真的狗。
师父发现这件事,是在几个月后他出关的那个晚上。当时已经过了饭点,他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剩下的,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五岁零几个月的我踩着小板凳勤勤恳恳地煮夜宵,而我三师兄就坐在一边等着吃。
师父严厉地惩罚了三师兄,勒令他自己完成他本来的任务。
但三师兄只做了三天的饭。
第四天,师父炼了一个可以随我心意调整高矮还具有防烫功能的板凳灵器。
这是师父送我的第一件灵器,我当然要好好使用!
至于三师兄,他是狗。
6
反正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最终我包揽了山上的所有杂务。
非常不情愿的。
当然,师父除外。师父长得那么好看,我乐意帮师父洗衣服做饭打扫房间一辈子!
请另外三个狗师兄不要偷偷把自己的脏衣服藏进师父的洗衣篮,谢谢。
也少骗我说这是因为师父起床时穿错了你们的衣服。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如果你们谁真的成功爬上了师父的床,另外两只狗必然会把他的狗头都拧下来。既然你们三个的狗头都安在,这就证明我的师父依旧冰清玉洁。他的衣服也冰清玉洁。快把你们这些寡廉鲜耻的衣服拿走,莫挨师父!
更别以师父昨晚在你们房间留宿为由要我帮忙打扫你们的狗窝!师父分明每晚都睡在自己房间!你们连夜袭都不敢!!你们这些有贼心没贼胆的狗师兄!!!
7
关于为什么我不好好修炼,整天干杂活儿,有一个非常糟心的原因。
我九岁那一年,师父告诉我修行者结金丹的时候会受天地灵气灌体,使人返老还童,身体重回巅峰。但这对尚未成长到巅峰的孩子来说就会让外表永远固定在结丹的年纪,直到结婴时才有重塑肉体的机会。若我不想未来几十乃至上百年都保持九岁的样子,就不要再修炼了。
我问那我该怎么办,师父很为难,说他也不知道,毕竟我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少见了——就算是当年号称资质千年难遇的二师兄,从入门到结丹也用了十年,且那时候他二十六了,没这个烦恼。
不能修炼,我只好干点别的。
狗师兄……我是说,三师兄热情建议我开发女红技能,好能绣点手帕卖了赚钱——对,我们真的很穷。若不是每次下山除妖掌门都给补贴,师父和师兄们可能会饿死也说不定。
据说师父当年翻遍了藏书阁寻找辟谷方法,但没找着。
我对学女红没什么意见。毕竟如果我没上山修仙,九岁也差不多该学女红了。师父对此倒是非常愧疚,他那么高冷骄傲的一个人,为了安慰我,竟然拿起了针陪我。不光如此,还强令我的三个师兄跟我一起学刺绣。
一年之后,我在师父生日那天送了师父一条自己绣的手帕。师父很高兴,作为回礼,他送了我一架他绣的屏风,其上日月壮美山河锦绣,飞禽走兽栩栩如生,称得上传世之作。
顺便说一句,那年我的另外三个师兄合力绣了一副百妖醉酒图作为给师父的贺礼,图卷长近百尺,能绕师父的房间一圈还有余。
修仙这事儿,真的很有助于增强身体各项机能,令人耳聪目明,矫健有力,不管是练剑还是绣花都大有增益。
……操。
8
师父不是个贪财的人。在绣品换来的钱足够我们山上的日常开销之后,他就不多绣了。
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给我们每人绣了仨屏风了。
我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执着于绣屏风。
可能因为衣服被套手帕汗巾什么的我那三个师兄都已经绣出够我们用百多年的份了吧。
最近大师兄还学会了纳鞋底的技能,穿着可舒服了。
……我还是扫地去吧。
9
我十六岁那年,我向师父申请结丹。
师父问我:“你不后悔?”
山下的女孩子十六岁都能生第二个孩子了,有什么可后悔的?
师父犹豫:“为师觉得……你应该还能再长高些。”
我比了比到师父胸口的身高,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我在门口竖了一根木桩,每天量一下身高,用小刀刻一个浅浅的痕迹。
又过了两年,我十八岁了。
师父问我要不要结丹。
我很倔强:“我不!师父我还能再长高的!”
