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妖尾x海贼⑨
18.
一直盯着战场的艾斯似有所觉,盯着天空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刺眼的红光,双眼干涩发酸也不愿闭眼。
“艾斯——!”
一双伸长的橡胶手朝着艾斯伸过来,同时少年清冽干净的嗓音贯穿艾斯以及草帽团众人耳中。
“终于来了啊。”山治踹翻一个砍上来的海军,手上却优雅的为自己叼着的烟点火,上升的烟火模糊了他的面容,只能隐约看见勾起的唇角。
娜美跟在罗宾背后补刀,听到动静满脸激动的看向声音来源处。
熟悉的声音打断卡普乱成一麻的思绪,卡普愣了一下,随即咬牙气极,这臭小子怎么也来了!不要命了吗?
一个接着一个,不听话的臭小子们!
不行,不能让路飞再掺和进来的,他不能再失...
18.
一直盯着战场的艾斯似有所觉,盯着天空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刺眼的红光,双眼干涩发酸也不愿闭眼。
“艾斯——!”
一双伸长的橡胶手朝着艾斯伸过来,同时少年清冽干净的嗓音贯穿艾斯以及草帽团众人耳中。
“终于来了啊。”山治踹翻一个砍上来的海军,手上却优雅的为自己叼着的烟点火,上升的烟火模糊了他的面容,只能隐约看见勾起的唇角。
娜美跟在罗宾背后补刀,听到动静满脸激动的看向声音来源处。
熟悉的声音打断卡普乱成一麻的思绪,卡普愣了一下,随即咬牙气极,这臭小子怎么也来了!不要命了吗?
一个接着一个,不听话的臭小子们!
不行,不能让路飞再掺和进来的,他不能再失去一个孙子了!
这样想着,直直朝着路飞拦去,但以往揍起路飞毫不手软的海军英雄在挥拳的时候却迟疑了起来。
而这一瞬的迟疑,也让救哥心切的路飞钻了空子。
但其实在卡普拳头冲上来的那一刻,路飞并没有如往常那样害怕,可能是因为他对艾斯过于担心忽略了害怕,也有可能是他并没有从卡普的动作里感受到威胁。
万众瞩目中,一个带着草帽的身影炮弹一样从火光飞出,直直扑向艾斯。
少年脸上带着肆意的笑容,背后是如同烈阳的火光,一时之间令人无法判断到底是那个更令人晃眼。
艾斯的双眼终于撑不住了,早已布满血丝的眼眶涌出泪花,从被抓一直在忍耐的沉重的情绪喷涌而出。
没有阻止黑胡子的愤怒,连累了老爹他们的自责,甚至在战国一番话下甚至开始自怨自艾……
他从一开始好像都只会带给别人不幸。
不管是妈妈,萨博,还是萨奇。
所有对他好的人,他在乎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所有的美好温暖总是昙花一般,总是在夜晚结束后破灭。
夜晚结束后,他一无所有。
他的出生是不是就是一个错误?
他这样罪恶的血脉真的配活在世界上吗?
汹涌的负面情绪几乎把他压垮,被拷起的手心已经被自己掐的鲜血淋漓。
而这一切又在看到路飞张扬的笑容时全然消退。
无数美好的回忆像是遇到汽油的烈火般极速将黑暗情绪吞噬。
这一刻艾斯的世界,是灿烂的。
即使昙花只开一晚,但是在夜晚结束,昙花消散之际,阳光会裹挟着光明强势的驱散所有黑暗。
路飞躲开揍上来的卡普,紧紧拥住艾斯:“艾斯!我来救你了!”
他的太阳,主动拥抱了他,不管是什么时候。
他不是一无所有,他有亲爱的弟弟,爱他的哥哥和老爹。
“艾斯艾斯!你是不是哭了!”耳边是路飞大惊小怪的咧咧,但艾斯却笑了起来,眼里的泪水控制不住的流,笑容却越发灿烂。
赤犬注意到路飞已经到艾斯身边了,不耐的啧了一声,运起果实力量,滚烫的岩浆包着石头朝刑台上的兄弟二人砸去。
“铁龙的吐息!”
黑色的钢铁龙卷风直直奔向赤犬,赤犬为了躲避吐息,准头歪了点。
于是这块散发着可怖热意的石块径直砸向站立在船头的白胡子。
此时的队长们和船员们都在稍远的距离战斗,发觉到攻击的时候全都以全力奔跑想要挡住攻击。
但石块速度实在太快了,就在石块即将砸向白胡子的时候,石块上包裹的岩浆忽然像是被什么吸走。
像是被揪住线头的毛线团一样,化作一条小流不见了。
而在这途中,石块的力道也被卸去,从半空降落。
还没来得及赶过来的队长们:……
已经做好防御动作的白胡子:……
虽然没攻击到想攻击的人但是以为有意外之喜的赤犬:?
马尔科飞到掉落的石块上,观察了一会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疑惑的把石头踢走然后飞到白胡子身边徘徊。
显然是并不打算加入战场,转而专心保护起白胡子。
白胡子抬眼看着刚刚已经落到地上,但因为冲击力太大直接击穿冰层掉到海里的身影。
如果他刚刚没有看错,那些岩浆是被那个身影引走了。
整个过程很快,战场上甚至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里的突变。
赤犬紧紧盯着冰层被砸出的大洞。
虽然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可能是个未知果实能力者,如果没有掉进海里,可能需要忌惮一下,如果可以消掉他的熔岩,那这个能力可能是他的天敌。
但掉到海里就不用担心了,只是需要去将重置的恶魔果实收起来……
海贼果然都是蠢货,赤犬边想着边移开视线。
就在他移开视线的下一秒,一道火红色光影从洞中冒出。
一个围着鳞片围巾的樱发少年稳稳立在冰面上。
一只有着翅膀的蓝色猫咪颤颤巍巍从旁边的洞里爬出来,双眼晕成了蚊香圈。
纳兹闭着眼睛眉头拧成一团,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还没缓过来的哈比看到这样的纳兹,感觉自己可能脑子被撞坏了。
“完蛋了,咱脑子被撞坏了,我好像看到纳兹在动脑子了!”
“纳兹!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火焰都吃啊!吃坏肚子了怎么办?”
清脆的少女音从少年头上响起,一个金黄色头发的女孩被一只有着翅膀的黑色猫咪带着慢慢降落。
露西盯着纳兹的肚子,有些发愁,什么都往嘴里塞拉肚子怎么办啊。
“唔……真的好难吃,一股泥巴味。”
纳兹耷拉着眉眼,吐着舌头向露西撒娇。
虽然被赤犬的岩浆难吃到了,纳兹苦恼了一阵就缓过来了,双手搭在眉眼前观察高台之上的路飞。
“嘛,那个就是路飞的哥哥吗?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他俩没有血缘关系呀!路飞刚刚不是在船上说了吗?”
露西也在远远观察艾斯,听到纳兹的疑问回答,然后反应过来纳兹从温蒂的魔法失效后就一直处于近昏厥的状态,不知道也正常。
果然纳兹噘着嘴有些不高兴:“露西果然是大笨蛋吧!”
还没等露西恼羞成怒锤纳兹,一个超高温度的铁拳朝着二人袭来。
纳兹眼神一凝,迅速进入战斗状态,闪身挡在露西面前,提起拳头正面对击了上去。
两个拳头相撞后产生巨大的气浪将露西掀飞。
在露西马上要摔到地上的时候被人捞了起来。
原本露西都已经做好狠狠摔到地上的准备了,被人接住也是惊喜,下意识抬眼朝自己的救命恩人看去。
会……会飞的菠萝?
马尔科将露西放到老爹旁边,查看露西有没有受伤。
和戈吉鲁他们几个不一样,露西从身形上就略显单薄,周身也没有类似艾尔莎那样强横的气势。
整个人就像是个精致的瓷器一样,看着她手上的纹身,马尔科猜测露西可能不属于妖精尾巴战斗人员,很有可能是没有战斗能力的后勤人员。
既然和艾尔莎是一伙的,还是放在老爹这里保护一下吧。
马尔科瞪着死鱼眼思考着,继续在周围警戒。
露西坐在白胡子旁边,抬头看见一个超大的老人快被吓飞了。
“巨巨巨巨……巨人吗?好可怕!”
白胡子听见露西惊恐的声音,也不恼,大笑了起来:“我可不是巨人族啊哈哈哈哈哈,说起巨人,我有个儿子体格也挺大的。”
!这个大叔都觉得大体格,那能大到什么程度!
露西难以想象,忽然,大海再次震颤,伴随着强烈的震感缓慢过来的,是一个巨大的身影
直到靠近,露西才能看清对方的全貌,即使有着一段距离,仍需仰头盯,整个人画风都被吓的潦草。
“那是什么啊!”露西惊的眼珠子凸起。
刚刚还心情颇好的白胡子敛住笑容,心情有些沉重。
还是过来了,他倔强的儿子。
似是明白奥兹既然赶来了,就绝对不会回头,白胡子不忍的闭起眼睛。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就是那个,我的儿子,奥兹……是魔人族,所以体型巨大。”
虽然内容有些幽默,但是露西能听出来这个怪胡子的大叔声音里的艰涩,盯着逼近的奥兹,没等继续感慨奥兹庞大的身形,猛的反应过来。
“他……他也要参加战斗吗?……那……”
白胡子脊背依旧挺直,但不知道为何,露西能看出白胡子的落寞和痛苦。
“他体型这么大,会成为集火对象的!”
不止是露西,海军们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一时间,子弹出膛的火花甚至暂时照亮了阴暗的天空。
“是啊……他会成为集火对象的,但是他还是来了,为了救艾斯……”
听到无奈的声音,露西猛的回头:“你的意思是……他是自愿过来的……哪怕是……会死?”
无人回应,但是露西却深感震撼,虽然她不了解奥兹和艾斯之间的事情,但是奥兹这为了朋友,甘愿赴死的行为深深震撼了露西。
看着身上的伤口慢慢增多但向前的动作依旧不减的奥兹,不止是奥兹,还有白胡子旗下的众海贼们。
虽然白胡子都喊他们儿子,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即使是这样,在场所有海贼们拼命与海军搏斗,为的只是高高的刑台之上,那个黑发的雀斑少年。
为了一个人,冒着死亡的威胁,也要保护他。
多熟悉啊,不是吗?
