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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的品格——章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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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靖雯虽然没有被楼下的声音吵醒，但也没睡沉。合衣半梦半醒间，她听见屋门开合的声音，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自己床边。
“楠楠？”靖雯顿了顿，坐起来让自己清醒一下。
楠楠已经换了一件白色POLO衫，一条带毛边的七分牛仔喇叭裤，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
“妈妈说雯妈妈也来了，但是雯妈妈要睡觉，不让我大声，我悄悄进来的。”楠楠以为是自己吵醒了靖雯，很怕妈妈知道以后批评自己。
“妈妈呢？”靖雯把楠楠搂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妈妈说她也要睡觉，妈妈和家家吵架了。”
“楠楠吃东西了么？”靖雯看了一眼手表，八点多，正是周末过早的时间。
楠楠使劲点头，“妈妈给了小蛋糕和牛奶。”
“雯妈妈带你去过早吧。”靖雯说罢安抚楠楠在屋里等她，起身拿着洗漱包去卫生间。
下到一楼，靖雯不想在气氛如此尴尬的情况下与曾家人打照面，于是站在大门口，让楠楠自己去客厅和家里人打个招呼。
厅里只剩下曾黎梓的哥哥一个人，听到楠楠说要出门，他便跟着到了门口，见到陈靖雯，先是一愣，之后才点头打了招呼。
“小雯，你，和康康说了么？”
因为陈靖雯和曾黎梓的关系，两家四个孩子也是自小相熟。
“大迈哥，早，我给康康发了微信。我本来说让楠楠打过招呼，我就不进去了，听楠楠说，刚刚黎梓和妈妈又不愉快了？”
“没事，你带楠楠出去也好，小幺和你开夜车回来不容易，刚刚她嫂子还说，小幺估计是累得脾气不好了，这不在厨房呢，给她去煮鱼片粥了。”
两个人也没别的话，气氛有些尴尬。等楠楠换好鞋子，靖雯和曾黎迈打过招呼，带着楠楠出门了。
“雯妈妈，你和我舅舅原来就认识啊？”
听楠楠这么问，靖雯倒有些奇怪了，牵住楠楠，过了路口才回答她。
“对呀，我和你妈妈上中学的时候就认识啊，你不是知道的吗？”
“诶？可是妈妈没说过你认识舅舅啊。”楠楠这是自言自语，她小小的脑袋在认真思考这层关系。以前只是春节回家，外公和家家也从来没有提过妈妈小时候的事情，楠楠完全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妈妈是在这里长大的，更不会想到自己的雯妈妈也是在这座城市长大的。
打破这阵沉默的是靖雯的手机铃声，是弟弟靖康打来的电话。
“康康，你终于理我了？还以为你屏蔽我信息了。”
自从和父母闹僵以后，陈靖雯与家里唯一的联系就是弟弟陈靖康。好在靖康看得开，性格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然则大事不乱，小事不烦，心中自有丘壑。小时候被姐姐护着长大，自己淘气经常让姐姐受罚，加上后来姐姐敢做敢担又坚定沉稳的个性被陈靖康视为榜样，他和姐姐的感情比同龄的许多姐弟要深不少。
“姐，我一早就看到了，这不今天来爸妈家，没来得及回你。路上还在想你这是过哪个国家的愚人节呢，真回来了啊？”
靖雯听到康康这么说，大概猜到是曾黎迈打过电话了。自己回家，还要别人说出来自己弟弟才相信，自己把和家里人的关系过成这样，也是可笑了。
“你这孩子，都是几岁孩子的爹了，怎么嘴上还是这么不着调。”
“再当爹了，我也是你弟啊，怎么，不想要啊。”