师父欲言又止:“……你昨天把木桩刻断了。”
我:“……”
两年了,我半寸都没长。
师父安慰地抱抱我,轻轻拍我的后背。我把脸埋在师父肩膀上哭得好伤心。
……等等。
我抬起大头,仔细跟师父又比了一遍身高,发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师父肩膀了——这不对啊,我之前不是才到师父胸口吗?!
电光火石间,我想明白了!
是我的三个师兄!是他们为了嘲笑我的身高,不厌其烦地在我每长高一点的时候就把木桩往上拔出来一点,好让刻痕位置始终跟我身高齐平,让我以为我两年来都没长高过!
他们是狗!我的三个师兄是狗!!!
当然,师父那么好,他不是狗。
……他只是瞎。
10
结丹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三个师兄打了一顿。
……没打过。
妈的,这三只狗都不知道让着点我吗?!
TBC or NOT……
* 轻松小脑洞,写着玩,不一定有后续了。
【治侑】喂,侑,起来。
⚠️治侑cp向 含有些微兔赤要素。
宫治说:“喂,起来,侑。”
这是17岁的时候。在兵库的家里。宫侑嫌爬到上铺麻烦,耍赖躺在宫侑的下铺上一动不动假装睡着了,就不肯爬去上铺,这都是常有的事情。
今天宫侑也在继续这样做。
宫治用力把宫侑往床沿推了推,给自己挪出位置。
两个一米八五的大男生挤在一张狭小的下铺上。宫侑的腿越了界,搭在宫治的腰上。宫治熟练地把宫侑的腿拉了下去。
但这是没用的,侑睡熟后还是会缠上来。像只没断奶的小狐狸,总是缠着...
⚠️治侑cp向 含有些微兔赤要素。
宫治说:“喂,起来,侑。”
这是17岁的时候。在兵库的家里。宫侑嫌爬到上铺麻烦,耍赖躺在宫侑的下铺上一动不动假装睡着了,就不肯爬去上铺,这都是常有的事情。
今天宫侑也在继续这样做。
宫治用力把宫侑往床沿推了推,给自己挪出位置。
两个一米八五的大男生挤在一张狭小的下铺上。宫侑的腿越了界,搭在宫治的腰上。宫治熟练地把宫侑的腿拉了下去。
但这是没用的,侑睡熟后还是会缠上来。像只没断奶的小狐狸,总是缠着人不放。会伸手揽住宫治的脖子,会伸腿勾住宫治的腰,怎么不安分就怎么来。
宫治因为这事对宫侑抱怨过很多次不满。
“你不能这样。”他说。“滚去上铺睡。”他边说还踹了一脚宫侑的屁股。
宫侑哼哼唧唧说着不要,无可奈何一样,每次的纠纷都以宫治的认输而收场,下铺总是睡着两个人,尽管宫治很不乐意。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宫治总会在宫侑睡着后小心翼翼地吻他的双胞胎哥哥的眼睛。
在月光的映照下,宫侑看起来没那么混蛋,五官有柔和很多。
他的五官本也不是硬朗型的。啊,点评侑的长相毫无意义,他们明明长得一样啊。
因为是双胞胎兄弟才会长得一样。
也正是因为双胞胎兄弟,他们血脉相连,从小到大似乎都是绑定在一起的,容貌是相同的,衣服是相同的,收到的生日礼物也是相同的。
宫治想要做出改变。哪怕是双胞胎兄弟也总会分开,不应当再总是捆绑在一起。
高中最强双胞胎宫兄弟什么的。宫治低笑。
用亲情作伪装,小心翼翼遮掩的越界的爱意,已经濒临满溢。
就像是今天宫侑在睡前递给他的那听可乐一样,被宫侑偷偷剧烈摇晃过,拉开拉环的那一瞬液体就喷涌而出,泡沫溢到瓶身又慢慢消失。
宫治深深吸了一口气。
而宫侑现在对他做的每一个举动的都像是在摇晃可乐一样,他快压抑不住爆发的冲动。
可他不希望这份感情像泡沫一样消失。
况且本就会有分开的那一天,每天和侑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醒来,挤在一起刷牙洗脸迟早会结束。这些是将来侑的妻子会拥有的权利。
于是彻夜难眠的宫治,最终做出了决定。
他在第二天向宫侑宣布了他高中毕业之后不会再打排球。
在体育馆,宫双子进行了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动真格的吵架。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宫侑再也没躺在宫治的下铺。他哪怕是困得人都要歪斜着摔倒也坚持着爬到上铺。
