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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R简
头风发作时,想起了某位故人 (...

头风发作时,想起了某位故人

(左1是老曹,其他都是本初

头风发作时,想起了某位故人

(左1是老曹,其他都是本初

JR简
公路:光天化日。。给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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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沉xc
(最近期末周真是难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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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界恋爱指南 27(完)

70. 


审判日的前夕很快到来。

 

71. 

 

这几日司马懿有过无数猜测,但不得答案。司马懿越是猜不透,心中的邪火就越往上冒,每次看见仙君那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就恨不得揪起他的领子。

仙君在这个晚上难得开了一壶酒。据他所言,这壶酒是他在凡间采集的材料所酿,虽然口味不比天界原材料,但总归对司马懿这种魔修而言是无害的。

仙君凭空变出两个杯子,各自斟上,笑眯眯地和司马懿碰杯。司马懿将酒递到嘴边,却没有喝,而是把酒杯放下,突然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仙君问,“因为我有仪式感,下凡前喝杯酒,怎么了?”

司马懿沉默,定定地看着仙君...

70. 


审判日的前夕很快到来。

 

71. 

 

这几日司马懿有过无数猜测,但不得答案。司马懿越是猜不透,心中的邪火就越往上冒,每次看见仙君那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就恨不得揪起他的领子。

仙君在这个晚上难得开了一壶酒。据他所言,这壶酒是他在凡间采集的材料所酿,虽然口味不比天界原材料,但总归对司马懿这种魔修而言是无害的。

仙君凭空变出两个杯子,各自斟上,笑眯眯地和司马懿碰杯。司马懿将酒递到嘴边,却没有喝,而是把酒杯放下,突然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仙君问,“因为我有仪式感,下凡前喝杯酒,怎么了?”

司马懿沉默,定定地看着仙君:“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仙君一怔:“什么实话?”

司马懿突然端起酒杯,将那酒全部泼向一旁,而自己用小指在杯底轻点,过了一会,小指的第一个关节以上便感到一种麻痹,逐渐暂时失去知觉。司马懿看着仙君:“我在凡间做军师时,多有研究刑术,这味道我一闻便知。对你神仙也许无作用,对我这种没有修为的人而言,却能起到和对凡人类似的麻痹效果。”

“如果我喝下这杯酒,然后睡去。”司马懿死死看着仙君,“会发生什么?”

“哎呀,被你看穿了。”仙君笑眯眯道,“下凡过程操劳苦顿,并不比入魔轻松。让你睡着,也许更为舒适。”

“你当我是初入魔界之人么?”司马懿咬牙切齿,“入魔要意志坚定,越是清醒才越能成功。倒是难为你临场还能编出话来骗我,真是好本事。”

仙君抬眼,轻轻瞥了瞥司马懿,又放下酒杯:“说什么呢。”

司马懿没有回应。仙君靠在树旁,看着远处静谧的湖水,慢慢自斟自饮:“哎,人间的原料,到底是没味道,也没意思。”


“我把那一魂给了苍电。”司马懿突然开口。

“嗯?”仙君眯着眼,哼哼了一声,“好,好,那么魔尊大人还要做九千九百九十九件好事……”

“三魂七魄不完整之人,无法成仙。”司马懿慢慢道。

仙君举着酒杯的动作一顿,而后笑了笑,“给你开后门。”

“谎言。”

“魔尊大人骨骼清奇,不用管这些。”

“骗人。”

“好吧,和你摊牌了。其实我们俩都没法成仙了,被贬下凡一起过日子。”仙君淡笑,“我怕你追名逐利心有不甘,姑且骗骗你。”

司马懿掂量了两秒:“借口。”


月色下,司马懿看着仙君,后者避开了他的目光,司马懿向他逼近,最终如他自己今日脑中无数次想象的场景一般,猛地提起了仙君的领子。仙君没有挣扎,只是用一种很狎昵又很怪异的目光看着他,手上的酒杯也倾倒在地,“……你别凶我呀。”

司马懿却不再吃这招,他眼眶通红地盯着仙君,手微微颤抖。

“哎,怎么了这是……”仙君一愣,轻轻在他脸上抚了一下,心中一乱,“当不了神仙就当不了神仙,当凡人有这么委屈吗?”

司马懿闭眼,喉结轻滚,而后缓缓将手移开。又过了一会,哑音道:“诸葛亮,你可能不知道。一个遭遇过很多不幸的人,有些时候敏感到能预感到不幸的到来。”

仙君沉默。

“诸葛亮,开一坛酒。”司马懿说,“开一坛桃花酿。”

“既然要入凡间,这副躯体,现在伤了也就伤了。”司马懿扯出一个笑,“我就勉为其难地认同一下你的什么仪式感,我们……不醉不眠。”

 

72. 

 

仙君醉。

 

73. 

 

司马懿身上无处不如火烧。他努力维持清醒的神志,确认仙君已睡去,自己则跌跌撞撞地起身,吐了一口血,走到桃树旁。

仙君这些日子给树灵设置禁令,让他无法从树中出来活动。但仙君此时已经醉倒,法术控制力较为低微。司马懿扶着桃树树干,轻轻叩击:“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桃树的一根树枝摇了摇。

树灵和仙君同体共感,必然也知道什么。

司马懿靠在桃树上,哑声问:“我是不是应该死了?”

桃树没有动作。

“回答我。”司马懿说。

过了一会,桃树突然抖落一地的桃花,情状却并非雀跃,倒像是在低泣。每一朵桃花都是一滴眼泪,久久不绝。

司马懿很快明白了。他靠着树干缓缓坐下,又问:“他想怎么做?”

桃树依然没有回应。

“让我死而不知?”

桃树像是极力反对一样,树枝轻微晃动。

“故意害我?”

树枝摇的更厉害。

“还是……要替我死?”

树枝不动了。

司马懿哈地笑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刚刚饮了天界的酒的缘故,只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窟。他抱着手臂蜷缩起来,又问:“如何做到?”

桃树自然是不会应他。他拿出一个瓶子,是那日从时雨殿出来后盛装的雨露,喝下了一滴。一阵剧烈咳嗽过后,他又吐出一口血来,声音嘶哑:“告诉我。”

司马懿从未有一刻如此痛恨自己的黔驴技穷的卑劣,他伤这树灵已然够深,居然还在他面前使什么苦肉计。

“你若不说,那我便继续喝……”司马懿仰头,似要把剩下的全部倒入口中,一条树枝却猝然向他伸来,缠住了他的手腕。司马懿又说了一遍,但这次的语气已然不是要挟,而是从未有过的恳求,“……告诉我。”


过了几秒,桃树将他放开。他缩回手,忽然,指根上缠绕的红线渐渐显现,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层层叠叠地缠在一起,仿佛与他的生命紧紧相依。

司马懿什么都明白了。

 

74. 

 

司马懿靠在树下,因为服下雨露和桃花酿,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发疼,但却不致死。失忆那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让他很清楚,他的这副身体,远比他想象得顽强。

红线,他解不开;天帝,他杀不死;天罚台,他拆不掉。

诸葛亮要做的,他也就阻止不了。


司马懿定神,将这一切无助的想法赶出脑中。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微乎其微的希望在这一刻放大:一定还有什么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他的时间只有这一个晚上。

旨意是什么?司马懿行刑于天罚台,魂飞魄散。

司马懿再次静心,重品时却突然愣住:这一指令看似是单方面的判决,对自己来说,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条件可言,但实际上却不然。

有一个有一个隐形的,被所有人都会忽视的条件。

如果自己死在天罚台之前,那么这道指令就不会生效。

自己死后入轮回,不再处于天界或魔界之列,但天罚台又只能对这两界之人生效。

而且,天罚台开启前,仙君为了不打草惊蛇,不会与他换命。所有的因果命数,依然落在他自己的头上。


司马懿突然笑了一声,顿时牵连着全身疼痛,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仙君依然闭眼沉睡,他在仙君旁蹲下,凝视这张脸许久,试图刻进自己的脑海。而后,俯身给了他一个吻。

缱绻的,短暂的。

充满离别意味的。

 

来生,便按你说的,我们做一对平凡的人间情侣,并不是什么天才,也没有什么预言之书。没有天书,没有仙界,没有魔界。没有武陵仙界,没有魔尊,没有天罚台。有一个小小的酒坊,一只猫,一条狗,在菜园里种满菜。收入刚好就够吃喝,不攒多少钱,每天夜里在床上并肩而眠。

平淡,简单。一起老去,然后死去。一次又一次。

 

但他很清楚,再没有来生了。

 

而后,他再一次艰难地起身,一步一顿,却步伐坚定地,向时雨殿中走去。

 

75. 

 

仙君醒来时,天际已泛白,一夜噩梦。

天罚台的开启在正午时分。他不可能错过。

仙君坐起来,四处看去,却不见司马懿。在他转头时,他猛地发现,桃源满地都是桃花,而正中央的那棵大桃树,却已经干枯了。灰褐色的树干,上面一片桃花的踪影也没有,如一个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的老者。

仙君瞬间清醒。原来昨天睡眠中感觉到若有若无的痛苦并非来自于噩梦本身,而是树灵。开始搜索周遭的能量,除了他本人,和已经逐渐虚弱的树灵,并无第三人。

仙君脑中一片空白,慌乱解除了对树灵的禁制。树灵的人形已透明得几乎不可见,他用一种无神的眼神望着诸葛亮,这种眼神似乎已经告诉了他一切。

树灵是脆弱的灵体,是会因为伤心而死去的一种存在。

仙君与他共感,从桃树的视角,看到了前一日司马懿做的一切,看到了他最终一步一步向桃源外走去的身影。

仙君意识到了什么,冲出了桃源。

 

76. 

 

但他也很清楚,他已经晚了。

时雨本人不再殿中,对雨池的进入限制已全部消失,仙君慌乱地冲入雨池之地,撞入眼中的只有雨池中一个一动不动的人形。

司马懿双眼紧闭。仙君几乎呼吸停滞,想顺着那红线感受对方情况,却发现红线已然消失。

司马懿的肉体中,已经没有了生命。


仙君大脑一片空白,几秒之后,他将司马懿从雨池中抱起来。

司马懿浑身湿透,雨池中的露水不断腐蚀着作为魔修的他的身体。他的皮肤开始发青,五官逐渐塌陷下去,黑发如枯藻一样黯淡无光,稍一拉扯便要断裂。他的嘴角带血,染红了整个已经失去净化功能的雨池。那些带血的雨露黏在仙君的衣袖上,而仙君却似乎失去了感受冰冷的能力,只是愣愣地看着怀里的人。

苍白的、逐渐腐烂的、带有一种死亡的躯体独有的平静。

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哭,就如同树灵一样。但没有,他似乎没有眼泪可以落下来,像是一种保护机制,他有些感受不到发生了什么。

是梦吗?司马懿明明还在与自己在桃源中饮酒。

他想要用力将他紧紧抱住,却觉得如此似乎会让怀中的人碎裂,于是只能一动不动,任凭司马懿身上的血水逐渐打湿脚下的地面。

 

在那种被剥夺所有知觉和心理活动的时间过后,一个念头终于缓缓苏醒。仙君几乎停止跳动的心又猛然狂跳起来:如果司马懿没有死在天罚台上,是否就意味着,他还有机会入轮回?

仙君开始试图感受司马懿的魂魄。他不知道司马懿是什么时候真正死亡的,但人在死后,即便是在天罚台上死,魂魄也不会顷刻支离破碎。

他很快在环境中捕捉到了几缕徘徊的魂魄。当仙君的神元与之相触,一种强烈的徘徊与不舍的情绪从那本就残缺的魂魄上传来。两股能量缠绵,如游鱼亲吻池莲,如最后离别的共舞。

……你在等我吗?

 

仙君一秒也不离地用神元追踪着那几缕魂魄,他知道它们不会停留太久,很快,它们就将身入轮回。他看着这一切,终于迟来地有了真实的感觉。司马懿死了,一切都晚了。

但似乎也没有那么糟。他是聪明的,这种方法也许能让他避开天罚台的惩处,而后入凡间。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些魂魄的能量却逐渐变得虚弱、似乎将要破碎。仙君脑中再一次一片空白,短暂的时间内两次巨大的刺激让他思绪混乱,在一瞬间内变得疯狂:为什么?明明不是在天罚台,难道雨池对魔修也有魂飞魄散的效果?

在其中的惊愕中,他突然颤抖着意识到一个问题——司马懿画押,究竟押了什么?

 

仿佛有声音在耳边告诉他答案。

——永世不得超生。

 

77. 

 

仙君动作慌乱地试图将那几缕魂魄归拢,但没有效果。魂魄在他的元神包围下四散而去。那些魂魄不知靠着什么撑到了这最后一面,此时夙愿已结,将要离去,永远从天地间消散。

仙君浑身抖如筛糠,眼神颤抖。世上还有什么办法,能让离散的魂魄保存?

