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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偶的那张又放了一遍因为觉得放一起很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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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婆的好友面前彰显自己地位的...

在老婆的好友面前彰显自己地位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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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卜与青菜丶・补档请看置顶

【双黑/太中】请让我将那温柔献给你

*全文2.2w字,是个有点悲伤又很温柔的故事,非典型追妻火葬场?

*太宰和织田作友情向

那时恰逢武装侦探社每天下班的时间,柔和的橙粉色夕阳散布在天空之中,像是被打翻了的水彩调色盘,颜色混合在一起像水墨一样,明亮却又让人觉得温柔得恰到好处。太宰治就那样看着那夕阳了许久,眼神中不知是留恋,还是思念。

中岛敦看着太宰治一人坐在窗前的模样,阳光为他的身形镀上了一层暖色的轮廓,在众人都已经离去的办公室里——只有被一层厚重的墙隔绝窗外的鸟鸣声、人的交谈声和车声交错的,那样的空间里,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因为担忧那个人所以忍不住多在办公室里停留了一会儿。中岛敦感受到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太宰治给...

*全文2.2w字,是个有点悲伤又很温柔的故事,非典型追妻火葬场?

*太宰和织田作友情向

那时恰逢武装侦探社每天下班的时间,柔和的橙粉色夕阳散布在天空之中,像是被打翻了的水彩调色盘,颜色混合在一起像水墨一样,明亮却又让人觉得温柔得恰到好处。太宰治就那样看着那夕阳了许久,眼神中不知是留恋,还是思念。

中岛敦看着太宰治一人坐在窗前的模样,阳光为他的身形镀上了一层暖色的轮廓,在众人都已经离去的办公室里——只有被一层厚重的墙隔绝窗外的鸟鸣声、人的交谈声和车声交错的,那样的空间里,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因为担忧那个人所以忍不住多在办公室里停留了一会儿。中岛敦感受到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太宰治给予侦探社众人的笑容似乎变得比以往还要更加空洞无物,更虚假。如果说以前只是能细微的感觉到那平日里的轻松从未掺过真,现在那样的感觉好像一段无形的绳索,勒得人几近窒息般的不舒服。那总是笑着的眼眸中好像又多了什么东西;像是寂寞,又像是惋惜或者后悔的无奈——他无从得知那是什么,只记得好像从几个月前太宰先生就变成现在的这幅模样了。而他也知道,现在这副寂寞而悲伤的模样,大概才是太宰先生真正的自我吧。

他知道他没有办法帮对方疏解那份伤痛。正当他叹了口气,想要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去的时候,太宰治突然叫住了他。

“敦君,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中岛敦听到太宰治以那样温和又平静的声音开口,像是抚平陈年老帐本中泛黄书页上的褶皱一般,好似一听都能让人勾起无限久远的回忆。


“一个关于失去的故事。”


要说异变的兆头,其实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那个时候他们二人才不过十七岁。那天他和中原中也被森先生派遣去往共同任务的路上,太宰治注意到他的小搭档比起以往似乎有什么不同。


……好像是相比以前来讲,有些更沉默了?

倒不如说这沉默来的是毫无由头的。太宰治没办法通过近期发生的事情来推测中原中也露出这副样子的源头。对方并没有把目光看向他,但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中原中也向来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因此他不太开心这件事也是分分钟就能被太宰治捕捉到的。而当太宰治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寻找破绽的时候,他发现对方的表情并不是那种因为生气或愤怒才散发出来的沉默——那人身边并没有明显的低气压。要真说那沉默给他的感觉是什么,更像是——


因为经历过绝望、痛苦、还有令人不愿提起的惨痛,因为那样的事情才压抑在眼中盘踞不去的悲伤和疲惫。

中也经历了什么?


太宰治的神色难得变得好奇和认真。在他的眼里,能让中也露出这种表情的事情其实少之甚少;多半是同伴、部下,或是其他重要的人死去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可是就他所知,近来中也即没有出什么危险度极高的任务,也没有遇到什么要与身边的人生离死别的大场面,那么……


突然露出这副神色,究竟是为什么?

似乎是探究的目光太过炙热,最后中也终于不耐烦把目光投向了他,嘴里没好气地说了句“看什么看”,成功的把他为对方倾注的那一丝丝顾虑扑灭了。


好嘛,果然是让人厌倦的狗狗,就连人家关心他都能说出这么不中听的话。


太宰治自然是不知道的,那时的中原中也究竟看到了什么,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思绪才和他一起出了那个任务。

——


时间一转,来到的是十八岁,太宰治叛逃的那时。

由于中也被派遣往外地出差,而那个时候恰逢织田作的死亡,在友人为他留下那一番话后,太宰治果断地选择叛出了港口黑//手//党。


其中一点消息都没有留给过中原中也。


而太宰治不知道的是,甚至在他叛逃的说不清楚多久之前,中原中也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终会发生了。而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不是通过强硬的手段留在横滨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也不是暗自庆幸那烦人的家伙终于在有一天会离开自己身边,而是……


抱着某种沉重的心情,既改变着,也促使着这件事的发生。


在一年前的那时他就知道了,港口黑//手//党//终究不是太宰治的归宿。正相反,做的黑//事越多,杀//的人越多,最后太宰治只会在那泥潭中越陷越深,在那黑暗中窒息而死。而他也绝不会让对方继续留在这个地方,不为别的。

只是为了救对方而已。


那些感受似乎都是在一瞬间涌入他的脑海的。


十七岁和太宰治一起出任务前的那个夜晚,他彻夜难眠。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接收到这样的信息。但事实就是,他确实看到了。


太宰治认识织田作之助的全貌,包括他如何在不同的认知下做出了不同的选择——中原中也一共看到了两个世界。一个是织田作之助死亡的世界,那个世界的太宰治抱着悲痛与迷茫离开港口黑//手//党,为了继续在这已经氧化了的世界上寻找生存的意义而遵循友人的建议,加入了武装侦探社。第二个……他提前得知了织田作之助会死亡的事,并义无反顾地成为了黑//手//党//的首领,阻止了那件事情的发生;织田作之助加入武装侦探社之后,曾以枪指向他,将无声的子//弹镶入了那颗早已伤痕累累的心脏。而在那之后,他从那栋高楼上跳了下去,献给世界的是无比可悲又丑陋的死亡。


不同于一般陈述的事实,他直接接收到的是对方的记忆。对方怎么想的,抱有何种感受,以及那些铺天盖地的绝望,他全部都接收到了——以自己的视角接收到了。


从那之后他便不断策划着想要拯救那个人的计划。他不是像太宰治那样制定计划的高手,但他确信他一定有办法的,在那人加入武装侦探社的同时再保下织田作之助的性命。

太宰治必须离开港口黑//手//党。织田作之助也必须活下来。


哪怕知道一旦这种事情发生,后果大概不可想象;他在强行逆转这世界即将发生的因果,为此他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他完全无法对那人即将面临的遭遇坐视不管。他第一次以这样直观的方式抓捕到那个人对生的绝望的全貌。平日里他厌恶着对方,经常被那家伙针对自己的恶劣气得跳脚;但是真的当他完完全全看到那人悲痛的记忆,那人炙热的感情,还有愿意为了重要的朋友所保留的思念,中原中也第一次意识到了——他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罢了。他又何尝不能去体会那份感情带给他的酸甜苦辣呢——重要的朋友离去的悲痛,他曾经又何尝没有经历过呢。


而还有一份埋于心底的,大概谁也不会知道的感情。

他内心里认可了自己失去太宰治后终将面对的孤独。他不想对方带着那份伤痛飘飘零在世上,不知哪天就会静悄悄地,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大概中原中也自己都不会明白吧,这份朦胧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以后,他大概会明白吧。那是纯粹的,对于“对方能够幸福”这一现象的期望,被称为“爱”的感情。

在出差的期间,中原中也掐好了时间,瞒着首领偷偷回到了横滨。他谁都没有通报,打好一切准备瞒天过海。他接触到了Mimic的首领杀死织田作之助用的那把枪,并把那里的子//弹掉了个包——延时型的假死药剂,上面缠着压缩血包。

虽然很简陋,但要在那样的情况下瞒天过海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那天,这个世界的太宰治以为织田作之助死去了的那时,假死药的功能占了大半。


在太宰治甚至不知道的地方,织田作之助活了下来——被悄悄回到横滨的中原中也救下。而织田作之助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破旧的小屋子,他的精神比起之前没有太多不同。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活着的实感是那么的透彻。

而后,他便看到了与他同样身处这件小屋子里,面无表情、安静地抽着烟的橘发青年。

织田作之助愣了一秒,他记得眼前的这个人。

虽然太宰治鲜少与他和安吾说起工作上的事,奈何双黑的名号在黑//社//会//实在太过响亮,想要不知道也是很困难的。

眼前的这个人,正是太宰治的搭档,中原中也。

织田作不禁心生疑惑,他在黑//手//党//里顶多算是个底层成员。就算是认识身为干//部的太宰治,也应该丝毫没有机会结识同样身为干//部候补的中原中也才对。而且他没记错的话,这位干//部候补现在应该正在某个别处出差才对。

那么为什么他会在自己的面前?看样子,还是他救下的自己。

“你是不是疑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并且为什么会救了你这家伙一命?”像是看透了他的疑虑,中原中也放下手中的烟草,双手插兜,悠闲地向织田作之助踱步走来。

“我没什么兴趣救你,只是……终究为那混蛋留了点私心吧。”他听到对方这么说。


“感谢的话就免了,那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让人听了就烦。我别的不说,只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见太宰治。”


说到这儿,中原中也抽了口烟,面容中满是疲惫。

织田作之助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只觉得对方的神情好似背负了万千压力与悲伤那样,他的眼中覆着什么压抑又绝望的东西,那片本该清澈的海洋被笼罩上了层层阴霾。

“虽然答应这件事情没有问题,但还是请允许我询问一下原因。”出于担忧,他这么问着。


中原中也取出口中的烟,目光一沉,“没有那么多原因,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照做就是了。”


织田作之助向来不是什么好奇心过剩的人。听到对方这么说,他也只是感到有些惋惜地垂下眼帘,安静地回应:“我明白了。”

见对方默许,中原中也甩给他了什么东西。织田作之助接下了那个东西,仔细一看,是一张船票。


“明天,坐上这艘船离开横滨。万一海上发生了事故没办法如期达到目的地,就算是徒手游过去,你这家伙也必须给我活下来。敢死了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留下这么一番算得上是狠话的话语,中原中也关上了那间小屋子的门,只留下织田作之助一人对着那张船票发呆。

*


原因?


中原中也在离开时心中默念这个字眼。


实际上,自从他做下了这个决定开始,这个时空就已经开始产生扭曲了——毕竟那是违逆了因果律的结果。他从救下织田作之助开始,就已经察觉命运对自己的垂怜正在逐渐远去。甚至说,为了修订这个时空的扭曲,大概那负面的影响必须全数由他自己承担吧。


最明显的就是他所感觉到的身体上的不适。

自从那一天之后,他在某些瞬间会有一种错觉——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消失的错觉。只不过那感觉短暂又无从捕捉,况且,也没对他本人造成什么过大的影响。他虽然知道那是强行改变时空的负面结果,但好在也不算太严重。


他知道那是因为结局在本质上是没有改变的。虽然织田作之助活下来了,但在太宰治的心里,对方终究属于“死亡”的状态。就算他还活着,在自己的干涉下也无法再对这座城市里所有诞生的因果施加任何影响。话句话来说,结果始终是不变的。

而虽然他强行改变了结局会导致世界的因果出现微弱的差异,但因为本源上没有改变最核心的人物的行动准则,所以他所受到的负面影响也仅仅是那些微不足道的瞬间而已。


可是如果太宰治知道织田作之助还活着,甚至再次见到对方,恐怕事情就不会有现在这么简单了。


与他看到对方从高楼一跃而下的那次不同的是,现在的太宰治大概应该已经朝加入武装侦探社的方向靠近了。不论怎么说,他都再没有回到港口黑//手//党的可能。这样的话,笼罩太宰治的死亡阴影大概也不会重现——如果说最坏的状况真的发生,太宰治某天真的再次见到织田作之助的话,那么对方大概率也还是会活下来的。那这样的状况一旦发生,对自己来说大概的影响——虽然不确定,但他在心里已经有了概念。


想到那个有可能的结局,中原中也苦涩地笑了笑。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来临。不过……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选择与现在一样,走上同样的道路。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织田作之助三个人,就这样相安无事的活了四年。在这期间,中原中也身体上那种迫近消失的感觉一次都没有发生过,以至于他甚至产生了错觉,以后他大概也能这样背负着那份不属于他的回忆,在他所珍爱着的一切的包围下充实地活下去。


直到那一天来临。

因为接受了武装侦探社的委托,太宰治不得不和中岛敦去往国外。在去之前,他大概是永远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收获这样的意外之喜的。


毕竟,命运这东西,就好像是个爱开玩笑的孩子,哪天开心了,倦了,就悄悄翻动某张牌,将牌中某人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太宰治正是在那时候看到的那个背影。

他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有错——在一众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当中,看到的那个高大的、有着酒红色头发的男人的身影。他当时正与中岛敦调查着新接到的棘手委托,而不过是漫不经心地一瞥,却让他看到了那个和织田作之助几乎一模一样的背影。除了衣服与当年穿着的不同,走路的方式、发型、给人的感觉,都与自己那本该死去的友人一模一样。

太宰治当时心里一紧,立刻从咖啡厅中冲了出去,想要捕捉到那人的身影。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看到的那个身影绝对不会是自己的错觉;只是,命运偏偏又在这时和他开玩笑了——他跑出咖啡厅,四处张望,那人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他往前跑着,在十字路口停下来,看着那人进入了一个地下停车场,从那里之后身形便没入黑暗,不见了踪影。

他的眼中久违地流露出一丝迷茫。

也在这时,白发的后辈喘着粗气朝他跑过来,嘴里还念念有词地抱怨着:


“太宰先生,您、您跑慢一点……在异国他乡走丢了的话,国木田先生又要生气了。”


而当他说完后,却看到了自己老师那几乎永远都挂着气定神闲的笑容的脸上,鲜少地出现了他从未见过的表情。

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表情——有惊喜、难以置信、思念,最终都融成一团愕然,在那人的脸上沉淀。那个表情持续了将近数十秒,以至于中岛敦也忍不住顺着老师目光的方向看去,试图找到让老师露出这副表情的源头究竟是什么。


只可惜,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疑惑地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老师,“太宰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

太宰这时也将刚才的心绪都收了回来,目光有那么一瞬认真的可怕——中岛敦感觉自己就没在太宰治的脸上看到过这么严肃的神情,虽然仅限那么一刹那而已。不过片刻,太宰治就收起了那副足够让人担忧的严肃,转而换上轻松的表情,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提出了要和敦继续进行委托的调查,而中岛敦也就那么答应了他。

只不过接下来,整个下午的调查的时间中,敦都觉得太宰先生有点心不在焉的。他好像总是在出神地想着什么,有的时候和他说话他也只是敷衍的回应一下,好像并没有认真把人的话听进去。中岛敦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状况,急匆匆问起他是什么,他却说不是什么大事,也看不出明显令人担忧的样子。


即便如此,中岛敦还是不太能相信这个在平时总是念叨着与自杀相关字眼的老师。

而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正确的——那天晚上他与太宰治在酒店里歇息,因为睡前水喝多了,他半夜不出意外地起夜了。而当他迷迷瞪瞪从床上爬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却发现本来应该在床的另一头安稳睡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中岛敦本来还有些迷糊的意识在这一刻陡然清醒。


想起白天太宰治那副让人担忧的模样,他也顾不着解决生理需求,急匆匆打开房间的门就跑了出去。他沿着长长的走廊不知目的地奔跑着,心里默默祈祷着那人没犯傻又尝试自杀了才好。直到即将跑到通往楼梯间的拐角的时候,某个熟悉声音的低语传入了他灵敏的耳朵,他才因此放轻了脚步。


他不会认错的,那是太宰治的声音,正在和谁说着话。


虽然知道窃听可耻,但敦在心里短暂地和太宰道过歉之后,还是用耳朵贴上了冰凉的门。门冰冷的温度冻得他的脸颊一哆嗦,但他还是忍住脸上的异感没有制造出任何动静,静静地听里面的人说着的话。


听上去,太宰先生正在和什么人打电话。


“嗯,对,我想和敦君多在这边留一段日子……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有一点私事想要处理而已。”

私事?会是什么?和白天让太宰先生惊讶的事情有关吗?敦皱起了眉毛。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批准。”然后是一声挂断电话的按键声,和朝着门的方向走来的声音。


中岛敦还在思考中呢,突然被对方走过来的声音吓得心里一紧。再怎么说,偷听别人说话也是件可耻的事情吧?而眼下尴尬的是,他不仅在偷听,还被对方抓了个正着,说出去就连小镜花都要鄙视他了。就算是太宰先生,估计也免不了要说道他几句的。

这头他心里还在暗道怎么办怎么办,那头太宰已经打开了楼梯间通往酒店走廊的门。于是躲在门后偷听的中岛敦就这么被逮了个正着,与他的老师太宰先生来了个足足好几秒钟的尴尬大眼瞪小眼。


只不过太宰治好像全然没有尴尬的样子,倒不如说是看着像早就料到了他在后面偷听了一样。


“呀,敦君,果然是你啊。”他露出往常一样让人心安的笑容,“刚刚听到走廊里的跑步声就在想是不是你了,果然验证了我的猜测啊。”


中岛敦满脸黑线,“太宰先生,既然知道了我在直接打开门就好了啊……”


“嘛,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嘛。受受惊吓不是很有趣吗?”太宰治冲他吐吐舌,“不管怎么说,既然这样敦君应该刚刚听到了吧,我和社长打电话所说的事。”


中岛敦恢复了正经,“太宰先生说……要因为私事在这里多待一阵子?”