是真的冷战啊。阿兰感叹。
宫侑冷哼一声,扭头走了。没等宫治,他像偷懒没有晨跑被北信介抓到一样地迅速离开了。
“他……”阿兰欲言又止。
宫治摇了摇头:“随便他。”
宫治说:“喂,起来,侑。”
这是在21岁时,东京的公寓里。
宫侑的头埋在被子里,只能看见金黄的发顶。他嫌宫治扰他睡觉,哼了两声,宫治便不自觉心软下来。
宫治掀开被子,在那张不大不小,一个人睡略大,两个人睡又略小的床上躺下来。
哦,顺带一提,现在二位住在一起,这是宫治的房间,宫治的床。热衷于鸠占鹊巢的混蛋宫侑又熟门熟路地摸进了别人的房间,并在那张不属于他的床上大大方方地躺下来。
明明已经拥有自己的房间和床了!
宫治想张口骂宫侑,想想宫侑今天比赛结束后累得虚脱的样子,又紧紧抿住了嘴。
然后宫侑就像狐狸回窝一样自觉地靠上了宫治的肩膀。
宫治:“……”
唔,有种当妈妈的感觉。
宫治忍不住揉了揉那颗靠在他肩膀上的头。
侑的头发比他软一点。
宫治揽着他的双胞胎哥哥睡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熟睡之后,他以为早已睡觉的宫侑睁开了眼。
21岁的宫侑轻轻吻了一下宫治的眼睛。
宫侑有时会比宫治后知后觉。
但那份情感是双向的,双胞胎一生下来几乎所有东西都是同时拥有的。
对对方的爱意也是这般。同时拥有,不分先后,只是有人明白得早一些,在另一位甚至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感情时,就早早地放弃了。
好在后知后觉的那位有着打破一切的决心和勇气。
宫侑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冲动拍了宫治一巴掌。
宫治惊醒。
他看着宫侑那张脸在朦朦胧胧的月光下映照下——真像个混蛋。
“你…”宫治还没有开始骂就被宫侑捂住了嘴。
宫治:?
宫治忍住恼火决定看看宫侑到底要做什么。
宫侑在半夜拍醒了他的双胞胎兄弟后,在捂住了他双胞胎兄弟想要破口大骂的嘴后,用他这辈子对宫治最温柔的口吻说话,试图使宫治答应他的提议:“治,我们结婚吧。”
“连姓都不用改。”
“而且我们的户籍已经在一起了。你不觉得,呃,这样很方便吗?”
宫治的眼睛慢慢睁大,然后连手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宫侑松开捂住他的嘴的手,等待宫治的回答。
宫治动了。
宫治抬起手。
宫侑做好了握住宫治的手然后宫治说“那就结婚吧”的准备。
宫治拍了宫侑一巴掌。
宫治说:“结婚的事情另说,你打我的我必须打回去。”
宫侑:“你是混蛋吗?”
宫治:“你最没资格说这话吧。”
宫治:“喂,起来,侑。”
这是23岁的他们。两位现在远隔重洋,宫侑在意大利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联合特训,宫治仍然在日本经营饭团宫。
宫侑装作没听到,卷走大部分的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是视频通话——宫侑,你再不起来我就挂了,不会再叫你了。”宫治说,“你会迟到的,你会被圣臣君嘲笑。”
宫侑动了动。
然后他就听到“叮咚”一声,宫治真的把视频通话挂了。
宫侑气得一下子就翻身坐了起来。他其实早就醒了,只是在等着宫治打电话叫他起床等着宫治服软道歉罢了。
没想到这家伙毫无悔过之心嘛!!宫侑气冲冲地下床洗漱穿衣,气冲冲地吃饭,气冲冲地来到训练场训练。
而这一切的源头还来自于兄弟二人昨晚的视频通话。
已经联合特训两个半月了。虽然还有半个月就能回日本了,但由于今天的所见所闻导致宫侑先生很想任性妄为一把。
而且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有点想念治了。
一点点,只有一点点。
于是他对着手机那头的宫治说:“今天木兔的后辈来看他了。就是枭谷的那个二年级二传手,你还记得吧?”