露西想起当初父亲想要逼她退出妖精的尾巴,雇佣幽灵公会对妖精尾巴进行摧毁,所有成员即使不敌也要将她保护起来。
即使已经过了很久,在公会众成员有意无意的调节下,露西已经好了很多,但如今触景生情,当初的眼睁睁看着大家因为自己陷入危险的痛苦无助还是排山倒海般涌来。
泪水渐渐模糊了视野,露西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会长当时对着已经成为废墟的公会和她说的话:
“一个人的愤怒就是所有人的愤怒。”
远处的艾斯此时看到被围攻的奥兹,才稍稍被治愈,逐渐重建的内心防线重新崩塌。
“走啊!奥兹!走!”
艾斯身形不稳,撕心裂肺的喊着。
路飞抱着艾斯,看着奥兹,心里也不好受,但现在更重要的是带走艾斯,不然奥兹的伤只会白受。
嗓子里开始泛出铁锈味,艾斯看着奥兹满身是伤,痛苦的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一个人的眼泪就是所有人的眼泪。”
身后的弟弟也低着头将他扶起,一颗颗滚烫的泪珠砸在他的手臂。
明明发过誓的……再也不会让路飞哭泣……
我真是个没用的哥哥啊。
艾斯近乎是完全不受控的想着,放任内心的防线加速崩塌。
完全是麻木的被路飞扛着走。
露西泪流满面,她摸着腰间,握住一把钥匙。
“你绝对没有必要因此感到自责。”
“露西,你应该能深刻体会到大家的心意才对。”
“把头抬起来吧!”
“抬起头来!”
“可不要忘了你是妖精尾巴的一份子啊,露西”
“你是白胡子海贼团的家人啊!艾斯!”
最后两句,苍老的声音与露西脆生生的声音重合。
只有和艾斯经历相同的露西,才懂得这时候的艾斯有多痛苦。
那时的自己太过弱小,只能无力的看着一切发生。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露西挥手,在耀眼的金光中召唤出了杰米尼。
星灵魔导士与星灵之间的默契不必多说,杰米尼在出现的下一刻便迅速变成露西的模样。
两人十指相扣,露西脸上泪痕未干,但眼神坚毅,盯着远处怔怔看着自己的艾斯,大喊:
“如果为自己造成的结果感到自责的话,就努力去弥补他,而不是在未来深深懊悔!”
语毕也不管艾斯的反应,闭眼开始吟唱。
“测天开天,召来所有星辰……”
以露西和杰米尼为圆心向周围铺散无数星球,整个战场像是被拉入宇宙之中。
巨大的金光在两人脚下出现,耀眼的人们无法直视,两人同样漂亮的金发随风飘扬。
“集合所有光芒,显身于眼前。”
“四书啊,吾乃众星辰支配者。”
“这是什么啊!”有海军愣愣的发问,被这恢宏的场面震慑的不敢说话。
“有着实力你们当海贼?”赤犬咬牙瞪着光芒中的露西。
纳兹朝赤犬喷了口火:“你这人真的很让人火大,根本不听人话,气死我了!”
然后扭头看了露西一眼,虽然刚刚露西说话的时候他在打架,但在露西开口的一瞬间他就注意到了。
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是在听到露西隐约带着哭腔的呐喊与似曾相识的话语,纳兹几乎一下子就意识到露西想到当成公会被毁的事了。
但是他并不打算去管露西,因为这件事一直都是露西心里的疙瘩,即使大家再小心再努力劝说,也不如让露西自己发泄消化来的有用。
露西本身就是细腻柔和的性格,虽然看着柔软,但是意外的固执,心里有疙瘩的情况下靠别人几乎不可能,只能让她自己想开。
但是……
纳兹背对着露西,嘴角勾起骄傲的笑。
他的女孩,一直都是很坚强的。
他永远对露西保持信任。
艾尔莎和格雷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两人没有发表意见,但同样对于露西看开保持开心。
“全方位开放所有荒芜之门。”
“全天八十八星辰——”
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繁复绚丽的魔法阵在瞳孔绽开。
“开光!全天星辰!”
金色的光束无差别扫射在场的海军们。
因为攻击范围过大,所以效果减弱很多,但即使减弱了,被击中的海军们也承受不住冲击晕了过去。
耀眼的金雨降了几秒后,战场恢复原来的模样。
但与先前不同的是,海军数量瞬间骤减,场上海贼的压力也减轻不少。
——碎碎念~
嘻嘻,上章主要战斗,这章主煽情,因为艾斯和露西其实很像,都是很柔软很细心的人,他们受到伤害比起求助别人更愿意躲起来自己舔舐伤口,所以需要张扬不会熄灭的爱来毫无保留的陪伴他们,他们自我疗愈,但是他们的太阳会一直默默守护他们,因为相似,所以理解。
这章必须把露西宝贝的高光点满,大魔斗演武那气死我了,把露西宝贝高光直接削了(〝▼皿▼)高光点满!!!!
✰ 𝑶𝒏𝒆 𝑺𝒑𝒐𝒕 𝒐𝒏 𝒀𝒐𝒖𝒓𝒔,
𝑶𝒏𝒆 𝑴𝒆𝒕𝒆𝒐𝒓 𝒐𝒏 𝒀𝒐𝒖𝒕𝒉.✰
✨刊名|我爱你的一瞬青春
✨作者|晏青妩
✨原作|妖...
5次吉娜娜遇到危险,1次她见到了自己的秘密守护者
Summary:如题
或者,
克布拉在努力保证吉娜娜旅途顺利的同时谨慎地维持着神秘感,他做得好也不好:)
Note:本篇2w字,上篇在这里 ,不看也没关系,只要知道妖尾解散后吉娜娜和露西回公会旧址告别,并约定互相写信就行,其他不影响阅读。
1、
独行的年轻女孩很容易遇到这种事。
吉娜娜站在橱窗前,假装借干净的玻璃照镜子,她身后有两个男人站在一家离他不远的旧书店门前聊天,谈话间,不曾朝她的方向看一眼。
但吉娜娜十分钟前就见过这两个人。
她拢了拢衣襟,整理好头发,若无其事地提起箱子——独行的年轻女...
Summary:如题
或者,
克布拉在努力保证吉娜娜旅途顺利的同时谨慎地维持着神秘感,他做得好也不好:)
Note:本篇2w字,上篇在这里 ,不看也没关系,只要知道妖尾解散后吉娜娜和露西回公会旧址告别,并约定互相写信就行,其他不影响阅读。
1、
独行的年轻女孩很容易遇到这种事。
吉娜娜站在橱窗前,假装借干净的玻璃照镜子,她身后有两个男人站在一家离他不远的旧书店门前聊天,谈话间,不曾朝她的方向看一眼。
但吉娜娜十分钟前就见过这两个人。
她拢了拢衣襟,整理好头发,若无其事地提起箱子——独行的年轻女孩太容易遇到这种事了,被跟踪,被心怀不轨的人当成目标,无论是抢劫还是什么,全天下的坏人似乎都认准了一个道理:女性是好下手的,柔弱可欺的猎物。这不是吉娜娜第一次被人跟踪,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保持冷静,穿过街道。
混进人群,试着摆脱对方。
她迈进一家人头攒动的商店,这是一家女装店,店内挤满了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吉娜娜慢悠悠地逛了三十分钟,跟着结账的女生们一起踏出店门,转弯时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默默的走过一段路,跟踪者不见了。吉娜娜松了一口气,这种人一般没什么耐心,一旦目标变得警觉就会放弃。
为了保险起见,吉娜娜今晚会换一个地方住。
……她变得太熟练了。吉娜娜又叹了口气。
出门在外诸事不易,离开家会让一个人迅速成长。从搭车会被人宰的小白,到能熟练甩开跟踪者的旅行者,吉娜娜付出了血与泪的代价。她无法评价这段经历好与不好,只是生活带来的变化确确实实地体现在她身上,有时是让她也觉得惊讶的地步。街角的面包店里闪过两个身影,吉娜娜的脚步一顿。
是那两个人。
他们跟得比上一次更近了。
吉娜娜加快脚步,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次的事似乎不会像往常那样平静结束,她希望自己能跑,但她觉得逃跑可能会刺激跟踪者,让他们追得更紧——或者更遭,他们会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把她抓住。
深吸一口气,吉娜娜竭力保持冷静,天色渐晚,路上的行人很快就会回家,要不了多久,整条街上只会剩下她和跟踪者两伙人。
她试图向路人求助,但他们要么不相信,要么不在乎,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
吉娜娜感到绝望。
这一个月来,她辗转各地艰难旅行,靠得不是强大的实力,而是身为女人的细心和谨慎。但耍小聪明坚持得了一时,坚持不了一世,现在到了需要用真家伙解决问题的时候了,吉娜娜甚至连把刀都掏不出来。她不止一次怀疑自己怎么不买一件魔法道具防身——忽略这些道具不菲的价值和她那干瘪的钱包,还有什么比命更重要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吉娜娜现在简直就是在疾行,距离她害怕的日落时分越来越近,她注意到跟踪者正在把她往城市中不好的方向驱赶。周围的建筑物越来越破败,人们的目光不怀好意,吉娜娜很快失去了向人们求助的勇气,转而必须提防任何以错误的方式看着她的人。
事情简直不能更糟了。
她可能不会逃过这次跟踪,意识到这点的吉娜娜心砰砰直跳。她现在只想把虚假的和平尽可能延长。在每一个路口,每一个转弯,她侧身,小心又恐惧地计算自己和跟踪者之间的距离。
近了。
更近了。
不知不觉间,她开始奔跑,在错综复杂的在小巷中尽可能快速的移动,奢望借地形甩开如附骨之蛆的跟踪者。但吉娜娜怎么可能比日夜生活在这里的暴徒更熟悉城市的小巷,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吉娜娜很快感到喘不过气来,不只是身体上的疲惫,心理上的压力让人提不起力气逃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不再回头,只是看眼前的路。
身后的脚步声不远不近地坠着,几乎是嘲讽她垂死挣扎。
她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喷洒在脖颈后面,湿漉漉的,刺骨的冰冷。
她奔跑,奔跑,全力奔跑。
腹腔内的空气所剩不多,吉娜娜眼前一阵阵发黑,她脑海中浮现出坏人得手后的狞笑,那些报纸上常登的无名尸体,他们的惨状——吉娜娜不敢去回忆——今天之后,她也是他们中的一个吗?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给露西写一封信。
“喂,前面的,别跑了。”
吉娜娜拼了命的离开这道声音。
行李箱太重了,只能丢掉,她用它砸向身后的人。面前的小巷太深,似乎没有尽头。吉娜娜跑得胸口撕裂一般痛,却不敢停下来,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生怕这一眼就是她的最后一眼。
她一直跑啊跑,跑到肺在燃烧,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分不清这是生理泪水还是出于恐惧的泪水,但她也不再关心了。疲惫渐渐离她远去,她感觉自己像是脱离了肉体,整个人飘起来了。身体的痛苦不再困扰她,如果她学过医就会知道,这个状态已经很危险了——她正在昏倒的边缘。但她脑子里什么也没想。
她除了机械性的迈步什么也想不起来,心里一阵茫然的空白,像是恐惧,又像是接受了现实。在某个瞬间,吉娜娜漫无目的地想,无论谁都好,无论谁听到,请救救她,她不想死。
也许这世上真的有神吗?