“没错,社长批准了,所以我们大概接下来会在这里多待一阵子。”太宰治说,脸上笑眯眯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中岛敦总觉得心里有点发虚——每次他的老师这么冲他笑的时候都准没好事发生,八成又是想着什么坑自己的主意呢。难不成……

果不其然,太宰治接下来说的话完美印证了他的想法:“呐敦君,酒店钱就麻烦从你的工资里克扣啦~”


“所以说为什么是由我来付啊太宰先生!!”


中岛敦,不知多少次觉得自己有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老师真是有时让人心累。


不过,他倒是没有为他逝去的工资伤心难过。因为他很确信,太宰治既然恢复了这副不正经的样子,八成是没什么大事了。而且……

是他的错觉吗?他总觉得太宰先生的心情比平时要好一些。

只要能让那人开心一点,活下去的欲望再强烈一点的话,稍微少点工资也是微不足道的吧。


——


中原中也很快便知道了太宰治那边有异动。


那种仿佛身体消失的感觉近日变得越发频繁了,他甚至有的时候能看到自己身体的有些部分变得透明;不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有时是一分钟,有时是五六分钟。在那些身体消逝的瞬间,时间对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来说似乎都停止了,只有他看着自己身体产生的异变茫然无措。

但这甚至不是最要紧的。


今天他去工作的时候见到了尾崎红叶。这位在他尚且年幼时就一直教导他、引领他的知性女性,在见到他的时候所说的第一句话却不由得让他浑身发寒。

“不好意思,奴家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你的名字,可以复述一遍吗?”

中原中也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事情正在往他之前预想到的最糟糕的那个情况发展。


太宰治现在已经知道了织田作之助还活着。


而他只是强行忍住了那被一手带大他的大姐遗忘片刻的苦楚,脸色难看地说:“大姐,我的名字是中原中也。”

“是这样吗,中也。”红叶双目微闭,用和服宽大的袖口掩住那张美艳的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中原中也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不单单是被自己如姐如母看待的红叶大姐遗忘的那份悲伤。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代表这个世界正在逐渐抹去他的存在,抹去导致这个世界的因果走上分歧的异端——那些被他视作家人的、与自己来说重要的,最终都会离自己而去。

而他最终会从这个世界中退场。

没有人会想死,除了太宰治——正常人都是有求生欲的,哪怕是太宰治也还在寻找活着的理由。中原中也不想死,但他不怕死。对他而言,只要能够用那份强大保护身边的一切,只要自己珍视的人能够获得幸福——无论那幸福的来源是感情也好,利益也罢,他便已经满足,那颗炙热的心便不会有空白之处。

但是他唯独存了那么一点私心。

他想在这世间留下作为人的痕迹。他想被人记住,想被人爱着,被承认自己生而为人。

虽然他在当初做下那个决定的那一刻就意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但他还是想劝说对方一把,让对方收手。他知道自己希望渺茫;太宰治只要抓到了一点织田作之助还活着的苗头,就一定会把这件事彻查到底的。如果真的还活着,他就势必不见到人不罢休。

但那样的话,中原中也大概会失去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失去自己作为人而在世上存活的资格。

他知道自己做这些事从来就不是为了想从太宰治那里得到什么,只是在对方记忆的影响下受自己的意志驱使而已。可就算这样……他也还是想拥有一点,哪怕最后一点点,让他拥有一点能够作为人而存活在这世上的私心。

于是他向他的首领请了假。

森鸥外虽然很惊讶一向不愿接受假期的他终于请了假,可却也批准了他的请求,并没有问他这个假期的目的是什么。

而他谢过了森鸥外之后,订了飞往国外的机票,织田作之助与太宰治所在的那个国度。


——


见到太宰治的时候,对方近日来对友人情报的搜查已经有了苗头——他向来是情报收集的好手,关于默默在欧洲扎根的友人的情报自然是费不了多大的力气就能搜集得到。而搜集到的,无非是织田作在这个国家隐姓埋名写小说的事,帮助他人的事,和看望孤儿的事。

而此时的太宰,也已经摸清了织田作的住处究竟在何处,就差择日登门拜访。


而他见到中原中也的时候,明显也是一惊。

遇见他的时候,太宰正在和后辈完成委托最后的收尾工作,与对方交头接耳着。而太宰治远远地看到朝他的方向走过来的中也,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疑虑。首先,对方所带来的生命威胁是排除的——他有十足的把握中也在这个地方杀不掉自己,而看中也单枪匹马过来的样子,倒也不像是森给他下了什么指令;那么做对他自己也没什么好处。所以对方应该不是来歼//灭//叛徒的。

那么考虑完生存这个首当其冲的要素之后,便轮到他疑点丛生了。


首先,中也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嘛,这个问题倒是不难解答。黑//手//党//在四处都有眼线,就算是在欧洲也不例外;只要他们想的话,知道自己的行踪是分分钟的事。太宰只是觉得黑//手//党//的那帮家伙没那个闲工夫一天到晚盯着自己在做什么罢了。

解决了第一个疑问,便到了第二个。以他对港口黑//手//党//的情报了解,近期横滨太平得很。黑//手//党//那边地位依旧,生意链运转的也都还算顺利,因此中也来欧洲恐怕不是为了来进行什么无聊的商业谈判的。况且,就算他真的是为了谈利益来到这边,见到他了之后也应该避之惟恐而不及才对,不存在现在这副若有所思朝自己走过来的模样。因此这个可能也排除了。那既不是为了歼灭叛徒,也不是为了利益谈判或是组织镇//压,可能性剩下的也不多了——太宰治皱起眉悉数了一下剩下的可能,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是,为什么?

他不相信中原中也会为了想见他一面跨越大半个地球,更别说是所谓的“想念”什么的,噫,想想就让人恶心的要吐了。

太宰治微微眯起眼睛。这么看来,中原中也来的目的是因为他遇到了某种麻烦,且这个麻烦比较特殊,只有他才能解决。不过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中了讨人厌的异能——且不提无伤大雅的异能根本就不值得中也跑这么老远来找他,如果对方真的是为了人间失格而来的话,他多半会来得气势汹汹,丝毫没有要求人的样子;一副“你不给我解除异能我就杀了你”的样子,带着这样不痛不痒的威胁,这才更符合他老搭档的作风。


可眼前来找他的中也,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烦躁,甚至没有厌恶——有的只有像黑洞一样的无神,疲倦,甚至还有那么点悲伤。


太宰治这么多年来一直认为自己完完全全看透了中也。可就在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根本看不透对方的目的。

他试探性地开口:“怎么,森先生终于决定破坏和侦探社的和平协议,派中也对身为叛徒的我进行处决了吗?”

而走近的中原中也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直到太宰治想着自己是不是疏漏了什么情报,甚至心里一慌——他在想对方是不是得知了织田作在这里的消息,奉首领的命令来将那人斩草除根。毕竟凭那个黑心首领的作风,他觉得完全不是没有可能。他同时也讶于黑//手//党//对他行动的在意程度,毕竟这次的调查他是隐秘进行的,已经最大限度地隐瞒了行踪。他一时间在心中警铃大作,甚至已经开始策划着如何安全转移织田作不被对方追杀的计策。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中也突然开口了。只不过,那声音全然没有平日里和太宰治拌嘴的那种精气神,而是疲惫而喑哑:“和那种事无关,是我自己的事。”


他完全没有看站在太宰治身旁的中岛敦,“今天晚上,和我单独吃个饭吧,太宰,我有事必须和你说。”


听到中也的话,太宰治倒是稍微安心了一点。对方是从来不会骗他的,既然他这么说的话,也就代表对方此行的目的大概与威胁织田作安全的事情无关。不过随后,他又在心中想着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对方大动干戈特意跑来欧洲一趟。也正因如此,他在回应中原中也的请求的时候也多了几分警惕,“中也的脑子是终于坏掉了吗?让我单独一个人和你这个黑//手//党//干//部吃饭什么的,再怎么说也会让人觉得影响很不好吧?中也有什么让我认同你的理由呢?难不成——”


太宰治本来想说点什么话来恶心对方的,只是他在看到对方表情的那一瞬间停住了。对方的神色中完全没有和他开玩笑的意思,认真的打紧;除此之外,那张年轻英俊的娃娃脸上还掺杂了什么别的东西——像是沧桑,又像是孑然一身时的那种绝望,好像被某种无形的枷锁缠绕着一般,沉闷地让人有些呼吸困难。


他不由得回想起十七岁那年,在中也的脸上看到这个表情的那时。那个困扰着他的心的问题又再次被提起了——

中也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的潜意识告诉他那会是另外某件异常重要的东西,重要程度与和织田作重逢是同样级别的。但他无法探知到那是什么,对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想要得知的话,只能由对方来主动开口。

这么想的时候,太宰治又会觉得心里异常的烦躁。


真是的,明明只是中也而已,为什么要露出那种让人看不透的表情啊。


也是为了探究那个问题的答案,太宰治答应了对方那不容拒绝的邀约。

“太宰先生……”中岛敦担忧地看着他。


太宰治回以他一个安慰的微笑,“没事的,敦君。看起来中也有些事情需要我来解决呢~真是恼人的小矮子,我就勉为其难地听听你要说什么吧。”

平时的这时候,中也一定会吵吵闹闹地让他不许提自己的身高问题,然后两个人再顺理成章地吵起来,就像往常那样。可是这次,中也面对他的挑衅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是象征性地像只炸毛的猫那样咬咬牙,回以对方一个不屑的气音,丢下地址和时间就扬长而去了。


不对劲。

太宰治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

晚上去赴约的时候,看看小矮子到底有什么目的吧。


——


中原中也预约的餐厅并不是什么过度高档的西餐厅,只是个价位稍稍贵了些、带小包间的餐厅。由于对方提出要自己一个人来,太宰治便拒绝了中岛敦想要一起赴约的意图,让他在酒店里等着自己回来。

餐厅的门脸并不大,墙壁和天花板大多是由带着阵阵清香的木头堆砌而成,灯光也不算过于明亮,营造让两个人用餐的暧昧气氛刚刚好。

太宰治故意晚了半个小时,到的时候中原中也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到他迟到,对方倒是也没生气,像是已经对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了。他优哉游哉地抱着胸说:“真遗憾,我还以为你终于走在大街上被绷带缠住窒息而死了呢。”

太宰治被他怼了一句,也不甘示弱地回怼,“哇,不愧是中也,选店的品味也这么差劲呢。”

中原中也表情发狠,“闭嘴,晚来半小时的混蛋没资格质疑我挑店的品味。”


听到他的回复,太宰治笑笑。没错,就是这样。这样才像你啊,中也。

短暂的拌嘴过后,两个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他们两个已经太久没有这样坐在彼此的对面用餐了——或许这么说也不确切。他们二人只要一相见,彼此就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面对他人时候的温文尔雅或是彬彬有礼都会在面对对方的时候被抛在脑后。他们会像小孩子一样幼稚地吵架,吵得面红耳赤,那种在同龄人看来或许过于成熟的气质只有在这时才会被微微卸下。

因此,别说是这样用餐了——除却一方昏迷的时候,他们两个能这样安安静静地和彼此相处超过三分钟的次数都少之甚少。而现在,在这个不大的小餐馆里,他们二者坐在彼此的对面,谁也不看对方,谁也不率先开口,各自怀着心事;不论是太宰治还是中原中也,都觉得这样的状态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有点太诡异了些。但事实就是,现在二人之间的氛围确实是如此。


虽然如此,就算无言停留在二人之间,太宰治也还是留意到了——中也没有忘记他的喜好。在服务员来点单的时候,对方第一个提起的就是打从他进来位置就一直心心念念的螃蟹,不禁惹得太宰治一皱眉头,心头甚至隐隐浮上一丝不安。

中也什么时候这么贤惠了?


对此,中原中也本人倒是也没什么表示,好像刚才点螃蟹的不是他似的。两人在那之后又等了一小会儿,直到服务员终于将二人点的菜端上饭桌,用蹩脚的日语和他们说了一句“请慢用”后离开包间的时候,太宰治才率先开了口。

“那么,特意叫我来这里和你一起共度晚餐,目的是什么呢,中也?”

他将双手交叉成十字托在下巴上,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对方。

中原本来已经拿起了碗边的筷子准备夹起一块温热的海鲜饼,听到对方的话又再度将筷子放下了。太宰治注意到了——他的老搭档在听到他的话之后表情倏地沉了下来,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愿提起的往事一样,刚才与他拌嘴时的轻松已经无影无踪。

就像今天下午的那时一样。就像十七岁的那时一样。

中也到底隐瞒了什么?


在太宰治自己都看不到的角落,他的心中被这份未知的危机感逼得求知欲越发旺盛。

那份心情不断敲击着他的心弦,而他听到了对方开口——既像是以前的样子,却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中也身上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更加沉闷、更加阴郁,像是遮住阳光的乌云,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的咽喉,让他难受得透不过气。可正在这时,那个人咯咯地笑了起来,好像要将那阴霾一扫而去似的,“真是的……想到要向你这混蛋提出要求,真是让我感叹自己居然已经狼狈到这个份上了。但除了你这家伙,大概也没有其他人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吧。”

而听到中原中也下一句开口说出的话,太宰治露出了些许震惊的表情。

“我知道你在调查织田作之助的事情,太宰。”

太宰治不过诧异片刻,面色很快恢复了冷静。他似是想不清楚被对方知道这件事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起初,他担忧着是不是港口黑//手//党//那边的高层已经对这件事尽数知晓,随时有可能威胁到织田作之助的性命;但另一方面,他又庆幸是中也向他提起的这件事——毕竟在那个偌大的、黑暗的组/织中,若说他唯一愿意将信任交托给哪一个人,便是对方了;也只有对方才拥有这个资格。如果知道这件事的人是中也,他反倒会觉得不那么心慌了。就算对方以港口黑//手//党//为优先,且不提在森鸥外的目的已经达到的情况下,织田作之助的事情本来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再者,中也自身也没有过把他逼上绝路的意思。相反,他能笃定,以中也的性格来讲的话,只要他对对方稍加请求,那人大概就会在这件事情上高高手,为他放点水说些好话,再开辟出一条后路来——他一直都是这样嘴硬心软的人。太宰治有时倒是庆幸得很,这也算是自己那个暴躁的老搭档最后留给他的温柔了。


况且,中也说的是“我知道”,不是其他人知道,也不是组织上知道。再加上他先前说的“提出要求”,这么一看,事情应该要好办得多。

而这头中也倒是没有太宰想的那么多,表情凝重地继续说着:“虽然不是不能理解你这家伙想要见到友人的心情,但是……”

他的神色陡然变得认真,“不论你查到了哪里,都别再查下去了。就此收手吧,太宰。”

太宰治倒是没意料到他会这么说。他眯起眼睛,鸢色的眼眸向对方投去探究的目光,“中也不觉得,在说出这种话之前,你向我所隐瞒的未免有些太多了吗?”


他的目光极具攻击性,用筷子轻轻敲打着洁白的餐盘——像是一条盘在树上的毒蛇,向猎物吐出它剧毒的信子,再看准时机一击毙命,“不如先告诉我,你又是从哪里打听到的这些传闻呢?”

中原中也没有回应他说的话。相反,他只是轻轻垂下眼帘,安静地说:“具体的原因我没有和任何人说的兴趣,哪怕是你这家伙——不过你尽管放宽心好了,整个组织里我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其他人我也不会给他们机会知道。而且我从一开始也说了,这不是某个强制的命令,只是我的要求而已。”


他又重复了一遍,“别再查下去了,太宰。”

太宰治清楚对方并没有在撒谎。不得不说,中也此番承诺倒是打消了他心中的些许不安,只是仅仅这些的话还远远不够。他对对方这种对真相遮遮掩掩的态度感到极其不爽——毕竟,能让他接受的只有双方拥有的信息的绝对对等的情况下所进行的交易。在没有掌握到事情的全貌之前,他总是感觉自己被一根无形的丝线吊着,只要掌控木偶线的人稍稍拨动手指,他就不得不作为他人的棋子而行动。他恨透了这种被动的感觉。

说到底,作为那个棋手的人选,他不信任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中原中也那样保证了,也不能让他产生丝毫的动容。


于是他可以说是几乎残酷地忽略了对方的问题:“哪怕中也这么说,也远远不够哦。”


“首先,我对黑//手//党//那边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你现在来访欧洲应该不是森先生的安排,而是自己贸然请假来的吧?就算你断言自己是组织里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难保森先生不会对你的举动产生怀疑。”

太宰治眼眸中的神色变的锐利,“以他的手段,想查清楚你在干什么简直易如反掌。况且,如果森先生真的问起这件事,中也又准备怎么在他那里蒙混过关呢?”


中原中也想要反驳对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与对方进行争论——对方说的无疑都是真的,字字句句扎到了点子上。他确实对其中的有些问题也没有细想过:怎么面对首领的怀疑,又怎么解释自己突如其来的反常举动。

可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在这件事上,首领始终是局外人。他笃定对方能够信任自己——只要他态度足够诚恳,再稍稍加上点说辞的话,解决这个事端便不是什么难事。但真正让他的心情更一步复杂的,远远不是这些,而是太宰治接下来所说的话。

若说先前对方的面色中多少还带着点随性的话,那么现在太宰治已经完全将那些轻松舍弃掉了,换上了与中原中也的认真比肩的一副面孔。对中原中也来说,希望对方停下的意志是真的,而对太宰治来说,希望与织田作见面的意志也是真的。太宰治一改以往放松式的慵懒语调,看着对方的眼睛说:“就算中也真的能够打消森先生的怀疑,用这些作为说服我的理由也远远不够哦。毕竟,你自己也清楚的吧?这件事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现在的我又究竟抱有什么心情。”

他沉下了脸色,“中也究竟是以什么立场,想来劝阻我放弃眼前的这个机会呢?”