“哦,记得啊。”宫治低头看着今天饭团宫的账单。“是很优秀的二传手。”
宫侑:……
重点不是这个吧?这小子在装傻吗?宫侑磨了磨牙。
“他的后辈来看了他哦。”宫侑强调。
宫治放下账单,抬起头看向平板的屏幕。宫侑好像是不在意地盯着屏幕的某点,实际上时不时偷看几眼他的表情,嘴巴上没说但小动作把他的小心思暴露无遗。
很期待吗。
宫治拿起桌边的日历,看了看近日的安排,冷静地说:“不行,侑,我没空来看你。最近很忙,还有半个月就要回日本了,你忍耐一下吧。”
宫侑立刻翻脸:“忍耐,忍耐什么?你以为我很想你吗?你以为我很想看到你吗?宫治先生真是太有自信了吧!”
“既然你这么忙,那我不打扰你了。”
叮咚一声,宫侑把视频通话挂了。平板自动锁屏了,黑漆漆的屏幕里映照出那张和宫侑一模一样但写满无奈的脸。
别动不动就挂电话啊。宫治想,他也已经两个半月只能在屏幕里见到宫侑了,这几天也确实很忙,晚上看看侑那张混蛋脸会感觉松懈很多。
而且今天只聊了三分钟,他还没有听宫侑讲这一天都做了什么。
最关键的是,宫治看着手机里弹出的机票信息。
其实他在宫侑别别扭扭开口暗示的时候就已经在订机票了,只是不想让宫侑察觉自己也很想他了。偏偏宫侑今天脾气特别大,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订了机票,就被这家伙挂了电话。
明早还要叫宫侑起床,明早再说吧。
宫治一个人躺在那张他和宫侑每天晚上挤在一起都嫌小的床上,在脑子里规划明天的安排。
怎么突然感觉这张床变大了。
宫治翻了个身,伸手虚虚揽住平常宫侑喜欢睡的位置。
——
第二天因为宫侑闹脾气装作没听见他说话,宫治也没来得及告知他的哥哥,他要来这件事情。
下了飞机,踩在意大利的大地上。
宫治恍然意识到他不知道宫侑的集训地点具体在哪里,只知道大概位置。
宫治拨打宫侑的号码。
“喂,是很忙的企业家宫治先生吗?”那头传来宫侑阴阳怪气的声音。
“侑,昨晚是我错了,抱歉。”宫治熟门熟路地道歉,“我不该那么对你说话。”
“哦。”宫侑的语气和缓了很多,“你知道错就好。”
“你把你的集训基地地点发给我。”
宫侑警觉地问:“做什么?找了意大利黑帮来打我吗?报复?”
宫治气笑了:“我拜托意大利的朋友给你送点东西来。”
宫侑像是信了宫治的理由,很快就把地址发了过来。
于是宫治便凭借着这张和宫侑选手一模一样的脸成功证明了他们的兄弟身份,顺利地直接来到宫侑的房间里躺下。
很好,接下来只要等着宫侑这个混蛋回来就好了。
宫治心眼真的很小,他白天低的头,道的歉,认的错,都会在今天晚上跟宫侑讨回来。
—
那边宫侑挂了电话。
“咦!治要给侑送什么!饭团吗!”木兔光太郎星星眼。
佐久早圣臣在用毛巾擦汗:“呵。”
“怎么可能是饭团啊,不知道。”宫侑也好奇得不得了,“总之治就是想我了吧。”
在隐晦地跟昨天有后辈来慰问的木兔光太郎炫耀吗?在场的选手们不约而同地想道。
“你跟治君道歉了吗?”佐久早圣臣问。
宫侑跳脚:“什么道歉!是他的错!他先跟我道歉的!”