——恍惚间,吉娜娜绊了一下。她没有摔倒,但心中那股一直推着她的力气似乎一下子消散了。她突然感觉得到手脚发软,喉咙灼烧般疼痛,四肢断了一样抬不起来,整个人好像被塞进马车底下碾了一遍。她不知道跑步能带来这种痛苦——吉娜娜感到恶心,她头晕目眩,太阳穴一下接一下地跳动,好像有人在拿锤子不停砸她的后脑勺,她听不见身后的任何声音,耳朵里充满了她自己的心跳,肺里的空气好像在燃烧,她真的跑不动了。
吉娜娜再也迈不开一步了。
她停下来,决定如果她要死,那么她已经付出了最大的努力使自己活下来,她尽力了。
吉娜娜靠在墙上,不在乎上面有多脏,只让自己享受片刻的宁静与支持。她告诉自己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尽管疲惫又挫败,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打算看一眼即将杀死她的人的脸。吉娜娜深吸一口气,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身后是——
什么都没有。
吉娜娜呆住了。
身后的巷子里空无一人。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当她开始移动时,身上被汗水打湿的衣服已经完全冰冷了,贴在皮肤上让人不舒服。吉娜娜扶着墙往外走,很短的一段路,她却走了很长时间,既是疲惫,也因为她仍半怀疑这是跟踪者的诡计。
转过一个弯,没有人在等她。再转过一个弯,一条她确认自己从没经过的小巷出现在眼前,她的行李箱摆在路中央。
吉娜娜盯着它,看了很久。
她很晚才挪过去检查,箱子附近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箱子里没多东西,也没少东西,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吉娜娜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这很荒谬,当然是这样,因为什么样的人会在跟踪她之后把箱子放在路中央,这是什么,和平祭品?这不可能是跟踪者做的,但,是谁呢?吉娜娜想不通,她精疲力尽,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去想这些,她现在只想睡觉,一口气睡个十天,因为二十分钟前她还非常确定自己今天会命丧于此。
二十分钟后,她的行李箱摆在这,似乎是想说服她今天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2、
长途旅行意味着并不总是能睡在屋檐下。
今晚就是这样一个夜晚。
事情还要从几天前说起,自从经历了跟踪者事件,吉娜娜在上一座城市感到不再安全,她搭上了最近一班前往土耳布斯坦的列车。然而火车在半路抛锚,一次几十年难遇的技术故障让满车旅客停留在了茫茫戈壁滩上。在确认了修好火车至少要三天后,吉娜娜和另一群不想等待的人一起,决定步行前往下一座城镇。
当晚,他们夜宿在一片绿洲。
同行的旅行家说,这是他们今晚能找到的最好的露营地点。吉娜娜对此没有抱怨,尽管这是一片非常非常小的绿洲,但有水,有绿色的植被,柔软而干燥的草床覆盖在脚下的沙子上,这肯定比戈壁滩要好,黄沙和硬硬的石头对他们的骨头并不友好。
一行人各自解决晚饭,吉娜娜带了干粮,但宁愿省下来明天吃。按照计划他们明天晚上才能到达下一座城镇,而吉娜娜随身携带的食物只够再吃一顿。
无论如何,她并不是那么饿。
夜晚降临的很快,当他们收拾好营地时,西边的天空已经隐去了最后一丝红色。世界眨眼间便进入黑暗,一行人按照之前说好的顺序开始轮流守夜,吉娜娜值第一班,这还远远不到她平时的入睡时间。她跟最后一个睡觉的人闲聊了几分钟,对方很快也趟下了,营地陷入一阵安静,只有不远处篝火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响。
安静让人感到孤独。
吉娜娜不习惯安静,妖精的尾巴是一个永远热闹的公会,他们的字典里没有安静,只有热情和欢笑。人们大声而肆意张扬,像一群不知疲倦的孩子。没有烦恼,也不懂忧愁。但那只是暂时的,因为生活不是这样的。
生活是被迫接受自己不想要的东西,在坏和更坏的结果中勉强挑出一个“好”的,把它咽下去,承担自己选择的“苦果”。
吉娜娜太清楚这种感觉,不甘,愤怒,自厌,苦涩,以及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她是一个在公民被魔法包围,魔法被当做商品贩卖的国家里,在全国最著名魔导士公会里生活的少数几个不会魔法的人之一。对于无力,她略知一二。她擅长做选择。在天狼岛陷落的七年里,她有无数的机会选择离开,她没有那样做。她选择留在公会,直到那里不再需要她了。
也许我不擅长做出正确的选择,吉娜娜想。
她望着头顶的星空,她有一段时间没这样看过星星了,她是说像现在,全然放松,放下手里的一切去仰望头顶浩瀚的星河。即使她有时间,玛格诺利亚镇也不是一个理想的观星地点,那里的星星被城镇的污染了,总是不够亮,总是感觉缺了点什么。可吉娜娜在这里,在这一刻被头顶的星空迷住了。
理论上她从未见过——浩瀚无垠,神秘莫测,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星空。可不知为何,她记忆中清楚地印着这样一个画面:墨色的天空中流淌着大大小小的星星,每一颗都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像铺满钻石的海面,像无尽的烟火,火光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如此迷醉且绚丽的璀璨星模,它们不可能来自城镇,只能诞生自旷野。
吉娜娜觉得自己和谁一起看过这样的星空。他们一起看了很多年。
她有一种感觉,她知道那是谁。
清风吹过草地,吉娜娜坐起身,她突然很想近距离看一看那些星星。
“嘿,醒醒,起来工作了。”她叫醒下一个值班的人。“我要去前面看看。”
“前面?哪个前面?”那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你要去哪?我听说这附近有狼,你不要乱跑了,当心遇到危险。”
“放心吧,我就在这附近。”吉娜娜站起来,不理会对方的阻拦,快步向前方走去。
她顺着夜风的轨迹一路向上,十几米外,一个小土丘矗立在那里,她白天收拾营地时就注意到这里了。一个独自放松的好地方,离营地足够近,能看清人们和火堆,又足够远,让彼此都听不太清对方的声音。
选了块地方,吉娜娜坐下来,回头向仍在注视她的守夜人挥了挥手,对方也朝她挥挥手。吉娜娜笑着转过身,她仰躺在草地上,不知道是不是离天空近的缘故,星星更亮了。
土丘地势高,吉娜娜可以隐约看见远处的地平线上有一条光带,那是她即将去往的城镇。周围的草地上开满了白色的小花,这些植物的生命力如此之顽强,以至于在少雨的沙漠中也能孕育出柔软的花瓣。有很多很多瞬间,吉娜娜希望自己不是唯一看见这些花的人。
她在遗憾中悄然睡去。
夜晚的风很冷,吉娜娜闭着眼蜷缩起来,她在模糊中感受到温暖,似乎有人给她盖了一条厚厚的毛毯,暖洋洋的感觉从四肢蔓延到胸口,她嘴角一勾,睡得更沉了。
——直到她在同行人的尖叫声中惊醒。
事实证明,吉娜娜不是昨晚唯一一个没抗拒睡神召唤的人,最后一个守夜者未能履行自己的职责,在值班中睡了过去。今早人们醒来,便看见营地周围密密麻麻的犬科动物脚印,和更远处戈壁滩上的野狼尸体。一具又一具,血迹染红了土地。
——昨晚狼群光顾了他们,奇迹般地,没有人死。
吉娜娜是昨夜唯一一个脱离营地的人,她最有可能被狼群袭击。但她还活着。她环顾四周,土丘上有几块土地的颜色比其他地方更深,她走上前,闻到一股血液与泥土混合后的腥味。
吉娜娜惨白着脸色,这个位置与她睡觉的位置距离近得令她心惊。
又一次,她和死亡擦肩而过。
营地里吵得不可开交,吉娜娜不耐烦听,干脆留在土丘上。她的眼睛时不时地扫视四周,好像附近的角落里藏了一匹狼,随时准备跳出来咬断她的喉咙。
昨晚空腹入睡的结果开始影响她,吉娜娜感到恶心,她真的需要吃东西,但她也真的真的没胃口。正当她打算喝点水垫肚子的时候,一个小细节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的箱子。
昨天晚上,她有把她的行李箱拿到土丘上吗?
答案是没有。
吉娜娜盯着她凭空出现的行李箱,就好像它突然长了腿会跑一样——事实上,这有点形象。因为它突然出现在土丘上一个非常显眼的位置,吉娜娜看了看自己原来放箱子的营地,又看了看它。
箱子也沉默地回望着她。
好吧,这已经是旧闻了。
吉娜娜耸耸肩,走过去,小心地提起她的箱子。皮箱下赫然是一个洞。
吉娜娜惊奇地望着,这个洞昨天绝对不在这里,而且它的大小刚刚好被行李箱挡住,一看就知道是人工挖出来的。洞里的土地好像被什么东西融化了,沙土变成了半透明晶体,在阳光下透着迷人的紫色,但这些都不是让吉娜娜惊讶的地方。
在那些晶体上方,有一枚硕大的叶子——这不可能是绿洲能长出的植物——上面盛放着一颗苹果,一捧不知名浆果,半只烤过的动物,她认不出来,有点像兔子,但明显不是。
吉娜娜盯着这份丰盛的早餐,沉默了。
当她回到营地时,人群的争吵已经告一段落,他们的临时领队出来迎接她。
“早上好,吉娜娜,我听说你昨晚没回营地?”
