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瓶邪】碎碎九十三大大瓶邪文整理
对碎碎 @碎碎九十三 目前所有瓶邪文的整理!
更新至2020.2.3/持续更新ing
食用说明:
*未标注be则为he
*章节自带链接,戳进去就可以直接看了!
*会对设定进行简要备注
*如有疏漏之处,欢迎指正!
看完别忘了给碎碎小心心❤嗷!!!
希望gn们能多多给太太留言ღ( ´・ᴗ・` )以及不要催更哦,太太已经超级勤奋啦!真·码字机成精!
BEGIN
【长篇已完结】
①代沟系列【接十年非817,日常向】
(1)正文
对碎碎 @碎碎九十三 目前所有瓶邪文的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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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用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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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GIN
【长篇已完结】
①代沟系列【接十年非817,日常向】
(1)正文
(2)番外
3.过年【吴邪失忆向】
4.去他娘的情人节
②平邪线【沙海邪穿越到盗笔邪和小哥搞基的世界】
1-10 11-20 21-29(正文完) 番外一 番外二 txt下载
③绝处【60年代背景】
④冥婚【民国】
1-5 6-10 11-15 16-20 21-25 26-30 31-35 36-40 41-45 46-50 51-58 番外一1 2 3 4 番外二1 2 3
⑤君不见【接沙海,格盘瓶x失忆蛇精病邪】
1-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36(正文完) 番外一 番外二1-2 番外二3-4 番外三 番外四
⑥暴君【皇帝瓶x王爷邪】
(1)正经番外
1.雨露均沾
5.贡品
6.倾心
7.醋意
8.秋风 1-3 4-5 6-8 9-10 11-12 13-14(番外完)
9.病
12.红颜祸水
16.云朝雨暮
17.罚 上
(2)不正经番外
1.珠胎暗结 1-3 4-6 7-8 9-11 12(番外完)
2.训子
3.前尘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番外完)
4.长秋 1 2 3 4 5 6 7 8 9 10 11(番外完)
(3)不正经的不正经番外
1.儿女皆是债 1-2 3-4 5-6 7-8 9-10 11-12 13-14 15
5.但愿人长久
6.水痘
10.偏心
12.寡人
⑦鬼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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⑧how are you【邪穿到ABO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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⑨有朋自远方来
1-5 6-10 11-15 16-20 21-25 26-30(正文完) 番外一
【长篇未完结】
①逢生 【绝处后续】
②遁迹
③一枕黄粱
④如故【军官瓶x小厮邪】
1-3 4-6 7-9 10-12 13-15 16-17 18-20
⑤无渡
1-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⑥漠世【仿生人张起灵X科学家的傻儿子吴邪】
⑦新手奶爸【魂穿ABO】
⑧烽火四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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⑨河神娶亲
⑩向天再借五百年
【中篇已完结】
①一心一意【现代】
正文 番外一 番外二 番外三1 番外三2 番外三3 番外三4
②我的地瓜分你一半【人鱼瓶x摄影师邪】
(1)太湖传说
(2)海洋传说
(3)大陆传说
(4)番外·人鱼传说
(5)番外·鱼来了
(6)番外·网红美食之旅
(7)番外·偷糖果现行犯
(8)番外·青丝
(9)番外·秋
(10)番外·往后鱼生
③16G的你【AI瓶】
④人与自然【老师瓶x学生邪】
⑤小哥,来碗面【面摊老板瓶x加班狗邪】
⑥套路【接钓王】
⑦动物世界【藏狐瓶x赤狐邪】
⑧王子,龙,送饭人
⑨麒麟蛋蛋【生子】
番外一 番外二 番外三 番外四 番外五(上) 番外五(中) 番外五(下) 番外六1-2 番外六3-4 番外六5-6 番外六7-8 番外六9-10 番外六11 番外七 番外八1-3 番外八4-6 番外八7-9 番外九
⑩奸臣【丞相瓶x皇帝邪】
⑪久别【现pa】
⑫可可西里的爱情故事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正文完)
⑬引狼入室
⑭尘间
【短篇已完结】
1.老张的伞【接十年】
2.陪伴&归来【原著向,阿尔兹海默症邪】
3.心中所想
4.求仁得仁
6.卖身【民国背景】
7中意
8.从前有座山【道士瓶x狐妖邪】
10.山上有座庙
11.旧照片
12.偏方治大病
13.吃海参
14.欧与非
15.一条狗的样子
16.换零钱
17.狗
18.一管唇膏引发的血案
19.自行车一二事
20.第一千次的重逢
21.麒麟瓜和成精猹
22.论旁白杀死主角的方式
23.论拜神的正确姿势
24.表情包风波
25.人鬼殊途
26.酒
28.阳光明媚的日子
29.醉翁之意
30.琴痴
31.孟婆汤【灵魂摆渡au】
32.归去来兮【武林au,武林盟主瓶x魔教教主邪】
33.逛街
34.头发,头发
35.听取呱声一片【旅行青蛙】
36.小游戏【跳一跳】
37.眼镜
38.称呼
39.失声
40.失聪
41.机器·人
43.小朋友的礼物
44.密室逃脱
45.致2015年的张起灵
47.一念
48.药
49.无聊日常系列
50.直播
51.吴家小太爷【西虹市首富au】
52.不负【和尚瓶x鬼魂邪,虐】
53.故乡滋味
54.土味情话大作战
55.局外人
56.手癌
57.二零一九年的最后一天
58.吃面
59.庙与佛
60.黑蛇惊魂记
61.害人终害己
62.火灾猛如虎
瓶邪文整理第二弹!整理的过程一言难尽,被自己蠢哭无数次orz绝处是直接放的tag链接_(:з」∠)_妹子们要是觉得看起来不如其他的那些1234看着舒服,就告诉我!我再调整!
最后悄咪咪地表白一下碎碎_(:з」∠)_碎碎我超喜欢你嗷⁄(⁄ ⁄•⁄ω⁄•⁄ ⁄)⁄
栖息之所(知妙/海维)
*原作向,全篇1w6一发完。
*关于家和家人的讨论,恋人未满→开始谈了的一种猜想。
Summary:重返人生巅峰的大建筑师搬出了艾尔海森家。正如他一直所期待的那样,他拥有了一栋属于自己的,完美的小别墅。然而,那并不是一切的开始,也不是一切的结束。
BGM:《Safe & Sound》(Taylor Swift)
1.
“坐下来,”卡维说,眼睛宝石一样闪闪发光,“陪我算算账。”
他拍拍身边的坐榻,示意同居人加入谈话,而那时艾尔海森刚给自己倒好一杯早安咖啡。书记官的视线扫过地上打好的行李箱,抬起腿跨过它们,坐到卡维旁边。
夜行性大建筑师天不亮就起了床,且比往常...
*原作向,全篇1w6一发完。
*关于家和家人的讨论,恋人未满→开始谈了的一种猜想。
Summary:重返人生巅峰的大建筑师搬出了艾尔海森家。正如他一直所期待的那样,他拥有了一栋属于自己的,完美的小别墅。然而,那并不是一切的开始,也不是一切的结束。
BGM:《Safe & Sound》(Taylor Swift)
1.
“坐下来,”卡维说,眼睛宝石一样闪闪发光,“陪我算算账。”
他拍拍身边的坐榻,示意同居人加入谈话,而那时艾尔海森刚给自己倒好一杯早安咖啡。书记官的视线扫过地上打好的行李箱,抬起腿跨过它们,坐到卡维旁边。
夜行性大建筑师天不亮就起了床,且比往常更勤快,干的活包括但不限于帮他收拾客厅里的书,打包他最后一点散乱在外的行李,甚至还有心情和时间替他磨了不少咖啡豆。
书记官尝一口咖啡,眼睛落到卡维放到他们中间的记账本上:那上头已经密密麻麻列出了不少东西,基本是他们一起买过的家具和杂物,不稀奇。
唯一让人觉得有点意外的是,他发现卡维几乎记得所有东西的准确价格,哪怕距离他们一起买下那些东西,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咖啡不错,混着阳光的味道和一点点瓜果香。卡维贴心地替他多预备了咖啡粉,但剩下的也最多只够他喝一星期。
得想个办法续杯。
艾尔海森垂下眼,望向咖啡杯里圆圈型的涟漪,心不在焉道:
“你说。”
“喏,这里是我们一起买过的东西,应该没什么缺漏,保险起见,你再确认一遍——我给你挑的那些摆件,都算在我的账上,就当学长送你的了,”卡维用笔尖轻轻敲着纸,模样像在跟甲方谈预算,“至于你自己挑的那些,什么木雕……你自己付钱!”
卡维说着,把笔一搁鼓起脸颊。那模样很是生动,如今又因为他心情甚好底气十足,而显得愈发可爱了。
“当然。”
艾尔海森拿过账本,从上至下草草扫了一眼——黄铜熏香炉,挂画,灯罩,定制的木头书架,还有一大堆如果不在这时提醒他,他就绝对不会刻意想起的小摆件和杂物。除却消耗品一贯是他们两人对半分的,其余的东西,大部分被卡维记在了自己账上。
这又将是一个有趣的议题,书记官想。当时他们一起逛街,买下这些东西的时候,艾尔海森曾说过,这些东西的开销,将从卡维付给他的房租里扣除。现在他们正在分家,卡维却像是刻意忽视了这件事一样,执意为这些东西再掏一次腰包。
或许是某种巧合,也可能是某种必然:事实是,艾尔海森并没有如他声称的那般,动过卡维上交的房租。卡维给他的那些钱,被他放在了一个并不属于自己的账户里。至于拿它们做什么用,艾尔海森认为自己有决定权,并且不用向他的学长汇报。
书记官想了想,决定先不告诉他这些。否则,他们会因为这件事再吵上一个小时,耽误卡维约好来接行李的驮兽。
艾尔海森眨眨眼,假装自己看得很认真,最后把账本还给他:
“看起来你把一切都记得很清楚,没什么需要我做的。”
卡维挑起眉毛,脸色是不相信:“你没认真看吧?”
“大多数不需要我付钱,”艾尔海森耸耸肩,“收留你这段时间不但没吃亏,反而增加了一笔额外收入,我当然没有意见。”
卡维被他说得一愣,精致的脸流露出一瞬间的迷失。好在他很快又变得气鼓鼓的,恢复了那种他在艾尔海森面前最常见的模样。
“真是的,我都要搬出去了,你还说这种气人话……”他小声嘟哝,半真半假地瞥他的室友——前室友平静无波的脸,“就不能挽留我两句?说点好听的?”
艾尔海森撑起脸颊,把一本没看完的《桥梁的语言》摊在膝盖上。搬家的驮兽队还没来,他还来得及看会儿书。
“妙论派之光,大建筑师卡维先生,在城郊给自己盖了栋绝无仅有的完美别墅,这件事在须弥城里恐怕已经没几个人不知道了,教令院天天都有人谈论怎么上门约你做设计稿。你走上人生巅峰,正应该请我喝酒,怎么还需要我挽留你?”
他注视着室友亮闪闪的红宝石说,句句发自真心。但这些话不知为何,竟让卡维的眉毛拧巴起来:
“你这家伙,就知道叫我请你喝酒!……真是的,你难道就不懂什么叫舍不得吗!哪怕是养只小动物,也会有点感情的吧!”
“你说得好像我们此生都不会再相见了,”艾尔海森端详他,眼神里带点奇怪,好像觉得他的多愁善感来得莫名其妙,“更何况,你也不是小动物。你长了脚,现在还有了积蓄,往后会更富有,自然能决定自己去哪。”
卡维听了他的话直摆手:“得了吧,过几天我还要教令院开讲座,想躲你都躲不开。”
“那有什么区别?你只是换了个地方住而已,”艾尔海森指出,轻轻笑了一声,“除非是你想说,你舍不得我?”
其实后半句他本可以不说的,书记官在心里判断。但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想去逗他一下,因为今后会有那么几天,他不能时时见到卡维那双活灵活现的眼睛了,这点恶劣,应当可以被容忍。
果不其然,卡维像是被最后半句踩到了尾巴,拔高声调激烈反驳:
“哈!那怎么可能——”
可惜话没说完,他家的门铃就响了,生生截断了后半段长篇大论的抱怨。
艾尔海森放下书,两人把所有的行李箱搬到驮兽上。卡维的东西不算多,五六个纸箱装完了全部,其中还有许多是在艾尔海森看来完全无用的收藏,比如那些他注定只能用上其中一两个的钥匙扣。
临走时,屋子的主人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客厅:架子和柜子整整齐齐地空了一半,好像有人在他的客厅正中划了道线,左边是死的,右边是活的。这在一定程度上符合屋主的极简主义爱好,但其中的失衡感太陌生,陌生得让艾尔海森也感到些许不适,而那种不适,即便用光卡维留给他的家具补贴,也依旧很难弥补。
他收留卡维一场,可能终究还是吃了点亏。
“你……你也来?”
卡维瞪大眼睛,看着艾尔海森理所当然地爬上来,跟他挤一个狭小的座位。于是他那憋了一肚子的,好听的“有缘再见”和“感谢你的帮助”之类的体面道别,统统失去了用武之地。
“还以为邀请帮你搬家的好心人上门坐一会儿是社交礼节,”艾尔海森语气平和,为自己找了一个不容拒绝的借口。在卡维的记忆里,他很少把语言付诸这样的用途,眼下却像偏认准了他无法拒绝似的,故意在这个时间点提出这个要求,“大建筑师难道不该比我更懂这些?”
卡维瞪了他一眼,抱起手臂:
“……算了,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
他往旁边挤了挤,给艾尔海森留出更舒适的位置。
驮兽行进,艾尔海森的住宅被甩在后面。
他那时候其实不该回头看的——卡维明明知道这一点。但顾不得艾尔海森坐在他旁边可能带来的冷嘲热讽,他实在忍不住,还是回过头,去看他这过去一年所有回忆的归所。
落魄的,纠结的,难以自洽的,然而在这一刻,它们通通都变成了令人怀念的。翠绿的房檐像一只鸟,迅速从他的视线里飞远——在他的人生中,很多东西都是这样飞远的。飞远了,就不会再次回到他的天空里来,而他是那个会抱着回忆继续往前走的人。
他忽然想起送母亲离开那天,去往枫丹的船只也是这样走远。他一个人站在岸边看了好久,直到船模糊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海平线上,才发现自己的脸颊和脖子早就被海风吹得冰凉。
那时候,他甚至还不认识艾尔海森。
驮兽轻轻颠簸,腰包里有什么东西硌了他一下。卡维伸手一摸,发现那是艾尔海森家的钥匙。
“对了,钥匙还没还你……”
他掏出钥匙,试图取下猫猫头钥匙扣却失败,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手因为忧伤而发冷无力。他的学弟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一点,眉心轻轻动了一下。
艾尔海森伸出手,把卡维试图拆钥匙扣的双手按在他膝盖上。
他的手心真暖和,卡维想。
对搬家这件事,大建筑师有过许许多多的设想:他想过自己昂首挺胸地离开,把家门钥匙,讨人厌的学弟,以及自己落魄的一小段人生彻底丢在身后;也想过艾尔海森气呼呼地对他要走的这件事阴阳怪气,但又因为他确实已经凭借奥摩斯港的项目,成为财务自由的成功人士,而无法奈何他半分。
但他唯独没有想过,艾尔海森会成为这段惆怅和期待交织的旅行的其中一部分。而仅仅是因为他坐在这里,卡维就觉得自己呼吸正常,没有被任何情绪支配的预兆。
“你先留着吧。”艾尔海森说。
卡维不解地看他:“为什么?”
“因为很显然,你舍不得这里。”他的学弟少见地没有阴阳怪气,而是一句话戳进他五脏六腑,“你向往新的开始,但又面对不了离别。收留你是我的决定,所以,因此而产生的分别,和它所带来的任何后果,都不是你应当承担的部分。”
这叫什么话啊,卡维想着,觉得脑袋有些混乱,便垂下脑袋望向自己的手。他握着钥匙的两只手被艾尔海森用一只手盖住了大半,而他的心脏在毫不体面地大叫,希望艾尔海森不要把手拿开。
好消息是,艾尔海森似乎听见了。
“你这个人……”学长重重叹了口气,“说话怎么就不能委婉一点呢。”
“什么?我还以为你早就习惯了呢。”
艾尔海森侧过头,他轻轻笑了一声,而卡维决定不理他。大建筑师把目光投向被他们抛在身后的圣树,树干璀璨,沐浴着闪耀的晨光。
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很少觉得须弥城从外面看起来是如此美丽而神圣,叫他心底觉得震撼和敞亮。而眼下正是这样的瞬间之一,尽管他身边坐着一个不理解美为何物的家伙。
2.