“想不想要你都是我弟三十多年了，我有得选么？”
姐弟两人打趣间，靖雯牵着楠楠来到早市旁一家开了很多年的铺子，要了两个面窝，一份蛋汤。
“姐？你在哪呢？怎么听着那么熟的感觉？”毕竟是弟弟的地盘，不用多说靖康就听出来姐姐所在的地方离家不远。
“嗯？哦，在早市边上那个铺子，带楠楠来过早。”
对方一阵沉默，陈靖雯心里有些不安，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种不寻常的安静，凭她的直觉，一定和父母有关。
“姐，妈说一会儿要去买菜。你……”
“是妈说，还是你说？”靖雯生怕靖康这个在父母和自己面前长不大的性格，做出什么意外的决定。怕自己突然出现在父母面前，引起什么不可控的结果。
“我哪敢啊，是妈。”
“好，我在这边不走。”
既然是母亲提出的，陈靖雯便不再多话，她挂了电话，一脸慈爱地看着往嘴里塞面窝的楠楠。伸手摸了摸楠楠的小辫子，不禁红了眼眶。自己有多少年没见到母亲了，自从那年气晕了母亲，被父亲打出家门，家里与自己联系的就只剩弟弟靖康了。这些年她不敢回家，怕再让二老动怒，给家里的钱，给父母买的东西，都交给弟弟，父母有什么消息，也都是弟弟告诉她。母亲突然说想见自己，靖雯忐忑中带有一丝惧怕，她不知道母亲是会谅解自己，还是更加生气。
“雯妈妈，你吃东西吧。”楠楠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气氛的变化让她知道雯妈妈不是很开心，她心里更怕雯妈妈有什么事不能带她回家，把她一个人留在店里。被妈妈送到外公家的这些日子，让她从内心抗拒这种仿佛被抛弃的感觉。
“你吃饱了么？”陈靖雯看着楠楠用力点头，便把桌上剩下那个面窝拿过来吃掉。吃点东西也好，就算不能压惊，也能缓和一下慌乱的情绪。
“楠楠，一会儿有个叔叔陪着一位奶奶来，你见了就叫奚奶奶就行。奶奶可能会生气，也可能会哭，你都不要怕，坐在一边不要乱跑。记得啊。”
楠楠有用力点点头。
“雯妈妈，那个奶奶是你妈妈么？”显然，楠楠听懂了刚刚电话中的对话，靖雯认为没必要瞒着小孩什么，就直接承认。
“你也和你妈妈吵架了么？”
被楠楠问得一愣，靖雯才想起来楠楠早上提过，黎梓和她妈妈吵了一架。靖雯有些犹豫，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和孩子解释这件事。
“没有，我没有和妈妈吵架，是很久很久以前，我做了一件让爸爸妈妈非常生气的事情。”
“那没有道歉吗？”
楠楠稚嫩地声音问出质朴的问题，让靖雯为之心颤。如果能回到那个惹父母生气之后，只要道歉就没事了的年纪，靖雯肯定会放下一切回去。可过去之所以被称为过去，正是因为回不去了。如果让靖雯重新来过，她或许会选择不与父母坦白，也未可知。
“楠楠，道歉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它只能表达你自己的态度。但很多事很多话，后果都是不可挽回的。比如你打碎了妈妈最喜欢的杯子，再说道歉，杯子已经碎了，没办法变回那个完整的杯子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做了让别人不开心的事情，一定要道歉，但不是说道歉了，就一定会被原谅的。”
“那没有被原谅怎么办啊。”楠楠对靖雯的话似懂非懂，但她明白，靖雯一定是因为什么事，没有被她妈妈原谅。
“只能自己承担后果了，事情是自己决定去做的，话也是自己说的，所有的后果自己必须承担。”
楠楠深深叹了一口气。陈靖雯有些疑惑，她本以为楠楠并不能理解这些话的意思，可是楠楠这一口气叹得仿佛听懂了自己在说什么。
“没事的楠楠，我们一点一点努力，先要做到说话之前，想想这句话会不会让别人生气，会的我们就尽量不说，好吗？”
这边楠楠思索着慢慢点点头，那边门口靖雯看到弟弟和妈妈走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