就是这个问题。

中原中也沉默了。


只要太宰治不答应,他便不能拿对方怎么样的,那样的问题。

因为接收了对方的记忆,他也能理解对方对织田作之助所抱有的那种珍惜的心情——那是他的友人,犹如师长一般的存在,同时也是太宰治的心中抹不掉的一块疤痕。他又何尝不能理解对方此刻的心情呢?自己一直思念着的、这么多年来都在脑内认为对方已经死去的那位友人,此时眼下就有一个能够与他重逢的机会,论谁会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别说是太宰治,如果他现在身处太宰治的位置,他恐怕也会做出和对方一样的选择。而且他清楚,如果要让对方放弃这件事,大概只有用‘在侦探社埋//炸//弹//威胁’这种事情才会有效果。可就算那样,太宰治也总能找到应对的方法,甚至说最后遭殃的只会是那个罪犯——所以本质上还是没有用的。对方平时认真去做的事情不多,但只要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情,就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哪怕是侦探社的任何一个人来劝说也没有用,更何况是他呢。


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请求对方为了自己放弃与友人见面的机会。哪怕要他放下自己内心的傲骨向对方道出与他的性命相关的威胁,他也没有提及那种事情的机会。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一个原因。


因为那是属于不能被触碰的、世界本源的秘密。


因为他发现了。这个世界在阻止他向任何人提及丝毫关于他所接收到的记忆的事,也不能说出自己的存在正在逐渐被抹消的事实。所以,就算是他想与对方将一切挑明,他也没有说出那个真相的能力——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而是因为根本说不出口。

贸然去说的话,恐怕会造成世界线进一步的紊乱,后果不堪设想。最严重的情况……他的行为可能会直接将这个他所珍视着的世界毁灭。

他绝不会容许那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没有回应对方的问题,只是静静地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答应我这一次,好吗,太宰。”

那声音中的悲凉,和努力抓住最后一丝希望、近乎乞求的样子,让他仿佛一位历经沧桑、鬓角苍白的老者。


他在内心祈祷着。让他在最后,拥有作为人而活下去的权利吧。

面对对方的请求,太宰治皱起眉头。

这是中也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说实在,并非是他不想答应对方。他虽然平时喜欢捉弄对方,但是在一些大事上还是愿意迁就对方的想法的——只是这件事对于他来说真的过于重要了。不论是对中也的也好,还是对织田作的也罢,那份封存于心的感情大概是唯一能作为他活在这世上,让他能够诞生“想要接受过于腐朽的人生”这样想法的依据了。

不论怎样,他都想再次见到织田作,哪怕是在梦中也好。


所以除非是有能让他足够信服的理由,否则唯有这件事情他不愿忍让。


“中也宁可一直重复这句请求,也不愿意告诉我为什么想让我这么做吗?”

他用冰冷且犀利的目光凝视着对方。

“……”中也没有回应,只是神色又黯淡了几分。


太宰治为他对自己的不信任而感到心寒。

“中也,正如你所说,我在调查织田作的这件事本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甚至哪怕是社长,也只当我是为了处理私事而留在了这里而已。而为了调查这件事,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功夫以确保自己的行动不会留下蛛丝马迹。”他继续说,那双鸢色的眼眸失去光彩,倒是有几分从前身为黑手党干部的影子,“可你却知道这件事,在我先前从来没有通知过你的情况下。黑//手//党//会知道我留在国外不假,但是他们无从得知我留在这里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可你却能清楚地道出我的目的——中也。”

太宰用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当初救下织田作的,就是你吧。”

所以你才能第一时间摸清我的目的。

中原中也叹了口气,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他说的话。

而太宰治对真相的追逐却没有在中也默许了这一个问题之后就停止。


“既然救下了他,又为什么不告诉我,中也?”


他看着坐在自己眼前的那个脸色算不上好看的青年,看着他仿佛丧失了谈吐能力的那份沉默,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恍然若失的哀伤。他和对方一直以来哪怕算不上亲密,也是对彼此都秉持着绝对信任的搭档。明明应该是无比熟悉的人,现在却让他感觉那么的陌生——中也什么时候给过他这样的感觉呢?


明明是一起前行的搭档,对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比他先走了一步,独自一人背负着让人窒息的孤独与阴霾,最终连一声呼救都发不出就浸入了黑暗中。

太宰治再度开口,声音冰冷且柔和:“你知道吗,这样的你,让我觉得一点都看不透。”

他不喜欢这样子的中也。

中也咬紧下唇,心里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痛苦。

太宰治对他的质问,对他的失望,何尝于他而言不是一种折磨呢?如果说是以前的那个他,恐怕只会在对方这么说的时候讽刺地回怼过去吧。可持有对方记忆的这一实质让他与那人之间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可以的话,他真想打破这该死的世界线的禁锢,说一句去他//妈//的,将一切都告知对方,最好还能狠狠地把对方按在地上揍一顿。只有和这家伙他不想把自己的那些负面情绪憋在心中。

可是他不能。他知道他不能。

就算是当他想要这么做的时候,这个世界的法则也会化作无形的手,将他噤声。


真难做啊。

面对如潮水般袭来的压力,他只能逞强着回复,“谁要被你这样的家伙看透啊……”


太宰治没有理睬他的低声反抗。他似是铁了心要把一直以来憋在心中的疑问全都倒出来似的,语气甚至罕见的有些咄咄逼人:“包括织田作的事情也是,那个时候你根本没有救下他的机会吧?可你又是为什么救了他呢?还有就是——”

“从很久之前开始我就注意到了,中也。你总是会时不时地露出那种根本不适合你的表情,可我却无从得知你那副惹人厌的表情究竟是从何而来。我讨厌这样的感觉。”

太宰治直勾勾地看着他,“中也,你究竟在隐瞒着什么?”

对方无言的样子倒映在他睫毛之下的那片鸢色的湖泊中,像是木桨一样,一下又一下地拨动着其中感情的涟漪。对方不说话,他也不会不耐烦,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现在这样万籁俱寂的空档,演到高潮时,太宰治将这场交谈的舞台又再次推向对方。他细细观察着自己的老搭档,也看到了——那个人强行给自己戴上面具的模样、分明就算无法再继续承受那份压力,也丝毫不愿在他面前退弱的倔强。

太宰治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是的,明明就不擅长隐藏情绪,为什么你就不能坦率一点呢?

既然这样,只能由我来率先为你放下心防了。

太宰治再次开启话头,但此时他却已经卸下了周身所有的防备,少之又少地将自己的真心捧到那人面前。那也是他从来没有为对方秉持过的态度。但今日、现在,他却第一次不再有丝毫遮掩,将藏于心田对那人的珍惜解放出来,“虽然由我说这样的话会让你觉得恶心,但是——”


“你知道你可以不在我面前逞强的,中也。”


“告诉我吧,一直以来你都在承受着什么样的东西。”


在下一秒,他看到中也瞪大眼睛,欲言又止、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的模样,像极了误入迷途的孩子。


他勾起嘴角安抚地笑笑。


就是这样,告诉我吧,中也。

把你藏匿的那些事实告诉我,切断我所有的不安吧。这样被朦胧的阴影笼罩的你,根本就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有活力的你啊。


什么都好,不要将我推开。

他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复。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对方愿意告诉他,他便会用尽全身的力气去与对方共同拥抱那巨大的失意。让他放下从前的偏见也好,让他面对自己不愿承认的感情也罢。

在那一刻,他就是他眼中的唯一。

只可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看着对方撇着眉头想要开口的模样,看着对方几乎就要将那情感全盘托出,却还是选择缄口不言——可惜,最后那人眼中闪起的光还是暗了下去。

“对不起,太宰。”他听到他疲惫地说,好像沙漠中即将渴死的行者,好像脚上铐着镣//铐的犯人。


最后也还是错过了啊。


“是吗……你还是不打算说吗。”

太宰治的心中汹涌的波涛平静了下来。


他唯一一次没有隐藏自己、将真心告知那人的企图,失败了。

他的表情倏地冷了下来。


“既然中也无论怎么样也不打算说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和你说的了。”他将双手插在沙色风衣的口袋中,从座位上站起身,眼前摆着的螃蟹料理一口都没有动过。

“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就是只与他接触一面——虽说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他背对着中也,脸色黑的可怕。他尽量将在内心肆虐的感情——怒火也好,灰心也罢,全部锁进心中,积压在那安静又冷漠的语气之下。


“只一面,聊聊最近的情况,与他闲聊过后便就此告别对方的生活。这样的程度,你应该不会阻拦我吧。”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过于情绪化了。


真奇怪,他在心里嘲讽自己,明明那颗心一直以来都被终年不化的积雪覆盖着,怎么仅仅在今夜就发生了万年不遇的雪崩呢。

明明换作往日根本无法变得感性,明明自己从来都不会像这样被感情操纵……为什么偏偏是中也让他的心无法安宁呢。

他暗暗咬紧了牙关。

那颗真心,在今夜蒙上了尘。


而中也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会让太宰治多么失望。

说实在,一开始对方开诚布公地和他那么说的时候,他甚至惊于对方真的会和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会真的有将那内心里的珍惜摆到台面上的一天。可偏偏就是这个从不会让人看到自己真心的男人,偏偏就是他唯一一次毫不遮掩的对他表示自己的在乎,那段打动人心的高潮却终究只能以悲剧收尾,没有观众,没有掌声,只有二人之间的沉默和逐渐凝固下来的冷淡。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没有提及真相的机会。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他不能容许自己珍爱的那些人们、珍惜的这个世界,因为那一时任性的举动而崩塌。


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他苦涩地笑了笑。


命运这东西还真是个混蛋。

所以最后,他只是默默地“嗯”了一声,算是对对方提议的应许。

算了,让这家伙见到自己的友人也挺好的。毕竟都那么久不见了。一直以来他也过得不好受,不是么?既然要做好人,就干脆做个全套吧。

而且对方都说到那个份上了,但是狠心推开他的,也是自己啊。

他只觉得不论是自己的嗓子,还是心口,都像是被类似棉花的填塞物塞住了一样,让他堵得发闷。


太宰治也不是什么歇斯底里的人。在听到了对方那句沉甸甸的应许后,他便没有再在原地停留,踱起缓慢的步子朝包间的门口走去。

在最后离开之前,他听到中也用卸下了一切锋利、几乎眷恋的声音和他说:“不论最后结果如何,都永远不要回头,太宰。”


而他最后只是冷冷地“嗯”了一声,便一开一合,关上了包间的门。


一时间还停留在原地的,只剩下满桌已经凉了的饭菜,还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的人。


——


在那之后的一切发展都好像顺理成章。

太宰治在织田作某一天下班的时候遇到了他,就那样没有计划的地毫无预兆地与他撞见了——虽然后者表示了不愿与他接触的意图,但在太宰治对事态进行了一番说明之后,他还是同意了对方下午茶的邀约。

在那算不上长的交谈中,他们聊到了双方近几年的状况。织田作知道太宰治顺从他的建议去了救人的一边,而太宰治也知道织田作自从被中原中也救下之后,这几年一直都隐姓埋名在国外的一家出版社工作——在处理工作的闲暇,他还能抽空完成自己写小说的梦想;听到对方所诉说的事情,明明就算不上是什么天花乱坠的事实,明明只是像早晨在阳光明媚的屋中享受刚刚煎好的荷包蛋那样的闲暇琐事,却足够让太宰治的那颗空虚的心被暖意填满。


他的心中又止不住地增生对中也的感激。


而在那短暂的交谈过后,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谁都没有留对方的联系方式,就这样各自回归彼此的生活轨迹,从此与对方永久性地告别——即便是这样,太宰治却也已经觉得足够幸福了。


这样就够了。


先前被中也拒绝的那份悲凉也被对对方的感恩和爱意取而代之。

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放手了。太宰治心想。就算中也想要再拒绝他,想要再推开他,他也永远不会再让那人从他身边离开了。

于是这边事情解决了,他便给自己和中岛敦订了启程回横滨的机票。他这几天没太听到关于中也的风吹草动,但他敢擅自笃定——那人既然来到欧洲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恐怕也没有心思在此作过多停留;毕竟黑//手//党//那边工作繁忙,他大概第二天就会回横滨了吧。


嘛,给小矮人一个惊喜好了。


他在回程之前特意去当地的一座酒庄买了印象中中原中也一直心心念念的红酒,还在网上订购了蛋糕。他已经打算好了——等到时候一下飞机,就让敦先回去,自己则去找中也。落地的那个时候应该刚好还是中也的生日。到时候,他就用这瓶红酒和对方庆祝,然后一边像往常一样和对方开玩笑,一边指使对方像女仆一样切蛋糕给自己做饭,作为先前拒绝自己的补偿好了。

真是期待啊。


而落地的第一瞬间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在取到了行李箱之后,他首先拿出了通过冗长申报流程的红酒;在把剩下的一切推给后辈后,又马不停蹄地跑去了自己先前联系过的蛋糕店取蛋糕。干完这一切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他干脆打了个的士停在中也所住的小区门前。


而当他哼着小曲走向中也家所住的方位的时候,却远远地看到对方家里正熄着灯。


睡着了吗?

太宰治疑惑地歪歪头。他记得这小矮子往常都是两点睡的,怎么今天这么早就熄灯了?难不成还在工作没有回来?

啧,果然那个黑心医生只会压榨自己的干//部。


他这一头心里还在责备着森鸥外,另一头已经掏出了备用手机。


这个手机里还存着小蛞蝓的电话号码,打个电话催对方赶紧回家好了。

而他便是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的。

他翻到了给中也留备注的那个字符,而本应在那里好好躺着的中也的“鼻涕虫”备注却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他虽然隐隐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却在内心否认了那个可能。

可能只是手机出了什么故障吧,他心想着,仔仔细细地翻了一遍旧手机的通讯录。

没有中原中也的电话号码,哪里都没有。


太宰治的心情在这时开始变得焦虑起来。


他按了好几遍中也家的门铃,等了不知道多久,本应传来的开门声却久久没有动静,甚至连走近门边的脚步声也听不到。

他正想打个电话给物业的时候,旁边却经过了一个跑步的路人,应该也是这个小区的住户。那个人看他在门前站着许久,又看到了他那张异常帅气的脸,只觉得有点惋惜;好好一个小伙子,怎么人傻了呢。


出于好心,那个人还是提醒了他一句:“你继续在这里站着也是没用的,这家是空房,建好之后就没有过任何人入住。”


听到那个人的话,太宰治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甚至不记得事情的始末了,只记得当时自己僵硬地转过头去,神情呆滞地看着那个路人,茫然地说了句:“您说什么?”


而那个路人只是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过的话,然后同情地摇摇头,接着往小区马路尽头的方向奔跑。


“建好之后就没有任何人入住”?怎么可能呢?

这里分明就是中也的住处啊。


一股不安的预感在太宰治的内心中极速升华。

为了打消那种不安的感觉,他甚至不顾自己叛徒的身份,在备用手机里找到了尾崎红叶的联系方式,几近颤抖着拨了过去。

电话“嘟”了两下就被接通了。紧接着,他听到了那个平日里衣着和服的美艳女性清冷的声音在话筒的另一端响起。

“真是罕见呢,太宰。你应该明白以自己现在的立场给奴家打电话意味着什么吧?”他听到对方用带有敌意的声音和他说道。


尽管明白对方话中的刀剑相向,他却根本没心思与对方进行一番立场的辩驳,只是随便应付了几句,“我今天给您打电话的目的和立场无关,大姐。我只是想问您关于一个人的事情。”

他没有给对方停顿的机会,“大姐,您知道中也现在在哪里吗?”


空气仿佛都在这一瞬间静止。

而对方接下来所说的话,像是一把尖刀一样刺进了他的心脏,将他所有的侥幸与幻想都全部打碎了。


“谁?”


仅仅这一个字,却好像承载了千斤的重量。身为黑//手//党,最基础的技能便是要具备卓越的听力——普通的黑//手//党//亦是如此,更何况尾崎红叶这样的黑//手//党//干//部呢,犯“听不清人说话”这样的小错误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也正因如此,太宰治只觉得手脚发麻;刺骨的寒意从他的手心贯彻到脚心,像是穿刺头部的针一样将他整个人钉在原地,让他根本动弹不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硬着头皮再次告知了红叶对方的全名,又在得到了“不认识”的回答之后将那通电话挂断的。

那个他根本不敢去想,却在此时逼迫他不得不去面对的残酷真相就这样大咧咧地摆在他的眼前。

他的中原中也,不论是人也好,还是在他人心中的记忆也罢,都一起被这个世界抹去了。

他的膝盖一软,差点没跌落在地上——而他还是靠扶着冰冷漆黑的路灯杆才将将站直了身子。

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那个小区,又是怎么来到了Lupin的。他只记得那天晚上自己开了本应和中也一起喝的红酒,将那苦涩的酒水一杯一杯地灌下肚,嘴里嘟囔着不喜欢,却始终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到最后,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一个人喝完了一整瓶红酒,将蛋糕上的奶油弄得到处都是,又在他人的帮助下打车回到侦探社的宿舍的。


而那个时候他也终于明白了,当时的中也早就知道自己会消失的这件事,以及知晓那个事实后的他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才对自己说出了那句“不要回头”。

只是他再也没有机会向对方问起这件事了。


故事到这里就进入了尾声。

以太宰治悠长委婉的音调道完这个故事后,作为唯一听客的中岛敦在一时间甚至无法用言语表述内心所感受的悲伤和无奈,只能用贫乏的话语来阐述自己内心的观点,“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啊……明明两个人谁都没有错,在最后却还是走向了这样的结局……故事里的那位中也先生对津岛先生以及这个世界的温柔,其实在最后对于津岛先生来讲又何尝不是最残酷的选择呢。只是……中也先生就算知道自己会消失也还是在最后为了对对方的爱选择了成全津岛先生的幸福,真是个伟大的人呢……如果是我的话……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拿得出这样的勇气呢。”

他的话音落下许久,太宰治都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只是依依不舍地凝视着窗外逐渐黯淡的夕阳,嘴里念念有词,“敦君,你知道吗?故事里的那位中也先生,他的发色就像窗外的夕阳一样耀眼哦。”


中岛敦虽然奇怪为何太宰先生会知道一个故事中的人会拥有什么样的发色,却也没有提出疑问,只是看着对方追忆的模样呆呆地应了一声。

而在下一瞬,那个人就将外露的情绪再度收回了心底,脸色柔和地看着自己的后辈,“今天的时间也不早了,抱歉耽搁了你这么久呢敦君。快点回去吧。”


他的声音像是午后浓郁的红茶,给人安心、放松的感觉,却又能在不经意间让人察觉到苦涩。


中岛敦赶忙慌张地回应,“没有没有,太宰先生,能听您讲这个故事也让我觉得很开心的,根本不会耽搁啦!反正我下班后也没什么事情要做的。”

而太宰治只是看着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


在那之后又过去了几个月。


转眼已经又到了开学季,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归了自己的校园,学校里的小团体比比皆是;大家凑在一起抱怨新学期要面临的课业量,却也同时暗喜于能够再度见到校园中的友人。学校里的枫树像是被造物主的涂料刷过一样,有深有浅地染上了一层唯美的橘色,无一不诉说着凉爽的秋季已经来临。

而此时的太宰治还穿着自己标志性的那件沙色的风衣,双手插着兜站在某个大学的校门前。有路过的女生看到了这位长相帅气的男人,就娇羞地转过头去将自己的“艳遇”的告诉闺蜜;就这样,只不过是在校门口双手插兜站着的太宰治不过一小会儿就收获了越来越多的视线。在女生们一众齐刷刷的向他投来的目光中,他只是绅士地冲着她们一笑,便引起了小小的惊呼。


而在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学生模样的橘发青年不爽地切了一声。


他旁边的人显然是注意到了他的举动,眼珠子一转,开起了他的玩笑:“怎么了中原,那边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啊?”

