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gb)傅融轮椅产崽(5000+)
gb,ooc致歉
“她还是不愿来看我吗?”
青纱帐,乌黑轮椅上坐着的人并未束发,墨丝如瀑从肩滑落至高..挺..的腹部,脸白的有些不正常。
灰暗的眸早已失去当年的风华,傅融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雀使,不甘心又问了一遍:“快…快生了,还是……不肯来吗?”
“饭菜准备好了,副官慢用,多的不便透露,楼主的事我也不好过问。”说罢雀使将门重新上锁,快步走了。
饭菜虽都在盘子里,但离他很远。
傅融身子重,转轮椅的时候,难免压到小腹。
好容易挪到餐盘前,因腹部阻挡又够不着地上的食物,费了半天蛮力,肚子有些发,紧,弯不下腰,直到肚子被压得有些变形才颤颤巍巍捞起最近的碗。
里面装得米粥,还没拿上来就在...
gb,ooc致歉
“她还是不愿来看我吗?”
青纱帐,乌黑轮椅上坐着的人并未束发,墨丝如瀑从肩滑落至高..挺..的腹部,脸白的有些不正常。
灰暗的眸早已失去当年的风华,傅融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雀使,不甘心又问了一遍:“快…快生了,还是……不肯来吗?”
“饭菜准备好了,副官慢用,多的不便透露,楼主的事我也不好过问。”说罢雀使将门重新上锁,快步走了。
饭菜虽都在盘子里,但离他很远。
傅融身子重,转轮椅的时候,难免压到小腹。
好容易挪到餐盘前,因腹部阻挡又够不着地上的食物,费了半天蛮力,肚子有些发,紧,弯不下腰,直到肚子被压得有些变形才颤颤巍巍捞起最近的碗。
里面装得米粥,还没拿上来就在怀里撒了一半,烫粥透过薄衫将衣服彻底泡发,白皙的腹部留下丝丝。
烫hen,他闷哼一声,急忙去护肚子,手中的碗被彻底的打翻,狼狈的滚落在他被毯子遮盖的腿上。
“啊…哈……”
腿被烫了却感觉不到丝毫,但肚子里钻心的痛让他有些吃不消。
“孩子……能不能安静些……”傅融蜷…着…身。子,笨拙的安抚着躁,动的孩子,剧…烈 的,胎,动,冷汗直流。
门外没人,痛楚只能自己受着,约莫疼了半个时辰,肚子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因为太饿了,他顾不上脏,将碗里剩余的粥尽数吞下。
粥早凉透了,好在味道不错。
另一旁有几个凉掉的馒头,费力一番力拿起来,傅融顾不上味道狼吞虎咽起来。
他现在是两个人。
一定不能饿着孩子。
吃完这些……已经快到晚膳时间了。
他撑着腰,艰难的让轮椅往前挪了几步,金创膏应该在柜子里。
腿倒是无所谓,孩子……孩子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个出差错。
自己忍了多少个日夜才到今天这一步……无论如何…孩子都要活下去。
唯一的希望吧,或许她会看在孩子的份上……
傅融不再想了,肚子又闹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凉粥的缘故,有些…抽…着疼。
书上说生前有这些都是正常反应,是有那种可以缓解的药的。
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便次次自己忍着。
只是平日这种情况都发生在夜里……
这次怎么…难不成跟刚刚烫伤有关?
没等他安顿好肚子里那位,雀使就来送晚膳了。
应该是她可怜自己…这几日的晚膳都有燕窝。
傅融心里想,正盘算着怎么才能将自己的疼痛的情况瞒下去,雀使就已经将门锁打开了。
“粥撒了?”
“是……嘶……不小心。”傅融惨白的脸挤出个并不好看的笑容,雀使放下手中的盘子朝他走来。
“我帮你收拾吧……”
“不用……”他痛到不行,只希望这副样子不要被雀使传给她,强撑着催促雀使离开。
蹩脚的话术,屋内金疮药的味道,雀使心里有了个大概。
“在藏什么吗?”
“没……没有。”傅融心虚低着脑袋,心里安抚着孩子……
但额头上的薄汗早已将他出卖。
“这事我会告诉楼主的,你先好好休息,残渣我来处理。
“不要……我自己可以…千万不要告诉…”傅融急忙拒绝,挺着肚子要去拉准备走的雀使,奈何腿没有一丝力气,最终跌坐回轮椅上。
伴随着门上锁的声音,终究是瞒不住了。
你比他想象中来的快。
当晚就来了,揣着熬好的药在屋外站到药变温才打开门锁。
其实你刚听到雀使说这事时就想过去看。
心乱得不行。
当年说了要在他屋子里安几个活动架子,非说费钱不安,也就他屋子里的东西最简陋。
如今大着肚子……腿又不方便。
唉……你轻叹一声,最终走了进去。
屋子点着灯,他正在缝什么东西,听见有人开门,立马警惕的扭过头,在看到是你时,眼中多了丝不可置信。
你已经有两个多月没看过他了。
这次见了才知道他肚子如今有多大。
这样去取东西,难怪会伤到。
你直愣愣的看着,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是给我准备的药吗?”他转着轮椅试探的朝你这边挪了几步,看你不反感才继续问起来:“雀使说的都…都不作数的,我没那么虚……”
“喝吧,少说点话。”你打断他,恢复了正常神色:“我不想知道。”
他刚刚有丝希望的神情瞬间暗淡下去,接过温热的汤药,一饮而尽。
“不想听我解释吗?”再给你递药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
“没这个兴趣。”说罢,你快步走了出去。
锁门的时候,你才逐渐平复了心绪,好险,刚刚好险,差点要后悔将他关在这里了。
……
那晚,傅融难得睡了安稳觉。
睡前,那条丑丑的小裤子终于被他缝好了。
灯光下看过去格外漂亮。
双喜临门。
他将裤子轻轻放在肚子上,低声喃喃着:“宝宝,你娘亲还是在乎我们的。”
……
第二日你送药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的将裤子拿给你看。
你却误以为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用裤子送信吗,拿孩子做筹码吗?
无端的怒火让你第一次在他面前彻底失态。
“司马懿,以小博大这招还真是…从来未失过手。”
你冷笑着看他,若不是他腹中这个胎儿,他是没法活这么久的。
你不记得那天他说了什么,只记得他哭了。
刀当时架在他脖子上时他没哭,说要杀他时,他没哭。
那天却哭了。
真是奇怪。
左慈担心你,来过一趟,顺便看了眼傅融。
雪白的衣衫似光影般出现在傅融面前。
左慈没说话,只是沉默着看了眼他的腿伤,看伤的时候需要弯腰,姿态比较奇怪,仔细看去仙人腰前不知何时鼓了一小块。
是……他是……傅融脑海中嗡得一声巨响,肚子越发紧了。
指节有些泛白,死死扣住轮椅把手,心如刀绞。
原来自己腹中的…只不过是个其中一个。
“能救。”仙人淡淡扫了眼傅融圆滚的肚子,听不出半丝情绪:“吾身子不便,过几天找两个侍者可帮你撑到生产前…”
傅融不清楚自己是如何答应下来,只记得那日她也来了。
她似乎对左慈造访你的行为很是不悦。
两人说话声音如尖刀般刺在傅融心头。
“师尊,没必要为一个废人劳神。”
“可他肚子里毕竟是……”
“好了,师尊,那种地方脏,你刚坐稳了胎,见不得这些的,陪我去前厅好不好?”
……
傅融流不出眼泪了。
心似乎也死了。
说到底是自己咎由自取,渴望她有那么一丝回头的可能。
这一切似乎都失控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为什么…为什么时间这么快呢?
肚子又开始疼了…抽丝剥茧想要将他全部吞噬。
心中的苦楚终是化作眼角一行清泪。
也许孩子出生就会处理掉他吧。
想到这……肚子里的崽子突然踹了他一脚。
傅融皱起眉头,轻声安慰着。
“在担心自己以后的处境吗?”
他小声对着腹部说话,丝毫没察觉到站在窗口的你。
“你不是不被期待的孩子,你娘很喜欢你的,虽然……虽然很少来看我们,但你以后毕竟要跟她一起生活很久,可不能像现在在我肚子里一样,随便闹脾气知道吗……嘶……别……别踢了……”
你在外头站在,心里有些泛酸。
你没想到他会留下这个孩子…也不明白他留下孩子的意义。
还记得他反叛那晚,刀剑抵住他软颈后那声:“……杀我可以,求您留下孩子吧,孩子是……无辜的。”
你这才知道那副盔甲下,有个被裹了近五个月的胎儿。
白布缠绕,红heng乍现。
伴着他解开解开后的一声轻chuan,你手中的剑也清脆落地。
“……”
何苦呢?既然一早就想好有今天…何苦瞒天过海带着孩子来…
你不愿再想,回厨房嘱咐给他餐里加些安胎药。
算算日子,他也快生了。
破水那天正好在饭点,他一个人在屋子里闲不住,用屋子里能搜刮出来的布料给小崽子缝上衣。
有了裤子,也得有配套的上衣。
只是这布,只剩些彩色的条条,百家衣似的,多了些丐帮的气息。
取针线盒的时候,肚子还是好的。
但放盒子的时候还是扭到了腰。
水就那样破了。
他疼的没办法,尝试躺在榻上。
奈何腿挪动不了分毫。
虚弱的求救声,招不来一个人。
疼着疼着不知道怎么就晕了过去。
晕倒前,眼前闪过一片血……红……
流……血……了吗?
“佳偶天成……喜结连理……”傅融混沌的脑子里慢慢浮现出这几个字,做梦一样,肚子疼到麻木,视线开始模糊,她面容却逐渐清晰。
梦中那人身着红袍,满眼笑意,台下道贺声不断,绣衣楼的人都来了。
徐庶笑着塞给他两袋子贺礼,沉甸甸的,该有不少钱吧。这袋子钱似乎砸到了肚子,有些抽着疼,陈元龙嚷着一定要在宴席中加些生鱼片,阿婵站在一旁拦住要冲过来的飞云。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司仪的话听到嘴边,世界开始扭曲,眼前人的脸开始模糊,大红喜服上的色彩竟传出些血的锈臭。
宾客四散,似乎有人正拍打着他的小臂。
不要……快、快有一个家了…很快就有一个家里…
不可以,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
徐晟…雀使,阿婵……别走你们都别走,陈登…
还有……殿下……广陵王……
“傅融!别吓我,你别吓我啊,睁眼啊!”
你焦急的喊面前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的那人。
肚子里还有规律的胎动,只是傅融双眼紧闭,鼻息微弱。
听雀使说送饭的时候,水已经破了,不知道破了多久,雀使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昏迷了。
“……来见我了?不气了吗?”傅融虚弱睁开眼,梦终究醒了,血臭味又浓起来,眼前熟悉的脸让他有些回不过神,似乎这个梦的续集般一时有些恍然。
他费力想坐直,用一旁早已湿透的毯子盖住自己身子。
好不容易的相面,绝对不能……嘶……不能这么狼狈。
但肚子实在太疼了,刚直起来的腰瞬间塌了下去。
孩子不满的拳打脚踢。
他面色越来越白,深吸一口凉气,轻chuan着皱着眉:“可以……扶我回榻……”
话说到他一半,他自己先顿住了。
傅融似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
很脏……太脏了,怎么好意思麻烦她呢。
于是不再说话,挣扎着将手摁在轮椅上,一点点往过推。
纵使疼得面部有些扭曲也不在吭声。
汗混着之前的水在地上留出一条细细的长痕。
你看着他的样子,再怎么狠心眼眶也开始泛酸。
“好了……傅融。”你摁住缓缓滚动的轮椅。
他回眸时眼里蓄了层水雾,那水雾中的期待很是刺眼。
“刚问接生的人了。”你面色有些不自然,并不想透露出过多的关心:“你这种情况不易挪动,水快没了…还是在轮椅上吧…之后给你找椅子支张床……这样方便些…”
“是在关心我吗?”
事到如今,傅融早已没了之前那些脾气,怎样都好,只要她愿意看孩子一眼就好,只要……只要她还在乎他们。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眼前人会像以前一样温柔将他抱起,旁若无人的握着他的手将他揽入怀中安慰。
可你接下来的话让他如坠冰窟。
“你未免想的太多了……有口气就好,别再装死了。”你冷冷甩开他拽着你的手,起身站在一旁。
傅融刚染起的那一丝期待彻底被覆灭,直愣愣的看着你,憋了几个月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了,跌落在你面前。
接生的人恰好在这时候进来,手端着温水重重放在桌上,焦急走上前:“孕夫哭什么!别哭啊,您身子本来就弱,孕期还没好好养,你再哭,没力气了孩子怎么办?还生不生了?”
“无人在意的孩子,生……与……不生有什么不用呢?”
他捂着腹部低声喃喃着,眼里散出了淡淡死意。
没见面前尚且有幻想可言,如今是真的见了……连丝撑下去的幻想也一并覆灭。
傅融虚弱的靠在轮椅上,早已没了力气,只是心好疼……太疼了。
肚子的疼已经麻木,心上的伤口才逐渐开始渗血。
之前那些美好的幻想最终化作利刃,将那颗心戳得满是窟窿。
若是现在死了……倒也是一件美事。
也许就没那么痛了吧。
既然她那么讨厌这个孩子……留孩子来这世间…怕也不会好过。
傅融费力用手摸了摸肚子……孩子还在动…
乖,跟爹爹走吧……跟爹爹去了也当是陪爹爹了……
他彻底闭上眼睛……任由清泪滑过面颊。
“傅融,别睡好吗!”你急忙拉住他的手:“看着我看着我……”
他唇干涸得吓人,哑着嗓子,只道了一句话:“让我死……傅融…一心求死,望…殿下成全。”
“要死也别托死我的骨肉。”你瞪着他干吼,没忍住哭了出来:“凭什么你说死就死,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看着我!傅融!我让你看着我!”
傅融一愣,虽说心中还有痛楚,但好歹你不嫌弃孩子,也算是最后的宽慰。
“必要时候,剖……腹…取子…未尝不可……我本就是阶下囚…省了殿下……嘶……啊…”
他逐渐涣散的神情让你彻底慌了神,你从未想过让他死,哪怕是那日将刀剑架在他脖子上时也只是想出口气。
你不恨他,更不讨厌他的孩子。
这么久不来看他也只是……只是气不过。
气不过他瞒你孩子,气不过他糟践你的信任,气不过他……太多太多往昔种种,在他要伤你那日早已化作利剑。
但爱又何尝会消失呢。
只是再一个个见不到的夜里,栖居在骨髓里吸食那仅剩的柔情。
“算我欠你的……”他握住你的手:“之前欠你的,今日……今日一并还了……我也能瞑目了……”
“什么混账话!”他眼中死意越来越重,眼里的光彩在逐渐流失,你快急疯了,拉着他的手,口不择言:“睁眼!睁眼!你要再敢睡,我扣你工资!傅融!我不……我……”
不想你死。
傅融似乎笑了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只是他太虚弱了,这声笑淹没在你嘶吼声中。
彩蛋
“生孩子这……算不算工伤?我要报销。”
生崽+带崽
【重回我爸的高中时代】
二十二
【……
贺年吃着烤肠:“高二有个学生晕倒了,好像被送到医院去了。”
路潼:“高二?”
