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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讳

《别后竹窗风雪夜Ⅱ》77

铃声响过,教室里的同学们鱼贯而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僵在原地的一立一坐颇显碍事。


二人的面色均十分诡异,气氛剑拔弩张,但出奇地,谁都没有动作。江楚言看起来还算镇定,其实是因为他已经被吓傻了过去。孔怀就那么静静地盯着他,一语不发,神色不辨喜怒,让他手脚冰凉,指尖发麻,不知该做何反应。


大学课堂上玩手机绝对是屡禁不止,被任课老师逮到,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研究生在机房里偷玩手机被抓个现行那更是司空见惯。


但是像江楚言这样,上课溜到外面走廊玩手机,又恰巧被路过的自家导师撞见,实在是不可多见的趣闻。特别是被逮的学生俊朗清秀,执法的教授又是个韵味十足的老...

铃声响过,教室里的同学们鱼贯而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僵在原地的一立一坐颇显碍事。

 

二人的面色均十分诡异,气氛剑拔弩张,但出奇地,谁都没有动作。江楚言看起来还算镇定,其实是因为他已经被吓傻了过去。孔怀就那么静静地盯着他,一语不发,神色不辨喜怒,让他手脚冰凉,指尖发麻,不知该做何反应。

 

大学课堂上玩手机绝对是屡禁不止,被任课老师逮到,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研究生在机房里偷玩手机被抓个现行那更是司空见惯。

 

但是像江楚言这样,上课溜到外面走廊玩手机,又恰巧被路过的自家导师撞见,实在是不可多见的趣闻。特别是被逮的学生俊朗清秀,执法的教授又是个韵味十足的老绅士时,这一戏码就变得格外喜闻乐见。

 

来往的师生见此情景,不乏驻足围观者。

 

孔怀久久没有发话,气氛紧张得好似下一秒巴掌便要扇上来。江楚言被他看得直冒冷汗,偷偷咽了一口唾沫。

 

“师……师伯……”

 

宕机了许久的少年终于回过神来,哆嗦着叫了一声。

 

男人皱了皱眉,终究没有称了观众的意,只是冷冷骂了一句:

 

“总喜欢在外面丢人现眼,起来跟着。”

 

江楚言如蒙大赦,他根本不敢奢望饶恕,只要孔怀不在这里处置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连滚带爬揣起作案工具,火速回教室收拾好背包,重返孔怀身边,垂着耳朵乖顺地跟着。

 

包里装着电脑,来的时候都是背在胸前,因为后背上藤鞭留下的伤还没好利索,现在当着孔怀的面不敢做任何出格的动作,被身后的书包压住伤口,疼也不敢吭声,藏着冷汗硬挺,心中叫苦不迭。

 

因为是关门弟子,江楚言就像是贴身秘书一样,对孔怀的行程了如指掌,今天他一节课都没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止江楚言,孔怀也十分意外,前几天一个关系不错的教授出差,请他帮忙代一节课,知道自己的宝贝弟子这节有课才没有通知他,没想到一来就收获了一个“意外之喜”。

 

男人镇定地走在前面,每一步都铿锵得让少年的胆魄飞走一分,男人头都没回,沉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第几次了?”

 

正在男人身后偷偷咬牙擦汗的少年听见孔怀的质问,连忙挺直腰板,回道:

 

“第……第一次……”

 

谁能想到他这么点儿背,没有一次犯错能逃过两位恩师的法眼。

 

是啊,谁敢相信他第一次就能被抓。孔怀质疑的眼神冷冷斜在少年身上,把江楚言吓得一激灵。

 

“九十七分对你来说太轻松是不是?”

 

少年心中咯噔一声,这话一出他哪敢接,可不回更是不敢,连连否认:

 

“没,一点也不轻松,小九错了,再也不敢了。”

 

鄙夷的嗤笑从前方传来,笑得少年从里凉到外。

 

小兔崽子,认错如流水,保证似放屁,孔怀早就不是会轻信学生的青涩年轻教师了,面对没有自制力的学生,充足的信任都是他们狡辩的鬼话,手段才是治学的硬道理。

 

“什么课?”

 

听到这个问题,江楚言又出一身冷汗,男人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孔怀给他制定学习计划时,曾点着他的课表说过,别的课你怎么学我不管,《控制论》和《信息论》这两门结束后我要亲自考核。

 

想到这里少年心中愈发苦涩,被逮到也就算了,还偏偏是孔怀特意叮嘱过让他好好听的课,真是要了老命。但是再怎么害怕也不敢撒谎,乖乖回道:

 

“控制论……”

 

果然,男人被他给气笑了,回头看着那双水汪汪的红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很好。”

 

孔怀在外向来体面,在不知情的路人眼里他不过是回头夸了自己学生一句,甚至可以算和蔼可亲,但江楚言跟了男人这么久,不用看也能想象到那双黑眸下暗藏的怒火。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头快要埋进了尘埃里。

 

顶着男人的威压,冷汗洒了一路。好不容易捱到办公室,江楚言再站不住,进屋就跪了下去。

 

“师伯,小九知错了。”

 

认错比谁都快,犯错比谁都勤。

 

男人揉了揉太阳穴,稍稍松了松领带,声音略显疲备:

 

“上次你跪在这里,求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就是这么珍惜的?”

 

江楚言被这一句话吓得手脚冰凉,整个人都因为无措哆嗦起来,跪行两步凑到男人腿边,带着哭腔:

 

“师伯,今天真的是第一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碰游戏了,这次也任您责罚,您别生气,别不要小九。”

 

男人没有动作,少年愈发慌乱,也顾不上现在的身子有多虚弱,跪着取来抽屉里的戒尺,双手捧到老师面前,语气诚恳:

 

“请您责罚。”

 

比起害怕,江楚言现在期待更多些。期待孔怀没有彻底失望,还愿意管他。

 

偏他越希望的,孔怀越不满足。男人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不知想了些什么,而后取走那块檀木戒尺放到一边:

 

“过来,让我看看伤。”

 

这大概是从老家回来之后,孔怀对他的第一句关心。少年心中泛起说不出的酸涩和温暖,抬手抹两把眼角的泪,笑道:

 

“不打紧的,师伯不用担心。”

 

明明苍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汗珠,但是孔怀莫名觉得,孩子一瞬间精神了许多,目光都变得五彩缤纷起来。

 

其实这几日孔怀早就发现这小崽子状态不对了,昨日林初之把原委告诉了他,原本冷孩子一个月的打算就在那时动摇了。

 

有人说,危险的时候父亲是最坚实的臂膀,安全的时候父亲就是最大的危险。做师长的又何尝不是如此?他当在你安逸的时候提醒你离开生活的温水,又在你挣扎与苦海之时救你脱离命运的泥潭。施予痛苦是他,给予抚慰是他,最重要的,教你成才是他。

 

“让你过来就过来,撩起裤腿我看看。”

 

江楚言犹豫了片刻,还是乖乖照做。宽松的运动裤挽到大腿,青紫的膝盖映入眼帘。纵使有林初之的包庇,抄写时都垫着厚垫,也挡不住每天都要跪上五六个小时的折磨,膝盖生生跪肿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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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途III】十七

“再说一遍。”单泠的声音冷了几分。

十二闭了闭眼,再重新睁开,眼里只剩了深深的无力,他好累,好疼,从身到心。十二低低开口,说得更加简洁,“路上……跟人动了手。”

单泠不怒反笑,不待再说什么,随后而来的单亦群就把地上的孩子扶了起来,“先吃饭。”

十二不敢起,又挣扎不过,有些虚弱地半靠在单亦群身上,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单泠,“师兄……我错了……”

单泠不应声,转身便进了屋。单亦群扶着孩子进去,给人清洗了一下,带他把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换了下来,便见那身上更处处是青紫。

“怎么会跟人动手了呢?”单亦群皱眉看着那些伤,语气也带着些不快。在外动手是大忌,纵是单泠不罚,他也不会轻饶了。只是孩子的模样...

“再说一遍。”单泠的声音冷了几分。

十二闭了闭眼,再重新睁开,眼里只剩了深深的无力,他好累,好疼,从身到心。十二低低开口,说得更加简洁,“路上……跟人动了手。”

单泠不怒反笑,不待再说什么,随后而来的单亦群就把地上的孩子扶了起来,“先吃饭。”

十二不敢起,又挣扎不过,有些虚弱地半靠在单亦群身上,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单泠,“师兄……我错了……”

单泠不应声,转身便进了屋。单亦群扶着孩子进去,给人清洗了一下,带他把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换了下来,便见那身上更处处是青紫。

“怎么会跟人动手了呢?”单亦群皱眉看着那些伤,语气也带着些不快。在外动手是大忌,纵是单泠不罚,他也不会轻饶了。只是孩子的模样实在太惨,身体又未好,实在不忍责怪。

不得不说,在十二身上,单亦群有了太多的不忍。

十二只低头,“十二知错……”

单亦群摇摇头,没再深究,“好了,先去吃饭,吃了还得喝药,呆会儿让你齐行哥哥给你看看伤。”


十二坐在饭桌上,看着正对面的单泠,后者一脸冷肃,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想到一路上的种种,十二更是一阵酸涩,又险些落下泪来。

“不准哭。”

十二不知道单泠是什么时候看向他的,只本能一抖,拼命压住了涌上的液体。他不想哭的,只是,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难受得发疼。

眼泪就这么淌了下来,连单亦群都皱起了眉,轻敲了一下桌面。哭哭啼啼的实在不成样子,何况,这本就犯了错。

 

连师父都恼了。十二慌张站起,双膝一曲就要跪下,单亦群一把拉住他,把人按回去坐着,看着那惊惶的带着水光的眼睛,“吃饭。”

齐行看不过去,扯纸巾递给十二,柔声道,“别哭了,先好好吃饭,都等着你呢。”

十二连忙接过纸巾,胡乱在脸上抹了一通,默默端起了碗。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十二颤着无力的手,机械地把齐行夹给他的菜都放进嘴里,扒完饭,又默默放下了筷子。不知是否心里压的事太沉,一点旁的心思都分不去,一直隐隐不舒服的胃现在竟没有再疼,早上,果然是自己娇气了。

十二垂下眸子,心里又是深深的无力。

 

“趁热。”齐行已经将药端了过来,深褐色的药汁,泛着并不舒爽的味道。十二轻轻皱了下眉,又迅速恢复了正常,他接过碗,跟齐行道了谢,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得底朝天。一阵阵的呕意涌起,十二强压下去,憋得满面通红,侧脸的青紫似乎更显得肿胀了些。

齐行接回空碗放好,顺手掀开十二的衣服看了看,“伤得不轻啊。”

提到伤,十二又是一颤,下意识地去看单泠,谁知,单泠也正看着他。

十二慌乱地躲开眼睛,一只手紧拽着自己的衣角,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单泠没多说什么,只是道,“下午你不必去武馆了。”

他再严苛,对这满身是伤的孩子也实在狠不下心,就当他放水,允许这孩子歇半日吧,至于这次的错,也等十二好些再计较了。单泠心中气未消,虽已有不忍,语气仍旧冰冷了些。

于是,听到这话的十二,眸子里瞬间失了所有的光彩,他张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就这么看着单泠说完就走,离开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只觉遍体寒凉,冻入肺腑。

“走,上点药,好好休息一下。”齐行轻揽着瘦小的孩子,看了看单亦群,转回头温声对十二道,“有什么事都先睡一觉再说。”

 

十二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可这一睡,竟睡了近两个小时。单泠早走了,十二呆呆地爬起身,全身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便又是摆脱不掉的酸涩。又一次,他又一次让单泠失望了。

齐行今天休假,正和单亦群在书房里写着字,见到门口刚来的十二,齐行笑了笑,“快过来。”

十二怯怯地看向单亦群,这次,连师父也是生了气的。可单亦群的脸上并未如他想像的那般冷若寒霜,只也带着笑看他,示意他进去。十二这才略松口气,小步走了过去。

书桌上铺平着一张宣纸,上面只有三个字,单逸飞。

 

“认识吗?”单亦群看着愣愣的小孩问。

十二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他说,“认识……”

“单逸飞,你的名字。”齐行接过话去,“喜欢吗?”

十二震了一下,一时百种情绪梗在心头。他看着那白纸上飞动般的墨迹,手指控制不住地动了动,在心底把那三个字描摹了一遍,又一遍。然后,他看向齐行,又看向单亦群,后退一步,跪了下去。

“这是做什么。”齐行忙去扶孩子,十二却轻轻挣了挣,跪直了身子,神情认真而郑重,“谢谢师父,谢谢齐行哥……十二……无以为报……”

他没有想过,他也会有名字,并且,是用师父,和师兄的姓。单逸飞,逸飞,十二在嘴里咂着,眼里渐渐腾起了水雾。

单亦群和齐行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这样的孩子,实在是太惹人心疼了。单亦群想起,当初给单泠取名字的时候,那孩子,眼睛亮得几乎要发出光来。

对这些孩子来说,名字,怕是代表了无可比拟的认同和安全感吧。

 

“快起来。”齐行把人扶起,又抛去一个惊喜,“这是小泠给你选的名字,他可是犹豫了很久,今天才确定下来。以后十二是小名,你的名字,就叫单逸飞了。好吗?逸飞。”

即便对自己失望,即便连话都不愿对自己多说,连训练都不让自己去,师兄他,还是在为自己着想着吗?十二吸了吸鼻子,扬起挂着泪珠的脸,“好,逸飞……很喜欢。”

虽然身上的伤依然在疼,心里也依旧难受,重获新生般的十二连眼里的光芒都不一样了。一个下午,齐行教他握着毛笔,一笔一笔教他写自己的名字,他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写着这三个字,直到刻入脑中,深入骨血。

单亦群就在一旁看着,眼里有疼宠,也有追忆。


米酒蛋泥

《开车》3

西裤包裹微颤的双腿,黑亮的皮鞋上还点缀着零散雪花,厚实的羽绒服与室内二人的单薄衬衫相去甚远——即便这样,也依旧未能替景夕挡去半分寒意,他一边嗅着鼻子,一边可怜兮兮看向手里端着热茶的哥哥。


季杭从震惊中缓过来,不可思议,“你去干什么了?”