而那个玩笑的后果自然是换来了中原中也的一记暴栗。他骂骂咧咧地说:“说什么呢你这混蛋,我怎么可能和那种人扯上关系!我就是看那家伙招蜂引蝶的样子觉得很不爽罢了。”


他的朋友揉了揉被锤疼的脑袋刚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眼前人的下一刻话音就戛然停止了。

中原中也还在奇怪对方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一转头就看到了刚才还被他在私底下说小话的男人,此刻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自己的身前。


那人的突然出现倒是吓了中原中也一跳;他猛地往后退一步,做出防御式的姿态说:“你……你这家伙怎么连走路都不带声的,幽灵吗!”

面对对方第一次见面就直呼自己是“幽灵”这件事,太宰治倒是表示没什么所谓,用轻松的语调开口说:“诶~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有个小矮人在说话呢,是我的错觉吗?”


一听到自己的身高被对方拿出来说事,中原中也立刻炸毛了,“给我闭嘴,你这个浑身都缠着绷带的混蛋!信不信我揍死你!”


太宰治勾勾嘴角。


还真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呢。

“诶~可以的话你就来试试吧,不过我敢肯定,你最后非但不会揍我,还会好好地告诉我你的名字哦!”他嘴上说着能让眼前的人气得一蹦三尺高的话语,眼底却是无法被忽视的温柔,“为了迎接那个结果,我就先告诉你我的好了——你可一定要记好了哦!”


“我叫太宰,太宰治。”他用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说着。

听到太宰治那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挑衅的话语,中原中也倒是真不信邪了,抱着胸戏谑地说:“哈,你这家伙的名字关我什么事啊?还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啊?”


“那自然是因为——”

太宰治像是变戏法似的举起左手中拿着的一个黑色的小皮夹,看得出来价格不菲。

“我的钱包!”中原中也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结果欲哭无泪地发现属于自己的昂贵物品确实被对方拿走了。他急得跳脚,伸手就想去够;只不过那人性格顽劣,故意将手高举过头顶,还不忘坏心眼地看着眼前一米六的青年怎么也拿不到钱包的窘状。

中原中也够不到东西,就只能闷着火朝他吼道:“混蛋,快还给我!”


太宰治这会儿倒是气定神闲,语气中多了几分戏弄,“才不要呢——只要你将名字告诉我,我就把东西还给你。否则的话嘛,哼哼~”

他举起了右手中的东西,中原中也在看清他手中拿着的究竟是什么了之后惊得脸色发白。

那是一个小巧的打火机。

“怎么样?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太宰治不怀好意地笑着,手指轻轻滑动按钮,小巧的橙色火苗便从那精巧的装置中喷出。

“你,你……!”中原中也气的头皮发麻,却又不想对方真的烧了自己的钱包——那是他的父母在他刚刚上大学的时候送他的入学礼物。为了拯救自己心爱的钱包,他只得放弃似地叹了口气,口气不善地低声说:“中原中也。”


太宰治假装听不清地把头凑过去,“什么什么?我没听清。”

中原中也冷笑一声,揪住对方的耳朵把他的头扯向自己,朝里面大吼:“中原中也!给老子好好听清了啊!”

太宰治也没料到对方会来这么一出,他一把推开了对方,揉了揉自己受到冲击的耳朵,委屈地说:“朝别人的耳朵里大吼什么的也太过分了中也!”

中原中也倒是不以为意,也没在乎那对于第一次相见的人来说过于亲昵的称呼,嘲讽道:“活该,谁叫你这混蛋一上来就戏弄别人的。”

而站在中原中也旁边的朋友看完了他们二人之间互动的全程,简直无法相信这是这两人第一次见面。

在太宰治将钱包归还给中原中也之后,后者收起了刚才对对方的厌恶,先前那些因气愤而被忽视的疑虑也再度浮了上来。就算二人之间的关系确实熟络得像是一见如故,现在只不过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这也是事实。为什么这家伙就偏偏找上了他呢?

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中原道出了自己的疑惑:“喂,混蛋太宰,告诉我,你为什么偏偏想要知道我的名字?”

而太宰治看着他如天空一般干净清澈的眼睛,似乎透过它们看到了什么遥远的、不再属于这个世界的回忆。他稍稍阖上眼帘,微微一笑,声音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温柔:“因为啊……”

“我一直都在等待着,与你重逢。”

已经被遗忘的种子,不知何时,再次被种于心田。

END

后日谈故事:山茶花已死 

请大家斟酌想不想看!如果你认为故事到此已经结束,请将这一篇的结局视作真正的结局(笔芯

没有饭吃肚子会饿

『坡乱』其实坡君是笨蛋



 *激情短打


zdd友情出场🤝


—————————————




 爱伦坡绝对是一个值得交往的好对象



首先,网络词汇“高富帅”三个字他样样都占,其次,他足够专一,足够包容,要温柔有温柔,要文学有文学,妥妥就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好男人



虽然不是很擅长与他人交流,但这不妨碍他简直了,即使他社恐



那么,如此优异的一名28岁男性,难道会苦恼自己的另一半吗?



是的,他会







“唔,这本推理集也算是完成了”坡将笔放回笔筒里,单手合上书页,“那么卡尔,我们去找乱步君吧” 



“......



 *激情短打


zdd友情出场🤝


—————————————




 爱伦坡绝对是一个值得交往的好对象



首先,网络词汇“高富帅”三个字他样样都占,其次,他足够专一,足够包容,要温柔有温柔,要文学有文学,妥妥就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好男人



虽然不是很擅长与他人交流,但这不妨碍他简直了,即使他社恐



那么,如此优异的一名28岁男性,难道会苦恼自己的另一半吗?



是的,他会







“唔,这本推理集也算是完成了”坡将笔放回笔筒里,单手合上书页,“那么卡尔,我们去找乱步君吧” 



“...吱”卡尔随即灵巧的跳到了爱伦坡的肩膀上,乖巧晃了晃毛茸茸的尾巴 



走过了熟悉的街口,熹微的阳光穿过树叶间隙,在地上形成暖黄色的投影,爱伦坡在一家甜品店前停了下来,轻车熟路的推门进店并买了一些烤松饼和大福 



————这当然是给名侦探的,要知道名侦探当时可是装作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对爱伦坡说“每次拿着推理小说来找我前要记得带好吃的”,关东煮,薯片,蛋糕,大福,饼干,爱伦坡在买这些东西前从不顾虑他的花费,一是觉得只是洒洒水,二是他完全乐意这么做 



嗯,主要是乱步好像很喜欢他这一点 



爱伦坡同样很喜欢与乱步坐在一起讨论推理小说......或是什么别的也行,总而言之与乱步在一起的时光总算美好,他可以跟乱步君挨得很近,可以装作不经意滑过名侦探的手,可以向他凑近一些借此去闻名侦探身上淡淡的奶油香,一切都是这么的光明正大且偷偷摸摸,只因为江户川乱步就是他苦恼的另一半,仅此而已 



乱步打了一个哈欠,将小说推回爱伦坡面前,好似无意的问:“坡君,你有什么恋爱的经验吗” 



“诶...没有吧”他连恋爱都没谈过,哪来的恋爱经验啊,但是......“乱步君怎么突然问这个?” 



“也没什么吧,就是我有喜欢的人了”乱步接着不紧不慢的吸了一口奶昔


 ...... 








?乱步君有喜欢的人?!



 乱步轻飘飘的一句话犹如一颗子弹呼啸着破开他的心,爱伦坡顿时感觉晴天霹雳,浑身都发凉了好会,他周身的气息本该充沛,现在却像是被雨劈头盖脸的浇了一通,只流出淡淡的冰冷 



“啊是,是吗,那......”



“他对我挺好的,我知道他也喜欢我,就是不敢表白啦,活脱脱的笨蛋一个”乱步没给坡说完话的机会 



看样子,乱步君和他还是双向的吗...爱伦坡此刻不自觉捏紧了咖啡杯,丝毫没发现咖啡沿着杯壁溢了出来,可怜的淌在桌上



乱步视线不动声色的落在咖啡杯下,暗自勾了勾唇 



又假意跟坡聊了些话题,顽劣的听着坡明显(其实只是名侦探自己觉得)不在状态上的发言,然后再装模作样的将视线投到咖啡杯边上“啊坡君,咖啡洒了一点出来啦”听罢爱伦坡才好似回过神般拿着纸巾擦拭 



ok,事情发展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接下来最后一步是收尾,乱步盘算着再次假惺惺开口“嘛坡君真是笨蛋一个啊,居然这么不小心”他的指尖敲打在桌上发出有节奏的音色,名侦探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唔,我要回侦探社了,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坡君拜拜啦”



起身,走几步,再眯起笑回过头 



“坡君明天来找我吗” 



“......应,应该吧”坡有些干巴巴的说 



名侦探将他的反应一丝一毫的捕捉,心里暗想嗯最后一句真是点睛之笔,本名侦探已经暗示的非常明显了,计划告一段落,乱步不禁有些神高气爽,并已经想象出到今晚爱伦坡会如何恍然大悟的明白他的暗示了



本名侦探真的是太聪明噜,奖励自己明天让坡君多买两块草莓大福









......不对,现在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乱步已经是第46次看向墙上的钟表了



他从上午慢悠悠的等到下午,又从下午开始频繁看钟,直到现在晚饭都已经吃完了,爱伦坡人呢? 



乱步现在已经有点汗流浃背了(bushi,爱伦坡他...... 



不会没听懂暗示吧



乱步此刻挺不想承认的,他堂堂世界第一名侦探居然在恋爱这种小事上出了差错,真是意外



所以,如果事情并没有顺着他的意想发展下去,那么爱伦坡现在会在干什么呢?



想写推理小说来分散注意力,然后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灵感,于是烦躁的将撕下的纸团堆成小山









天杀的



空气里沉默卷着热,乱步跟在带路人某白虎的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爱伦坡住宅走去,某白虎心里暗自揣测乱步与爱伦坡之间的相爱不相杀,将乱步带到目的地后生草的留下一句“百年好合”后便扬长而去(乱步:咳 



乱步其实还站在大门犹豫了一小会,虽然犹豫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出个大概,不过最后还是行动战胜了一切,乱步吸了一口气,将指尖伸向了门铃 



“叮咚”“叮咚”

“喂坡君,你在家吧,来给我开门”

乱步最终还是选择跟爱伦坡打直球,他想,能让本名侦探做到这一地步的,爱伦坡还是第一人



等了好一会,爱伦坡终于是把门打开了



乱步对上坡有些湿漉漉的眼睛,一下便察觉坡身上气压都阴沉了,是那种可以下小雨的程度



“坡君食言了,今天没来找我噢”



“抱,抱歉乱步君,吾辈今天...有一些工作要...完成,没什么时间...”坡垂下眼睫,微微颤动着



乱步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坡在撒谎



他从坡身旁擦身而过,披风卷起的凉意吞噬了一部分夏日的炎热,却很快消失殆尽,爱伦坡无言的看着乱步走进自己的房间,心里还是不可避免被密密麻麻的酸涩感淹没



肆意的坐在坡的床上,眯着眼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床的主人坐过来,直到爱伦坡乖乖靠在他的身边,此时坡还因觉得沉默正在不断发酵而有些尴尬,而乱步也不想再跟坡掰扯,像坡君这样的大笨蛋,乱步甚至已经放弃暗示他了



乱步蹬掉拖鞋,转而一骨碌爬到身边爱伦坡的腿上去,在坡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顺其环住他的脖子—— 



“坡君 是 一 个 笨 蛋”乱步腾出一只手把坡眼前的碎发拨开,好让坡黑紫色的眼眸里能清晰的倒影出他的影子,随后他干脆利落的向前覆上坡的双唇,乱步的吻技十分青涩而生疏,只会笨拙的试图撬开坡的唇齿,想着要探入深处,却反被硌的嘴唇发麻 

爱伦坡的大脑当机了好一会才勉强明白现在的状况,主要是现在乱步为什么要......算了 



室内气温陡然升高,暧昧的气氛像藤蔓般在两人之间疯长,爱伦坡没有再丝毫纠结,理所应当的一手扶住乱步的腰枝,一手按着乱步的后脑,化被动于主动,快准狠的向乱步展示了惊人的吻技



乱步从不觉得自己耍小聪明,他认为一切能创造的都是良机,尽管爱伦坡悱恻名侦探的狡猾程度让人匪夷所思,但仍然会虔诚的为名侦探的各种后果买单



乱步被他亲的晕脑,哼哼唧唧的趴在他的肩头,磨蹭一会后,用着像是没睡醒一样迷糊糊的语气对坡发出提问



“坡君为什么这么笨?”



 爱伦坡:? 









爱伦坡不懂,但是爱伦坡知道自己可以再亲乱步一口








 end. 


—————————————— 


操我不想开学💔

雨中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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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只轩

  笑死我了!哈哈哈!

  

  知道你们要图!放彩蛋了!笨蛋~

  笑死我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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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的柴犬犬
“一定得要在洗澡的时候求婚吗”...

“一定得要在洗澡的时候求婚吗”

“我发誓我没有别的企图”


中也生日快乐🎂!

“一定得要在洗澡的时候求婚吗”

“我发誓我没有别的企图”


中也生日快乐🎂!

我们清思
我来寻粮【侵权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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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会思考的猫

【刻骨明辛】天上掉下个小刺客(一)

ooc致歉,全文免费

脑了本萨的一些古风文学

右相本×刺客萨

风流浪子(假的)×敏感小傲娇

  

  

  

  是夜,明月悬空,寂静无声,树木的影子倒映在高高的院墙上张牙舞爪,为夜色更添了一分可怖。


  一道形如鬼魅的影子轻盈的跃过几个墙头,稳健无声的落在一根纤细的树枝上,隐匿在茂密的叶中不见踪影,不远处右相府牌匾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院府中时不时传来阵阵娇笑,偶尔夹杂几声爽朗的笑,无不彰显着府上主人的风流浪荡,沉迷女色,听着这个动静也不难想象此间屋子中上演着怎样的活色生香的图景,那必定是钗裙飞舞,香肩微露,淫词艳语……萨辛皱了皱眉,听着越...

ooc致歉,全文免费

脑了本萨的一些古风文学

右相本×刺客萨

风流浪子(假的)×敏感小傲娇

  

  

  

  是夜,明月悬空,寂静无声,树木的影子倒映在高高的院墙上张牙舞爪,为夜色更添了一分可怖。


  一道形如鬼魅的影子轻盈的跃过几个墙头,稳健无声的落在一根纤细的树枝上,隐匿在茂密的叶中不见踪影,不远处右相府牌匾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院府中时不时传来阵阵娇笑,偶尔夹杂几声爽朗的笑,无不彰显着府上主人的风流浪荡,沉迷女色,听着这个动静也不难想象此间屋子中上演着怎样的活色生香的图景,那必定是钗裙飞舞,香肩微露,淫词艳语……萨辛皱了皱眉,听着越发放肆的声音捂了捂耳朵,简直是不堪入耳。


  早就从主子那里知道右相,也就是自己这次的目标任务——本杰明,是个放浪形骸的浪荡子,萨辛揉了揉太阳穴,心想,也不知道怎么坐在了右相这个位置上。


  他以前倒也听暗卫们闲下来讨论过这位右相,还未及冠便中金榜状元,名动京城,少时更是聪慧过人,还因此被相中做了当今圣上东宫时期的伴读。

  

  圣上登基后这位便被封上了六品官,屡屡出出言献策,在朝堂大放异彩,虽说不乏使绊子的人,但是偏偏他像气运子一样将绊脚石变成了踏脚石,于是步步高升,不出五年升至右相,好不风光,同期的佼佼者也不在少数,最后也只留下个比他前一期的状元李瓒坐在了左相的位置上。


  但好景不长,不知是这右相吃错了药还是怎么,没几年便频频在朝堂触怒龙颜,到最后更是惹得圣上下旨在府中关了好几次禁闭,最严重的一次硬是足足三月未至朝堂,朝堂上下无不说他失了圣心,没曾想又过了半月圣上竟把他放了出来。


  说也奇怪,这次过后这位右相便想换了个人似的,不仅在朝堂上乖顺异常,更是从以前的清廉正直变成了个圆滑阿谀之人,这么一来倒也少了些树敌,但朝中之人眼中对他也多了几分鄙夷,尤其是原来和他一派的清流之辈,更是对他嗤之以鼻,远而敬之。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还从原来的不近女色变得沉迷女色,夜夜笙歌,那容貌艳丽的娇姬美妾更是数不胜数,都被他养在院子里,烟花之地更不用说,成为了他的常驻之地。