“是的。“吉娜娜不好意思地说:“我昨晚出去看星星,结果不小心睡着了。”
领队嗯了一声:“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野外生存是非常危险的,昨晚的狼群,如果不是神秘人帮忙,我们恐怕凶多吉少。”
吉娜娜乖巧点头,表示自己受教了。
谁知领队话音一转:“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有足够的安全保障,适当的休闲娱乐也是无可厚非的。我们今天还要经过几个比较危险的路段,你看要不先把你那几位高手朋友请出来,我们一起走?”
吉娜娜眨了眨眼:“什么高手朋友,我没有……”她恍然大悟:“你以为是我的朋友出现救了我们。”
“我以为你的朋友一直在跟着我们。”领队纠正道:“但大体上就是这样,难道不是你的朋友吗?”他认真地说:“我听说很多魔导士都很有个性,如果你的朋友不愿意露面也没关系,请代我传达我的谢意。”
吉娜娜尴尬地摇了摇头:“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的朋友都很厉害,但他们都不在这里,我不知道是谁救了我们。”
领队愣住:“真的吗?你确定不是在诓我?昨天只有你一个人睡在外面,这其中肯定会有联系吧。”
吉娜娜摇了摇头,只能歉意微笑。“也许是路过的好心人吧。”
“这可能吗?”领队一脸怀疑。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吉娜娜冷静地告诉他:“万事皆有可能。”
领队被说服了,但还是不死心地问:“真的不是你的朋友?我很理解一些高手的怪癖——我是说个性的。”他干笑了两声。“如果真的不方便我就不问了,只要你告诉我有这个人存在就好。”
吉娜娜摇了摇头。“真的很抱歉。”
领队叹了一口气,神情很无奈。“好吧,那可能是我想多了。但你有听到什么声音,或者见到什么可疑的人?”他又问。
这次吉娜娜想了一下,她回想起行李箱里没吃完的半颗苹果,不属于绿洲的宽叶植物,身边的血迹,夜半的温暖。
“没有。”她笑着说:“我没看见任何人。”
领队点头,又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样一来,今天大家又需要提着心赶路了。”
吉娜娜歪着头,若有所思道:“我倒是觉得,大家可以放宽心。”她眺望远方的城市。 “我认为我们一定能平安抵达终点。”
3、
三周后,吉娜娜完全适应了旅行的生活,开始享受沿途的乐趣。
她最近迷上了坐船。在水面上飘飘荡荡的感觉和在陆地上行走完全不同。吉娜娜很新奇,她缺乏很多生活经验,失去十九岁以前的记忆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意味着她比常人缺少很多常识。旅行在某种程度上补足了这些常识,但依旧不能弥补她比其他人少活的这些年,就比如:她从没坐过船。
第一次体验脚下不稳,身体起起伏伏,吉娜娜兴奋极了。她正在以飞快的速度重新累积正常二十多岁女孩会有的见闻,也许比起其他女孩子更大胆一些。但这就是你在全国第一魔导师公会生活时会发生的事。这是她在离开玛格诺利亚镇后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生活中缺少了很多方面,她正在触及自己生活中本不会接触的另一面。好的一面。所以理所当然的,吉娜娜喜欢坐船。
但船是一种很封闭的交通工具。
当人们遇到危险时,船上的人会比陆地上的人拥有更少的选择,更受制的环境,相对较少的逃脱可能。
并不是说她有很多能力逃脱。
“低头,手扶墙站好!你,把手举起来!你是星灵魔导士吧,劝你赶紧把钥匙交出来,否则……哼哼”
吉娜娜低着头,对身边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双手掌心朝外放在头两侧,贴在她被要求面对的墙上。
“喂,把手背到身后!”
吉娜娜温顺听从。一根绳子飞快地把她的手绑在一起,和之前已经被绑好的女孩串在同一根绳子上。她们被粗鲁地带离原地,赶往船舱的最下层。
大门沉重地关上。吉娜娜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环视一周,这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小房间,没有窗,只有一支蜡烛提供微弱的光源。房间的门很厚,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非常隔音。自从她走进来,吉娜娜再也没能听见外面的一丝声响。她眯着眼,试图看清楚黑暗中堆积在墙角的东西,那是毯子吗?这些人早就准备好将她们关在这里,甚至贴心地为这些可怜的俘虏准备了一点心灵慰籍。
真有人文关怀。
吉娜娜哼了一声,她的“狱友”们似乎并不欣赏这份体贴。事实上,她们惊惧交加,根本没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嘿,”有人问:“你觉得男乘客们都被带到哪去了?”
吉娜娜转头,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在说话:“我希望他们都被关在和我们差不多的房间里。”
“你的意思是,至少不要被杀,对吧?”
吉娜娜点头。“我是吉娜娜。”
“很高兴认识你。”女孩说,完全无视周围的悲惨环境。“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艘船上?”
“我以为这是开往庞贝尔镇的船。”吉娜娜说。
“我也是。”女孩叹了口气:“显然我们都搞错了。”
“很遗憾。”吉娜娜说:“这个房间里的人恐怕都是如此。”她找了个墙角坐下。
女孩靠着她,也席地而坐。“这群人居然敢在皇家公立码头绑架这么多人,他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算什么?”吉娜娜漫不经心道:“他们又没打算毁灭世界什么的,你听起来很义愤填膺。”
“啊是吗。“女孩讪讪的。“不对,等一下,你被绑架了啊!你怎么还替绑匪说话!”
“我没有。”吉娜娜认真地说:“我没替绑匪说话,我是在鄙视他们,这些人和我见过的一些黑魔导士相比真是差太多了,简直有辱黑魔导士的名声。”
女孩沉默了一下,仔细地上下打量着她。“难不成你是某个深藏不露的传奇魔导士,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抓捕民众中隐藏的罪犯?”
吉娜娜但笑不语。
女孩哼了一声:“因为我告诉你,如果你是某个深藏不露的魔导士,现在就是你大发神威,拯救人民于水火的时候了。”
吉娜娜清了清喉咙:“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女孩飞快地凑近。
“其实我来自一个传奇魔导士公会,你可能听说过,拥有全国最高的委托完成率,无数有名的的魔导士汇聚于此,在最近一次大魔道演武中荣获第一名的——妖精的尾巴,我就是来自那里。”吉娜娜顿了一下,女孩的眼中流光溢彩,听得连连点头。“而我,就是他们之中最不可或缺的,”对方紧张地握紧双手——
“……的酒吧服务生。”
寂静。
女孩呆滞地看着她,表情好像被雷劈了一样,“你……我……我真是……”她抓狂地揉了揉头发,手舞足蹈地发泄了一阵,吐出一口气,“我叫莉莉佳,是个星灵魔导士。”
“你好,莉莉佳。”吉娜娜笑眯眯地看着她:“刚刚绑匪威胁的就是你呀。”看起来即没干过活,也不缺钱花的样子,是哪个家族的大小姐吗? “出来游学?”
“其实是逃家。”莉莉佳吐着舌头,比了个剪刀手。“没想到刚出家门就遇到这种事。”
吉娜娜笑了笑,果然是大小姐。“我看你并不怎么担心的样子。”
“当然啦。”莉莉佳一手托住下巴,冷静地说:“虽然是逃家,但我也没想跑多远,只是出来玩一玩罢了,一路上都有留下痕迹,大概很快就会有人追上来了。”她瞥了眼吉娜娜:“你不也冷静得很。”她比划了一下周围,“跟你身边的人格格不入啊。”
吉娜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昏暗的房间里,女孩子们三三两两的搂在一起,有的裹着脏兮兮的毯子啜泣,有的在角落里祷告神明,遍地都是绝望的声音。
“……”
“害怕是正常的。”吉娜娜干巴巴地说
“那你怎么不害怕?”莉莉佳问,饶有兴致地看着吉娜娜。
吉娜娜诚实地告诉她:“换作是一个月前的我,可能比她们更害怕。”
“真的吗,是什么改变了你?”莉莉佳感兴趣地凑上前。吉娜娜没有回答,她指着脚下的毯子:“我想劫匪不会很快杀死我们,否则不需要把我们分开,而且这些东西就显得多余了。”
莉莉佳忍不住点头。“有道理。虽然你很明显在转移话题。”
吉娜娜全当没听见:“就像你说的,我们在皇家公立码头被绑架,有无数人看到我们登上这艘船,这件事很快就会被政府知晓——他们不可能不拿出营救措施,否则这将成为一个巨大的政/治污点。”
莉莉佳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认为市长,我知道他本人很关心民众的安全。”她顿了一下。“不过他家最近有点兵荒马乱的,你知道,女儿丢了什么的……”她挠了挠脸颊,表情透着点不自然,“希望他们尽快把两件事情联系起来。”
吉娜娜恍然,原这来是市长家的千金,性格难得的很亲民啊。她宽慰道:“你的家人一定会很快注意到你在船上。”
莉莉佳叹了口气。“希望如此,我们现在只能等了。”
吉娜娜点头:“恐怕是这样。”
“我讨厌等待。“大小姐任性地说:“和我聊聊天吧,你来自哪里?为什么出门?你有男朋友吗?”
“我来自……”吉娜娜顿住,“等一下,你为什么这么问?你有男朋友吗?”