三个月前,奥摩斯港的桥梁改建正式竣工,卡维因此获得了一笔相当不菲的报酬——除却设计费用,工时费用,项目报酬,他还意外收到了一笔来自教令院的补贴。桥梁改建被列进某个关于城市规划的学术项目,发起和申报人不详,但课题本身非常成功,论文也在他完成桥梁工程后见刊。
他收到的补贴数额比一般课题高出不少,显然是那个课题发起人让了一部分研究经费给他。而这也成为了他接受教令院邀请,无偿开设定期讲座的契机——如果这是教令院对他的贡献做出的特别优待,那他理应用自己的知识,将这份恩情回报给更多学者;如果这是个人行为,那么他想去教令院找到那个发起人,然后以一切他能做到的方式,好好感谢对方。
总之,这些费用加在一起,让卡维拥有了新的资本:他不必再假装自己是个上流人士,也不必再承担负债带来的焦虑、内疚和沮丧。他还清了卡萨扎莱宫的欠款,用剩下的钱在城郊挑了一块相对便宜的地,本着变废为宝的精神,他亲自设计监工,盖出了一栋完美的,带喷泉的独栋小别墅——
至少,以他的专业眼光来看,一切都是完美无缺的。
搬进自己名下的新房产,无论如何都是一件令人心潮澎湃的好事,于是卡维的忧伤并没有持续太久。艾尔海森的存在确实提高了他的搬家效率,让卡维不用太在意那些杂活,而可以专注于把那些他中意的摆件,一个个安置在客厅里适宜的角落。
就像任何一个把家当成工作室的设计师那样,他在设计这栋别墅时,留出了门厅的整整一侧,用作会客室和接待甲方的场所。厅里有舒适的扶手椅,恰到好处的自然光和氧气,令人心旷神怡的彩色植物,还有能自由取用的饮用水和饮料——新生活近在眼前,他甚至明天一早就能开张。
“怎么样,”他快乐地对着参观完一圈走回大厅的艾尔海森张开双臂,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鸟,“这是不是你见过的最了不起的别墅?你可是第一个参观者!”
艾尔海森看了他一会儿,才点点头:“确实,品味很不俗,空间利用效率也比我家好上一些。”
卡维眨眼睛,然后叉着腰笑他:“什么,我没听错吧,你什么时候懂得空间利用效率了?”
对此艾尔海森只是摊手,给了一个模棱两可,引人遐想的含糊解释:“我什么书都看,知道点也不奇怪。”
这说法过得去,卡维不打算深究。他更好奇另一件事,于是他干脆开口直接问:“你看了我的另外几个房间吗?”
“看了。”
“感想如何?”
艾尔海森没立刻回答。他轻轻挑起眉毛端详卡维,似乎在判断他是真的想要一些建议,还是单纯的心情好,想让前室友的夸奖像火点起热气球那样,帮助他的快乐一飞冲天。不过,这两件事,在艾尔海森这里,从结果而言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他很诚实地发表观点:“华美,但太大了。”
“太大了?”卡维歪歪脑袋,慢半拍反应过来,“哦,你是说那张床?”
整体而言,他的新别墅确实比艾尔海森家大了不少,户型却是差不多的。他把书房,工作室和卧室都挤在了门厅同一侧,在空间的平衡性和装饰性上都琢磨了很长时间,应该不会带来空旷或者不安定的心理感受——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能给人感觉“大”的,就只能是他买的那张双人床了。买下这张床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想要一个足够温柔的,能让他身心都得到休憩的空间,最好还能允许他滚来滚去,双人床就是个最好的选择。
“空间也很大,我并不特指那张床,”艾尔海森说,“你问我感想,这就是一个非专业人士的感想。”
他说得很认真,卡维不认为他在阴阳怪气。可能,这仅仅是一种主观上的心理感受差异,他想。和他们平时的拌嘴不同,这没什么好苛责或嘲笑的,反倒值得一篇论文来研究。
于是他点了点头:“也许等过几天,我把东西摆满一些,就不会给你这种感觉了。”
艾尔海森抱起手臂:“你是打算邀请我下次再来?”
“你当然可以随时来,”卡维微笑着回答,觉得他问了个怪问题,“不然你觉得,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大的客厅?我已经在城里贴了公告,欢迎一般参观和上门洽谈业务。至于那个书房……之后我也考虑把它改成一个小型画室。当然,会跟我的生活空间分隔开,我打算把卧室的门改一下,或者再加个隔断之类的……”
大建筑师描绘起愿景的时候,整个人总是闪闪发光。但眼下他的光芒似乎给另一个人添了心事:艾尔海森突然皱起眉头,俊脸板起来的样子有些冷硬,像是不高兴了。
他轻轻叹着气,语调也冷冷的:“你还记得,自己盖这间房子是为了什么吗?”
“这又是什么问题?”卡维手臂交叠,瞪视艾尔海森,“我有了钱,当然得有自己的家。而且,我会把它打造成完美的空间,能承载我的一切需要——”
“你需要什么?”艾尔海森打断他。卡维愣了愣,感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竟有种灼烧起来的错觉,“如果是一个承载你远大理想的童话乐园,那你确实做到了。”
书记官说完,转头走出了客厅。靴子跟重重敲在地砖上,竟在宽敞的待客厅里敲出一丝回音来。
——他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这个问题在卡维脑海里盘桓至深夜,他也没想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甚至那天下午,他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艾尔海森落在书房里的耳机。
——到底是什么,能让他不开心成这样,连耳机都不记得拿走了?
大建筑师把自己丢在双人床上,烦恼地滚了一圈。
这样一张完美的床,就是为了烦恼和思考而存在的。他终于拥有了自己的空间,能在柔软的黑夜里安静地期待黎明——太阳升起之后,他的新房子就要开张了。面谈预约已经排出了一个多月,光是去想那些赞叹和期待的视线,就让他觉得胸中久违地充实。
他准是嫉妒我,卡维想,把脸埋进枕头里。
因为我的房子比他大了一大圈。
不过没关系,他的学弟说什么都没用,因为一切的赞誉,都将成为他从逆境里挣扎出来的证明。他不再需要为过去买单,能够短暂地摆脱束缚,也不需要再跟任何人说谎,隐瞒他住在学弟家里的事实。他终于拥有了一个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所能拥有的一切——
然而那天夜里,卡维连一分钟都没睡着。
临近天亮时,他疲惫不堪地从床上爬起来,想去看一眼他的门厅是不是完美的,有没有挂歪的壁画——
卡维拿着手提灯,走到客厅门口时,他忽然打了个寒战。
浓重的,陌生的黑暗突然叫嚣着扑向他,竟使他一时间有种想掉头离开的冲动。这分明是他的新家,他的另一段荣耀开始的地方,然而,面对着客厅里深不见底,正在被微薄的晨光逐渐染上苍白的黑暗,面对那整洁,体面,没有一丝纰漏,也同样没有一丝温度的客室,他忽然想起,自己从母亲的婚礼上回到家的那个瞬间:空气是稀薄而凝滞的,而很多东西已然产生了裂隙和空缺。
他为这栋别墅计划好了一切,却没计划那些没有生命的空间。
——太大了。
他好像明白了艾尔海森的感想,但又似乎没有完全明白。
这可是他的家啊。他即便是掉头离开,又能去哪里呢?
那张叫他第一天就失眠的大床?
还是那间没有几本书的书房?
幸好艾尔海森没在这里。卡维一边痛恨自己,一边忍不住想。他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看着那一盏小手提灯忽明忽暗,感到此刻他像一个皇帝,又像一个囚徒。
而更让他觉得懊恼的下一个念头是:也许艾尔海森在这里才更好。
3.
第二天,大建筑师卡维的独立工作室宣告开张。
在须弥城和教令院,这无疑都是一件天大的好消息。这意味着,任何一位想找这位妙论派之光寻求帮助的人,都不用再为他的日理万机和行踪不定而发愁了。现在他有了固定的,对外公开的住所,只要愿意花点时间和耐心,就一定等得到他本人出现。
开张当天,艾尔海森和平时一样照常上班。一走进教令院大门,他就很难不听到那些兴奋的窃窃私语,有些来自妙论派的学生,他们愿意支付天价,只想求卡维给他们一点论文的修改意见,帮助他们早点毕业;也有其他院的学生,想要卡维的设计稿,包括但不限于房屋,喷泉,室内陈设,以及一些能让生活变得更便利的小型机械。
书记官的不愉快,因为无法屏蔽这些杂音,而有着迅速加剧的趋势——昨天,他把耳机搁在卡维新居的书房里了。他承认,一开始他确实是想留下点什么,好给卡维一个回来找他的借口。但落下耳机这件事,从结果上来说却纯属意外。
因此,他一上午也没能看得下去几份申请表,直到卡维下午出现在他办公室里。大建筑师眼圈发黑,脸色发白,手里拿着他的耳机,啪一声搁在他桌子上。
“你的耳机。自己的东西自己看好,没有下一次了。”
卡维没好气地说。艾尔海森放下手里的笔,抬眼看着他,把耳机戴回头上——他舒服多了:
“须弥城今天开张大吉的第一红人,不在自己的工作室里接待甲方,百忙之中来我这里,就只是为了给我送耳机?”
“别说了,我昨晚一整夜没睡,中午就停止接待了,”卡维摆摆手,好像要挥去什么不开心的记忆那样,“我是来找你商量事的……家里我那屋的床,我能搬走吗?”
艾尔海森答非所问:“本来约好今天下午咨询的那些人呢?”
“已经安排好了,之后加点班把他们塞进去,设计费都打了七折,我想这样应该不会太过分……毕竟是我自己的原因。”
卡维说,躲开他的视线,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急着催,惹得艾尔海森皱眉头:“妙论派之光能记得给人打折,怎么就不记得自己的杰作了?那床是你自己买材料在家里做的,除非彻底拆开,否则从房门根本搬不出去。”
“哦,也是,”卡维想了会儿才开口,他看了看艾尔海森的眼睛,本来好像想说得更洒脱些,但不知为何没能做到,“那……我今晚能去一趟你那吗?我想想办法。”
艾尔海森看了他一会儿:“你可以留宿。”
“留宿我还怎么搬床?!”
“要我提醒你吗,你已经过了十几岁可以肆意通宵写论文的年纪了。你不会真的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样子,今天还能把床拆了搬走,带回去重组,然后第二天早上继续开工吧?”
“哦,你提醒我了,”卡维眨眨眼睛,“明天我要来教令院开建筑基础讲座,本来……那边也不开工。”
他似乎咽下去了一个词,艾尔海森想。是什么呢。
还能是什么呢。
“你有诸多借口加身,在学弟家里住一晚上,大概并不会有损你的名声,你觉得呢?”
他这话说得不算重,卡维看起来却像是被捣了一拳头,脸色愈发苍白,不得不摸了把椅子坐下。艾尔海森不理解他这突如其来的被打倒是因为什么,但好在这个点他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妙论派之光的美名大概不会因此受损。
“你……”他接过艾尔海森递来的杯子喝了一口,喝完才发现那是温水,而且是艾尔海森自己用的杯子,“别那么说话。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我在意的,从来都不是名声好坏本身……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才对。”
“在我看来,不论你在意什么,都会成为你痛苦的源泉。”
艾尔海森收起杯子,然后站在他面前。如果卡维需要,他可以成为一堵提供依靠的墙壁。卡维抬起头来看他,眼睛里流露出摇摆不定和大量的疲惫,然后他又垂下头,像一块蒙了尘土的宝石。
“也许你是对的,艾尔海森。”
卡维用胳膊肘撑着膝盖,沮丧地说。
“我总是对的。”
他说得理直气壮,卡维没有回他这句。
“你总是对的,但你不是总能理解所有事。任何人都不可能无视人与人之间的隔阂生存下去,哪怕是你也一样……我从来没有对你接济过我这件事,抱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更不可能觉得它影响了我的名声。正如你所说的,我所有苦恼的来源,都是因为我自己,至于你……你太好了。”
卡维说完最后一句,突然没了声音。几秒钟后他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在碰到地面之前,被人一把抱了起来。
“……嘁。”
艾尔海森扯下自己的斗篷,把卡维裹成一只绿色的沙脂蛹,在这个过程中难以抑制地呼吸变重。或许大建筑师真如他所说那般,并不那么在乎名声本身,但开张第一天下午晕倒在书记官办公室这件事,足够叫他过去几个月大部分的努力白费,而艾尔海森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
毕竟,那个漂亮的童话乐园,也不是完全没有他的一份。
书记官抱起那只一动不动的沙脂蛹,用脚踢开办公室的大门,直奔健康之家。
4.
卡维睡醒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他这由于身体机能告急而半强制的一觉睡得确实挺不错,头不疼了,累积的疲惫好了大半。但他终于想起了饿,意识也轻飘飘的,好像在云上漫步。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寄居在艾尔海森家的这段时间,因为负债和与名声不匹配的生活现状,他脑袋里积累了太多压力,后来一门心思投入工程和新居,他只看得到希望和近在眼前的理想生活,忽略了一切疲劳。
至于他的新居和大床房,只能安放他的理想,给他带来成功人士迟来的心满意足,却没有能力替他消化这些。
卡维翻了个身,意识到床只够他滚一半儿——他居然睡在艾尔海森的床上,那就好像冥想熏香带来的一个过分柔软的幻觉。即便是住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不常常进艾尔海森的房间,如今他终于抛却了那些不必要的心理负担,可以真正平静地审视这间屋子:
色温适合阅读的暖光,大量的纸质书、笔记本和散乱得恰到好处的文具。一些被自己硬塞进来的摆件,有轻微摩擦痕迹的小木头桌,上头摆着几个画框,里头是他祖母和父母亲的旧照。
除却现在突兀被塞进来的他自己,一切让艾尔海森觉得舒适的要素,这个房间里都有。而他呢?他有什么?就只有那张他自己感觉不错,却甚至不能帮他入眠的大床。
作为须弥最负盛名的建筑设计师,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被迫直面自己作品的问题——职业生涯将近十年,他从不认为自己是读不懂甲方心思的那类人,倒不如说实际情况恰恰相反。
他能读懂每一个甲方的心思,甚至是他们说不出口的那些深层需求,但当这个甲方是他自己的时候,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你早就知道了,是吧?”
卡维躺在床上,对着艾尔海森坐在地上靠着床看书的后脑勺,心里五味杂陈地说。
艾尔海森放下书,扭过头来仔细端详他的状态,确认他比之前好了一些之后,才撑起下颌跟他说话:
“如果你指的是自己累到极限却不自知的这件事,那确实如此,”他过去的学弟,直到昨日的室友,而如今难以定义关系的讨厌家伙一脸淡定地说着,“低血糖外加过劳,给你打了点滴。我对医生说,你前段时间心理压力过大,他们把这条也写进了病历,如果哪天你看见了,别觉得奇怪。”
“你总是擅自看透别人,这可真让人生气。”
“用词很准确。是生气,不是不舒服,也不是讨厌。”
“……我倒在教令院这事,没人知道吧?”
“我当然不会好心帮你宣传。”
“好好说话。”
卡维不高兴,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去捏他鼻子,反倒是艾尔海森,被他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
“没人知道是你。”
他维持着被捏住鼻子的状态,闷声闷气地说,成功把卡维逗笑了。笑了一会儿他又觉得浑身酸疼,而且困得要命,但肚子饿这件事必须立刻解决,否则他明天早上无法面对一屋子等着他传道受业解惑的教令院学生。
“我饿了,”他松开手,把束发的东西全部弄下来,揣进口袋里,“你会好心弄点东西给我吃吗?”
“有两个口袋饼,可以帮你热一下。”
艾尔海森说着放下书,站起身走去了客厅。在他离开之后,卡维下了床,在屋子里慢悠悠地闲逛,他想再多看看这失去了他生活痕迹的家,重新评估它在自己心里的价值。
尽管脑袋还是晕乎乎的,神智却也清楚:原来待在艾尔海森家里,是这么让他觉得舒适又安心的一件事。失眠这件事本身,这一切跟床的大小,天花板上的花纹,跟客厅的大小和朝向,都没有任何关系。只要在这个空间里,他甚至可以躺在地毯上入眠。
卡维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一种久违的,但又焕然一新的温暖包裹了他,直到他溜达回自己过去的房间,想看看那床是不是真的能拆开带走——虽然这一刻,他已经不是那么想把床带走了,因为那显然并不是问题的核心。
原本被艾尔海森给他用的房间,一切都完美维持着他昨天早上离开时的样子,只有一点不同——
他的床头柜上多了一个木头相框。
而里头是他跟艾尔海森唯一的一张合照。
至于这张合照的来头,是他们读书时一起经历过的很多小事中的一件:教令院组织过一场小型辩论赛,他被妙论派推举出去当代表,然后并不意外地输给了知论派的艾尔海森。那时他并不为自己的失败而感到丝毫气馁,反而为他这位初出茅庐就拔得头筹的小学弟感到由衷的高兴。
所以那张照片被校报刊登出来:他搂着艾尔海森的肩膀,笑得恣意而青春飞扬,而艾尔海森的眼睛没看镜头,可能是被他突然的这一抱给吓着了,年轻人牢牢盯着他的脸。
而现在看来,竟好像是鹰隼盯上了猎物。
卡维站在自己床前,咬紧了嘴唇才没让眼睛太酸。
他明明已经搬走了。这里是艾尔海森的房子,他可以把任何自己的杂物丢进来,或者把这里变成第二个书房,而不必在意他这个已经离去的室友的心情。他以为自己不属于这里了,但艾尔海森好像从一开始就不这么认为。
……这不就好像,艾尔海森还在等着他回来一样吗。
“热好了,”艾尔海森靠在门上,手指轻轻敲了敲门框。卡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但他应该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吃饭吧。”
他什么其他的话都没说,好像卡维从没离开过似的。
对于把卡维骗回来这件事,艾尔海森确实早有预谋——尽管他自己更愿意把这称为一种有的放矢的合理规划。但他的成果确实比想象中来得快,要拜这位大建筑师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所赐。
第二天早上,他拥有了多一周的咖啡粉,这次甚至还多了点花香味儿,续杯计划圆满达成。而卡维看起来比昨天有精神得多,脸色好了不少,只是眼睛有点肿。
鉴于教令院的讲堂很大,任何人都没法像他这样,把卡维的脸看得这么清楚,于是艾尔海森决定不去提醒他。
“那个……昨天的事,谢谢你了。”
这是一个好像没有任何变化的早晨:花窗的彩色阳光下,卡维坐在他对面喝牛奶吃早饭,表情有点别扭,不愿去接他的目光。
艾尔海森喝咖啡,毫不留情地照着他痛处戳:“床不搬了?”