  或许是看出右相受了打击,在那之后,虽然他流连烟花之地,但圣上看在自己交派下去他还完成的本本分分的份上,也就没再为难他,那些劣习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传来的风言风语也都被他默然压下。


  总而言之,原来那位风光霁月的右相就成了现在这么个样子。


  也不知道他又干什么了,惹得圣上居然不惜派出刺客来刺杀他,萨辛悄无声息的换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继续蹲在那里暗暗想着,只希望一切顺利。


  等了有三炷香那么久的时间,院子里的声响终于慢慢停了下来,那些娇姬美妾也都各回各屋。


  萨辛缓缓舒展着身子,猫似的轻轻跃到屋顶上,趴下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大约是不愿意太多人听自己欢爱玩乐的动静,府上的主人把守卫都安排在了其他地方,自己院子里是一点也没留。


  他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惋惜偌大的院子里以后会失去它的主人,从此变得萧瑟无人,然后盯着寂静无声的房屋,眼神渐渐变得锐利。


  暗卫是从小就培养起来的,他们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日复一日的训练着功夫拳脚,耐毒耐痛,生生磨成一把把圣上手里最锋利的刀,萨辛是他们同批次里最优秀的那个,出生在贫寒之地所独有的忍耐力以及极佳的生存能力成为了他最大的优势。


  现在他盯着那扇半开的窗子,敏捷的翻身下去,身形流畅优美的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金钱豹,看的某人忍不住想吹个口哨,好劲的腰。


  萨辛静立在黑暗的影子中仔细观察着屋内的情形,不管那浓烈刺鼻的香气,上好的视力让他看见此时屋内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只有床上躺着一具静静起伏的“尸体”,至少在他的眼里是这样的,这些年他的刀下已经悄无声息的积攒下许多亡魂,有的是贪官,有的是奸佞,现在这个浪荡子也要成为其中之一了。


  他静默的接近床边,手法娴熟的贴近床上之人的颈侧丝滑落手,还没动手,就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不对,有人。


  常年对脚步极其敏感,感受到动静,意识到自己身后有人的刺客迅速抽刀后刺,下一秒却被一股柔韧的劲道抵了回来,这股力的主人根本没想着收力道,于是那刀狠狠的贴着萨辛的胳膊过去留下一道血痕。


  萨辛转身狠狠盯着那道在夜光下的影子,那人一袭黑衣也遮不住一身傲然的好身材,宽肩窄腰,戴着面具遮住了下半张脸,但漏出的剑眉星目依旧遮不住的显示出优越的骨相,似乎是带点异域的血统。


  他阴恻恻的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阻我任务?”


  那人顿了一下,掩在面具下的唇弯了弯,漫不经心的倚靠在一旁的柜子上,开口说道:“好不讲理,我竟不知我原来阻了阁下的路。”


  萨辛秉承着能不讲理就不讲的原则,后撤一步,随后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朝着那人的面门踹去,那人却只是微微后仰,借着萨辛的力道小臂一挡便丝滑的旋至一侧,然后伸手来捉萨辛的面罩。


  萨辛一惊,迅速出拳格挡,然后后撤甩出五枚飞镖,那飞镖却堪堪只蹭过了那人的发梢,狠狠钉在了门上,入木三分,那门一瞬便被钉了几个结结实实的窟窿。


  只这两招下来,萨辛便知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也许硬拼可以打个平手,但自己还没完成任务就负伤实在是太不应该,于是他尽量平缓语气,对站在阴影里的人说:“我不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但我想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也许可以谈一谈。”


  “哦?什么目的啊?”那人被挑起了兴趣,不由问道。


  “你也是来刺杀右相的吧。”萨辛直截了当的说道。


  那人在黑夜里沉默的看着他,片刻点了点头,了然的说:“哦——你是在找右相啊。”


  “你不是?”


  “我只是个无名小贼,见这府上灯火通明,便想着这么大的府苑一定不乏珍物美宝,就是来拿点东西当了谋生计的。”


  “……”被这通俗无理的原因无语到了,萨辛默了默说道:“偷东西可用不着这样的功夫。”


  知道自己没骗过去的男人眯了眯眼,无奈的摆了摆手:“好吧,你还真难缠。”


  “我不管你是做什么的,只要不耽误我的事情,你爱干什么干什么。”萨辛冷声说道。


  那人耸了耸肩,假模假样的感叹一句:“哇,好凶的小刺客。”说着,见萨辛又蓄势待发跟个豹子似的,他和缓了语气说道:“好了,不逗你了,我也是来杀他的。”


  萨辛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心想这理由还算真切,然后开口说道:“我是带着任务来的,不杀了他最后死的就是我,你是为何?”


  “不是和你说了吗?没钱啊,接个悬赏讨口饭吃,榜上就他最好杀了,一个文人。”男人懒散的回答。


  “这样,我杀了他之后提着他的头回去,把他的身子留给你,我们一人一半好吗?”


  “嚯,真棒的生意,我拿着身子回去谁知道我杀的是不是本人,你倒拿了头回去好复命。”男人不满的讨价还价:“我要拿头。”


  “那就是聊不开了。”萨辛不耐的看着男人。


  “反正我要头。”男人坚持地说。


  下一秒,萨辛又一次逼近男人,这次他目标明确,用一个假动作晃了男人一下用手直接冲那面具而去,没曾想那男人也是一样的目的,下一秒,两个人同时后撤。

  

  男人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好吓人啊,差点以身相许了,你可知道我这脸可只有我娘子能看。”


  “满口胡言。”萨辛揉了揉手腕再一次冲了上去。


  刀光剑影,两个人打的不相上下,当然,男人或许没用全力,毕竟他还边打边嘴碎着扰乱萨辛的节奏,满口荒唐的说着“舞刀弄枪的多不好,来者皆是朋友”。


  朋友你祖宗,越打越恼火的萨辛下手越来越狠。


  于是男人也慢慢的动了真格,毕竟萨辛还是暗卫中的佼佼者,他激烈不要命的打法也让男子略有些心惊,不得不稍微认真的格挡。


  几番打斗下来,两个人谁也没落着好,男人略有些气喘的看着面罩被划破的萨辛笑着吹了个口哨:“挺好看啊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面罩被划了个口子的萨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向来时路掠去,今天打到这里就够了,再打下去太引人注目暴露了自己身份反而给圣上招来祸端,他捂着口鼻几个大跃便不见了身影。


  背后看着刺客远去身影的男子停下了装模作样的喘气,缓缓直起了身子,幽暗的眼眸盯着虚空中某一点,动了动手指。


  下一刻,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他身后。


  然后低着头嘴里恭敬的对那男子喊道:“主子。”


  那男子点了点头,随后把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脸也随着面具的取下换了另一番模样。


  若是萨辛在这里,一定可以认出来这张脸正是他在宫中见过的画像上那张,右相的脸。

  

  

  

  

  ———————————————

  是新饭……果然还是逃不开,一到晚上就有了灵感,这次是一篇古风,可能带一些很少很少的权谋,猫脑容量小,写的不好,大家谅解🥺

  以及,大家就当古代也能叫本杰明吧🫰🏻,毕竟要是换了名字那就不太对了😂

食梦鬼

【V斐】老板他好像想泡我

矛盾别扭小狐狸对老板欲拒还迎

全糖布丁,甜度100%(是真的)大概有点土,正文16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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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世界上最好的老板


“就这?”

看到老板当时姿势帅气、干净利落地解决了追着他们跑了3条街的对家剽悍球迷,夏斐不免感到一阵骄傲。

“喔,帅啊!”被他害得一同逃跑的黑发男生也发出夸赞,夏斐心里笑得很大声:是吧,我就说他可厉害了!

追逐他们的对家球迷人多,留意到被揍趴在地的几个大汉又挣扎着爬起来,他老板Vein又补上几脚,脚脚击中关节薄弱之处,直到那些人再也直不起身。Vein打斗的身姿颇有观赏性,就像一场刚柔并济的舞蹈。

惹得同伴忍不住感叹道:“哎,你老板平时都对你...

矛盾别扭小狐狸对老板欲拒还迎

全糖布丁,甜度100%(是真的)大概有点土,正文16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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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世界上最好的老板


“就这?”

看到老板当时姿势帅气、干净利落地解决了追着他们跑了3条街的对家剽悍球迷,夏斐不免感到一阵骄傲。

“喔,帅啊!”被他害得一同逃跑的黑发男生也发出夸赞,夏斐心里笑得很大声:是吧,我就说他可厉害了!

追逐他们的对家球迷人多,留意到被揍趴在地的几个大汉又挣扎着爬起来,他老板Vein又补上几脚,脚脚击中关节薄弱之处,直到那些人再也直不起身。Vein打斗的身姿颇有观赏性,就像一场刚柔并济的舞蹈。

惹得同伴忍不住感叹道:“哎,你老板平时都对你这么好吗,还是说他是你家亲戚,随叫随到的?”

“就说他是个热心肠了,拜托他帮忙的事没有食言的。”

看好了两位,这么英俊潇洒拉风人格魅力满分的大哥,你们就只管崇拜和喝彩吧!

“哦~我看他只是对你热心肠吧?”

“咳咳。”身边的白发男生看不下去,出声打断。

Vein瞥了眼在地上一边痛得嗷嗷叫一边骂娘的球迷们:“The youth these days don't seem to know their manners.”确认那些好斗的恶徒再也没有能力对众人造成威胁,Vein向两位英都游客伸出手:“I'm Vein,nice to meet you,too.”

“英都真是卧虎藏龙啊。”

分别时,那位老板很自然地将手搭在夏斐肩上:“跟我回去。”给另外二人留下一个潇洒挥手的背影。


“虽然出了点小意外,不过我已经获得他们的信任了。他们在追踪‘BAHATI’相关的线索。”车里,夏斐笑着向他老板邀功。

看着尾巴都要翘上天的小狐狸,Vein温和地笑了:“做得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想吃芒果布丁。”

“这个不行,换一个。”

夏斐的小脸一下垮了下来,不过多久又重新打气:“那,下个月我回国……”

Vein看着那双流蜜的笑眼闪着期待的目光,不禁心情大好:“什么时候?”

哎同意了吗?

夏斐发誓他再也不骂老板压榨了,Vein现在就是世上最好的老板。



02 邀约


老板Vein对他有不同于其他模特同事的偏爱,夏斐当然是能感受得到的。

有人说老板对自己好得不像话,夏斐其实是有点偷偷乐的。那么好的大哥愿意看重他,这不正是说明他的价值要高于他们吗?

他们对他越嫉妒愤恨,就越说明他比他们要优越,反正有老板在,他们想打压和构陷他也要掂量下老板的面子。

除了老板对他的饮食管得严格叫他吃不了芒果布丁,要他平时“注意言行举止”,还有被抓住未经同意便到处乱跑会被罚健身以外,他还挺乐意被老板罩着的。

尽管是兼职,他仍是现在公司里最赚钱的模特之一,不罩着他罩谁。

当然有时行程排的过满,除了上课吃饭睡觉就是在赶场的路上,他也会向助理或者关系好的同事抱怨,老板对他简直极限压榨,项目多得连觉都没得睡。这时对面的人肯定来一句:“咱们这种按项目分成的,活儿多难道不是一件好事?我们想被压榨还没这个机会呢!”

那天老板好人做到底,把他全须全尾地送回自己的小窝——自从成为模特改善了经济状况,他就从学生宿舍搬出来了,再也不用经历舍友带女朋友回来,或失恋醉倒在门口捧着他脸说什么“要是我也长着这张脸,还用得着做舔狗”这样尴尬的局面了。

末了他才知道Vein是刚落地就赶过来救场,于是连说了好几个谢谢,还保证自己以后一定好好干。

第二天,夏斐咬着面包到公司,一看行程表才发现自己到早了,这次拍摄项目的时间要在一个钟头后。

这时他还能听到走廊里传来窃窃私语:

“Guchi秋季项目的模特怎么又是Felix,Felix和老板的关系是不是好得过头了。”

“就是,Vein指不定是他那个……”

“哪个?”

“就是……Sugar daddy咯。”

夏斐气得够呛,差点又要冲过去将她们一军。

天诚可鉴,他和老板之间清清白白。

想到Vein先前叮嘱过他“Watch your manners”,他攥紧拳头,告诉自己要忍耐,最终还是小声骂了句:“哼,这么污蔑老板,小心老板知道了扣你们项目提成。”

在等项目开始的时间里,他查看着这次拍摄的穿搭风格,预先构想他所需呈现的感觉,思绪不由得又飘回很久前到办公室见到Vein的那个傍晚,那段时间Vein把很多重要项目都交予给他这个新人:“老板,那个……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Vein当时手持长杆烟,目光里对他的兴趣毫不掩饰:“我有预感,你以后会很红的。”

而昨晚下车前,他又问了Vein同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Vein的回答让他毫不意外:“你上封面的时尚杂志或代言的新款男装都比同期其他模特的销量高,品牌方亲自和我讲的。”

望着老板上挑的狐狸眼和对他近乎深情柔和的视线,夏斐居然冒出一点不合时宜的想法。

如果老板除了想要利用我的皮囊外,也能喜欢我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倒把夏斐自己吓了一跳。

“怎么了?”

夏斐一秒恢复微笑,他知道Vein最喜欢自己这样笑:“老板,我差点搞砸了事情,还要你亲自出马,我想谢谢你这次。你也刚回到英都,周五晚上我请你去看电影好吗?”

其实这种时刻,最合适的做法应该是请客吃饭,但他知道他老板喜欢到唐人街吃火锅,而火锅热量超高,他作为模特是万万不能沾的。况且英都火锅的价钱不比国内,能被老板看上的地道四川火锅可能动辄人均60英镑,从性价比来看,一场每人8英镑的电影可要划算多了。

虽然请老板看电影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是请大哥看电影不是很普通的事吗?朋友之间也会一起看电影的。

Vein好像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眼神中露出玩味的神色:“Felix,要不是我知道你,还以为你在追求我。”

“啊不不不老板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夏斐把头摇成拨浪鼓,“就是希望你也放松放松心情,后面能继续照看着我点。”

Vein从容地笑看他:“哦,原来是这样。”

夏斐见状直冒冷汗。

老板你别想岔了,我和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我绝对没有动爬你床的念头!

他知道Vein最看不起这种为达目的贱卖自己肉亻本的人了,特别是作为他的下属。以前公司里想通过这种手段换取优待的模特现在早就从圈子里消失了。

Vein的心思其实挺难猜的,夏斐看他这样笑,感到可能是发火的前兆:“老板你觉得不合适的话就算……”

“Relax.”Vein拍了拍他的胳膊,“你过于应激了。”

“那……”

“好啊,那就一起去吧。”没等夏斐开心一秒就开始赶人,“回去吧,我还要把刘枭的车给他开回去。”



03 鸽


“谢谢你Felix,你请我来看电影我很开心~!”电影散场后,助理姑娘兴奋地朝他挥手道别,然后坐上了计程车。

“路上注意安全呀。”夏斐也朝她挥手,待那黑盒子看不见了,他慢悠悠踱步到车站,打算乘坐红色双层巴士回家。

他们看的是喜剧片,刚才助理姑娘在放映厅里笑得可欢乐了,可夏斐笑得与其说被逗乐,不如说是无奈。

夏斐划开手机屏幕,看到Vein的消息:“抱歉,晚上临时有事。”发消息时间是5:39,距离六点半电影开场不到一个小时。

下面是自己6:06时间的回复:“好我理解的,没关系,老板你忙^^”

因为拍摄要更换好几套衣服,也为了方便,他只有在拍摄结束后才能拿回手机。

无奈,他只好约一同工作的助理一起。好在第二天是周末,她没别的安排,很惊喜地答应了。

不过助理为他忙前忙后做了很多事,请她看一场电影也好。

希望她不要误会自己对她有意思。


04 一些过往


自这天之后,夏斐很长时间没和Vein联系。他不太知道他老板在忙些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工作量依然稳定地超出饱和,并且有蚕食他仅剩不多吃饭和睡眠时间的迹象。

可能是对之前放他鸽子的补偿,Vein会不定时来探班看夏斐拍摄,这让他有点紧张,怕出了什么要NG多次才能过的局面。

好在摄影大哥和动作指导姐姐非常专业,加上怕在老板面前出差错以致十分专注严谨,另外就是夏斐对镜头感,即如何展示自己能最吸睛实在有天赋,超高效率让工作人员都对他赞不绝口。Vein一般会坐在后方安静地观望,脸上露出愉快的微笑,让影棚愣是呈现出一种其乐融融的氛围。

夏斐现在有点害怕见到Vein。老板在影棚容易让他分心。

虽然名义上是他老板,他一直拿Vein当大哥的,无他,他打架实在太拉风了,而夏斐从小因为长相过于白净精致而遭到同龄男生欺负时,也很希望能有一个大哥帮他揍回去,而不是一个人被一群男孩围攻。

如果在中学时代就能遇到Vein,说不定他青春期能过得快乐一些。

夏斐也是从周围人对他或夸赞或辱骂才逐渐意识到自己的脸是要比别人漂亮的。当然高中进到重点班后,他的脸带来的好处才渐渐显露出来——不再有人欺负他,而每周他的抽屉或书包都会塞了情书或巧克力礼物,还有通讯软件上的告白,大部分来自异性,少数还有来自同性。他一律以“学业为重”为由拒绝,并最终拿到半奖到英都念大学,念的还是“应用物理学”这种学了会秃头的专业。

他原本以为,他终于能够不以好看的外表被别人定义,没想到到后来,他还是走上了出租皮囊的道路。

毕竟只拿了半奖,剩余部分学费和生活费只能靠自己和家里,而上学也需要社交,在英都社交成本可是很高的;相比起端盘子,靠脸蛋来钱实在太快了,当兼职模特解决了他当时账户里只剩下38英镑的窘境。

英都这种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的首都最不缺的就是老钱和新贵,同学可以轻松享受的生活,他却需要非常努力才能够到。不希望妈妈太过担心,他也只能靠自己。

第一次认识Vein还是他帮他解围,后来才知道这位身手很好的红辫子男人是他的老板。据说第一印象可以80%决定对一个人的评价,Vein当时像个救星般从天而降实在太刷好感,现如今Vein就是夏斐最崇拜的人。

如今这份崇拜自Vein帮忙打跑那五个对家球迷那夜悄然变质,夏斐根本无法控制心底里滋长的情感。但他并不会在老板面前乱了阵脚,毕竟作为一个擅长面对镜头的人,好演技是基操。

再说,模特工作只是兼职,他上课时见不到Vein,Vein也不是每次拍摄都来,只要看不到他,他就可以继续维持Vein作为大哥/老板/朋友的关系与他相处下去。

夏斐一直是这么想的,直到后来,他梦到老板抱了自己。



05 粉红


夏斐,专业应用物理学,一个青春期曾短暂对高年级学姐动过心的21岁男生,梦到他的老板兼商会老大,男,他打心底里认作大哥的人,抱了他。

字面意义的抱,还是那种令人羞耻的公主抱。

这是什么奇怪的粉红少男幻梦。

那几天他因准备考试加项目拍摄连轴转,3天睡眠时间不超过8个小时,那天早餐午餐都来不及吃下了课就赶过去影棚,结果拍摄中途晕过去了,后来就梦到老板抱了自己。

原来人失去意识时也会做梦啊。

医生告诉他是没有及时进食导致低血糖加上过于劳累,他才知道哪怕是21岁这种精力旺盛的年纪,身体也是有承受限度的。

这场梦撕开了他一直以来的遮羞布。原来他对Vein的感觉不再是因为看到Vein打架一时心动,他好像真喜欢上老板了。

而老板不喜欢他。

正在输液的夏斐呆呆地望着还剩一半葡萄糖溶液的吊瓶陷入恍惚。

夏斐,你怎么是这种人?老板罩着你,你居然对他有这种心思!