“阿嚏——没,没什么。”袖管里露出手背来,胡乱抹了抹鼻子,回答得虽含糊,但那怯生生萎怏怏的眼神却是一点儿都不含糊的,牢牢追着景朝替季杭倒茶的身影。


滚水洗茶烫盏,二泡便清澈透明了,金色的茶水冒着热气放到老师面前,景朝的声音却不怎么温暖,“很冷?”


委屈就像那清水鼻涕似的不受控制,被这两个字问住的少年狠狠吸了几下鼻子,任谁都听得出...



西裤包裹微颤的双腿,黑亮的皮鞋上还点缀着零散雪花,厚实的羽绒服与室内二人的单薄衬衫相去甚远——即便这样,也依旧未能替景夕挡去半分寒意,他一边嗅着鼻子,一边可怜兮兮看向手里端着热茶的哥哥。


季杭从震惊中缓过来,不可思议,“你去干什么了?”


“阿嚏——没,没什么。”袖管里露出手背来,胡乱抹了抹鼻子,回答得虽含糊,但那怯生生萎怏怏的眼神却是一点儿都不含糊的,牢牢追着景朝替季杭倒茶的身影。


滚水洗茶烫盏,二泡便清澈透明了,金色的茶水冒着热气放到老师面前,景朝的声音却不怎么温暖,“很冷?”


委屈就像那清水鼻涕似的不受控制,被这两个字问住的少年狠狠吸了几下鼻子,任谁都听得出浓浓的赌气,“不冷。”


才怪了!


景朝看他一会,“正门过体温筛查了?多少度?”

疫情猖獗的季节里,公司的各大入口总会设置健康筛查站。


袖管里的双手轻轻一捏,景夕轻舔嘴唇,“三十六度三。”


沉静的双眸是一如既往的清淡无味,不知何时,竟也有了几分当家人的深不见底,景朝用这样瘆人的眼神轻轻扫了少年一年,便收回视线,“嗯,去打理一下,准备晨会。”


颇具少年气息的关门声让景朝再一次蹙起了眉,可一边面色阴沉的季杭也同样是忍着火,“零下三十度,你让他跑来公司的?”

斟了一半茶水的手顿了下来,景朝负手而立,“是。”


季杭不动声色,却从景朝的姿态里清晰辨认出根本不服管教的强势态度,“是觉得我没资格干涉你如何管教弟弟?”

“小朝不敢。”

“小朝。我可以和你父亲沟通的。”

姿态愈发规矩恭敬了,“父亲或二叔劝阻,今天他的罚,也一分不会少了。”


仅仅睡了四个小时的景朝没有半分疲倦萎顿的样子,即便不用他亲自主持晨会,单单坐在主座的位置,便是精神昂扬,犀利锐气。从B市回来后正式接管核心业务也才不到五年的时间,压不住的锋芒已然从其雷厉风行、运筹帷幄的气势中冒出尖来。

即便是许多从前在景至手底下浑水摸鱼的老油条,看到这位说一不二不苟言笑,却从不在礼仪规矩上叫人拿得住把柄的少东家,也只得硬着头皮全力配合。


然而,侧手边的景夕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哥哥今天的果断强势中,与往常有几分不同。


“这个项目的预算责任人,下午两点前带着你的解释来见我。”

“上周颁布的环保条例没有人看到吗?退回去重修。”

“公司的规章条例是摆设?”

“没得商量。下一议题。”

……


没有一句响话,却句句是重话。


景夕觉得,自己仿佛一转头就能在哥哥身后看到蓝莹莹的火,任何人的任何发言都有可能往这把火里增添燃料,而凭借身作弟弟的直觉,那火源……


大概是与自己有关的。


少年有些惴惴。


危险驾驶这一条,哥哥是不会轻易放过,驾驶证车钥匙都扣了有一个星期了,也丝毫不见有想要归还的意思,景朝大概是想要收拾他有些日子了。


某种程度上,景夕确实是了解哥哥的。


就是可惜,每当他如此了解景朝的心理时,自己的屁股都会跟着一同——深刻了解。


“王天维留一下,其余人散会。”

其余人当然不包括景夕。


二少爷整理过手边的材料,从凳子上站起来,识相得在哥哥身后侍立。


被留下的是角落里一位黑框眼镜格子衬衫的板刷头程序员。景朝身上有一点特别叫景夕佩服,即便算不上是部门负责人,只要是在总公司任职的,就算根本没有面对面有过任何交流介绍,哥哥也能在第一时间叫出对方的名字。


“你们组最近在做哪个项目?”

王天维推了下眼睛,坐姿有些局促,毕竟和景总面对面单独交流的机会实则罕见,“那个,病历系统的升级……确实有点慢,要改动的程序挺多……”

“你手上的活,先停一下。”景朝不是来催进度的,“写一个车载软件,能够记录驾驶者行驶过程中违章及危险操作的次数和种类的,包括压线,超速,鸣笛,不安全的变道,短距离的急停……”


话还没说完,景夕便觉得两腿都开始发软了。昨晚因为一个急刹车被打的那十下藤条,明明上了药就不太疼了,此刻又不出意外地叫嚣起来,以至于哥哥后头说了什么话,都听得七零八落。

直到景朝站起身来,“这算是我的私人请求,不必张扬。”


景夕的揣测得到了证实,在哥哥眼皮子底下办公的他,突然也就没那么如坐针毡了,除了犯错后的天然怂之外,也知道偶尔讨好般的给哥哥倒个咖啡切个水果,只是,企图以良好态度感化兄长的乖弟弟仿佛并没有得到预期的响应。

景朝对他的态度,出乎寻常的冷淡。

“哥……你都坐了一上午了,要小夕给你捏捏肩吗?”

终于,在景夕第一百零一次的试探之后,景朝给出了比“嗯”大一些的反应,“案子看完了?”


“嗯嗯!!看完了!”景夕一个劲地点头,毫不客气地炫耀自己上午的高效率,“策划也修改了,报表上传了,我还看了两章商法书。”

然而,景兄长仍旧威风十足,略略点头,便用夹着钢笔的手往自己办公桌后的墙角一指,“那去站着吧。”


少年愣住,百般不情愿地对根本不看自己的景朝撒娇,“哥……”

这可是在办公室!


“不想站?”景朝一句话便捻灭了他求饶的念头,“不想站可以跪着。再不想,可以脱了裤子跪。”


景夕:……


罚站对于景夕并不陌生,也有过潜心反省的时刻,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默默委屈的机会更多一些。

就譬如此刻,双腿的酸麻慢慢腐蚀耐心,而眼前的时针又过了十二点,再加上身后宛如天籁之音的问话声——


“隔壁新开了一家新疆菜,烤羊排和乔尔泰都很有特色,我找店长帮我们留个位置吧?”


当然不是问他的。


季杭对吃食没太大讲究,兴致寥寥,“可以。小夕能吃辣吗?”


明明胜利在望,隔壁洗漱间的水声哗哗,那句应该等来的赦免话,却迟迟没有听见。

取而代之的,是景朝一如既往的冷淡命令,“他不吃。”


!!!


竟然连吃饭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小朝。”这两个字带有明显的责备语气。

可景朝半分不退,转身对墙角那带着浓浓怨气的弟弟道,“饿了的话,柜子里有苏打饼干和小面包,可以喝矿泉水。冰箱里的饮料苏打水不许吃。”


少年的情绪瞬间就聚攒起来了,咬咬牙,“我、不、饿。”

景朝语气冷冷,“那就别吃了。”


房门在身后关上,季杭突然觉得自己早上苦口婆心说的那些话,被眼前这个主意比天大的亲学生不知不觉就过滤出了体外,难免阴沉下脸来,冷冷看了景朝一眼。

景朝无奈苦笑,“老师,公司门口的健康筛查,昨天就撤下来了。他若是真的从正门进来,何必跟我撒谎。”


虽说是以景朝的助理身份在公司学习,可小夕名牌上可是堂堂正正的策划部经理。同当时景朝跟着父亲的那段时期一样,每几个月需要转换一个核心部门,而在每个部门下呆的时长,还取决于景朝觉得弟弟能学到多少东西。

其实,在公司业务方面的要求,景朝对弟弟的严格程度,还不及当年父亲对他的一半。

潜意识里,大概仍旧觉得,这不是值得苛责的事情。然而,原则性问题,他绝不会对景夕做半分让步。


兄弟二人的下午都有些繁忙,景夕主持的竞标会很顺利,只是哥哥并没有出席,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还是空空荡荡一个人没有。

景夕撇了撇嘴,那种惴惴不安的心理,不知怎么,悄无声息在疯长。


等景朝回办公室,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人,少年从座位上站起来,半声“哥”还挂在嘴边,起立的动作便顿住了,进退两难地半蹲在桌边,好久才站直身子。

视线慌慌张张,从办公桌前的人影上移开,心脏“咚咚咚”跳得极快,稳住声音,弥补性地又叫了一声,“哥。”


“就我一个人吗?”

景夕抿了抿唇,转过半个身子,“文彬哥。”

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名叫胡文彬,策划部总经理助理,前几个月刚到策划部的时候,景夕曾经在十九层办公楼层有过一张办公桌的,桌子对面就是胡文彬的办公室,二人关系并非浅薄。


景朝坐在办公桌后头,随意往椅子上一靠便撑起了一股子硬冷的气场来,“胡经理,早上迟到了?”

这本不是一个什么大问题,可景朝意料之中得看见站着的二人,神情同时紧张起来。

胡文彬很少被景总叫到办公室这么一对一的问话,他是专科出身又有点能力的小领导,可能力强,并不妨碍他对景朝这般叫人无处遁形的强大气场,心生畏怯。


才一句话,就答得疙疙瘩瘩,“是迟到了……对不起,景总,已经按照规章处理了。”

景朝轻轻一笑,笑起来很是和蔼亲近的样子,“为什么会迟到?”

“路……”胡文彬的眼神徘徊在面前的地板上,打过蜡的地板映射出自己明显不知所措的表情来,“早上下雪,路不好开。”


“胡经理今天开的,是公司配的公车吧?”

“嗯,是。”男人点头,顿了顿又解释,“不是车不好,后勤刚给换的雪胎,是路况不好……”

景朝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意思,“既然是公车,我有权调看行车记录仪吧。麻烦胡经理去车库跑一趟了。”


到底是没什么城府,这句话一出,胡文彬便下意识向一边的景夕看去,目光里带着细微的试探和询问。

景夕的视线却没有丝毫偏移,怔怔盯着哥哥书桌角落的那本A5大小的《员工手册》,嘴唇抿得紧紧的。


“你看他干什么?”景朝好笑,“难不成,你的车停在哪个位置,还得要问他?”

在胡文彬离开办公室,又返回的那十多分钟里,兄弟二人的时间就好像被按了暂停键,无言无语也没有任何位移,景夕还是在原先的位置立着,目光也不见偏转,景朝的坐姿依旧挺拔,从手下的文件抬起头。

在右手边的抽屉中拿出遥控器,打开了对面的投影幕布,”放吧。”


“……哥。”

许久没有说话的景夕怏怏叫了一声。

景朝的眼神蓦然冷了,可他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去看少年一眼,“看着。”


行车记录仪无法录制声音,画面虽算不上清晰,方位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十六倍加速的画面将车程缩短至了一分钟不到,当日早上,车明明已经驶入了公司车库的入口,却在底下掉了头,又开去了离公司三站路远的福田街。路边停留片刻,再驶回公司。


福田街,正是早晨景朝将景夕赶下车的地方。

“均速有五十码了吧,路况不错。”景朝按下暂停键,继而道,“不过,到了公司又出去遛弯的举动,倒是没看懂。”

胡文彬吞了口唾沫,没说话。


“照理,这算是非工作时间,我无权过问。”景朝从座位上绕了出来,随意得靠在桌沿,两手往西裤口袋里一放,通身便是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可既然是公车,油费保险维护就都是公司的,每个月还有停车补贴,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胡文彬只犹豫片刻,“对不起,景总,我下次注意。”


“有些事情,可以有下次注意。”景朝认真地直视着男人躲闪的视线,“而有些事情,是不能容忍的。比如,欺骗。”

“哥……”景夕的声音在抖。


“子公司自己去选一家吧,让人事给你结三个月工资……”

“哥!”少年只觉得头皮猛地一炸,还未反应过来便已开口唤道,“不行!”


空气中的氧含量急剧下降着,景朝的声音彻底冷了,看向少年的眸子里铺满了冰渣,“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哥,对不起……”景夕颓然,“是我让文彬哥来接我的。”


深深蹙起的眉宇里写着掩藏了一整天的愤怒,带着直逼人心的寒意,和几分在景朝身上很少看到的疲倦。

他沉甸甸的眸光就这么定定看着少年许久,久到以为时间定格,才淡淡吩咐了身边快要吓破魂的男人,“你先出去。”


关门声落下,景朝便一刻不愿再等,手指对着自己跟前的空地一指,景夕便会意站了过来。

不敢抬起眼眸,却用余光看见景朝伸手拿起桌角边躺着的《员工手册》,纸质优良,一百三十二页厚。


景朝的声音,仿佛是从开足了冷气的风口发出的。


“为什么打你?”


少年微微闭眼,“撒谎。”


“啪!”


两公分有余的书本挟风而上,狠狠掼在景夕白皙的侧脸上!

兼并着清脆和厚重的声响,在他耳边炸开,继而便是火辣辣烧起来似的的疼。


刹时间,整个半张脸,便犹如装点了油墨似的红了起来。


“还有呢?”


嘴角生生的疼,“欺瞒。”


“啪!”相同位置分毫不偏。


景朝从未用任何工具打过弟弟耳光,从来都是手掌,这是第一次。书脊狠狠磕在下颚边缘的骨头上,两下便隐隐出了紫砂。


景朝却没有丝毫心软,“还有。”


“偷……偷懒。”


“啪!”


————


读者们:小夕太乖了吧哥哥让跑步就跑步!


蛋泥:呵呵。


587572406

最近忙的都没时间建群,跟之前没加上或者被拒的小伙伴们说声抱歉,现在可以加了。



隰有榆杨

《沉渊为珀》第一章 1

  靳宸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微信好友列表,给沈渊报平安。

  

  “沈老师,我到长京啦,一会棋院见!”