“呃……”卡维被他戳得一顿,然后摇了摇头,“算了,我想应该不是床的问题,没必要费那个功夫。”
“很好,你终于想明白了。”
空气一时安静。大建筑师呼吸不畅,他似乎在努力做一个决定,手指在牛奶杯的边缘上来回磨蹭。艾尔海森并不着急,他差不多喝完了那杯咖啡,才等到卡维的话:
“那个……后天周五,你要不要下班以后来我家?”
书记官用问题回答问题:“做什么?”
“你可以看看我的……呃,藏书?”
“我住哪?”艾尔海森一针见血地问他,“跟你睡那张大床?”
这只是随口一说,结果弄得卡维耳朵通红:“也没什么的吧!我们上学那会儿,出去测算,不也睡一个帐篷……”
他越说声音越小,小得让艾尔海森觉得有点好笑:
“但你在心虚。”
“我没心虚!”
“你有。”
“我没有!……真是的,你爱来不来!”
他把卡维说急眼了,大建筑师砰地站起来,轻车熟路地去洗自己的杯子和盘子。等他气哼哼地洗完回来了,艾尔海森才搁下早就空了的咖啡杯:
“我会去的,不过看时间安排和心情。”
艾尔海森说着,朝卡维伸出手。
卡维挑眉毛:“干嘛?”
“你自己盖的房子,至少得有两把钥匙吧?给我一把。”
他的学弟底气十足地说,离目标又迈进了一大步。
5.
身为教令院公务员的重大利好之一:艾尔海森可以在天黑之前下班。这让他从来不为购物之类的事情发愁,因为他下班之后,大部分想去的店都还开着,甚至是那些以关门早闻名的书店。
在去卡维家的路上,他顺路逛了一下常去的书店,买了几本中意的新书带在身上,准备放进卡维的书房。结账时他听老板谈论起最近不知名的大主顾,一口气订走了大量的语言和哲学类书籍,挑书眼光又相当独到精准,显然是个有品的知论派。
“我猜有知论派最近在谈恋爱,”老板跟他闲谈,因为赚到了钱,语气轻松愉快,“不然谁会买这么多书,还都不在同一个课题上?”
艾尔海森付了钱,貌似不经意地问:“哪天的事?”
“就前两天下午,”老板说,“妙论派的卡维先生,不是最近开了讲座吗?我那天早上去了,好不容易抢到个座位,回来就接到了这笔单子。看来下次还得去听卡维先生的讲座,他真能给人带来好运气——”
“谢了。”
书记官点点头,把书塞进包里离开。走出去时外头正是日暮时分,天边一片柔软的紫罗兰,看得他心情好极了,甚至忍不住绕路去买了两瓶酒和一些外卖餐点,一起提着往卡维家走。
他原以为,自己是不那么容易被取悦的类型——但事实似乎是,即便是他,偶尔也会太过高估自己。
出乎他意料的是另外一件事:哪怕现在天快黑了,进卡维家也是需要排队的。但艾尔海森与众不同,他有屋主本人亲自给的钥匙,于是他直接穿过长队,沐浴着众人好奇的注视,大摇大摆地走近了设计师的居所。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他的工作室。
艾尔海森进屋的时候,卡维在客厅里工作。妙论派之光听取甲方和客户意见的样子总是温和、可靠而循循善诱,就连他自己,也是曾经差点被这副表象迷惑了的人之一。
他看见艾尔海森进来,手上的活儿来不及打断,只点了一下头,示意他可以自便。于是书记官走进卡维的书房,发现一切如他所料。大建筑师做了一件他很擅长在艾尔海森面前做的事情:一点小小的虚张声势,外加事后找补。那总让他显得有些狼狈,但这种狼狈,永远都不会被隔壁排队听他说话的那些人知道。
在他用藏书为借口邀请他来自己家的时候,这里应该还是空的。艾尔海森想着,手指滑过书脊上的字,大多是他感兴趣的,也是他发现书店里少了的。卡维搬空了那家书店三分之二的知论派书籍储备,而他偏偏又能把那些艾尔海森看过的书完美地挑出去。
在记得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他也依旧是个天才,如同他记得每个他自己坚持要买的艺术性摆件卖几摩拉一样。
那天晚上,卡维让艾尔海森等了三个小时。
说等也并不准确,因为这三个小时里,艾尔海森一直在研究他的藏书,完全意识不到时间流逝,直到啪地一声灯光灭掉。
他把东西整理好走出书房,看见卡维提着手提灯,正在送最后一位客户离开。那温厚的对公态度,在门关起来的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电路坏了,”卡维抓抓脑袋,絮絮叨叨地跟他抱怨,“唉,肯定是我这两天做了些小东西,还改了改梅赫拉克,就用得有点过了……早知道就不自己拉能源供给线了!真的很麻烦……”
“我看了你的书房,”艾尔海森在一大半黑暗中对他说。他突然意识到,他跟卡维之间似乎并不需要多少光,也可以顺畅地交流无碍,“很多书都不错,我很喜欢。”
“真的?那太好啦!”他的学长眼睛一亮,几乎比手里的那盏小灯还晃眼,“但是现在没电了,怎么办?你看不了书了。实在不行,我们还是去你家……”
他说到最后,语气很明显地不确定起来,而艾尔海森摇了摇头。
“无所谓,我带了食物和酒,”他说,“当然,我偶尔也可以不看书。”
书房不适合吃东西,工作间被卡维堆满了,客室并不私密,于是他们把矮桌子搬到那张双人床上,又在桌上铺满了食物和酒,上头放一盏灯,如同一场临时起意的烛光晚餐。
梅赫拉克能源不足,躺在房间的一角安安静静,于是卧室里能弄出动静的就只剩下他们俩。卡维走到床边,他打开窗户,让夜风吹进来一点,风掀起窗帘,在他身上绕了一圈。
艾尔海森看着他,一边看一边低低地笑。卡维气哼哼地反驳,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他的窗帘很有品,虽然是素净的白色,但花纹是精致的刺绣,哪怕裁下来剪一身婚纱,都能把恋爱中的女人包裹成最美的新娘。
跟你的发卡倒是挺相配的。
和他的有品截然不同,艾尔海森一边喝酒,一边给了他一个没品的评价。
我的发卡怎么了?你可别看不上它,这跟外面卖的那些可不一样!这可是我自己做的,能弯折,而且绝不掉漆。
卡维随手摘下一个,把艾尔海森挡眼睛的那半边头发别上去。那让书记官看起来有点滑稽,卡维哈哈大笑,这一次是艾尔海森没找到笑点在哪。
因为他注视着一面镜子,却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会有这样的结果也是理所当然。
“我就是想要个体面的家,可事情就是有那么困难——你说,为什么?我有了完美的房子,但我在这里睡不着觉。这真是太讽刺了,如果被人知道,我的专业本领一定会受到质疑……但这根本就不是专业本领的问题。”
饭饱了,他们撤了桌子,只留下小灯和酒。酒喝了几杯下肚,卡维又打开了话匣子。艾尔海森仍然安静地听,但他并不会像很久以前的那天晚上一样,为了眼前破碎不堪的家伙,盘算好未来所有的计划。
现在的卡维看得见星星,那比什么都重要,他想。卡维只不过是在他人生最失意的时候,一时间被眼前的泥淖蒙蔽,什么都看不见了,所以艾尔海森才摘下星星给他看。如今的卡维不需要,他坚固多了,很多话他可以说得更直白。
“体面的家,本来就是个悖论,”艾尔海森指出,“给人看的东西才需要体面,而家本就是私密的空间,不需要任何体面。你的确给自己盖了个须弥绝无仅有的漂亮别墅,但你允许陌生人参观,相当于你给了太多人定义这空间的权力,所以它只能是个工作室,而不能称之为家。如果你想休息,就得把生活和工作的界限划分开来,并且保护好你的私人领地,不许任何外人踏足……关于这件事,你可以学我,不会吃亏的。”
他非常欠揍地加了最后一句,成功让卡维又跟他皱眉头。
“学你?你哪里保护好了……”
卡维拿手指敲酒瓶,欲言又止而欲言又止。
你明明把我带回家了。
这句话,目前他还说不出来。
“我当然保护好了,”艾尔海森说,“在我私人领地上的一切……我都保护得很好。”
他这话说得那样自信,又让卡维陷入了一种迷茫。他突然想起那张在他离开之后被摆到床头上的相片,艾尔海森到底是用什么心情去装饰那间他本来再也不打算回去的空屋子的,他简直无法想象。
卡维皱皱鼻子,觉得眼睛发酸。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想到那张照片,就觉得心里难过极了。那个相框就像一个明晃晃的证据,提醒他忽视了太多艾尔海森曾经给他的东西,而这一切都在他离开之后倾泻而出,顺着宝商街的大道流出须弥城,流进他这间没什么温度可言的工作室。
原本是这样的,但现在因为艾尔海森在这里,他的床铺好像又有了温度,足够让他昏昏欲睡。
“……也包括我吗。”
他终于问出了那句话,如同新生雏鸟的第一声啼叫。
觉醒之后,便是排山倒海的汹涌感情。卡维听到自己的心跳,吵闹得像暴雨时的叶子,因为承受不住沉重的感情,而显得垂头丧气——垂头丧气,却依旧吵闹鲜活。
他感到面前的床铺被压下去一点,弹簧发出愉悦的响声,艾尔海森靠近了他,手指拨开他散下来的,挡住他脸颊的金色长发:
“你总不会觉得,我会随机收留落魄学长吧。”
“哼,你可不是那种好心的家伙……一开始,我几乎要以为你想看我笑话。”
卡维握住他的手,把它从自己脸上摘下来,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了。艾尔海森的手那么暖和,是他想握着入睡的程度。如果他能做到,卡维想,如果他能做到,那这间屋子从此对他的意义就不再相同。
如同艾尔海森为他的房间留下照片一样,他的居所也可以给学弟留下他喜欢的书房,而且这最私密的小房间,也永远可以为艾尔海森留一道门和一盏灯。
“有件事,我确实没说过,现在我应该告诉你。就像你说的,人和人之间总有隔阂,关于这件事,我也不希望让你误会。”
艾尔海森搁下酒瓶,床上就只剩下他们俩四目相对。这可太危险了,卡维想。他的私人领地摇摇欲坠,正如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心脏一样。他脑子里蹦出爱恋这样天真的字眼,但又觉得这样纯粹热烈的东西,不能准确定义他们之间流淌的空气,交换的钥匙,突然多出来的相框,和他为艾尔海森填满的书房。
他们是家人。
而且早在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如此了。
至于恋呀爱呀……
那不过是他站在终点,试图回头重看起点的风景罢了。
“关于你借钱也要完成卡萨扎莱宫这件事……我从来不否认它,也从来不觉得难以理解,”艾尔海森说,彻底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如果换做是我,我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我不需要是设计师,也理解那是多么宝贵的机会。你值得,也需要一个成名作,这样一个机会,无数人一辈子都无法得到,也无法用到极限,会为它付出全部,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但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把自己逼到那种境地。我不会对甲方产生愧疚,也不介意跟她多谈条件,甚至可以想办法把它变成一个课题,从而弄到一些经费来填补亏空,而这些是不影响我生活质量的保证。你通过最纯粹的方式实现了理想,但客观上,它仍然是世俗成功的标杆,反过来说,这正是现实对理想主义的认同和回报。”
“你又在阴阳怪气了,”卡维鼓起脸颊,他装出生气的样子,心里却早就软成一团。这番话来得太迟,但又似乎是最正确的时间,“你就是想笑我天真!”
“我没有。我会在分析利弊之后做出合理且有利的选择,可你让我看到了纯粹的价值和它带来的可能。这个结果,恰恰证明你的理想主义并非空中楼阁。它能给你带来的东西,远比你以为的更多。你的坚持和选择全都没有错,但你的天真在于,你本可以向我或者其他人求助,本可以不让自己那样潦倒。在我看来,如今的一切本就是你应得的。你早就该过上这样的生活……”
他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卡维突然哭了。
也许是这一番没有任何阴阳怪气成分的肺腑之言恰恰戳到了他心底里最不愿碰触的柔软之处,大建筑师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低下头,双手捂着眼睛,肩膀微微颤抖。握不住的泪水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滴下来洇湿了床单。
“你没有说过,”他抽噎着,抓住艾尔海森的袖子,“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的选择没有错……你不会知道,我等了多久,才等到你跟我说这句话。我以为你永远不会懂的。”
卡维喝了许多酒,那些酒精好像通过眼泪统统冒出来了一样,他极其少见地哭得放肆且没完没了,艾尔海森拿他没有办法,只能伸手抱住他。起初是拥抱,后来卡维抬起头来吻他的嘴唇,一切多多少少变了味。初吻的味道咸而苦涩,但艾尔海森觉得,除却祖母买给他看书嚼来玩的那些小糖块,他再没有尝过比这更甜美的东西了。
正因为这里不是他们共有的家,而只是一个正在被温度填充起来的空间,很多他们曾经试图避免去碰的事情,如今变得顺理成章。夜灯被踢到地上,卡维很用力地拥抱他,把自己嵌进艾尔海森怀里,他们在床上翻来覆去吻了很多次,但这一切尚且没有情欲的影子,只是如同在试图填补那些错失的时间。
“我不懂亲密关系,艾尔海森,”最后卡维抱着他,得出一个让人沮丧的结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在保持亲密时不伤害你。”
“好吵。”
艾尔海森的手指穿过卡维的头发,把他往自己身边按了按。明天他又得顶着肿起来的眼睛见客户了,但艾尔海森不在意那些。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在让卡维变得更坚固。尽管他看起来狼狈而破碎,但那只是因为,他终于开始把这里当成家。
他把艾尔海森在的地方当成家。
卡维红着眼眶瞪他:“你嫌我吵?”
“我说你的心脏。它跳的很厉害,吵得很大声。如果你愿意静下心来听听他的语言,就该知道,你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听它的就好,它会告诉你一切的答案。”
“我没觉得它吵,该不会是你的在吵吧?”他的学长嘟哝,把头贴在他胸口上,“什么嘛,你也好大声啊!”
“有吗,”艾尔海森看着他,语气和眼神柔和得一塌糊涂,“我都不知道。”
然后卡维抱紧了他。
“你好暖和,艾尔海森。”
他轻轻说,声音还是忍不住发颤。
艾尔海森没有回答。他拽过被子,把他们俩盖在里头。无光的黑暗之中只有月色,而他们在被子下面抱在一处分享彼此的体温,就像被双双淋湿了羽毛,依偎在一处的比翼之鸟。
6.
“哟,这不是艾尔海森先生和卡维先生吗,好久不见啦!”
第二天晚上,兰巴德朝走进酒馆的两人打招呼。卡维想了想,如果一周也算好久不见的话,那他们之前来喝酒吃饭的频率确实是有点太离谱了。
他侧过脸去看艾尔海森,显然对方也在跟他想同一件事。
那天晚上,他们买了酒和外卖,准备一起回艾尔海森家,把那个失衡的客厅再重新搞搞。鉴于卡维的新居几乎彻底变成了工作室,他准备再进行一次不声张的搬家——因为他这一次,罕见地完全认同艾尔海森说的:私人空间,不应当允许外人踏足。
结账时卡维掏出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和名片一起递给兰巴德:
“如果您感兴趣,欢迎随时来我的工作室做客,”他彬彬有礼,态度温和地发出邀请,“而且您的一切需求,我都会给您打对折。”
“之前我卖掉的那个家……我还想买回来。”
他们出了酒馆,准备往家里走。这一次,卡维又忍不住看了看更早以前曾是家的方向,但他再不觉得内心怅惘无处可去。
他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栖身之所,而那就正跟他一直以来的观念一样——是由人来决定的。
“比起那个,你应该学学我,”艾尔海森说,“给自己挂个工作时间表。在这之外的时间,不接受任何咨询。我想即便是这样,你也能在半年之内,攒出买回那栋房子的钱来。”
“也许吧,但我得想想,至少一周工作六天……”
他说到一半,看到艾尔海森的脸,突然闭起嘴巴。
“好吧,这个问题之后再议……先想想搬家的事。”
“这一次,你准备找个什么借口留下来?”
“……你都知道我在找借口了,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吗?!”
“好吧,那我换个说法:这次你准备用什么表象来遮掩你爱我?”