夏斐对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情愫深感无语,毕竟青春期时只对漂亮的女孩子动过心。

哦,可Vein有不输女性的美貌,不是吗?

只不过相比起秀美,Vein的样貌更具有侵略性,他一头红发已经昭示着这一点。

他狐狸眼上挑的眼角自带魅惑,看人时又显得深情,半永久的上扬嘴角是他自信张狂的体现。更遑论他年纪不过25岁就已经掌握巨大产业,站在权力的顶端了。

这对于慕强又爱财的夏斐而言太超过了。

老板当然是不可能喜欢他的,毕竟他有的老板都有,他没有的老板也不缺。

夏斐纠结着眉毛思考了四分之一瓶葡萄糖注入体内的时间,想出了个绝妙的主意——

主动避嫌,拉开距离。



06 回避型依恋


Vein发觉自己喜爱的那个学生模特,夏斐,忽然开始疏远自己。

首先,他不再主动给自己打电话求助或者发消息吐槽自己的生活了,其次在影棚见到时他会和自己打完招呼就匆忙回避,每次用的理由概括来讲不是“学业忙”就是“有活动”,但夏斐不知道的是,他身边有自己布置的眼线,因此Vein知道,夏斐每次用的借口都是最流于表面的谎言。

也难为他费力编造那么多丰富的细节了。

虽然自己发的消息还是回得很快,同样不疏于礼貌,但字里行间那股子热情亲密劲儿没了,表情包也随便不发了。

就像要故意躲着自己一样。

Vein一一回想夏斐最近的言行举止,可除了那些无伤大雅的小谎外,这小金毛狐狸确实比以前乖多了,不偷吃,不呛人,但就是不敢直视他,就好像做了什么坏事瞒着他。

但Vein对夏斐的行踪和一举一动都非常了解,他的行为过于正常,对于他这种喜欢结交朋友,又容易暗戳戳和别人较劲的男孩来说,正常到简直有些不正常了。

这小狐狸心里绝对有事。

于是某个周六下午,等拍摄结束Vein专门在影棚堵他:“你待会留一下。”

那天夏斐除了一场拍摄外并没预先安排什么活动。待其他员工都笑着对他俩说再见,老板周末愉快,Felix周末愉快后,Vein就这么靠在门口,面色不悦地朝夏斐逼视,等着他不打自招。

“老板,那个,最近我要参加一个小组竞赛,今晚其实约好了和同学一起给教授发邮件……”见Vein并未做声,夏斐深吸一口气,“如果不急,我们下次再说?”

他心里果然有事。

Vein指了指远处的高脚凳:“用不了多久。累了就坐着。”

“我,我不累。”卸了妆之后黑眼圈应该没那么明显吧。

老板的目光充满审视,吓得夏斐在心里一件一件细数自己可能的罪过。他自认为最近的表现无可指摘,思来想去憋出一句话:“那个……我最近太忙了,就没有去健身,如果你是想和我说这个的话……”

Vein决定半是试探半是逗他:

“夏斐,我们这里不禁止职场恋爱的。”

结果他敏锐地发现夏斐的表情起了一点微妙的变化,骤然截住话头。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啊,我没有……”意识到气氛尴尬,夏斐赶紧接了一句,却被老板打断:

“不过这里每个人的外表都很不错,年轻人最不缺的就是激情和冲动。实在忍不了,也建议你做好措施,毕竟我不希望看到哪个女孩因为怀孕而缺席工作。”

这人怎么能一本正经说出这么可怕的话?

“老板我在你心中居然是这样的人吗?”果然还是个孩子,一点就着,“就算我喜欢谁,也不会做出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来!况且我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毕业前我只想好好完成学业——还有工作。”

夏斐的回应让Vein心情愉悦。突然,他靠近夏斐,身体前倾,在他颈肩处深嗅一秒,随后飞快拉开距离。

望着夏斐震惊地僵在原地,像一只炸毛的猫咪,Vein忍不住轻笑道:

“闻闻你有没有说谎的味道。”

话音刚落,Vein注意到夏斐立刻移开视线,耳朵偷偷红了。

便一把揉乱他的金发:“布丁,一周可以吃一次。”往前走了几步,见夏斐还在原地傻站着,Vein柔声提醒:“走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07 他好像想泡你


夏斐当晚一宿没睡着。

不,他不是傻瓜,他真的觉得,老板好像想泡他!

他再怎么迟钝,劝自己不要想歪,也无法阻止老板突然上前嗅他的景象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放,现在似乎还能感受到Vein靠近时突然带来的热度和他身上淡淡烟草的气息。

Vein甚至允许他每周吃一次布丁,这是多大的让步!

夏斐好像看到了Chiikawa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脸上泛起红晕,对他轻轻吐出杀伤力十足的几个字:兄弟,你好香。

第二天,夏斐在早课上头一点一点地差点睡着,课件里的英文和公式除了装饰屏幕之外就只在他光滑的大脑皮层略过。

当晚他就收到了一瓶褪黑素,是助理从公司寄来的。

说实话,看到礼物时心里不暖和是假的。大概是每次都在影棚帮忙才对他的状态如此了解吧。

于是问过那姑娘现在是方便的,电话就拨了过去。

“Hi,这么晚还没下班吗?”

“Hi Felix,这次品牌方比较挑剔,我们还在NG……什么事你说。”

“我收到你寄来的褪黑素了,谢谢,最近我确实有些睡眠不足。一次电影而已,我平常也会和朋友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哦其实不用客气的。”助理那边听起来有些嘈杂。

不愿再耽误人家工作,夏斐连忙道:“不过褪黑素挺贵的,钱我还是转回给你吧。一瓶要多少钱?”

那边停顿片刻:“……Felix你稍等我一会。”然后是一阵小跑时皮鞋跟敲在地面的哒哒声:“我出来了。其实不是我送的,我也才知道里面是褪黑素。是老板让秘书带过来的,只不过你下次过来那天我要请假,就先寄给你了。”

“……你说是哪个老板?”

夏斐还在心存侥幸。会不会是哪个品牌方的回礼,一周前他还和某品牌方的经纪人聊得挺开心的。

助理的声音一下变成了悄悄话:“还能是哪个老板,是老板Vein啦。”

想起昨晚帅气的老板单独让夏斐留下,助理的雷达突然响了。

于是闪身进了女卫生间。“哎我说,昨晚老板留你说什么了?”

老板是什么意思?

老板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两个型男共处一室!昨天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了!

天呐!她平常每天脑补两大帅哥亲亲抱抱的甜甜小剧场终于要实现了吗?

已经迫不及待要嗑糖了。

“没说什么,就是简单协调了下后面回国的时间。”夏斐在电话那头笑道。

那他为什么要带褪黑素给你?其他人都没份,只带给你?

助理想起来,老板每次来影棚探班,目光大多数时间都放在夏斐身上,如果不是夏斐,比起观看他们工作,他似乎更愿意在手机上处理公务。

大新闻!老板暗恋Felix!

可是……

助理突然记起他们老板Vein似乎是个位高权重,势力强大的人。而夏斐只是个兼职模特,他还要完成学业。怎么说都是属于弱势的一方。

“那个,你请我看电影,那我觉得我们应该算半个朋友。”助理犹豫片刻,还是小声提醒:“Felix,我觉得,老板他好像想泡你。”

“啊?”

“但对现在的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这时她看到工作群里的同事疯狂艾特呼叫她,急忙往影棚跑,“哎,希望是我想多了吧,你别放在心上。不说了挂了。”

听着嘟嘟的忙音,夏斐觉得他应该来一罐冰可乐压压惊。

于是他去买了一罐无糖的。

昨夜他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是真的有在思考一个微妙的问题:

有没有可能,老板也喜欢他?

他耳边响起了之前老板帮忙解决对家球迷后黑发男生的话:

“哎,你老板平时都对你这么好吗,还是说他是你家亲戚,随叫随到的?”

毕竟老板对他确实很好,但他对自己一直都如此,夏斐已经习惯他的好意以及他们间的相处方式了。

况且Vein在要求他节制饮食,教他“礼貌”和疯狂压榨他时可是毫不留情,每次和他商量减少工作量都被强硬拒绝。夏斐还有自己的生活要操心,多方因素加起来,才害得他上次在影棚低血糖晕倒。

他知道,能坐到Vein这个位置的,怎会不擅长把控人心。Vein大概只是想要笼络小员工的心,让自己继续乖乖听话干活。

夏斐拿了一颗褪黑素胶囊咽下,躺在床上用枕头捂住脸。

他今天回公寓比较早,原本打算好补上一觉,但刚才一通电话让Vein的身影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啊,明明看我是最好用的工具人而已嘛。

夏斐觉得自己大概真对老板动了心。

或许是因为,Vein拥有他经年企图的一切。金钱、地位、能力、身手,还有挥洒自如的自由。

Vein拥有自己期待的人生,他就是理想中的自己。

因此自己才会这样崇拜他,憧憬他,以至于……爱慕他。

夏斐感到脸颊微微发热,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去想。

如果……他不是我老板就好了。

要是贸然表白的话,我会被当作和那些想走捷径上位的人一样吧,说不定他会以为我动机不纯。

世上没有地位不平等的纯粹爱情。

夏斐艳羡那些人与生俱来的起点不假。就像刘枭,富家二少爷,从来没见他为钱发过愁,还认识一些普通学生认识不来的人。他会来当模特还是托他的福。但相比殷实的家境,他更想要能够像那些功成名就的人一样走上璀璨星途。

在这个社会想要生存下去,男性靠的是攫取权力向下支配,女性靠的是修养魅力向上俘获,当然这不绝对,大多数人向上向下都要去做。

他当然不甘愿一直当个兼职模特赚快钱,他像社会上一般男性那样有企图有野心,想要掌握权力,想要改变自己的阶级。

但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他对Vein的动心并没有掺杂这些杂质。

除非对强大的憧憬和对大哥的感激也算感情中的杂质。

要是Vein也能喜欢他就好了。

自己会努力向上攀登,直到站在他的身边,虽然这可能需要花上几年,但……

反正他还年轻不是么?

但现在,他正躺在租的一间小小公寓里,还不太知道毕业后的未来是什么样的,他学的还是不那么好就业的应用物理。如今他还在为自己排的满满当当的日程发愁。

以夏斐现在的地位和身份,他无法看清未来的路,也无从知道,如果想要在社会上获得成功,他要主动做些什么。

但,管他呢。他才21岁,漫长人生还有大把时光。这些东西就交给以后去想吧。

而自己对Vein的这些隐秘的,不可言说的感情,就让它一直埋藏在心底好了。



08 约会


自从上次单独把自己留下后,Vein没再来探过班。

老板不在,夏斐要轻松自在多了。今天的项目下午4点就结束了,他换好自己的日常夹克加休闲裤运动鞋愉悦地下楼,却接到Vein的电话:“陪我去个地方。”

“可……”夏斐想挣扎一下。

他不能让自己对老板的这份感情继续发酵了。

“你期中考完不久,待会学校里没有安排,最近也没有活动或者竞赛要准备,你教授给你的平时分全部打A。不学习不工作时你会看电影,散步或者打游戏,可最近没有什么好口碑的电影上映。与其散步或打游戏,不如陪我。”

夏斐对着电话目瞪口呆。老板居然也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不对,他为什么对自己的生活和习惯这么了解?

但Vein把他能想到的借口都堵上了,他确实没有拒绝余地。

老板和员工单独出去不太好吧……这样的话过于直白,他说不出口。

一辆黑色捷豹驶到他面前。Vein在电话里听不出喜怒,但当夏斐拉开车门坐进去就感受到了低气压。

老板好像不太高兴。

如果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夏斐不会这么随便就上了车。

Vein在车里一言不发,把油门踩到底。老板的臭脸让夏斐不敢说话,直到发现他们走的不是平常回公寓的路。眼看周围景象越来越郊外,夏斐不由得心里发毛,终于忍不住问:“老板我们要去哪儿?”

“你很快就知道了。”

Vein不笑又不说话的样子实在有点可怕。

不知怎地,夏斐突然想到电影里汉尼拔片开司法官的脑花煎了吃的场面。

难道Vein也是一个隐藏的汉尼拔,突然发现男大学生鲜嫩可口,打算荒野架上烤架现宰现吃?

“下车。”

当看到“ADVENTURE ISLAND”的明黄色巨大字母时,夏斐内心是茫然的。

Vein带他来到了一个……游乐场。

夏斐呆了呆:“老板,我不是8岁……”

老板你真是童心未泯。

Vein没给他反应时间:“过山车。或者大摆锤。你选哪一个?”

在门口望着园内铺设的吓人的飞轨和正在旋转运作的摆锤设施,夏斐突然理解了游乐场名称中“adventure”的含义。

“老板,我那个,肚子疼……哎哟。”说着他蹲了下去。

Vein居高临下地冷眼看他:“你之前在项目上偷偷出去喝酒,是可以用怠工的理由追回你一半提成的。”

夏斐腾地一下起身:“肚子不疼了好耶。我们换旋转木马怎么样?海盗船也行!”望着老板越来越黑的脸色,“或者……碰碰车?”

Vein无情地抛下一句:“你不是8岁,我也不是。”

夏斐还想再努力一下,一把拉住老板的手腕:“呃,摩天轮怎样?”

Vein透过墨镜盯他:“你真这么想?”

噢,不。

坐什么也别坐摩天轮。

夏斐悻悻地放开手:“老板你决定就好。”

Vein最终把他带上了过山车前排。两人并排坐着,系好安全带扣上压杠后,夏斐好奇环顾一圈,发现都是情侣和夫妇带着大孩子过来坐,只有他和Vein两个大男人。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还是说一起来体验过山车的本身就是情侣居多?

不过看到老板像个小孩似的握住压杠还是挺好玩的。

Vein已经摘下那标志性的墨镜和红绳结耳饰,将大衣和两人的手机锁暂存柜保管了,只有那红发辫垂在胸前。

希望过山车开动后不会甩他一脸。

当安全灯变绿,出发的提示音响起,夏斐意识到自己真在过山车上,反悔似乎来不及了。

地狱时刻要来了。

……

啊——!!!

……

十分钟后,夏斐光着一只脚坐在长椅上思考人生。

他不行了,他要缓缓。

他理解了什么叫“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

心脏要飞离体外的感觉,这辈子再也不想体验第二遍。

他觉得刚才自己就像一件衣服一样在洗衣机里被各种甩干的操作。

夏斐很庆幸自己现在还活着。

也庆幸自己下项目之后没吃东西,否则可能直接吐出来,在老板面前把脸都丢光。

虽然现在他也没什么脸就是了。

就在刚才,漫长的地狱时刻终于结束,他颤抖着要下来,发现自己有好好系鞋带的一只运动鞋没了。

而Vein的皮鞋还好好呆在脚上,露出光洁的脚踝。

这合理吗?

“没想到你是第一次坐。还好带你坐的前几排,体感不会那么重。”Vein居然还好意地将手搭在他肩上安抚他。

夏斐狠狠瞪他。

望着老板脸色堪称愉悦的笑意,夏斐很想骂人,但他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20分钟后,夏斐终于跳着脚一瘸一拐,在临近终点的轨道下方找到了脚上那只鞋的另一半,Vein就只是旁观,像看他笑话一样。

过山车于夏斐而言还有后感,现在他走路都是飘的,一不小心就要歪倒,被老板有力的手稳稳托住,才回过神。

“爽吗?”老板的笑容阳光灿烂。

夏斐有气无力:“呵呵,爽。”

爽你个nice lady。

经历了在过山车一路咆哮,就连嗓子也是哑的。

“还想玩吗?”