“你为什么这么惊讶?”莉莉佳挑眉,“我不只有男朋友,还有未婚夫。我们订婚了。我这次离家出走,就是因为我和我未婚夫吵架输了。”
吉娜娜目瞪口呆,既因为她的理直气壮,也因为她如此轻易地说出订婚这个词,“而你看起来不可能超过20岁。”
“我17岁,怎么了?我的朋友都是这个年纪订婚的。”
吉娜娜摇了摇头,无法评价:“没什么,只是突然明白露西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以及……你们有钱人家的孩子可真早熟。”
莉莉佳追着问:“露西是谁?是你的朋友吗?她也是魔导士吗?她很强吗?还有,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吧。”她不满地说:“别说的好像你比我大二十岁似的。”
吉娜娜长叹一声:“闹够了就赶紧回家吧,你父母肯定很担心你。”
“喂喂喂,变成我奶奶了啊,这下大四十岁都不够了。”
吉娜娜噗嗤一笑:“好啦不逗你了。说真的,这次之后你考虑一下回去吧。有家可回是一件很棒的事。”
莉莉佳怔了一下,“吉娜娜,你是不是——”
“砰——”
船身剧烈的摇晃打断了她的话。
莉莉佳和吉娜娜一齐愣住,两个人的表情同时带上几分惊疑不定。蜡烛的火焰不安地跳动着。一时间,房间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你家的人手来得这么快?”吉娜娜小声嘀咕着。
“我希望是这样!”莉莉佳不安地咬着指甲,第一次露出害怕的神色。
吉娜娜心一软。她也不过17岁。“你别担心——”
“哐啷——”
好像和她们俩作对一样,烛台翻倒的声音打断了吉娜娜的话。
然后她就再没有机会说出口了。一阵比刚才更剧烈的摇晃袭来,天旋地转,房间开始倾倒,颠簸四起。尖叫声此起彼伏,火苗跌落在地,蜡烛在黑暗中闪了两下猛地熄灭。房间顷刻间陷入黑暗,女孩们惊慌失措,有人开始乱跑,有人在角落里尖叫。她们既看不见东西,也无法在摇晃的地板上保持平衡。最先站起来的人很快跌倒,又是几声尖叫,还夹杂着痛呼。渐渐的有人在地板上滑行,新闻快讯,她们不是自愿的。
莉莉佳在艰难的环境中仍然试图缓解紧张气氛。“我认为这不是我家里的人手!”她手脚并用地扒住房间里的船柱,把自己死死地缠在上面。“我爸爸其实很随和!”
“我注意到了!”吉娜娜大声回答,她甚至没有能抓住的东西,只能尽可能贴近地面,以防巨大的摇晃把她甩飞。“你继承了你爸爸的随和!”
“谢谢!!”
她们很快就不再说话。因为房间里的尖叫让任何对话都成为不可能。愿神保佑这些女孩们的嗓子。
三分钟,五分钟,也许是十分钟。
终于,晃动停了下来。
房间里的尖叫比赛比那更早停下,因为没有人能持续不断地尖叫10分钟以上。现在房间内一片寂静。
吉娜娜咽了下口水,她很想听听房间外的声音,但尽管她趴在门上,尽可能倾听,房门仍阻挡了任何不属于这个房间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这道门现在正式成为她最讨厌的东西。有人来救她们吗?他们成功了吗?这到底是不是莉莉佳的家人?
又或者,这是其他人?
好在她们并没有等多久,紧张和期待让时间过得既慢又快,好像一眨眼,房门就“砰”的一声打开了。
没有“阳光刺眼”的狗血情节,房间外面是走廊,但外面的光还是很亮,比昏暗的房间亮得多。
吉娜娜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
她没太跟上接下来发生的事,但总之下一秒莉莉佳就被她未婚夫给搂进怀里了,再下一秒吉娜娜也被青色天马的帅哥给,嗯,不,谢谢,这不会发生。吉娜娜飞快地闪到一边,把帅哥的拥抱留给了有需要的人。
一行人顺利得救,二十多个女孩被解救出来,与家人或朋友团聚在一起。
吉娜娜松了一口气,也莫名感到有些失落。
她看见Tri Men's的响站在一边,对方在过去的七年里对妖精的尾巴颇有照顾,可惜还没等他们回报,公会就解散了。
对方也看见了她,手里拎着个箱子走过来。走近了,吉哪娜才意识到那是她的行李箱。
“嘿,这是你的吧。”响笑道,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我在囚室门口捡到它。好久不见,吉娜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吉娜娜伸手接过箱子:“我也一样。谢谢你救了我们。”
“举手之劳。”响并指行了个脱帽礼。
吉娜娜笑了。“非常谦虚,这可不像你。”
“我说真的,这次真的是举手之劳。”响耸了肩。“我们到达这里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吉娜娜心一跳,突然收紧了手里的箱子,表面上不动声色:“哦,是这样吗?那你知道是谁救了我们吗?”
“很难说。”响摇了摇头:“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是一位水平高得多的黑魔导士,对魔法的运用……”他指了指脚下躺了一地的黑魔法教团成员。“比这些家伙可要精妙太多了。”
吉娜娜垂下眼眸,她知道的比这些家伙强的黑魔导士多如牛毛,似乎没有证据指明这是她想的那个人。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他们是中毒了吗?”
“对。事实上,我说不知道是谁也不对。”他犹豫了一下,四下看看,稍微凑近一点,做出一副透露秘密的样子:“我其实有猜测,但没有证据,对方没留下什么特殊标志,魔法痕迹也无法辨认,但世界上能把毒系魔法用到这个水平的人可不多见了。”
吉娜娜的心怦怦直跳:“那么,你认为是谁呢?”
响又顿了顿:“我告诉你,你可别害怕。最近有一个S级通缉犯流窜至此,这次的事情像是他的手笔,不过你别担心,他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他说着说着皱起眉头。“我是说,他应该不是?老实说我不太了解他,但他之前在大魔道演武的时候帮了青色天马一把,我认为他是个不错的人。”
吉娜娜极力咽下赞同的话语,只轻声说:“你这么认为吗?”
“是啊。”响毫不犹豫地点头:“他只是嘴巴很坏罢了。”
吉娜娜忍不住露出会意的笑容:“那么,你不打算说出自己的推测喽。”
“无论如何,我们没有证据。”响打了个响指,冲她眨眨眼:“谁知道囚犯100977号在哪?”
吉娜娜微笑点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转身下船,在他们说话的某个瞬间,船靠岸了。莉莉佳在岸边冲她挥手,吉娜娜目送她登上奢华的马车,踏上回家的路,然后转身转身走进夕阳的余晖中。
她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4、
庞贝尔镇是一座热闹的小镇。
当吉娜娜来到这里时,镇上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丰收祭。人们用美酒和美食犒劳自己,庆祝一年的辛苦工作终于有了回报。路过的旅客们也被祭典吸引,吉娜娜也不例外地多留了两日,享受久违的节日气氛。
这是她待在庞贝尔镇的第三天,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将是庆祝活动的最后一天,吉娜娜特意起了个大早,跟着拥挤的人群在小镇中穿梭。往日安静的乡下如今人满为患,鲜花和麦酒将城镇的窄街塞满,镇民们支起小摊子,卖着自家产的农产品或手工艺品,热情朴实的笑容给每一位旅客们带来家一般的温暖。
吉娜娜喜欢这里,她从每一个大笑着走过的身影中看见了昔日玛格诺利亚镇热闹的缩影。那些纵情欢笑的记忆没有一天在她的大脑里褪色。也许正因如此,吉娜娜没想到这件事会发生。
她在祭典上弄丢了钱包。
拥挤的人潮永远是丢东西的好地方,吉娜娜并不天真,她知道庆祝活动最容易招小偷,但她仍半怀疑是她自己不小心弄丢了钱包。因为很难相信在这样一个偏远、落后的小镇里会存在小偷,这里的人口甚至有玛格诺利亚镇的十分之一吗?小偷们靠什么生存?
也许游客中有人利用了良好的机会,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吉娜娜失去了自己的全部积蓄,幸也不幸的是,她今晚的旅店费用已经预付过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明晚就要露宿街头。
吉娜娜没什么能做的,这不像有人抢劫什么的,她还能反抗一下,现在事已至此,她只能沿着路过的摊位试试看能不能找回自己的钱包,一路问过去,没有人声称见过。听闻此事的摊主大多对她表示同情,并以热情的态度邀请她回家。吉娜娜一一谢绝了。最终,她抱着一堆好心人赠予的食物,来到了小镇的失物招领处。
“对不起小姐,今天没有人捡到钱包。”
吉娜娜叹了口气:“没关系,我有点预料到了。”不论是谁怎样拿走了她的钱包,拾金不昧的可能性很低。“您知道镇上有哪里招临时工吗?”
“镇长办公室的招聘栏能提供快速就业机会。”工作人员耐心地说:“但那往往是报酬比较低,耗时长的工作。秋收之后,镇上打零工的人多了起来,好的工作非常抢手。”
吉娜娜很失望,但她没有太多选择。“谢谢,我可能会去那里。”
工作人员再次向她道歉:“请别这么说,我没有帮上什么忙。冒昧问一句,您今晚有安全的地方休息吗?”