 

当年苍电魂魄的保留有两个条件:第一,其中一缕的原主司马懿依然好端端地活着;第二,时雨的发饰是他们作为仙侣联结的象征,他可以寄宿在其中。

而他和司马懿有什么?

他猛然发现,除了红线,什么也没有。而如今司马懿死了,红线也随之消失。

他留下了什么,他还给了我什么……

仙君脑中飞速运转,突然一愣:当年司马懿交于他一小团自己的能量形式让自己去魔界换避灵丹,却因为私心被自己留下,那之后一直被他所保存着!那本身就是司马懿的一部分,说不定……


仙君迅速尝试与树灵共感。树灵状态垂危,命悬一线,仙君和他的连接已极其微弱。他驱使着树灵,将那保存完好的司马懿的能量体找出来,最终小小地松了一口气。虽然司马懿已死,但那能量就像他的肉体一样,还没有立刻消失,不过已经不再如最初时那样凝成一团,彻底散去也只是时间问题。

树灵捧着黑色的能量体,往时雨殿中走来,每走一步都是撕裂的疼痛。他的本体是桃树,离开桃树范围内活动,就是自残。而这种疼痛完完全全地传递到仙界本人身上,但他无暇顾及这么多。他自己回去,时间恐怕来不及,司马懿的魂魄没有他的神元护着,不出几秒就会彻底消散。只能靠树灵。

一分钟之后,树灵进入时雨殿中,已经几乎看不见,仿佛是用尽了最后一口气将那能量送来,形体便彻底消失了。

灵体如云烟一样飘散,在司马懿的魂魄旁逝去。

 

仙君试图将魂魄与能量体合为一体。但即便二者合为一体,却依然有要散去的趋势。他飞速地思考,要“复活”司马懿,还需要什么。一个活人,除了魂魄,还有什么……

仙君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法术,此时只能依靠常识和直觉:还要血和肉。

司马懿的躯体已死,他的血肉即便最相匹配,也没有用。仙君将怀中的司马懿轻轻放到一旁,双手托住能量体,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鲜血渐渐被那能量体裹挟而去,但需求如同无底洞一般无法填满。不够,还不够……

仙君闭上双眼,沉入到神元世界中。他的世界被他自己生生撕开,顿时天崩地裂。被仙君硬生生割下的一块神元,被他投入那黑色的能量体中。这一块神元,至少是两百年的修为。神元和魂魄相连,这一举动和自己提刀砍下自己的一条腿所带来的痛苦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不知道这一切够不够,但这是他最后的办法了。


以血肉喂之,以神元养之。

最终能不能以身塑人,他自己却没有答案。那一瞬,他觉得自己将被什么吞噬,他的血、神元,还是其他什么别的。那些东西藏匿在记忆的碎屑里,又随风消散在人间的城墙上。

桃树干枯断裂,轰然落地;正红色的情字在狂风中缓缓失去颜色,情劫已验;午时将至,天罚台原应开启。

天地如滚滚洪流,而他将为此献出一切。

 

 

 

78. 

 

人间三四月,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山顶的那座庙中,游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多是成双成对,相依而笑。

百年前,这里曾发生过一桩怪事。庙中养着的那株老古木桃花树,突然在一夜之间枯死了。后来人们移栽了新的,都没有先前那株长寿,百年间又换了两三棵。


山间小道晨曦朝露,两侧春木郁郁青青。


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在此驻足歇脚,似刚从山上下来。太阳刚升起时,游人并不多。男人挑了块路边牢靠的石头坐下,手中扇子挥动。此人一头白发,脑后一条红绳束起,眉间一点竖形朱砂,却并非胭粉所画。

他翘起腿,伸了个懒腰,随手拦住了一对过路人,开口就道:“这几年你们拜的神仙不在家,拜了也不灵的,别费功夫上去了。上面摆摊卖东西的尽是些江湖骗子,不知道哪儿摘的野花野草也当做桃花瓣做香囊,记得捂好自己腰包。”

两人脚步一顿:“你怎知?”

男人撇头,对上两人,在看见二人面貌时却是一愣,而后哈哈一笑:“说不说在我,信不信在你。就当我日行一善。”

二人相视,皱眉,犹豫片刻依然往上走去。

那年轻男人却又叫住他们:“罢了,你们偏要去,我也不拦你们。切记下个月再来一趟。”

两人其中一个玩笑道:“为什么?下个月神仙就上岗了?”

“嗯,聪明。”男人扇子半遮面容,站起来伸了伸胳膊,又大摇大摆地往山下走了。

 

仙君庙的台阶一共一千九百九十九级,上下颇为劳顿。

男人闲庭信步地下了山,往最近的镇子里走去。

街市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早出的商贩门口已经排起了队,男人门口竟也早已有几个人等候多时。

这家桃源酒坊开起来不过两三年,地理位置十分偏僻。好在酒香不怕巷子深,因为卖的酒口感上佳,早已名声远扬。

而这家店的老板也是个怪人,每天只卖几坛,卖完就收工。以至于后来每天开业,牌匾都还没来得及挂出来,就打烊了。

老板不知真名几何,众人叫他桃老板。其一因为他家的桃花酿最为甜香,其二是其面相姣好,曾有嫉妒者评价其为原形容女子的“面若桃花”,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他也不恼,反而乐呵呵地收下了这个评价。

这位桃老板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十分热心肠,邻里街坊有什么事,叫他总是能解决的。众人不知他出处和来历,也不见家里有什么人,但总是有源源不断的媒婆找上来,把他家门槛都要踏破了。但据说,只要媒婆喝了一口桃老板的酒,还没等说什么,再睁眼时便已重新回到家中,连干什么去的都要忘了。

 

79. 

 

诸葛亮从仓库里抱出几坛酒:“让一让让一让啊,文明购物,文明购物。李大哥,您别着急啊,先让我把酒都摆出来……嘿,您怎么还急眼了呢!”

等诸葛亮把两排酒好端端地摆齐了,前面早已围了一圈人。诸葛亮把手往酒坛子上一架,清清嗓子:“乡亲们街坊们大家好啊,今天和大家介绍一下我最近研发的新酒。这个酒的故事要从天庭开始说起。从前有个叫武陵仙君的神仙。对,就是你们山上拜的那个,他有一天不想工作了,累了,出门散步……”

众人听故事听得如痴如醉,都忘了自己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听说书的人越来越多,好几个回去端了张小椅子又出来。一直从大清晨讲到大中午,众人脑门子上都是汗,故事才讲到最后。人群之中,诸葛亮垂眼,神情悲痛,如讲到什么伤心处,手指在眼角装模作样地揩了揩,哽咽道:“这坛酒的配方,便是天罚台开启前夜,二人所喝的最后一坛一比一复刻!在那之后,魔尊魂飞魄散,二人再也不见。我给它起名——最后的眼泪!”

观众席已然传来阵阵啜泣。

“这坛酒,我不卖九百九十八,不卖九十八,只卖八十八!”诸葛亮表情一变,一拍酒坛,“乡亲们,八十八,只要八十八,最后的眼泪带回家……”

 

“你这起的是什么烂名字?”脑中的声音传来。

还没等诸葛亮有什么反应,人群中忽然不知从何处钻出一名黑衣男子,五官如画,一指那坛“最后的眼泪”,冷冷道:“这款我全要了。”

“这位朋友,买酒要将先来后到哦。”诸葛亮说。

“就是就是!”人群应和,“你谁啊,我们都排了一早上了,你说抢就抢的啦?要不要脸了啊?”

黑衣男额上青筋暴起,冷笑一声:“我偏要抢。你要是不给……”

“我偏不卖你!”诸葛亮手中不知哪里摸出一把扇子,还没扇起来,就被那黑衣男一把夺走,诸葛亮神情慌张,“哎呀,你,你干什么啊?你这样我要报警了啊?”

“你要是不给……我就抢。”黑衣男子低笑一声,“连人一起抢。”

二人推推搡搡进了屋子,诸葛亮最后向人群喊了一声,“别担心别担心,我学过武术!大家自便啊!钱放在门口盒子里就好了,诚实是一种美德……”

门“啪”地一声关上了。

 

80. 

黑衣男子刚进门,就整个人漏了气一样塌了下去,慢慢缩成一团黑色的物质。诸葛亮把他提起来,放进袖子里,在脑中道:“刚成人形就敢强抢民男,真不愧是你啊,魔尊大人。”

那团黑色的东西从诸葛亮袖子袖子里爬出来,慢慢蠕动到诸葛亮脑袋上趴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似乎又进入了睡眠状态。诸葛亮进屋,摊开本子,看着记录功德的地方,只觉得道阻且长。


那日司马懿的魂魄和他的能量体,以及仙君自己的血肉和神元炼成一体,却陷入了久久的沉睡,像是一团死物。

天帝对这一切只叹了口气,对仙君下了令:下凡积德。仙君争取了一百年的准备时间。

下凡积德,这种惩处看似也不甚严重,但对于已经位列仙班的诸位而言,却已经不算轻了。贬入凡间不是带薪旅游,不知到底在凡间再过几世,才能回到天上。


仙君带着一团司马懿到了凡间。第三年,司马懿终于有转醒的迹象。那时仙君发现,司马懿和他所想的不同,他似乎成了一种非魔修、却也非神仙的形式存在。天界的法术,例如桃源的水已经伤不了他,但他却也能同时兼容魔界的咒术。仙君觉得,他甚至不像是一个生命,他的身上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

纵使仙君也没想到,司马懿变成了这样一个存在。

但唯一的弱点是,由于他的躯体是自己的血肉和元神所化,需要自己的长期供养,且自己的精神世界竟和他相通。

司马懿苏醒的那天半夜,仙君脑中忽然出现一道清晰的人声:“你压到我了。”

仙君吓得差点拔床而起,起来颤颤巍巍地对着空气问:“……谁啊?”

脑中的声音好像笑了一声:“看你身下。”

仙君挪开屁股,发现那一团黑色的,软体动物的尸体一样三年动也不动的司马懿,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渐渐摊开,移动走了。

仙君看不懂,但大为震撼。

隔年,“司马懿到底是什么”被收入天界十大未解之谜。

 

81. 

 

第五年,史莱姆版司马懿第一次化成人形。仙君十分遗憾,以为自己痛失捏捏乐,谁知仅变成人形五分钟,司马懿就又变了回去。

仙君乐不可支。

黑色能量体从地上弹起,糊上正在大笑的仙君脸,弹跳能力毫不逊色于一只猫。

 

82. 

 

仙君庙中,二人并肩而站。

司马懿无名指刚刚被仙君用红色棉线缠了好几圈,人又被他拉进庙中,对着仙君庙三个大字十分无语:“你拜你自己?有意思么?”

面前的佛像除了眉间桃花纹路,和仙君本人无一点相似之处。仙君无名指同样绑着红色棉线,还是他早上临时找隔壁王阿姨借的,哼了一声:“难得当一次凡人,管他灵不灵,不试一次岂不可惜?”

二人对着那神像一同拜下去。

 

三界万籁俱静,朝阳如常升起。

 

 

 

END


?

跨界恋爱指南 18

42. 

 

仙君回到天界后,大病了一场。

仙君一向喜欢清静,所以即便算是有些权位,也没有配备一个随行的小童或是仆从。朋友不算少,但也并不多,都是不爱客套的人,所以起初并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直到仙君交给天帝的请假条已经超时一日,仙君本人依然没有过来复命,天帝才委托与仙君相熟的凤君去桃源一看。


这一看不要紧,凤君在桃源正中间大桃树的树杆子上看到仙君,上前瞧,对方浑身发冷,任凤君怎么叫也叫不醒。凤君心里一沉,察觉有异,凝神聚气,让一股神元探入对方体内,仙君才猝然惊醒一般猛地坐起,双眼寒芒扫过四周,见是凤求凰,又轻轻叹了口气,人才整个松下来。

“天帝派你来的?”仙君...

42. 

 

仙君回到天界后,大病了一场。

仙君一向喜欢清静,所以即便算是有些权位,也没有配备一个随行的小童或是仆从。朋友不算少,但也并不多,都是不爱客套的人,所以起初并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直到仙君交给天帝的请假条已经超时一日,仙君本人依然没有过来复命,天帝才委托与仙君相熟的凤君去桃源一看。


这一看不要紧,凤君在桃源正中间大桃树的树杆子上看到仙君,上前瞧,对方浑身发冷,任凤君怎么叫也叫不醒。凤君心里一沉,察觉有异,凝神聚气,让一股神元探入对方体内,仙君才猝然惊醒一般猛地坐起,双眼寒芒扫过四周,见是凤求凰,又轻轻叹了口气,人才整个松下来。

“天帝派你来的?”仙君不动声色地从桃树上缓缓而下,“你替我转告他,我本人贵体不适,就不去找他复命了,有多见谅。这几日按时上工,不劳烦他老人家多费心。”

凤君本来看仙君状态极差,难得对他生出一分同情和忧虑,而听完他大言不惭的自称“贵体”,又缓缓放下心来,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你哪儿不适了?”