许是自己表情太过惊恐,Vein居然笑出了声。

这让夏斐呆了呆。

Vein的表情很大,露出八颗牙,眉眼弯弯,连眉毛都愉快地飞扬着,红发随风掉落几缕在眼前。

夏斐还没见过老板大笑的样子。

他真好看啊。

来时路上萦绕在Vein身上的低气压消失了。之后Vein很贴心地一路用手护着,好像怕夏斐再摔着,也没再为难他,拿回他们的寄存物品就一路带他来到车库。

夏斐的心依旧跳得很快。

吊桥效应应该发生在过桥时而不是之后,他在想现在自己为什么那么紧张兴奋,还有幸福。

因为多巴胺,肾上腺素,内啡肽。

过山车的后劲可真厉害,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居然特别想要依靠Vein。

Vein确实是个可靠的人啊。

如果Vein不是他老板就好了。

而且不是已经分析了好几遍吗,老板对他好就是因为他比公司其他工具人好用,又乖顺,老板用他用爽了。

但夏斐知道,自己对老板的喜欢又多了一层。

车开动了夏斐才后知后觉问:“嗯?去哪里?”

“你不饿吗?我们去吃饭。”

夏斐没想到经历了过山车的惊魂5分钟后,自己居然还有胃口。

到达目的地,夏斐随着Vein踏入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包间内。红配棕黑色的木装潢,桌上摆着茶盏,小碗和木筷,这让小模特不置信地眨眨眼。

随后侍者端来一个鸳鸯锅,开火,并为他们倒茶。

老板今天可能被鬼附身了,他居然被允许吃火锅这种高热量的东西了。

“你吃清汤那边。明天记得健身房待够2小时。”

夏斐比了一个作揖的手势:“那我,那我吃少点。”

底汤开锅,唤起对家的记忆的熟悉香味飘散开来。氤氲热气中,夏斐由衷赞叹:“老板,你骨子里比中国人还要中国人。”

“我就当是个夸奖了。”Vein勾起嘴角,“上次听到类似的称赞还是和一个合作商打麻将和了。”

“老板你还会打麻将?”

“以前和家里长辈经常打。”

看Vein动作娴熟地调酱料、下肉片,涮上不到10秒再将肉片夹到碗里,夏斐差点怀疑Vein不是自小在英都长大的了,愣神半晌才动手帮忙将丸子、土豆什么的一起下入锅。

Vein的动作从容又优雅,夏斐心中突然冒出一个词语:秀色可餐。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又带他去游乐场又吃大餐的?

仿佛听到了夏斐心中的疑问,Vein道:“之前你一直项目学校两头跑,还要翘课参与拍摄,没时间吃饭睡觉,辛苦。明天你还有一场拍摄是么?我让助理重新安排人,你休息一天,不要再把自己搞得在拍摄中晕倒了。”

资本家终于知道要轻点压榨了么?全公司就他手上项目最多了。

“只是低血糖而已,也没那么累。”夏斐思绪的小人快乐得要飞起来了,但谦辞还是要说的。

Vein瞥了他一眼:“不过下周三上午有个新活,我觉得那个更适合你。”

夏斐恨自己高兴得太早。

一听这活就是临时加的,原来在这等着他。

“没有别人了吗?”

他不相信是资方点名要他。

“他们不要女孩。”Vein道,“要拍一套有关红色的主题封面,我觉得你去最合适。”

果然,Vein这么看重他,和他精致的皮囊是分不开的。

胃被漂着辣油的热汤和肉菜充盈,夏斐心中那一点“老板是不是也喜欢我”的小火苗被掐灭了。

服务生给Vein上了一杯酒,夏斐以为自己也有份伸手去讨,结果Vein说:“他不到年龄不能喝酒。”

夏斐正要抗议,Vein的眼刀就杀了过来:“上次被那几个本地球迷追三条街的事你忘了?”

夏斐脸上又恢复笑容,只敢在心里逼逼赖赖:又是去游乐场又是控制体重又是不让喝酒,真把我当小孩子了。

只好拿起茶盏呡茶。

“夏斐,为什么躲着我?”

“咳咳。”正在喝茶的夏斐差点被呛到。他正色道,“我哪里有?晚上不还是和你出来了。”

“那是因为你不敢不来。”Vein含笑看他,“不交代清楚的话,每周的小布丁取消。”

夏斐再一次后悔和老板出来了。

美味的油脂和令人满足的碳水让他脑子不太清明,索性摆烂:“老板,我觉得只要不在你面前晃,你想起我的次数就会少一点。”就不会那么轻易压榨我了。

当然我也不会那么容易想起你,就能减少一点对你的喜欢了。

Vein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哦?原来你觉得我会经常想起你?”

话题走向好像有点奇怪。“老板我发誓,我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完了,什么叫不打自招。

Vein盯着夏斐看,后者不自在地与他对视一秒就移开视线。

夏斐不知道,他现在脸已经红透了,简直要把此地无银三百两写在脸上。

逗这小狐狸实在太好玩了。

被他喜欢Vein可一点也不意外。

下过山车后扶着他走了一路,一般人会逐渐平静下来,夏斐却相反,持续过高的体温和狂奔的心跳简直昭示了一切。

于是夏斐收到了今天内老板对他最大的暴击:

“如果我说,我对你,也有点动机不纯呢?”



09 猎物


夏斐现在一个人在外面小步快跑。

他的心砰砰直跳,耳畔是自己不均匀的喘气声。

自老板轻飘飘地说出那句话,桌上的氛围实在过于奇怪,过于暧昧,过于灼人了。身体先于脑袋做出反应,他慌忙站起,说话十分大声:“老板,我我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最后一天还书日20分钟后图书馆就要关门了我先走了真是对不起再见!”随即小跑出了包间。

这是什么烂借口,好歹想个真一点的啊!

他直到跑出唐人街范围还不住地回头看。还好,Vein没有追出来。

说那些话时夏斐根本不敢看Vein脸上的表情。但当时血液猛地上涌,他真的做不到继续呆在那里。

直到红色双层巴士晃晃悠悠载着夏斐拐向熟悉的回家的路,他才从惊魂未定的状态逐渐平息下来,随后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老板他好像真的在泡我。

可是他却慌了神。

夏斐第二日破天荒地和学校请了一天假。他当然不觉得Vein会闲得无聊来校园堵他,他只是需要些时间调节自己纷杂的情绪。

他记得今天的拍摄推给别人了,现在的他是自由的。

其实Vein能喜欢自己,夏斐是有点开心的,虽然Vein用的是“动机不纯”这个词。

但他实在太慌乱了,他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追求,还是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游乐场去了饭也吃了,这不是追求是什么——他突然发觉自己由一个猎人的身份转换成为猎物,心中的警觉叫他赶快逃走。

Vein的语气让他熟悉又陌生,声音也比以往要低沉,印象中Vein从没这样和他说话。

夏斐当晚又编辑了一条长长的道歉+解释说明小作文给Vein,直到现在也没收到回复。

于是忍不住又给助理打电话:“那个,老板他在公司吗?”

助理一边内心感慨“你们真的搞到一起了对吧”一边道:“听秘书讲老板应该是出差去了。”

“嗯,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我不太清楚,应该不会太久吧。Felix你跟老板之间……”

夏斐打断她的话:“你误会了,我就是想和老板谈谈项目分成的事。没事那就之后再说。”匆忙挂断。

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等Vein出差回来之前这些天他怕是要痛死。



10 吃花的男孩


待公司这趟项目的工作人员到齐,夏斐已经出现在这个装饰好的摄影场地20分钟了。等待过程中还提前换好了这次拍摄需要穿的服装。

就是他自己不太喜欢罢了。

黑中夹杂大片的红,紧身少弹,薄,半透而闪,领口和袖子都开了大口子,露出大片胸口和小臂的皮肤,仿花儿形态的雪纺花边拥簇着堆在一处,像是夸张化了的拉丁舞或男单花滑中会穿的舞服,衬得人飘逸妩媚。

相比较之下夏斐其实更愿意拍摄泳装。

他心想主策人也太缺乏想象力了,对“红”的演绎只想到了花。

场地已经布置好了,地毯和围栏上有序地排列着红艳花簇和飘零的红色花瓣,场内还放置了几个石膏女性头像和带手臂的上半身胸像,头颅和胸腔开满鲜花。

夏斐来得早还逛了一圈,怕是工作人员连夜布置的——无论在哪里,打工人都是最苦命的牛马——然后他听从摄影导演提示“Action”,开始了今日份的皮囊出租。

造型师姑娘给他画了淡红眼线,为更衬身上的衣裳和主题“红”还给他戴了红色美瞳。夏斐透过化妆镜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原本惹眼的金发都被红色压淡,红唇红眼红面颊就像是一只兔子。

据说这次项目品牌方十分重视,除了夏斐和几个助手,其他都是品牌方的人马。摄影导演是个看着很精明干练的短发白人女性,她不住地指导夏斐、摄影师、打光师到处移动,且语速奇快、激情洋溢地给他们打鸡血:“很不错Felix,Bravo!哎摄影和灯光你们配合一点,花瓣留在颧骨上的阴影要保留才好看,提升一下你们的审美……”几个男性很快就被折腾到出了一身薄汗。

在她的指导下,夏斐和石膏头接吻,被石膏拥在臂弯回眸微笑,将半个身体掩在花簇后调整微表情:“头像左偏过一些,不错!眼睛再弯点,别笑那么开,嘴角控制一下!要有那种似笑非笑的感觉,对,把领口再开大些,小臂绷紧一点,要看到肌肉线条……哎那边的助手你帮忙把道具上的花调整一下……”

中场休息15分钟,导演说了句“同志们辛苦了”便风风火火地离开。所有人都大舒一口气。这上战场一样的拍摄节奏简直太可怕了。

下场开拍。导演的声音由远及近:“中景和近景拍完了,下面我们来拍特写。造型师,给Felix补一下妆!有鼓风机吗,待会要来一张发丝被微风拂过的场景,要露出点额头和眉钉……”

特写的拍摄比上半场还要多舛。一开始夏斐还是站着的,几个工作人员将花丛举在他身前,他配合做出嗅花的样子。

几组下来,导演来来回回打量他和摄影机连接的屏幕良久,终于发出一道有力的指令:“助手用花瓣在台上铺得零乱一些。Felix,你躺上去,我要看你吃掉一朵花。”

夏斐乖顺地躺在铺满大红花瓣的白瓷砖平台上:“我需要怎么做?”

导演低着头看着他:“眼睛向我放电。”随后又朝人高喊道,“2号,3号机支架搭好了吗?和补光灯一起过来!”

一切准备就绪。听完摄影导演事先细致的指令,夏斐开始一边吻一边轻咬一朵半开的红蔷薇。

他故意咬得很慢,将花瓣一片一片用唇齿扌斯咬下来悬于唇瓣,再用舌尖卷进口月空,盯着镜头和导演用于调控他眼神方位的指尖,微眯着眼将其细细咀嚼。

花瓣的汁水苦得发涩,他又是躺姿,要控制这些深紫红色的液体自然从唇谷流出而不是吞咽下去也有难度,这让夏斐有一种窒息感,不禁露出一点皱眉痛苦的表情,脸因缺氧而泛红。导演让他保持住,可以用手指将花瓣推进口中,加快咀嚼速度,千万忍住咳嗽。

“Cut——”导演救命一般的话音刚落,夏斐马上翻身爬起来狂咳,用助手递来的矿泉水漱口。他从来没觉得导演的声音这么亲切动听。

植物美丽尸体的滋味真不好受,夏斐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尝试第二遍。当他用指尖拭去眼角的生理性泪水时,发现造型师姑娘双手捂嘴激动得看着他,而视野中摄影师还剩个小小的背影。

“怎么了?”夏斐不禁问道。

“摄影师说要去一趟卫生间。”造型师依然是捂着嘴兴奋的表情,“你刚才的样子让我也有点想。”

想?想什么?

导演望着摄影师背景离开的方向嘀咕:“第一次拍花吗,怎么这么不专业。”然后又对夏斐满意道,“Felix你真的很有天赋,辛苦。等他回来,下一组我们拍用花遮挡眼睛。”

5分钟后,工作继续。夏斐重新躺回平台上,闭上眼,花瓣覆盖上他的眼睑,有花瓣滑落鼻尖,他还感受到耳边被别了什么,应是一支未受他摧残的蔷薇。他尝试微微睁眼,除了一片铺天的红什么都看不见,便又将眼阖上。上方传来导演干练的声音:“很好,继续!似笑非笑一下,没错……”还有录视频和按快门的声音。

忽略瓷砖的坚硬冰冷,躺在这里嗅花的芳香还是很舒适的。不知从何时起四周嘈杂的声音逐渐变小,直直一片静谧。夏斐奇怪导演怎么一直不喊“Cut”,迟疑地“嗯?”一声,接着感到双眼被一只带有热度的手捂住,靠近手掌的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

夏斐呼吸一窒。还未惊呼出声就听到一声“嘘”:“现在外面有人,你想要他们都来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吗?”

居然是Vein的声音。

热意涌上脸颊:“什么……什么样子?”

只听Vein轻笑一声,刻意压低暗哑的声线传入耳中:“是红色,sweetie。你染上了我的颜色。”

夏斐脑袋“轰”地一声。接着他感到Vein朝他耳边吹了一口气,于是全身开始发热。随后他听到了明显的喘息,花了几秒才意识到是来源于自己。

“你真美亲爱的。”Vein又笑了起来。

Vein隔着衣服抚摸他,感觉和赤衤果没差,甚至更加搓火——他这身衣服就如同薄纱一般。于是那只手抚摸到哪就烧到哪儿。他的胸口一阵酉禾痒,那是Vein垂下来的发辫与他的皮肤接触。

然后Vein隔着花瓣吻住他的唇。

那一瞬,夏斐感觉时间静止了,片刻他听到耳边传来沉稳的声音:“呼吸。”

夏斐大口喘气又吸气,花瓣被他吹掉,然后柔软的舌氵骨了进来。

Vein和他现在是倒着接吻的,鼻尖轻轻触到他的下巴。

夏斐感到心被一股丰盈的力量充满,那是一种无法阻挡的激动。于是伸手想去抓些什么,被另一只手有力地握住。

他承受不住发出呜呜声时,Vein的攻势就温柔了些,而在习惯了舒缓的节奏开始贪恋这种温柔时Vein又蛮横起来。如此反反复复,那点旖旎便磨没了,夏斐怒极,抓住捂着他眼睛那只手的手腕扯开,眼睛上的花瓣掉落,看到Vein含笑的眼里映满自己。

“明明很喜欢我嘛。”老板戏谑地笑。

夏斐一下坐起,转身捧着Vein的脸就开始亲。

小狐狸攻势猛烈,Vein被他咬破了唇倒也不恼,下一秒就把他公主抱了起来。

夏斐失去平衡,内心还是有点懵的,他一个一米八五的大男生就这么被抱起来了?

只听Vein说:“你变重了。”

小狐狸无辜地眨眼。

什么叫“变重了”?

“上次你比这时候轻。”

等等,自己什么时候还被Vein抱过?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夏斐对令人羞耻的公主抱的唯一印象,是因低血糖在影棚晕过去那天,他那不容说出口的梦境。

难道那次……不是一场梦?

没等夏斐想明白Vein就幽幽地道:“每周甜点取消了。拍摄没结束,我叫大家进来,你先拍完。”把他放下,在他脸颊印下一吻走了。

夏斐用指尖碰了下被Vein落下最后一吻的地方,哀怨地想最爱的芒果小布丁就要离他而去了,然后与被放进来的一众工作人员目目相对。

神圣的狗屎,这可恶的资本家啊!

造型师还扭头和助手小声兴奋地咬耳朵说着什么“亲了,真的亲了”,被导演的咳嗽打断:“那个,刚才出了点小插曲,我们继续吧。”



11 他身材真的很好啊


夏斐换回自己的衣服,匆匆和一众工作人员说了声“Bye”便出了影棚,在外面探头探脑四下张望。

Vein还在吗?

原来不在啊。那自己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回家了。

夏斐终于肯定老板喜欢他了,但那人实在是太、恶、劣、了!

思至此,他不由地骂了自己一通。

他和Vein之间悬殊的身份,很容易发展成为包养关系。

万一自己陷进去了,Vein只是随便玩玩呢?

他用皮囊为老板带来利益,而他如今赖以生存的利益又是老板给的。

现在他是出租皮囊,那如果日后和老板确定了关系,以后是不是属于出租肉亻本?

他因这副漂亮皮囊受到过赞扬和诋毁,这已经足够了。

他的自尊不能允许更隐秘令人不齿的交易发生。

夏斐曾寄望过,他的另一半是能与自己平等相待,相互扶持,并肩为未来战斗的。虽然未曾设想过那人的样子,但在他的蓝图里,应该是一个知性自信,有责任担当,同时又能聊得来的人。

从来没想过是像他老板那样的。

Vein似乎与他的设想全然不沾边。他危险,乖张,有铁血手腕,不容他人质疑。他的生活与自己的生活似乎没什么交集,他们没有交流过有关工作和夏斐的生活以外的事。

他读不懂Vein。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坐过山车那天,Vein恼火到急需发泄情绪,自己半途仓惶逃离他又不置一言。

Vein就像一朵大丽花,红得艳丽张扬,却含有灼人的毒素。

但夏斐越想他,心就跳得越厉害。

他点开Google Map,慢吞吞地朝地铁站走去,结果那辆黑色捷豹不知从哪出现,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透过车窗看他到戴墨镜的老板的脸。

他们相互望着对方,随后夏斐的手机响起,夏斐接了,传来老板如低音管风琴的声线:“上来,我送你。”

夏斐上前敲了敲车窗:“老板,事先说好,我不卖身的。另外现在是下班时间,加班是要有加班费的。”

Vein被他的话逗得乐不可支:“我们把上次那场电影看完吧。”

这次他们看的是一个奇幻冒险片。可夏斐除开头20分钟外都不知道电影讲了什么,只知道老板他身材真的很好啊。

影院里夏斐悄悄道:“老板,月底我生日,能不能减少几个项目?”

“不可以。”

夏斐刚要抗议,就听Vein道,“除非那几天你要和我在一起。”

“老板。”夏斐笑了,“能告诉我吗,你喜欢我哪里?”