  急急一条信息出去,他又不紧不慢点开他和爸妈的家庭群,两只拇指在屏幕点了几下,抬都懒得抬:“到了。”


  他爸妈常年在加国,比长京晚了十二个小时,算时间应该晚上九点多,两个人应该还没睡。果不其然,信息刚出去,语音便轮番轰炸过来,内容无非是要他听沈渊的话、好好训练好好学习,靳振宇还特意强调了一遍,说明年再定不上段,就和他妈妈撤资,把他打包回学校参加中考。


  这种话靳宸听着就火大,几条语音回都懒得回,他十分烦躁地退出界面点进与沈渊的对话框,然而那里没有回信,没有“...

  靳宸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微信好友列表,给沈渊报平安。

  

  “沈老师,我到长京啦,一会棋院见!”


  急急一条信息出去,他又不紧不慢点开他和爸妈的家庭群,两只拇指在屏幕点了几下,抬都懒得抬:“到了。”


  他爸妈常年在加国,比长京晚了十二个小时,算时间应该晚上九点多,两个人应该还没睡。果不其然,信息刚出去,语音便轮番轰炸过来,内容无非是要他听沈渊的话、好好训练好好学习,靳振宇还特意强调了一遍,说明年再定不上段,就和他妈妈撤资,把他打包回学校参加中考。


  这种话靳宸听着就火大,几条语音回都懒得回,他十分烦躁地退出界面点进与沈渊的对话框,然而那里没有回信,没有“正在输入”,风平浪静到让人怀疑自己的信息是不是真的发出去了。


  他这条信息直到坐上出租车都没有收到回复,靳宸撇撇嘴,一脸无所谓地将手机扔进包里。沈渊说他今天在棋院,那应该是在上课没看到。


  靳宸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车窗外的景色,他算了算,自己大概有六七年没见过沈渊了。那时候沈渊在朋友道场兼职,一周一次课,带他和几个同龄小朋友做启蒙普及。这么学了快一年,沈渊的比赛日程渐渐满负荷,不再能保证每周的课程,靳宸他们就被交给了另一位老师,与沈渊基本失去联系。再后来,靳宸打遍道场同龄无敌手,在业余比赛被蒋枫道场的教练看中,带去宁州学棋,就更没有机会再见了。


  小时候他没有手机,连沈渊的微信好友都是后来才加上,而那时他们早已经打不上照面,只有逢年过节,以及沈渊拿到世冠,才以世界冠军是我启蒙老师为由,给他发信息问候或祝贺。


  沈渊从不发朋友圈,所以这些年,他只在棋牌相关新闻和别人的朋友圈里看到过他。两个世界冠军,22岁晋升九段,沈渊已经站在他无法企及的高度了。


  所以他亲爹说要把自己打包回京扔给沈渊时,他心里除了窃喜没有其他。回来的路上他查过沈渊围棋教室的信息,知道这间教室以沈渊名义命名,实际归属则是他所签约的长京棋院旗下。


  沈渊虽渐渐有过了竞技巅峰,想转教学的想法,但本人现在仍在国家队,也是活跃棋手,围甲和常规赛事仍会参加。而长京棋院一直以来就有培养后继力量的传统,因此两方达成共识,围棋教室为双方共建,沈渊在没有比赛的情况下每周固定来给冲段班上两天课,其余师资问题和主要运营工作由长京棋院来解决。


  这间教室位于棋院东北,一座二层小楼被郁郁葱葱的爬山虎包裹,酝酿出盛夏独有的绿色。靳宸照着地址来到二楼,刚一拐角,便听到左前方的教室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跟不上也不知道举手示意,还怕丢人?这能有你现在被我拎起来丢人?两周不见排名就掉了这么多,再三心二意下去,下个月掉到二班的就是你了。”


  “拿着你的东西去后面站着,课后来找我领三十道死活题。”


  连骂人都能骂得气定神闲,这不是沈渊还能是谁。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靳宸以观光游览的速度慢慢蹭过教室门口,此时沈渊视线集中在被他罚去后面站着的学生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外面龟速闪过的人影。


  可能是经常在新闻或视频里看到,靳宸感觉沈渊这几年似乎没什么变化,尤其是刚才训人的神态,眼角在薄薄的镜片一侧微微一压,斯文和善的气质便沉出一丝令人心虚的锐利,与他凝神思索棋局时一摸一样。

  

  这可不太妙。

  

  靳宸勾勾嘴角,幸灾乐祸地拧开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行李箱往角落一推,便一个大字将自己扔在了沙发上,细细打量起来。


  这里说是办公室,其实沈渊应该也不常来,书柜和办公用品码得整整齐齐,却没太多使用痕迹。窗前那盆绿植倒是生长旺盛,想必也不是他亲自打理,这里唯二有挪动痕迹的,一是电脑和打印机,二是贴墙放着的挂式棋盘。


  中午十二点,门外走廊热闹起来,应该是下课了。靳宸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起来,理理躺皱的衣服裤子,又抓抓头发,下一刻,沈渊推门而入。


  “沈老师!”


  靳宸惊喜一唤,推门而入的人却明显愣了一下,他手搭着门把没有松开,有些不确定:“靳宸?”


  “哇,”靳宸怪叫一声,“你不会认不出我了吧?”


  镜片后一双眼睛打量他一圈,沈渊终于把六七年前的小豆丁和眼前的大孩子对应到了一块,讶异着笑道:“还真有点,变样子了。”


  “长大了嘛。”靳宸踢踢鞋尖,嘿嘿乐了,“我来的路上给你发了微信,估计你没看到。”


  “我在上课,没来得及看手机。”他拿出手机扫了一眼,终于看到靳宸两小时前的信息,“路上辛苦,我先带你吃饭然后回家?”


  “我下午……”


  “你下午可以休息。”沈渊截了他的话头,捞了一把靳宸的脑袋,“别急着来报道,不差这一下午。”


  好耶。

 

  “棋谱带了吗?”

  

  “现在就要?”


  不是,可以,休息,吗……


  一眼瞧出靳宸的心虚,沈渊表情没什么变化,开口仍是云淡风轻:“下午有点时间,我先看看。”


  “哦……”靳宸缩缩脖子,从行李箱里掏出一厚摞记录本。早在他还没从宁州回来的时候,沈渊就嘱咐他带上了。


  一摞本子交到沈渊手里,他掂了掂份量——数目是够了,但质量如何,还待见分晓。


  本子随手搁在桌上,他伸手拉过靳宸的行李箱:“走了,先去吃饭。”

 




  沈渊下午还有课,他带靳宸吃了顿饭,把人送回家里带着转了一圈,便又出门了。靳宸一个人彻底贯彻了休息的内涵,他洗了个热水澡,随手将跳到床上巡视的小白捞在胳膊底下,抱着被子一觉睡到沈渊回来端菜上桌。


  沈渊前些年日程排得紧,在家住的时间极其有限,也就是最近这半年,家里渐渐有了烟火气,现在靳宸来了,也有充足的理由开火了。


  饭后自然轮到靳宸洗碗,沈渊让他洗完碗去书房也欣然应下。在他的设想里,沈渊应该会跟他促膝长谈,鼓励他好好学棋、认真训练,像邻家大哥哥一样摸着他的脑袋告诉他,明年定段一定没有问题。

  

  然而当他满怀期待地推开书房的门,却被眼前景象震惊了一把。


  硕大的书桌中央摆着一个棋盘两盒棋子,原本一摞摞用完还没来得及放回书架的书目被简单推至一边,委屈地缩在那台高配置电脑一侧。沈渊本人则两只手肘分别架在椅子扶手上,十指交叉握着柄折扇,正盯着棋盘凝神思索。


  沈渊此时已经摘了眼镜,实际他近视度数很浅,只在开车或上课的时候会戴一戴,平时基本裸视。有眼镜遮挡的时候,他坐在棋盘前那沉静锐利的气质会被遮盖几分,再加上说话语气永远不急不缓,整个人便显得斯文内敛,一团和气。可一摘眼镜,靳宸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六七年不见,邻家大哥哥变身大魔王了。


  他进门打断了沈渊的思路,沈渊抬头看了他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坐。”


  靳宸恍然大悟,沈渊所谓的要跟他聊聊,并非是要跟他谈话。这个人摆出这副架势,分明是要测他的棋力。


  救命,比上午骂人的时候还严肃,沈渊在棋盘前的气场怎么这么强大。


  他这么腹诽着坐下,沈渊已经放下折扇从椅背上直起身来,两只棋盒盖子打开,他将黑子推给靳宸:“二子?”


  “啊?哦,好的。”靳宸感觉自己虚得像撞了鬼。


  下让子棋,当然是他执黑先行,靳宸从棋盒里摸出两颗子点在星位,像模像样地与沈渊点头示意,然后看沈渊毫不犹豫地将一颗白子打入黑棋领地。


  隔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有机会和现在的沈渊下指导棋,即便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隔了不知多少道鸿沟,靳宸还是对自己的发挥不太满意。


  实际上,他这段时间的状态都不是很好,很久没下出自己满意的棋了。


  坚持到官子收束完毕,靳宸认输,他以为沈渊会马上跟他复盘,然而那尊老神却再次不如他意料。


  沈渊对棋局的思索似乎还未结束,他靠回椅背,又握起折扇,摆出靳宸刚进门时的那副姿势。


  他盯着棋局沉默了一会,才说:“今天下午,我大致翻了一下你最近一年的对局。”


  靳宸心里蓦地一紧。


  “你过去一年的状态忽好忽差,抛开输赢结果,棋的内容也很不稳定,尤其是今年定段赛前那两次大循环。是有什么原因让你分心吗?”


  靳宸早就想过沈渊会问他这种问题,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分心的原因他自己清楚得很,那时刚开始被朋友拉着打王者,脑子里天天想的不是怎么下棋,而是英雄出装和铭文配置。


  这种原因当然不能说实话,靳宸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心不跳:“想家。”


  毫不意外地,沈渊挑了眉角。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靳宸,明摆着不信。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不老实。”他点点头,由衷称赞。


  靳宸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说话。他一没偷二没抢,这种心理问题不论怎么说嘴都在他自己身上,在没有事实证据的情况下,沈渊也不能说他讲的就是谎话。


  “去年和今年的定段赛,你的排名分别是21和23,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沈渊换了个问题,靳宸松了口气:“去年大分差一点,我也不算太冤,今年输在小分上,是我运气太差。”

  

  青少年组别男子取前二十名授予职业初段,大分是对局得分,他比前面的人低是技不如人。但今年要让他这么承认他可不干,他和第20名大分一样,排名第21至23的这几个倒霉蛋,都是输在小分,也即对手分上。


  “运气差?”沈渊哼了一声,不以为然:“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你要是真具备定段的实力,就根本用不着纠结小分问题。”


  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是在嘲讽。沈渊好像,不太喜欢他?


  “你知道你最近的棋给我一种什么感觉吗?”沈渊抬起眼皮看着他,手中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心,看得靳宸心里发慌。


  他摇摇头。


  沈渊笑了一声,折扇最后一下没有敲回手心,而是往靳宸胸口所在的方向淡淡一指,宛如一锤定音——


  “你不想下了。”


  ———————————————

  

  沈渊现在对靳宸确实没什么感觉,毕竟这么多年不见,联系很少,就算很早就认识,也不会一开始就表现得热络熟悉。而且靳宸的棋谱给他带来了不太好的印象,所以在下这盘棋之前,不了解靳宸现状的沈渊对他的评价往负面倾斜了一点点,这都是正常的x


  另外介绍一下大分和小分,所谓大分是指对局得分,定段赛排名首要看的就是这个。但在大分相同的情况下,就要比对手分,也就是你遇到的所有对手的得分,对手分相加越高,代表你遇到的对手实力越强,那么你的小分也就越高。


  还有关于道场我想解释一下,现实中,最近这几年杭州棋院下属的学校做得很好,几乎绝大多数冲段少年都被他们招揽,每年定段的孩子至少有80%以上都是那里出来的,所以各地方特别厉害的道场这几年都转型做普及,很少坐冲段培训了。但是之前也说了,本文没有原型,城市也不和现实相对应,所以为了方便设定(主要是方便沈渊打孩子x),我就依然把道场保留下来了x


  今日彩蛋是正文中一闪而过的吉祥物小白,简单讲讲它和沈渊是怎么相遇的。感谢大家的粮票~


追综宅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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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仙儿的文文

军门兄弟

第八十七章

燕凌寄站好,身体不由得靠在墙上,不然,他怕自己站不稳,歪倒在地。

袁绍也没挑他毛病,自顾说道:“明天,你自己看时间表,先按照这个表儿走,之后有需要,我会按情况调整。还有,你今天的体测,实在是差强人意,这仨月不好过,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睡吧!”

说完就走去了浴室,留着还在墙边靠着的小孩儿,脑子里循环播放着:“差强人意,仨月不好过!”这几个字 ,累的小孩儿脑子打结到无法思考。

不过,小孩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脑子已经转不动了,管他呢,明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扶着墙,挪到床上,把被子抖开,躺好,身体在床上躺平的一霎那,不由得从嘴边溢出一声感叹:“床上真好!”

刚躺下...

第八十七章

燕凌寄站好,身体不由得靠在墙上,不然,他怕自己站不稳,歪倒在地。

袁绍也没挑他毛病,自顾说道:“明天,你自己看时间表,先按照这个表儿走,之后有需要,我会按情况调整。还有,你今天的体测,实在是差强人意,这仨月不好过,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睡吧!”

说完就走去了浴室,留着还在墙边靠着的小孩儿,脑子里循环播放着:“差强人意,仨月不好过!”这几个字 ,累的小孩儿脑子打结到无法思考。

不过,小孩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脑子已经转不动了,管他呢,明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扶着墙,挪到床上,把被子抖开,躺好,身体在床上躺平的一霎那,不由得从嘴边溢出一声感叹:“床上真好!”