“我哪儿都不适。”仙君摇了摇扇子,似乎缓过劲儿来,又把扇子往凤求凰身上一指,玩笑道,“看到你最为不适。”

“哼。”凤君长叹一声,“我早该跟天帝说你不识抬举。唉,就不该替你操哪门子的闲心……”

“那真是有劳。”仙君笑眼弯弯,比了个送客的手势,“我给你开上面的门,凤君没忘怎么出去吧?”

 

桃源一共有两个入口。一个就是普通地从外界进入,仙界长期有权限的仅仙君和天帝。那日司马懿回到桃源处理秘法,是仙君作为桃源之主给他额外开了权限;第二个入口则是湖心处的阵中。此路知道的人甚少,不超过一只手,但如果知道了,但凡是个神仙,进来几乎畅通无阻。天界之人作风高洁,倒是不必担心有居心叵测之人擅自闯入——某个偷酒喝的鸟类吉祥物除外。不过仙君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时日已久,算是二人都心知肚明。

仙君与桃源相连相生,某种程度上来说,整个桃源都是他本人的一种外化表现。凤君御剑就要走,刚刚在剑上站定,忽然皱了皱眉:“你这桃树怎么快秃了?”

仙君抬头看了看,面不改色道:“换季。”

“树也要换季?”凤君咂舌。

“不像你,一年四季都在开花。”仙君啧了一声。

凤求凰看仙君如此不识好歹,拂袖而去,影都没留下。

 

凤君前脚刚走,后脚仙君便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蔫了下去,向后跌了几步,便在了桃树上,竟是连摇扇子的力气也没有了。

仙君定了定神。他的状态远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精神,一连多日,他大半时间都在昏睡,这几日才逐渐好转。人间时常听人言道一些民间故事,哪家的痴儿怨女因为求不得而悲痛死去,当时引为愚蠢可笑。而今日看来,尽管自己确实并没有进入到殉情的队列里去,自己的“悲”也比凡人之“悲”来得大义,结果却是相似的,只是孰轻孰重的区别。凡人的死,神仙的病,哪一个不是一生顶多也就一次?若是真有个病秧子神仙,那就像成日在棺材里仰卧起坐的凡人一样稀罕。


自己为凡人时,所能追求的事物天空海阔,司马懿再如何在心尖为非作歹,到底也只是隐痛。凡人有所谓“深明大义”,拘泥于儿女情长是要为人所耻,殉情的故事只能进三流话本,登不了大雅之堂;但做了神仙,能追求的东西反而逼仄了。

活得越久,知道得越多,就越明白多么复杂的文字与知识都是能够被理解的,也是简单的,而有些所谓深明大义不过只是教条,只要守到死,好像就能获得后世的赞美;但人的心是复杂的,是解不开的。越是解不开的东西就越迷人,若是几百几千年都解不开,那就成了驴前面挂着的胡萝卜,统治者心中的长生药。


人间时司马懿在心口留下的隐痛,在天界便化作了彻骨的疼。偏偏成了魔尊的司马懿要更为残忍,告诉他不够,还要把心都掏出来给他看,仿佛在说:我没有了心,也是可以活的,活得更自在。

他早该认清,司马懿便是世界上最无情的人。仙君自嘲地想,可惜了魔修修不得什么无情道,否则这三界大抵都是司马懿的天下了。

 

唯一能聊以自慰的,便是这身体上的病也并非完全为情所困,在魔界一呆多日,那污浊的环境也产生了负面影响。这几日在桃源慢慢调养,也已经好转了许多。

多日过去,仙君只觉得在魔界的时间,甚至司马懿在桃源的日子都变得朦朦胧胧起来,让他几乎无法辨认虚实。而每当他想确切地回忆起什么,那最后一日,司马懿手中血淋淋的心脏便会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那一遍一遍徒劳无功地尝试绑红线的感觉,每一遍都如在心口千刀万剐。


于是他不去回忆了。但依然偶尔会想,真的存在过吗?

几乎没有能佐证的事物,司马懿在桃源没有留下什么。一定要说的话只有两样:一小点被仙君私藏的能量体,和一个哭泣的树灵。近来仙君抱恙,连带着整个桃源都气息萎靡,树灵已多日未见,连其与仙君之间的联系都变得微弱起来。


诸葛亮生时为天才,死后为神仙,要什么有什么,活到现在,似乎才第一次知道死心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

几日光阴,似是长于天界五百年。

 


43. 


 

一个月时间如此过去。

“听闻前段时间仙君不适,现在可好了些?”时雨给仙君倒了杯茶,嘴上是关心之语,面上却毫无表情。仙君谢过茶,开口:“已无大碍,我此次来访主要有两件事要劳烦天司。”

时雨淡淡点头。

“那雨池里的水,天司是否饮用过?”仙君问。

时雨皱了皱眉,而后轻轻摇头:“仅一次。那雨池灵气太旺,仅是与肌肤相触便能颐养神元。我当时初入天界,不懂规矩,尝了一口。而自身修为尚浅,无法承载雨池灵气,元气大伤了一场……”

仙君深吸一口气。当时拿到那一小瓶水,确实没问时雨是否只能外敷,不能内服。仙君顿了顿:“说来惭愧。天司大人给我的那玉瓶里的水……”

“你喝了?”

仙君点点头。

时雨皱起眉头:“仙君修为高深莫测,应当不至于如我当年那般。”

仙君看着时雨,其表情疑惑,应当是没有说谎,也不知道任何内情。即便他真的也喝过,身处天界,和魔界环境不同,雨池的效果也可能有异。仙君叹了口气:“天司大人以后还是不要饮为好。”


而后便再闭口不提此事。话题一转:“另一事我要与天司大人道歉。”

二人一对眼神,都彼此心知肚明所言何事。那日仙君信誓旦旦曾言要证明自己对当年燚兽之事的猜想,证明后便借雨池一用,二人以此结契。仙君道:“我那日多有莽撞,如今事情有变,怕是要辜负天司一片好心了。你我那日之契不如趁今日解除。”

和司马懿决裂,便再也无法听他亲口承认当年之事,那雨池即便真的借来,也再也用不上了。

“无妨。”时雨似乎没有意外,“契约条件没有触发,自然也不会有处罚,何必多此一举。”


仙君看着天司,他的面色平静,一丝一毫的失望也看不出,仿佛今日之事都在预料之中。那一刻仙君突然明白:他是失望惯了的人,习惯到已经死心的人。

仙君不自觉地问:“修无情道,究竟是什么感觉?”

天司顿了两秒,沉气,平静道:“是再没有感觉。”

“什么是再没有感觉?没有悲喜?不会笑?没有眼泪?”仙君追问,“还是没有欲望,那活着……”

他几乎要破口而出: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天司依然是那副模样,没有表现出对仙君逼问的恼火:“没有喜,自然也不会有悲;没有欲望,自然就没有求不得之苦。”


仙君愣住了,旋即轻微地苦笑一声,像是自嘲:“……我还以为我已无情道入道。”

“仙君何必。”天司也轻轻叹了口气,“我给仙君一言,并无冒犯之意。我那日曾对你言,只缘身在此山中,看来你如今已‘出山’。有些人出山后一览全貌,此后再进山,感受便不同。”

仙君细细琢磨:“那天司何不再进山?”

天司道:“还有一些人,选择了留在山的外面。”

 

仙君道谢离去。天司送走他,回到殿中,出神许久。忽然伸手,随指尖游动形成一道雨幕。那雨幕中湍急薄厚不同,竟然渐渐变换形状,最终隐隐约约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天司盯着那雨幕,轻轻道:“……你说呢?”

一阵锐痛传来,竟是所修之法反噬。天司吃痛,身形一晃,那雨幕便不再能维持原来的模样,洒作一地,无影无踪。

 

44. 

 

神元世界中,仙君与一人相对而坐。那人与仙君五官相貌一致,竟是人间时的诸葛亮。仙君在自己的脑海中幻化出他,又或者那并非他所幻化,而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一部分。

仙君同诸葛亮对视:“你想要他如何?”

诸葛亮沉思片刻:“我想要他能与我站在同一立场上。又或者,我们两个都没有所谓的‘立场’一说。但至少,他不要再为非作歹、是非不分。”

仙君道:“我倒是觉得他很懂是非。他只是选择了‘非’。”

诸葛亮面色一动,似什么自己逃避的东西被戳破,沉默许久后,叹了口气:“你说得对。也许我只是不想承认。”

仙君面不改色:“他已经选择了‘非’,你又如何?”

诸葛亮轻轻闭眼:“我毫无办法。”

仙君追问:“真的毫无办法么?你如此聪慧,怎会毫无办法。”

诸葛亮许久不语,最后说:“我只是不愿意把事情做得太难看,我与他在彼此心中,仍是之前那样便好。”


二人互相颔首致意,那神元中的“诸葛亮”便消失了。过了几秒,神元世界中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形象。这次的“角色”和仙君本人一模一样,是他自己的一个复刻。

仙君:“你现在又想要他如何?”

镜像:“他如何,与我现在又何干。”

仙君:“你死心吗?”

镜像:“是。”

镜像消散了。

第二个镜像出现,和刚刚的一模一样。仙君又一次重复了刚刚的第一个问题,接着是第二个:“你死心吗?”

镜像:“……是的。”

消散了。


这个过程循环往复,每每听到一个肯定的回答,仙君便主动将那影像散了去。神元世界便是一个人的修为与精神世界,仙君把自己拆成千千万万份,一份一份地诘问,寻找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答案。不知道已经是第几遍,久到仙君似乎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久到他已经失去了真实世界中自己的五感知觉,整个人彻底投入到神元中。

新的镜像出现。他不再重复第一个问题。

仙君看着那个‘自己’:“你死心吗?”

镜像:“……”

仙君加大了声音,一字一顿:“你死心吗?”

镜像:“……不。”

仙君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笑话一般,笑得整个人都蜷缩起来。等他冷静下来,眯着一双桃花眼问:“你真不死心?”

镜像:“不死心。”

仙君:“你不死心又有什么用?他用真心画押,你又如何?”

镜像:“那我便不要他的真心。”

仙君:“你不要他的真心,你要什么?”

镜像细细地回看他,那一刻仙君不知道究竟谁才是镜像,谁才是那千分之一,谁才是整体。他的眼神中生出一种病态的执拗,让仙君难以辨认这是否是自己。那粉色的眸微乎其微地变红,语气冷静而轻,却分外用力:“……除了真心,我什么都要。”


说完这句话,在此之前的几千个回答“死心了”的镜像在神元世界中彻底碎裂,再无迹可寻。而此时的这个镜像竟没有如前面的几千个一般直接消散。渐渐地,仙君和那影像在神元中合二为一,化作了同一个整体,不分你我。

那镜像继续说:“他的皮、他的肉、他的血,他的眼睛、手脚、躯干,他难眠的夜晚,他的痛苦,和他的恨。我什么都要。”

仙君恍然地听着,如呆愣一般。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才发现发出声音的早已不是那镜像,而是自己。


?

跨界恋爱指南 10

武陵仙君一愣,眨巴眨巴眼睛。司马懿见他毫无反应,捏在他脚踝上的手微松,一根食指在脚踝外侧微微凸出的踝骨上刮了刮,一句话也没说。似乎一切都在这不言中里,在此时拂过的风里,在池面悄然掠过的涟漪里。仙君的心猛地一跳,忽然感觉自己的心似乎也与这湖面一样,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痕来。

还未等他再次反应过来,易变的魔王又一手狠狠抓住了他的脚踝,猛地一拉。仙君猝不及防,整个人栽进了池水里,先是那把扇子缓缓浮上来,而后才见其人。仙君呛了几口水,好一阵咳嗽,咳得眼睛通红。

司马懿恶作剧得逞,站在一旁抱臂而视,常年阴沉的眼底露出一份愉悦的狡黠。池水靠岸的部分不深,二人站直了,也就漫过腰。

仙君浑身湿透,连带着头...

武陵仙君一愣,眨巴眨巴眼睛。司马懿见他毫无反应,捏在他脚踝上的手微松,一根食指在脚踝外侧微微凸出的踝骨上刮了刮,一句话也没说。似乎一切都在这不言中里,在此时拂过的风里,在池面悄然掠过的涟漪里。仙君的心猛地一跳,忽然感觉自己的心似乎也与这湖面一样,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痕来。

还未等他再次反应过来,易变的魔王又一手狠狠抓住了他的脚踝,猛地一拉。仙君猝不及防,整个人栽进了池水里,先是那把扇子缓缓浮上来,而后才见其人。仙君呛了几口水,好一阵咳嗽,咳得眼睛通红。

司马懿恶作剧得逞,站在一旁抱臂而视,常年阴沉的眼底露出一份愉悦的狡黠。池水靠岸的部分不深,二人站直了,也就漫过腰。

仙君浑身湿透,连带着头发一块儿,全都塌塌地贴在身上。仙君一捋额前湿发,苦笑一声:“手劲儿真大,倒是我轻敌了。”


仙君撩人的本事间歇性生效,刚刚被司马懿刚刚一套连环计打得找不到北,此时的水平就是个纸老虎。司马懿此时不着寸缕,仙君更是心乱如麻,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匆匆移开视线,就又听见司马懿笑道:“仙君刚刚所言,第一日见我便是如此,如今怎么生怯了?”