如果Vein说喜欢他的外表,他就立刻和Vein恢复纯洁的上下级关系。

Vein勾起唇角亲了他下巴一口:“我喜欢你眼睛里的渴望。”

夏斐没听明白:“什么?”

“你的野心,藏在你的眼睛里。”

和Vein在他自己21岁时一模一样的企图心。

“老板,我要和你说一件事。”夏斐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说出口,“我其实没打算长期当模特。除了赚快钱,我还想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比如,成为一个导演。”

Vein掐在他腰上的手用了点力。

“我想的是,等我以后毕业了,有机会就去做点别的,等我成功了,就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空气中沉默片刻,只有影片播映的配乐声。

“夏斐。”

“嗯?”

“你现在也可以站在我身边,如果你愿意的话。”

Vein看得出这只小狐狸其实很有好胜心。对他好的人他回以热情,对他恶的人他不但不容欺负,就算报复不回去也要在口头上占便宜,不然Vein也不会时常提示他要“注意你的言行”。

他还知道夏斐有一个在线备忘录,上面记载了何月何日和谁一起吃饭花了多少钱,他是如果别人付钱没有AA下次一定是要请客回来的类型。自己请他吃饭的花销都被一笔笔记着,怕是要等他毕业后一口气还清。

看破不说破。等到那个时候,说不定这些都属于他们的共同财产了。

“嗯,我想应该等我真正有资格的那天。”夏斐有点失落,又很快被Vein吻住。

Vein觉得,小狐狸这个心性,好好养一养。说不定以后能帮自己做到点别的事。

就连他自己当初也是靠着这种睚眦必报不服输的姿态、咬着牙联合别的势力干掉旧首领,一步一步坐到唐人街之首的位置的。

未来夏斐能做到的比现在更多。

他只需要耐心等他成长。



12 又火了


一周后。

夏斐在电影节颁奖典礼上举着小金人致辞,场内纷纷扬扬洒下大把钞票,鲜花、喝彩和掌声萦绕耳边,他看到他那留了红发辫的老板站在台下第一排一边鼓掌一边微笑,于是冲在场者自豪地宣称:“我要感谢我的老板及爱人,没有他我就无法来到这里。”

这时一阵熟悉的歌曲响起:“When your dreams come alive you're unstoppable,take a shot chase the sun, find the beautiful~”打断了夏斐的演讲。台下的宾客面面相觑,夏斐心里着急得要命,翻遍全身口袋都找不到这歌声的源头,惊得一下睁眼。

淡绿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原来是梦啊。

意识回笼,才发现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正不知疲倦地咆哮个不停。

时间显示7:37AM,夏斐揉了揉一头蓬乱的金发,无奈接起电话:“喂?”

耳畔传来助理兴奋的声音:“Felix你快上X!你的照片又火了!”

X上,关于他拍摄的那组“红”系列的照片一经官方发布,便火速点爆全网,冲上日趋势。

不用想他也知道帖子底下的评论都会说些什么,总之会是一些他本人看得会烦躁但能够带动品牌及他个人知名度的言论。

自从出租皮囊后,被陌生人评头论足就变得无可避免。

夏斐消掉那些暴涨的红心和艾特,点进官方发布的组图随便划拉了几下。

那张C位照片中,一个金发男孩眼神迷魅,吞食一朵花的模样像是在亲吻情人,紫红色的汁水从他的唇谷间渗出,更是释放出一个危险的情谷欠信号。

夏斐对成片里自己的表现还挺满意的。

他接着往左滑,突然发现自己眼睛被花瓣覆盖的那张照片中出现了戴红绳结的一只手,骨节根根分明,遮蔽在他的右眼。

那并不是他自己的手。

夏斐意识到一件事。

那天他和Vein在拍摄中途接吻,悬在他头顶的摄影机一直没关!

天呐,那天的几个工作人员都看到了吗!!还有多少人看到了??

这个活是Vein亲自介绍给他的,当天Vein还来探班了,他不相信在官号发布前Vein没有审稿。

那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夏斐现在又羞又恼。

Vein又出差了,他不能当面找人算账。

但他绝对,绝对要吃完一整个芒果小蛋糕,还要拍下来发给Vein看,来表达他的抗议!



Fin.


正文已完结,彩蛋是有关夏斐“红”主题拍摄和一点后续,共1200+字,不看不影响故事完整性

本篇姊妹篇已上桌,指路👉老板你难道不喜欢我 

硫酸铜溶液(请看简介和置顶)

【v斐】测量腰围的方法

★ooc致歉

第四集甜的我大脑不清醒哈,官方教我磕cp,我跪。

  

……


  平静的包间里,桌面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美食散发着诱人香味,公司的员工大快朵颐,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欢笑声震耳。

  

  这是他们公司久违的团建,vein出钱请大家吃饭是几乎从未发生过的情况,他们的老板总是说一些吓人的话让人只能隔着三米之外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今天这一波算是改变了不少人的看法。

  

  老板请吃饭,还是全公司

  

  没有哪个傻子会不乐意来,vein也是会吃选的店味道正宗美味,面对一桌菜肴很快就馋的人止不住口水。

  

  不被注意的地方,夏斐坐在椅子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十分...

★ooc致歉

第四集甜的我大脑不清醒哈,官方教我磕cp,我跪。

  

……


  平静的包间里,桌面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美食散发着诱人香味,公司的员工大快朵颐,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欢笑声震耳。

  

  这是他们公司久违的团建,vein出钱请大家吃饭是几乎从未发生过的情况,他们的老板总是说一些吓人的话让人只能隔着三米之外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今天这一波算是改变了不少人的看法。

  

  老板请吃饭,还是全公司

  

  没有哪个傻子会不乐意来,vein也是会吃选的店味道正宗美味,面对一桌菜肴很快就馋的人止不住口水。

  

  不被注意的地方,夏斐坐在椅子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十分拘谨把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Felix?怎么不吃饭啊?”一旁和夏斐平日关系不错的女同事好奇的问了一句。

  

  夏斐的碗筷放在原位,而坐在他身旁的vein表情奇怪竟然也没吃,不襟让人怀疑这饭是不是有毒。

  

  女同事走后,夏斐扭头看向侧边似乎这样就不会眼馋。

  

  腰间的手力道太明显,那种不容人无视的感觉停留在他的腰间指腹上下摸索,大拇指从裤腰的马甲线来回滑动,痒痒的。

  

  夏斐脸红的挠了挠头,片刻后那只手停了下来忽然用力把他整个人连着凳子拽了过去。

  

  vein的声音带着磁性一只胳膊撑着头,呼吸间喷洒出来淡淡的酒味眼神也较平常不同了许多。

  

  “是不是胖了?又背着我偷吃了?嗯?”

  

  眼神交汇之际,微妙的电流在他们之间悄然流淌,被vein指尖触碰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开始发热变得滚烫了起来。

  

  “就吃了一点……”夏斐有点不敢看vein,他口中的“一点”可能有点多。

  

  胳膊把他的腰牢牢圈住,力道不容置疑,公司里的人见他们这样也见怪不怪,纷纷当没看到继续吃喝玩乐。

  

  毕竟这么多年vein名正言顺公开的男朋友就夏斐一个。

  

  作为模特夏斐身上每个地方都保养的很好,皮肤细腻光滑撩开就是晃眼的白,肌肉紧实。

  

  vein很喜欢把手搭在他的腰上。

  

  夏斐的腰很软,摩挲时会感受到怀里人的颤栗,人多的场合夏斐还会用求助和害怕的表情看向他寻求他的庇佑。

  当然,并不是因为夏斐害怕人多的场合,而是因为vein这种不顾他人死活的举动真的很让人苦恼。


  不谈其他,单单夏斐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第一个来找vein求助就让vein爽的不行。

  

  不会逞能不会逃避,知道来找他就够了。

  

  他们两个的距离太近,vein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衣领,在这个十分暧昧的场景一个声音突然不合时宜的响起。

  

  “咕~”

  夏斐的肚子提出了抗议,于是他闭上眼自暴自弃道

  “老板……我饿了……”

  

  vein笑出了声,摸摸金色的脑袋喊服务员继续上菜。

  

……

  

  vein与夏斐的感情几乎是在悄无声息间升温的,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一起,只是所有人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那天夜里公司的财务突然出了紧急问题,急得财务总监团团转然而这个时间他们的老板应该已经下班了。

  

  带着看一眼的想法,她带着表走向了老板办公室。

  

  出乎预料的门缝下竟然透着亮光。

  

  老板竟然还没下班?!太好了!

  

  财务总监快步上前,听见房里传来了些许响动和人对话的声音模糊不真切,却也顾不上那么多,推开了门看到屋里的景象楞在原地。

  

  vein坐在转椅上,黑色外套丢在一旁,扶着夏斐的腰,夏斐的一只膝盖撑在他们老板腿间双手搭在椅子边一副要亲不亲的模样。

  

  听到了声音两个人的动作停顿,vein不意外挑了挑眉却给夏斐吓个够呛,慌慌张张打算起身。

  

  “我、我……”男生眼神躲闪,这种大尺度的姿势八张嘴也解释不清,这边起身都来不及vein还按着他往下,拉扯间一截白色的细腰就露了出来。

  

  “我什么我?有事说事。”

  

  总监反应过来面红耳赤把东西递了过去,磕磕绊绊解释目前情况大脑却一片空白。

  

  完了完了,她要说什么来着……

  

  一边悲愤一边心里忍不住怒吼,她早该想到的,这个时间老板还没走肯定是他们不能打扰的时候,但是夏斐和他们老板什么时候……

  

  “放下吧,你可以走了。”vein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听上去冷冷的与刚才判若两人。

  

  在总监即将带上门的时候她没忍住问了一句。

  

  “老板……您和Felix是……?”

  

  “显而易见的答案,伴侣。”vein不理解这种没有水准的问题是怎么问出来的笑着摆了摆手把人赶了出去。

  

  关上门后,总监听到里面传来夏斐责怪的声音。

  

  “你怎么不锁门啊?”

  “看到了又能怎样?怎么?怕了?”

  

  几乎第二天所有人看夏斐的眼神都带着不可置信,要知道他们老板从来都没有过任何恋情连苗头都没有,虽然确实夏斐和别人在vein那不太一样,这样坦然公布恋情还是让人精神恍惚。

  

  面上不说也让所有人明白,过了某个时间段不论vein在不在都不要去打扰他。

  

  

  两个人的关系亲密

  

  就连夏斐的饮食管控都是vein亲自拟定的。

  

  这天结束了一整天的拍摄,夏斐还没来得及脱掉品牌方的衣服,只见门口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板!你怎么来啦!”夏斐眼睛亮了起来小跑着凑到对方身边。

  

  vein把手放在搭在小狐狸的腰上,一旁围观的人看着这一幕纷纷疑惑不理解这是在干啥,知情人面无表情麻木的解释起来

  

  “这是在测腰围。”

  “那为什么不用卷尺啊?”

  

  谁知知情人立刻质问了起来:

  “卷尺了解夏斐还是vein了解夏斐?!”

  

  那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豆啊,我在写啥

长岛冰茶

[斐v]引火上身

“怎么这么安静,已经睡觉了?”

监听器里什么声音都没有。本以为扑了空,过了两秒钟的延迟后,vein从监听器里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短暂愣住一会,vein轻笑一声。笑里夹杂着愠怒,他没想过夏斐已经如此大胆。

夏斐很有心机,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他不知道自己的监听器被对方放在了哪里。

没关系。vein暗想,看似势均力敌,可失去他,对方也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理工男,是一个有美丽皮囊的模特。关系上的主导权依然紧紧收留在自己手里,一切大胆的行为也不过是因为有着人做靠山罢了。凭借这一点,vein相信夏斐不会轻易离开自己,高高在上的也还会是他,且只能是他。


又一次夏斐闯祸之后,一边跑路一......

“怎么这么安静,已经睡觉了?”

监听器里什么声音都没有。本以为扑了空,过了两秒钟的延迟后,vein从监听器里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短暂愣住一会,vein轻笑一声。笑里夹杂着愠怒,他没想过夏斐已经如此大胆。

夏斐很有心机,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他不知道自己的监听器被对方放在了哪里。

没关系。vein暗想,看似势均力敌,可失去他,对方也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理工男,是一个有美丽皮囊的模特。关系上的主导权依然紧紧收留在自己手里,一切大胆的行为也不过是因为有着人做靠山罢了。凭借这一点,vein相信夏斐不会轻易离开自己,高高在上的也还会是他,且只能是他。


又一次夏斐闯祸之后,一边跑路一边从衣兜掏出手机,拨给了备注“BOSS”的人。

救救救救救——!

vein三两下解决掉疯癫的几人,并以喝酒谈谈为由使他跟着自己。

酒吧貌似离得稍远,按理来说在这个三步一个酒吧的地方,老板不会走这么远才对。

那就是老板另有所图。

四周僻静无人,他好像从没有在这么僻静的环境下和vein一起走路。

这么想着,老板突然停下脚步。

“靠过来点”

???我的天哪我的老板他想干什么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不对不对怎么可能夏斐你在想什么?

两秒钟的停顿,夏斐思绪万千飞过脑海,但萧未影脸上看不出任何能帮他预测下一步要干什么的表情,却仿佛带着淡淡的笑意,不怀好意的那种。

“咔哒”夏斐被扣上一条黑色皮质项圈,他不解一瞬,随后重新挂上笑容看向vein。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皆被萧未影尽收眼底。

“Don't think too much,just for control.”

萧未影说英语的语调格外好听,尾调上扬,轻佻又欠屮。

夏斐笑了两声,索性也用英语回复“OK.”

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底燃烧。


喝酒中途,vein假装不经意的提起了监控器的事。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掩饰,而是直接选择坦白。没有一点做贼心虚的样子,几乎是笑着的。

这人很不对劲啊。

vein从一开始就在揣着答案问问题,结果令他大失所望,本想能看到大明星的窘态,自己能够用令人无法揣测的语言挑逗他,看到他被一步步击破心理防线最终袒露一切的样子,可夏斐完全没有按照他所假想的剧本演出,仿佛给别人身上安装监听器对他而言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想到这一点,萧未影心底莫名升起一股不爽。

“我只是为了老板的安全着想,可以理解吧?”

疑问句硬是被说的像肯定句。

vein心说,你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



如果有机会重来,萧未影绝对不会再给夏斐亲手扣上项圈。他躺在床上,腰酸背痛,死死攥着手机。赤色长发散落在白衬衫上,许是因为刚经历一场不眠之夜的原因,黑眼圈很重,怨气也是。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大明星,跟没事人一样,正装革履,造型精致,精神满满的出现在他面前,和自己发尾凌乱衣衫不整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今天我来帮你梳头发吧?老板,眼线也是,我包会画的”夏斐笑嘻嘻的说。

“滚”萧未影哑着嗓子勉强骂出一个字,腿微微有些抬起又放下,疼啊,太他妈疼了,貌似比自己以前受过的刀伤什么的都疼上千万倍。本以为这人会是个毫无经验的小处男,一晚过后却屮的他想踹人都抬不起腿。



“一会喝完去我那,有人接我们”

“嗯”

虽然夏斐不知道为什么老板突然这么“热情”的邀请自己,但他也快忍不住了。

vein喝的有些醉醺醺的,说是要陪他喝好,夏斐偷偷倒掉不少酒,出酒吧的时候,vein几乎整个人要挂在他身上,脸微红的样子看上去更可爱了。

车一路开到vein的别墅门口。

一直到老板把他带到一看就是自己房间的房间里,他才意识到什么事情。

vein并没有喝的神志全无,不过是有意识没有力气支撑身体。自顾自的脱去披挂,没有披挂支撑,老板的体型一下从双开门大冰箱变成夏斐眼里的漂亮小猫,小夏斐也有了动静。

萧未影将人压到床上,摘去墨镜后眼睛有些湿漉漉的,盯着夏斐看了两秒,随即俯下身去,把下巴搁置在对方左肩,看似是调情手段,实际右手已经把项圈扣上锁链,绕在手腕上。准备着调教调教他的小狗。

vein对夏斐这张漂亮脸蛋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力。他还蛮希望得到他的,一想到可以让他跪坐在床上,自己手里捏着牵制他的铁链就很有趣。

他也就真这么做了。但情况却开始逐渐朝着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发展起来。

仅是松弛一秒,夏斐突然猛的起身,一把拽过萧未影反压对方,速度快到未影来不及做出任何措施,已经被扯下腰链绑住双手举过头顶。

“等等…你想干嘛?……夏斐!!”

连再次反压的机会都没有了——项圈被轻易解开,萧未影亲自为夏斐定制的项圈,就这样扣在了他脖颈上。

事态彻底不可控了。


一整夜,萧未影甚至不敢细细回想那晚自己经历了什么。一开始还有较为清醒的意识,反应过来这人想上了他的老板。于是张口就骂,没想到夏斐听完那一连串的脏话很是不爽,笑容消失了。狠狠拽了一下铁链,但到底怕伤着老板,第一次没有用太大力气,没想到对方变本加厉还想踹他,还没开始就被踹到床尾,怎么可能?夏斐阴沉下脸,暴力解开vein精心编的小辫子,直接拽住红发,身下不再试探,借此机会直冲进去

萧未影已经顾不上什么形象管理,他没想到夏斐来真的,这一下差点直接让他痛晕过去,因为夏斐,实际上是第一个和他做出这样身体互动的人,从前一路摸爬滚打都没让任何人占便宜。22岁这年,他这样栽在一个男大学生手里,还是自己主动引火上身

夏斐平时穿着打扮看不出此人身材很好,却常年健身,体力不是开玩笑。萧未影即使长得比他高,此刻毫无作用。后半夜时,嗓子在喊哑的边缘,这才唤起了夏斐的一丝丝同情心,放过自己,之后便昏沉睡去


“老板我错了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

夏斐知道对方是嗓子喊哑,已经痛的难以讲话。依然坏心眼的凑近

“老板这是原谅我了嘛,谢谢老板!老板真好!”

老板果然热心肠,他这样想,试图忽略萧未影满满杀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