刚躺下 就直接进入了深度睡眠,连袁绍啥时候从浴室里出来都不知道。

当然也不知道袁绍给他在腿上胳膊上喷了舒缓肌肉的猎鹰特制喷雾,无色无味 ,还给他用专业手法按摩了半天,熊孩子啥也不知道,睡得跟猪一样。有时候安疼了的地方还知道哼哼两声,就是不醒过来。

“簌,簌,”是起床哨的声音,燕凌寄迷迷瞪瞪睁开眼睛,还有点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哪,两三秒钟才反应过来,在部队。往旁边床一看,豆腐块板板正正的摆在床上,人不见踪影。

燕凌寄这一宿睡得很舒爽!起床,虽然还身体有点儿酸软,但是神志清楚了,也有了力气。还自己在心里偷偷感谢师兄的按摩呢,完全不知道是 被他称作“袁大头”的头号敌人给他放松的肌肉。

瞄了一眼贴在墙上的时间表,心里有了数。

06:00起床

06:15出操

06:45洗漱、整理内务

07:15早检查

07:30早饭

08:00操课 (即训练)

12:00午饭

12:30午休

14:00操课(即训练)

18:00晚饭

19:00—22:00学习文化课(有时候需要加训)

22:00熄灯

独卫的好处就是,很多战士排队洗漱的时候 自己可以哼着歌儿慢慢洗,也可以先刷牙洗脸,再去参加早训,6:15出操,时间很够用。

不得不说,小孩儿的恢复能力是真的好,昨天累成狗,睡了一晚,就能容光焕发,活力满满。

还有五分钟呢,没管瘫在床上的被子,学了再说吧,慢悠悠的下了楼,虽然腿还有点酸,但是只是轻微的了,一点事儿没有,又在心里感谢师兄的按摩手法啦。

下到了二楼,找到201,202,看见很多人都已经都在门口列队了,林涛看见他下来,让他入列,带队下了楼,去操场晨练。

他们下来的时候,袁绍刚刚跑完20公里晨跑 ,通体舒泰的吩咐他的副连长:“交给你了啊,我去冲个澡~”

”你还真要当甩手掌柜啊,兄弟!”

“谁跟你开玩笑,放心吧,兄弟,到时候我就跟院长说,李林峰同志带兵有方,为我减轻了很多管理负担,工作认真!非常好!哈哈”笑着往宿舍走。

他可不会跟那帮新兵抢楼梯,走到楼后边,把早就准备好的绳索往上随意,

一丢,猫爪就旋转着勾在五楼的柱子上,抻了抻,很牢固,顺着,没五秒钟,就怕了上去。

当然有好多几个新兵都看见了连长这一手儿飞檐走壁,心里崇拜的不得了。

袁绍收了绳索就进了宿舍。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整齐的床铺,和一个没叠被子的床铺,拿了衣服,就进了浴室。

浴室里有洗衣机,小孩儿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还放在洗衣机上,很显然,燕凌寄并不是个干过家务活的男孩子。倒是知道把内裤洗了,因为只有一个墨绿色的短裤搭在晾衣架上,在阳台上随风飘摇,袁绍顺着阳台往外看去,新兵们已经在晨练了,也就是跑圈儿,日常轻装五公里。

袁绍随手把小孩和自己的脏衣服,放进洗衣机,洗了。

洗完澡,神清气爽的溜达到操场。

就看燕凌寄慢悠悠的跟着队伍跑呢。

云川漫步

第十章 我不去

嗡——


嗡——


嗡——


乌恒璟是被手机铃声震醒的。


前一夜,背上的伤痛得厉害,他熬了大半宿睡不着,直到清晨初升的旭日将夜空点亮才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


他太困,以至于明明听到手机震动,都没有力气拿起手机看一眼。


嗡——嗡——


无人接听的手机,固执地震动着。


大概是某个执着的电话广告推销员吧——乌恒璟这样想道,他太累也太难过,面朝下伏在床上一动不动。


又过了一会儿,手机不震了。


乌恒璟微微挪动一下脑袋,准备继续睡,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


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出现幻觉——这间出租屋由他独自居住,他没有将钥匙给过任何人,怎么会有人能...


嗡——


嗡——


嗡——


乌恒璟是被手机铃声震醒的。


前一夜,背上的伤痛得厉害,他熬了大半宿睡不着,直到清晨初升的旭日将夜空点亮才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


他太困,以至于明明听到手机震动,都没有力气拿起手机看一眼。


嗡——嗡——


无人接听的手机,固执地震动着。


大概是某个执着的电话广告推销员吧——乌恒璟这样想道,他太累也太难过,面朝下伏在床上一动不动。


又过了一会儿,手机不震了。


乌恒璟微微挪动一下脑袋,准备继续睡,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


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出现幻觉——这间出租屋由他独自居住,他没有将钥匙给过任何人,怎么会有人能打开他的屋门呢?


好像,还传来人类说话的声音,乌恒璟的脑袋里被湿漉漉、沉甸甸的棉絮装满,昏昏沉沉,没有力气思考,可是下一秒,由不得他不思考——他听到自己卧室的门,被人打开。


一个人,走进他的房间,脚步声停在他的床边,一只手探向他的额头,接着是一个冷淡的声音:“起来。”


呵。


乌恒璟趴着没动。


他没有抬头,甚至没有睁眼,因为那个声音他绝不会认错——即使那个人化成灰,他也能轻易认出他的声音。


见他没有动静,珞凇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今天早上九点半,你要作为股东,参加至诚集团的经营分析会。从这里开车到集团最快半小时,现在是八点三十五分,你还有十五分钟时间洗漱。”


经营分析会?


被珞凇一提醒,乌恒璟才想起来,自己差点因为睡过头,错过继承股权以后参加集团的第一场会。他本能地想要从床上弹起来,可是转念一想——呵,特殊监护人是吧?乌恒璟逆反心理骤起,愣是趴着没动。


面对消极抵抗的乌恒璟,珞凇只说了四个字:“替他洗漱。”


还未及乌恒璟消化完毕“替他”是怎么个“替”法,只听杂乱的脚步声走进屋内,而后身上一凉,被子被人掀开,他被人硬生生从被子里抬出来,睁眼一看,只见四个黑衣男子架着他往卫生间走。


乌恒璟懵了。


他万万没想到,珞凇居然会叫人把他拖出来。


他立刻挣扎起来:“放开我!”


那四个黑衣男倒是听话得很,见他反抗,居然真的将他放到地上,恭敬地问道:“您要自己洗漱还是我们帮您?”


乌恒璟:?


这是选择题吗?这分明就是在问他,是自愿被卖还是强买强卖!


积累一宿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乌恒璟再顾不得维护往日在珞凇面前乖巧顺从的形象,怒道:“我不去!”


你昨晚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今天早上一来就端监护人的架子,凭什么啊?!


乌恒璟委屈极了。


他的委屈源于他的聪明,他聪明地意识到,珞凇极好地拿捏着“特殊监护人”与“被监护人”的边界,一毫米都不越,与“特殊监护”事项无关的事,比如昨晚,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施舍,而与“特殊监护”事项有关的事,比如经营分析会,那个人愿意亲自跑到他家里来盯着他洗漱。


珞凇一句狠话都没说,却用自己的规矩把乌恒璟约束得死死的。


乌恒璟无从反抗,却绝不甘愿。


珞凇静静地站在原地,听完乌恒璟颇有骨气的“我不去”,淡道:“你们还有十三分钟。”


是“你们”,不是“你”。


四个黑衣男会意,不再顾忌乌恒璟的挣扎,架起乌恒璟直接搬去卫生间,这一次,无论乌恒璟如何抗议或者反抗,都被那四个人压制得死死的,刷牙洗脸洗头吹发型,他们甚至拿来一套崭新的西装,准备给他穿上。


“放手!我自己穿!”


可惜,此刻的反对,已经无效,黑衣男们两个人负责固定他,另外两个干净利落地把他剥得干干净净。乌恒璟被剥得只剩一条内裤,像个初生婴儿一般,暴露在五道冷淡的视线中,羞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在四个黑衣男都没有要羞辱他的意思,迅速替他套上新衬衫和西服。


穿戴整齐的乌恒璟被放到地上,八点四十八分,比预计提前两分钟。


珞凇看着他:“自己走下去,还是我抱你?”


“你——您……”


刚刚被安排得毫无反抗余地的乌恒璟气呼呼地瞪着珞凇。


怎么,如果我不愿意,又要让那四个人把我强行扛下楼吗?


他本伶牙俐齿,善于嘲讽人,可对着珞凇那张平静的脸,愣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乌恒璟有些挫败地垂下脑袋。


他到底,还是敬畏他。


下一秒,乌恒璟身下一轻——不是那四个黑衣男,而是珞凇,亲自将他抱了起来。


轰——


乌恒璟的脑子瞬间炸了!










——————————

真的太忙了,来不及写礼物感谢名单和回复评论。

先发出来给你们看。



小乌被抱起来之后发生了什么呢?隐藏结局见。



以及,这算🍬吗?






云川漫步

“海啸”系列阅读途径

一、正文


(一)《海啸八年》


设定:师徒&耽美,年上,强强,现代商战


主角:钟坎渊 x 元学谦


强势暗黑毒舌占有欲强师父攻 x 温顺倔强外柔内刚徒弟受

风格:虐心虐身(但攻一直很爱受)


简介:

——我允许你跪在我面前的唯一原因,不是因为你这次做的不好,而是因为你曾经做过一些令我满意的事。换言之,我永远不会强迫你跪在我面前,你是自愿臣服于我,是你求着我管教你,你还要为此付出等价的交换。


——你我之间,只是一场互利互惠,一场权钱交易,他拱手让渡自己作为人的权利,换取对方手上的金钱和人脉。


✨全...


一、正文


(一)《海啸八年》


设定:师徒&耽美,年上,强强,现代商战


主角:钟坎渊 x 元学谦


强势暗黑毒舌占有欲强师父攻 x 温顺倔强外柔内刚徒弟受

风格:虐心虐身(但攻一直很爱受)


简介:

——我允许你跪在我面前的唯一原因,不是因为你这次做的不好,而是因为你曾经做过一些令我满意的事。换言之,我永远不会强迫你跪在我面前,你是自愿臣服于我,是你求着我管教你,你还要为此付出等价的交换。


——你我之间,只是一场互利互惠,一场权钱交易,他拱手让渡自己作为人的权利,换取对方手上的金钱和人脉。




✨全文阅读途径:群文件里有免费txt,群号见置顶。












2.《海啸幕中人》


《海啸八年》的下部,上部以钟元分开结尾,下部是二人三年后重逢。


设定:耽美&ds,年上,强强,现代商战


主角:钟坎渊 x 元学谦


强势果断却也敏感的控制系攻 x 内敛温顺却又独立骄傲的克制系受


风格:甜虐参半(这部还挺甜的<——真诚.jpg


简介:


“如果强势与控制是原罪,那我们要么选择一生克制,要么找到那个愿意共赴地狱的人。”


我对你的控制深深扎根在你体内,你逃不掉的。




✨全文阅读途径:群文件里有免费txt,群号见置顶。











二、番外和同人


(一)《无影》


主角:珞凇 x 秦子良


设定:实践向,甜,短篇


本篇为秦子良被动倾向设定,珞凇人设更加温柔。


本篇设定、剧情均与原文主线无关。


简介:


“你觉得我今天为什么来这儿?”


“为了惩罚我的鲁莽,贸然尝试自己不熟悉的东西。”


“我今天来,是为了陪我弟弟。”




✨阅读途径:


《无影1》在群内有免费txt,群号见置顶。


《无影2》可在lofter或afd看。









(二)《触不可及》、《认知游戏》、《吃与被吃这两件小事》等其他番外均在群内有免费txt,群号见置顶。









云川漫步

见翌思迁: 第三十章 朋友不曾孤单过(2)

文案及设定

腹黑手更黑的老狐狸 vs 又皮又脆的叛逆狼崽


——————————————

“喂,你们俩准备在我家呆到什么时候?再过一小时,我要去医院看我妈了。”

眼看这两个人在自己家从一大清早住到了傍晚,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架势,苗舒燕忍不住说道。


简云昊看了看时间,快到放学的点:“迁儿哥,你今天没去上学,跟老师请假了吗?”


这话正好戳着湛迁的痛处,他恨恨地说道:“请什么假,没请!”


“哎,我倒是让老李给我请假了,不过我爸妈不知道,还得照常上下学。干脆我给老李说一声,让他来这儿接我们得了!燕子家就她一个人住,我们两个男生,在一小女孩家里过夜,算怎么回事啊!”...

文案及设定

腹黑手更黑的老狐狸 vs 又皮又脆的叛逆狼崽



——————————————

“喂,你们俩准备在我家呆到什么时候?再过一小时,我要去医院看我妈了。”

眼看这两个人在自己家从一大清早住到了傍晚,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架势,苗舒燕忍不住说道。


简云昊看了看时间,快到放学的点:“迁儿哥,你今天没去上学,跟老师请假了吗?”


这话正好戳着湛迁的痛处,他恨恨地说道:“请什么假,没请!”


“哎,我倒是让老李给我请假了,不过我爸妈不知道,还得照常上下学。干脆我给老李说一声,让他来这儿接我们得了!燕子家就她一个人住,我们两个男生,在一小女孩家里过夜,算怎么回事啊!”


简云昊说着,拿出手机刚给李磊发完信息,屏幕上弹出一条信息,简云昊看清信息内容后,一声惊叫:“我去!!”


“怎么了,云猪?”


简云昊倒抽一口凉气:“小傻镜那个家伙,他——他竟然把昨天的事告诉校长了?!刚刚小崔给我发消息,说年级组长今天找他们每个人都谈话了,学校对此事很严肃,说要我们公开道歉,还要给我们处分!我去,这事搞大了!”


“什么?!”湛迁也很吃惊,“许镜把昨天的事告诉老师了?”


“不是老师,是校长!靠!这次的事,是校长亲自督办的。”


“他……”湛迁皱起眉毛,忽然问道,“等等,你说,是许镜告诉校长的?你怎么知道是许镜说的?许镜要说也是告诉老师,他为什么要越过班主任和年级组长,直接汇报校长?”


“废话!除了他还能有谁?难道是我们哥几个犯贱了自己跑去校长那里告自己的状,主动要求学校给我们处分?!”


湛迁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还真说不准是有人‘犯、贱’。”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打开免提,示意简云昊别出声。


电话响了两声之后被接起,湛迁默默地喊了声:“爸。”


湛秉言道:“小迁儿,你还在学校吧,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我刚从年级组长办公室出来,”湛迁面不改色,直入主题,“爸,许镜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了?”