贺年说:“对啊,那学生你还认识,高二十二班的秦十五。”
路潼手里的面包被捏变形了。
……
病床被摇了起来,校服领口处有一大滩血迹,看的人触目惊心,不知道他怎么弄上去的。
脸上和嘴角都有一些,路潼心惊,平地踩空一脚,惊醒了秦十五。
他左右两条胳膊上都挂着针,手背一针,手腕一针,上面明晃晃地四个盐水瓶。
秦十五毛骨悚然:“我……”
老实说,打架受伤不怕,秦十五从小只怕打针。
看到尖锐的针...
二十二
【……
贺年吃着烤肠:“高二有个学生晕倒了,好像被送到医院去了。”
路潼:“高二?”
贺年说:“对啊,那学生你还认识,高二十二班的秦十五。”
路潼手里的面包被捏变形了。
……
病床被摇了起来,校服领口处有一大滩血迹,看的人触目惊心,不知道他怎么弄上去的。
脸上和嘴角都有一些,路潼心惊,平地踩空一脚,惊醒了秦十五。
他左右两条胳膊上都挂着针,手背一针,手腕一针,上面明晃晃地四个盐水瓶。
秦十五毛骨悚然:“我……”
老实说,打架受伤不怕,秦十五从小只怕打针。
看到尖锐的针头,他能两眼一翻晕过去。
此刻这些小东西挨个儿埋在他身体里,秦十五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率先抵达天堂。
……】
“我有…种,很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感觉小十五会以一种很……痛苦的方式回去。”
很多女性和omega都感觉到了这种预感,说不上来,可能是直觉 也可能是因为气氛
……
秦十五感觉路潼抱着他的手臂又紧了很多,他乖顺地蹭了蹭路潼。
他和秦初对视一眼,都暗自和系统商量,试图让它跳过这一步环节,但是系统不同意。
秦十五拿不准路潼现在在想什么,他最怕的就是他妈掉眼泪,一次两次就够了,来了这个空间他妈掉眼泪都掉好几回了。
“我现在好好的,我回来了。”秦十五回抱住路潼。
林嗣音看的心痛,他的小孙子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承受了什么?先是撞到许愿池昏迷不醒,现在这又是怎么了?
她想问路潼,可是路潼和秦初看上去都很压抑和痛苦,秦初还好点,路潼则一直抱着秦十五,时不时摸两下他的脸颊,他的手心,确保他有温度。
【……
大礼堂的空气很闷,他从早上起来就不太舒服,一直耳鸣,到了校门口的时候,一度严重到失聪的程度。
这一点,秦十五根本没放在心上,全当昨晚上洗澡脑子里进水了没到出来。
……】
“你以后有一点点不舒服都要和我说。”路潼捧着秦十五的脸颊,用一种命令严肃的语气说道。
秦十五被他吓了一下,但还是愣愣地点头。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身体很好特别好,不会出事的。”秦十五拍拍胸口表示道。
【……
咬过一口的地方,忽然出现了血迹。秦十五诧异的看了一眼,他伸手往自己嘴角摸了一把,一手的血。
路潼脸色惨白,猛地抢过面包,秦十五忽然捂住嘴巴。
可惜没用,血还是不停的往外冒。
“医生!”路潼企图用手去擦,被秦十五推开了,他只能拽过医生:“他怎么了!”
医生不慌不忙的看了眼秦十五,简单了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对身边的护士说:“送到血液科。”
路潼抓住床上的栏杆,茫然道:“血液科?为什么?”
……
医生继续说:“他现在的血小板只有13,正常人都是一百多,患者的情况不乐观,很有可能是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我们会下一张病危通知书,他家人来了立刻签字安排住院。”
路潼都快听不见自己声音了:“这病能治吗?”
“能。需要做骨髓移植,不过患者是急性的……希望你们也有心理准备。”
往科室里走一趟,路潼收到了一张病危通知单。
……】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白血病。
治疗概率极低。
基本就是半边身子入地了。
林嗣音眼泪刷地就掉出来了,路之言把她抱在怀里,林嗣音哭道“小家伙这就,怎么就生这样的病了,怎么会这样?”
她心里刀割一样疼,因为这种痛苦是秦十五曾经受过的。
曲慕瑶也心疼的不行,秦十五于他们而言是捧在手里怕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
路潼现在记忆犹新,仿佛又一次看到了秦十五的病危通知书,他把秦十五塞进怀里,生怕有人把他从他身边抢走。
“妈,我没事了。”秦十五快被路潼勒到喘不过气了,脸颊通红。“妈……我要喘不过气了……”
路潼后知后觉地松了点力气,也在秦初的安慰下稍微冷静了一下。
【……
他想:我还是抓紧时间跟路潼他们好好玩儿,万一路潼不打算要我,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秦十五天马行空地想,自己要是没出生,那会去哪儿呢?
他这么调皮捣蛋,不会直接下地狱吧!
……】
秦十五每一次这样没有安全感的发言就像细密的针一下一下戳子他的心窝。
“不会。”路潼抚摸秦十五的脑袋“你只能是我的儿子。”
秦十五知道了,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路潼的温柔和温暖怀抱。
【……
这妈也不是个什么靠谱的人,路潼几乎对电话那头的人产生了一点怨恨。
医生说,秦十五两年前就在医院做过检查。
当时医院安排他住院,却因为他妈回不来的缘故,被硬生生耽误了治疗时间。
拖到现在……命都要拖没了。
这算什么当妈的。
……】
“这算什么?自己儿子都要死了,不管不问只赚钱?”
“自己儿子被霸凌,生病,当妈的这样?真的是一点责任没有啊!”
……
很多人都在批评这位母亲,可是天底下这种母亲父亲多了去了,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
那小姑娘跟他的病一样,已经开始化疗,脑袋光秃秃的,床头柜还有些水果。
她妈妈正在给她用酒精擦拭身体,一边擦一边抹眼泪,想要把女儿的体温降下来一点。
……
孩子一转头,看到秦十五,大吃一惊:“哥哥,你谁啊?”
秦十五:“我是这儿的病人。”
孩子他妈说:“萱萱,别这么没礼貌。”
萱萱说:“之前在我隔壁床的那个姐姐去哪儿了?”
她妈小声说:“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以后才回来。”
萱萱说:“我还想吃姐姐给我带的红豆奶。我能去那个很远的地方找她吗?”
她妈妈抱住她,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出来:“不要去哪里,你去了妈妈怎么办……”
医院啊……
秦十五若有所思。
真是个压抑的地方。
萱萱帮妈妈擦了眼泪,偏头问秦十五:“哥哥是什么病?”
秦十五:“我妈说我感冒了。”
萱萱妈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忙打断萱萱的话:“别乱问哥哥。”
秦十五笑道:“没关系的。”
萱萱妈不好意思地看着秦十五。
秦十五开口:“我知道他骗我。”
……】
路潼紧紧抓着秦十五,秦十五都知道想他不行路潼难过所以特意表现的乐观,活泼,因为他不想路潼伤心。
可是路潼怎么可能会不伤心难过。
那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
【……
他唏嘘片刻,觉得自己的人生从玄幻打脸爽文转变了一个性质,现在成了青春疼痛伤感文学。
秦十五心态乐观,等路潼回来的时候,他胃口又好起来了,连着吃了两块巧克力。
……
“‘一星期以前,我认识你的那天早上,你单独一个人在这旷无人烟的地方走着。这么说,这并不是偶然的了?你是要回到你降落的地方去是吗。’小王子的脸又红了。”
“‘啊!’我对他说:‘我有点怕……’”“我想起狐狸说的话,一旦被驯养了,那可是要哭的……”
秦十五已经睡过去了。
路潼眼眶发红,屏幕上的字忽然就模糊了。
飞行员先生和小王子产生了驯养的关系,在小王子要回他的星球时,他感到了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悲伤。
路潼握住他的手,秦十五的手一如既往地冰凉一片。
秦初坐在他身边,想了会儿安慰的措辞,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
……】
路潼握着秦十五的手,现在的手是软的,温热的。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小十五要经历这些事情,这种痛苦的事情让他这个母亲来承受就好了。
即使是回去,为什么他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他才多大啊。
这样想着,路潼的眼泪又要出来了。
秦十五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妈,他就尽可能地靠着路潼,挨着路潼,他给了路潼一颗奶糖。
秦初把奶糖打开塞进路潼嘴里,搂着路潼的肩膀。
“你儿子已经回来了,已经没事了,好好的。”
【……
他有些无情的想道:你对我哭也没用啊,你儿子早死了。
她儿子肯定死了。
校园暴力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阴影,他经常受伤,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父母离异,母亲在国外根本不管他,导致他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老师的漠不关心,同学的冷嘲热讽,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成为捅在他身上的尖刀。
他穿越过来的时候,那位秦十五在许愿池边上干什么呢。
是要跳进去自杀,还是想许一个起不了什么作用的愿望?
总之,这一切都无从查证了。
当然,秦十五也生不出可怜的心思来,这世界上像原来那个秦十五一样的人太多了,多到像蚂蚁一样在地上爬。
他可怜一个,能可怜无数个吗。
与其可怜他,还不如可怜可怜自己。
他妈都快不要他了。
……】
原来那个秦十五活的窝囊又痛苦。
校园霸凌,父母离异,不管不问的母亲,没有社交的校园,每一个人的一句话或者一个举动可能都会伤害他。
这样生活在阴暗角落的人数不胜数。
可怜他们,却是在他们离开之后。
……
“不会不要你的。”路潼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但他依然愿意重复这句话,他不在乎这样做是不是无用功。
“我爱你。”路潼搂着秦十五。
路潼的心不大,他只希望他的孩子能够好好的,健康的成长。
【……
瓜皮头说:“就高一开学没多久,我印象深刻,和四中打篮球赛的那一天,他一进门就问我你的事情,我说你跟在篮球场,他就跑出去了。”
……
和四中打篮球赛的那一次,路潼靠在墙上,他记得,这是他和秦十五第一次见面。
……
虽然秦十五一早就在他面前叭叭叭讲过这事儿,不过秦初从来没放在心上。
不过,秦初说这话的底气也不足,因为秦十五身上有太多谜一样的前后反差了。
……
别的不说,还是路潼生的。
要命了。
秦初天马行空地乱想:抓住机会问问秦十五还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之类的?
……】
秦十五:……==
他该不该吐槽他爸思路清奇,能在这种时候七拐八拐。
不过秦十五原本的弟弟或者妹妹好像已经没有了。
秦十五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总感觉是因为自己他爸妈才把那个弟弟或者妹妹打掉的,但是他不知道原因,他尊重路潼和秦初的选择,却不想路潼和秦初因为亏欠他而打掉那个孩子。
可是他终究只是个孩子,还不太会思考这么复杂的情绪,一方面很开心自己拥有父母独一无二分不走的爱,一方面又有点对不起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或者妹妹。
秦十五还在陷入纠结的时候,路潼打断了他的思考。
“你想要弟弟妹妹?”
秦十五也说不清到底是不是想要弟弟妹妹,他再过三年就要离开路潼去上大学了,那个时候如果有个弟弟妹妹陪伴着路潼他们,是不是会更好?
秦十五不知道,于是他也说了不知道,路潼轻声道“不急,有你一个也够了。”
【……
路潼情绪失控:“那不就是死了吗!”
秦初:“你冷静一点。”
路潼说:“就算死了能回去,那他凭什么要遭这个罪!凭什么要生这么一场大病,针扎的不疼吗?化疗不疼吗?!”
……】
秦十五当然疼,他还发誓自己这辈子一定要记住这个痛。
太遭罪了。
路潼清晰地记得那个梦,但却说不清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他们已经被玄学的事情折磨透了,于是他们把那意外来的孩子打掉了。
他们已经亏欠了秦十五太多,就算不是自愿的,可他们也让秦十五伤心了。
林嗣音也难受地重复着“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先是他的儿子二次分化,必须要和一个人结合,后是他的孙子莫名其妙晕倒一月不醒,又莫名其妙穿越,还要以这种方式回来。
他才那么大他知道什么,他又经历过什么,为什么要他遭受这种事情。
她留下岁月痕迹的脸颊布满了泪水,她擦着眼泪,佝偻着身体靠在路之言怀里“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呢?”
她宁愿自己承受也不愿路潼和秦十五受这些痛苦啊。
天下的母亲大抵都是这样的心情。
【……
哎,惆怅。
跟自己亲妈做好哥们儿,他这是混的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秦十五思及此,觉得自己快抑郁了。
……】
路潼看到那两字心头又一紧,抓着秦十五命令道“你以后,心里不舒服也要和我们说,不许憋着。”
秦十五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
他不会真抑郁啊,顶多是难过一阵然后就好了?
他妈怎么回事?可能太担心他了?
好吧确实有可能,毕竟这打击确实大。
【……
病危通知书一个礼拜连下了三张,四个晚上都是在抢救室度过的。
甚至还有一次手术后秦十五一直醒不过来,险些被推进重症监护室。
他原本奶白色的手臂现在青青紫紫,布满了针眼。
路潼轻轻碰了一下,问他:“疼吗?”
秦十五笑嘻嘻道:“有点儿,一开始会怕,后来打多了也就那么一回事儿嘛。不过看见你来啦,我就不疼了。”
他说的是实话。
秦十五在原来的那个世界,从没遭受过这种无妄之灾。
身体不是自己,自己却要因它受折磨。
针戳进肉里的痛,以及咳血的痛,头痛,四肢的痛全都是真实的。
每一回被推进抢救室,秦十五都被迫承受一次死亡带来的恐惧感。
他才十四岁,怎么可能不怕。
再怕看到的也只是一个陌生的女人,他在每一个凌晨和深夜,面对冰冷的仪器时,都想要路潼和秦初陪着他。
……】
路潼抱着他又要哭,他已经经历过那一段痛苦时光了,但曾经是去骨肉的痛又怎么可能轻易抹平。
路潼甚至想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干脆一起休学了陪在秦十五身边,可是那个时候的他也不过一个高中生,还是高三,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不上学休学。
林嗣音已经哭过一阵了,看见屏幕上那个秦十五手臂上布满针眼的手臂,看见每一次秦十五流出来的血,她就又忍不住想哭。
女人总是会更感性很多。
曲慕瑶也擦了几次眼泪。
他们的小十五才那么大。
他们的小十五那么懂事,就算自己痛也不愿意让他们担心,总想着安慰他们。
他凭什么要平白无故受这种罪。
【……
他伸手接住了一片落叶:“叶子落下来了。”
“叶子落了还会长出来的。”
“长出来的那片叶子也不是我了。”
秦十五停顿了一会儿,忽然问路潼:“路潼,你跟秦初会结婚吗?”