“当时是……迫不得已!”仙君咳嗽了一声,还未来得及狼狈上岸,就听见池水中有他向自己靠来的声音,仙君顿时慌了手脚,定神之后才发现,司马懿去的是近岸处,而非为了到自己身旁。

此时恰好一阵微风拂过,大桃树便抖落下纷纷扬扬的花瓣来。其中一片,不偏不倚地就落到了仙君的头上。司马懿上岸的动作却顿了顿。

仙君未有察觉,依然对司马懿神色躲闪。司马懿探身,伸手,轻轻把仙君头上的那片桃花瓣拈去了。仙君这才回魂一般醒悟,又有点呆呆地“啊”了一声,才看到司马懿手上的花瓣。

司马懿看仙君慌神成这样,竟然低笑了一声。仙君刚刚回的神又被这一笑给笑到了十万八千里开外。仙君眨了眨眼,听司马懿用一种刻意压低了、显得特别“魔尊”的声音道:“小桃,这样的反应可不能伺候我。”

又一声“小桃”过来,算是把仙君的魂彻底打没了,找都找不回来。熟悉的问句再一次出现,不过这次是仙君说出来的:“你叫我……什么?”

“小桃。”司马懿吊着眼角看他一眼。他难得在和武陵仙君的日常打打闹闹中占得绝对上风,被胜利的滋味冲昏了头脑,一时又得寸进尺了两步,第一次自己自动自觉地拿出了昔日魔尊的身份,“怎么,苦苦等了我两百年的小桃花妖不是你自己给自己的人设么?还给我扣了个负心汉的坏名头。我如此叫你,不是正合你心意么?”

仙君久久没有回音,久到让司马懿都以为他被自己彻底击溃,再也抬不起头,正准备翘着尾巴上岸,终于听见仙君吭气了。

“你这样叫我……”仙君道,“你不要后悔。”

司马懿一愣,一句“后悔什么”还未来得及问出口,仙君便朝自己一步大跨步走来,带起一阵哗哗的水响,那短短的路途溅起的水珠拍在腰上。

仙君扣着他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魔王大人从未与人有过这种接触,一时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刚刚的嚣张气焰被泼了个一干二净,只能任凭仙君将他亲得头都晕晕乎乎了起来,借着仙君另一只揽在自己后腰的手维持着平衡。司马懿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似乎在漫长的岁月中无限地拉长,拉成一条极细的丝,温柔地贯穿了他,让他心跳加速、几乎战栗。

武陵仙君呼吸急促,眉间一点桃花纹路极艳,连那双平时是柔和的粉色的眼也变得鲜红。武陵仙君过了一会儿放开司马懿,眉头轻蹙,竟是隐忍又克制的神态。两人都平静了半晌,仙君才缓缓开口:“我自成仙后,未对谁生过情。”

司马懿似乎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要说什么,一时间产生了想要逃跑的念头,但身体却无法动弹。

“刚刚我说,你若为仙,我必求得你做我仙侣。当时我只一时口快,现在想来,也许不假。”仙君轻声道,“……我心悦你。我听你与他人修媚术,便嫉妒得要命;我见有人恶言于你,便像千万拳头落在自己身上;我见你衣袖空荡,便可怜、可爱你,恨不得把欺负你的人的胳膊都卸下来,送给你取乐;你送我的能量体,我视之不为邪物,反若珍宝,不想与他人,只想当你赠我自己私藏;我见你一丝不挂,便邪火攻心,妄念滔天。”

“我是仙,以善行事,修品行、尚禁欲,五百年一向如此。”仙君苦笑一声,“……你说,我是疯了罢?”

 

仙君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字地重击在司马懿的脑海里。他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那张脸。刚刚那个吻的余温还停留在嘴角。司马懿耳边嗡嗡作响,不知究竟是避灵丹到了时效,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有些头晕目眩起来。

 

仙君看着司马懿,又垂下眼去:“我曾骗你,你的名字是我从生死簿上知。其实我早在人间便认得你,只是你……早已将我忘了吧。”

 

只可惜那句“你做了魔修,我自然无人可追”的玩笑话,前半句为真,后半句也是不假。

你我生在对立,如阴阳两极。这两者的沟壑又如何能够跨越?

一趟到魔界的旅程也让仙君猛然顿悟,何为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日我扮作桃花妖,骗那魔修我为你昔日爱人,回味后竟有一分妄想。倘若我不是什么武陵仙君,而真的只是魔界中那一小小桃花妖,与你偶然相逢,对还未有多经历的你使了个刚学会的小小媚术,便把你的心骗去……”

仙君只说至一半,匆匆地上岸离去,留司马懿在池水中呆呆地站立,直到那避灵丹的药效完全过去,疼痛刺痒的感觉开始侵蚀与池水接触的皮肤。

司马懿上岸穿好衣服,又觉有人站在自己身后。武陵仙君似乎已收拾好心绪,拉起他的左手,右手轻动,便幻化出一条红线,一端拴在仙君自己的小指上:“这是桃源的红线。我将另一端绑在你的小指。绑在这个位置,你以后若出事,我便能够知觉。”

司马懿在桃源打了这么长时间的工,早已明白那红线用途。绑在小指上,便是普通法咒,让二人心有感应;只有绑在无名指上,才能是那情缘红线,凡人绑上便永世不相分离。


司马懿看着仙君的动作,柔和、缓慢。那一刻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失落和无与伦比的冲动,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脑海,几乎媲美他在魔界时种种强烈怨念。

魔王那贪婪、狂妄、索取无度的一面在这一刻觉醒:为什么是小指?

凭什么只能是小指?


然而这个想法仅仅停留了一瞬间。等他回神的时候,那在二人小指上的红线已经渐渐隐去,不留痕迹。

仙君没有再直视他的眼睛,轻声道:“今日晚了,去休息吧。”

司马懿虽合眼,但一夜未眠。

天际拂晓时,仙君已不在这桃源之中了。

 


26. 


第二日便是洛神节。天界从早上起便热闹异常,人人身着华服,聚会饮酒,络绎不绝。仙君在外飘忽了一早上,到中午才终于完全冷静下来。

“怎么回事?”凤求凰御剑负手而立,翩翩而过,“黑眼圈这么重。”

仙君揉了揉眼睛,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少管我。喝你的酒去。”

提起“酒”他才猛然想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凤求凰。后者仙气飘飘,为仙中之仙,看起来恣意而神采飞扬,直到被黑眼圈深重的武陵仙君盯得心虚,才像被戳漏气了一般卸了架子,想起自己所做之事略有心虚,但依然强装若无其事:“怎么了?”

仙君话里有话:“凤君酒够喝吧?”

“哈哈,那是自然。”凤君干笑两声,心说不就是拿了你一坛……两坛酒嘛,至于这么阴阳怪气的,你上次去我那儿顺手牵羊顺走的秘法也够让我肉疼了。一想到二人在这方面也算是个平手,这凤君就支棱起来了,对仙君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那我走了,晚上找我玩!”

仙君对凤求凰的免疫力为百分之百,正准备嫌弃地赶他走,又突然问:“你今日见过时雨天司不曾?”

“不曾。”凤求凰想了想,“他一向不爱热闹,修了无情道后更严重了,此时我想还在殿中吧。”

他话没说完,仙君就跑没影了。凤求凰嘟囔一句真是不讲礼貌,转头和一群来寻他玩乐的各色仙男仙女调笑去了。

 


果不其然,时雨在自己殿中。仙君这次没有再多客套,大跨步进去,颔首打了个招呼。时雨见仙君面色疲倦,脚步却十分急切,疑问道:“仙君此次又是所为何事?”

“万分紧急之事,关系到二百年前燚兽一事。”仙君道,“天司可有时间一谈?”

时雨天司听到“燚兽”二字便变了脸色,顿了几秒后点了头。

“那我便开门见山了。”仙君沉声,“你与苍电上神,都是五百年前入的天界,对么?”

时雨再次点头。

仙君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虽然具体时间他并不清楚,但他和时雨是同一届入的天庭,当时的欢迎会他还记得,而苍电与他也显然是一起的。

昨日他无法安然入睡,卧在桃树上,一遍一遍地缕清目前已有的线索,最终有了一个猜想。

“天司能否确定,苍电在人间时便是三魂七魄,完好无损?”仙君问。

天司皱了皱眉,觉得这问题十分古怪,但摇了摇头。

“那好。”仙君道,“天司也怀疑当年事情蹊跷。我如今关于当年真相有一猜想。若我日后可证此猜想为真,天司可否借雨池与我一用,不论用途和后果?”

天司一愣,沉思许久才淡淡道:“好,我答应你。”


THA张嘴吃粮小分队
 已到今日,是时候启程。 作者...

 已到今日,是时候启程。

作者:@特制糖丸 

上一棒:周粥(@THA张嘴吃粮小分队 代发)

下一棒:海鱼(@THA张嘴吃粮小分队 代发)

 已到今日,是时候启程。

作者:@特制糖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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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棒:海鱼(@THA张嘴吃粮小分队 代发)

陌Mo
俩人去游乐园被跟拍(?   想...

俩人去游乐园被跟拍(?

  想起来画这个的初衷是,虽然很久不见,但是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两个人也有在好好生活。

  彩蛋是神荼衣服上的字母,有人发现了吗(好的我们的宝宝小肥发现了),是小天使的枪——“牛比的枪”,就感觉前面的形容词很适合装比神荼啊哈哈。
上一棒:@彼岸傻花 
下一棒:@茜茜mie② 

俩人去游乐园被跟拍(?

  想起来画这个的初衷是,虽然很久不见,但是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两个人也有在好好生活。

  彩蛋是神荼衣服上的字母,有人发现了吗(好的我们的宝宝小肥发现了),是小天使的枪——“牛比的枪”,就感觉前面的形容词很适合装比神荼啊哈哈。
上一棒:@彼岸傻花 
下一棒:@茜茜mie② 

靜寂破陣

我总是能画出让人两眼一黑的东西,好崩溃

P8P9送给我自己

  

我总是能画出让人两眼一黑的东西,好崩溃

P8P9送给我自己

  

Grassun4u
愚人节大逃猜认领,加了个过渡格...

愚人节大逃猜认领,加了个过渡格。想换个笔刷伪装一下的,没想到没克制住啰嗦本色又画了个条。就结果而言差不多等于裸奔,安详躺平(。

P.s.别看dk佐现在理所当然的样子,其实第一次告白的时候磨磨唧唧脖子都憋红了

另一边的情况 

愚人节大逃猜认领,加了个过渡格。想换个笔刷伪装一下的,没想到没克制住啰嗦本色又画了个条。就结果而言差不多等于裸奔,安详躺平(。

P.s.别看dk佐现在理所当然的样子,其实第一次告白的时候磨磨唧唧脖子都憋红了

另一边的情况 

无谓幻想

【佐鸣】恋爱模拟器

*稿子解禁了!

*原作向,全文12584


01.


“吊车尾的,你干了什么蠢事?”佐助看着手腕上怎么都除不去的咒印痕迹,气得咬牙切齿。

漩涡鸣人羞愧得只想遁地而走。

鹿丸来找卡卡西汇报工作的时候,鸣人正对着一堆学习资料昏昏欲睡。他垂头听着对面专业且严肃的对话,感觉脑袋更重了些。

战后,他休养得差不多,就被拉去恶补上忍考试相关的各种内容,虽然只是走个形式,奈何负责监督的老师一个比一个上心,说什么他现在是万众瞩目的英雄了,端正态度更重要,不能留任何把柄等等一箩筐话。总之,抓着他没日没夜熬了几个月才顺利晋升上忍。

拿到上忍制服的那天,鸣人还没来得及走街串巷高兴一下,残忍的预备火影...

*稿子解禁了!

*原作向,全文12584


01.


“吊车尾的,你干了什么蠢事?”佐助看着手腕上怎么都除不去的咒印痕迹,气得咬牙切齿。

漩涡鸣人羞愧得只想遁地而走。

鹿丸来找卡卡西汇报工作的时候,鸣人正对着一堆学习资料昏昏欲睡。他垂头听着对面专业且严肃的对话,感觉脑袋更重了些。

战后,他休养得差不多,就被拉去恶补上忍考试相关的各种内容,虽然只是走个形式,奈何负责监督的老师一个比一个上心,说什么他现在是万众瞩目的英雄了,端正态度更重要,不能留任何把柄等等一箩筐话。总之,抓着他没日没夜熬了几个月才顺利晋升上忍。

拿到上忍制服的那天,鸣人还没来得及走街串巷高兴一下,残忍的预备火影政务学习通知就兜头给他浇了桶冷水。

早知道还不如跟佐助一起出去旅行,鸣人后悔不迭。

鹿丸举起手里的文件递给卡卡西,鸣人懒洋洋地跟着这个动作移动目光,眼尖地扫到他裤兜里揣着个快要掉出来的小卷轴。

“鹿丸,你东西要掉了。”

“哦,多谢。”鹿丸低头看一眼口袋,随意地把东西往里按了按。

“那是什么卷轴,怎么那么小的说?”