他这话让卡维一阵头大,简直怀疑这学弟是不是偷偷喝了三斤啤酒。他脸和耳朵涨得通红,不想承认这是明晃晃的事实。
“给你两个选项,”艾尔海森先开口,“如果你还付我房租,那我们就还是室友,你可以心安理得;如果你跟我写论文,那我们就是学术家庭,一样合情合理。”
“那还是失眠症吧,你就当是善心大发,帮我治疗失眠症,我会看心情给你报酬,”卡维翻了个白眼,“还有,别提学术家庭了,一说一起写论文我就来气……我们哪里一起写过完整的论文啊!就写过一次!还玩完了!”
他们一路走一路吵嘴,卡维抬头去看,发现家就近在眼前。那是一道暖光,曾飞出他生命的小鸟,却又降落在他身旁,回归他的天空。
只因为身边这个人,是他人生中最不可动摇的真实之一。
真是命运带来的,最糟糕也最甜蜜的缘分。
“我听说,关于奥摩斯港那个课题,你在想办法报答教令院,并且找那个匿名发起者。”艾尔海森看着他,笑得很是意味深长,“我恰巧知道那个人是谁,你想知道吗?”
END
【博君一肖】租了一个陪聊【2】
人设:大明星博 VS 网络陪聊战
被“关”在横店的啵啵好无聊,好寂寞,发现网上居然可以租赁陪聊小哥,打发时间。那来一个吧,纯聊天那种……
今天先发三集上来,看看大家反应。多点赞多点评啊~~~~
凌雪202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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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这个“海绵宝宝”租到手了。三天买的是最低一档的服务,仅聊天。
这么看来,买的档次越高,是不是可以让小哥做更非份的事?这些事原来都明码标价的?但链接里没细说,评论里也仅有一人买了最贵的套餐,点评只有俩字“好评”,一朵红花。就这样?
王一博现在...
人设:大明星博 VS 网络陪聊战
被“关”在横店的啵啵好无聊,好寂寞,发现网上居然可以租赁陪聊小哥,打发时间。那来一个吧,纯聊天那种……
今天先发三集上来,看看大家反应。多点赞多点评啊~~~~
凌雪202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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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这个“海绵宝宝”租到手了。三天买的是最低一档的服务,仅聊天。
这么看来,买的档次越高,是不是可以让小哥做更非份的事?这些事原来都明码标价的?但链接里没细说,评论里也仅有一人买了最贵的套餐,点评只有俩字“好评”,一朵红花。就这样?
王一博现在并不想体验,因为这个头像实在让他出戏。黄色方形的海绵宝宝,不要声音也像海绵宝宝啊!
租他的人不会是小孩子吧?!
现在是晚上8点。这正是一个虚空无聊等待开启“有聊”的最好时机。
即使是租回来的,王一博也有稍微的紧张。
毕竟,他也是一个陌生人。
“海绵宝宝请求通过申请……”
他真叫海绵宝宝呀。王一博有点凉了的感觉。但钱已经花了,必须点“通过”。
“你好。”他先主动问好。
“你好。”王一博是打字。
“想语音聊天还是打字聊天?”
王一博现在还没决定,让不让对方知道自已是王一博,“我打字,你发语音。”王一博想听听,他是不是如评价中所说的“声音好听又温柔”。
“好的。怎么称呼您?”
微信语音传来他的声音。嗯,果然是挺好听。不算低沉,和自已比。确实是温柔的声音。可能是为了营造一种气氛吧。
王一博当然不能说自已真实姓名,“叫我小王。”
“小王,你有多小?是学生吗?”
“不是学生。我有工作了。”
王一博渐渐发觉,陪聊是一种职业化的业务,根本不需要自已想话题,对方就会带你进入话语场景中。他估计小哥下一句该问,你做什么工作的。王一博开始想,该如何回答呢?
“我们是一样的,我的工作就是每天陪你聊天哦。”对方说。
哇,王一博觉得,他真的好会说话且不落俗套,真的不像营业。他会根据每个人来编排自已要说的话哦。这一句,听起来不像复制别人的话吧。
王一博决定说些自已特有的事情,看他是否同一句话复制粘贴的。会不会相应自已的话去应答。
“我的工作其实是在一个影视城当群演。你听过群演吗?”
王一博刚给自己想好的新身份,他很是得意。因为这样一来,既是自已熟悉的圈子,又能带出自已特有的领域。
“听过呀。王宝强以前不就是当群演嘛。后来从素人成了大明星。你也想有那一天吗?”
王一博又发觉,刚自已才问了他一个问题,马上主导又变成被导了。可能这就是陪聊的职业素养,要引导别人说话,所以他们会不断变换问题。
“我想啊。谁不想当明星呢。可是群演千千万,我经常都蹲在影视城的城门下等副导演和场务来挑人,经常坐的冷板凳。”
王一博完全代入这个可怜小群演的人设中了。
“为什么不挑你呢?是你太挑还是他们看不上你?”
这话听着有点不客气和挑衅呢,王一博想了一下,回答他:“人太多吧,我被淹没在人群中了。我就是一个不起眼的群演啊。有时剧组的人来了,吼一声,谁要当死尸的啊,然后好几个人站起来说,我我我……”
这段话太长了,王一博已经烦了打字,突然改成语音。
估计他也不可能光听声知道自已是王一博吧。
“哈哈哈哈”,他居然被自已逗笑了,笑得十分开心。
王一博很满意,这笑声,真的不像营业嘛。分明就是两个开心聊天的好朋友好哥们,互相说点生活的际遇。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不是海绵宝宝吧。”王一博问。
“我的名字?你可以随便给我起一个你喜欢的名字啊。我都无所谓的。”对方居然这么随意。
虽然王一博也自称“小王”,但他不想对方没有自已的名字,还得帮他取个名字。那如果这样,叫他阿猫阿狗,他也接受吗?
“可以这样吗?太随便了吧,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已的称呼。”王一博并不想帮他取名。
“因为有的客人,会用自已的爱豆来给我取名,这样更有代入感吧。你有喜欢的人或爱豆吗?”
“我没有……”王一博想,自已也是一名被人喜欢的爱豆。
王一博现在完全在说语音了,这样说话不累。不知不觉已经和他聊了半小时,幸好这是包整天不是按时收费的。服务时间是早上9点到晚上10点,其他时间可以给他留言,但要服务时间才会回复。
而且,这半小时,他一直不间歇和自已语聊中,似乎没有感觉他同时还服务着别人?但他明明是一个好评和销售第一的陪聊小哥呀!应该业务很繁忙的呀。果然评价诚不欺我,他真是全身心为客人服务。第一果然是第一。
“好吧。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小哥幽幽地说了句。
王一博突然有点小紧张,有个!自已专属的秘密准备讲?他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
“我叫肖战。真名哦。别告诉别人,嘘……”
“哦。嘘……”
王一博觉得,这也是个艺名吧。还别告诉别人,呵,能告诉谁呢?难道在评价上写:“这个小哥哥叫肖战哦。”
还说只告诉我一人,可能人人都这么说——
“我叫肖一,真名哦。别告诉别人,嘘……”
“我叫肖博,真名哦。别告诉别人,嘘……”
“我叫肖兔子,真名哦。别告诉别人,嘘……”
王一博总想挑出一丝他虚情假意来。不知为何,可能是出于对这种新兴产业的不信任吧。
随手,王一博马上把微信上的海绵宝宝冠上“肖战”这个名字。像一个真正的朋友,而不是一个卡通人物。
(5)
“你继续说你当群演的事吧。你今天开工了吗,还是继续坐冷板凳呀?”他又把话题引回来了。
“我……”王一博开始要往这个人设上编故事了:“还是坐冷板凳呀。”
“为什么呢?是没人来挑还是你不喜欢演尸体?”
“哈哈哈哈!也不是天天要演尸体的。”现在轮到王一博被逗笑了,“不过我也不喜欢躺在地上演尸体!就算要演,我也要演那种会跳的僵尸。”
“哈哈哈哈!这种戏现在还有吗?这是以前香港90年代才有的戏种呀。”
“你多大了?”忽然王一博听到他连90年代有什么戏种都知道,一下感觉他可能年纪不小了。
“我吗,我真的只告诉你一个人哦……”他又准备讲秘密吗?!王一博不知该不该相信他的“秘密”,可信性有多高?
“我91年的。”
王一博算了一下,29岁了呀,快奔三了吧。比自已大6岁。不过也许他81年也未定,谁知道呢。
他报完自已的岁数,没有反问王一博多大,这也是一种职业素养吧。
“你为什么这么多秘密只告诉我一个人呢?”王一博想了解下自已独特在哪。
“因为你的头像呀。一看就像一个实在的人。”
王一博吓了一跳,糟了,头像用的是自已真实样子,是自已在摩托车队拍的头像,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身上穿着摩托车赛车皮衣,低着头,整个脸部只看到嘴唇和半个鼻子。不知道他知不知头像这人叫王一博?
但微信名字王一博一直是用“小王”的,凡是加他微信的人无非是朋友、同事、亲戚,谁都知道小王即王一博。
王一博从来“坐不改名,行不改头像”,他最烦有的人突然换了名称和头像,完全成了另一个人!
例如他的经纪人陈姐,微信名叫“陈鱼落雁”。司机,叫“且听风吟”。助理,叫“极品渣男”!这些王一博统统给他们一个备注名,就是实名制。
“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啊,你不是小王吗?”
“说真话!”
王一博不知道自已为什么这么严肃,可能因为觉得他现在在装不认识自已吧。一个微博有3000多万粉丝,每天广告电视上和平台播个没完,代言一个接一个,超话排名第一,艺人榜全国第三位,杂志一上封面就卖到断市的顶级流量男艺员,这个客服小哥会真不认识?
“我真的不认识你。但这个不影响我们聊天的啊。”他说得很真切。
算了,王一博不强求了,听他语气委委屈屈的,像被逼着认识自已似的。全国这么大,特别是一个男性,不认识自已一点也不奇怪。王一博安心了,他刚才差点想换一个新头像。
但为了一个陪聊换头像,不是很怪吗。
“好了,时间到了,今天聊天到此结束了哦。今天第一天和你聊天,非常愉快哦。希望明天还会想起我哦。晚安。“
他说完这句,下线了……
片尾曲
https://music.163.com/#/song?id=1369727570
《belong》
卡维好感故事里说,卡维坐着被死域吞噬掉的心血上一整夜,第二天选择卖掉了母亲留给他的空荡荡的“家”来贯彻他的理想,我不知道他怎么缓过来的说实话……本来心血被吞噬殆尽已经让我这个局外人非常心痛了,可是他还必须承担这个责任,他为自己选择的路牺牲了太多,他这样一个觉得自己间接害死父亲,自责不已的人,责任心真的太旺盛了,就像海哥说的,他对所有人都有太过的关心,内心细腻敏感让他痛苦也赋予了他远超他人的创作能力。
就,看他的好感故事真的看得掉眼泪了🥲,可能我自己是单亲家庭,我也会思考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才不配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和无条件的爱。我对于家和空间是有很强烈的执拗的,所以我不知道卡卡是以什么样的......
卡维好感故事里说,卡维坐着被死域吞噬掉的心血上一整夜,第二天选择卖掉了母亲留给他的空荡荡的“家”来贯彻他的理想,我不知道他怎么缓过来的说实话……本来心血被吞噬殆尽已经让我这个局外人非常心痛了,可是他还必须承担这个责任,他为自己选择的路牺牲了太多,他这样一个觉得自己间接害死父亲,自责不已的人,责任心真的太旺盛了,就像海哥说的,他对所有人都有太过的关心,内心细腻敏感让他痛苦也赋予了他远超他人的创作能力。
就,看他的好感故事真的看得掉眼泪了🥲,可能我自己是单亲家庭,我也会思考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才不配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和无条件的爱。我对于家和空间是有很强烈的执拗的,所以我不知道卡卡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卖掉了那个曾经的家的,就很难想象,代入进去会哭成小狗。
再后面就是觉得他俩真的特别特别好,海是会养的,出于我的cp脑,海哥在和卡决裂后还是选择把卡捡回来养着。(卡在好感故事里有说他从小爱逞强,所以我觉得不可能是卡开口让海哥接济的)卡觉得海哥不会无条件的帮他所以一开始应该挺心虚的,帮忙家务定期交房租之类的应该是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在相处过程中真的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做了传说任务的话,真的不用多说,完全是女主人的态度)不知道中途到底是怎么养的,真就把漂亮小流浪养成恃宠而骄的家养咪了的感觉。感慨他俩能相识相知真的太好了。
彩蛋是摸的小短格
最后,我cp真的特别特别好🥹🙏🏻,暂时发完疯了,该开始搬砖了😭。
【博君一肖】杜鹃与海棠(上)
*架空背景
*私设如山
*请勿上升真人
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住他了。
王一博与肖战初见那天,是杜鹃花开满山头的日子。现在的王一博想想那时他活了二十多年里最美的一天。
冬末春初,王一博正在他和肖战一起买的小院种植他刚买的海棠花幼苗,肖战从来没有看过一片海棠花盛开的样子,趁他这几天不在家,王一博想着赶紧种好,等到春天,就会盛开了。那时候,肖战一定会非常开心。
想到这里,王一博种的更带劲了。嘴角都是隐藏不住的笑。连泥巴沾染了他最爱的鞋子都不在意。
王一博种好一株海棠,准备下一株时。意外的,他的友人来访。
李岩推开小院的栅栏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王一博蹲着锄地。可...
*架空背景
*私设如山
*请勿上升真人
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住他了。
王一博与肖战初见那天,是杜鹃花开满山头的日子。现在的王一博想想那时他活了二十多年里最美的一天。
冬末春初,王一博正在他和肖战一起买的小院种植他刚买的海棠花幼苗,肖战从来没有看过一片海棠花盛开的样子,趁他这几天不在家,王一博想着赶紧种好,等到春天,就会盛开了。那时候,肖战一定会非常开心。
想到这里,王一博种的更带劲了。嘴角都是隐藏不住的笑。连泥巴沾染了他最爱的鞋子都不在意。
王一博种好一株海棠,准备下一株时。意外的,他的友人来访。
李岩推开小院的栅栏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王一博蹲着锄地。可能是热吧,拿沾了泥巴的手擦了脸,脸上都沾染了些许泥巴。但泥巴最多的还是他的那双鞋。
李岩无声的笑笑,那双鞋,是肖战给他买的生日礼物,以前王一博也就是逢人拿出来秀秀,从来都不穿。李岩是一群朋友里第一个见到这双鞋的,那时候的王一博眼睛里闪着亮光,开心得像的到了全世界。
还有肖战,那个在这个城市里有名的设计师。王一博拿鞋出来秀的时候,他在干嘛?哦,对,他在笑,是不是拍着王一博,让他不要欠打。
李岩准备再往前迈一步时,王一博转过身站起来,说:“你别过来,别踩了我好不容易挖出来的土。”王一博指指对面的那个小亭子,“你就去那边坐着吧。”说完,又蹲了下去,准备往旁边的筐子里拿出一株海棠幼苗。
李岩开口道:“我去坐着,你这个主人呢?不陪我坐吗?”