秦初笑了一声:“你什么情况了,还坐在这儿当红娘?”
秦十五随口扯道:“这是一件大事!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想看到你们结婚啦。”
他又顿了下:“如果能活过今年的话。”
路潼替他盖上毯子:“会的。”
秦十五:“如果不会呢。”
他这段时间,做梦做的愈发频繁。
总是梦见十六年后的事情,总是梦到那时候的路潼跟秦初。
秦十五有时候发呆就想:是不是路潼想我了?
……】
如今回答他的是路潼温暖的怀抱,还有秦初温暖有力的手臂。
秦十五想他好像一直在让秦初和路潼伤心。
他想不明白他没做错什么事情,为什么要遭这老罪的。
可他转念一想。
可能这是为了遇到路潼和秦初要付出的代价吧。
他们那么好自己受点苦好像也不是不行。
那他受了那么多苦是不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可以成为路潼和秦初的孩子呢?
【……
秦十五反驳:“昨天在透析室跟我打过招呼的那个小孩儿,也是个光头,我嘲讽他难看,和他在外面吵了一架。结果吵着吵着,他居然笑起来了,说好久没这么吵过。”
……
秦十五撑着下巴说:“我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外面兵荒马乱,一阵哭声过去。凌晨三点的时候,跟我吵架的那个小孩儿就没了。”
路潼的手一顿。
秦十五说:“他已经到了晚期了,抢救都抢救不过来。”
秦初开口:“你不会的。你才住了多久。”
秦十五:“医生说我这个是急性的,说死就死,所以我来跟你们打个预防针。”
他说:“要是有一天我突然死了,你们千万别哭啊!”
……】
……
就算路潼和秦初不说,秦十五都知道。
怎么做得到。
那是他们的至亲骨肉,离开的时候怎么可能会不哭。
做不到的。
路潼擦了擦眼泪说道“我没哭,你不要走了好不好?”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哀求。
秦十五钻进路潼怀里“我不走,我这辈子就赖着你了,你们嫌弃我讨厌我我也不要走。”
秦初笑骂他“混小子,你粘在你妈身上都快成狗皮膏药了。”
“狗皮膏药就狗皮膏药,那也是最可爱帅气的狗皮膏药。”
路潼的心情被他俩一打岔一逗趣稍微好点了。
“嗯,你是最可爱帅的的狗皮膏药了。”
【……
秦十五拿在手里看了半天,介绍道:“这是数码宝贝里面的徽章项链!”
路潼一头雾水:“什么徽章?”
秦十五:“就是那几个主角啊,一人有一条项链,可以召唤数码宝贝的!我收集了好久,就差这一条了!”
路潼笑了一声:“这么喜欢?”
秦十五点点头。
秦初一指:“希望徽章。”
……】
秦十五手上突然多出来一个希望徽章,他看了看,有些好奇怎么突然出现在他手里的。
秦初伸手把希望徽章拿起来给秦十五戴上。
“怎么突然给我戴上了?”秦十五摸着项链。
“怎么,你不想戴?”
“想。”不过总感觉怪怪的。
【……
秦十五把徽章放好,又摸了下自己的头发,问路潼:“你会织毛衣吗?”
路潼——当然是不会的。
他一天到晚忙着上课,怎么会去点亮这种鬼技能?
“怎么突然问这个。”路潼不动声色的回答。
秦十五说:“我想要一个毛线帽子,可以把我的脑袋给挡住。”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路潼会织毛衣。
十六年后,他见过路潼在家里拿着两根针,上下翻飞,手法十分熟练,仿佛是个高级技能?
谁知道,路潼说:“我不会。”
秦十五诧异道:“你不会吗?”
路潼:“我看起来会吗?还是你从哪里知道我会的?”
秦十五连忙道:“不会就算了!我随口说的。”
路潼把这事儿记下来。
……】
在场很多人都见过路潼修长的手指上下翻飞织毛衣的样子,却不想他学会这个技能背后还有这样心酸又痛苦的原因。
秦十五似乎想起来了他回来的时候他妈给他带了一个黑色的针织帽子。
于是他的脑袋上多了一个黑色的针织帽子,那是系统空间送到路潼手里,路潼给秦十五戴上去的,他稍微给秦十五整理了下发型,捧着他的脸搓搓。
“嗯,帅的。”
秦十五甜甜地笑了。
【……
全都是秦十五过往的东西,从幼儿园到高中,所有的照片和书面资料,都显示出,以前的秦十五,是一个胆小懦弱,阴沉抑郁,甚至说话还打结巴的少年。
跟他们认识的秦十五,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
路潼往下翻,越翻越心惊,翻完之后,问他:“这哪里像一个人?”
秦初按住他的肩膀:“但是你也没理由说人家是穿越的。”
……
秦初看了会儿,也觉得毛骨悚然,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一眼,秦初干巴巴地开口:“总不至于是我吧。”
……
他伸手指着屏幕那个与秦初相貌所差不几的少年,路潼像是忍了一会儿,忽然卸下力气,捂着脸趴在床边。
他几乎有些崩溃了。
秦初拿着手机,整个人没说话,也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沉默中。
路潼和他,看过所有资料,想过所有问题之后,对秦十五的来历确实也感到过迷惑。
在看到这张照片之后,迷惑渐渐清晰,真相似乎也在慢慢浮出水面。
只是这个真相……太扯了。
秦初的手心都出汗了。
如果不是穿越来的,这张照片怎么解释?
电脑合成吗?这么像他,又这么像路潼。
一旦相信了这个最不可能的事实之后,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秦十五会性格大变,为什么一醒来就管他喊爸爸,为什么这么黏路潼,为什么这么希望他们在一起……
原因很简单,秦十五这人,真是他儿子。
十六年后来的,货真价实的、他跟路潼的儿子。
“他——”秦初开口:“我、我以为他开玩笑的。”
路潼沉默了很久,他的指尖还因为接受了过大的信息量而颤动,人却已经冷静下来了。
……
路潼缓了一下,又开口:“他问过我,是不是不喜欢小孩。”
吧嗒一声,病房里似乎有水滴落在地上。
“我好像对他不好。”
路潼低着头,得出这个结论,哽咽一声:“去动物园之前,他问过我为什么要去做手术。”
秦初:“路潼,不是你的错……”
“他哭的时候,我让他给他妈打个电话,他的电话打进了我的手机。我问他怎么了,他什么也没说,光在电话里哭了。”
秦初哑然。
路潼说:“他喝醉的时候,拜托我别不要他。”
吧嗒吧嗒的声音连成了一串,路潼忽然压抑着声音痛哭起来。
秦初怕他情绪失控,连忙把人抱在怀里。
路潼抓着他的衣服,把脸埋进他心口,秦初的衣服被打湿了一块,路潼在他怀里抖得厉害,哭声却不大,估计是怕吵醒了秦十五。
只是,越压抑悲痛,心脏就越像被手拧着,抽痛地他气都喘不上来。
“我怎么没想到呢……”
“我怎么能不要他呢……”
……】
秦十五听着路潼的哭声,眼泪也吧嗒吧嗒掉了出来,但他又觉得十分没面子,哭也不出声还偷偷抹掉。
他现在知道了,知道为什么十几年的不管不问是因为什么,从来不是因为不爱他。
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哭,是因为开心还是因为自己母亲在哭所以他也隔着屏幕感受到了当年路潼心头压抑的悲痛。
他又让路潼伤心难过了。
明明他不想的,但他好像一直在让他们哭。
路潼看见他哭,情绪也被感染了,心疼地给秦十五擦眼泪。
父亲好像总是比母亲坚强一些,所以秦初没哭,但他宽厚的肩膀给了路潼和秦十五一个依靠。
秦初给路潼擦眼泪,轻声道“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嗯。”
【……
现在这个秦十五,自然是哪里都不像路潼的。秦初想起手机屏幕上的那张壁纸,心血来潮地又看了一遍。
长这么大了。
秦初放下手机,紧接着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神经质的重复这个动作。
……】
秦初当时想为什么小家伙不能多像路潼多一点。
但一想要是像路潼多一点估计会被他宠成一个比现在更可怕的混世魔王,而且顶着和路潼像的那张脸抢路潼,他也下不去手欺负。
他还把这个想法和路潼分享了一下。
路潼被他打岔,仔细想了想说道“像我不好吗?像你一样长得像只花枝招展的花孔雀。“
秦初:……
“你儿子走到哪都是团宠,这样仰仗一部分我的基因吧?”
“你是说我的基因不讨喜吗?”
“是我们俩基因结合才有了只这么招人喜欢的狗崽子。”秦初亲他,有揉了把秦十五的脑袋。
【……
路潼的声音支离破碎的,几个音咬不出来,都吞进了嘴里:“秦十五,秦十五,你难受吗,痛吗……”
……
他们在暗处,光在远处,将小小的病房分割成了阴阳两面。
……
他的手指动了动,还拽着秦初送他的希望徽章。
……】
很多感性的人,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为什么要让这些这么小的孩子受罪呢?”
“现在医疗技术进步了,好歹他们能够更快地匹配到骨髓。”
……
秦十五想要安慰路潼,说道“不痛的,那时候昏迷了已经感觉不到了,你来看我我就更不疼了。”
可是路潼的眼泪还是砸在了秦十五的脸上,路潼抱着秦十五刚缓和的情绪又一次翻腾起来。
“好,你不疼了,要是还疼我给你吹吹好不好?”路潼说完就轻轻吹了吹秦十五擦红的眼角,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不痛了,不痛了……”路潼像是在说给秦十五听又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他轻轻拍着秦十五的背,当时他被隔绝在玻璃外。
他那时候多像冲进去把秦十五抱在怀里安抚像,去亲亲他抱抱他,可他进不去,也不敢进去。
如今他抱着回来的秦十五,柔声哄着说着,像是要把缺失的那部分补回来。
【……
他身上还穿着蓝色的塑料服,斑驳的血迹溅的到处都是。脸上被呼吸机遮住了大半,下巴到脖子那里全是血,就这么闭着眼睛,脸色惨白,安静地像睡过去一样。
路潼站在一面巨大的玻璃前,终于控制不住情绪,闭着眼哭出声。
护士体贴的递上面巾,“过几天醒过来了,就能转到病房里。”
秦初喉咙动了下,“什么时候能醒来?”
护士:“要看患者自己恢复的怎么样,少的话两三天就能醒了,长的话……”
她没说下去。
在重症监护室睡得长的,最后都睡去了太平间。
路潼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搅到了一起,身理上察觉到了自己心口的锐利阵痛。
他后槽牙咬在一起,撑在玻璃面前,哭的声嘶力竭。
秦初第一次直面医院抢救室的生死距离,在秦十五来之前,三号抢救室的病人被盖着白布推出来,他父母跪在地上哭断了肠,颤抖的哭声和凄惨的哀嚎穿到他耳朵里,让他的后背都发麻了。
这是我儿子。
秦初切身实际的理解到了这个含义。
像是从一片虚无的云雾中踩到了地面上。
他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一阵害怕,随即而来的还有从未体会过的悲伤。
秦初上一回在手术室外面,已经是好多年前了。
他妈也是病死的,因为年纪太小,他已经记不清那个拗口的病叫什么了。
他只记得那天是一个要下雨的阴天,他妈躺在病床上,和现在一样,护士和医生七手八脚的将她抬到救护床上。
在他看来,那不是抬去抢救的路上,他们推着床,把他妈就这么推向了死亡。
站了没多久,护士让他们先去吃饭。
她的动作很熟练,像是经常安抚患者家属。
秦初先反应过来,拽着路潼,强行把他拖走了。
……】
秦初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却因为太小伤感不能么重。
但是他儿子在他面前前前后后出了这几次事情,他也受不了。
他不比路潼坚强多少,只是因为路潼倒下来他不能倒下,他要撑起来。
如果他们都倒下来那秦十五怎么办?
所以他必须撑住,少年就在这一次成长起了责任心,给了路潼可以乘坐的安稳的船,也给了秦十五可以撒欢的平稳的船。
【……
秦初说:“他是你儿子,早晚都会见面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在这个时空和我们见面了。但他早晚要回去的,你伤心难过,十六年后的你呢?‘人家’儿子活生生就这么消失了,他难不难受?”
路潼放下筷子。
秦初和他从餐馆里出来,片刻后,他抓住路潼的手,把他抱进怀里。
“我今天。”他说:“有点难受,也有一点开心。”
两人站在一座桥上。
路潼就这么被他抱着。
秦初说:“开心是因为,我知道我们会在一起很久,以后会结婚,会有‘秦十五’,他还会长大,路潼,你为什么还不相信我。”
“什么不相信?”
“你不相信我。”秦初指了指自己:“你觉得我很快会变心,觉得我只是跟你玩玩,所以你想要去摘除腺体。我说过,你做什么我都会尊重你。但是现在看来,你好像没有去做那个手术。所以我很高兴。”
很高兴你相信我,很高兴你以后和我结婚了。
秦初说:“你儿子都穿越过来了,你还没有明白吗,我们将来过的很幸福。”
路潼的眼眶发酸:“你别说了。”
秦初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项链,和秦十五那一条有些像,但是看款式来说,又有点儿不一样。
路潼看着他,秦初介绍道:“这个是给你的,我一共买了两条。希望徽章给你儿子了,这个勇气徽章给你了。”
路潼拿起来一看:“为什么给我的是勇气?”
秦初张开双手,少年渐渐宽阔的肩膀在他面前成为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他笑的十分开朗,两颗小虎牙就这么出现在路潼眼里,对方说:“给你爱上我的勇气啊!”
路潼怔怔地看着他的笑容,似乎吹散了些这几日萦绕在心上的压抑。
他闭上眼,卸下了一身的防备,几乎有些精疲力尽,终于不再漂泊,靠上了岸:“好啊。”
秦初:“什么?”
路潼忽然把双手放在嘴边,当做喇叭,做了自己这辈子唯一一件出格的事情,他几乎是喊出声,面对这座桥,面对眼前的这条大河:“我说——好啊——”他闭上眼,跑过了心里的那条桥。
从桥头跑到桥尾,跳进了秦初的怀里,抓住了载他过河的船舶。
桥下依旧水深无比,暗流无数,他却管不了那么多,不顾一切地与秦初相遇了。
……】
秦十五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有他爸在。
还是他爸厉害,可以安抚住路潼。
秦十五抱着抱枕想如果他没有遭遇这些事情,他爸妈是不是也会以另一种方式相遇相爱呢?