鹿丸见鸣人伸长脖颈满脸好奇,就掏出来放在手心里让他看:“这个是科研部那边新研发的术式,世界充满爱之术。”

鸣人皱眉。真会起名字,就像他老爸一样。

“是拿来做什么的术式?”鸣人小心翼翼地拿起卷轴观察。

“你可别打开,”鹿丸提醒,“就把它理解成一个恋爱模拟器,帮助谈恋爱用的就行。”

第四次忍界大战战况惨烈,参战国损失惨重,大批忍者折损,而且很多都是正当年的青年人。即便这场战争促成了忍界的空前团结,但仍旧是灭顶之灾。父母失去孩子、孩子失去父母、伴侣失去爱人,满目疮痍的伤疤不仅留在了战争的发生地。为了调节整体的低迷气氛,顺便提高一下生育率,各国屡出奇招。

鸣人之前有听说木叶正在安排相关项目,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投入使用。

“帮助谈恋爱?”他疑惑地看向鹿丸,“那你要来干什么,你又没谈恋爱的说。”

“不是我要的,这是科研部那边的初步成果,需要人来测试。”鹿丸无语,“而且我在谈恋爱。”

趁鸣人还没回过味来,卡卡西抓紧补上一句:“诶鸣人你不知道吗?鹿丸在和手鞠谈恋爱啊。”

“哦。”鸣人懵懂地点头,过了几秒后才目瞪口呆,震惊到结巴,“鹿丸,你……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鹿丸挠着头将脸偏向一边:“也没多久,麻烦死了。”

“顺便说一句,同期里在谈恋爱的都参与测试了。”

鸣人只能叹气,他补课补得没黑没白,连同伴们的动向都没法及时掌握。

“那这个卷轴到底怎么用啊?”鸣人注意力再次放回卷轴上。

鹿丸见鸣人还把玩着那个小卷轴,又叮嘱了一遍让他别打开,然后边回答边走回卡卡西那边看文件的批示情况:“科研部给了份说明书,大概就是帮忙出谋划策吧。”

“这么厉害?”鸣人把小卷轴举起来放在眼前仔细打量。

恋爱模拟器啊,真新奇。

鸣人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高兴又失落,既开心大家能够享受和平的甘美,尽情追求幸福生活,但也隐隐觉得自己被落下了。

像是回到了更小的时候,他在忍者学校总算有了几个朋友,放学之后和他们肆无忌惮地奔跑欢笑,踩着彼此的影子你追我赶。黄昏的灿烂夕阳闪闪发光,整段回忆仿若镀了金的美丽梦境。可美梦总有终点,当空气里慢慢可以闻到温暖的饭菜香气时,在铺天盖地的孤独里暂时得到喘息的鸣人知道,他马上就会在一声声呼唤孩子回家吃饭的温情软语里重回孤立无援的统治之下。

尽管现在的情况与那时天差地别,他也有了可以互相扶持的同伴,有了多到数不过来的朋友。人们仰慕他,称赞他,冷眼与鄙夷再也和他无关。但鸣人觉得自己还是没逃脱孤独的包围圈。尤其在知道鹿丸和其他的同期已经慢慢开始谈恋爱之后,若有似无的沮丧感被放大了。

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是世俗标准的成功乐事之一。虽然嘴上从来不提,但鸣人当然向往有个属于自己的完美家庭。像同伴们一样,找到意中人,在平淡又漫长的日子里更加了解对方,和对方生死相依。

只是想想,他都觉得浪漫和满足已经充溢胸膛,温情又柔软,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鸣人擅长共情,可惜这份敏锐在面对感情问题时就不那么灵光了。

人们为什么会相爱,人们会怎么相爱?

如今所做的一切努力,完成人们对他的期待了吗,值得人们爱他了吗?

鸣人反复思索却找不到答案。

确实有不少人在热诚地向他示好,但置身其间的鸣人总觉得无所适从。

他享受鲜花赞誉,享受人们给的善意,但也还是畏惧。

孤独从未远离他。

那么佐助呢,佐助会想拥有家庭吗?

每当他想到孤独,思维总是不自觉就会转到佐助那边,在他们千丝万缕的联系里,同样身处无边无际的痛苦汪洋这一点,老是让他苦闷颤抖又倍感安慰。

幸好还有佐助。

在鸣人沉浸在自己的纠结世界里时,手上的卷轴突然有了异动。刺眼的光芒突破纸张的束缚,像突然炸开的焰火一样迅速闪现熄灭。

“我没打开!”鸣人抬起双手以示清白,然后就看见了左手手腕上的一道花纹繁复的黑色印记,“这是怎么回事的说?”

“你刚刚想到谁了?”鹿丸问。

“……佐助。”

鹿丸消化了一下这个答案,同情地回答:“等一下我把说明书也给你。”

鸣人气急败坏地从科研部跑出来。

科研部做的什么垃圾半成品,说明书上说打开卷轴双方共同注入查克拉才会催动术式,结果他一没打开二没注入,就是想了想佐助,就这么草率地拉上佐助一起参与这个恋爱模拟器的实验了?

科研部那边挠头半天给出的结论是,像鸣人这样查克拉丰沛的忍者,不需要那些繁琐步骤,无意识催动也是可能的。

这个术式本身还在初步研发阶段,出现未知情况本身就在考虑范围内,所以才找了少数正在谈恋爱的忍者来参与实验,没想到鸣人上来就给他们创造了一个巨大的调整方向。

鸣人的心情在科研部的工作人员笑眯眯地跟他说“在实验完成之前是不能取消或中止的哦”之后,彻底跌到了谷底。

他看着说明书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恨不得以头抢地。

辅助恋爱进行,根据实际情况把控节奏,感情升温小任务,适当时机给出参考意见。参考意见有且不限于:话术参考,约会、牵手、接吻、性生活时机提醒,伴侣心情指数等。

鸣人麻木地看完说明书,觉得他和佐助的关系算是完蛋了。他不死心地又仔细看了一遍,就算参与实验又怎么样,不执行指令也可以吧。

并不行。

这个实验初始设置是积分制,不同的感情升温任务有不同的分值,完成一项累积相应分数,达到100分就可以结束测试。如果消极对待或是任务失败,则会扣除一定分数。同时任务的成败由术式根据进行时的气氛及结果来判定,并不是单纯地完成就一定能成功。

鸣人攥着说明书头疼不已。

一口气还没叹完,佐助的查克拉开始快速靠近,鸣人霎时紧张起来,手腕上的咒印也应景地闪了闪,鸣人脑子里跑过一句话:


【即将与恋人见面,请注意着装仪表】


原来这个术式是这样工作的吗?鸣人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穿着,日常打扮,还算干净,可以见人,然后……他疯狂揪头发,不是这个问题啊!

原地团团转了几圈之后,鸣人放弃挣扎,也只能等佐助回来后向他说明情况,再一起找找解决办法。

佐助进门的时候,鸣人正对着一锅汤仔细研究。

他们对视的瞬间,这个恋爱模拟器好像正式激活一样,术式更加强势地运转,甚至刺得皮肤生疼。


【恋人久别相见,积分加10,目前累计积分10】


02.


“解释。”佐助举着右手露出腕上的咒印。

听完鸣人支支吾吾说出来的前因后果,佐助气得想立刻再和他打一架。

他在外面的时候,突然察觉有陌生查克拉箍在了右手腕上,迅疾到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形成了这道咒印。他和鸣人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命定牵引,即使远隔千里,对彼此查克拉的动向也一清二楚。活跃的、低落的、平静的,在感知世界里,他们是燃烧得最旺的两团火,周围星星点点的火苗四散聚集,而他们永远直视对方。

在被这股陌生查克拉缠上时,佐助立马感知到鸣人也面临着同样的情况。生怕是什么阴谋突袭,他立刻动身返回木叶。

谁想到没走多远,一行字像在提示什么一样从脑海划过:


【即将与恋人见面,请注意着装仪表】


佐助停下脚步。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痕迹,有好一段时间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自从宇智波的惨祸发生,佐助就几乎不再梦见过往的美好时刻。十几岁还在蛇窟修炼的时候,有一次因为修炼内容太过艰苦,大蛇丸又蓄意对他用了催眠的药物,身心俱疲的佐助沉入梦乡后久违地回到了灭族前的一个普通早晨。

母亲在厨房忙碌,父亲在饭桌边浏览报纸,兄长在检查装备做出门准备,是他见惯的场景,每一个背影和动作都牢牢刻在脑海里。眼前的画面是从他上锁紧闭的记忆之门里生拉硬拽出来的温情日常,每一个细节都生动得引人沉溺。但佐助站在这美好回忆里,只觉得绝望。

这梦不够彻底,他依然记得灭族日的惨状。

铺天盖地都是冰冷的血,阻塞呼吸,堵住眼眶,撕裂胸膛。

美梦昙花一现,现实才是主宰,任何虚幻的“假如”都是阻碍步伐的绊脚石。

他以极致的自律和清醒坚决舍弃幻想,事到如今必然也不会因为一句不知来处的话就浮想联翩。

严格说起来,鸣人突然搞的这出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是恰好踩过了他的容忍限度。像是他多年的隐秘心思突然被翻出来摊在阳光下,却又正好还留着一层谁都不会去怀疑的伪装,成了一个意外的奇怪玩笑。人来人往,只有他一边担惊受怕,一边心存希冀。

鸣人苦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恋爱模拟器还在尽职尽责地运行,佐助的心情指数和相应的感情交流项目推荐在他脑海里跑过。


【恋人心情指数:16】


说明上写的心情指数满分可是100,鸣人觉得科研部那边负责总体数据监控的工作人员应该挺长见识的。

模拟器自己估计也很长见识。


【关系危急!】

【如没有留恋请尽快放弃,如还有留恋请尽快放弃幻想】


虽然他和佐助不是情侣关系,但是间接参考一下数值,鸣人也忍不住忧虑起来。事情因他而起,他无法确认佐助感觉被冒犯到了什么程度,说到底,他和佐助默契无人可比,可惜在世俗的生活习惯上,他们并不了解对方。

即便如此,他们也是不可分割的朋友,所以,怎么能因为这个搞笑的恋爱模拟器就绝交。

然而他脑袋打结成了一团乱麻,千头万绪理不分明。

佐助看低着头的鸣人急得手足无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恋人心情指数:37】


他叹完气之后又掉了一分。


【持续低落中,请迅速做出反应。推荐动作包括但不限于:准备对方喜欢的食物、拥抱、耐心安慰、亲吻额头、帮对方解决困难等,请按关系亲密程度谨慎选择】


都不予通过。

佐助向来清楚,他拿鸣人没有办法。这吊车尾、热血笨蛋、不知道放弃的白痴,从小到大都有意无意地在他底线边缘跃跃欲试。可他又能怎么办,摆脱不了,割舍不下。

刚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结果一股异味打断了佐助,他皱着眉:“什么糊了?”

还在难过的鸣人听见他说话,小心翼翼地抬头,佐助的心情指数回升了一点点。

“什么糊了?”佐助再次强调。

“哦。”心思全放在佐助身上的鸣人反应了一会儿后才跳起来往厨房跑:“我的汤!”

锅里的汤已经差不多快被烧干,豆腐和海带颓唐地黏在锅底。

“我还对着菜谱做了好久,好可惜的说。”鸣人心痛地晃了晃锅。

料理台的一边还放着几个做得奇形怪状的木鱼饭团,一碟摇摇欲坠撒了番茄和木鱼花的豆腐。

“佐助,我们出去吃吧,村里开了好多新店哦,我来请客,你随便选。”鸣人放下黑乎乎的锅。

佐助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怎么明明在笑,心情指数却还是卡在二十多。

“不用,就吃这些。”佐助洗了洗手。

鸣人捧着碗筷过来坐下时,不用看那个什么指数也能感受到他心情已经显著地好了很多。

“科研部那边没有解决方案吗?”佐助问。

鸣人摇摇头,想跟佐助抱怨一下科研部有多讨厌,但一看他的心情指数还是不高,堪堪浮动到十九,数值旁的标红警告还在狂闪。

竟然这么讨厌吗?鸣人肆无忌惮的倾诉欲缩了回去。

他老老实实把科研部那边的说法复述一遍,想了想,最后又诚恳地给佐助道了个歉。

歉意是真的,委屈也是真的,鸣人觉得自己失落得毫无道理。

听到鸣人的道歉,佐助愣了愣。

“先吃吧。”他把木鱼饭团分了一个给鸣人。

鸣人捏着筷子在饭团上戳了几个眼,又急匆匆地补了一句:“佐助你放心啦,实在不行当这个东西不存在就行的说,虽然有什么积分要求,但是术式的查克拉只能维持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就自动消除了。”

佐助慢悠悠咀嚼着饭团,等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吊车尾的。”

有风吹进来,撩着窗边已经旧到脱色的帘子轻轻晃动。鸣人的窗台上养了一盆翠珠,正是花期,淡蓝色的小花朵密密匝匝聚成一团,像朵轻盈的云。

房间内一时无人再出声,鸣人紧张地盯着佐助,生怕错过他的下文。

“饭团太难吃了。”


03.