吉娜娜眨了眨眼睛。“是的,我有。感谢您的关心,您真是个善良的人。”
“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
“别谦虚,”吉娜娜摆手:“我知道冷漠的城市是什么样子。有你们在,庞贝尔镇永远不会变成那样。”
工作人员笑了:“那么,欢迎您长久的留下来。”
我可能不得不留下来。一段时间。吉娜娜跟着微笑。
回到旅店的行程是自动驾驶的,吉娜娜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很多事,直到年轻的前台小妹妹拉住她的手,问她今天过的怎么样。
吉娜娜分享了自己的倒霉经历,对方担心得好像自己的钱包丢了一样,并大义凛然地邀请吉娜娜在钱用完后住在她家。尽管才认识两天,但吉娜娜已经连她家的小母牛刚生了崽都知道了,她万分感动地拒绝了这份邀请,认为入侵一个有五个孩子的家庭(是的,这也是对方告诉她的)实在是对其父母的一种被动攻击,吉娜娜不认为他们还有闲钱或空间再收留一个人。
抛开这件事,吉娜娜决定尽快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必须好好享受最后一个有床的夜晚。进门前,她率先检查了留在门缝里的头发,一切看起来都没变,所以她的房间没被人进过。
推开门,她的行李箱摆在靠窗的小桌子上,侧面是一张单人床,空间很紧凑,但胜在干净整洁。床对面是一个狭小的洗漱间,不能泡澡,但可以淋浴,吉娜娜洗过的衣服也挂在那里。旅途中并不总有洗衣服的机会,当她有时,她总是把握住。
关上门,吉娜娜向后靠,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阳光晒过的木头味道充斥着她的肺,这个味道无限趋近于她在玛格诺利亚镇的家,妖精宿舍的二楼总是有槐树的枝桠漫过窗台,当她打开门,树木自由追逐阳光的气味就会蔓延在鼻尖。她放纵自己站在那一会儿,闭上眼假装自己就在遥不可及的家。
一分钟后,吉娜娜站直了,开始巡视房间,查找是否有多出来的东西,书桌下,窗帘后,床下面,甚至花盆里(重点是行李箱周围)她都翻过了,没有任何线索。
所以她的钱包并不会神奇的出现。
她叹了口气,也许丢东西和死亡威胁毕竟有区别。她没有费心打开行李箱,因为他从来不打开她的行李箱。就好像他想保护她的隐私一样,一种奇怪但可爱的绅士风度。她其实并不确定他存在,但人可以有希望,对吧?给一个你不确定存在的人附加行为个性听起来像精神病的前兆。不过,吉娜娜认为自己有精神病的潜力,她曾经在梦中听见有人呼唤她,不是吗?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屋外的风吹动窗帘,发出轻微的沙沙响。她并不是那么累,但一阵困意席卷了她。如果明天要找工作,她最好享受这最后的悠闲时光。
当她醒来时,她是被有事发生的感觉惊醒的。
吉娜娜睁开眼,她没做噩梦,但感觉像,举目望去是雪白的地板,她想,我没关窗,月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直直照射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树木的剪影,彼此交叠,黑沉沉一片。她突然意识到,那些阴影的轮廓一点也不像树,那些不自然的弯曲,看起来就像……一个人蹲在窗台上。
吉娜娜猛地坐起来。
她其实不应该这样做,因为如果对方是坏人的话,她除了提醒对方自己醒了并给自己带来危险以外,并没有做任何有意义的事。但是吉娜娜很慌乱,她没有思考。奇怪的是,对方比她更慌。那个人直接一扭头从窗口跳了下去,吉娜娜吓坏了,这可是六楼!她从床上扑到窗边,伸着头朝外看,外面什么也没有。
是梦吗?吉娜娜揉了揉眼睛。
窗外一片寂静,空荡荡的街道上看不见半个人影,只有皎洁的月光铺洒大地,将房屋和远处的田野平等地涂上一层银辉,好像描金的漆器。
吉娜娜吸了口气,摸着自己激动的脉搏,决定回去接着睡觉。
突然,她想起什么,低头看向桌面。只见立着的行李箱一侧,赫然摆着她的钱包,一瓶酒,和一捧花。
她坐下来细看,原来花是她之前在戈壁滩观星时偶然见到的那种花。她事后去图书馆查阅,这是一种罕见的沙漠植物,只在极端环境下生长,最大的优点是旺盛的生命力,它们在被摘下后一个月内都会保持盛放,除挤压和火烧外绝不枯萎。它们是严格的指示性植物,在外界几乎不会见到。
现在,它们开在她的眼前。柔嫩的花瓣洁白无瑕,在月光的洗濯下显得那么温柔,闪闪发光。它的花语是——
『我一直在这里』
吉娜娜深吸一口气,一种难言的心情如流水般划过她的身体,冰凉,舒适,就像此刻吹拂她身体的徐徐微风,轻盈而完美。
她愉快地打开钱包,发现里面的钱比她弄丢时要多得多。好吧,她可能是个穷人。按照计划,她本该在下个月之前找一份工作以筹集接下来的旅费,但……吉娜娜微笑着,数出钱包里多出来的钱,仔细地折好,用手帕包起来,认认真真地塞进行李箱的最下层。
“我会还给你。”她说。
窗帘微微一动,吉娜娜把身体撑在桌面上,目光扫过眼前那瓶刚刚被忽略的红酒。
“……谁会在大半夜喝酒啊。”
5、
有很多人会在大半夜喝酒。
酒馆的作用就在于给深夜买醉的人提供一个相对友好和安全的环境。
吉娜娜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酒馆服务生,她留在庞贝尔镇的时间比任何人想象中都长。她需要钱,庞贝尔镇是一座令人愉快的小镇,所以为什么不留在这里积攒些路费呢?她以惊人的速度找到了工作,因为,你知道,经验丰富。而这家镇中心小有名气的酒馆显然非常缺服务生,她几乎没面试就通过了。
对付醉汉比常人想象中更需要技巧,这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吉娜娜向最有能力的人学习。
“这位客人,请放手吧。”吉娜娜十分有礼貌但坚定地重申道:“您的妻子托付我早点让您回家。”
“她才不在意这些呢。”男人打了个酒嗝,晃动着正和吉娜娜争夺的杯子,“再给我来一杯吧,老板娘。”
如果他已经分不清她和老板娘,那他显然已经喝得够多了。吉娜娜手腕一扭,成功抢回了杯子:“您和您妻子吵架了吗?”
“我怀疑她有外遇。”男人抽了抽鼻子,脸埋在掌心里。吉娜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可是超级坏新闻,做她们这行最忌讳参与别人的家务事,但是……
“您为什么这样认为呢?”
“她最近都不回家。”男人哽咽了一声:“总是说有工作,我做的饭也没时间吃,回家就睡觉,一早上就出门。除了在我喝酒时骂我两句,她现在都不拿正眼看我了。”
所以您就一天出来喝三顿酒吗?
吉娜娜问:“请问您妻子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是镇上的税务官。”
好吧,工作狂妻子和她没安全感的黏人丈夫。
吉娜娜舒了口气,“我不知道您妻子在忙什么,但她特意叮嘱我劝您早点回家,想必是关心您的。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我认为您应该跟您的妻子好好谈一谈,告诉她你的担忧和难过,说你很想她,我相信她会理解的。”
“所以她不是有外遇了?”男人可怜巴巴地说。
“我认为不是。”吉娜娜说。
“那你觉得她还爱我吗?”
吉娜娜百分之八十确定他老婆爱他爱得要死,否则不会养出个这么需要关注的宝贝丈夫:“这个问题只有您的妻子能回答您,您为什么不回家亲自问问她呢。”
“你说得对。”对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留下一张钞票,脚步虚浮地离开了。
“注意脚下,祝您有一个愉快的夜晚。”吉娜娜大喊。
她目送对方踉跄着走远。
“真厉害。”
吉娜娜转头,一位年龄比她稍大点服务生正羡慕地望着这边,客人留下的钞票很大额,比他的酒钱多,显然剩下的是吉娜娜的小费。
“你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
“只是经验,亲爱的。”吉娜娜笑着收起钱,拿起最后一个酒杯。“今天就这些了?”
“就这些了。”对方抻了个懒腰,捶了捶肩膀。“无论如何,我要下班了。”
“路上注意安全。”
“你也是。”对方挥了挥手,很快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店内陷入一阵安静。
吉娜娜回到吧台后开始工作,她清洗酒具,整理酒柜、杯架、冰库,准备明天用的食材,调整桌椅,把椅子搬到桌面上拖地。这些工作都是她在公会常做的,现在做起来轻车熟路。等她忙完,夜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月亮爬到天空的最顶端,镇上除了几声狗叫万籁俱寂。吉娜娜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望着干净的酒馆,内心充满了成就感。
“都结束了?”厨娘从后厨钻出来,目光在酒馆里转了一圈。“结束了我们回家吧。”
“好。”吉娜娜说。
曾经的旅馆小妹妹如今和吉娜娜一起在酒馆打工,吉娜娜到底没扛住黛妮的热情,住进了她家。不过她有付食宿费。
“调酒的茴香用完了,明天需要再买一点。”吉娜娜说。
“嘘”黛妮突然拉着她蹲下,两人鬼鬼祟祟地躲在了吧台底下。
“怎么了?”吉娜娜问。
黛妮压低了声音说:“你看。”
吉娜娜伸出头,原来酒馆外有个男人,这会儿才刚踏进来,对方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短皮夹克,正不怀好意地四处打量。
“那是谁?”
黛妮贴着她的耳朵说:“那是我们镇上有名的混混,平日里偷鸡摸狗,什么坏事都干,喝酒也不给钱,老板娘拿他没办法,每次都被他白讹一顿酒钱。”
吉娜娜皱起眉,“镇上的宪兵不管吗?”她们老板娘——或者说老板——是一位美丽的寡妇,女人开门做生意总是艰难,这种人的存在正是验证了这一点。
“管过几次。”黛妮也是一脸忧愁,“但这家伙脸皮很厚,也不犯什么大事。每次在宪兵监狱待不了几天就又出来了,出来后就报复。闹了几次,大家都不敢再管了。”
“他现在是来……?”
“要钱。”黛妮咬牙切齿道:“或者要酒,结果都一样,咱们老板惹不起他,一般都会给的。”
吉娜娜严肃地看着那个人:“怎么你知道这么多?你不是比我还晚来两天?”
“哎呀,你得打听嘛。”黛妮拿身体撞了她一下,差点把吉娜娜撞倒。“你总是在一旁待着,也不和人八卦,消息是不会掉进你的耳朵里的。”
吉娜娜心想,消息现在就在掉进我的耳朵里。
“那我们就放任他胡来?”
“那不然怎么办嘛?”黛妮撅着嘴,手指在吧台下的木头缝上抠着。“混蛋,讨厌的流氓。不要脸。耽误我下班,还欺负老板。快点消失啊我想下班!请上天赐我一个英雄把他踢走吧!让他再也不敢来找麻烦了!”
黛妮说得嘴都干了,吉娜娜一声也没吭。她转头就看见对方一脸凝重地盯着混混,表情若有所思。
“等等,你这样看着他干什么?”黛妮有点慌了。“你看看他的胳膊,再看看你,他有你两个宽。你可别冲动啊。没必要。也就是花点钱的事,破财消灾嘛,破财消灾。”
吉娜娜摸着下巴:“你说得对,但我不想听。”说完,她站起身,直直朝对方走去。
黛妮要尖叫了。
她手忙脚乱地试图阻拦,一手抓着吉娜娜的衣角,一手抓着吧台,眼神惊慌而恳切。然而吉娜娜心意已决,拨开了黛妮的手,后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步步走近,最后停在混混跟前。
“这位客人,我们已经打烊了。”
“打烊?”对方早就找地方坐下,腿翘在桌子上,牙签叼在嘴里。“客人才刚来,你们就要打烊。你不走运,小妞,不走运。老子今天就要在这喝酒。”
“很抱歉,我们没有酒给您。”吉娜娜再次说:“今天生意好,酒都卖光了。”
男人哼了一声,突然站起来逼近她的空间:“你在耍我吗,小妞?我站在这都能闻到吧台后面的威士忌。”
黛妮这次真的尖叫了。吉娜娜仰起头,毫不畏惧地和混混对视,对方足足比她高一个头,满脸横肉,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她不为所动。
“先生,您还是快点回家吧。我们没有酒卖给您。”
“哼”对方冷笑着,又上前逼近一步。“行啊,只要你跟我回家,我就回家。”
吉娜娜打量他一眼,干脆地说:“好吧,我跟你回家。”
……?