会不会有另一种平行世界,他的爸妈恩恩爱爱,他也从小有父母的陪伴。
他这样天马行空的想着,就被秦初打断了。
“你不觉得这个小崽子就是来给我们放个大结局预告片吗?告诉我们,我们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秦十五懵懵的,呆愣的小表情配上他脑袋上帽子都压不住的翘起的呆毛,更显软萌可爱。
路潼心下一动伸手揉了揉他肉乎乎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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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边写边哭)
最近太忙了,都没睡好,呃呃这篇肯定会重置的…倒是会发通知…
欢迎食用,感谢喜欢
吃醋的邈邈需要亲亲才能哄好
“楼主,周中郎将和张太守又在书房打起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你一阵头疼
来的路上你已经听说了,又是因为一些小事两人起了口舌争执,张邈的邈言邈语还没说完周瑜的琴就抡了下来,两个人又扭打在了一起
还没走进书房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非要我说,说了你又不高兴…啊!”
“砰!”好像是什么东西碎了
你怕再打下去书房就要塌了,踹门进去,只看到张邈跟周瑜扭打在一起,听到你开门两人回头看了一眼,而后继续打了起来
“住手!”
你上去把周瑜拉开,连拖带拽的把周瑜拉出书房
“哥冷静!你把他打坏了怎么办”
“哼,你还护着他?就是因为你身边有这样的我才不放心”
“他没有恶意的……”你苦......
“楼主,周中郎将和张太守又在书房打起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你一阵头疼
来的路上你已经听说了,又是因为一些小事两人起了口舌争执,张邈的邈言邈语还没说完周瑜的琴就抡了下来,两个人又扭打在了一起
还没走进书房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非要我说,说了你又不高兴…啊!”
“砰!”好像是什么东西碎了
你怕再打下去书房就要塌了,踹门进去,只看到张邈跟周瑜扭打在一起,听到你开门两人回头看了一眼,而后继续打了起来
“住手!”
你上去把周瑜拉开,连拖带拽的把周瑜拉出书房
“哥冷静!你把他打坏了怎么办”
“哼,你还护着他?就是因为你身边有这样的我才不放心”
“他没有恶意的……”你苦口婆心的劝着
书房里的张邈看着你拽着周瑜渐行渐远的背影,愣在原地片刻
“哥……你没事吧”张超小心翼翼从门口探出头,脸上写满了担忧
张邈摇了摇头,抱起有些破损的伞独自离开了
等你劝完周瑜回来后书房已经空无一人了,屋子里的陈设也大多被放回原处了
“殿下……哥哥让我给你这个,说是今天的维修费用。”张超抱着一个匣子走过来
你打开,是一匣子的珍珠,价值早就超过了维修的成本
“张邈人呢?”
“哥哥可能是回府了”
你骑上快马赶到了张府却被告知张邈今日没有回来过
你拿出张邈的心纸君,小小的一个缩在你手中抱着伞流泪,心纸君也联系不上他
你有些着急,突然你像是想到了什么,翻身上马,呼啸着疾驰而去
南海边上,张邈撑着伞独自站在海边,夜晚的海风卷起他的衣袖,平静的海面倒映着闪烁的星空
身后马蹄声响起,是你骑着马匆匆赶来
“张邈”
张邈没有回头,你凑过去“生气了?”
“没有,殿下怎么找到这的”
“我猜的,周瑜他也不是故意的,他的脾气你也知道的”你解释着
“我才不会和一条鲶鱼计较,有些时候我还挺羡慕他……”他顿了顿继续说“或许是在学宫的时候跟他打闹惯了,总觉得还是从前的日子”他面色平静,但你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失落
你没有说话,而是和他沿着海岸线慢慢的走着,浪花轻拍着海岸
“那你今天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
“当然是来买珍珠,赔了殿下那么大一盒我自己都不够用了”他理所当然的说着,眼神却不自然的飘向远处
“真的?”你狐疑的问
他没有回答,两个人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挨在一起,你握住了他的手腕,又慢慢的与他十指相扣
“孟卓,是吃醋了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为了掩盖过快的心跳,在月光的映照下,你看见他的耳尖已经变得通红
“殿下真是吃着梅子问酸甜”
你停下脚步,另只手扯过他的衣领,你们之间的距离陡然被拉近,你抬头吻在他的薄唇上,他身上的胡粉夹着珍珠粉的香气包裹着你,反手扣住你的后脑,低头生疏索吻,你们挨的很近,分不清是谁的心跳震耳欲聋
“我爱你”
从七年后回来,你得了肌肤饥渴症
被刀了急需绣衣楼宝宝们的亲亲和摸摸
尤其是陈元龙、张孟卓、董杏林、阿蝉宝宝
最先发现自家楼主得了这个毛病的是阿蝉,以往和楼主一起午睡的时候, 楼主睡的很浅,稍微有点动静就会被惊醒,但现在,黑衣少女看着自己被楼主紧紧握住的手,唇角微微上扬。
楼主睡得更安稳了,阿蝉看着面前人的容颜,比初见的时候显得更加锐利,但眼底浅浅的青色又显得劳力之后的憔悴。
后知后觉地想道,楼主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自从那一日惊厥落水醒来之后,楼主就怏怏了很久,阿蝉听到了很多次落泪的声音,透过花草纸影影绰绰望去,瘦了很多。
她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楼主,......
被刀了急需绣衣楼宝宝们的亲亲和摸摸
尤其是陈元龙、张孟卓、董杏林、阿蝉宝宝
最先发现自家楼主得了这个毛病的是阿蝉,以往和楼主一起午睡的时候, 楼主睡的很浅,稍微有点动静就会被惊醒,但现在,黑衣少女看着自己被楼主紧紧握住的手,唇角微微上扬。
楼主睡得更安稳了,阿蝉看着面前人的容颜,比初见的时候显得更加锐利,但眼底浅浅的青色又显得劳力之后的憔悴。
后知后觉地想道,楼主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自从那一日惊厥落水醒来之后,楼主就怏怏了很久,阿蝉听到了很多次落泪的声音,透过花草纸影影绰绰望去,瘦了很多。
她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楼主,那双眼睛向来是平和含笑的,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是波澜不惊,带着运筹帷幄,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跟着楼主就是了,拥护她的主张,执行她的命令。
西凉人天生不会安慰人,就算是最不像西凉人的文远叔,也不会,但看着那个身影,阿蝉产生了抱一抱的想法。
她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只是安静地相拥,感受到温热的泪水划过耳畔,略显急促的呼吸隐藏着酸楚,手臂收紧,更紧的抱住了楼主,比起自己的体力活,她总是想的很多,那些纵横交错的关系,制衡斡旋的法子,都是楼主的任务,楼主该是很累了,身子也亏空了,耳鸣的毛病发作的也更加频繁。
那一晚,楼主靠在她的肩上睡着了,她的手脚微凉,但阿蝉觉得楼主抱着很舒服。
第二个发现的是张邈,此人借口头疼要求和你一起艾灸,寝殿内充斥着浓重的艾香,张邈看向你有些怔怔的神色,有心打趣,“嘬嘬嘬,小金鱼,”
被一股子大力直接扯起了身,吓得他顿时惨叫起来,难道是鲶鱼突袭?还未等他彻底反应过来,落入了一个满是花香的怀抱,是小金鱼,挣扎的手脚这才松懈了下来。
今日怎么这么孟浪,嗔了一眼毛手毛脚的小金鱼,张邈顺势靠到在你的怀里,还打算贫几句,就被堵上了唇,吓得大龄纯情未嫁张氏长公子徐州首智瞪圆了眼睛,被咬了一口才反应过来回应。
小金鱼,她,被亲的窒息的张邈终于不再打断说些有的没的了,只懵懵懂懂地看着你,把脑袋埋进了你的怀里,本来是特地来安慰小金鱼的,怎么好像反被小金鱼调戏了。
腰被这个呆呆紧紧的抱着,还要握着手,时不时还要碰一碰脸,这下是真的成了奸夫了,张邈缓过劲来,絮絮叨叨开始抱怨,“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公子,”见你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还是抱得紧紧的不撒手,心下得意,继续道,“这可是大白天啊,亲王殿下。”
好吧好吧,谁让她是他喜欢的小金鱼啊。
身体却是主动的朝你的方向更挨近了些,如愿被赠送了几颗草莓。
从寝殿出来的钮祜禄邈脚下生风,第一时间就朝着董奉的杏林前去,元龙今日在杏林君那处,他要去看看好友。
嘴上说着要去看看好友的人,在一阵猛烈的炫耀之后,被打包丢出了杏林,还被附赠了一包哑药。
后续:另外来找你的两人(元龙 董奉
忘了亲你们了 现在补上
甜蜜小甜饼
【广陵日常】 天上掉下个陵妹妹 (二)
前情见 天上掉下个陵妹妹(一)
景:这几日须得静养,忌奔跑嬉闹,忌喜怒哭笑,也忌… …
佗:你说这些她哪里听得明白?她现在就是个四岁小娃娃,你以为天底下小孩都和你小时候似的?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景(隐忍):… …忌华佗。
佗(大声):喂!姓张的你什么意思!
庶(怒):我□你个仙□板板哦!静养是什么意思知道不?出去!
辽(怒plus):吵死了,你们都出去。
庶(撸袖子):反了!谁敢和老子大小声?!
懿(起身,面无表情,关门,上锁):… …
小广(悠悠转醒):好凶的大肥鸡… …
懿(摸摸头):好些了吗?头还疼不疼?
小...
前情见 天上掉下个陵妹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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佗:你说这些她哪里听得明白?她现在就是个四岁小娃娃,你以为天底下小孩都和你小时候似的?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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佗(大声):喂!姓张的你什么意思!
庶(怒):我□你个仙□板板哦!静养是什么意思知道不?出去!
辽(怒plus):吵死了,你们都出去。
庶(撸袖子):反了!谁敢和老子大小声?!
懿(起身,面无表情,关门,上锁):… …
小广(悠悠转醒):好凶的大肥鸡… …
懿(摸摸头):好些了吗?头还疼不疼?
小广:不疼了,但是好饿,想吃大鸡腿… …
懿:我去给你买,还想吃什么?
小广:… …酒酿圆子糖渍青梅清蒸鲢鱼红烧猪蹄香椿炒蛋… …
懿(太阳穴狂跳):… …竹筒饭吃不吃?
小广:唔,我不是熊,我不吃竹子。
懿(试图解释):不是竹子… …是… …
小广(含泪眨巴,委屈):… 大鸡腿… …圆子… …青梅… …鲢鱼… …
懿(动摇):你吃不下那么多… …
小广(眼泪汪汪):呜… …头疼… …好饿… …我要师尊… …师尊抱抱… …
懿(要素察觉):好好好,大鸡腿酒酿圆子糖渍青梅清蒸鲢鱼红烧猪蹄还有香椿炒蛋,全买。
小广(破涕为笑,伸出双臂):抱抱!
懿(得逞,立马抱住,但脸红且眼神躲闪):咳,真是稚童心性… …
小广:傅叔叔说什么?
懿:我说… …你长大之后,会遇到一个叫… …叫懿的人,你一定要相信他,好不好?
小广:他会给我买好吃的吗?
懿(笑,抱紧):你要什么他都会给你的。
饭后。
良(单肩扛绣球):好多人… …小殿下在屋内吗?属下带绣球前来道歉。
郃:啊,颜将军也想见小殿下吗?那就请跟在我后面排队吧。
良:… …排队?难道这些都是… …
蒙(大嗓门,打断):你排不排啊?不排我站他后面了啊!就晚来了半刻钟,怎么多了这么些人?一会儿赶不上给大哥传消息了。
慈:不如关注太疾驰独家信件加急业务!服务网点现已覆盖中原和江东地区,第一次下单还有三折优惠!怎么样,不考虑一下吗?
蒙:能暂时赊账吗?嘿嘿,这个月花超了… …哎?我下单了。看见那个拿铁尺的没?就前面那个,对对对!那是我哥儿们,一会儿你去找他结账,就说是周瑜下的单。就这么说定了啊!
粲:咳咳咳,好多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
宓:这位是王先生吧?久仰大名。排队间隙,能不能请教一下这篇文章,小女最近想着考… …哎?先生?先生!这这这,这不关我的事啊啊啊!快来人啊!
粲(被人群憋晕,扑街):… …我就… …不该… …来… …
佗:让一让啊!让一让!别看了,别人晕倒来看看热闹也就算了,王公子晕倒有什么稀奇的!
登(躲,躲躲):没看见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 …
佗(顺手拽走):你也和我走,这两天欠了我三碗使君子汤还没喝。
邈(火速插队):小陈,这个位置我替你先占着,不必谢我。
逊(欲言又止,止而又欲):张公子,大家都是按规矩排队的,你… …
邈(指):快看,飞人。
珊:哎呀,怎么那边屋顶上飞出来一个人呀?
宁(被打得飞远):哈哈哈!带劲!下次再来!
邈:去抓他,他没排队,是从屋顶揭瓦爬进去的。
逊:… …
超:哦?屋顶可以揭瓦进去?
逊(扭过头):张公子,别人不排队不代表你插队就是对… …
邈(又指):快看,又有飞人。
珊:哎呀,怎么那边屋顶上又飞出来一个人呀?
超(被打得飞得更远):啊哈哈哈!辽哥下手真不留情面!劲啊!下次再来!
逊(又扭过头):张公子,两个人不排队也不代表你… …
邈(打断,指指指):一二三,他们三个都不排队。
逊:等一等,二位。就算是大贤至圣仙师和干吉先生,也不能不排队,这有悖于我们楼中公平一致的原则,二位先生,还请站到队尾… …
吉:原来这里在排队,啊,对不住,我看不见的。
逊(惊慌失措):对不起!着实是失礼了!我扶你!
角:真是抱歉,没想到又给楼中添了麻烦… …我就去排队。但是… …
角(掏刀,割破,接了一碗血):陆公子,劳烦你把这碗血送进去,方才屋里的人要的很急。
逊(san值-100):啊???不是,等一下… …对对对不起!
懿(大声):张仙师和干先生还没来吗?不是说让他们直接进来不用排队吗?
角:啊,对不起,又给楼中添麻烦了,陆公子,可以麻烦你… …嗯?碗呢?
修(舔):嗝,美味。
邈(指指指指指):陆公子,我方才都告诉你了,不排队的有三个人。唔… …好像三个都不是人。
角:没关系的,再接一碗好了。
吉:要不然让我割一块肉下来吧,最近刚好胖了。
修(继续舔碗,因为太过美味难以自控而露出一条触手):吸溜。
鲁(窜出):师父!师父师父!好香!给我也舔舔!
逊(san值-1000):啊啊啊啊啊!
融:不读书,不工作,聚众嬉闹,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惇(行大礼):烦请先生勿动气,不是诸位犯懒,实是… …多说无益,还请先生上前一步看看屋内光景。
融(上前几步):哼,她又闹出什么荒唐事来!上梁不正下梁歪!
融(瞳孔地震):… …什么?这是… …这是什么!!!孽畜!竟未婚生子!!还有什么她不敢干的!!荒唐!造孽!!!
小广(抬头):姨姨,那个穿好厚的叔叔好像在骂人。
庶:乖啦,他小时候没吃到梨心理扭曲,六亲不认谁都骂,急起来自己都骂。咱们不理他。
融(不顾阻拦,闯入屋中,面色铁青):我要亲自负责这个孩子的启蒙教育,广陵王呢?她不能一错再错了。
小广:唔?找爹爹吗?爹爹走了好几年了… …
融:… …
小广:对不起呀,叔叔,我家就剩我一个了。唔,你要吃梨吗?