电话那头,湛秉言重重叹了口气:“小迁儿,不是爸批评你,你怎么能那么欺负同学呢?恩?!许镜学习成绩好、又是你们班的班长,人家能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值得你放学以后下黑手啊?同学之间有矛盾,很正常,你可以找老师解决,但你不能放学后把人家堵巷子里叫几个帮手围殴人家啊!你这像什么样子?你是我湛秉言的儿子!以为自己是街头古惑仔吗?”


果然……


果然!!


湛迁闭上眼睛,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他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是你告诉校长的。是你主动要求校长给我处分的。”


“对!这是我和你哥共同的意思! 小迁儿,这件事爸爸不能徇私纵容你,我已经跟你们校长说了,一切按照学校规定来,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处罚?!”湛迁的声音染上悲愤,“那你知不知道,湛翌君他已经罚过我了?!”


“小迁儿,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全权委托翌君教你,你做错事,他自然有权力罚你!”


“那你知不知道他——”湛迁话说一半终是咽了回去,只留恨恨地两个字,“算了!”


“小迁儿……”

湛秉言还想说什么,湛迁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挂断电话,湛迁脸色惨白。


原来,真的是你。


你还特意告诉我爸,让我爸找校长,真是用、心、良、苦!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曾经在每周一晨会的时候见过挨处分的场面,做错事的学生垂着脑袋站在主虈席台上,先由年级组长宣读处分,再由学生走到台中央,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宣读自己的检虈讨虈书。


一想到那个场面,湛迁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那是真要将我死死钉在耻辱柱上啊!!


你就那么厌恶我?


连这一点尊严都不愿意为我保留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都已经挨过那么重的罚了,为什么还不肯原谅我?!


简云昊刚想说什么,忽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苗舒燕走到门口打开门:“你是?”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你是燕子吧,我姓安,我找湛迁。”


简云昊从床上蹦下来,三两步跑到门口,看清来人后说道:“安伯伯!你来啦?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哦,是老李跟你说的对吧!我跟老李说了我们在燕子家,他估计也快到了。”


门口的人正是安庐。


安庐走进门,换了鞋,礼貌地说道:“我们少爷今天给姑娘添麻烦了,给你带了些小点心,希望你喜欢。”


安庐将手里提的两盒糕点放到桌上,一盒蝴蝶酥,一盒杯子蛋糕,漂亮的暗红包装盒系着咖色丝带,出自市中心最有名的一家法式西点店,这家店的蝴蝶酥都是当日烘焙,限虈量售卖,每天十一点开门,通常一天的份额在两小时内就能卖光,店门外,每天都有慕名而来的食客排队等着买蝴蝶酥。


苗舒燕大方道:“没事,不用客气,迁儿哥也是我兄弟。”


安庐朝她鞠了一躬,往屋内走去。


此时湛迁已经撑着身子站起来了,他扶墙站着,安庐大步走到他面前,湛迁一下子攥虈住了安庐的胳膊,像是终于等到了大人的小孩,语气里的委屈藏也藏不住地溢出来:“安伯伯……”


他只说了这三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父亲和兄长的冷漠与不理解,让湛迁满心委屈,在这一刻,他感到只有安庐是唯一关心他的长辈。


安庐说道:“少爷,委屈了吧?回去好好跟君少认个错,君少还是心疼你的。”


听他提起湛翌君,湛迁脸色一变:“心疼?他哪里会心疼我?他恨不得整死我吧?!”


安庐道:“怎么会?君少一直把少爷当成亲弟弟看,他很关心你的。”


“安伯伯你不用帮他说好话了,他若是真关心我,怎么会……”

湛迁委屈得说不出话来。


他若是真关心我,怎么会放任我那么重的伤而不管不顾?


他若是真关心我,怎么舍得让校方给我处分,怎么会舍得要我公开检讨?


他若是真关心我,怎么会……得知我逃课了还不来找我?


湛迁喉咙堵得慌。


他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在刚刚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来人是湛翌君。


他真的有期待过湛翌君会来找他,可是……


算了,他可能,真的不会再管我了。


安庐只是道:“少爷,天色不早,我是来接你回家的。李师傅也要来接简少了。”




————————————

晚上,湛翌君从单位忙完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


他已通过建江商业银行的考核,担任湛秉言的行长秘书,今天,是他第一天上班,忙了整整一天,回到家时却见家里只有安庐一个人在收拾打扫。


湛翌君风尘仆仆地进门,望着空荡荡的别墅,问道:“安伯,你还没出发去接小迁儿呢?怎么,我之前发给你地址,小迁儿不在那里吗?”


“我去了,也接到少爷,只不过少爷没有回家。”

安庐礼貌地回复,却点到为止。


“恩?”湛翌君敏锐地从这点到为止的话里听出了异样,“他去哪里了?玩离家出走?”


安庐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只是照着事实回复道:“少爷今晚住酒店。”


酒店?

湛翌君的眼睛里积聚起风暴,他语气不善:“是今晚还是从今天开始的每一天?”


“少爷没有说。”


湛翌君闻言,表情慢慢地凝固,面颊染上一层又一层的寒霜,最后冷笑一声,道:“好。很好。”








米酒蛋泥

《知味》4

小孩就是有这种功能,乖起来小兔子似的软萌温顺恨不得咬一口,气人的时候又毫不逊色的磨人心智把你气得铿铿磨牙。


“你怎么进来的?”


安寄远的眼神即刻变了。


虎视眈眈的质问逐渐褪入夜色,取而代之,是小心翼翼的警惕。他竖起被冻得微红的耳朵,静静聆听揣摩季杭话中的情绪。


“我就……在那儿…溜进去,来的啊……”声音像漏气的气球,越来越小,小到最后,复又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骤而底气充足,“那你中午去哪儿了!”


又有些矫枉过正。


季杭不理,沉肃的气场被夜风削得愈发凌厉,他缓步走来,拎起安寄远的肩膀就往身侧一翻,孩子跟转轴似的被转了一整个圈——


安寄远还没来得及...



小孩就是有这种功能,乖起来小兔子似的软萌温顺恨不得咬一口,气人的时候又毫不逊色的磨人心智把你气得铿铿磨牙。


“你怎么进来的?”


安寄远的眼神即刻变了。


虎视眈眈的质问逐渐褪入夜色,取而代之,是小心翼翼的警惕。他竖起被冻得微红的耳朵,静静聆听揣摩季杭话中的情绪。


“我就……在那儿…溜进去,来的啊……”声音像漏气的气球,越来越小,小到最后,复又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骤而底气充足,“那你中午去哪儿了!”


又有些矫枉过正。


季杭不理,沉肃的气场被夜风削得愈发凌厉,他缓步走来,拎起安寄远的肩膀就往身侧一翻,孩子跟转轴似的被转了一整个圈——


安寄远还没来得及站稳,屁股上便径直挨了一脚!


“怎么进来的?!”


季杭怒呵道。


宿舍楼前的小道是最原始的石子路,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沙砾碎石,安寄远被猝不及防的这一脚踢得摔倒在地,手一撑,掌心密密麻麻地疼。


委屈也跟着扎进肉里。


明明就是你有错在先,一声不吭爽约,不但不给我个合理的理由,一见面便是动辄得咎的责罚。还那么凶!你居然还那么凶!!这合理吗!!!


安寄远噌地站起,瞪向季杭,滴流圆的眸子里直直射出不服和倔强,可刚开口,声音又难以抑制地染了哭腔,“我又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这个校区不给进外人啊!”


那副仿佛全世界都冤枉了他的样子,活生生将季杭的火气顶向高潮,他抬脚又是一下狠狠踢在安寄远屁股上。其实,也并不是不想用巴掌,但小孩儿那个身高,要用手打到屁股上,抬腿比弯腰更加容易。


这次,孩子大抵是有了心理准备,踉跄往前冲了两下,没摔。


“什么时候学会给自己找借口了?!”季杭厉声呵斥,滚滚怒意在夜幕下烧得旺盛,“你不知道?你要知道怎么进大学校区做什么?谁让你来的?!”


我就是想来啊!


我就是想看到你!


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点温暖,说消失就消失,安寄远自然不甘心,可是,十四岁的他已经学会将期待埋在心里。


不给别人拒绝自己的可能,便不会伤及自尊。


安寄远的眼里湿漉漉的,声音里已然没了方才的底气,委屈巴巴的眼神又捎带几分恳求,“那你为什么中午没来啊?”


怒火中烧的季杭是铁了心不想搭理他的质问。上前两步,一个脑袋的身高优势,就足够他居高临下,他用食指戳了两下小孩的肩窝,冷冷问道:


“是翻墙进来的?”


裤腿上新鲜的泥泞赫然是最好的佐证。


安寄远怔在原地,被季杭冰冷的气焰给吓坏了。


季杭是这个学期才搬来主校区的,前几年都在副校区,那里各专业混杂,也地广人稀,进入校区不用身份验证。可医学院不太一样,因对教学耗材和仪器的保护,对重要研究中心的监管,必须要求学生刷卡进入。


安寄远本不觉得翻墙有什么,在自己学校时,偶尔也会出入体育馆后面的“秘密通道”。医学院的围墙多是漆面均匀的砖块,他是绕了好久,才找到一排由金属护栏隔断的区域。


“哪里的围墙?”


季杭铁青的面色,沉重的话音,和那人周身散出的刺骨的寒意,吓得小孩儿完全失去反应能力。安寄远顿顿抬手,虚虚指向远处一个极为模糊的方向。


冷——他只感觉到一束骤然聚交的冰冷视线,冰刀似的砍在身上。


季杭冷声追问,却根本不是问句,“是湖边。”


医学院离B大不远,四四方方的地块由高大的外墙围绕,唯一一条墙面做成铁栅栏的,便是那院区的湖边,因曾有一次B市洪涝灾害,院区内的排水系统陈旧,湖水漫溢出来,淹了好几个实验室,器材和培养的细胞尽数报废,损失惨重。因此,为修缮下水系统,才重建了那一面墙,改造成如今有助排水的金属栅栏。


栅栏上下有两条横栏,容易攀爬。可是,栅栏内侧仅有一米宽的湖堤,落地不慎便会跌入湖中。况且,学院方自建造初便想法设法阻止社会人群闯入校区,是以,金属围栏的顶端,做成了尖锐的防攀触角,就在上个月,就有一个外校的男生为来医学院内看女友而翻墙,一个没踩稳,锐利的尖顶直直刺进大腿,动用两辆救护车消防车才得以脱险。


季杭气急了。


这已经是过去的一周内,季杭第二次被安寄远气到恨不得直接将人扔进垃圾桶。


他不再多话,黑着脸拽过安寄远的胳膊就将他往宿舍楼的墙边拎,动作野蛮强硬,根本不顾小孩儿踉跄的脚步。


待安寄远站稳在墙角,季杭便一言不发地扭头走进宿舍大门。


“哥——”小孩儿以为哥哥要走,想都没想,下意识迈开脚步,小尾巴似的跑步跟上。


却被季杭一声暴呵叫停在原地,“谁让你跟过来的!站回去!!”


安寄远被震耳欲聋的这一声厉吼吓得一阵哆嗦,在季杭强大的气场下,蹒跚往后退了两步,立得笔直贴墙根站好,两手乖乖贴在身侧。



被罚站了。


安寄远扫视空荡荡的夜间校园,不一会便意识到,季杭生气了。


约莫十分钟,季杭再次下楼的时候,手上拎了一件白色的防风外套,远远就扔给安寄远,淡声命道,“穿上。”


B市的昼夜温差大,短袖校服外的胳膊已经被夜风吹出冰棍的触感。


安寄远抱住衣服,淡淡的洗衣液气味随风溜进鼻息,他还没来得及心头一暖,便被季杭手中的物件拽去目光。



三十厘米的铁质作图尺。


安寄远才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亲哥是特地下楼来辅导他数学作业的。


“跟我来。”季杭路过孩子身边,轻声吩咐。


纵横大江南北,医学院的特点都出奇相似,葱绿茂密的梧桐树,搭配曲径深幽的小道,零散分布几张石凳凉亭,解剖实验室总是在遥远的角落地下一层。


季杭挑了院区外周的一处供学生歇息养性的小树林,树林里多是茂密的梧桐,枝叶因承受不了重量而微微下垂。在树林深处,一棵粗壮的树干旁,有一张长方形石桌,两侧各摆一张长条石凳。


季杭走近,将手里的尺子放到桌上,钢尺与石头碰撞的声音不大,却莫名激起安寄远一阵鸡皮疙瘩。他转身,与小孩儿面对面站着。


安寄远怔怔一抖。


季杭双手插在裤兜里,浑身上下都直的跟木头似的,唯独脖颈微微弯曲,天然的身高差衬出一副傲然严正的训教姿态。


“安寄远,”季杭沉沉道,“你今天会挨打。”


——————— 


感谢大家的鼓励和安慰!真的,也太感人了!!我们圈那么好,我怎么舍得溜!


小远即将领取户外xx技能,有树有长凳有桌子还有哥哥,你们想看什么姿势?



今天没空写彩蛋了,@榴莲气泡水 生日快乐!





埏圻

暮雪绝夏(49,50)

第四十九章:蓬莱钓蛇

青麟刚一飞走,慕容桓和阿雪就到了慕容净夏面前。慕容桓见到青麟向上飞走了,一甩袖子想要跟上去。

慕容净夏连忙跪下抱住他的腿,哭求道:“师父,别追了,求求您,您放过他吧。”

阿雪上前蹲在慕容净夏身边,扶住她的肩膀道:“净夏,他是魔,你何必为了他……”阿雪忽然感觉到了慕容净夏的不对劲,伸手去把她的脉,慕容净夏没有躲,任她检查。

检查过后,阿雪大惊失色:“你的法力呢?”

慕容桓一惊,伸手猛地拉过慕容净夏左手,也搭了脉检查了一下,检查过后脸色更加难看,扔下她的手,挥手一耳光种种打在慕容净夏脸上。

那一耳光很重,打得慕容净夏身子一偏向地上倒去。阿雪连忙抱住她,抬头看向慕容...