王一博顿了一下,继续拿起幼苗,“不了,没看我正忙着吗?水屋子里有,要喝自己去倒。”
李岩扯了扯嘴角握紧拳头,“肖战知道你这样,会有多伤心。”
王一博背僵了一下,没回他的话,继续种着自己的幼苗。
李岩等了半天等不到他的回话,认命地往屋子里走,准备自己去倒水喝。结果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根本没有水壶的影子。只好打开冰箱,找矿泉水。正当他往冰箱走时,一本散开在地上的本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李岩慢慢蹲下,缓缓拿起那本本子。看着笔迹,就不像王一博的,那就只能是这个屋子另外一个主人的。他小心翼翼翻开本子,本子的扉页就是肖战和王一博的合照。
合照里的肖战笑的见牙不见眼,而王一博颇有一种被迫营业的感觉。照片的落款——————致我最爱的一博。
李岩手轻轻摸过那张照片,然后往下翻。
“8月5日 晴 心情超好
今天是一博的生日,我给他买了一双鞋。是他看上了,结果因为忙忘了,错过了预售,而我在一个相熟的朋友里买到了。刚刚给他看的时候,他激动的把我抱起来转了圈圈,真是,老大不小了,还做这么令人害臊的事情,不愧是他王一博。
哦不对,一博本来就年轻,是自己老了,这6岁的年龄差有时候还是让人感到力不从心啊。
最近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不记得一些事了,还时不时的疼,一博说可能是我最近跟甲方爸爸磨的累了,要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好休息,他来赚钱养我。但我还是一个巴掌拍到了他的背上。但我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礼物早上就给他了,现在趁他还没回来,我要赶紧去做蛋糕了,虽说外面的蛋糕更好看,但还是自己做的蛋糕吃的比较放心,就这样。”
李岩心想,果然一博生日那天那个丑丑的蛋糕是肖战做的,肖战真是白瞎了自己设计师的称号。
李岩忽略了中间几篇一看就是秀恩爱的,表示自己一个单身狗受不了。
翻着翻着,看到了9月2日。
“9月2日 雨 心情一般
今天王一博那个大傻逼居然敢跟我吵架,真是气死我了。而且吵架的理由居然是我夸了一部剧的演员长的好看,你说他幼不幼稚。
好吧,虽然我当着他面夸别人好看确实不对,但是他也没必要跟我闹一天脾气吧,我夸别人好看,又不可能去找人家,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他居然一天都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微信,看他晚上回来我会不会理他。真是一个小屁孩。
怎么说我们都在一起两年多了,彼此之间的信任呢!王一博,你扪心自问一下你是人吗!干脆把我关起来,不让别人看,也别看别人好了。
算了算了,看在他年纪小的份儿上,我让让他,待会儿他回来,我先服个软好了。
就当是今天接了个大案子我心情好,不跟他计较。
大的嘛,总要让着小的的。
不过最近这头是越来越疼了,还是抽空去个医院好了。”
李岩是记得那天的,那天王一博又一次和家里谈崩,跑到酒吧一顿滥喝,李岩那天光知道他和家里谈崩,没想到还有这一茬,难怪,那天,李岩用王一博手机打给肖战的时候,肖战那语气,啧,重庆小辣椒果然不是盖的。
不过李岩那天没跟来接王一博的肖战说他和家里谈崩了,肖战肯定以为王一博是因为吃醋而跑去喝酒。因为他了解王一博,王一博从来不会让肖战多想,从来都是最好了所有的事情,再让肖战去,是个实干派。
李岩回忆起了王一博刚和肖战在一起那会儿,嘴角都是藏不住的笑。
王一博一直都是少年老成,年纪轻轻就有了中年人的稳重,这跟他从小在国外读书,所以事情都要自己来做是有关系的。王一博那会儿刚从国外回来,国内朋友除了李岩,可以说是几乎为零,国外读书时也差不多。大家都称他为“高岭之花。”
所以当“高岭之花”都能露出这样微笑的,肯定是谈恋爱了。在李岩威(软)逼(磨)利(硬)诱(泡)下,王一博终于愿意带他的“女朋友”给李岩看了。
那也是李岩第一次见肖战。李岩从来都不是思想古板之人,所以看到王一博的“女朋友”是个男的,也没有太惊讶,他早就怀疑王一博喜欢男人了,毕竟王一博之前可是“唐僧”一般的存在。但他还是感叹于肖战的美貌,感觉他要是出道,绝对秒杀一大片小鲜肉。在他得知肖战比王一博大了六岁之后,他不得不感叹王一博的技术,如此直男的一个人,居然能撩到一个年上的小哥哥。
李岩觉得自己一定是书读的太少了。以后要多读书。
当他问到是谁先告的白时,一直笑着看着王一博的肖战开口道:“我们之间没有谁先告的白,我们是情到深处,水到渠成。”两个人对视的笑。眼里除了对方,什么都没有。
李岩顿时发现自己好像太多余了。
自此以后,王一博就很少在外面聚餐了,每天一下班,就回他和肖战的家,成了一个十足十的“妻奴。”唯肖战马首是瞻。
李岩继续往下翻了几页。停在了10月7日。
“10月7日 阴 毫无心情
今天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压得人心里难受,画的设计初稿,甲方一直都在否定,让我的头更疼了,结果就因为头疼的晕过去了,被同事送到了医院。医生说是太劳累了,一博赶到医院了,我已经在药房取药了。
一博在那么多人的医院直接把我抱入怀中,别人都说我们兄弟情深,嘻嘻。一博不放心,非要我在查查,但我因为还有工作在身,左哄右哄终于打消了他的念头。
也想着什么时候要来医院做个大体检了,一博也要,他工作比我还忙,他父亲公司那边应该是很想培养他为接班人的。
一博虽然不说,但是我也知道,他父母那边一直都在给他施压,但他不跟我提,那我就也不提了吧,省的他忧心。
我很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总感觉这日子过一天少一天。算了,不想了,到真正要分开的时候,就分开吧。”
原来肖战什么都知道。果然是心思玲珑之人。
他会在李岩生日时,第一时间给祝福,准备生日礼物,会在过年时,给王一博每人准备一份精美的拜年礼,当然都是以王一博的名义。会在王一博通宵加班时,给所有人都定一个夜宵,然后陪着王一博一起工作。通常都是王一博在看文件,而他在画设计图。
有一回李岩看到了肖战落在了王一博办公室的绘画本,打开一看,都是王一博的画像。李岩看了一眼,都觉得自己眼睛要瞎。
“李岩,你在干什么,倒个水需要这么久吗?”王一博终是觉得把李岩晾在一边不太好,决定去招待一下李岩,毕竟肖战讲过,待客要有待客之道。结果他等李岩倒个水就等了半天。就决定进来看看。
李岩闻声赶紧放下日记本,迅速走到冰箱前,拉开冰箱门,准备拿矿泉水,结果他在冰箱里面发现了大大小小的便利贴,整整一冰箱的食物。便利贴上细细的写了每一种食材的做法,保质期。便利贴上的字有些歪歪扭扭,可见写字的人,当时已经······
王一博看见李岩呆在冰箱面前,脸上终于有了一些表情,大步走向前,用力地关上冰箱门,对着李岩大声呵斥道:“李岩,谁允许你开我家冰箱了。”说这边用手推着李岩出门,“你出去,不准再踏进我家,出去。”
李岩被动地移动,艰难转过头跟王一博说:“我不是,我没找到你的水壶,所以才会开冰箱的。”
王一博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停下了手,是啊,水壶被自己丢了。他慢慢垂下手,转过身,走进厨房,在厨房的橱柜里拿出两瓶矿泉水,慢慢走出了屋子。李岩亦跟着王一博慢慢走出了屋子。
冬末的阳光很好,晒在身上让人感觉到很暖和。王一博和李岩坐在亭子里许久都没有讲话。
李岩正在纠结要不要开口的时候,王一博开口了,“这是阿战设计的时候说过最喜欢的地方,他说这里冬天一定很舒服,现在看来,还是真的。很舒服。”
李岩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一博继续说:“这个院子是他一手买下,一手设计的。”王一博用手指指刚刚种花的地方,“他原来说要在那里种满杜鹃花,可是他去了一趟花市,回来跟我说,他要在那里种满海棠,那一定很美。我问他为什么不种杜鹃了,他说杜鹃花海他看一次就够了。”
在王一博的絮絮叨叨中,李岩才知道原来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隔壁市的一个小村子里的一片杜鹃花海里。
那时王一博刚回国,没见过杜鹃花的他一个人去了那里,而肖战,则去了那边写生。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博君一肖】今夜,没有极光
你来人间一趟
你要看看极光
和心爱的人
吻在雪山之上
杨夏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肖战的时候。
他穿着破洞牛仔衣,个子高高瘦瘦,肤色很白,一看就是还没经历过横店的酷夏。
最吸引我注意力的是他腰间系着的一个腰带,腰带上垂下来一根布条,上面绣着四个白色的小字,猫系少年。
这是我对他的初印象,一个猫儿一样的少年,温暖,灵巧,迷人。
他见到我的时候还很拘谨,谦卑地弯腰鞠躬喊我杨总,即使我和他差不多的年纪,但...
你来人间一趟
你要看看极光
和心爱的人
吻在雪山之上
杨夏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肖战的时候。
他穿着破洞牛仔衣,个子高高瘦瘦,肤色很白,一看就是还没经历过横店的酷夏。
最吸引我注意力的是他腰间系着的一个腰带,腰带上垂下来一根布条,上面绣着四个白色的小字,猫系少年。
这是我对他的初印象,一个猫儿一样的少年,温暖,灵巧,迷人。
他见到我的时候还很拘谨,谦卑地弯腰鞠躬喊我杨总,即使我和他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并不像其他一些人刻意到令人作呕的讨好,他会认真地注视着我的眼睛听我说话,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酒窝浅浅。
我对陈导说,你这个选角很棒,他就是我心目中的那个魏无羡了。
陈导大笑,将烟头灭在玻璃烟灰缸里,拍拍我的肩朗声道,而且不红,有一定的粉丝基础,性价比高,另一个叫王一博的也是,咱们制作成本省了不少。
商人重利,我亦是商人,对此不可置否。
两年后,陈情令大火,肖战和王一博一夜成名,身价暴涨。
一夜成名是个极微妙的词汇,像不讨巧的夸赞,像含着刀片的贬低,所有的卑微努力和伟大牺牲就被这四个字轻描淡写地抹去,人们诧异于沉静已久的夜空忽然绽放的几束炫目烟花,驻足观赏,又匆匆离去。
杀青后再一次见到肖战是在一次小型的交际晚宴上,那个曾经拘谨地朝我鞠躬的男孩一手插着西装裤兜一手端着高脚杯和周围人从容攀谈,在虚情假意和求欢奉承中仍挂着近乎完美的笑意,只是视线不再注视着说话的人,时而看向虚空中的一点,时而落在高脚杯中摇晃的红色液体上。
仿佛是注意到了我毫不掩饰的视线,他脱开人群走向我,与我碰杯道,好久不见,杨总。
他仍旧注视着我的眼睛。
晚宴结束后,我和他一起走在上海静安区的一条窄小的铺满鹅卵石的酒吧街上,夜已经深了,震耳欲聋的打击乐混杂着街头艺术家弹着吉他的民谣哼唱,衣着暴露的小姐妖娆地倚靠在掉漆的木门上抽着劣质洋烟,店铺门口随意摆放的五彩射灯肆意地伸向夜空,一对男女在幽深的巷子里拥抱着接吻。
肖战已经在房车里换上便服,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低,亦步亦趋地走在我身后。
我们进了街末的一家二十四小时咖啡馆,惊醒了柜台后面摸着英短猫打瞌睡的女服务员,点了单后,她满脸困色地端上一杯美式和一杯卡布奇诺,热腾腾的白雾隔开了我们,我看不清楚肖战隐藏在帽檐下的神情,美式特有的张狂苦涩在空气中压倒了卡布奇诺的奶甜,我不喜欢苦味,于是挖了满满一勺白糖撒进卡布奇诺里,期冀将弥漫的呛人苦味压下去。
我的印象里,肖战很嗜甜,在剧组里为了控制身材克制了不少,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向剧组工作的小姑娘撒娇讨一小包巧克力棒。
喜欢喝美式的是王一博,而且丧心病狂,从不加糖块。
肖战没有动白瓷碟子上的糖块,就着呛人的苦味喝下一口美式,对我说,夏姐,我家里人在逼婚了。
开口便是惊雷,我下意识看向柜台,发现女服务员抱着猫撑住下巴打盹儿,显然没有发现这时候还会来喝咖啡的古怪客人是如今炙手可热的一线明星。
没有等我有所反应,他忽然笑了,捏着勺子一下下捣着杯底,说了一句和上句话毫不相干的。
他说,老王的女朋友你见过吗,听说是素人,漂亮,笑起来很甜。
我的确见过王一博的女朋友,事实上杀青后我见王一博的次数远多于见肖战,那个素人女朋友是个飒爽的姑娘,眉目英挺,笑起来却糖化了似的甜。
而且他们要结婚了。
但此情此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对眼前这个男人说哪个答案都不太恰当。
曾经的夏天早就过去了,下一个夏天遥遥无期。
这是我们都明白的浅显道理。
深夜的咖啡馆里漂浮着弗雷德里克的降b调小调鸣曲,咖啡在手中渐渐冷却,没有了白雾的遮挡,肖战也不知何时摘下了帽子。
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眉眼。
有疲色,有倦色,唯独没有悲色。
他问我,夏姐,你说在北京会看到极光吗?
肖战
我是肖战。
我依然是肖战。
有个前辈曾对我说,小子,你要明白,戏是戏,现实是现实,娱乐圈就是个名利场,深情最廉价,最不值得。
他是老前辈,我不敢顶嘴,唯唯诺诺地称是,一副受教的样子。
结束了一天的繁忙拍摄出了剧组,和同事们打完招呼后独自从拍戏大宅子的角门出去,果然一眼就看见了等在角门门口的王一博。
他懒散地斜靠在摩托车旁,单脚撑地,另一只脚脚尖碾着地面不知在碾什么东西。
我大声喊他,老王。
他闻声抬头,唇角有隐约笑意,转身拎起后座上的头盔利落地扔给我,意简言赅道,上车,去吃小龙坎。
我接过头盔跨上摩托,手环住他的腰,道,开吧开吧,到那儿肯定还要排队。
不用排队,他忽然显得很得意的样子,我早就让我助理去拿号排了,估摸着现在已经快到我们了。
我从后面捶他,狗崽崽,瞧把你厉害的。
王一博的笑声闷在头盔里,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是专业的赛车手,但是我坐在他后座时他开得并不快,我甚至敢在中途松开他的腰,张开双臂感受高速公路上呼啸的风。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风驰电掣中,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我们两个,他有力的心跳顺着头盔传入我的耳中,扑通扑通,和狂风拍打头盔的沉闷声音交织成了我此生难忘的奏鸣曲。
也是我后来的余生再也听不见的鲜活声音。
时间过得太快了,二十岁出头的男孩已经长成比我高的男人,我们见面的机会也愈发稀少。
我们都是靠着同一部戏爆红,我依旧走演员这条路子,勤勤恳恳地演戏,不断地尝试颠覆形象的角色。
不断地入戏,出戏。
被吹捧过,被诋毁过,也曾在万千灯海中迷失,也曾被铺天盖地的绯闻缠身,人设与光环在岁月中不断加诸于身,我是名利场上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但在捧起女演员精致的小巧脸庞吻下去时,我不合时宜地恍惚想起另一部剧。
剧里的魏无羡欠蓝忘机一个吻。
他们眼里都只有彼此,却连光明正大的牵手都做不到。
当小说里的爱情跨入世俗,就免不了经受世俗眼光的检验,将爱情心安理得地说成友谊,是杨夏向所有人开的巨大玩笑。
开播后的庆功宴上,杨夏微醺地指着我笑道,肖战,你变了。
我揶揄地问,我哪里变了,变帅了?
杨夏摇头,又意识到不对疯狂点头,是是是,你变帅了。
王一博给杨夏斟上果汁,夏姐,你醉了,喝点果汁吧。
转头凶巴巴地对我讲,战哥你也别喝酒了,别喝醉了睡着被抱着出酒店。
我说,我没醉,今天开心嘛。
杨夏摇头晃脑地歪头看了看王一博,又看了看我,嘿嘿的笑,我真的明显感觉到了,你们俩都变了。
我笑呵呵道,都变帅了呗。
然后站起来给杨夏夹菜,用食物堵住她那张醉后不把关的嘴。
我不敢去深想。
我怕想得稍微深一点,就会义无反顾地陷进去,赔上万众仰慕和锦绣前程,对上父母霜染的头发和痛心疾首的责问。
说到底,我不过是俗世里的一个普通人。
庆功宴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再也没有见过王一博。
王一博
我的择偶标准中有一条是永恒不变的。
她笑起来一定要好看。
最好有两个浅浅的不大看得出来的酒窝,弯起的嘴角要恰到好处,不能咧到后脑勺,也不能像樱桃小嘴笑不开,眼睛平时又大又水灵,笑起来的时候会像漫画里眯成月牙似的小缝,晶莹发亮。
车队里的兄弟曾看了陈情令的片段后勾着我的肩摸下巴道,我寻思着,这个叫肖战的明星除了性别都挺符合你的择偶标准。
我冷漠地拍开他勾肩搭背的手道,你不懂,无语。
也有人用开玩笑的语气问我,王一博,你眼神不对啊,有些事儿双标得也太明显了,你不会真的入了戏看上演魏无羡的那个了吧?
对此,我一般不接茬,也懒得回应。
懂的人自然会懂,不懂的人永远不懂,何必和愚蠢的凡人们多费口舌。
我是天天向上的常驻主持人,很多资源已经定型了,生活像普通上班族一样按部就班地进行,偶尔会接些戏,红了以后接到的都是男主剧本,霸道总裁也演过,但对女主角始终来不起电,于是又是被一阵王一博演技下滑的黑通稿铺天盖地地黑。
我从不屑于澄清这些,生活中唯一的爱好就是大摩托,钱几乎都花在上面,其他的开支寥寥无几,更没有女朋友需要去养。
坦白说,我现在看见娱乐圈里那些娇滴滴的女人,一点感觉都没有,也有过不少人愿意投怀送抱,都被我毫不客气地怼走。
汪老师劝过我,一博啊,在圈子里脾气太直,容易得罪人,不是什么好事。
我说,我就这种性格,但我有分寸,您放心。
这话不假,可遇上了一个人,我就容易失了分寸。
失到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我想肖战了。
就在生活中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时刻,我坐在店铺的吧台旁挖了一勺DQ送进嘴里,舌尖绽放出甜丝丝的冰凉,我透过掀起蓝色布帘的窗台看见阳光在门口的木纹台阶上镀上一层暖黄的光,窗台上的一盆多肉被晒得发亮。
无可抑制的思念在这个平凡的时刻涌上心头,我心跳的厉害,把这一刻拍下在微信上发给肖战。
没有发出去的文字是我想你。
这三个字打出来又在方框里删掉,我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痛恨自己怎么像个小女生似的矫情。
这两年正是肖战事业的关键上升期,我知道他忙,只能把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思念化作各种节日快乐发出去。
我特意包装成群发的样子。
肖战也不会知道,我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发给他的,比群发的永远多一个小黑点。
在句子的末尾,我调成英文模式加了一个小黑点,正好在句子的右下角,不易察觉。
和肖战嘴唇右下角的痣一模一样。
这是我能做到的最深情也最懦弱的告白。
还是那句话,我只会为肖战失了方寸。
所以在发完那张图片后,我没等他回消息就点开通讯录中的特别关注,拨了那个在我手机里沉寂已久的号码。
电话通了。
我听到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刚从梦中惊醒。
他说,王一博,你丫的怎么到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肖战
王一博那个深夜骚扰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正躺在温哥华酒店的大床上睡得正香。
大洋彼岸的他在电话里问我,战哥,两年了,你想我没?