佐久早圣臣:“哈啊。”
“该不会是提出了要让治君来意大利看你之类的要求吧?”
宫侑:“……”
“被拒绝了是吗?发自内心的,你真的觉得是治君的错吗?”佐久早圣臣一脸不可思议。
全都被佐久早圣臣说中了。
而且他已经隐隐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佐久早圣臣一说他更感觉到愧疚。哦,晚上跟治说点好话好了。
不知道宫治和佐久早圣臣的关系到底为什么莫名其妙这么好!宫侑一想又很不满,这两位好像是在什么他不知道的地方达成了共识一样。
佐久早圣臣走到远处。
“圣臣前辈!宫治先生要给侑前辈寄什么啊?”日向翔阳好奇地问。
“大概是宫治他本人吧。”佐久早圣臣回答说。
“啊?”
——
宫侑回到房间里,关上门,在黑暗中摸索着灯的开关。
灯亮了。
宫侑站在玄关处就开始脱衣服。他先解开腰带,把裤子随手一扔,再是运动服。衣服很快在地毯上堆了起来。
……?
已经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的宫侑凝神盯着玄关处那双黑色的运动鞋。
他确信这双鞋不是他的。
他皱起了眉,仔细观察着房间。早晨他走的时候,桌上的水杯是空的,现在倒了满满一杯水。脏衣篓里的衣服他还没来得及拿去洗,现在里面却空无一物。
房间里有别人?
想到这一点,宫侑就慌忙开始捡地上的衣服往身上穿。他正将裤子穿了回去,就听到房间里响起懒懒一声:“穿什么啊,不都脱好了吗。”
宫侑的动作顿住了。
“治?!!!!”
—
木兔光太郎抬头:“赤苇,你有听到…”
赤苇京治打断他:“听到了,木兔前辈,但请您不要转移话题。”
木兔光太郎郁闷地说了句哦继续在纸上写字。
纸上已写的内容分明是:“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任性妄为,不耍赖要求赤苇必须来看我,赤苇工作也很忙…”
—
佐久早圣臣听到宫侑的叫声,嗤笑一声。
“阿臣?”电话那头的人问道,“怎么了?”
“宫兄弟来了。”佐久早圣臣说。
—
总之宫侑现在震惊地看着躺在他床上的宫治。
怎、怎么是你来了?说这样的话好像太多余,因为宫治已经就在他的面前了。
宫侑选手从所未有地感到愧疚。
治看起来很累,黑眼圈还挺明显…
其实只是半个月了,昨晚只是一时生气而已。
宫侑看看宫治,又看看地板,不说话。
半晌才憋出一句:“治…”
宫治说:“来,上/床。”
“?”
上/床就上/床,这没什么不可以。
——
*省略500字,谢谢,被pb了大无语。
“昨天晚上到底是谁错了?”
“我…我的错。”
宫侑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宫治的肩膀:“你真他妈混蛋。”
宫治亲亲宫侑的嘴,宫侑不满地追上去亲,亲完喘着气说:“你…你小学生啊,这么亲人。”
宫侑恼怒:“你别停啊。”
宫治说:“喊哥哥。”
宫侑气傻了。
哪怕他是宫治的哥哥他也从来没要求过治喊他哥哥,况且治这狗崽子也从来没喊过他哥哥。
宫治催促道:“快喊。”
“哥哥…”宫侑眼角都红了,半天挤出来这么一句。
他推搡宫治的肩膀:“你慢点。”
宫治没停。
这时候让他停他不肯停了!宫侑又委屈又生气,舒服还是舒服的,但是快感已经累积到他头皮发麻的程度了。
“哥哥…慢点…”宫侑示软。
没想到宫治听了这话更发狠了,宫侑只剩下哼哼唧唧的力气了。
——
结束过后,宫治把宫侑抱到沙发上。
他边铺床边催促宫侑去洗澡,宫侑说我知道了然后就是赖在沙发上不肯起。
总之最后是两个人一起洗的澡。
宫侑躺在床上,以一种极为霸道和嚣张的姿势。宫治面无表情地踹了他一脚,迫使宫侑给他腾出位置来。
意大利的月光也很浪漫。
宫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宫治。
宫治:“有屁快放。”