第四十九章:蓬莱钓蛇

青麟刚一飞走,慕容桓和阿雪就到了慕容净夏面前。慕容桓见到青麟向上飞走了,一甩袖子想要跟上去。

慕容净夏连忙跪下抱住他的腿,哭求道:“师父,别追了,求求您,您放过他吧。”

阿雪上前蹲在慕容净夏身边,扶住她的肩膀道:“净夏,他是魔,你何必为了他……”阿雪忽然感觉到了慕容净夏的不对劲,伸手去把她的脉,慕容净夏没有躲,任她检查。

检查过后,阿雪大惊失色:“你的法力呢?”

慕容桓一惊,伸手猛地拉过慕容净夏左手,也搭了脉检查了一下,检查过后脸色更加难看,扔下她的手,挥手一耳光种种打在慕容净夏脸上。

那一耳光很重,打得慕容净夏身子一偏向地上倒去。阿雪连忙抱住她,抬头看向慕容桓问:“掌门,怎么回事?”

慕容桓气得发抖,怒目瞪视着蜷缩在阿雪怀里的慕容净夏。

阿雪将目光转移到慕容净夏身上,慕容净夏解释道:“我刚才,把我的法力,都给了青麟。现在,以他本身修炼六百年的法力,加上我的金仙之力,应该没什么人是他的对手了。师父就算打得过他,应该也跑不过他。”

阿雪越听越心惊,听到最后她将慕容净夏从怀里推开,道:“净夏,你怎么能这么做?他可是魔!”

慕容净夏笑道:“我喜欢他,我愿意这么做,他不是坏……”话没说完,又挨了一耳光。

慕容桓用颤抖的手指着她,半晌才道:“喜欢?我慕容桓的徒弟,喜欢上一个魔?”

“他不是坏人!”

“住口!”

慕容桓提起菩月剑鞘,一下接一下重重打在慕容净夏身上。

慕容净夏双手支在身前,以背部受着师父的责罚。她法力尽失,仙身虽还在,但除了可得长生以外,与凡人无异。慕容桓盛怒之下用了十成的力气,菩月剑鞘是玄铁所制,打在身上疼不疼还是另说,没一下都能将慕容净夏打出内伤。

转眼已打了七下,阿雪回过神来,忙上前又抱住慕容净夏,对慕容桓道:“掌门不要打了,净夏没有法力基本上是一个凡人,您再打会打伤她的。”

慕容桓将剑鞘别回腰间,依旧气得发抖,她这回犯下这么大的错,他还打不得她了?不过阿雪说的没错,法力尽失,她现在很虚弱,受不得重责。慕容桓又看看慕容净夏的脸,看上去有些不对劲,猛然发现,她的灵石不见了。

慕容桓命令道:“回蓬莱。”

听到命令,阿雪扶着慕容净夏站起来,慕容桓抬手一道银光打在慕容净夏膝盖上:“没让你起来。”

慕容净夏乖乖跪在地上,她知道师父很生气,肯定饶不了她。

阿雪问道:“掌门,净夏跪着,咱们怎么回蓬莱啊?”

慕容桓手一挥,在三人脚下凝了一朵云。

没有了别的问题,三人驾云飞上了天。

蓬莱到山洞,如果是慕容桓驾云走,平时的话,最多半个时辰也就到了。而今天,慕容桓也不知道怎么了,云飞得慢慢腾腾的,足足一个半时辰才回到了蓬莱。

在蓬莱上空,慕容桓停下,对慕容净夏道:“起来。”

慕容净夏站了起来,习惯性的想去抓慕容桓的胳膊,手刚伸出去就收了回来,差点忘了,师父正生气呢。

落到蓬莱中心的广场,直接命令思过阁的弟子:“将慕容净夏押入仙牢。”

在场所有弟子全都愣住了,掌门命令将慕容净夏押入仙牢?这太阳是打东西南北一起出来了吗?

见没人动,慕容桓一眼扫向最近的两个弟子。

冷冷的眼神,看得那两个弟子心里直发毛,连忙走到慕容净夏身边。慕容净夏也听话,没等人押她,她自己就往仙牢去了,那两名弟子在身后跟着她,心里想着,这是他们押她去呀,还是她带他们去呀?

慕容净夏一切都很主动,仙牢门一开,她自己就进去了,没等那两名弟子反应过来,她自己又将牢门锁上了。

“两位师兄请回吧。”

慕容净夏下了逐客令,两名弟子更加抓狂了,这是仙牢,不是净华殿,她怎么那么,自然啊?

两名弟子走了,慕容净夏正想坐下这会儿,慕容桓的传音就过来了:“给我跪着,没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慕容净夏咬咬下唇,擦干了刚流出的眼泪,跪在了地上。

阿雪这几天很忙,蓬莱弟子几乎全都挤到她家院子里,询问关于慕容净夏的事。不过阿雪也不是谁都说的,她看得出掌门的意思,不许外传,尤其不许流出蓬莱。

大部分弟子,都被阿雪阿邦拒之门外,只有两个人被请进了院子,阮汉谨和火贺。

阮汉谨一进门就问:“她是怎么了?”

火贺道:“是那只魔?”

阿雪问:“你怎么知道?”

火贺淡淡道:“我偶然撞见过一次,一年前。净夏求我别说,我就没说。”之后,火贺就和他们说了慕容净夏的净化计划。阿雪也说了当天的情况。

阮汉谨听了之后直翻白眼。

阿邦一拍桌子:“这孩子疯了吧?”

阿雪问阮汉谨:“汉谨师伯,这两天在大殿上,掌门说没说这件事?他打算,怎么罚净夏?”

阮汉谨叹口气:“师父师叔一直在讨论,按他们的想法,净虾应该不会怎样,他们关心的是那只魔。”

阿邦道:“那他为什么关着净夏?净夏现在法力尽失,在仙牢里不吃不喝的能挺几天啊?”

阿雪道:“不然我去求求掌门,就算不能放她出来,总要给她送点吃的进去。”

阮汉谨皱着眉头,转身向火贺发难:“你说你都发现了,为什么不说?就算不说,那你怎么不劝劝她?她疯了你也疯了?”

火贺道:“我劝了,可她的性子,我劝得动吗?”

“那你就说出来,大家一起劝她呀!”

“我答应了不说。”

“师伯师叔你们别吵了,”阿雪来劝架:“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想想怎么劝掌门比较好,我去做饭了。”

阿雪在净华殿门口等了好长时间才见到慕容桓,又求了好久,慕容桓才同意她去仙牢给慕容净夏送饭。

此时,慕容净夏已经在仙牢里跪了整整三天了,又累又饿,几次差点昏过去,她掐着自己的胳膊,逼着自己清醒,想着师父会怎么罚自己。

阿雪进了仙牢,看见慕容净夏跪着,忙跑到她身边,放下手里的篮子,蹲着扶着她的肩膀道:“净夏,你怎么跪着呀?快起来,奶娘给你送饭来了。”

慕容净夏勉强笑一笑:“师父罚我跪着。”

“掌门?”阿雪问:“你已经跪了三天了?”

慕容净夏点点头。

阿雪摸摸她惨白的小脸,道:“别跪着了,起来吃饭吧,回头奶娘去跟你师父说。”

慕容净夏摇头:“我不敢,师父会生气,我不敢惹师父生气了。”

阿雪哄着她:“不会的,掌门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的,再说你都跪三天了,再跪下去身体吃不消了。”

慕容净夏还是摇头,阿雪正一筹莫展,慕容桓的传音忽然到了:“起来吧。”

阿雪松了一口气:“掌门让你起来了,快起来吃饭吧。”

慕容净夏强撑着起身,根本站不住,还好她身边就是床,直接就坐在了床上。

阿雪从篮子里拿出给慕容净夏熬的粥,递到她面前道:“三天没吃东西,怕你的肚子受不了,先喝点粥,明天奶娘给你做好吃的,啊。”

慕容净夏接过粥,慢慢喝了起来,粥很好喝,可慕容净夏已经完全尝不出滋味了,饿了三天,也饿过劲了,感觉不到太饿了。

喝完了粥,慕容净夏有了些体力,抓住阿雪问:“小奶娘,师父没抓住青麟吧?”

阿雪也忍不住跟她生气了:“你还关心青麟?现在你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奶娘快急死了你知道吗?”

慕容净夏道:“我喜欢他,他也答应我了,等魔气全都净化了……”

“不大可能。”

“小奶娘!”

“我不认识什么青麟。”阿雪打断慕容净夏:“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有没有魔气我不关心。你是我女儿,我只关心你。”

“小奶娘。”慕容净夏又哭了出来,扑到阿雪怀里。

阿雪拍拍她的背,道:“净夏,你不可以喜欢他,你是仙,他是魔。

“可是……”

“或许他不是坏人,”阿雪道:“但仙魔殊途,你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抱有希望。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不管怎么处理,那也是掌门的事,与你无关了。”

慕容净夏从阿雪怀里出来:“那青麟就死定了。”

阿雪笑着安慰她:“也不一定,只要他不出现,掌门也没处找他去。过一段时间,等掌门气消了,你就回净华殿,重新修炼,你虽法力没了,但仙身未失,没几年就练回来了。净夏,听话,别想青麟了,不可能的。”

慕容净夏想了想,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了,只要青麟活着,不要被师父发现。

两天后,关着慕容净夏的仙牢里,来的人比较多,阮汉谨,火贺,阿雪和阿邦,全到了。

慕容净夏道:“今天人好多啊,什么日子?”

四人都显得心事重重的,阿雪笑着说:“没什么,就是都来看看你。对了,今天奶娘给你做了桂花糕,你不是最爱吃了吗?吃饭吧。”

阿雪将饭递过去,慕容净夏接过来,却一口也吃不下去,直觉告诉她,一定有问题。

“师父,说了要怎么罚我了吗?”慕容净夏问。

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阮汉谨道:“师叔说,两天后,要在休闲台上,将你剩余的仙骨,全部剔除。”

“然后呢?”慕容净夏不相信这是最终结果,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四个就不会来看她,而是去净华殿找师父求情了。

阮汉谨在心里不停感叹她脑子真好使,但接下来的事,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和她说清楚。

阿雪和阿邦更是不知怎么说,最后,是火贺说清楚了:“掌门觉得,那个魔一定没有离你太远,所以……”

“所以,师父不是想废了我,是想用我做饵,去钓青麟是吗?”慕容净夏问着,眼睛在四人脸上来回转。

阮汉谨叹口气:“聪明。”

慕容净夏深吸几口气,大步向仙牢外闯:“我要找师父,我要找他说清楚!”

四人连忙拦住她,她要是这么闯出去,这计划恐怕就进行不了了,基本上,这个计划,他们都同意。

阮汉谨一把拉过慕容净夏,将她推回牢里,道:“你可别胡闹,这个计划,蓬莱弟子都知道,也都同意,包括我们四个。”

“为什么?这不公平!这是利用!”慕容净夏叫道。

阮汉谨吼的声音比她还大:“是利用,没错,但你要知道,蓬莱上上下下都是想救你,你师父更是想把你的法力要回来,如果成功了,除了蓬莱,没人会知道你与妖魔为伍。这计划一举多得,你可别把它毁了。”

慕容净夏气得笑:“这样做,太卑鄙了吧?这是仙门的作为吗?”

阮汉谨道:“对付的是魔,卑鄙就卑鄙了。”

慕容净夏道:“软汗巾,你这理由未免太冠冕堂皇了吧?”

“大家都是为了你!”

“是吗?我不需要!我喜欢他,你们这是要我亲眼看着我喜欢的人死在我面前,我还是那杆枪!”

“你喜欢他?你师父估计是喜欢上你了。”阮汉谨看似淡定的说。

慕容净夏被这句话吓得不轻,愣了半天,缓缓摇头道:“不,可,能。”

阮汉谨抱着胳膊,轻笑一声,懒得解释。

火贺淡淡道:“可能。”

阮汉谨看看火贺,道:“你也喜欢这只净虾了?”

火贺问她:“为什么这么觉得?”

阮汉谨道:“有些事情,情敌看得最清楚。”

火贺点头道:“所以,我看的出来。”

没等慕容净夏再接受一下火贺也喜欢她的事实,阿雪又道:“我也有这种感觉,掌门喜欢净夏。”

阿邦问她:“你怎么看出来的?你喜欢掌门了?”

“你胡说什么?”阿雪捶了他一下,又看看慕容净夏道:“我接触掌门不多,是从净夏那里听到的事推测出来的,掌门对净夏,的确不同。”

“我是他徒弟,他自然对我不同。”慕容净夏争辩道。

阮汉谨道:“可是他现在对你的态度,和你小时候他对你的态度,也完全不一样。”

“我长大了自然不一样!”慕容净夏还是不愿相信,他是她师父。

阮汉谨摇头道:“你爱信不信,这么多人都看出来了,难道这时候我们逗你玩?你自己好好想想。”

慕容净夏低头沉思,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里都是祈求:“可是,这不可能,软汗巾你记得的,我十三岁那年……”

“就是从那时开始,”阮汉谨道:“他防,但他是在防着他自己而不是你,这点恐怕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旁观者清,我接触你们师徒俩最多,早就发现了。只是你肯定没那心思,我就没必要说。”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说?”

阮汉谨看看她,道:“想起小夏了。”

慕容净夏忽然笑了,苦苦的笑:“他让我别走亲师姐的老路,现在他是走了亲师姐的老路了吗?”她看着阮汉谨,但她真正想问的是师父,他为什么会喜欢她?还有火贺师兄,他为什么也喜欢她了?他们很熟吗?