融(颤抖):… …
小广:嫌小吗?唔… …那我把这个给你,这是最大的梨子了。很甜的。
庶:宝,别说了,他今晚大半夜做梦都得给自己两耳光。
入夜。
小广:谁?
权(爬窗,偷偷摸摸):… …
小广(抱紧被子):谁呀?
权:原来……真的变成小孩子了。
小广(歪头):你是孙家人吗?你和尚香姐姐长得有几分像。
权(小声嘀咕):… …谁要和她长得像。
小广(没听清):什么?
权(紧盯):… …
权(若有所思):… …
权(目光炽热):叫哥哥。
小广:?
小广:姨姨!!!
权(狼狈逃跑):不好!
权(悲怆心声):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成全我一次!
后续 天上掉下个陵妹妹(三)
【风餐露苏】假如苏无名死在了宁湖的那个寺庙里
又名《没有你的日子,我们该怎么过》
ooc致歉,谢谢围观❤️
——正文
1.
卢凌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大概是不可置信的,他想不通,明明前几天还在一起喝酒的人怎么今天就听见了他的死讯,他怀疑是苏无名骗他的,直到他真的在棺材里看见了苏无名。
他就躺在那,安安静静的,像是睡着了,双目紧闭,面色发白得不像活人。
哦,是了。卢凌风想,他死了,那个能说会道的狄公弟子已经死了,现在就躺在我面前。
2.
已经不用仵作验尸,卢凌风一眼就可以看出苏无名的死因,身上一道一道的刀痕没有一个不在提醒他:如果不是你自以为是,说要去闯荡江湖,现在这个人该是笑着同你吵闹...
又名《没有你的日子,我们该怎么过》
ooc致歉,谢谢围观❤️
——正文
1.
卢凌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大概是不可置信的,他想不通,明明前几天还在一起喝酒的人怎么今天就听见了他的死讯,他怀疑是苏无名骗他的,直到他真的在棺材里看见了苏无名。
他就躺在那,安安静静的,像是睡着了,双目紧闭,面色发白得不像活人。
哦,是了。卢凌风想,他死了,那个能说会道的狄公弟子已经死了,现在就躺在我面前。
2.
已经不用仵作验尸,卢凌风一眼就可以看出苏无名的死因,身上一道一道的刀痕没有一个不在提醒他:如果不是你自以为是,说要去闯荡江湖,现在这个人该是笑着同你吵闹的,你会好好保护他,直到上任宁湖司马,而不是死在一个荒无人烟的鼍神庙里。
醒来的喜君哭哭啼啼地向他诉说事情的真相:雨夜里,他们本是去鼍神庙躲雨,却遇见一群自称是鼍神社的人,本是躲得好好的,却不料他们杀了个回马枪,义兄为了保护她和受伤的薛环,自己引走了那群人……未说完,就止不住地又哭了起来,那未尽之言即使不说,卢凌风也知道是什么事情。
原来苏无名真的死了,死在了来宁湖的路上。
3.
死了一个苏无名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可坏就坏在他是新来的司马,更是公主安排来的。公主一听此事就勃然大怒,命卢凌风暂任宁湖司马,调察此事。
卢凌风不知道是谁杀了苏无名吗?他知道,但是他不能轻举妄动,因为他需要证据,更因为他身边还有朋友,苏无名也不会允许他这样干的。
于是,卢凌风学着苏无名的样子,一点一点抽丝剥茧,仔细观察,找寻线索,可是难啊,那鼍神社的人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来气,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那一夜大概是真的熬不住了,他睡着了,也做了个梦,梦里的苏无名还和上次一样坐在那喝酒,卢凌风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
“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见你了。”卢凌风看着天上模糊不清的月亮,不敢看旁边的人。
“我这不是回来看看你吗?喜君他们怎么样?”
“喜君每天都在照顾薛欢,他自那次之后,一直在昏迷,喜君也郁郁寡欢。”
“嘿嘿嘿。”苏无名笑了几声,脸上的小胡子跟着一抖一抖的。
“你笑什么?”卢凌风有些生气地看着他。
“我在想,费鸡师现在肯定忙得焦头烂额。”
好久了?卢凌风在心里想,好像已经很久了,明明距离苏无名去世才过了几天,卢凌风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他好像很久没看见过这个欠揍的笑脸了。
他就这么看着苏无名,苏无名却以为他生气了:“放心,我在下面看了,薛环不会有事儿的。”
“那你呢?”
“什么?”苏无名有些没听清。
“你怎么没有活着回来。”
卢凌风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范阳卢氏的家训告诉他:“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现实告诉他:不是“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所有人都当他或是坚强,或是冷血,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天,有什么东西随着苏无名一起离开了。
那是卢凌风未曾言说的爱意。
4.
大概是卢凌风的眼神太过热切,烫得苏无名不得不岔开了这个话题,提出了宁湖的案子,帮着卢凌风抽丝剥茧,直到天边泛出一点黎明的初光,苏无名知道,他该离开了。
“卢凌风,你该醒了。”苏无名举起自己的酒杯,将酒水撒出来,“这是我最后能够帮到你的。”
说完,也不顾卢凌风作何反应,消失在了他的梦里,徒留卢凌风一人醒来,面对不知何时湿了的枕巾发呆,随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穿戴好衣物,就出门前去找了老费。
5.
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所有事情都渐渐浮出了水面,就连薛环也在第二天醒了过来,喜君也想开了,不再郁郁寡欢,唯有卢凌风,天天带着老费忙得不见人影,留着贺犀和樱桃在司马府保护裴喜君和薛环。
在观神大典的前一天,卢凌风坐在司马府的院子里,看着眼前的月亮,好像又回到了之前那个夜晚,酒杯里放的是他和费鸡师一起去偷的神酒,只怕现在老费已经不知道喝醉躺在哪里了。
这时,裴喜君慢慢走过来,坐在了他旁边。
“这次事情结束后,我大概会回长安。”
卢凌风喝酒的手顿了顿,然后慢慢放了下去。
“义兄的死,我也有责任,若非是我拖了后腿,也许他不会死在那儿。”
“他没有怪你。”卢凌风看着眼前的月亮对她道。
“我知道。”裴喜君又有点想哭了,“可我就是忍不住在怪我自己,我从未如此恨过我自己,为何没能像樱桃那般,学过武艺。”
“这不是你的错。”卢凌风走过去,抱住她,轻轻安抚着她,他向来不会安慰人,只能学着苏无名的样子,一点一点地安抚眼前的人。
在这件事上,谁都没有错,可是每个人心里都在责怪自己,卢凌风明白,安慰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苏无名死了,他再也活不过来了,这件事儿会成为他们心上的一道疤,永远也愈合不了。
“别难过了。”卢凌风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这么对喜君说,也是在对他自己说。
直到月亮渐渐西沉,裴喜君才在卢凌风的劝说下,回房休息了,临走时,她对他说:
“中郎将,喜君自知比不过义兄,但一路以来,你同义兄对喜君照顾和恩情,喜君此生难忘。”
说完,远远地向卢凌风做了个礼,卢凌风当即回了一个,再抬头时,已经不见了喜君的身影,他又慢慢地坐回了原位,开始思考今天的计划。
只待人全部到齐,一场好戏便可开场了。
6.
一切都顺利的可怕,鼍神岛的观神大典上,卢凌风当众拆穿了所谓鼍神的真面目,而后又同已经上岸的贺犀等人,里应外合,一起捉拿了曾三揖等鼍神社的犯人。冥冥之中,卢凌风感觉好像有人在护佑着他们这次的行动。
是你吗?苏无名。卢凌风这样想着,手下动作也不见松懈。
此次行动以鼍神社的人全部落网而结束,而他暂代司马一职,也随着案子的结束而结束,裴喜君早在案子结束时,就带着薛环和樱桃离开了宁湖这个伤心的地方,卢凌风虽然不知往何处去,但他知道,只要能看见月亮,他最终就能同苏无名在梦里相遇,至于老费嘛,谁知道呢,也许又在哪里抱着一只烤鸡,醉倒了吧。
——end
当你不小心说了张邈“老来俏”
张邈初次来绣衣楼述职时女官们叽叽喳喳的议论不小心传到他耳朵里了。
“皮肤真好啊,用的什么玉女粉敷脸啊……”
“你看他连手都保养的这么好,都看不出年龄来……”
“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楼主真会选人,这个人肯定善用美男计……”
“不过听......
张邈初次来绣衣楼述职时女官们叽叽喳喳的议论不小心传到他耳朵里了。
“皮肤真好啊,用的什么玉女粉敷脸啊……”
“你看他连手都保养的这么好,都看不出年龄来……”
“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楼主真会选人,这个人肯定善用美男计……”
“不过听说他年纪好像不小了啊,你看他总打着伞,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
听到有人说他年龄大,张邈的额角青筋顿起,却也实在是无从反驳……他纵然保养得好,年龄大却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你满楼的“花团锦簇”,真真是叫他斗得后槽牙都咬烂了。
尤其是那几朵年轻的娇花,犯了马虎轻飘飘地说上句“殿下,我是无心的……”,你当场气就消了一半。哪像他啊,回你话时慢上半拍,都要被头按缸里喝个井水自助……
张邈撑着伞手里掂对着珍珠袋子走过外廊,回想起你的“区别对待”就气不打一处来。
结果刚走到书房门口,便听见你同郭嘉谈天,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郭嘉抽了一口烟丝侧倚在长凳上,熬了一夜此刻有些昏昏欲睡了。
“我的心头肉啊,你府上上品的珍珠都被他挑了去,竟也不心疼。奉孝才拿了你一袋便被女官打折了两根肋骨,当真是无情……”
你正审阅公文,听了这话并未抬头,轻笑一声回道“你的珍珠都流水般的抵了茶钱,歌舞戏院哪里没有你的账目?张邈他不过就是爱保养嘛,他这也算是老来俏,投资自己可跟填账差多了。况且华佗不是帮你接上了么……”
刚说完这句话,你便听廊外有伞骨断裂的声音……心下一沉,完了……让正主听到了。
你瞪了一眼郭嘉,此刻他如同计谋得逞般勾唇对你邪魅一笑。
“哎呀呀,上了年纪的倔驴可不好哄,殿下,你可真是不容易呢……”说罢他抻了个懒腰侧卧在长凳上补起觉来。
张邈走,你追。他气得伞都不打了,没想到素日里一副文弱的样子,生气起来却走得比谁都快……
“张邈,你别生气了……我那是逗郭嘉玩的。”气喘吁吁的拉住他,大夏天的,他脸上的珍珠粉都要随着汗和泥流成白道子了。
“夏天日头大,你别气得晒出纹来,本王该心疼了……”从书房跑出来时随手拽了把伞,此时正派上用场。你撑开打在他头顶,好言好语的哄着。
张邈睨了你一眼,“殿下可真是猴子吃了酸橘子,变脸堪比翻书。这人啊,只要话说的好听,什么都是百搭。话说的难听了,事后来哄说什么都白搭!”
他脑子里反复回荡着你那句“老来俏”。老?你居然说他老?他自己可以说,他到了这个岁数不再做真爱的春秋大梦了,但亲耳听到从你嘴里盖戳说他老了……张邈的气直接从脚底顶到了脑壳。
别说做梦了,做都跟你做了,你却在背地里同郭嘉那个爱看戏,唯恐天下不乱的不靠谱军师说他老……
张邈进屋后门一关,闭门谢客了。
又不是真夫妻,他跟你耍什么娇妻的小性子啊?站在门口你尝试着让他把门打开,结果叫了半天门,里面也无人回应。
此时云雀抱着一摞公文路过,问你怎么了,你也不敢如实说,只得扯谎说是计谋上同张邈有分歧,现在张邈处于“拒不沟通”的状态。
夜里你还是翻窗进了屋,结果前脚刚落地,后脚就被张邈逮了个正着。
“殿下好身法啊,若绣衣楼组建一支‘盗卫队’,那这每月的赤账岂不是就能轻松填上了?”
张邈从暗处走来,月光下他褪去一身华服,只穿了睡觉的薄衣。单侧的镜片摘下,他双眸微眯,当真是有种世外高人的感觉。
“还生我气呢?都这个点了,我还记挂着你。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信你不心疼我批公文熬到这么晚,来,让我好好听听……”
说罢你便将头靠在他心口“张邈,你怎么有点心慌啊……”
你就知道这一套丝滑小连招非给珍珠哥吊成翘嘴不可。张邈冷哼了声却并未推开你,一来二去两人便滚到床上去了。
既是有错在先,你必定要狠狠安慰他一番。他也心照不宣地没问你这些花活是从何处“学”来的,床榻之上只管享受,他为你变了不少。
折腾了两个时辰后你躺在他怀中。
“还生气吗?”
“生,但没那么气了。”
“看来还是折腾的轻,你还有力气生气。”
“我可不是给草就拉磨的驴,再折腾下去怕是半个月内都没“粮”可交了……”
闻言你俏皮一笑,“孟卓,我这有一副张仲景的传世名方,喝了包……”
他一把捂住你的嘴,咬了咬后槽牙。
“睡觉!”
SCI脑洞小剧场(239)——我崽真懂事
白玉堂的伤在慢慢恢复,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他总是舍不得睡觉,经常强撑着身体陪展昭聊天,展昭听医生说睡眠有利于身体恢复,于是他就经常拿着本书读给白玉堂听。专业的心理学术语很枯燥,经常读一会儿白玉堂就昏昏欲睡。
这天,展昭哄睡了白玉堂,刚帮着SCI破完案子的白烨赵爵就来了,恰好这时白锦堂和包拯也在呢,包拯把白锦堂叫出病房,黑着脸说他:“都过去这么多天了,这也差不多了吧?”
“不行,我得给小昭留着,让他玩个够。”白锦堂丝毫不退让。
“白锦堂,你是正经生意人,不要搞黑社会那一套。明天,赶紧把那伙人移交警方!”包拯背着手毋庸置疑地说道。
“我说了,等小昭玩够了会交给你们的。”白锦堂转身就要走,把...
白玉堂的伤在慢慢恢复,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他总是舍不得睡觉,经常强撑着身体陪展昭聊天,展昭听医生说睡眠有利于身体恢复,于是他就经常拿着本书读给白玉堂听。专业的心理学术语很枯燥,经常读一会儿白玉堂就昏昏欲睡。
这天,展昭哄睡了白玉堂,刚帮着SCI破完案子的白烨赵爵就来了,恰好这时白锦堂和包拯也在呢,包拯把白锦堂叫出病房,黑着脸说他:“都过去这么多天了,这也差不多了吧?”