也许是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太随便,也许是困昏了头,我在沉默了几秒后神使鬼差道,想。
怎么会不想。
我在加拿大拍了无数张异国他乡的美景,每一帧的喜悦都想同他分享。
我在广场上喂那些肥肥胖胖的灰鸽子时,想到如果他在身边,一定会和我探讨鸽子的多种料理方法。
我看见情侣在街上旁若无人地拥吻,会无端地想起我们之间幼稚的对打。
加拿大的时光流淌得缓慢,缓慢到那些被快节奏的工作与生活压倒的思念莫名其妙地钻出来,叫嚣着,让我想跟他再轰轰烈烈地干一架。
所以第二天他胡子拉碴出现拎着行李箱出现在酒店门口时,我第一反应就是上去揍他。
揍的理由冠冕堂皇——确认一下是不是幻觉。
不是幻觉。
他破天荒地没有还手,任我无关痛痒地按头揍了一顿,大笑着拥抱住了我。
他抱得太用力,像是抱住了什么失而复得的珍贵东西,脸上未刮的短胡须扎得我刺痛刺痛的,眼泪被痛的一下子流了出来。
我边哭边说,王一博你怎么连胡子都不刮,刺得我疼死了。
今天的太阳也晃眼,要不然怎么泪越流越多,抹也抹不干。
我一个大男人,在温哥华的街头哭得不能自持,真是丢脸丢到国外了。
他被我突如其来的大哭弄得惊慌失措,粗糙的指腹抹红了我的脸颊,急切道,你,你怎么哭了,被打的不是我吗,要哭也是我哭,别抢我哭戏啊。
他继续道,别哭了,我在飞机上查过,加拿大的黄刀镇有极光,战哥,我们去看极光吧。
他那样认真地凝视着我的眼睛,我在他黝黑清澈的瞳孔中看到了我自己。
我说好。
几乎不需要收拾什么行李,站在北极圈的皑皑白雪上时,我还没有从温哥华的高楼大厦中回过神来。
王一博在酒店前台报好极光旅行团,回头牵住我的手。
他的手大得出奇,把我唯一裸露在寒风中手裹在他温热的掌心里,说话的时候像蒸气壶往外喷着热气。
战哥,听他们说今夜有极光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五。
我说,我刚刚接到一个跨洋电话,明天就必须回北京了。
他愣了愣,随即很快笑开了,那你太幸运了,今天夜里有极光的概率据他们说是全年里最高的一次,你看我们多幸运,一来就能看见极光。
可他握着我的手更紧了,把我的手勒出一圈淡淡红印。
我看见他眼中迸发的满怀期待的光芒,比万里晴空上挂着的一枚苍白太阳还耀眼。
我们在当地导游的引领下驱车去了极光观测点,在那边租了一个帐篷慢慢等待黑夜的降临。
帐篷里温暖如春,被褥用具一应俱全,尖尖的顶上吊着一只形状奇特的蓝色小灯,帐篷外印第安土著居民举办篝火晚宴载歌载舞的热闹声音隐隐传来,夜色愈来愈近,上帝从俯视的角度可以看见苍茫的雪原上亮起的一盏盏幽蓝或幽黄的灯,在没有光污染的北极圈上,纯净的黑色海洋仿佛要从上方倾泻而下,以最决绝的姿态冲垮这些微如烛火的灯。
帐篷里光线昏暗,我咬着他的肩眼泪汪汪地骂他,王一博,你混-蛋。
他一言不发地耕-耘着,我-在-他-背上-抓-出-深深的印记,耳畔边有彼此绵长的气-息,也听到了帐篷外宏大空灵的印第安古老的民歌。
据说印第安人用烧空的树干制鼓,用各异的果壳做马拉卡斯。
这儿住的是最土著的印第安居民,他们的音乐还没有在流血中受拉丁美洲混合乐的侵蚀,单一的节奏一下下被敲响,在他们的宗教中,至简即宏大。
当地时间七点,角落的最后一抹灰色也被黑色海洋吞噬,北极圈的夜晚如期而至。
我们已经出了帐篷,脸上涂满了油腻的防冻膏,因为没有提前准备,羽绒服穿的帐篷租借店提供的,不怎么合身,裹得整个人像个臃肿的球。
没有相机,没有特制的防冻手机,在其他人忙着找合适的支点放三脚架和调试单反时,两手空空的我们显得极不协调。
他捏着我的手心道,没关系,我们带了眼睛过来。
我们并肩席地而坐,仰望着雪原上一望无际的繁星,极远极远的大片松林成为锯齿状的剪影,林间隐约可见橘黄的小木屋,那儿也是来追光的旅客。
总会有那么一个时刻,人们带着不同的故事从四海异国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一处,在星河浩渺下期待着同一个事物。
极光,百分之九十五会出现的极光。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安静地坐着等待,直到他突然出声喊了我的全名。
肖战,他说,你还记得两年前有次采访,我说的真情实感那四个字吗?
当然记得。
我甚至还记得当时的仓惶无措,用大笑和拔高的音量来掩饰内心的惶惧不安。
但此时的我什么话都没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夜空,不敢稍微偏离一下视线。
他像是毫不在意我的缄默,用故作轻松的语气坦荡笑着说,不记得算了,毕竟那么长时间了,忘了也正常。
极光迟迟不肯出现,等待的人们开始躁动,各种语言的窃窃私语打破了雪原的寂静。
我曾想过,要是那个夜晚星空中出现了万丈绿色的极光,我会不会被那样的景象感动,鼓起全部的勇气去主动吻他。
而不是望着眼前沉闷压抑的黑色海洋说,对不起。
他听到这话,猛地攥紧了我的手,摇摇头,你别说这三个字,求你了。
这是我记忆中这个骄傲自矜的男孩第一次说求这个字,这种认知让我的心脏抽痛,爱应当是令人幸福的,而不是让人变得患得患失,变得不像自己。
我低头,把他骨节泛白的温热手指一根一根地缓缓掰开,像掰开我们之间最后一点所剩无几的温暖与牵绊。
他没有阻止我,只是用眼神恶狠狠地盯着我,身子却颤抖得像被丢在雪地上濒死的鱼。
我说,对不起,我只是逢场作戏。
我的声音平静到可怕。
那是我一生中演技最好的一次,只有一句台词的表演,就几乎耗尽了余生的气力。
等待的人们越发焦灼,雪地上的广播喇叭发出的刺耳通知贯穿了整个雪原。
今夜,没有极光。
百分之九十五的天选终于还是被百分之五的残酷现实打败。
而我错过了加拿大的极光,也错过了那个人——
一个只因为一句想念,带着满腔孤勇,用十八个小时的舟车劳顿跨越整个太平洋来拥抱我的人。
王一博
我是在一次摩托车大赛后见到那个女孩的。
她穿着露脐的橙色背心,长长的马尾扎得很高,身材堪称火辣,眉目英挺得像个少年。
她是我车队一个朋友的妹妹,在我结束比赛后兔子似的蹦蹦跳跳跑过来,递过来一瓶农夫山泉,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在闪烁。
像极了一个人。
我的心脏猛地被攥紧了,生疼生疼,以至于瓶盖扭错了方向都没有察觉。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夺过我手上的矿泉水瓶把瓶盖按正确方向轻松地扭开,重新递给我。
我觉得不好意思,接过来的时候说了谢谢,手指擦过她柔软的指尖。
她触电似的缩回手,脸颊飞红,一句话也没说就跑回观众席找她哥了,她哥一边朝她低头不知说些什么,一边朝我眼角抽搐了一样眨眼。
意思很明白,兄弟啊,这是我妹,我妹喜欢你。
我无奈地摇摇头,仰头咕嘟咕嘟喝下半瓶矿泉水。
我的心被一个人偷走砸碎了。
我再也不需要在摩托车后座放一个备用头盔。
我仍然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尤其不怕得罪人的王一博,我年年去蹦极,骑雪地摩托把车速飙到最快,一个人去潜水,带着降落伞从飞机上一跃而下。
从加拿大回国后,我疯了一样去尝试各种极限运动。
我什么都敢,唯独不敢再去爱。
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按照我以前的择偶标准,我想我一定会爱上她。
我们发展神速,几乎当天晚上就确认了关系,她主动且热情,对我的好恶了如指掌,当然,很多肯定是她哥胳膊肘往内拐透露的。
她会适度地撒娇来满足我的大男子主义,偶然的冷战她会主动来找我,虽然厨艺不精,但我本来在家吃的机会也寥寥无几,并不是很在意这个。
日子平淡地一天天过去,曾经波澜壮阔的爱意在柴米油盐中渐渐被忘却,那个人的名字落在心上烫成了一块永远好不了的伤疤。
我没再提过他,也无法忘了他。
我向那个姑娘求婚了,有一天她在床上搂着我的腰告诉我,她怀孕了,找认识的医生查过,是个男孩。
她受宠若惊迫不及待地将手指伸进我举起的钻戒里,卑微得一如我往昔。
结婚是件大事,我把精美的电子请柬群发给了所有我想邀请的亲朋好友,她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和她的闺蜜满心欢喜地探讨选册子上的哪件婚纱。
我点开了躺在我微信列表里始终没有删除过的对话框,对话框里显示的最新一条消息是六年前我发过去的一张图片,这么多年里,我们在活动里避嫌,在媒体眼中是关系破裂,在微信里连节日快乐都没有说过。
时隔六年,我发了一条消息给他。
我说,我结婚了,你要来当伴郎吗?
这句话像是孩童裹挟着恶意的报复。
几乎在发出去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撤回又实在显得欲盖弥彰,正后悔间,他回了消息过来。
快得我猝不及防,险些没抓稳手机。
他说,那可对我太残忍了。
看到这句话,我突然很想笑。
我想,你那逢场作戏四个字,难道对我不残忍吗?
他说,我就不去了,拍戏忙走不开,到时候发个红包给你,权当是赔礼。
我抓着手机回了房间关上门,把她们探讨婚纱的琐碎声音阻隔在外面,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接通了,手机那端却只是沉默。
我说,肖战,你爱过我吗,我不是问的现在,从我们认识开始,你有没有那么一个瞬间爱过我?只要你说是,我现在就抛下我拥有的一切去找你,只要你说一个是。
说完这么长的一段,我倚靠着墙壁蹲下,胡乱抹掉脸上的泪。
他好半天才慢慢道,不可能的。
我死命咬住大拇指,小丑似的竭力控制住自己荒唐的哽咽。
他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就像你站在北京最高的地方,你也看不到极光,这是自然规律,我们都没有办法跟这个世界对抗。
我问,要是北京出现了极光呢?
他愣了会儿,笑了,那换我去找你。
我说,一言为定。
嗯,他轻轻道,一言为定。
杨夏
王一博儿子的满月宴定在北京最高的一家酒楼里。
那个直马尾的姑娘在嫁为人-妻后烫了成熟的卷发,此刻将卷发盘起,在王一博的搀扶下向各个来宾微笑致意。
王一博看见了我,连忙招呼自己的妈妈去照顾一下妻子,自己则特地挤开人群过来,甜甜地喊了声夏姐好。
我把红包递过去,笑道,害,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你孩子都满月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他没推辞,也知道不需要跟我客气这些,大大方方接过红包,笑得还是跟个孩子似的,说实话,我真没准备好当爸爸,这个太突然了,当时在医院里抱着那个皱巴巴的小子的时候,我感觉跟做梦一样。
我假意皱起眉指他,你呀你,赶紧去报个奶爸补习班,别什么都让你媳妇干。
这哪能儿啊,他边引领我坐下边道,我现在什么事都顺着她,生怕累着她了,今天原本想让她歇歇的,是她非要出来,拦不住。
我坐定后发现这一桌都是当年陈情令剧组的,和其他人挨个打完招呼,随口问道,肖战呢?
他突然不说话了。
眼看着冷场了,我有些想打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嘴,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一博,你快去帮帮你媳妇吧,我们这儿自己吃,你肯定还有其他好多宾客要招待呢,快去吧。
他又恢复了笑容,好像刚刚那一刹那的失神只是错觉。
看着他走了,我叹了口气,一旁的陈导直摇头,道,孽缘,真是孽缘啊,圈子里哪有什么真情,都是利益至上,这一点肖战看得比他通彻多了,你看人家肖战都还没结婚,连公开承认的女朋友都没有,明显是还想往上爬,哪像他啊,黄金年龄,连孩子都有了……
我虽是点点头,但从不觉得肖战看得比王一博通彻。
我想起了不久前度假时和肖战在海滩上偶遇,他正在那儿拍旅游宣传片,拍完以后和我走在潮湿的沙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海水已经退潮,碎贝壳与形状各异的礁石撒在金黄的沙滩上,远处的夕阳被海平面吞没了一半,溅起的余晖将天边染得赤红绚丽。
我说,你看,多美啊,过了这个村还会有下一个店,总会有适合你的。
肖战没立即接茬,抬目眯起眼睛望向远处的晚霞。
没有了。
肖战忽然轻轻道。
我啊了一声,没听得清楚,凑近想再听一遍,却发现他眸子里含着泪。
海边带着猩咸味的微风扶起他额前的碎发,肖战又低低说了一遍。
不会有了。
这两个人时常让我疑惑,我也搞不清楚他们到底爱不爱彼此,或者谁爱的更多一点,熟悉他们的人大多觉得肖战无情,执着于前程和利益,但他此刻在沙滩上望着远方的落日余晖,我比任何人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过去常有的一束光,在此刻彻底湮灭。
他从未说过爱他,可他对他的爱,一分也没有减少。
浓烈的情意藏于胸腔之中,无法宣之于口,不能宣之于口。
最终只好和着孤独和血泪咽下去,假装做第一个硬起心肠的人,我不爱你,你不必犹豫。
满月宴结束后,王一博悄悄发短消息留下了我,神秘兮兮地说要让我看一样东西。
待他送走了所有宾客,我站在酒店巨大的落地窗前笑着问他,你要给我看什么?
他插兜站在我身边指向空中的一角,说,极光。
我惊讶地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
那一瞬间我几乎失声尖叫起来。
金碧辉煌的北京城上,一道曼妙多姿的瑰丽绿色划破寂寂长空,转瞬即逝。
【全文完】
【博君一肖】最后一通电话
*一发完
*虐文【甜吧?我看着是没啥,挺甜的。第一次写】
(不走正常道路的某钦)
—勿上升真人。
—虐虐就好了。
肖战。2025.8.01
肖战自踏入娱乐圈,便已经做好要失去一些事物的准备了。
娱乐圈这地方,是真正的龙潭虎穴,真的人心难测。但他,肖战,竟然还是艰难竭蹶地闯了过来。
影帝。
是个他不敢想的头衔,更不愿意去想。因为一个影帝,一个目标,一个没有实质意义的东西,他的至宝,似乎受伤了。它是一个很脆弱的宝贝,它是他的一捧明珠,风浪坚决不能...
*一发完
*虐文【甜吧?我看着是没啥,挺甜的。第一次写】
(不走正常道路的某钦)
—勿上升真人。
—虐虐就好了。
肖战。2025.8.01
肖战自踏入娱乐圈,便已经做好要失去一些事物的准备了。
娱乐圈这地方,是真正的龙潭虎穴,真的人心难测。但他,肖战,竟然还是艰难竭蹶地闯了过来。
影帝。
是个他不敢想的头衔,更不愿意去想。因为一个影帝,一个目标,一个没有实质意义的东西,他的至宝,似乎受伤了。它是一个很脆弱的宝贝,它是他的一捧明珠,风浪坚决不能打散他的双手,要保护好它,度过这片汪洋,这是他对它的承诺。
“我要带着你渡过这片汪洋,一起去到一个新的彼岸。……等以后,我们没了那么多该顾及的,我们就在一起,我为你唱歌,你为我跳舞。好不好?”
多么美好的承诺。
但他还是松开了,肖战深知,自己有罪。
是他肖战没有履行,没有去坚持。
2025.8.01 8:43
肖战有通告要走,只是一个小广告,这个广告方却是坚持着花了大价钱请他来的。
是啊,有些时候,有人会信这些,坚信自己多付出些,该有的都会来,肯定不会缺席。
坐在车上,车窗的框架投下影子印在他带着黑口罩的脸上,挡了右边的眼睛和勾起的嘴角。清晨没有阳光,昨晚下了雨,雷声很响。
三年了,他还是不能改掉那个习惯,闷雷把他惊醒,他转身就要去抱身后的人,却捞了个空。
肖战向来管得住自己的情绪,泰然自若地对付着广告商给的任务,丝毫不敷衍。拍完下来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半。
广告商工作人员自然也不会耗他太久的时间,知道大明星时间紧,也不多留,拍完就让他走了。
事实上有什么时间紧不紧的,也就正好近几天不忙了,因为赶上了他要解约的时间段。
刚准备上车,一只大黄耗子就奔了过来,两个马尾一甩一甩的,烫了的卷发一丝一毫都提着她的活泼气质。女孩抱住他,笑靥如花,咯咯的笑着。
肖战从出来后一直黑着的脸这才有了缓解,笑容慢慢地爬上那张神颜:“闻檀,多大了还要抱。”
女孩笑得更开心了,往后看,她身后跟着她的经纪人,还有两三个保镖。
她笑着说:“好啦,不闹嘛,檀檀三岁啦。要抱嘛。”微微弯着的腰打直后娉婷的身姿很惹人喜。
肖战领着她进了车内,揉了揉她的头发:“一米七的檀檀三岁啦?”