房间里没人想到这句话。连说起这个提议的混混都愣住了。
“你要跟我回家?”他狐疑地说。
“当然,我为什么不呢?”吉娜娜反问。“你看起来很寂寞,我跟你回去照顾你一下,不是很好吗?”她推开震惊的混混。“你在外面等我,我去后面取个行李箱,然后我们就走。”
混混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半信半疑,最后还是摸着脑袋走出了酒馆。
吉娜娜呼出一口气,她还没来得及转身,黛妮已经飞到她身边,开始摇晃她的肩膀。“天哪,吉娜娜,你是不是疯了?你要跟这种人去哪里啊?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把他骗走吧?我跟你说他就是个王八蛋,他会硬拽着你回家的,你不能跟他去,你——”
吉娜娜握住她的手:“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吗?我不知道,你先跟我讲讲。喂,等等,吉娜娜——”
吉娜娜几个跨步来到后厨,她环视一周,快速找到行李箱——它就在灶台旁的柴堆下等她——提起来抱在胸前。不知从何时起,这个行李箱对她的意义开始变得不一样,它不再仅仅是一个箱子,而是她与他之间的媒介。它代表了安全,快乐,舒适,陪伴。当她拿着这个行李箱,她知道自己被听到,被看到,被关注,被保护着。
吉娜娜抱着她的箱子,在心里默数了十个数。
数完后,她走出后厨,酒馆内异常安静。
黛妮看见了她,手舞足蹈,脸激动得通红:“你不会相信的,吉娜娜,刚刚有一个帅哥凭空出现,揍了那个混蛋一拳。就一拳。那家伙当场倒地。我的天,这简直太帅了,我恋爱了。我真想上去问他的名字,但他走得太快了,我真想——”
“所以那个混混走了。”吉娜娜说。
“是的。我的意思是,如果被人揪住衣领扔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算走的话。”黛妮摸了摸眼角,“我太高兴了。”
“我知道。”吉娜娜满意地点头:“我们走吧。”
“等等,”黛妮伸手拦住她,“如果那个帅哥不出现,你打算做什么?”
“他一定会出现。”吉娜娜说。
黛妮睁大了眼睛:“什么,你认识他吗?”
“嗯,我知道他在这里。”吉娜娜含糊地比划了下周围:“ 我知道他会帮我,但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做。”她又比了一个扔东西的手势。“我想这是一个合适的方式。”
黛妮双手捧着脸:尖叫:“我的天哪,我们的吉娜娜有一个秘密守护者。”
“什么?等一下,”吉娜娜慌乱地说:“不要让事情变得奇怪。”
“他是你男朋友吗?”
“什么?!不!”吉娜娜更慌了。
“他是你男朋友!”黛妮在酒馆里四处跑,上蹿下跳。
“不是!等一下!!”吉娜娜追她。
她们在酒馆里绕了好几圈,终于停下来。
“天哪你男朋友太帅了!”黛妮终于冷静下来,但还是止不住地感慨道。“你一定得介绍我们认识,他就像,一个英雄!而且很强壮,他用一只手就把那个混蛋提起来!我甚至没看见他的脸,但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帅气的男人!吉娜娜,你真幸运!”
吉娜娜一手捂着脸:“他不是……算了,没关系。”她花了点时间平息脸上的红晕。“有机会的话,我会转告你的赞美。”
+1
当吉娜娜醒来时,她感到头痛,恶心,口渴得要命,而且虚弱。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但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
天很冷。0℃的室温对于只穿衬衫的人来说显然太过分了,吉娜娜打了个寒颤,没意识到天气为什么这么冷,直到她看到房屋左侧墙壁上的大洞。在她的辩护中,当她走进这家咖啡馆时,她不会猜到,这个地方会在十五分钟内被轰炸。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事实上,没关系。她不想知道。
吉娜娜坐起来,她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她的外套堆在身边。她摔倒时没有使用正确的姿势,因为一旦她开始移动,身体的淤伤就变得非常非常明显。而且她的头很痛。
环顾四周,周围躺了许多和她一样被袭击的人,他们都在熟睡,吉娜娜是唯一清醒的。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特别,她除了特别倒霉之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说起倒霉,在吉娜娜不长的旅途中,类似的事情发生的频率高得令人沮丧。她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是坏人就是这么疯狂,还是她就是这么倒霉。总之她不是在麻烦中,就是在去麻烦的路上。
在这一切混乱又危险的事件中,唯一的优点是她能感觉自己离他又近了一步。
这一次,真的非常非常近。
吉娜娜掸了掸身上的灰,找到了自己的行李箱。她很确定对方还没解决这次的麻烦,因为其他人还躺在地上。而且,她默默地想,如果他来过,他肯定至少会给她披一件衣服,不会发着抖醒过来。
吉娜娜推门而出。
外面的街道死一般的寂静。吉娜娜短暂地对事情的覆盖面之广感到惊讶,但她并没有那么担心。她简单地确认了路上倒下的人的呼吸。很平稳,显然短时间内不会死。她没有试图唤醒他们,只是起身去见解决问题的人。
一路上沉默笼罩,吉娜娜凭直觉选了一个方向,本能地知道这条路会将她带往何方。在他和她之间的问题上,吉娜娜总是很笃定。因为他总是让她很自信。她为什么这么相信对方?吉娜娜发现自己没有答案。这就像是一种潜意识的信赖,源自于她不记得,也不曾去寻找的旧时光。她没有比这更确定的事了。她相信他总是能解决一切困难,来到她身边。
这条路并不长,吉娜娜以为自己会激动,但她实际上并不感到慌乱,有的只是水到渠成的自然。她有一些时间胡思乱想,回忆他们上次见面的每一秒。吉娜娜能够清楚地记起对方的样子,尖尖的耳朵,上扬的眼尾,唇角的笑意,那些疤痕,温柔而深邃的蓝眼睛。她在记忆中描摹了这些细节上千遍,次数多到她没准备好向自己承认。
她对他的了解来源于同伴的描述,在他们口中,他是强大而狡猾的敌人,值得尊敬,也令人惋惜。但在她眼中,他温柔而细心,有绅士风度,在奇怪的地方显得有些笨拙。在她一步步靠近他的同时,他也在一点一点引导她走出公会解散后的彷徨,消除她对前路未知的恐惧,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吉娜娜现在只想见到他。
从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来看,这种感觉是相互的。也许他们不只有一面之缘。
道路在前方变得宽阔,吉娜娜此行的终点近了,她已经能看见一个半开放式的广场,中间是喷泉,地面上时不时射出细细的水流,落下时带来蒙蒙细雨般的水雾,阳光照射下来,在广场上方投下一道道彩虹。吉娜娜没有在意这些,她盯着正前方那个背对她蹲下的身影,对方正伸出手,两根手指的指背贴在一个睡着的人的颈侧,确认着对方的心跳。
吉娜娜凝视着,脚不自觉地向前迈出一步。
“哐啷”
她踢到了玻璃瓶。吉娜娜僵住了,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之前不存在的慌乱仿佛一下子全找上来了。她突然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之前排练过的内容一句也想不起来。对方已经站起来,流畅地转身,似乎早就知道她在这里。他的脸被兜帽遮住了,但吉娜娜觉得自己看到了他的笑容,她甚至觉得自己对上了他的视线。哦该死,心脏越跳越快,越跳越快,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震耳欲聋。他能听见吗?他能已经自己有多想见他吗?
她在跟谁开玩笑,他当然能听见。
“有人让我告诉你,你很帅。”吉娜娜脱口而出。
这不是她想说的。但该死,时间不会倒回到上一秒钟。
“嗯,我……有点听见了你们的对话。”克布拉说,语气尴尬。
吉娜娜扯出一个笑,在脑内疯狂搜索一个回答,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不是她想象中的重逢场面,但她会临场发挥。今天天气不错,早上吃了吗,有没有受伤,你又把那些混蛋打得落花流水了吧。就在她绝望的试图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理的时候,她注意到对方站得很直,特别直,几乎是僵硬的,他的一只手偷偷地揉着衣角。哦。
哦,原来他也很紧张。
吉娜娜突然就不紧张了。
她不止不紧张,她还兴奋起来。刚刚所有激动的心跳都一下子放缓。相对的,吉娜娜感觉她的心好像要飞起来了。一个人在见到另一个人时感到紧张,这说明什么呢?尤其是这个人以狡猾著称,据说拥有什么都不在乎的冷酷个性……这一定说明了什么,对吧?一股窃喜瞬间涌上心头,掺杂着感动,期许,也许还有一点点使坏的心——因为吉娜娜是个极端的人,所以她立刻把这种复杂的情绪表达了出来:
“——所以你就是我那神秘的男朋友。”
“……”
“……”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了。埃里克似乎是愣住了,吉娜娜耐心地等着他调整心情,非常清楚自己扔下了怎样一个炸弹。
沉默,还是沉默。
吉娜娜的信心开始消退,就在她想着是不是要找个借口把话题扯开的时候,对方动了。
他站得更直了,然后一口气摘下兜帽。
尖耳朵,伤疤,蓝眼睛。当然,还有唇角那抹令人难以忘怀的坏笑。
“也许,如果我有这个荣幸的话。”他说。
——肯定不只是一面之缘。
想要红心蓝手评论,任何有人在看的痕迹,谢谢
【五夏】 灵魂不会说谎
*接上文
第二天清早,虎杖关切地问道,“早上好呀,直川。今天好点了没?”
“嗯,好点了。”
阳光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夏油杰的桌子上,伴着窗外的蝉鸣声,仿佛一切都还是十年前那般。
五条悟来到教室,视线立马落到夏油杰身上。
“今天好点了吗?”
“好些了。”
经过了昨天那些事,老实说,现在夏油杰并不想理五条悟,其实他心里明白,自己大概是已经暴露了,但还是想自欺欺人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五条悟上前捋开他落在两眼间的刘海,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皮筋,“把头发扎起来吧,天气很热的。”
“……谢...
*接上文
第二天清早,虎杖关切地问道,“早上好呀,直川。今天好点了没?”