“不行,我得给小昭留着,让他玩个够。”白锦堂丝毫不退让。
“白锦堂,你是正经生意人,不要搞黑社会那一套。明天,赶紧把那伙人移交警方!”包拯背着手毋庸置疑地说道。
“我说了,等小昭玩够了会交给你们的。”白锦堂转身就要走,把包拯气得直转圈,他看到不远处出来抽烟的白烨,立刻把人拽过来。
“你能不能管管他?无法无天了!”包拯气呼呼地指着白锦堂,并且神气地看着他,仿佛在说,我管不了你,总有人能管你。
白烨大概明白他们为什么事争执,他无所谓地说道:“都说了玩够了会移交警方,你着什么急?”
包拯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白烨:“你说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啥?”
白烨莫名其妙地说道:“您要着急要人你早说啊,我当时直接把人剁碎了你们抬回去。”
沉稳如白锦堂,这时也差点没绷住,白烨大概是和赵爵在一起久了,这幽默感真是奇奇怪怪。
包拯无语地指着白烨:“你就这么护犊子吧,这帮崽子早晚都被你惯坏。”
白烨皱眉歪头看了看包拯,仿佛在想,我护崽有什么不对吗?又不是没那个实力。
那一瞬间,包拯和白锦堂仿佛在白烨身上看到了赵爵的影子,包拯叹了口气,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赵爵者腹黑。
回到病房,展昭给白玉堂掖了掖被角,对白锦堂说:“大哥,替我在这陪着小白,我一会儿回来。”
白锦堂立刻明白他要做什么,趴在展昭耳边低声说:“人我给你留着玩呢,让双胞胎带你过去。”
展昭点了点头,白烨要拉住赵爵的手跟上去,赵爵不耐烦地推开他,甩了甩头发搭上了展昭的肩膀,白烨摇头叹气,也只好跟上……
黑洞洞的房间里弥漫着血腥味,里面只放着一张床,床上插满了各种线,一个奄奄一息的人被绑在床上。
展昭走过去,那人瞳孔陡然睁大,哆哆嗦嗦地说道:“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杀了你,那不是太便宜你了?”展昭邪气十足地笑了一下,门外守着的白烨看到这样的展昭,再侧头看了一下赵爵。其实他们两个的气质是不一样的,展昭从小就被展启天各种约束,长大了又去了警局,而且一直生活在白玉堂身边,他原本薄弱的正义感正在一点点回归。所以之前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他,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笑起来温和无害,一脸的天真烂漫。
但是此刻,展昭虽然什么也没做,但是周身都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像来自黑暗深处的恶魔。白烨看着赵爵的侧脸,他忽然想到,很多很多年前,赵爵也是如展昭一样的温文尔雅,但是后来为了自己,他的天使成了坠落地狱的恶魔。白烨的心狠狠痛了一下,他小心翼翼抓住赵爵的手。
赵爵正聚精会神观察展昭呢,忽然被抓住手,莫名其妙回头瞪了白烨一眼,不耐烦地把手抽回来,揣进风衣口袋里。
“你以为你受的这些折磨就可以抵消对小白的伤害了吗?我告诉你,远远不够!”展昭抓住那人的头发,把人提起来。
“在做一切之前,我要先告诉你一件事。你这些年作恶太多,怕仇家报复,把你的老婆孩子,还有你的母亲都转移到国外了是吧?”展昭也不急,慢条斯理地和人聊天。
“你……你怎么知道?”那人伸出血肉模糊的手想抓展昭,结果被他躲开了。
“因为警方查到了你的资金流向,需要把他们引渡回国……但是,黑手党的人先一步找到了他们,你知道的,白家人很记仇。”展昭冷漠地说着,像是谈论天气一样随意。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事情都是我做的,与我的家人无关。”那人发疯了一样挣扎起来,展昭不费力气一推,就把对方狠狠装在铁床上。
“有的时候,以暴制暴真的是很痛快的方法。”展昭说完,拿出手机找到一个文档凑到对方眼前。
“这上面,是你曾经背上的命案,你看这个人熟悉吗?”展昭又拿出一张照片,对方看到照片后果然惊恐万分。
“十五年前,你因为一块地皮强制拆迁而不给拆迁款,有百姓不搬家,你就让人放火烧死人家全家。”
“这张照片你也认识吧?十二年前,你因为喜欢手下人的女朋友,横刀夺爱不成,就把人杀害后肢解。”
“八年前,你因为醉酒驾车到学校门口不减速,致使两名小学生当场身亡。”
“还有这个小女孩,见过吧?七年前,你与人做生意发生纠纷,绑架对方妻女并将其杀害。你说你做的事情与家人无关,那别人的家人呢?”
……
“这十五年来,你手上沾了12条人命,但是次次都能从警方手里逃脱,你以为你已经打点好了,这次进去也不过就是绑架案,判几年就出来了是吧?我告诉你,你所有的案子,警方都已经掌握,这些事情加起来,判你个死刑立即执行都不为过。”展昭收起手机,俯视着床上的人颤抖的样子。
“但是我不会马上把你交给警方,当然,我也不会杀了你,我要让你把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都体会一遍。”展昭说完,再次抓起那人的头发,强迫对方看着自己。
展昭的眼睛此时黑洞洞的,那人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一震,像有什么力量走到内心深处一样。
赵爵垫着脚看里面,想知道展昭在干什么。只见床上的人忽然就痛苦嚎叫:“救命啊,有火……咳咳咳,救命啊……”
“妙啊。”赵爵笑了起来,白烨却懵了,哪里有火?
赵爵看着白烨皱着眉头的样子,决定赏脸帮他解释一下:“猫崽把被罗威杀害的所有人的人格都植入了他体内,让他重新体会一遍所有人的痛苦。”
“也就是,他的主人格开始杀害其他人格,然后还能把这些都体会一遍?”白烨诧异地问赵爵。
“嗯哼!我猫崽厉害吧。”赵爵神气地说道。
展昭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漠然站在屋子中央,看着床上人痛苦地哀嚎,颤抖,无动于衷。
那一刻白烨庆幸,好在白玉堂回来了,不然这猫崽发起疯来,只会比赵爵当年更可怕。
忽然,屋子里传来一股臭味,那个人像当年杀害别人一样,狠狠掐着自己的脖子,想要掐死自己,强烈窒息之下,导致大小便失禁。
展昭又下了个口令,让他每次在即将弄死自己之前醒来,切换下一个人格,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转身出去了。
“痛快了?”赵爵问展昭。
“要不是怕小白担心,我能比这还……”展昭不服气地捏拳。
“他这十几重人格,是就这样了,还是暂时的?”白烨问展昭。
“当然是永久的。”展昭甩了甩头,大步向外走去。
“猫崽!”赵爵在展昭身后喊道。
展昭回头,赵爵伸出大拇指给他:“你真的很棒!”
这是赵爵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夸自己,展昭明白,他不是在说自己的专业素质很棒,他只是在说,自己经历了这么多都没有失控,没有丢掉正义感,这是赵爵当年没有做到的。
展昭鼻子一酸,经历了这次的事,他更心疼赵爵,当年孤立无援的他,得是多么绝望啊。
展昭快步跑回去,伸出胳膊把白烨和赵爵紧紧抱住:“谢谢,谢谢你们……”
白烨感受着展小猫紧紧的拥抱,不觉红了眼眶,赵爵则愣在当场,不知道在想什么。
展昭松开两人,退后两步,又对着白烨和赵爵深深鞠了一躬,而后转身快步跑开了,展昭一边跑一边捂着心脏,这种被人所有人在意着的感觉真好。
他默念着自己刚刚没好意思说出的话——谢谢你们保护我们……
“怎么还哭了?”白烨看赵爵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当场就慌了。
赵爵嫌弃地推开白烨,自己边走边吸鼻涕:“我崽长大了,真懂事。”
【花方】回人间(下)
HE
——方小宝,我放不下。
自那夜秉烛夜谈之后,李莲花的寻人之旅就不再是一个人。不知是金鸳盟终于办不下去了,还是笛盟主下定决心当一个甩手掌柜,总之,他赖上了李莲花。
用他本人的话说,李莲花如今的状态跟碧茶之毒入脑后失心疯了没什么区别,他可不愿意做方多病没找到,李莲花又折了的亏本生意,所以才勉为其难地看着点儿他的小命。
两个人一道,从热热闹闹的青山道场走到如今由衙门管辖的玉城,前阵子的暴雨冲下巨石挡住了后山笛飞......
HE
——方小宝,我放不下。
自那夜秉烛夜谈之后,李莲花的寻人之旅就不再是一个人。不知是金鸳盟终于办不下去了,还是笛盟主下定决心当一个甩手掌柜,总之,他赖上了李莲花。
用他本人的话说,李莲花如今的状态跟碧茶之毒入脑后失心疯了没什么区别,他可不愿意做方多病没找到,李莲花又折了的亏本生意,所以才勉为其难地看着点儿他的小命。
两个人一道,从热热闹闹的青山道场走到如今由衙门管辖的玉城,前阵子的暴雨冲下巨石挡住了后山笛飞声闭关的洞口,就连采莲庄也被当地的富豪乡绅买下,成了书生才子们吟诗作对的风雅之所。
在元宝山庄内,芷榆姑娘热情地招待了他们,金家祠堂里的老树半夜被雷劈开一个豁口,下面画着诡异图腾的石碑歪歪斜斜,破败得甚至承受不住一声轻飘飘的叹息。行至香山时,正逢漫山红遍,层林浸染,枫叶如血,随风哗啦啦奏响,李莲花站在瀑布崖边,冲着远方的水天交界处拜了三拜。
站起身,他看到笛飞声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你放心,老笛。”他背手而立,水边风大,将他的发丝吹起又落下:“如今呢,我是不会跳的。”
“我不想死了,我得活着。”
他原本就没有很想死,只能说也没有多想活,反正这大道三千,庙堂之高,江湖之远,这世间最丑恶的、最不堪的又或者最炙热的、最纯粹的,他都看过了,便觉得也没什么遗憾。
可是方多病想让他活,小少爷流泪的时候眼睛红得像是兔子,一副心碎得一蹋糊涂再也拼不起来的可怜样子。于是李莲花突然意识到,活着其实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对于方多病。
他很娇气,不吃糙米饭也不喝无名酒,可就是这样娇气的一个小孩,每日行针十二大穴,在冷泉里冻得直哆嗦发抖,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数不清的苦药丸子和着血肉才堆砌出如今的方多病。他那么努力地想要活下来,所以当有人轻而易举地放弃自己的生命,这个人又是李莲花时,他简直心痛得要碎掉。
十载时光悠悠而过,他不再是躺在床上不良于行的病弱小孩,却成了坐在塌边以泪洗面的悲痛的亲人。
他是那么希望李莲花能活下来。
走了这么多天,李莲花渐渐意识到,背负着一个人如此炙热的、沉甸甸的念想活下去是一件很累,但也很幸福的事情。这和他寻找单孤刀尸体的十年不一样,虽然那种悔恨别无二致,但这一次,路的尽头是方多病,再大胆一点想,是活蹦乱跳冲他说“你怎么才找到我”的方多病,他就恨不得自己走得快些,再快一些。
笛飞声问:“即便你找到了他,即便与你交换了命理后他还能撑个十月,世间最后一株忘川花在皇帝老儿那里,你又怎么救他?”
如果放以前,笛飞声不敢说这样的话,他怕本就不太正常的李莲花受此打击立马疯个彻底,可如今这家伙虽然面色莹莹,俱是疲态,但仍旧像是有一口气吊着,一根丝线穿着,只要这口气不散,这根丝线不断,这人便还能勉勉强强撑下去。
可他怕帮李莲花撑住这口气的方多病,已经不在了。
那这人费尽心力所强撑出来的表象,又能存续多久。
李莲花闻言摇摇头。
“区区碧茶之毒,困不住我李相夷,自然也奈何不得我的徒弟。”
方多病与他不同,他可以去死,但方多病一心求生,哪怕只剩最后一个方法,最后一点希望,他也不会听天由命。
于是笛飞声终于还是没有继续开口。
他想说,如果天无绝人之路,如果这小子真的还有哪怕一个方法,早就咋咋呼呼在耳边闹个没完没了,要让全世界围着小少爷打转达成了他这个心愿才肯罢休,又何必要消除了所有人的记忆。
这明明就是一场策划好的,只有一个人知晓的告别。
可李莲花非要戳穿,又非要自欺,又是何苦?
他想,这师徒俩,果然都有毛病。
连奔三日走到扬州城外时,马已显了疲态,两个人遂下马牵行,不紧不慢往前走,左右这个时辰已经赶不上进城门了。
城外有片梅树,如今天寒料峭,花苞在枝头露出些粉意。李莲花和笛飞声在树下随处寻了一片空地,拴好马,盘腿坐下,打算就此熬过这一夜。
更深露重,寒气袭人,饶是有悲风白杨护法,笛飞声睡到半夜仍旧一个哆嗦醒了过来,他自马背上取下水囊,里面装着昨日在驿站打的烈酒,两口下肚,才觉得暖和了些。他回过头来,才发觉李莲花也还没睡,正仰头一个人愣愣地看天。
笛飞声皱了皱眉头,把手里的水囊扔过去,心里还想,奇也怪哉,这人最近好像特别喜欢看月亮。
野旷天低,皓月当空,那月亮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格外的大,如同纸糊的一般,一圈乳白的光晕环绕四周,李莲花没接笛飞声的水囊,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了一个葫芦酒瓶,对唇喝了两口,突然出声道:
“这个时节,小青峰的梅花该开了。”
小青峰上绿树成荫,比起扬州城外要更加湿冷一些,因此梅花花期也能提早半旬。他曾折梅十数朵送四顾们女侠,不过是年少轻狂之举,倒也没觉得那里的梅花比起小青峰的好看多少。
半晌,无人应声,李莲花扭头才发现笛飞声已经靠在树上,又闭了眼。
第二日,他醒来时,除了贴身的剑和酒壶,身边什么也没剩下,李莲花满腹狐疑地行至扬州城外,对着入城的盘查犯了难。就在这时,他看见笛飞声背着刀,一人牵着两匹马出来。
“你这一大早的,跑哪里去了?”