助理在外面和女孩的经纪人说着什么。
三岁了,这个词语有多久没听见了,是拍陈情令那年的吧?
思绪还没理完整,女孩甜甜的声音就传在耳边:“哼~,好叭,夫君说什么是什么咯?”
女孩前年跟肖战演过一部戏,脾性很好,他们合得来,聊得来。就跟他之前的择偶标准一个样,不卑不亢,温婉居家。前年七月底的时候,女孩跟他表白了,当时肖战对她的好感并不低,持续不降的个人热度情况下,有着过多粉丝催促着他快点帮她们找“大嫂”。
女孩和他的那部戏,是甜剧,两人在剧中,未出戏的前提下,都是夫君夫人的称呼。两人定下关系的那天,是二三年八月份的六号。
王一博生日过后的一天。
热搜榜上,昨日的#一博生日,今日的#肖战宋闻檀公开恋情。在昔日那些博君一肖粉丝的眼里,真的算得上一个“好风景”了。
当初也有少许谈论他和他几年前的捆绑cp,但都被自家她家的粉丝压了下去。
肖战温润如玉的模样:“还有五天是什么日子?”
女孩一愣,随之笑开了:“嘿~夫君竟然没忘诶。我想着我家这个大忙人肯定会不记得的呢。”
肖战:“怎么会,我怎么会忘啊。坚果在家听话么,闹着你没。”
女孩:“没有,坚果明明一向很听话的好嘛,它要是知道爹爹这样说她,肯定会难过好久的。那么可爱的一姑娘,闹点有什么嘛。”
肖战看到了窗外,助理和她经纪人似乎要结束话题了,转头继续接话:“那你在家要乖乖的欧,让坚果也乖乖的等爸爸回来。走吧,你们该回无锡了,几点的飞机?”
女孩被他扶起来,理了理稍短的百褶裙,跟着他下车。
“10点啦,不用那么着急的。”
肖战送她到她经纪人手里,还是笑笑,挥了挥手,带着助理要回车里。
“闻檀。”
他站在车门,看着女孩的背影。
“嗯?”她闻声转头,脚下的步子并不停下。
“六号,等我回家。”肖战此时的温柔,倾尽了大半给她。
暖得了她的心。
也沉得了八月的烈阳。
2019.8.02 12:00
回到酒店休息,第二天还有一档关于他退圈前的最后一档综艺。
无聊得紧,却无心下笔绘画,也不愿意就这样把自己困在什么微博微信中,索性趴在小窗户边,看着外边的风景。
很安静。
没有知了的叫声,深得他心。
助理给他送了白粥,他还没吃。今日又有点热感冒了,嗓子旧发一般的不舒服。
房里开着空调,他伸手触碰着窗户的玻璃,指尖温温的,外边的温度似乎很大。
肖战突然收回了手,微微皱着眉。
他刚才,竟然下意识的去想一个人,那个瘦瘦高高的影子,笑起来很配自己的男孩。
肖战别过脸不再去看窗外的事物。
似乎有点困了。
楼下不远便是条大路,安静的中午,却不适宜的传来一阵摩托奔驰声。
吵得人心烦。
心烦。怎么会心烦。自己以前不正是挺喜欢一个人在他面前提及的么。
不为别的,就是为的那个人会给自己说生活小事。
就跟正真的和他在一起了一般。
又或许,只是自己中了蛊,五年却出不了一八年的那部戏。
恍惚间他记起了一件事。
八月五日。
是他的生日。
肖战看着桌上的白粥,又忆起那年晚秋的南京。
也是嗓子痛,也是一碗白粥。那人一勺一勺的坚持要喂他吃,很有成就感的样子。
肖战沉默了一阵,眼睛撇向沙发上的手机。他光着脚走了过去,无力的坐了下去,手中拿着手机。
在通讯录里翻找着那个人。
号码已经在脑袋里不清晰了,翻翻找找一阵,找到一个备注ねこ的人。
ねこ。
原来之前自己给他最后的备注,是这个。
肖战沉了眸子,握着手机的手指泛白。
空调似乎开得有点低,有点冷了。
他看着那个备注,迟迟下不去手。
他们最后一次联系是多久。肖战仔细想了想,概是和闻檀公布后的第二天吧。那人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是不是真的,而肖战在这头清风云淡的说是的,是真的。
后来的事记不太清了,反正那人就跟什么尘埃落定般,在那头笑了。不是苦笑,并且对自己说。
“对她好点,她很好。我们,就回到还不认识的样子吧,你我都好。”
肖战当时不甘心。
“就这么?……没有别的话?”
“别的话,暂时没有吧。好了肖战,我有了什么想说的,我会给你联系。……很有可能下一次正大光明的遇见,是你的婚礼。”
他们那次的通话很平常,平常到,就像谁也不知道谁喜欢对方,谁都不会去揭穿谁心里的秘密,没了对对方的亲密称呼,心里却一点都不别扭。
肖战的大拇指顿在离屏幕一厘米远的位置,随后轻轻地点了下去。
电话里熟悉的在震动。
却一个一个单音节压在心里。
嘟……
嘟……
……
时间真的好长,长到肖战的心提了又放,放了又提,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掂量着是哪一声对方才会接。
电话那头有了声音。
“你好,王一博。”
那人的声音有些模糊,听着他窸窸窣窣的在收拾什么的样子,然后清了清嗓子:“你好?有什么事。”
肖战一颗心却无缘无故的慌了,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在空调房里,拿手机的手掌却也出了一层细汗。
“我……,一博。”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只单单的发出声提醒对方我在。
那方明显顿了,然后低沉的嗓音开始以扯家常的方式出了声:“啊,战哥?中午好,是找我有事吗。”
肖战吸了口气,吞咽的时候拉了自己的喉咙,一股痛处传开来,他咧了咧嘴,然后开了口:“没什么事,吃午饭了吗。……对了,大后天你生日。”
“提前祝我生日快乐?”那方有了笑意。
“……一博。你这几天有空吗,我想陪你过生日。”
那方丝毫没有犹豫:“抱歉啊,战哥。我虽然最近没有什么事做,但是我摩托赛,是决赛了。要训练。”
肖战心里落了个什么大石头似的,压得他死死的,喘不过气:“……啊…,好。那我就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一博生日快乐啊。”
到最后是谁挂的电话,肖战不清楚了。但肯定没多久。
揉了揉太阳穴,将红了的眼角揉了揉,端起那碗粥喝了下去。
的确凉了。
宋闻檀 2019.8.02 13:26
她洗了个澡,解了的双马尾,半干半湿的搭在肩背,穿着宽松的衬衣,肥大的长裤,坐在她和肖战的房间床上,坚果在角落的窝里睡着。
正午的时间,却拉实了窗帘。
对她来说,这下雨的天气,拉不拉上窗帘都是没什么差距的。
说实话,肖战没有碰过她,只是少数的亲吻过她,不会有任何其余的动作。
她知道,肖战的心还挂着一个人,而那个人,是委曲求全地求了她半个月的男孩。
只为让她帮忙办个事。
闻檀抬手用软毛巾擦了下自己的头发,拨了一个电话。
那方接得很快。
“喂,檀。”
宋闻檀:“嗯,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
宋闻檀望着木质地板,木木的说:“肖战那事。我不想继续了,有什么违约金,我可以付。”
那边回答很迅速。“为什么。”
宋闻檀心里反复咀嚼着“为什么”,皱了皱眉,叹了心中的疙瘩气:“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和他好好的不行吗?!为什么偏偏要整这些!”
那方有点懵,但还是好声好气的解释:“檀,我跟你说过的,我不是他生命中该有的人,离开是我逼不得已的,我必须为他好。……他才是我的命。”
拉上的窗帘挡住了炎夏阴天的景象,却被千里来到的海风吹得飘荡,露出了外边自然的光亮。
宋闻檀压了哽咽,看着窝里那只睡得很熟的猫:“可我不想了……,你回到他身边好吗。”
“要不,你给个你想放弃的理由。”
宋闻檀句句说得都艰辛:“……我想给他幸福。……王一博,可能你不会相信,我以前很讨厌他。”是个笨拙的借口。
“(轻轻的笑声。)继续。”
宋闻檀哭了,她管不了那只猫是否在休息,对着电话那头就是撕心裂肺的吼:“所以你回去!!你滚回他身边去!!我不喜欢他了我要你现在!立马!滚回他身边去!!”
她扯着嗓子吼得破了音,坚果被吓到了。
短腿猫炸了毛似的一个哆嗦,鼓着金黑的大眼睛望向这处。
宋闻檀咬着左手大拇指,争取自己不发出任何哽咽声,眼里噙着的泪却不争气的掠过脸颊往下掉。
她爱肖战,爱得要死。
她入娱乐圈就是为的肖战,大二寒假在学校本地签了公司。宋闻檀成绩优异,长相甜美,能歌善舞,钢琴街舞样样拿得出手,这全都功于她父母。
她父母得知女儿的决定,并没有过多劝导,只是顺着她的意,做着她喜欢坚持的事。
从小到大,宋闻檀都是如此。
二零年入春接触的演戏,二一就出了一部她女三的古装电视剧,精湛的演技吸引了很多导演的选角。就此二二年便出演了两部电视剧和一部人性电影,女一女二还是女一。
公司给的甜美风人设让她收获了一大波男女粉,就如一炮而红。
她当时不想再过多接触肖战了,不想打扰着他的路途。但偏偏待她看宽了,想好了,王一博却找上了她。
那个时候肖战和他的关系已经撇清了一年之久。
王一博很诚心的和她商量,他就是抓住了闻檀的心思,撮合好肖战,自己就彻底放手,最起码,彻底离开的时候,不让肖战有太多的难过。
毕竟是初心,商谈只用了一天,她便答应了,并且主动听取王一博的话,去面试那部已经定下肖战男主的甜剧。
不出意外的,她成功选为女主。
一切安排都来得太突然,她心安理得的接受着自己努力和运气带来的爱情。
一直自欺欺人的方式,到如今却还是被迫不得不认清事实。
那方良久才出了声:“檀。没用的,我不能回去。”
宋闻檀要疯了,似乎是要把所有她认为承受过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什么叫做不能回去啊?!!你以前不是挺坚强的吗,不是总认为你们能走下去的吗?!!……啊?……你,你倒是别放弃啊……,你有那个能耐去承诺你就去实施啊……,干什么就,把,他丢掉。让他,时时刻刻感觉是他负了你。”
那方解释倒很迅速:“因为我了解他啊,并不是我让他误认为是他负了我,但肖战的脾气你待在他身边那么久不可能一点都不清楚,他要坚持的事,不想放手绝不放手,但要是沾上了他在意的人的任何一点前途利益,他宁愿自己远离。……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不希望让他看到我最终还是会选择其他人过余生的样子,哪怕只是逼不得已,他愿意我也不乐意,这件事,我选了就选了,你再执意,相信我我能做得更绝,彻底断了和他的关系。……好了,圆了你的梦,让你和他好好生活下去,你是最佳人选,不用再为这种无趣的事情来扰我心绪,好好待在肖战身边。……你们会是一对神仙眷侣。”
宋闻檀只哭,什么都不说。
那方把电话挂了。
肖战 2025.08.3
早晨六点半,助理小姐姐打电话喊醒了肖战。
今天是录制那个综艺的日子。
去机场的车上肖战问助理:“解约的事怎么样。”
助理:“差最后一步手续了,大概今下午你去公司签字就行了。”
肖战:“好。”
在化妆间的时候,肖战明显就有些受不住。这毛病从前几个月就有了,突然的情绪低落和不定时的胸口沉闷,肖战也涉及过什么心理方面的学习,初步认为自己有点抑郁症倾向。却也不去特别在意。
不成问题的问题,不是问题。
化妆师食指抬着他的下巴,细致的给他上妆。
肖战是来得最早的,化妆间里就三个工作人员一个助理一个化妆师和他,所有人都没有话语,显得十分安静。
造型并未全部做完,化妆师落下眉笔,歉意地表达了去趟厕所,便走了。
肖战不舒服,撑着额头,闭目养神。偏偏有些事总是不尽人意,外边开始吵闹起来,而助理却并没发现肖战现在的异常,只认为是他昨夜未休息好。
吵闹声越来越大,直至推门而入。
是位小花,与宋闻檀演过一部电影,还加入了之前王一博常驻的滑板综艺,算是一个暂时看来不错的苗子,公司正极力培养。
助理见来人了,站起来温柔地打着招呼:“神笃姐中午好啊。”
姓神,是个很少见的姓氏,以至于肖战第一次看见她名字的时候就记住了。
肖战没动,不知是身体不适造成的还是哪样,眉头紧皱,难受得紧闭的双眼有点湿润。他不想起身,也不在意才化好的眼妆会不会被点点泪水弄花,甚至有点想直接趴在桌上躲在自己臂弯里缓缓。
但常年的礼貌促使他放下手,带着些许血丝的眼睛看向神笃,笑了笑,开口道:“中午好啊。”
神笃进来后便发现肖战的不对劲,转头对身后的助理等人提醒降低音量,才回笑到:“肖前辈好,吃午饭了吗?”
肖战忍着不适,皱得展不开的眉毛被他艰难地疏散开了些。
下了飞机就坐车赶往这里,没空也没胃口去吃,便也不掩饰:“还没呢,最近没什么胃口。你坐着吧,站着干什么。”
肖战抬手示意她找个位子坐下,自己说着就要站起来离开。
去外头吹吹风都好。
撑着桌面站起来,微微吐出口热气,迈开步子就要走。
可突然来得一袭黑,脑袋里抽痛,昏昏沉沉地向前方栽去。肖战一个踉跄趴跪了下去。左腿膝盖实实在在的先磕撞在了一旁化妆台的桌边角,率先承受了整个人的重量。
脑袋抽痛的感觉消失了,眼前也慢慢收纳了世界的颜色,但左腿膝盖却迅速传来他经受不住的刺痛感。
直接盖过了手掌被摩擦到的疼痛。
整个化妆间的人全都被这响声转移了注意力,登时全部放下手中的活,提着一口气慌忙地围过来。
就连刚从厕所回来的化妆师也不例外,站在门口一愣,随即立马就跑过来。
肖战被这痛觉刺激到直嘶呼,自己感觉要是开嗓都只剩气音。
缓慢地要爬起来。神笃扶着他的手肘,却只见肖战牛仔裤的左腿膝盖处染了一片鲜红,白色的桌边角,淡黄的瓷砖上都被点上星星红斑。不禁瞪大了眼睛,慌乱得像只不知所措的小鹿。只机械性地将肖战扶起来,吓到不知道说什么。
肖战看到了地上和裤子的血迹,站起来后轻轻挨着助理伸出来的手勉强用右脚站稳,试探性地动了动左腿。
没什么问题,能动。
化妆师掉头在角落的橱柜里找着医疗箱,又慌慌忙忙地跑了过来,让肖战坐下。
肖战坐着,把被疼出生理的眼泪给咽回去,抽着丝丝凉气。
抬手接过化妆师手中那染了酒精的棉签:“没事,我自己来就好,不是什么大问题。对了,有剪刀么。”
化妆师大概是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剪刀,突然愣住。
肖战笑着说:“伤口牵扯着裤子,不用剪刀剪了布料怎么消毒啊。”
化妆师明了,从抽屉里拿出剪刀递给他。
“那个小复,麻烦你去跟导演说一声吧,战哥受伤了,看还可以上台不,这里交给我就是。”助理对着化妆师说。
小复点头出去了。
而不知多久转移到站在门边的神笃,只有点害怕地站在远处看着。
伤口没清理,被磕破了的裤子粘着,看着是有点恐怖的。
助理拿了剪刀,蹲在肖战面前,小心翼翼地牵了点布料,沿着洞的边缘剪开,剪到一定程度,直接上手撕了下截没用的裤腿。
肖战一直没什么太大的表情起伏。
直到助理上了酒精。
皮肉是开了的,撞得有点烂,剪裤腿的时间里,从血肉里冒了点黄水。近几年没怎么受伤的肖战此时看着伤口都有点头皮发麻。
酒精上了伤口处。
那个痛度有点无法言语。撞的时候还好,都有点麻木,现在酒精浸在伤口里,咬得他更受不住。
弯腰,手搭在右腿上,埋着头,死命咬住大指姆下的肉肚子。酒精咬得他肉有多痛,他就咬自己有多狠。
神笃一直是个胆子比较小的人,看不下去了开门就跑掉,感觉下一秒就要痛在她身上似的。
助理小姐姐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收拾好了伤口,绑了点简单的纱布。
肖战保持虾米的姿势,缓了好久才直起腰干,抽了桌上的抽纸,擦了擦掉得满脸的泪水。就着生理的泪水把一半的妆也给擦掉了。
半带的妆容让他显得刚刚经历了什么天劫似的。
肖战坐了会儿,脑袋放空。
小复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转告着导演说的肖战不适就不上场了,还麻烦了肖战一等人跑了一趟。
肖战回了几句歉意的话让小复去转告,然后才转过脑筋,问着收拾东西的助理:“诶翩宝,我们带替换的裤子了么?”