“嗯,好点了。”
阳光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夏油杰的桌子上,伴着窗外的蝉鸣声,仿佛一切都还是十年前那般。
五条悟来到教室,视线立马落到夏油杰身上。
“今天好点了吗?”
“好些了。”
经过了昨天那些事,老实说,现在夏油杰并不想理五条悟,其实他心里明白,自己大概是已经暴露了,但还是想自欺欺人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五条悟上前捋开他落在两眼间的刘海,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皮筋,“把头发扎起来吧,天气很热的。”
“……谢谢老师。”
夏油杰怯生生地接过他手中的皮筋,在他目光注视中把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
五条悟几乎不可闻声地轻笑了一下,表情耐人寻味。
“大家都先出去晨练吧,我有话要单独跟直川说。”
看着大家一个个走出教室,夏油杰的心情紧张到了极点。
五条悟贴在他耳边轻声说,“对了,之前你说想要成为一级术师,现在还差一个推荐,我这里有个机会,跟着我完成一个任务,这个推荐我就帮你搞到手。”
夏油杰本能的想拒绝,但转念一想,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说明原主人是有这个想法的,但现在却要是被占据了自己身体的外来者,拒绝掉自己长期以来梦想的实现机会,换做谁都会很生气,自己就更没权利替原主人拒绝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自己上辈子都是特级术师了,什么任务对自己来说都不是难事。
夏油杰理所当然的答应了。
到了地点后,夏油杰仍然在心里没当回事,但和咒灵开打起来,他才发现真的太吃力了。渡边直川本人没有生得术式,肉体也不比正常人强到哪里去,夏油杰真的很难想象他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所以,自己就更要替他完成这个心愿。
不是多久以后,双眼视线开始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咳咳——夏油杰一摸,手上全是自己的血。不过好在终于解决了,替他完成的心愿呢。
夏油杰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向后一仰。本以为自己会摔在地上,没想到却靠进了一个温暖的臂膀里。
“哎呀呀,辛苦了,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接着夏油杰双眼一黑,再睁开眼时,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靠在五条悟身旁,身上还披着救有他余温的外套。
“醒了啊,渴吗?”
夏油杰摇头。
五条悟看着他笑了。
“对于术师来说,这样悠闲的午后是难得的。”
五条悟突然收起笑,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我说——你真的想变强吗?”
“想。”
“那是你或许不知道,能力越强责任越大。”
“为什么这么说?”
“那我给你讲个我自己的故事吧。”
夏油杰很好奇他会讲什么,估计就是他一些作战经验之类的吧。
“我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在高专读书的,那时候我有两个同期,一位是现在学校的医生家入硝子,另一位嘛……”
五条悟顿了顿,接着露出一个有些苦闷的笑。
“另一位是我的挚友,夏油杰。他是我有且仅有的挚友,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真正理解我的人——起码曾经是这样的。”
夏油杰的脸色逐渐有些阴沉,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曾经我天真的以为我们能一直这样好下去,但现实与理想总是相悖而行。变强的代价是什么?你真的知道吗?你真有设身处地的解过吗?又或者说,你想知道吗?”
“是什么?”
“是孤独,是寂寞,是无数个独自度过的日日夜夜。”
“曾经,我的挚友他向我求救过,他的灵魂跟我说,他无法承受变强的代价,他希望我救他。但等我真正想要去救他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办不到。”
“而现在的我呢,成为了世人眼中的最强,我在成长的过程中失去的永远比得到的多,我失去了他,失去了那位并肩作战的伙伴,失去了我在世界上——”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接着一字一顿地说道,“唯一爱的人。”
夏油杰眼睛瞪得溜圆,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这就是变强的代价,如果你都能承受的话,你还愿意吗?”
你还愿意重走一遭上一世的覆辙吗?
夏油杰看着天空中的一抹残阳,缓缓开口,“愿意。”
五条悟释怀一笑,“哈哈,抱歉跟你说了这么多,那些都是屁话啦,别放在心上喔。”
“老师您还真是有趣呢。”
夏油杰把头往另一边撇,他回避了,他最不想面对的过去。
“其实,我还有很多话想对我那位挚友说,你说,他还有机会再听到吗?”
“……没机会了。”
五条悟歇斯底里地质问,“为什么?”
“因为他不在了啊。”
“明明你就是啊,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夏油杰!”
他难得的喊了夏油杰全名。
夏油杰再也难以压抑心底的情绪,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拼命摇着头。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可是,灵魂不会说谎啊……”
事实证明,在分开的这十年中的间隔,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填补的。
就算,就算他现在真的是夏油杰,但总有一天,渡边直川会回来的,总有一天,再次拥有了美好会再次破碎的。之后再想收场就难堪了,还不如早点断了这个念想。
五条悟又不甘心地问,“那么你知道,「我们是最强的」和「我是最强的」这两句话的区别吗?”
夏油杰没搭腔,继续抬头看着每分每秒都在消逝着的残阳。
“这两句话背后藏了多少只有我知道,我大概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说出第一句了。”
……
五条悟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指着天边的残阳说,“你就像那抹残阳,是稍纵即逝的美好。”
“残阳过后,只剩无尽的黑夜。”
沉默许久的夏油杰突然开口了,“无论过去再怎么好,那都是过去了,老师。”
五条悟略显不耐烦,“……别叫我老师,能叫我的名字吗?”
“好的,悟。”
“这就对了嘛。”
两人回去的路上,五条悟牵上他的手,夏油杰却并没有甩开。
五条悟纂得很紧很紧,纂得夏油杰生疼。
“残阳再怎么说,也是一天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啊。”
生活中的很多人和事都是昙花一现,而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力去享受他们存在的那个瞬间。
但,爱是可以将瞬间永恒化的。
END
————————————————————————
之前我想的结局跟这个好像差不多,之前本来是想写be的,但是我给改成he了(可能对于大家来说还是be吧
第一次有这么多人看后续,谢谢大家!!!
顺带提一嘴,其实我很喜欢写有点云里雾里的结局,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解读的那种。
如果有宝子不喜欢这个结局,真的是很抱歉了!
✨中国传统色|蓝色系 | 无敌干净纯净蓝!
江上清风,山间明月,与子欢无极。翻然一笑,不知东方既白。
说到蓝色系,少不了【东方既白】。
蓝色在我看来是非常纯粹干净的颜色,给人冷静、晴朗、美丽而纯净之感!而通过蓝色所联想到的大海、天空、雪地,无不是心中所向之地~
你最喜欢哪个颜色呢?欢迎评论区留言哦❤️~
中国传统色色卡持续更新中,喜欢就点赞关注吧!❤️
【东方既白】翻然一笑,不知东方既白。
【月白】酒渴起夜汲,月白天正青。
【星郎】红迷天子帆边日,紫夺星郎帐外兰。
【柔蓝】直似挼蓝新汁色,与君男宅染罗裙。
【碧城】碧城十二曲阑干,犀辟尘埃玉辟寒。
【绀宇】朱门收画戟,绀宇出青莲。
【帝释青】祖...
✨中国传统色|蓝色系 | 无敌干净纯净蓝!
江上清风,山间明月,与子欢无极。翻然一笑,不知东方既白。
说到蓝色系,少不了【东方既白】。
蓝色在我看来是非常纯粹干净的颜色,给人冷静、晴朗、美丽而纯净之感!而通过蓝色所联想到的大海、天空、雪地,无不是心中所向之地~
你最喜欢哪个颜色呢?欢迎评论区留言哦❤️~
中国传统色色卡持续更新中,喜欢就点赞关注吧!❤️
【东方既白】翻然一笑,不知东方既白。
【月白】酒渴起夜汲,月白天正青。
【星郎】红迷天子帆边日,紫夺星郎帐外兰。
【柔蓝】直似挼蓝新汁色,与君男宅染罗裙。
【碧城】碧城十二曲阑干,犀辟尘埃玉辟寒。
【绀宇】朱门收画戟,绀宇出青莲。
【帝释青】祖绿帝青添几色,新阴还得醉双眸。
【花青】笑老去心情,也将醉眼,镇为花青。
颜色出自《中国传统色·故宫里的色彩美学》(郭浩、李健明 著)一书
✨图片均为夏也末原创,🚫禁止商用二改~
pdd上的所有相关柄图制品都是盗图盗印,正品只授权给了小旋风谷谷屋。
「我带走了这个世上,最为美丽的月亮。」
神未曾注视。
你拒绝叹息。
你曾爱过这战火燃烧下的人民。
可爱为何无法再支撑那玩具般的身体?
雷电创造而被抛弃的心脏啊,我是异世的旅人,不属于此界的无关之人。
但此间旅途的最后,就让我带你走吧。
雷电创造的此世之心啊,
你曾是弄臣,你也曾是草芥。
崩世之时,本应爱人的神明对你和她的子民无动于衷。
可是即便如此呀,我也不愿你以身证道,毕竟你是我所遇到的这个世上,最为美丽的月亮。
塔罗牌系列中的月亮牌,跟之前的恋人...
pdd上的所有相关柄图制品都是盗图盗印,正品只授权给了小旋风谷谷屋。
「我带走了这个世上,最为美丽的月亮。」
神未曾注视。
你拒绝叹息。
你曾爱过这战火燃烧下的人民。
可爱为何无法再支撑那玩具般的身体?
雷电创造而被抛弃的心脏啊,我是异世的旅人,不属于此界的无关之人。
但此间旅途的最后,就让我带你走吧。
雷电创造的此世之心啊,
你曾是弄臣,你也曾是草芥。
崩世之时,本应爱人的神明对你和她的子民无动于衷。
可是即便如此呀,我也不愿你以身证道,毕竟你是我所遇到的这个世上,最为美丽的月亮。
塔罗牌系列中的月亮牌,跟之前的恋人牌跟星星牌是一个系列。很明显的代入私旅乙女向,不喜欢建议礼貌离开。
文案解读和画面的设计解读都放在在彩蛋,欢迎其他方向的有趣解读。
作为作者,真希望能在评论区看到各位旅行者们对阿散吐露爱意啊。阿散他,值得旅人们的爱,而身为旅人的我们,同样也值得他的爱啊。就像牌名上下各是一半月亮那样…带他走吧,只有我们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月亮。
*「此系记录我于提瓦特旅行的旅人落星之时系列中,22张塔罗牌之一的月亮牌(两个相关合集分别包括除月亮牌之外的恋人牌和星星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