笛飞声把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递给他。
“换了两匹好马”他说:“昨日那俩,还没等跑到百川院,路上就得累死了。”
李莲花眨了眨眼,这才明白,他的那句话,笛飞声听见了,也听懂了。
昨日他想的确实是,要不要去一趟百川院。他曾想过如有可能,这辈子都不再踏入那个地方,可那曾是方小宝的心之所向。这小子费尽心力,卷入多少是非才摘得一块百川院的刑牌,虽然最后也为了他毫不犹豫地弃之敝履,完全不顾“一旦摘牌,永不录用”的规矩。
如果在那里都找不到方多病……
李莲花咬牙,那他仍可以继续找,这神州虽大,却总有山穷水尽处。尤其是他方小宝,这辈子也别想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两个人赶到小青峰,又是一日半,山脚的小镇人潮络绎不绝,一半都是远道而来去普渡寺礼佛的香客。普渡寺的香火一向好得很,有传言称山脚下的一对夫妇久未得子,经高人指点,从山脚下的石阶一级一级跪上去,一路磕头到佛像面前,半月后竟然真的有了喜脉。
传言之所以是传言,正是因为模糊神秘,不可尽信。而李相夷尤其不信这些牛鬼蛇神,昔年四顾门众人来此,他是唯一一个不燃香不敬佛祖之人,他跑去竹林里舞剑,被无了撞见,说他“心无菩提树”。那时他还不懂,只笑骂他一个老和尚,净爱说些似是而非的禅语。
后来他做了李莲花,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自然更不信这些。
可是如今,他却想,试试又有何妨?这三千长阶他跪,这三声响头他也愿意磕,他甚至可以不眠不休三天三夜点上这普渡寺所有长明灯,每盏都写上“方多病平安喜乐”,只求上天能把方小宝还给他。
他终于明白,原来人处绝境,只能寄希望于神佛。
两个人无意与香客们人挨人人挤人,于是走了上次方多病带他们来时所行的山野小道。昨日刚下过雨,泥土潮湿,留下深一脚浅一脚的一串足印。
说来也奇怪,可能是这些年,内力都被李莲花压制在心脉以抵抗碧茶之毒的蔓延,如今毒素去除,内力却好似厚积薄发,如同源源不断的泉水淌过每一处经络。如今他闲不下来,一有时间就会胡思乱想,所以干脆将这些路上的空闲都拿来练功。前日他与笛飞声因行路快慢产生分歧时无意间对了一掌才发现,他的功力竟已恢复了八成有余。
同上次行至半道就故作气喘吁吁不同,这一次李莲花脚步生风,山道难行,于他却如履平地,两人绕过一处石壁,忽然双双定住了脚步。
路边正是一片梅花林,花瓣沾湿带雨簌簌落了满地,梅花树包围中有一个小小的土丘,前面插着一把剑,剑鞘勾纹了了,剑柄镶金嵌玉,笛飞声不认识,却莫名觉得眼熟,思索一下才发现在那些他回想起来的似梦非梦的片段中,方多病不正是拿着这样一把花里胡哨的剑吗?
剑在人在,那现在剑在这里,人又在哪?
满地泥泞的花瓣,小土丘上却干净得很,显然有人今日已经来打扫过,笛飞声心中仍惊疑不定,身旁的人却已经快步上前。
李莲花似乎是极悲,又似乎是狂喜,他又哭又笑地抱住那把剑,剑穗上挂着上好的美玉寒生烟,虽然取了一个这样冷的名字,但是贴住他的肌肤后竟然微微发烫了起来。他拿着剑站起身,低头自言自语。
“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他说:“方小宝这个呆头呆脑的二柱子,怎么连你都能丢?”
他转身时用了婆娑步,笛飞声一个晃神没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人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冲着普渡寺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小小的一条山径脚印杂乱,两道上山来的,还有一道下而复返的。
笛飞声看了一会儿,只希望这脑子不好的师徒俩能傻人有傻福。
李莲花一路飞驰,不仅惊起了山雀还惊呆了香客,如织游人只见一身着白衣神情若癫的人从眼前一闪而过,普渡寺有仙人降临的传闻眨眼间就传了漫山。
从扬州一路行来,他又不眠不休,或者不如说这些日子里,李莲花就没有睡过囫囵觉。城外梅花林里,是唯一一次他睡得又香又沉,起得比笛飞声还晚,只因那轮皎皎明月如同他和方多病同坐元宝山庄屋顶的那一夜。小少爷喝了酒就上脸,双颊红扑扑的,眼瞳却是比明月还耀眼。
他说:“你与我一同闯荡江湖,如何?”
当时李莲花面若平湖,但心如擂鼓,仿佛有一只蝴蝶飞过千千重山万万叠水而来,隔着无尽岁月将年少时不曾懂过的悸动塞入他被磨平了棱角了的胸腔之中,叫他整个人的骨头都随着这一份孱弱的、却停不下来的悸动嘎吱作响,如若新生。
可是他不能应声,至少那个时候不能。
于是李莲花的泪终于还是落下来,耳边呼啸的风却静了,满目朦胧中,他好像看到穿着月白色衣衫,袖口坠着宝蓝色长边的少年从大雾中走出来,仍旧是他朝思暮想,每日在脑海中勾勒成千上万遍的样子,是多少风雨和尘土都侵染不了的一块美玉。
李莲花踉跄着过去,自觉失了在少年人面前一贯端着的云淡风轻的姿态,可一时顾不及这许多。
他说:“小宝,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是我不好。”
方多病拉着他的手,笑弯着眼睛同他讲话,他说,不,李莲花,你很好,你是个顶顶好的人。
“只是呀”少年摇摇脑袋,眼眸清清亮亮,就连语气也仍旧是轻快的,听着如同稚子撒娇一般:“只是你对我,有点残忍啦。"
何止是有点,李莲花想。
他许诺收徒却将这话忘得一干二净,江湖重逢又五次三番诓人谎话把人丢下,说是最好的朋友却一边贪恋温暖一边筹划死别。
若是有人这样对他……李莲花想,不说恨,自己也一定会埋怨他的。
可是方多病,方小宝,他被养的太好了,他是这世间最赤诚热烈的少年郎。为了一句轻飘飘的诺言便能够从鸡鸣到夜半,笔耕不辍,药石不拒;为了一面萍水相逢的善缘便可以放下身段、鼓舞精神,次次追在这孤魂野鬼的身后;为了这一生中只此一个认定的知己便不惜上九天下黄泉,豁出自己的命也要把他留下来。
他生来如此,真性真情从不屑掩人耳目,原则底线明明白白蕴藏胸脯,他不为任何人、任何言论左右,痴嗔怨恨妒于他如同百毒不侵。
“若你真是为了我好,打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允许我接近,哪怕再多扔下我几次也好。”
因此无关怨恨,少年轻飘飘地感叹。
李莲花攥紧了手,指尖划破掌心,传来阵阵刺痛,他生了惧意,几乎不敢去看对面人那双圆且大的眼睛,低声道。
“……我做不到。”
群山怀中,莲花楼内,他曾那样心如死灰地推门而入,想着一人一狗了此残生怕就是最好的结局。可方多病做了满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又一次叽叽喳喳地缠上来,李莲花突然意识到,他甩不掉这个人了。
虽然他自认心如磐石,不肯再结新缘,可那个人是方多病,哪怕是李莲花也会为他破例,会被这人一腔赤诚地敲开龟缩的壳,带着明媚的日光走进来。
所以即便知道离别来临那日,小孩会眸中含泪,眼眶红红,他也忍不住自私地想,既然甩不掉,那就再多陪陪我吧。
如果是方多病,他不骄不躁,敢爱敢恨,赤子心肠,应当比李相夷更好,更能应付一场突如其来的离别,拿得起放得下。
更何况他还年轻,还会遇到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经历很多精彩绝伦的故事,他会成为新的一代传奇,自然也不会有很多很多的空闲念着一个死掉的李莲花。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而方小宝还有很多时间。
至少曾经,李莲花这么以为。
“阿飞说,你这人爱逞英雄。无了大师说,你渡众生,却偏偏不渡己。可要我说,你不光不渡己,还不肯渡我。”
方多病没理他,仍旧自顾自往下说,轻描淡写一句话总结了自己十余年的人生。
“小时候追不上李相夷,长大后留不住李莲花。我坐在普度寺的屋顶上喝酒时还在想,是不是我方小宝这条命从出生开始就是为你来的,那我能不能把这条命还给你。我问寺里的小沙弥,可他们只管拿着笤帚骂我,说我不守规矩,在庙里饮酒,触怒了佛祖是要遭天谴的。”
说到这里,他冲李莲花笑了笑。
“但是没关系,本少爷大度。你不渡我,我却愿意渡你。”
“其实我还是怕死的,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死。我认真想过,如果我死了,我爹和我娘怎么办;阿飞哪天发疯了变坏了又要杀穿万人榜怎么办;我小姨如何是好,她与展大侠的婚宴还没办呢就要变成我的丧礼;而且如果我就这么灰头土脸的过去,旺福也定会笑话我的,那我也只能骗他说本少爷是信守诺言,来给他置办家宅田地了。”
“可是我又想了想,觉得如果活着,那也没什么意思。恐怕我每一天都会想李莲花怎么就这么没良心,本少爷对他那样好,他却不懂得珍惜,不肯为我多在这人间留上一留。
“如若三五十年后我死了,寿终正寝了,只怕也会埋怨这一天怎么来的这样晚,等我投胎过去再重逢,李莲花都是我爷爷辈的人物了,岂不平白让他占了便宜。”
方多病的声音低下去。
“你这么聪明,怎么就没想到,没了你我也活不好呢。”
时间从来没有治愈伤痛的本事,只会让人习惯罢了。
李莲花哑口无言,他此时突然理解了这十年来无了那老和尚的谆谆教诲,他说施主还年轻,何必放任身陨,说岁月悠悠,人世无常,何必执迷那一件求不得、挽不回的小事。
如今他看方多病,也是如此心情。
他做李莲花,以为自己放下了,可实际上什么也不曾放下;方多病也是这样,执迷不悟,偏撞南墙,可瞅着他如此放不下自己,他一边痛着,一边自我唾弃地生出几分甜蜜来。
眼前的人已经不太像他所认识的那个方小宝了,他成长得很快,喜怒不形于色,像是一汪永远不会起波澜的、平静的潭水。可是他的言谈举止却无一不让李莲花清楚地认识到,这就是方小宝,如果他死了,方小宝就会变成这样。
“其实跟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反正你从不肯听我的。”
讲到此处,这个陌生的方小宝终于流露出一些悲伤的神色,但如同云后之月,只微泄华光就隐于黑暗。他很快恢复如常,又变成那一潭幽深寂静的泉水,神色庄重,眸色温柔。
“李莲花,我知道你所爱之人有的负你,有的骗你,更有的恨你,可他们算什么东西。你要想想乔姑娘,想想笛飞声,想想刘如今,再想想我,你活下去,是为了爱你的、信你的人活下去,更重要的,是为了你自己活下去。”
“虽然说这话有些自大,毕竟我也没怎么出过天机山庄。但我想这世间,总还是值得长长久久闯一趟的。”
“你来自最低处,也去过最高处,做李莲花也有些时日,不妨就这样走南闯北地转一转,我看你与阿飞这些日子,不也相处的挺好的吗?若是累了,不想走了,就养养鸭子,钓钓鱼,照顾好狐狸精。总之好好活下去,谁的命都挺贵的,可别把我的这条浪费了。”
李莲花开口想说话,却如鲠在喉,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同他挥手,整个人如同一团风吹就会散去的、轻薄的雾气,只眉目间带着一点模糊的笑意,叫李莲花心里更是恐慌。
完了,他想,方小宝这样笑,怎么比红着眼睛流泪更让人心痛。
李莲花醒来后摸了把脸,摸到自己满脸的泪。
屋内燃着香,拉着帘子,光影朦胧,笛飞声在旁边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见他醒来,出声解释道:
“你晕在普渡寺门口,脑袋磕在门槛上,头破血流,有人把你背了进来。”
难怪头这么疼,李莲花想,他正要开口,无了大师已经推门而入,手上拿着银针、纱布和药瓶。
“和尚,他在哪?”
笛飞声自觉地出去,无了大师将东西放下,叹口气:
“李门主,我又救了你一命,你却不知道感激,反倒先质问我。”
“我感激你啊,如果你告诉我方小宝在哪,我会更感激你。”
无了大师恍若未闻,他慢条斯理地整理拿烛火烤了烤银针,不顾病人焦急的神色,温声叮嘱。
“李门主,你头上的伤缝合起来会剧痛无比,老朽这里没有麻沸散,只能拜托你忍着点了。”
可李莲花根本顾不上头上的伤,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跪下来给无了磕头,只求他别再顾左右而言他。
“那……”他顿了顿,还是没用那个词:“那土堆,一看就是有人打扫过,脚印自山上来,鞋底纵横分明,是寺中僧人自己编的草鞋。我方才做了个怪梦,或者说一个美梦,虽然这与我日思夜想脱不开干系,但我分明记得以前你的香炉中,从未烧过这种香。”
“摩轲尊者从天竺带回来的‘一梦解’,只剩下这一支了,平日里我确实烧不起。”
无了终于转过身来,对着李莲花讲:
“一梦生,一梦解,一梦醒,一梦可解世间万事,俗世间的烦恼忧愁不过来源于胜负和生死。方公子为了求这最后一支一梦解,将自己从不离身的宝剑和玉佩都押在了我这里,也不知他的所愿,李门主究竟清楚了没有?”
“……荒谬”李莲花不知作何表情:“他年纪尚小,做事冲动,有时难免情绪上头,这般荒唐的事情,你竟应了他?”
无了大师之所以被称为大师,正是因为佛法高深,据传言他十岁时便可与摩柯尊者论佛法,被众人称为天才,此后云游四方,行善无数,在大家都觉得他会去天竺求三千真经时,他却归隐青峰,做了普渡寺的方丈。当时名不见经传的普渡寺,自此之后,香火鼎盛,经久不息。
此时,他似乎不再是李相夷的忘年交,不再是寺中慈眉善目的老方丈,他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同屋内香炉旁放置的沉香木佛像一般无二,只沉声重复:
“李门主,你究竟清楚了没有?”
李莲花愣了愣。
良久,他缓缓开口。
“我本以为我这条命,应当没那么值钱。“
“一开始,我还会因为东海之畔的火光入梦而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可是后来,我就不怎么梦到这些了。再后来,路过茶楼,听到他们讲四顾门散了,讲百川院的院主们,讲石水又破了一桩大案,我也能心平气和地听完给个赏钱,毕竟这些于我而言同样也是故事”
“有时候我甚至会恍惚,我真的曾经认识过他们吗?我真的曾经是李相夷吗?也许我只是一个得了癔症的江湖游医,又或许我是一个不知自己来处也无所谓生死的孤魂野鬼。”
窗外雨打芭蕉,李莲花自顾自地说下去。
“但是每次碧茶毒发,我真的痛的想死,我告诉自己,只要找到师……单孤刀的尸首我就可以去死了,再也不用受这般折磨。”
“平日里,我并非不愿意好好活着的,我养了狐狸精,还钻研菜谱,尽管做的很难吃,噢,对了,我的萝卜种的很好,但大多数时候,死亡对我而言好像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我就想,我连自己的生死都看的这样轻,除了一直要做的那件事,应当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看轻生死,却未必是放下。”
方丈合十。
“人世苦短,爱恨痴嗔。有人放不下,故活得痛苦;而更有甚者,受不了这痛苦,方才一死了之。”
庙宇内烟雾袅袅,梵火生香,李莲花只觉得那低垂眉眼的佛像冲自己笑意嘲然,笑他无知,笑他身在福中不知福,笑有一个人对他这样掏心掏肺的好,连带着他这条漂泊无依的命都值钱了起来。
软垫之上,他的双膝无痛无觉,浑身上下的感知似乎都汇在了心口,烧得人发烫发麻,耳际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南柯一梦,黄粱半晌,放下一二,却又再拾七八。一二使人痛不欲生,七八叫人牵肠挂肚。李门主,哪个是你所求的放下?”