小助理翩宝找出一条差不多的宽松牛仔裤:“带了的,正给你找呢,拿着。你换吧,我收拾东西等你,待会儿就走。”
肖战2025.08.03 13:12
返回的途中,肖战坐在后排想着什么。
总感觉这几日天气是不怎么好的。
又忆起刚刚翩宝帮自己消毒的样子,紧而有序,像是一个当妈当了十年的模样,不禁想笑。
可转念脑子里就钻进来了那个男孩的模样,那个男孩没有翩宝的淡定从容,见着他受了什么伤,急得都会哭。自己以前还调侃他,只要遇到自己的事,他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了吧?那男孩听了就跟猫踩了尾巴一样,直接就炸了,扑上来两人就打作一团。可谁又不是,当那狗崽崽玩滑板玩摩托的时候,总是这里青着那里肿着的带伤回家时,自己也心疼到直掉泪。
比起他好的是,起码自己会边流泪心疼边帮忙处理。
而现在,那个笑得脸上有小括号,在某一档节目上对感情的事直言“这就是爱”,陪他度过了一八 一九,二零,二一,二二,整整五年的男孩,被他负了,再也不原谅自己了。——是他自己这样认为的。
当时谁提的分手。
肖战记得很清楚,是那个已经有了担当的男孩提出的。那时的他,或是故意或是根本没想着编谎的就直接说出“这是为肖战你好!我无所谓!!”,让肖战心头有了一种压力。但到后来,自己还是不懈努力的询问他为什么要分手等事,那个男孩又改了说辞,让肖战更添有了罪恶感。而自不知。
——
“我想要前途,肖战你清楚吗?”
——
尽管肖战知道他是为了打击掉自己最后的执念。
肖战 2025.08.03 14:01
肖战临时决定不回公司,坚持要在湖南待一天。翩宝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但下午的解约需要他的签字。
翩宝沉默了很久,在猜摸着他的心思,良久才从副驾转过头问到:“战哥,你不想我们继续跟着你了吧?”
肖战抬头茫然地看着她:“什么?……解了约自然你们就不用跟着我到处跑了。”
翩宝:“啊对啊,咱现在飞北京,过去签个字,战哥你就等于退圈了,我们就不会再跟着你工作了。你是不是很自由。”
肖战被她的说辞逗笑了,但似乎真的是这样:“好吧好吧。”
肖战2025.08.03 18:10
肖战已经发了条信息给宋闻檀,在飞机上码完反复检查两遍才睡了会儿。是篇长文,微信界面被填得满满当当,绿色的框,黑色的字。
是一篇提分手的文。
他本是想简单叙述之前他想解释澄清的事,却没想越写越多。
发过去后的微信,迟迟没有提醒他有新信息。
下机后又坐车回公司,一路上粉丝不断,没有透露的行程却被她们掌握得很好。
突然感觉好累,看着窗外的天似乎都灰蒙蒙的。
天本来就灰蒙蒙的。
不知道他眼神无光的看了窗外多久,手上的手机才震动了一下。
他肢体不动,似是真的累坏了,只是简单沉下眸子看到了锁屏界面的新信息提醒。
闻檀:“好。微博已经发了,你回应一下。我们就实实在在分手了。”
肖战心里突然感觉估摸不透这姑娘了,为什么会这么坦然,自己原本一直担心会安抚不了她的心,现在她给的回复却出乎意料的冷静,根本没有平时看见她的那种活跃气息。
像是和肖战在一起,她也是被迫的。
这几年来若真是这样过的……,宋闻檀没过几年将会拿到影后吧?
微博,他关掉了信息提醒。因为王一博是个娱乐圈关注较重的人,火,经常会有推送提醒。肖战嫌闹心,直接关掉了信息提醒。
刚解开指纹锁,副驾翩宝就疑惑地问道:“战哥?肖夫人她,你和她?分手了?”
说罢还拿着手机往他面前支,肖战没接,也没看:“嗯。”
翩宝:“??为什么啊,你和她不是挺,”
“演的。”肖战低着头继续点开微博,直愣愣的打断了翩宝。
翩宝登时感觉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欺骗她,不敢相信的看着玻璃窗外的道路自言自语:“演的……,我的老天,”她扶着额头,有点缓不过劲,好久才感叹出后半句话:“你们影帝等人都是这么打发休闲时间的吗?……我不配啊。”
肖战没去理会。
看着微博宋闻檀的新发表。
bu鹿女团-宋闻檀:
感谢你陪伴我的日子,战战,以后的日子,我就自己走啦。你也要好好的。
没有艾特他。
肖战点了转发,营业性的打上几个字:“我会好好的,闻檀要走好自己的路,知道吗。”
他们两的cp,在外人看来似乎都是一个温柔谅解一个单纯可爱的模样。
肖战退了微博,关了手机。
更不再去理会热搜榜上,不一会儿就和宋闻檀上了榜的那条话题。
肖战2025.08.03 20:58
签了字,走了程序,忙忙碌碌弄了一个小时多才解了自由身,一个人开车回到家。
这个房子是和王一博一起买的,比较偏远,利于私下见面。
而现在,他又回到了这个地方。有点不一样的是,这次只有他一个人,也等不到王一博。
还有两天,是王一博生日。
肖战洗了个澡,擦干了头发,浑浑噩噩地钻进被子。以后的路,他还有设计可以走。
他睡不着,竟然开始问一个自己以前都不敢想的问题:“肖战,你说活着有什么意义。”他伸着两手,举得高高的,黑暗中也看不到自己的十指。盛着两潭清泪的眼睛,被空气涩到眨眼,泪水便随着眼尾掉在耳朵里。
脸颊上还热热的,到了耳朵里却凉凉的。
今年二五年了。狗崽崽。
我们约定的二六誓言是什么。
你还记得吗。
——我要带着你渡过这片汪洋,去到一个新的彼岸。……等以后,我们没了那么多该顾及的,我们就在一起,我为你唱歌,你为我跳舞。好不好?
我们明明心中对着对方说了,好。
你却不在了。
我们分开了,似乎是因为这世间不容许。
可那些年信誓旦旦、傲气得就跟要改天意的那个人,坚持不懈还帮肖战树立了他意念的那个人,却最终话还是被世俗的看法打得濒临溃散,下定了决心要肖战好好的过完整个余生,自己不再打扰。
偏偏自己还顺了他的意。
肖战接受了宋闻檀的心意,最初的目的也是为了放弃王一博。
但现在证明,根本没用。
肖战后悔了。
王一博 2025.08.03 21:02
他收到了肖战一条信息:
王一博,我想去芬兰。我们一起好不好。
王一博看着暗亮的屏幕好一会儿,没有回复,放下了手机。
金属碰着玻璃的声音。
他手里握着早些年他和肖战的戒指,是一对的。
拼装起来是一个完整的戒指,分开来是两只残缺但是曲线优柔的戒指。
是肖战设计的。
也是王一博从他那里要的肖战的那一颗戒指。
王一博看着,眼尾泛红,歪了歪头,自顾自地笑着,像是回忆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
傻愣愣地带上那个银戒。
戒指是从一个黄色盒子里拿出来的,盒子里还有一块海绵。他知道,取出海绵来,下面压着有一张纸,纸上写的什么。
他可以倒背如流。
——我要带着你渡过这片汪洋,去到一个新的彼岸。……等以后,我们没了那么多该顾及的,我们就在一起,我为你唱歌,你为我跳舞。好不好?
是肖战说的,是王一博写的,落期却是2023,没有月份和日子。他想锁住五年里最好的回忆。
在纸的右下角,还有一个小小的黑疤,是用水笔涂抹的。
黑疤下的字,是“好”。
而现在,写的那个答案被抹了。他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好久,王一博带着哽咽才发出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
“抱歉。”
王一博凝视着手指上的戒指,手背上却稳稳的接住了两颗炽热的泪,随着手背的弧度,慢慢的流了下去,打在地上。而手背紧接着又触感着温热。
王一博还是没有回复他。
肖战2025.08.04 2:18
“一博,我们不要二六年了,我们……我们。你陪我吧,就这一次,陪我去芬兰,不履行誓言了好不好……,我们二五年去……不,不算的,好不好……。”肖战窝着被子里,有种要把自己捂窒息的难受。他把自己卷成虾米状,眼泪沾湿了睫毛,沾湿了枕头,沾湿了他缩在脸前的双手。
肖战睡不着已经成了习性。
他哭到浑身发抖,却怎么也不翻身,因为耳边就是手机,他要等着那个人回复他,回复他说好;因为他不想支开被子,把自己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而脸上尽是纵横交错的泪水。
最起码,细细的闻,肖战总感觉被子含有一股王一博身上独有的清香。
他自言自语,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浑浑噩噩的就过去了一晚。
2025.08.04 5:18
昨日收到肖战退圈的消息,所有人都认为他不会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但凌晨5:18。
他却发了一个微博。
早安,听听歌声,每天都有一个好心情Y!
下配的是他很早就录了的专辑,买了版权,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专辑。
5:18发的,整首歌曲也是5分18秒。
词,他自己写的。
歌,他自己唱的。
整首歌里充满了他的情绪。
歌名叫做“一切”。
肖战 2025.08.04 11:24
他振作了心情,起身给自己煮了白粥,嘴里哼着他自己做的曲。
好好过完今天,明天,明天就去看看医生。
因为明天是五号,他的生日,就算自己不能陪他一起,但是振作好状态,让自己看着自己不是那么没有精神。
手机还被摆在枕边。若是打开锁屏,你会发现,界面还是停留在王一博微信聊天。
那行“王一博,我想去芬兰。我们一起好不好。”的消息下方一直没有出现对方回复的小白方框,哪怕他在拒绝。
煮好了粥,肖战坐在桌前,提高了点美丽的心情让他有了点吃东西的欲望。
然而到最后还是连一碗白粥都没喝完。
“没事的,已经吃得下点东西了。”肖战自己安慰着自己。
出于心理,肖战的轻松只是一时的,吃完白粥没了事做,心情直线下降。
他窝在沙发里,心里惦念着手机,却不敢去拿,或者是说,想自己给自己一个惊喜。
假如那人回复了呢?先存满了失望,再去看到那人的回复自己肯定会很开心的。
抱着抱枕,学着现在在无锡的坚果平日的姿势,窝在沙发的角落,沉沉的睡去。
平稳的气息,湿润的吐气,睡眠中的他显得比醒着更有气色。
肖战 2025.08.04 19:59
肖战睡得很沉很沉,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北京的夜晚八点了。天热得让他出了身汗。
醒来后看到的第一样事物是窗户。
睡前是有点阳光的白云。
醒来是有点星星的夜空。
肖战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谁丢弃了,是没有家的一只小野猫,流浪在外,随意谁都能把他给拐走,却谁也不稀罕。
他已经发现了,自己近期真的异常脆弱,一点风吹草动都直戳他心,闹得人心酸。醒来后的他,有种憋不住的酸意,眼泪尽在他眼眶里打转转。
肖战下了沙发,因为蜷缩着的膝盖被牵扯了好几个小时,这时突然没了牵扯力,反而展不直,痛得肖战扶着茶几就要蹲下去。
胸口那股闷着的气顿时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他坐在木质地板上,身子倚靠着茶几,双手抱着双腿,哭得很大声。
他不知道自己在跟谁置气,也不知道到底在哭些什么。只觉着自己娇气,伤口疼疼都经不住。
哭了会儿,自己连撑带抓的爬了起来,憋着还在抽泣的声音,不稳地独自走去房间。
肖战颓废地爬上床,打开锁屏。
因为一直未碰手机,手机后台自动把微信清除了。
肖战黯然无神地看着微信软件。
一个小红点都没有。
他自嘲地笑了笑。
现在已经八点过了,还有四个小时,是你的生日。
肖战 2025.08.04 21:23
肖战开了房里的空调,心灰意懒地洗了个澡。
但在洗浴过程中,他竟然油然而生冒出了一种想把自己溺死的冲动,最终还是自己浮起来,攀着浴缸壁大口喘气浑身发抖。
是窒息来得难受,也是犯病来得难受。
他穿了灰色的棉质睡衣,一条裤腿落在脚踝下的单薄睡裤。
站在房间的落地窗旁,很久。
没有开窗的房间显得异常安静。——北京的城市,不该这样。尽管偏远。
膝盖处的伤口又开始提醒他站得久了,肖战转头看着书桌上的小钟。
十点了。
他走进了窗户,看着楼下的街道,挺高。
这个房间有王一博的气味。
他舍不得弄出什么血腥。
转而回到床上,手中一直握着手机,翻看了他一直没看王一博的微博。
很多。
但肖战不急,他要慢慢看,慢慢看。
肖战 2025.08.04 23:30
肖战把自己身体盖的严实,而双手却露在外面翻看了一个小时多。
空调开得低
双手冰凉的。
他看完了。
每一个发表,他都打算记在心里。那是他之前不会去看的微博,大多是些广告。
肖战心里有了底,他知道待会儿他要做什么了。
2025.08.04 23:45
……
肖战重新回到床上,脸上的疲倦挂着笑,他打了王一博的电话。
ねこ
王一博接了,没有上一次让肖战等那么长时间。
肖战温柔的勾着嘴角的那抹笑,侧躺着关了灯,开着床头的暖黄台灯,听见那头接了电话,话语里尽是温柔:“一博。”
王一博在家,此时正和助理谈事,接到肖战电话的时候,他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似乎是在意料之中。
“嗯。晚上好战哥。”
肖战开了免提,放在枕头边上:“你有空么,能不能独处一会儿。”肖战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却也不过多猜测是谁。
现在对于他来说,已经没必要了。
王一博看着助理,助理很知趣的点点头,他回了房间,却没有关房门。客厅听得到点声。
“一博。还有十三分钟就是你生日啦,我给你唱歌……你听听?”肖战的话语里透露了很多小心翼翼。
王一博不知道他打什么幺蛾子,但只要肖战不再提及什么坚持他们感情的事,他认为他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去又一次用话语打击肖战。
“嗯。听听。”王一博说。
肖战又把自己缩了缩,就跟抱着自己一样,笑着说:“清唱哦,你是VIP专属。”
王一博没有吱声。
肖战也不去拖拉时间,毕竟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
他轻轻地唱着一切,王一博也很安静的听着。
……
“……好啦,一博。好听吗?”
王一博在这方压着喉咙的酸楚:“嗯,好听。”他不知道这首歌是肖战写给他的。为什么会难过,大概只是因为没几分钟就是他生日了,然后肖战临时来这么一出吧。
王一博是这么推辞的。
肖战在电话那头,又带上笑意的话语:“一博,这首歌是给你的,我第一次专门送给一个人的,也是最后一次。……你要好好的,要像坚果一样,做一只听话的猫,”
王一博听出了一丝危险,开口打断:“……肖战什么意思?”
肖战那方滞了滞:“……一博。我吃了一瓶安眠药。”
这句话就像是一枪打在王一博心口处,刺得生疼。他冲出房间,将助理吓到了,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大声询问:“你在哪儿?!”
肖战却充耳不闻:“哦对了,麻烦你回趟无锡了,坚果还在家呢……,闻檀肯定走了,它会饿着的。……你要乖,它也要乖,”
王一博整个人都急疯了:“肖战!!!你tm最好别出什么事!……你告诉我你骗我的,你,你没吃,你没吃!你哪来一瓶安眠药啊!!谁tm给的!!”
“一博……,我好困啊……,好累啊,十二点了吗?”然而肖战却困得不行,睁不开眼:“一博生日快乐……。战战睡了,晚安……。”
助理算是听懂了,猛地站起来就跟着王一博往门口跑,急匆匆的给翩宝打电话。
……
那个男孩,在生日那天,马不停蹄赶到北京,破门,抱人。
而到他手里的时候,那人的身子已经冰凉。怎么都捂不热。
……那个男孩,哭得撕心揭底。
——闻檀,六号,我不回来了。
——一博,你还欠我一支舞呢。
——坚果是很听话的,狗崽崽也很听话的。
——我要带着你渡过这片汪洋,去到一个新的彼岸。……等以后,我们没了那么多该顾及的,我们就在一起,我为你唱歌,你为我跳舞。好不好?
我们没有一起渡过。
在肖战清唱的时候,王一博什么都没听明白。而现在,王一博听明白了。
一切的歌词。
……
你就像是我的神明
而我是一界凡灵
我想坠入你的轨道
而和你之间却有把屠刀
……
(我也多么想,闯过这片区域,去拥抱那个伤痕累累的你。)
——一切MV最后的黑底白字。
王一博,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我们都差了对方一句,我爱你。
所以下辈子,我们还要遇见,我们要补偿这辈子的遗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