科研部听说佐助回来之后,诚恳地登门建议他们两个在实验结束前最好还是待在一起。实验还不成熟,不支持异地模式,长时间不和绑定的人见面的话,就算没有什么实质性影响,但是术式还是会继续运转,到时候估计就是脑袋里塞满各种恋爱建议。

实验时间一个月。

意味着佐助起码得在村里待到实验结束,这确实很让人高兴,但是鸣人又看了一眼那个心情指数,没有回升,佐助的心情依旧差得离谱。

鸣人本来想邀请佐助和自己暂住,但是脑海里一直在闪的分手警告刺得他踌躇不已。佐助已经够不开心,再和他挤在狭窄的屋子里估计更难受。在他犹豫的时候,佐助提出来要回宇智波旧宅。

“啊?那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鸣人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那是佐助的家,他才是最有资格说起和踏进的人。但是那个地方被遗忘太久,即便当年的惨案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可还是人人退避三舍,像在躲避一个不祥的怪物。佐助回去那里,或许能回忆起点滴温情时刻,但噩梦如此强大,鸣人身为旁观者都不忍细想,更何况亲身经历的佐助。

“没关系。”佐助只是这样说。

当晚,鸣人毫无睡意,辗转反侧到半夜,爬起来盯着高悬天际的圆月。

下意识去感知佐助的时候,恋爱模拟器自动开始激活工作。


【恋人心情指数:5】


鸣人夺门而出,甚至顾不上看狂闪的提示是什么内容。

满分是100,即便是佐助,单纯的心情不好也不至于低到一位数。

夜色已深,鸣人飞速掠过空旷的街道。宇智波旧宅藏在木叶的角落里,寂寥得如同死地,连洒在石板路上的月光都冰冷得如同霜花。

之前鸣人偶尔会跑到这个地方来。

想起佐助的时候,为宇智波家争取一个公平对待的诉求被驳斥的时候,他会偷偷溜进这片无人愿意涉足的地方,沿着街道慢慢打扫。

可能是被遗忘得太久,他打扫的速度总是赶不上灰烬堆积的速度。

佐助的家成了陈腐的孤岛,而他在外流浪。

循着佐助的查克拉走进靠近中央的一间和屋,里面有细微的动静,鸣人不自觉放慢了步伐。

这时他总算注意到脑海里心情指数之外的信息。


【无论如何,请拥抱对方】


轻轻推开拉门,眼前黑暗的玄关像通往巨兽肠胃深处的食道。

绕到客厅处,佐助就坐在桌旁盯着空空如也的桌面。

幸好这间屋子他不久前才清扫过。鸣人突然想着,没有那么多呛人的积灰和颓丧的蛛网。

从踏进族地的那一刻起,佐助就感觉自己走进了海里。越往里走,海水渐渐漫过脚踝膝盖和胸膛,直至坐在客厅中央的桌边时,彻底淹没了他。

这张矮几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放在这里,日久年深,时光在上面留下细微又深刻的痕迹。他学着兄长的姿势握苦无时不小心留下的刻痕,茶水翻倒没能及时擦拭留下的浅浅印记,还有这么多年它独自留守,无人光顾照拂生出的苦闷干裂木纹。

灭族之后,他再没回过家。即使是还留在木叶的那几年也从没走近。村里给他安排的新住处离旧宅很远,几乎是在对角线的两端。

再好不过。他能允许自己做出的唯一逃避行为,就是大仇得报之前不再面对他那鲜血淋漓的家。

如今尘埃落定,但他终生的梦魇已然牢牢扎根,和筋骨血肉长在一起。就算时隔多年重回故地,所有掺着黑暗与血腥的记忆还是一分不少地再次卷土重来。

佐助知道自己在下坠,从目睹被血污糊满的族地到现在,他一刻未停地在向暗无天日的深海坠落,也从未想过要反抗,宁静的海底于他而言如此甘美,所有纷扰都能被海水隔绝。

但总有人不肯放弃。

佐助抬头看着站在客厅入口处的鸣人。

每次义无反顾跃进海里的人都是他。


【你需要一个拥抱】


那个所谓的恋爱模拟器又在给建议。

鸣人小声叫着他的名字慢慢靠近,蓝眼睛里满是忧虑。

佐助承认,他有一瞬间的沉迷。世间再纯净的汪洋都比不上鸣人眼睛,他的意志在鸣人面前岌岌可危。干脆就放弃挣扎,听从模拟器的建议,让鸣人拉住他,让鸣人拥抱他。


【拥抱任务开启,完成后积分可加10】


实木桌的粗粝表面硌在掌心,刺出成片的痛感。

镜花水月,不合时宜。

佐助在鸣人靠过来之前起身往后退了一步,他觉得自己声音发紧,但还是维持住平静面色:“你怎么来了?”

鸣人停住脚步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确定自己刚刚是不是打算按照模拟器的建议和任务去拥抱佐助,甚至不确定自己靠近佐助是想做什么,但心痛驱动着他走过去。

佐助独自枯坐在那里,几乎要和黑暗融为一体。看上去并不伤心,也没有陷在绝望的回忆里,像从最初就在呆坐的雕像。这幅安静的景象印在鸣人视网膜上,带着酸涩和灼痛。

他真的成功带回佐助了吗?

“佐助,这里好久没打扫都不方便休息的说,不然你去跟我挤一下?”鸣人尽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你要是不习惯一起住的话,我今天晚上先去鹿丸或者牙那里住,明天再找卡卡西老师给你安排新住处。”

不该是这样的。鸣人在自己平常不过的话语里窥见了难以忍受的事实。

佐助做不了归巢的倦鸟。

他在木叶唯一可以称作“巢”的地方,生满荆棘利刺。

脑海里的拥抱任务提示还在一闪一闪,佐助厌烦地不去看它。

真是讽刺。

佐助环视着他久别重逢,熟悉又陌生的旧居:“宇智波旧宅,是你来打扫的?”

空置十几年的房舍,再鲜少有人光顾,堆积的灰尘也不该只有薄薄的一层,就像住在里面的人刚离开不久。

鸣人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暂时收起不安,羞涩地挠挠脸:“就……也没来几次的说。”

没什么难猜的,除了他也不会再有人想靠近这个地方。

“走吧。”佐助迈步往外走。

还在愣神的鸣人看着他走出客厅之后才急匆匆跟上。

小公寓要比宇智波旧宅亮一些,月光从窗缝溜进来,隐隐约约照着胡乱归置在角落的杂物。床头的闹钟“嘀嗒嘀嗒”,鸣人竖起耳朵听佐助呼吸平缓,然后小心翼翼地翻身看向睡在榻榻米上背对着他的佐助。


【恋人心情指数:18】


鸣人暗自叹气。比刚刚吓人的个位数好一些,但是十几实在也低得够呛。

兢兢业业的模拟器适时给出建议:


【合理建议您放弃本段恋情】

【如想继续挽留,需付出极大的耐心与精力,您是否想继续】


居然还能互动?鸣人震惊于这个术式的别出心裁。

“鸣人。”佐助突然出声。

鸣人吓了一跳,莫名有种偷窥被发现的惊惶羞耻,连忙结结巴巴地应声。

沉默了一阵之后,佐助轻声说:“谢谢你。”

过去的,现在的,很多很多个时刻,他确实要感谢鸣人笨拙又炽烈的不屈不挠。


【您是否想继续?】


模拟器再次询问。鸣人下意识选择了“是”。

他总记得佐助孤寂的背影,从12岁到如今,从终结谷到木叶。时移世易,所有人都在向前走,鸣人无法确定佐助是不是也在向前,他想去的地方是不是真的是心之所向。时间汹涌似浪潮,或许佐助也在被推着走,可孤寂如永恒,形影不离地跟随着。

“佐助,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我家当做你的家。”


04.


或许是因为鸣人在身边,佐助这觉睡得很安稳,刚醒过来的瞬间甚至没反应过来身在何处。他翻了个身,然后就听见“咚”一声,鸣人光着脚跳下床“噌噌噌”跑到榻榻米旁边,朝气蓬勃地笑着:“早上好,佐助!”

窗帘拉开了一半,清晨明亮的光线毫不吝啬地洒在鸣人身后,他像从光辉中走来。


【及时回应恋人问好有助于提升沟通效率哦】


佐助愣愣地看着鸣人,差点开口回应,但想到模拟器也给了同样的建议,便及时刹住话头。他移开目光不看鸣人,坐起来随意抹了一把遮住视线的头发:“几点了?”

看着佐助撩开头发,露出额头和那只轮回眼,几乎可以说是懒洋洋地向他发问,鸣人突然觉得脸上烧得慌:“七点,还挺早的说。”

他急匆匆起身往厨房跑:“佐助你先去洗漱吧,我来做早餐。”

狭小的浴室天花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漏水干涸的水迹氤氲成一片奇形怪状的图案,墙角的瓷砖泛黄泛青,露在外面的水管锈迹斑斑。洗手台边有个小小的置物架,也不知道用了多久,颜色剥落到看不出本来面目。按说这不该是四战英雄的待遇,但是想想也知道,这位四战英雄向来念旧得厉害。

拥有的太少,那些陪着度过漫长岁月的物什就变得很难舍弃。佐助有时候觉得鸣人对他的执着或许有部分也来源于此。

拥有的太少。

走出浴室,恋爱模拟器趁机上线:


【跟恋人一起准备早餐对提升心情大有帮助哦】


佐助生硬地停住脚步。

如果这个恋爱模拟器有实体,现在应该已经被他踹出了窗外。术式的设计者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人都有逆反心,本来想做的事情被它这么一建议,立刻马上没了想法。

鸣人惊恐地回头:“佐助,你怎么了?”

他刚把鸡蛋磕进锅里,佐助的心情指数突然大跳水,“哗哗哗”往下掉,从二十多直接降到了快个位。

“没事。”佐助僵着脸,勉强压下自己的叛逆心,走到鸣人旁边,“要帮忙吗?”

“不用啦,让鸣人大人来给你露一手。”

佐助依言到饭桌旁坐下,有些困惑地看着鸣人忙忙碌碌。

昨天夜里入睡前,他们其实可以说是不欢而散,结果一大早鸣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乐呵呵地凑上来。

佐助还清晰地记着鸣人蜷缩在床上,认真地和他对视。黯淡的月光落了一缕在他头发上,闪出柔和的金色。

他又说那样没有分寸的话,可佐助没法生出什么愤怒情绪。没人会怀疑那句话里包含的诚挚,佐助大可以再问一遍为什么,看看能不能得出点新答案。

可惜事到如今再来重复旧日话题刻意且无意义。最后的终结谷之战,他向鸣人认输,也向自己的隐秘心思低头,甘愿把所有的主动权都交到鸣人手上。

话虽如此,但也不是像现在这样,由一个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的恋爱模拟器来左右。


【绵长广阔的快乐由大大小小的无数快乐聚集而成,您的恋人尚未放弃,如果您还想继续,请务必坚持下去】


这句话跳出来的时候,佐助说不上来自己是生气还是无语。他有时候确实搞不懂鸣人的脑回路,明明是自己说的当这个术式不存在,结果现在反而被牵着鼻子走。

他只留下个背影给鸣人:“不必。”

他们之间隔着道高墙,明明近在咫尺,但却远隔天涯。

鸣人看着锅里碎成一堆的鸡蛋摸不着头脑,煎荷包蛋竟然那么难?

算了,那就炒鸡蛋吧。鸣人心安理得地换了菜谱。

佐助看着鸣人在冰箱前纠结良久,又看看桌上那盘散乱的炒蛋,为了自己的肠胃着想,也起身走到冰箱那里:“你不会还在喝过期牛奶吧?”

“谁说的,才没有呢!”鸣人举起两瓶牛奶,“我昨天刚买的说,佐助你是想喝简单原味牛奶还是新品番茄牛奶?”

番茄牛奶?连番茄爱好者宇智波佐助也不能理解的奇怪食物。而且,一看鸣人就知道他也是同样的想法,虽然在询问意见,但是目光一直往原味那瓶瞟。

佐助叹着气接过原味那瓶:“喝这个。”


【每日站在对方角度考虑问题任务触发并完成,积分加5,累计积分25】


倒也不必这么直白。

鸣人和佐助面面相觑一阵,随后都别扭地看向其他地方。鸣人借口上厕所快速蹿进浴室,看着镜子里自己红得不正常的脸,紧张心慌得手都在颤抖。

这是术式的副作用?