慕容净夏坐在床上,将脸埋在手心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让我自己待会儿行吗?信息量真的有点大,我有点接受不了。”

阮汉谨道:“慢慢接受吧,你还有两天时间。两天之后,计划开始执行,做好准备。”

阿雪见慕容净夏身子抖得厉害,碰了一下阮汉谨道:“汉谨师伯,你就别说了。”

阮汉谨道:“她早晚都得接受,这可都是为了她。”

“你出去,求你了!”慕容净夏带哭腔的声音从手心里传出来。

阿雪听了心疼,推着其他三人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嘱咐慕容净夏:“净夏,奶娘把饭放这儿了,你一定记得吃。”喜欢他是吗?你师父应该是喜欢上你了。”阮汉谨此言一出,世界都安静了。

两天后,慕容净夏戴上了手铐脚镣,被押往诛仙台。负责押送的弟子,还奉了掌门之命,给慕容净夏施了噤声术。慕容净夏面无表情,任由他们摆弄。

慕容净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既然想出了这个计划,那他就一定不会让她死,她现在担心的只是青麟。青麟,拜托,千万不要来,求求你,不要出现,不要让我师父发现你。

到了诛仙台,蓬莱弟子全员到齐,慕容桓和萧染坐在最高的位子上,长老们在下,弟子们围在诛仙台周围,看上去庄重异常,其实人人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一场戏,师父和青麟是主角,师伯是配角,其他长老弟子都是龙套,而她慕容净夏,是最重要的道具,钓蛇的饵料。

“跪下。”是师父的命令,慕容净夏远远看看师父,对着他直直跪了下去。

萧染询问似的看了一眼慕容桓,慕容桓微微一点头,萧染叹口气,开始陈述对慕容净夏的判决:“蓬莱弟子慕容净夏,勾结魔族,修习邪术,罪不可赦,身为掌门弟子,受捕时出手狠毒,欺师灭祖,天地不容。现判你剔除仙骨,驱散魂魄,你服是不服?”

慕容净夏不说话,被施了噤声术,她本就说不出话。一场戏而已,她服不服,认不认罪,也没什么区别,她就是个道具,问她干什么?直接判,判完直接罚好了。

慕容桓走下高台,来到慕容净夏面前,抬手施法摄出她一块仙骨。

剔仙骨的过程很痛苦,慕容净夏疼得满头大汗,浑身颤抖,由于被施了噤声术,她喊不出声来,张着嘴跪伏在地上。

慕容桓忽然解了慕容净夏的噤声术,抬手摄出她第二块仙骨。

噤声术解了,可慕容净夏没反应过来,冷不防一阵剧痛,惨叫出声,声音凄厉。在场弟子无不心惊。

阿雪咬着下唇泣不成声,阿邦抱住她,将她的头埋进自己胸口,自己也偏过脸去,不忍心看。

不忍心的何止这夫妻俩,慕容桓也是心疼不已,阮汉谨和火贺不停看天,盼着青麟早点到。

慕容桓看着地上发抖的徒弟,又一次举起颤抖的右手,正要摄出慕容净夏第三块仙骨。一个青色的身影旋风一般飞上了诛仙台,抱起地上的慕容净夏,退到了慕容桓十步以外。

知道正主到了,蓬莱弟子全部祭出兵器,指向青麟。

青麟只是对着慕容桓笑道:“仙尊想要的是我的命,何必这么对净夏?她可是您唯一的徒弟。”

慕容桓冷道:“是你来晚了。”

青麟道:“是晚了点,不过我来了。”

慕容净夏刚才快疼晕了,现在清醒了过来,看见青麟抱着自己,伸手推他:“你来干什么?你快走!”

青麟看着她,道:“我喜欢你,不能让人伤害你。”

慕容净夏哭笑不得,推又推不开他,急得大喊:“你放开我!离我远一点!”

刚才还是艳阳天,现在天开始下雨,阴沉沉一片。

青麟依然笑道:“你的东西,我还给你以后,自然就走了。别着急,很快的。”

青麟转向慕容桓道:“仙尊,我把法力还给净夏,您不会反对吧?”不等慕容桓说话,青麟设下了一层结界,将自己和慕容净夏罩在里面。

青麟扶着慕容净夏坐下,点了她的穴道,将他身体里,原本就属于她的仙力还给她。

慕容净夏感觉到仙力的回归,还从两人相接的掌心之间,感受到青麟的魔气已经完全消失,而且他本身的修为也不见了。

仙力本就是慕容净夏的,完全不需要青麟渡,掌心刚一相接,仙力就迅速回到慕容净夏体内。

蓬莱弟子围在他们周围,静静的看着。没有人闯入结界,他们害怕会伤到慕容净夏。

仙力转移结束,青麟已经奄奄一息。

慕容净夏冲破穴道,伸手扶住他:“你渡什么修为啊?那修为是谁都能引渡的吗?你以为你是我啊!”

青麟还在笑,笑着笑着,忽然被一剑穿心。

菩月剑。

慕容净夏扭头一看,是慕容桓御剑刺穿了青麟。

“师父。”慕容净夏默默留下眼泪,溶在雨里,没人看到。

青麟抓住慕容净夏的手,笑着摇摇头:“没事,我本来就是来送死的,这是净化魔气的最后一步。”

“你说什么?”

“这是最快的办法,我以前没说,是因为我们都不会用,现在,我必须用这一招。”青麟笑看慕容净夏,轻声道:“你不是还想要药引吗?药引,我找到了,现在,就给你。”

慕容净夏颤抖着声音道:“是蛇胆。”

青麟笑得更加灿烂:“别难过,下辈子,我就不是魔了,到时候一定来找你。”

青麟拔出了菩月剑,扔给了慕容桓:“仙尊,可惜了吧?”

慕容桓接剑,剑入了鞘,声音冰冷悠长。

青麟运起最后的力气,将手探进腹腔,掏出了自己的胆,塞给了已经呆住了的慕容净夏。

蛇魔失了蛇胆,身体也会慢慢化为粉末消失掉。青麟仍然笑着看着慕容净夏,轻声道:“我是那条小蛇,没告诉你,是不想让你记起不好的记忆。”

慕容净夏道:“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青麟的身体已经化了,天在下雨,被雨水一冲,全都流走了,只留下了慕容净夏手里的蛇胆。

青麟死了,慕容净夏的法力也回来了,慕容桓总算松了一口气,手又一挥,将刚刚摄出的两块仙骨打回慕容净夏体内,道:“这事就算结束了,都回去吧。”

弟子们像是得到了赦令,正想离开,慕容净夏忽然唤道:“师父。”

慕容桓看向她,弟子们又都站下了。

慕容净夏道:“净儿想问您一个问题。”

慕容桓道:“说。”

慕容净夏从地上站起来,直视着慕容桓,深吸一口气,大声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慕容桓被问的莫名心惊,蓬莱弟子全部呆住。

阮汉谨右手扶额,不是吧,就这么问出来了?这只净虾,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火贺,阿雪,阿邦三个也是快吓疯了,她怎么什么都敢说啊?

慕容净夏是真想知道这个问题,她想知道,师父是为了自己好,还是在铲除情敌。

萧染更是吃惊,慕容净夏怎么会这么问?他可是她师父!连忙上前道:“净夏你胡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师伯,我没问您。”慕容净夏语气很硬,喜欢的人刚刚死在自己面前,任谁现在也软和不起来。

萧染闻言,刚要训斥,慕容桓忽然出声:“是。”

“师弟!”萧染一惊,看向慕容桓,他,承认了?

慕容净夏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师父亲口承认,还是吃了一惊。

雨越下越大,四周却显得寂静异常,师徒俩一动不动地对视着,他俩不动,其他人也不敢动。就连一向很会打圆场,调节人际关系的萧染现在也无话可说了。

许久之后,慕容桓道:“慕容净夏,我现在将你逐出师门,以后你不在是我慕容桓的徒弟,也不再是蓬莱弟子,马上离开蓬莱。”

“掌门!”与慕容净夏相熟的弟子全都惊呆了。阿雪等人都跪下为慕容净夏求情,阮汉谨恨不得拍死自己,她当时是哪根筋不对了?竟然告诉这疯丫头她师父喜欢她,这回她真成了始作俑者了。

慕容净夏微微一笑,道:“蓬莱,净华殿是我家,离开了,您要我去哪儿?”

慕容桓道:“那个山洞,你不是布置得很好吗?”

慕容净夏哭不出来了,抬头望天,雨水流进眼睛里,有点疼,眨眨眼睛,又笑着问:“您,为什么,要逐我出师门?”如果是他喜欢上了她的事,她都不介意,他又顾虑什么?还是他想给自己机会,得到她?

慕容桓基本知道慕容净夏在想什么,他没办法回答她,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或许,是他不敢面对她了。他怎么能对自己从小养大的徒弟,存这种心思?

慕容净夏的眼泪又顺着雨水流出来了,流进了嘴里,又咸又苦的味道。慕容净夏舌头动了动,品尝了一下雨水和眼泪混合的滋味,又道:“我叫慕容净夏,复姓慕容,是跟了您的姓。既然跟了您的姓氏,就应该算是您的女儿,您不再给我当师父,那净儿以后改称您义父如何?”

“你到底想怎样?”

“是您究竟想怎样才对!”慕容净夏哭喊出声。

慕容净夏哭了,慕容桓又不知所措了。

慕容净夏跑出人群对天而跪,一挥手,手上多出三柱燃着的香,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大声道:“蓬莱列仙在上,弟子慕容净夏,本为凡间弃婴,资质鲁钝,承蒙净烨仙尊错爱,赐我姓名,收我为徒,悉心教导,抚育百年,师恩似海实难为报,弟子今在此立誓,生生世世为师父之命是从,永不背离师门,若违此誓,愿受百道天雷,打入寒冰地狱,永生永世受尽冰封之苦,蓬莱列仙为证。”

誓言结束,慕容净夏手中的香迅速燃尽,化作一缕轻烟飞入大殿,大殿里石柱上多了一颗冰蓝色的宝石。

这个誓言,蓬莱列仙接受了,慕容净夏成了祖先接受的蓬莱弟子,永生永世。

慕容桓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现在什么情况?他收的徒弟,他连逐出师门的资格都没有了?祖先认定了,他们永远都是师徒。他现在生气没有立场,认命?他从来做不到。慕容桓一甩袖子,回了净华殿。

广场上的弟子陆陆续续都散了,萧染和长老们用复杂的眼神看看慕容净夏,摇着头干自己的事去了。

慕容净夏被阮汉谨等人连推带拽,又哄又劝拉到了阿雪的院子。

慕容净夏坐在凳子上,阮汉谨在她面前转来转去,嘴里说着:“你是不是疯了?当着所有弟子的面,你就那么问出来了?你怎么就那么不嫌事儿大?还发毒誓,你发什么毒誓?除了发誓你没别的办法了吗?你是因为聪明的时候真聪明,所以笨的时候就蠢得冒烟了吗?”

阮汉谨还在不停的说,慕容净夏就呆呆地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

阿雪在她身后给她擦头发,是不是看看阿邦作为询问。阿邦只是摇头,他向来没什么主意。

火贺靠着墙站着,就像是个背景。

等到慕容净夏头发全干了,她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愣愣地像个木头人。

阮汉谨急得搬过她的身子问她:“我说你倒是说句话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阿雪连忙拉开阮汉谨:“汉谨师伯你就别逼净夏了,她今天够受刺激的了。”

阮汉谨转头问她:“她受刺激了,你没受刺激吗?还有这俩没受刺激吗?她师父也受了不少刺激吧?我还受刺激了呢!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应该告诉她!”

“我谢谢你告诉我。”慕容净夏轻声道。

听见她终于说话了,阮汉谨又走到她面前:“你谢我什么?谢我让你和你师父闹翻了吗?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慕容净夏又哭出来了,看向阮汉谨:“青麟他不是坏人,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帮我给师父找解药,你们都知道我师父中了什么毒,没有魔界中人解药根本得不到!他一直在帮我,直到刚才他死的时候,他还把他的胆作为药引给了我。他在救我师父,师父想尽办法杀了他。你说我是不是该恨师父?可师父还是为了我,师父做了这种事都是为了我!我现在也快疯了你明白吗?软汗巾,我真的谢谢你告诉我,之前我能看的明白点。”

阮汉谨短促地一笑:“明白能有什么用?你知道接下来你的日子该怎么过吗?”

慕容净夏摇头道:“怎么过都行,我不会爱上师父,我也不想离开师父,到目前为止我最怕的还是师父不要我了。师父疼了我一百多年,我不能就这么就恨师父了是吧?青麟已经死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好不好?”

“你问你自己过不过得去?”阮汉谨没好气道。

慕容净夏道:“我能过得去,早晚都能过得去,所以麻烦以后就别再提这件事了。”

慕容净夏起身道:“软汗巾,你帮我个忙吧。”

“说。”

慕容净夏掏出蛇胆和两年来他们一起找的药材,道:“帮我把解药制出来,我的医术没你的好,而且,我现在也没有多余的真气来炼制了。”

阮汉谨接过药材和方子,盯着雪灵芝看了很久,感情她去极北之地取雪灵芝,就是为了找解药。

慕容净夏道:“我先回去了,回头去找你。”

“诶,你回了净华殿还出的来吗?”

慕容净夏笑道:“师父现在怕是不想见我了,有什么出不来的。”

阿雪抱抱慕容净夏:“你现在身子不好,一定要好好休息,掌门不见你正好,等你身体好了,想折腾再折腾。”

阿邦在一旁插嘴道:“可别折腾了,大家可都折腾不起了。”

慕容净夏道:“小叔放心,我现在,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了。我先走了。对了,火贺师兄,上回你说你也喜欢我?”

火贺一愣,没说话。

慕容净夏道:“可别喜欢我了,熬烈哥哥当初喜欢我,出家了。青麟喜欢我,死无全尸了。师父喜欢我……”慕容净夏说不下去了,笑了两声,道:“反正,我是不想再被人喜欢上了。”

慕容净夏出了院子,向净华殿走回去。

一路上,蓬莱弟子都对她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种感觉让慕容净夏很陌生。她以前,可是蓬莱的掌上明珠,基本上,除了阮汉谨,没人不喜欢她。如今出了这事儿,她好像有点混不下去了。

很快便到了净华殿,慕容净夏就这么站在门口,想进去,又不太敢进去。师父会在哪儿?是想她以前犯错一样,在书房或院子里等她回来,还是……

晃晃脑袋,走进净华殿,那是她的家,她早晚得回去。

慕容桓不再院子里,应该也不在书房,天已经暗了,书房没点灯。

慕容净夏也没打算现在就去见师父,她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好好调息真气。短时间内,失去全身法力,又被渡了大量法力,被剔两块仙骨,又立刻被打回体内,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身体吃不消不说,修为也损了有八九成,都用不着灵石了。

灵石。慕容净夏又开始落泪,师父送给她的首饰,也是她唯一的首饰,她戴了百余年,就这么毁了。

慕容净夏回了房间瘫在床上,真不知道师父怎么想的,怎么会喜欢上她呢?怎么能喜欢她呢?她又要开始战斗了,把师父拽回正常道路上,就像她十三岁时一样。好像会比那时更难一点,慕容净夏真的有些含糊了,她做得到吗?