宫侑那句“治,你能来真好”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他翻过身,背对着宫治生闷气。宫治强行把他的双胞胎哥哥掰了回来。
宫治捏着宫侑的脸,宫侑恶声恶气地叫他滚蛋。
宫治反驳,两个人吵了起来。最后不知道是谁先凑了上去,又吻了起来。
两个人闹腾得累了便也打算睡了,宫侑自觉地往宫治肩膀上凑。
宫侑眼睛已经闭上了。宫治知道他快睡着了。
他抬起手摸摸宫侑的眉毛和眼睛。
“侑,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分开这么久了。”宫治低声说。
宫侑还没睡着:“你知道你离不开我就好。”
双胞胎兄弟不能分开啊。宫治想,宫侑被选入国青强化合宿的时候,竟然是他们长到十六岁头一次分离那么久。
自从那时起宫治就隐约察觉了自己的感情。而后便也意识到,宫侑对于排球的热爱胜于他,这般分开的日子,如果宫侑要在职业排球的道路上走下去,还会有很多。
还不如早些分开。
于是就爆发了那场争吵。
宫治摇了摇宫侑:“喂,侑,起来。”
“干嘛…”宫侑困得迷糊。
“我在此承认,你这一生确实过得比我幸福。”宫治说。
宫侑一听就乐清醒了:“你知道就好。”
“毕竟我只能和你结婚,你却能和我在一起。是幸福啊,真是幸福。”宫治叹气。
后续就是打起来了。
但宫治和宫侑心里都很清楚。
双胞胎,确实是上天的恩赐啊。
写在最后:下一篇好想写ABO治侑,和那篇ABO兔赤是同世界背景这样。但是还没想好怎么写,双子ABO感觉会非常香但是我写不出来,lof应该也不会让我写…
民娜,骨科真的好香,还是双子骨科!!这世界上搞治侑的人可以摩多摩多吗,我真的快饿死了,有没有爹地喂我几口治侑吃(泪
【治侑】不情之请
【治侑】不情之请的一些后续
天雷滚滚,xjb编,不以为耻,反正我爽。
————————————————
为了查资料,治打开了房间里的共用电脑。
搜索记录:
Omega发情期没进入生殖腔会怀孕吗
Omega发情期外射会怀孕吗
被狗咬了要怎么解释
双胞胎肯定会生出弱智吗
治:……
治:[清空搜索记录]
治:我把你完全标记了的话,以后会很麻烦吧。
侑:啊?反正别人闻不出来。除了我和你,没人会发现的。
治:结婚呢?和别人结婚之后,你的发情期要怎么办。
侑:我可以和女Beta结婚,然后每个月编个借口来找你解决。
治:……
侑:有什么问题吗?
治:找不到那么多借口吧。
侑:啊,说的也...
天雷滚滚,xjb编,不以为耻,反正我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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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查资料,治打开了房间里的共用电脑。
搜索记录:
Omega发情期没进入生殖腔会怀孕吗
Omega发情期外射会怀孕吗
被狗咬了要怎么解释
双胞胎肯定会生出弱智吗
治:……
治:[清空搜索记录]
治:我把你完全标记了的话,以后会很麻烦吧。
侑:啊?反正别人闻不出来。除了我和你,没人会发现的。
治:结婚呢?和别人结婚之后,你的发情期要怎么办。
侑:我可以和女Beta结婚,然后每个月编个借口来找你解决。
治:……
侑:有什么问题吗?
治:找不到那么多借口吧。
侑:啊,说的也是。
侑:治,我肚子疼。
治:好惨呀。
侑:太敷衍了吧!喏,就是这里疼,一阵一阵的,你摸摸看。
治:不管你耍什么花招我都不会帮你撸的。
侑:我真的肚子疼!
侑:唔,好痛,我是不是要生出弱智了?孩子他爸,怎么办啊——
治:啊,突然想起来,我放在冰箱的那盒布丁好像过期了。
侑:……
治:你没有偷吃吧?
侑:我去下厕所。
治:看来我们的孩子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