“你不用去补课?”饭后佐助包了洗碗的工作,鸣人在他旁边打着圈转来转去。

“我请假啦。”鸣人又是敬佩又是难过地盯着佐助洗碗。

独臂不便,但佐助始终是佐助,他从容地把碗筷盘子找到个适当的角度卡在洗碗池里,右手握着抹布顺滑迅速地转一圈,食物残渣听话地一股脑堆在一起,顺着水流聚集在滤网上。

惊叹赞美在心里跑了一圈,不等鸣人想好要不要夸出口,恋爱模拟器自动自发地履行职责:


【赞美对方任务触发开启,完成积分可加5】


鸣人恨不得痛打这个恋爱模拟器一百遍。不过他转念一想,既然都被它挑破了心思,不如坦荡一点,还能顺便加积分。

他刚要开口,佐助看着光洁如新的盘子,面色严肃地打断了他:“鸣人,什么都别做。”

拥抱、赞美、为对方考虑,跨出朋友应有的界限,这些充满温情与缱绻的行为,都不适合当下的他们。

佐助的心情依旧不好,鸣人也被突然席卷而来的不适打得手足无措。

佐助以前有那么抗拒他吗?

不知道,眼下的情况他没法类比常规。但回忆一下十二、三岁的日子,佐助虽然同样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可鸣人觉得那只是短短的一道距离,他可以轻易扑上去,换来佐助无可奈何的叹气声。现在却好像无论如何都靠近不得了。

“我才没有要做什么的说!”鸣人气鼓鼓地转身走出厨房。


【双方沟通不畅,情绪速降,倒扣积分5,目前累计积分20】


05.


鸣人一路踢着石子,沮丧地往家走。

一个月已经过半,他和佐助的积分不仅没加,反而因为对话过少、情绪指数无增加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一扣再扣,现在只剩下了5分。

他倒也不是在意这个令人恼怒的实验,只是佐助的态度实在难以琢磨。

他们陷入了以前从未有过的两难境地。像被卡住了脖子,进退不得。

他努力劝说自己佐助是因为介意这个恋爱模拟器才刻意避嫌,但他自己清楚,这个理由完全站不住脚。十二岁的时候,他们的双手被束缚在一起好几天,只能同吃同睡,甚至一起洗澡上厕所,远比现在亲密得多。佐助那会儿也抱怨连连,可完全没有现在这样的距离感。

他难以接受的,或许是和佐助之间有距离感。

推开家门,温馨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

这半个月佐助当真待在村里哪里都没去过。除了准备晚餐,定期大扫除之外,就是安静地翻阅鸣人攒的卷轴书籍或者到僻静的后山修炼。他们同住屋檐下,碰面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多,能说的话却没有多少。

气氛沉闷地吃完饭,鸣人木然清洗着碗筷。恋爱模拟器疯狂闪动,劝他们放弃这段关系,角落未完成的拥抱任务微弱地一跳一跳,像在垂死挣扎。它在鸣人的视野里突然慢慢放大,挤占警告提示,挤占过低的心情指数,独留拥抱任务在跳跃。


【及时放弃也是明智之举】


漩涡鸣人从不放弃。

即便他和佐助真的因为什么不可言说而疏离,也不该像潭慢慢干涸的死水一样毫无反抗之力,起码得知道原因。

下定决心的鸣人打算选个合适的场合摊牌,想来想去拉着佐助跑到居酒屋,打算痛饮一番后再来开口。

居酒屋永远都很热闹。结束一天工作的忍者和普通民众混在一起,举着酒杯开怀畅饮和大笑。走进去的一路都有人在和鸣人打招呼,有相当一部分人也大着胆子招呼佐助。鸣人看着佐助和周围人短暂互动,心里淤积的烦恼消散不少,更加热情地和那些人说笑。结果本来只有他们两个的酒局,最后愣是拼了一个大圆桌才挨挨挤挤地勉强坐下。

鸣人没什么酒量,三杯清酒下肚脸就已经开始泛红,佐助也不比他好多少,幸好他冷着脸的时候气势十足,没人敢劝他多喝。等他们终于从推杯换盏里脱身的时候,鸣人已经晕乎乎了,只能扒着佐助才能站稳。

“佐助,我头好晕的说。”鸣人边走边哼哼唧唧。

“活该,谁让你喝那么多。”

已近深夜,他们沿着河边慢慢往家走。河水平缓流淌,水声淙淙衬得四下越发寂静。

他们为什么出来喝酒来着?歪着头想了半天,鸣人终于从一团浆糊的脑袋里挖出点头绪。

“佐助,你是不是生气了?”鸣人瓮声瓮气地发问,“因为这个什么恋爱模拟器你只能待在村里,还得和我住一起。”

“没有生气。”佐助回答。

“骗人!”鸣人推开佐助,自己摇摇晃晃地跳到一边,“你都不想理我的说,还一直心情那么差。”

话出口之后委屈越发控制不住,他干脆坐到地上,盯着自己的右手,颜色死白缠满绷带的义肢,真正属于他的那只手已经在和佐助的最后一战中失去。

“我真的带你回来了吗佐助,为什么感觉,你还是那么痛苦。”

从过去到现在,痛苦是他们关系纽带的重要一环。感知对方的痛苦,因对方而痛苦。这些利刺扎破胸膛缠住心脏,和着血泪开出花朵。

佐助看着蜷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鸣人,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胜算。他叹着气走到鸣人面前蹲下:“没有在生你的气。”

他在气自己对这个模拟器居然心怀期冀,在气时也命也非让他来体验一遭残酷的无疾而终。

“那你为什么心情那么差,我以为你讨厌我。”鸣人抬头看着佐助,声音发抖几乎带着哭腔。

“你不是也讨厌我,从小吵到大居然还那么在意吗?”

“对呀,混蛋佐助,讨厌死了!”鸣人立刻附议,然后垂下眉眼,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又漫上来,“可是,我不想和佐助有距离。”

“我始终是要离开的。”

“我知道的说。”鸣人皱皱眉,好像对这个情况也不太满意,“你在外面,我在村里,虽然不能见面很寂寞,但是我能感知到你,知道你平安无事也足够了,只是,最近感觉我们隔得好远,就像……”

鸣人想了很久的措辞,眉毛越皱越紧,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正当佐助想要打断他思考,直接把人拉起来的时候,他听见鸣人小声说:“就像我不再是那个唯一一样。”

“我还是吗?”鸣人扯着佐助空荡荡的衣袖,蓝眼睛一闪一闪,像汪澄净的湖。

佐助看着他的眼睛,一时之间说不上话。

“唯一”这个词怎么定义?他们两个的答案应该不一样,鸣人光辉灿烂,而他得在里面掺上躁烈不安和占有。但无论如何,他无法否认,和这个词对应的只有鸣人,只能是鸣人。

流水的声音似乎更小,他们挨得很近,几乎可以听见对方“砰砰”的心跳声。


【接吻任务触发并开启,完成可加积分30】


接吻?鸣人想起来那个还没完成的拥抱任务,这个不完成的话也会一直在他眼前闪不停,而且,眼前的佐助悲伤又温和,他想要靠近他,想要安慰他。

佐助眼看着鸣人凑过来,意识疯狂提醒他赶快退开,但酒精麻痹了他的反应速度,警告的信号慢得像蜗牛,在鸣人亲上来之后才堪堪抵达。


06.


鸣人陷在一个充满困惑又甜蜜的冗长梦境里。

梦里的佐助又远又近,又冷漠又温柔,他怀着满腔的热烈感情奔向佐助,又因为畏惧担忧停住脚步。他在梦里大哭、欢笑,好像所有喜怒哀乐都被放大无数倍。

繁杂的情绪堆叠到顶点的时候,鸣人猛然清醒。

窗帘拉了一半,大片月光斜射进来,驱散黑暗,映得房间亮堂堂。

佐助正在收拾行装,鸣人呆愣着看他。

“我现在就走。”佐助说。

眼前的状况像另一层梦境,温情远去,百丈高墙再度横亘在他们之间。

鸣人顾不上自己头重脚轻,跳下床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想扯住佐助的衣袖。佐助往后退了一步,他的手徒劳地在空气里颤抖。

“为什么这么突然,这个模拟器还没有……”

鸣人看见了积分35分的提示,进而想起来这多出来的30分是怎么来的。

一阵遥远的风从12岁的毕业说明会上吹起,吹过他们手被黏住的那天,吹过每一个勾肩搭背和对立冲突的时刻,越过漫长的时间洪流牢牢包裹住鸣人。

不一样,和过往每一次都不一样,他主动亲吻了佐助。

“鸣人,你是觉得我很可怜吗?”佐助的脸隐匿在阴影里,声音冷得像蓄满冰碴,“可怜我没有家,可怜到你愿意听从一个术式的话,去对口口声声说的‘朋友’做出格的事。”

不是的,佐助当然清楚鸣人是什么心性,他不会这么想,但是他的胸腔里压满蜜糖和荆棘,心脏跳动甜蜜又痛苦。这些躁动的情绪将要化作飞鸟刺破心脏与胸膛飞出来,他唯有说出扎人的话才能缓解分毫。

“不……”鸣人瞪大眼,急于分辩但却说不出话。

他和佐助纠缠至深,情绪万千根本不是某一个感知就可以单纯定义,仰慕、痛惜、愧疚,唯独没有可怜。

但他潮水一般的心痛来自何方,佐助的痛苦来自何方,就算是这个看起来面面俱到的恋爱模拟器也给不出答案。

鸣人想到那个吻。

只是听从任务指示的下意识反应吗?

他抿了抿嘴唇,死死盯着佐助,然后快步扑过去揪住佐助的衣领想再次亲上去。

佐助一惊,这次反应速度没有迟缓,他迅速卡住鸣人的脖颈,大力推着他撞到墙上。

强烈的窒息感和疼痛绞得鸣人眼前发黑,佐助表情凶狠,恨得几乎要激出写轮眼:“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鸣人艰难地咳喘了两声,也不反抗,只是慢慢笑起来:“是我想亲你。”

佐助稍微松了松手指。

“是我想亲你。”鸣人咳了两声,再次强调。

夜风拂动窗帘,沐浴在月色里的翠珠花微微颤动。

他们站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长久对视,悬浮无依的疼痛终于寻到归处。


【恋人双方动手打架,扣积分20,红牌警告一次,目前累计积分15】


红牌警告一出来,他们手腕上的咒印开始灼热生疼,像箍了圈热铁。

“说明书上怎么没说有警告,再扣积分都没有啦!”鸣人气急败坏地甩甩手腕。

“谁管它。”

佐助重新将手放在鸣人脖颈上,暴烈又虔诚地吻过去。


【温馨提示:感情升温小任务仅计算一次积分哦,您的接吻任务已完成,本次接吻不计分】

困死了啊啊啊啊
这里也放一下 很水的摸了

这里也放一下 很水的摸了

这里也放一下 很水的摸了

天洛水

【荼岩/勇者大冒险】我不歧视你喜欢男人【中篇】……“你喜欢我。” “你放屁!”

【中篇】


为了帮神荼找回记忆,王胖子决定带着神荼再回去一次上次出任务的那个古墓里,看看能不能抓到那个古怪的小东西,带回去让协会研究研究。

当然,这一次安岩肯定是要跟着一起去的,为了好友两肋插刀的江小猪自然也跟来了。


按照几人冒险时一贯的风格,自然是神荼打头,王胖子断后,安岩和江小猪走中间。

对于这次的任务,神荼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此刻,他一马当前走在最先前,神色一如既往冷冷清清的没什么表情。

他的行动很迅速,干掉来袭的喽啰怪的动作很快,所以他前进的速度也相当的快,后面的人几乎是跑着才能追上他。


“真……真不习惯啊。”

跑得气喘吁吁的...

【中篇】

 

为了帮神荼找回记忆,王胖子决定带着神荼再回去一次上次出任务的那个古墓里,看看能不能抓到那个古怪的小东西,带回去让协会研究研究。

当然,这一次安岩肯定是要跟着一起去的,为了好友两肋插刀的江小猪自然也跟来了。

 

按照几人冒险时一贯的风格,自然是神荼打头,王胖子断后,安岩和江小猪走中间。

对于这次的任务,神荼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此刻,他一马当前走在最先前,神色一如既往冷冷清清的没什么表情。

他的行动很迅速,干掉来袭的喽啰怪的动作很快,所以他前进的速度也相当的快,后面的人几乎是跑着才能追上他。

 

“真……真不习惯啊。”

跑得气喘吁吁的江小猪一边喘一边说。

 

“什么?”

安岩比江小猪好一点,不过也有些喘。

 

“以前哈……神荼他,总是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的,特瞎人眼,我有时候都觉得没眼看,就想着你们能不能不要那么黏糊那么恶心。”

江小猪继续一边喘气一边说。

“现在他居然把你甩在后面不管,按理说我应该舒服了,可是为什么我竟然觉得好不习惯撒!”

 

“你才黏糊,谁黏糊啦,我和神荼那是——”

一听到江小猪说他和神荼黏糊瞎人眼,安岩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反驳。

 

“小心!安岩,小猪!”