再睁开眼睛,天还是黑的,慕容净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床头有人,但她不知道是谁。闭上眼睛继续睡,床头那人将手放在她额头上,很熟悉的手,慕容净夏知道是师父。没等她做什么反应,慕容桓已经走了。慕容净夏又昏睡了过去。

真正清醒过来,是个白天,慕容净夏下了床,感觉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肚子饿了,决定出门找阿雪。

慕容桓不在院子里,具体在哪里她还是不知道。还是不管了,师徒俩见了面,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慕容净夏到了阿雪家,阮汉谨也在。

“净夏来了,身子怎么样了?”阿雪扑过来把她摁到凳子上。

慕容净夏道:“我没事了,小奶娘我饿了。”

阿雪立刻道:“好好好,奶娘马上给你做吃的,等着啊。”

阿雪出门去做饭了,屋里留下了慕容净夏和阮汉谨。

阮汉谨道:“歇了四天,好多了?”

慕容净夏这才知道,自己睡了四天:“还好,解药配好了吗?”

阮汉谨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慕容净夏:“解药就一颗,多一颗都没有,解药我给你了,怎么让你师父吃下去,就看你的了。”

慕容净夏接过来,道:“放心吧,总有办法的。”

吃过饭,慕容净夏回了净华殿。看看时辰,师父现在应该在书房。慕容净夏看看手里的药,打定了主意。

一刻钟后,慕容净夏捧着一杯茶敲响了书房的门:“师父。”

“进来。”

冷冷的声音传出来,慕容净夏吸了口气,将解药放在茶里,推门进了书房。

慕容桓在批折子。

慕容净夏走到书桌前,将手里的茶杯递到师父面前:“师父请用茶。”这话说的真别扭,她就没和师父这么客气过。

慕容桓看了一眼茶色,就知道里面下了药:“倒了。”

慕容净夏发过誓,为师命是从,师父说了,她自然要听:“是,师父。”

慕容净夏端了茶出去,将药用法力从茶水里取出来,将杯里的茶倒了,又重新沏了一杯,重新送到了慕容桓面前。

慕容桓看看她,挥手打翻了茶杯。

慕容净夏快速将药提取出来,跪在了地上。

慕容桓问:“那是什么药?”

慕容净夏道:“梦魇之毒的解药。”

“那条蛇的蛇胆,在里面?”慕容桓又问。

慕容净夏闭上眼睛,点点头。

慕容桓眉头紧锁,冷道:“把它扔了。”

慕容净夏吸了一口气,叩倒在他面前,道:“求师父收回成命。”

慕容桓放下折子,右手捏住慕容净夏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道:“不是说,为师命是从吗?”

慕容净夏看着师父冰冷的眼神,颤抖着声音道:“好像,有一次违背誓言的机会。”

第五十章:无情仙师

慕容桓松开慕容净夏,从她手里取过药丸,看看药丸又看看慕容净夏,将药丸递到她眼前,道:“你吃了它。”

慕容净夏猛地抬头看着慕容桓,他让她吃了这解药?这解药只有一颗,师父不想解毒了吗?另外,她怎么能吃了这药,这里面可有她最爱的人的胆!师父,您何时变得如此残忍?

慕容桓见她不动,道:“怎么?是想第二次违抗师命吗?”

慕容净夏流出一滴泪,眨眨眼,道:“不敢。”伸手取过师父手中的药,捏在指尖很久。罢了,吃就吃,大不了再用内力逼出来。

慕容净夏慢慢将手往嘴边送,张开嘴刚要吃药,慕容桓忽然伸手抢过解药,又顺手打了慕容净夏一巴掌。打得慕容净夏身子一歪,她连忙伸手撑住身子,抬头看向慕容桓。

慕容桓正瞪着她,眼里隐有怒火闪现,将解药送进嘴里吞了下去。

慕容净夏微微一笑,不管怎样,师父的毒总算是解了。

慕容桓看着慕容净夏脸上的笑,觉得有些刺眼,转过身打开折子,提起笔,冷冷的命令道:“打桶水,上后院跪着去。”

后院?慕容净夏苦笑着,附身拜道:“徒儿,遵命。”

慕容净夏走了,在她关上书房门的一刹那,慕容桓手里的笔被他一掌捏碎。在他面前,她何时自称过‘徒儿’?她是在提醒他,他们永远都是师徒,他对她的心思,根本是痴心妄想吗?

慕容净夏打了一桶水进到后院,在她和师父经常下棋的那张石桌边上的丁香树下跪了下来,将满满的水桶顶在头上。罚跪其实不是什么问题,问题在于,是在后院。后院不比前院,前院的地是玉石铺的,而后院用来铺地的,是一颗颗突起的鹅卵石。罚她举着水桶,在石子路上跪着,师父也真是用心良苦。

膝盖硌的钻心地疼,她还必须跪直跪正,防止水桶里的水流出来。慕容净夏流着泪跪着,看看石桌,就在前几天,师父还只是她师父,他们师徒俩在这张石桌上下棋,她还给师父弹琴。想着想着,慕容净夏觉得更加难过,哭的更加伤心。再看看丁香树,师父告诉她那是她亲师姐栽的。不知道亲师姐在栽这棵树的时候,爱没爱上师父?雪白的四瓣丁香花,散发着幽幽香气,但那香气,慕容净夏总觉得有些忧伤。听小奶娘说,受到丁香花祝福而生的人,有光辉的人生,亲师姐喜欢丁香花?是因为她希望,拥有光辉的人生吗?最后却被冠上枉顾伦常的罪名,堕仙成魔,她死的时候,一定很失落吧。

慕容净夏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她怎么会睡在床上?她不是在后院罚跪吗?

“醒了?”清冷的声音传来,慕容净夏吓了一跳,抬眼看去,慕容桓正站在床头看着她。

慕容净夏仔细回想了一下,她昨天很听话的在后院罚跪,跪着跪着,就觉得头很昏,想来是体力没有恢复过来,跪得久了身体有些吃不消,然后就昏过去了。是师父把她抱回房间的吗?

慕容桓走到桌边,到了一杯水,又回到床边递给慕容净夏。

慕容净夏看着那杯水,又有点想哭的感觉,闭上眼睛,慕容净夏掀开被子,一翻身下了床,跪在慕容桓脚边,低声道:“徒儿错了,请师父责罚。”

慕容桓端着杯子的手还僵在床边,闻言放下杯子,轻声问:“错在哪里?”

慕容净夏道:“罚跪的时候,没经过师父的允许,昏睡过去了。”

“够了!”慕容桓厉声打断她。

慕容净夏叩在地上,又道:“请师父责罚。”

“够了!”慕容桓提高音量,因为体力不支,受了重罚昏过去了,什么时候成了她的错?在她心里,他是不是已经成了一个没事找事也要责罚徒弟的师父了?还是她觉得,他被拒绝之后,因爱生恨,存心想折磨她?

慕容净夏不再说话,叩在慕容桓脚边,听候发落的姿态,却显得很倔强。

慕容桓拿起给慕容净夏到的水,一口气喝了下去,说道:“你既然有力气请罚,那也应该有力气练功吧?明早五更,我在后山等你。”慕容桓大步离开慕容净夏房间。

慕容净夏从地上起来,自己到了一杯水喝,然后回到床上。现在是二更天,她还能再睡一会儿。刚才的师父,很像以前的师父,是她回不去了,知道了师父竟然喜欢她,亲眼见了师父杀了青麟,她说是要让过去的事情过去,可心里,终归有了芥蒂,那里是那么容易放下的?她不恨师父,可若是想让他们师徒回到从前,她还需要些时间。她知道师父也想回到以前,师父也在这么做,可她希望师父可以等她一会儿,现在她还做不到。

五更天

慕容净夏准时来到后山,慕容桓已经在那里等着她,菩月剑没有佩在身上,不过他手里握了一根长鞭。

“师父。”慕容净夏垂头而立。

慕容桓冷道:“拿出兵器。”

“是,师父。”慕容净夏挥手招出悟愠。

慕容桓道:“练。”

“是。”慕容净夏应一声,开始练棍。

最熟悉的棍法,是慕容净夏刚刚开始修行时所学的,她有百八十年没有练过了。棍法舞得还算流畅,但只流于表面,慕容净夏现在法力不够,一招一式完全没有力气,后劲不足。

慕容桓在一旁看着,第一套棍法已经练完,在慕容净夏练第二套时,慕容桓挥起鞭子,向着慕容净夏露出的破绽打过去。这一鞭抽在慕容净夏左臂上,慕容净夏停了下来。

慕容桓又一鞭子打过去,命令道:“继续练。”

慕容净夏又继续练功,慕容桓依然挥鞭打向她。慕容净夏挥着悟愠去挡师父挥过来的鞭子,开始还能防得住,后来师父的鞭子越挥越快,她的体力基本上要耗尽了,棍法舞得越来越慢,速度上不来,自然也就挡不住慕容桓的鞭子。挡不住的鞭子,打在慕容净夏身上。慕容净夏忍者疼痛,继续练功,直到慕容桓一鞭子打在她左手手背上,抽出一道血痕。

“啊!”慕容净夏尖叫一声,悟愠脱了手。

慕容桓没有停下鞭子,慕容净夏没了兵器,只能左躲右闪的避开鞭子,并找机会拿回悟愠。可慕容桓用鞭子逼着她离悟愠越来越远。

慕容净夏心急,她这样太被动了,于是顶着鞭子向悟愠移动。好不容易到了悟愠跟前,慕容净夏伸手去取,慕容桓用鞭子一卷,将悟愠卷走拿在手上,也没再挥鞭子。

慕容净夏体力不支倒在地上,撑着身子侧坐着,右手抚着左手上的血痕。

慕容桓走到她身前,将悟愠扔在她眼前,斥道:“一百多年就到了这种程度,你的功是白练了吗?招式不连贯,挥棍完全没有力气,速度也跟不上,这么一点小伤兵器就能脱手,你还有点什么用?”

慕容净夏跪坐在慕容桓面前,垂着头,任由师父责骂,一声不吭。”

慕容桓见慕容净夏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由更加生气,她这又是什么意思?无声的反抗?慕容桓手一挥,变出一百缸水,命令道:“起来,把这一百缸水凝成冰,两个时辰之内。”

慕容净夏站起身来,走到水缸之前,活动活动左手,强行运气施展凝水诀。好笑,几天前的她,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将这些水凝成冰,而现在……两个时辰快到了,慕容净夏着急,拼命调动全身法力想加快速度,接过导致真气走差,一口鲜血涌了出来,又被她生生咽了下去。两个时辰,五十三缸水,她六岁的时候,第一次练习凝水诀,还完成了七十二缸呢。

“越大越不争气。”慕容桓在她身后道。

慕容净夏苦笑:“可不是吗。”

“你说什么?”

慕容净夏慌忙回过神来,转身跪下:“徒儿没说什么。没完成师父的任务,还请师父责罚。”

“四十七,不许喊。”

听到命令,慕容净夏闭上眼睛防止眼泪流出来,师父他从来没有,不让她在受罚时叫出声来。

背上的刺痛毫无征兆的袭来,一下接一下,速度很快,让慕容净夏完全没有时间反应,只能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嘴里的血腥味还没有淡去,嘴唇又被她咬出血来。

惩罚没有进行多久就结束了,如此快速的责罚,让慕容净夏连昏过去的时间都没有。惩罚过后,背上四十七道鞭痕火辣辣的疼。

“继续练功。”慕容桓冷冷的命令道。

这天之后的时间里,慕容桓没在打过慕容净夏,可慕容净夏依然不好过。师父定的训练量是在太大,每一项任务她都要拼尽全力才能完成个七八成。这一天,她哭了太多次,也是第一次,师父对她的眼泪视而不见。

夜幕降临,慕容净夏回到房间,衣服都没有脱就趴在床上,浑身的疼痛加疲惫,让她很快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慕容净夏被身上的不适感弄醒,伸手想撑起身子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别动。”

身后传来命令,慕容净夏一愣,趴会床上,轻声唤道:“师父?”

“嗯。”

慕容净夏清醒了一下,猛然发现自己上身的衣服只剩下了一个肚兜,师父正在她身后为她上药。

慕容净夏觉得很不舒服,虽然从前一直如此,但是现在,她不想这样:“师父,您以后,不要为我上药了,徒儿已经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咝!”

慕容桓手上加大了力道,淡淡道:“没那一说。”

“徒儿不习惯。”

“不习惯就习惯着。”

“师父,”

“住口。”慕容桓命令道。

慕容净夏不再说话,师父命令的,她不能不从。

上好了药,慕容桓弹指给她穿上衣服,左手拎着她的后领将她提起来靠着墙壁横着坐在床上,就着夜明珠的光,冷幽幽的看着她,问道:“你哭什么?”

慕容净夏慌忙伸手擦干了眼泪,道:“没,没什么。”

“说。”

一个字的命令,冷冷的声音,让慕容净夏畏惧:“有些,委屈,还有,伤口很疼,还有些,还有些害怕。”

慕容桓皱着眉听着,忽然挥手重重打了她一巴掌,打得她侧过身去。

慕容净夏左手捂着脸,没有看师父,但她真的不明白师父为什么打她?

慕容桓双手握住她的肩,一把将她搬正过来,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慕容净夏你记住,从今天开始,别再让我看到你哭。”

慕容净夏吓得浑身发抖,缓缓点了点头。

慕容桓又是一巴掌下去,又再次将她搬正:“回话。”

慕容净夏咬咬下唇,颤抖着声音,小声回答道:“是,师父,徒儿遵命。”

慕容桓放开她,直起身子,命令道:“今晚不许睡觉,入定。”

“是。”

慕容桓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离开了房间。

慕容净夏捂着被打得有些麻木的脸,眼泪还是流了出来,她把头埋进被子里,小声痛哭着。没有让师父看见,就不算违背师命,让她再哭一回,就这一回。

毒舌扒爷
央视boys 唱平凡之路,这首歌的咬字可太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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