后面追上来的王胖子发出了警告。

安岩反射性地一扭头,就看到一个浑身黏糊糊像是蠕虫一样的巨大软体怪物凶猛地向他这边袭来。

他和江小猪都是迅速地一个就地翻滚,躲开了那个软体巨虫的袭击。

巨虫爬过的地方留下的绿色黏液腐蚀着地面发出嗤嗤的响声,将地面腐蚀出一个浅坑。

 

安岩看着那虫子突然想。

现在神荼不记得他了。

那么就更不可能保护他了。

也就是说——

 

现在是他增长实战经验的最好机会?!

 

 

很好!

看我的!

 

瞬间浑身充满了力量的青年雄赳赳气昂昂地站起来,一脸无所畏惧地对着那再次向他凶猛扑过来的软虫怪兽举起了手枪——

虽然紧张得额头有点冒汗,但是他仍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扑来的巨虫张开的满是腥臭黏液和细密利齿的嘴。

他记得神荼教过他,对于这种身体庞大的怪物,光是逃走只会陷入被动,最关键的是要抓住弱点,一击必杀,这种怪物的弱点一般都是在眼睛或者眉心之间。

 

看到了!

 

瞄准了怪物眉心之间的弱点,安岩手指就要用力——

眼看那怪物一口就要把他和江小猪吞下去——

 

被漆黑紧身长裤包裹着的大长腿突然从旁边伸出来,用力一踹,一下子就将江小猪踹出去,被踹得疼得嗷的喊了一声的小胖子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啪的一下撞到石壁上停下来,满眼都是星星在转。

 

安岩的手指按下去了,可是没打着巨虫。

因为就在他即将扣下去的最后一秒,一只手猛地从旁边伸出来,一把将他搂住,带着他往旁边一躲。

于是安岩那一枪就被带得歪过去啪的一下打在地上了。

搂着他往旁边一带的那个人纵身一跃,手中那漆黑色的剑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幽蓝色的弧线,被从眉心劈开的巨虫哀鸣一声轰隆一下倒在了地上。

 

被带到一边的安岩看着落地的神荼有些懵。

 

大概只是意外?

他有些懵地这么想着。

 

…………

 

几只似狼似豺的怪物咆哮着冲过来。

安岩临危不惧地站着,抬手就要开枪制造冰墙让那些怪物撞到墙壁上。

一只手从旁边伸来,抓住他一拽。

他被某人强行拽到了某人的身后,眼睁睁地看着某人挥出一刀子干掉了那几只扑上来的怪兽……

 

…………

 

坚硬的蔓藤缠上来,将几个人都缠得死死的,王胖子啪啪的乱开枪也没用,被缠住的安岩左看右看,好不容易发现被无数蔓藤掩盖隐藏起来的核心位置。

他用力一扳,将手中的子弹调整成火焰属性的攻击弹,抬手就要攻击——

 

唰唰几下,缠着他的蔓藤全部被砍断。

安岩看着出现他眼前的那张俊美的脸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神荼则是把他一下丢到了附近的树干上,自己纵身几下,身轻如燕地躲避着抽过来的那些蔓藤,几下就冲到了那核心之处,泛着幽蓝色光泽的惊蛰直接就戳了进去。

 

安岩趴在树干上,茫然地看着被蔓藤困住的江小猪和王胖子一下子摔下去,发出唉哟唉哟的痛喊声。

 

………………

…………………………

 

卧槽!说好的失忆呢!

说好的——难得的增加实战经验的机会呢!

 

休息期间,结果这一次还是几乎没有出手机会的安岩觉得有点心塞。

他揉了揉太阳穴,瞅了坐在不远处的神荼一眼。

 

【习惯了】。

以前,他问神荼能不能让他多点实战经验的时候,神荼这样回答他。

 

……是吗,习惯了啊。

 

戴着眼镜的青年想着,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昨天一直憋在心口的那口气忽然就散去,今天想要殴打怪物发泄没能发泄成功的憋屈感也消散了干净。

此刻心情突然变得很好的他起身,向那个坐在另一边的男人走去。

 

 

……

 

休息的时候,江小猪王胖子和安岩几个人坐在一块说话聊天,神荼一人远远地避开,坐到另一边的石壁下。

灵力的消耗比想象要多,所以他选择闭目,盘膝打坐,为了尽快恢复灵力。

可是,眼睛是闭上了,他的心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

 

大多数的时候,他出任务都是独来独往,只有太过危险到他没有把握的任务,他才会选择与人合作。

所以,当听作为熟人的王胖子说,那个怎么看都有点傻有点二的青年是自己选中的搭档的时候,他虽然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有些诧异。

选择搭档一起出任务,这不像是他的作风,他有些搞不懂失忆前的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这次没有反对王胖子说带上安岩的意见,是为了看清楚自己失忆前选中的搭档的实力。

 

……最终什么都没看出来。

而原因是在他自己身上。

 

 

他不爱说话,不爱和他人接近,但是他也不是冷血的人。他和别人一起出任务,如果同伴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也会出手帮忙。

但是,这个出手帮忙是有前提的。

所谓的危险,是指危及性命或者导致重度残疾的那种。

一般只是导致受轻伤的危险,他不会出手的。

 

而且,这个所谓的出手,是很粗暴简单的。

比如刚才江小猪,就是被他一脚踹出去的。

比如说蔓藤缠人,他也只是砍掉了蔓藤怪核心,而不在乎被蔓藤掉着的江小猪和王胖子重重摔地上摔得嗷嗷直叫的事情。

 

但是——

 

此刻让神荼心思静不下来的就是这个但是。

不知为何,只要那个人遇到危险,哪怕是那种不算危机的危险——在他看来根本不算多大事的危险——不管是再小,他的身体都比他的思维快一步,瞬移过去救人。

有时候甚至是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他人已经挡在那个人身前把那个人护在身后了。

 

说实话,神荼现在自己都有点懵。

他有些不能理解自己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这种简直像是身体本能的反应简直是……

 

心怎么都静不下来,略感不耐的神荼放弃了打坐,睁开眼。

刚一睁眼,就看到刚刚还在想着的那个叫安岩的人向他凑过来。

 

圆圆的镜片后那双漆黑水亮的杏眼看着他,眨了眨,眼底清楚地映着他的脸。

然后,那双眼微微弯起来,弯成月牙的弧度。

“神荼,吃东西吧?”

凑过来的青年弯着眼,看起来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乐呵呵的对他笑,将压缩饼干递过来。

 

锐利的丹凤眼微微上挑,冰蓝色的瞳孔中映出那个青年的脸。

这个人现在笑得很开心,看得出来不知为何心情非常的好,那张笑脸映得他微暗的眼底都明亮了起来。

神荼神色淡淡地看了安岩一会儿,微微垂眼,细长的睫毛在他的瞳孔落下浅色的影子。

他接过了安岩递过来的压缩饼干,低头吃了起来。

只是仍旧一句话没有说。

 

看着神荼接了自己递过去的东西开始吃,安岩觉得自己心情更好了。

他乐呵呵地坐在神荼旁边,自己也开始一边喝水一边吃饼干起来。

 

说起来,这两天他都是靠着这些饼干度日……这对习惯了神荼做的美食的他来说简直是血泪史。

没办法,毕竟现在他手中被神荼之力过滤了的食物,也只有这些了。

 

还是要尽快找到王胖子说的那个小东西,把神荼的记忆找回来才好。

一边这么想着,安岩一边辛苦地吞咽着压缩饼干。

他没有发现,身边的男人丹凤眼眼角投过来的淡淡的一瞥。

 

 

………………

…………………………

 

 

这次的冒险一无所获,他们把那个古墓找遍了,都没有找到那个古怪的小家伙的踪迹。

几人在里面逛了几天,水和食物都快用光了,才怏怏地出来了。

王胖子他们在幕口安慰了安岩几句,然后各回各家了。

 

安岩一回家就赶紧洗了个澡,神荼先洗,他后洗,然后洗完就赶紧将衣服都丢到洗衣机里转了起来。

他看了看天色,眼看要到吃晚饭的时候了,于是就琢磨着能不能哄得神荼今晚做个晚饭。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找人,后来在庭院里找到了人。

 

换了一身家居的衬衣长裤的年轻男子站在绿茵的草地上,就算是略显宽松的长裤也掩盖不住他双腿的修长。

衬衣白色的领子被风吹得微微抖动着,露出一点雪白的胸口,和半截精致的锁骨痕迹。

如初雪般的肌肤还泛着浅浅的水润气息,像是能沁出水来一般,天边夕阳的红光落在那张俊美的侧颊上,越发衬得那人眉目如画。

 

就算是常年被美色熏陶着,安岩一时间还是看得有些愣神。

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反正他被神荼的美色诱惑、沉迷美色又不是第一次了。

要怪就怪神荼这货长得太让人把持不住了——朕也很为难啊——

 

可是安岩这个反应,全部被静静地站在庭院里的神荼看到了眼底。

等到安岩走过去,琢磨着怎么开口让神荼去做饭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道。

 

“你说谎。”

 

“哈?”

还在琢磨着怎么骗神荼去做饭的安岩没反应过来。

 

“你说你有一位男性情人。”

神荼淡淡地说,“你说谎。”

 

“……”

被揭穿了谎言的安岩有些傻眼,看着神荼说不出话来。

 

 

神荼侧身,微微垂眼,俯视着身边青年此刻有些傻掉的脸。

他想起不久前这个青年在古墓中一直围着他转悠、傻呵呵地对他笑的样子,想着这个人看着他的时候发亮的目光。

还有刚才,在远处看到他的一瞬间失神的模样……

 

“你喜欢我。”

他说。

笃定的。

微微昂着的下巴,渗着几分冷意,几分傲气。

 

“…………”

 

对啊,老子是喜欢你啊,被你掰弯的不喜欢你喜欢谁啊。

你说得对啊,我开始的确是撒谎啊。

你猜对了啊,我是喜欢你啊。

…………

……………………但是老子特么现在一点都不想承认啊!!!

 

神荼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你那一脸优越感的高傲神色是什么意思!

你那满眼吃定人的笃定表情是什么意思!

……

我特么现在死也不会承认喜欢你啊!

 

安岩在心底使出洪荒之力咆哮的,决心死也不承认神荼说的那句话。

就在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门铃声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只能先怒瞪神荼一眼,然后转身快步跑去开门。

 

神荼在后面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也迈步跟了过去。

 

安岩一开门,就睁大了眼露出惊讶的神色。

“你们怎么来了?”

他惊讶地说。

 

门外的人走进来,柳叶眉微微蹙紧,一进门就握住了安岩的手腕。

“神荼出事了?为什么睚眦突然感觉到契约失效了?”

有着及腰的漆黑色长发的秀气男子握着他的手腕,单刀直入地询问道。

他的目光颇为忧心。

 

就在几日前,睚眦突然感觉不到契约的存在了。

可是他和安岩的契约联系却又是好好的没问题,那只能说,和睚眦契约的神荼出事了。

要知道,他们之所以能从地狱之中出来在人间行走,都是因为和神荼郁垒签订当世契约的缘故,如果神荼郁垒出事,他们也要重回地狱。

所以,柳哲辰着急地赶过来了。

 

“……呃,这个说来有点复杂……”

安岩挠挠头。

神荼是失去关于他的记忆,所以和他牵扯得太深的记忆也会消失。

而睚眦柳哲辰两人和他牵扯太深了,自然也被神荼忘记了。

难道忘记这件事,契约也会失效?

……他也不是很清楚啊。

 

安岩还在这里琢磨着,跟过来的神荼已经看到了柳哲辰。

向来不喜欢陌生人入侵自己领域的他皱了皱眉,有些不快。

 

“这谁?”

他冷冷地问。

 

“哦,他是我的……”

 

刚准备说出来的话在喉咙里哽了一下,安岩忽然间福至心灵。

他转头,看了身边的柳哲辰一眼。

 

柳哲辰身材很高挑,比他高一头,几乎和神荼差不多了。

而且虽然身上没什么肌肉,但是穿上衣服的时候体型看起来和神荼也差不多。

并且,柳哲辰的容貌虽然和神荼的俊美不同类型,但是也是极为俊俏的,整个人往那里一站,端是丰神俊朗,赏心悦目。

 

安岩打量了柳哲辰几眼,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他用鼻子哼了一声。

突然一伸手,他一把抱住还在困惑地看着神荼的柳哲辰,头往柳哲辰胸口一靠。

一转头,冲着站在对面的神荼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

 

“少自恋。”

他呸了一声说,

“什么叫我撒谎?什么叫做我喜欢你?你少自以为是。”

他紧紧地抱着柳哲辰,头靠在对方胸前,露出一脸开心的表情。

他说:“看,这位就是我情人——”

 

 

“???”

这是突然就被抱住的柳哲辰。

 

“???”

这是刚刚才走进屋子里就看到安岩抱着柳哲辰发出这是我情人宣言的睚眦。

 

前代的神荼郁垒对视一眼。

面面相觑。

两脸懵逼。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