寺内的钟声敲响,恍若天音,李莲花发觉不知何时,自己从榻边摸到了尔雅剑,牢牢地抱在怀中。
他答非所问:“方小宝,我不想放下。”
关于方小宝藏在哪,李莲花想过很多种可能,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这人也许藏在皇宫;而他短短的时日内无师自通达到了窥天心术通幽境,不知离登仙还有多远,所以也可能会被他家的老祖宗接去海外仙山。
他算过一千遍一万遍,没有想到答案居然如此简单。
方多病就藏身在小青峰,藏身在曾经关押阎王寻命的那座大牢中,这外面曾经设下了相思梨花阵,被笛飞声破了之后就无人问津,眼下却被小少爷重新利用了。
“方施主在此处设下了千铃阵,老朽也过不去,李门主自己想想办法吧。”
无了将人带到此处,留下瓶伤药就匆匆离开了。
千铃阵乃天机山庄的阵法,非山庄中人不可解,但巧就巧在,金满堂一案时方多病也用过这个阵法,也因为害怕李莲花误触受伤,详详细细地给他讲过破阵之法。
这小子,明知自己所行之事九死一生仍要为之,若是李莲花不找过来,他难道还等着天机山庄给他收尸不成?
李莲花绕着阵法踱步两圈,喊了声“老笛”,笛飞声便形同鬼魅,落在他头顶的梨花树梢上。
“你拿一块儿石子,冲东南方向第三棵树的树杈上扔过去。”
笛飞声依言照做,做完才反应过来抱臂不干了。
“你自己怎么不扔?”
“笛盟主武功高强,不会这点儿小忙都不帮吧?”李莲花讨好道:“我如今的内力,一丝一毫也不能浪费。”
“呵”笛飞声在他的指挥下又连扔了两个石块,冷笑道:“你确定方多病还活着? “一梦解”分明就是他留的后手,为了让你不要随他殉情,那老和尚连这个都用了,他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你却还有功夫与我斗嘴,看来你对他也没有多上心。”
“非也非也”李莲花摆手:“和尚是出家人,从来只是劝人生,不会助人死。他用了这香,是因为他破不开千铃阵,不知道小宝是死是活,怕我想不开,还苦口婆心要劝我,劝我放下该放下的,求不得的就算了。”
他叹口气,又是几块碎石飞出,满园梨花木似乎不知不觉中换了方位,他定睛一看,寻到阵眼。
“他曾经劝我放下的那些,我如今确实放下了。可还有些事,我同小宝一样,偏要强求。”
《徐公卿杂文录》共有五卷,前四卷都写于其青年云游时期,只有最后一卷,完笔于晚年。徐公卿一生游览群山秀水无数,多涉常人不能达之险境,因此其执着与毅力非常人可比。他花费了数十年用来译解自己那封神秘手稿上的符号,直到垂垂老矣,才有点眉目,于是记载在书中,期望后人继承其遗志。
有了徐公卿已经译解的部分文字,再加上《窥天心法》上方多病的批注,李莲花将其上的内容翻译了个七七八八。方多病能使出这般通天改命之法,意味着他的武功又有所精进,扬州慢可转化同源内力,因此他能撑的比常人想到的要久。更何况,那书的末页说了,但凡登仙之前,抹去他人的记忆都是大禁之术,此法违背常理,若施咒之人身死,咒术自然失效。
这小子还是年轻冒失,以为这样就能自己一个人悄没声儿地死掉,却不晓得多看看老祖宗给自己留下来的警语。
除了自己、无了和时不时能想起来一点儿的笛飞声,还没有人想起来他,天机山庄还没有铺天盖地贴满告示去找失踪的少庄主,皇宫那边也只注意到了李相夷死而复生的消息,这意味着方多病现在还没死。
可是他想起来了,无了也知晓,就连笛飞声也有了模模糊糊的记忆,说明方多病的情形不容乐观,只怕是离死不远了。
想到此处,他就不敢耽搁,随着笛盟主最后一块碎石敲在阵眼之上,四周风过无声,一道道肉眼难辨的丝线垂落下去,掩在一地落叶之中。李莲花大踏步向前行去,他头上的伤还未处理,如今半张脸都淌着血,一身白衣辨不出一点儿原来的样子,偏偏怀里还抱着一把及其华美风雅的剑,看上去好不怪异。
他向前行去,没有回头,只是摆手。
“不好意思了笛盟主,与你比试的日子恐怕要再拖一拖。我要先去救我那不省心的徒弟了。”
他的背影挺拔,恍若当年刚下山时仗着十成十内力傲视群雄的天下第一李相夷,可是再定睛看去,十成十的内力为真,可这人呢,却好像又不全是李相夷。
但笛飞声也不在乎,他站在梨树中,就着普渡寺再次响起的钟声向佛祖许了平生第一个愿。
——他希望那里面的两个人,一个也别去见阎王。
方多病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他觉得抱着自己的人越抱越紧,给他捂出一脑门子的汗。不仅如此,这人好像还想上嘴咬他一口,温热的鼻息都洒到他的颈窝了,方多病刚想挣扎着醒过来,就听见一声惊叫。
“方小宝!”
这下是彻底醒了,方多病满肚子火气的坐起身,就看见一旁的李莲花也睁着眼睛看他,抓着他的手抖得厉害。于是这火气瞬息就自己消了下去,他手脚麻利地下床去,点上蜡烛,倒上碗热水,回来时李莲花仍旧呆滞着,坐在床上愣神。
见他眉头紧皱,面如土色,额前滚着细密的汗珠,方小宝紧张地抓住他的手,用自己价值千金的衣袖去给他擦汗。
“李莲花,你没事吧。”对面没反应,他急得简直要落下泪来:“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无妨。”
李莲花将手虚虚搭在小少爷的腕间,他分明没用一丝力气,却让这位如今的万人册榜首软了手臂,并且顺势将软绵绵的人拉过来拥入怀中。
“只是做了个噩梦。”
“噩梦?”方小宝懵懵地趴在李莲花的肩头,他尚未反应过来,却已经下意识地轻拍起了对方的后背:“你都多大的人了?本少爷也就八岁的时候偷看了话本子,才梦见什么南明鬼火、黄泉府邸,那鬼差不识好歹,要叫我受那煽火焚烧,烫烬心肝之苦,生生将我吓醒了。”
“确实是煽火焚烧,烫烬心肝。”
李莲花轻声念叨。
莲花楼外暮色四合,烛台被方小宝放在不远处的桌案上,溶了一片薄薄的月色,于屋内镀上一层昏黄的光。狐狸精许是看到了落地的野鸟,在楼下叫了两声,惊起窗外一阵羽翼扑朔。
他笑道。
“幸好我福大命大,回了人间。”
————TheEnd————
越写想法越多,于是多了很多原本想到这个脑洞时没有的片段,但可能有点抽象,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懂。
核心思想就是:
如李莲花所说,人啊,不要总是活在别人的期望里。遇到困难,不要仅仅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虽然很难,但我觉得一个人活在世上呢,不要太在意世人的成见,亲朋的冷言冷语或者背叛,他们对你不好,未必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他们本就不值得你掏心掏肺的好。
活着呢,是为了自己,为了那些真正对你好,一腔热血一颗真心都愿意奉献给你的人(我指的就是方小宝,李莲花你听到没有?)。
所以,李莲花该放下的,是过往的孽缘、多余的愧疚和错付的真心,而不是那些捧到你眼前、只求你收下的关心与爱。
有人对你好,因为你本就那样好。
好好活着,别辜负了这样的好。
关于陆言25岁才结婚这件事
我来啦我来啦, ooc 致歉
陆上锦接到白楚年电话的时候,正在言逸的办公室等他散会。看到手机上“大儿子”的来电显示,陆上锦愣了一下,他这大儿子,不是跟着媳妇环游世界去了吗?怎么突然拋弃媳妇,跑来关心他老父亲了?
“小白,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我了,要不这样,等你言爸休假,我们先过几天二人世界,再去找你们玩。你们现在在哪呢?那地方好玩吗?要不…”
“锦爸,陆言出事了!”白楚年赶紧打断喋喋不休的陆上锦。
“兔球出事了?是不是毕揽星那个臭小子又欺负球球了,我就说他俩不能在一起,毕锐竞怎么教育儿子的,你先安慰着兔球,我去...
我来啦我来啦, ooc 致歉
陆上锦接到白楚年电话的时候,正在言逸的办公室等他散会。看到手机上“大儿子”的来电显示,陆上锦愣了一下,他这大儿子,不是跟着媳妇环游世界去了吗?怎么突然拋弃媳妇,跑来关心他老父亲了?
“小白,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我了,要不这样,等你言爸休假,我们先过几天二人世界,再去找你们玩。你们现在在哪呢?那地方好玩吗?要不…”
“锦爸,陆言出事了!”白楚年赶紧打断喋喋不休的陆上锦。
“兔球出事了?是不是毕揽星那个臭小子又欺负球球了,我就说他俩不能在一起,毕锐竞怎么教育儿子的,你先安慰着兔球,我去找毕锐竞谈谈,不行,我还是先去教训一下毕揽星吧!不行,我还是先…”
“锦爸,陆言不是被毕揽星欺负了,他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事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呢!你跟言爸快来呀!”白楚年看着手术室门外亮着的红灯,焦急的对着陆上锦吼道。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你们在哪,我现在马上过去。”陆上锦说完,甚至来不及挂断电话,就急匆匆的向着 IOA 会议室跑去。
“言言,先别开会了,小白刚才打电话来,说免球出事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呢,咱们快吧。”
“兔球出事了?他不是去执行任务了吗?那个任务没什么危险呀?”言逸一边示意助理暂停会议,一边跟着陆上锦往外走。
“不知道,就说不让他当什么特工,多危险呀!”陆上锦焦急的不停按着电梯的按钮,“这电梯怎么这么慢,要不我们还是走楼梯吧”
“好了锦哥,你先别着急,他们现在哪?”
“这,我听到小白说兔球出事了,就着急跑去找你了,我好像没问小白他们现在哪。”
“言爸,我们现在在安菲亚医院,放心吧,钟医生和韩哥都在,陆言一定会没事的。”未挂断的电话中传出白楚年的略带安抚的声音。
听到钟医生和韩医生都在,言逸和陆上锦揪着的心被短暂的放平缓了。
“小白,怎么回事陆言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就受伤了呢?”言逸始终想不明白,这种难度的小任务,陆言一个人执行了不下百次,可唯独这一次,他受伤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清楚,是毕揽星打电话告诉我们,陆言受伤了。我们赶到的时候,陆言就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外表没有明显的伤口,但是脸色苍白,呼吸也很微弱了。不过这里有一个小孩,他好像一直跟陆言在一起,也许他知道点什么。但是我们问他什么他都不说,只是一直在哭。”
小孩?言逸的眼光沉了下来,“小白,看紧他,等着我们过去。”
在陆上锦的连环催促下,司机连闯了多个红灯和限速,终于抵达了安菲亚医院。刚下车,如果不是言逸拦着,陆上锦就要直接展开翅膀飞上去了。
为了给病人提供一个舒适的疗养环境,安菲亚医院始终是十分清净的,当言逸和陆上锦抵达抢救陆言的手术室时,除了听到小孩子的轻声啜泣外,周围的环境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一言不发的盯着亮着红灯的“手术中”的牌子。
感受到有人靠近,白楚年缓缓的转过头。“锦爸,言爸。”
兰波也一反常态的没有怒视陆上锦,而是起身轻轻抱了抱言逸。本来还想抱一抱陆上
锦,但是被他躲开了。哼,不识好歹。
“别担心,我在 bani 进去之前给他赐福了,他一定会没事的。”
言逸点了点头,然后走向了角落中不停啜泣的小孩。
“小朋友,你告诉叔叔,你为什么哭呀。”言逸放出些安抚信息素,试图抚平小朋友的情绪。
在安抚信息素的作用下,小朋友的啜泣声逐渐停止,他忍不住往言逸身边靠了靠。
“手机,没有电了,大哥哥也不见了。”说着,小朋友又要哭起来,言逸赶紧把他抱在怀里,轻轻的哄他,“叔叔去给你拿充电宝,帮你把手机充满电,好不好。”
“好。”
“但是你也要答应叔叔一个条件,你把你今天的经历,讲给叔叔听,好不好。”
“叔叔不会嫌弃我话多吗?妈妈就是因为我话太多才不要我的。”小孩子一脸的悲伤。
“怎么会呢,叔叔很高兴你能跟叔叔分享你的日常。”言逸一边安抚着小朋友,一边示意陆上锦去拿充电宝。
得到充电宝的小朋友,开心的把电充上,然后告诉了言逸今天发生的事情。
“叔叔,那个哥哥会死吗,他的脸好白,我叫不醒他了。”
“不会的,相信叔叔,哥哥一定会没事的。”言逸虽然是这样安慰小朋友的,却还是忍不住担心陆言。
“小白,你去查一下那条街还有附近几条街今天的监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伤了我的宝贝兔球。”陆上锦听了小朋友的话,再也坐不住了。笑话,敢动他的兔球,他让那群人吃不了兜着走。
“看来是我小看他们了,居然还有帮手。小白,一定要查出幕后黑手是谁,还要有他们老巢的地址。
“明白。”
“毕揽星呢,兔球都进手术室,他人呢。”陆上锦环视了一圈,发现根本没有毕揽星的身影,不禁有些生气。
“揽星出差了,不过他应该是快回来
了。”一直没有开口的萧驯主动为毕揽星解释。
“他…”陆上锦刚想说些什么,手术室的门开了,钟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陆上锦立马冲了上去,抓起钟医生的衣领就问。
“钟医生,兔球怎么样了?他伤的严不严重?他疼不疼呀?要不我进去给他放点安抚信息素吧!”
“锦哥,你先放开钟医生。
陆上锦看着脸色涨红的钟医生,赶忙撒了
手。
钟医生看了看陆上锦,又看了看言逸,叹了口气说到“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陆言被注射了一种有毒物质,这种物质可以破坏人的各个器官,并且扩散速度是癌细胞的10倍,用不了多久,陆言的各个器官就会衰竭,他也…”钟医生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没忍心把剩下的话说完,陆言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那么活泼可爱的小兔子,怎么就被注射这种东西了呢?
“没有什么可以解毒的办法吗?如果我能拿到这种物质,钟医生你可不可以配置解药?”言逸的眼眶有些泛红,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兔球现在需要他。
“不可以,我已经知道了这种物质的成分,但是很遗憾,这种物质中有一种植物的毒素,至今都没有解药。”
“既然是植物的毒素,那可不可以用毕揽星的信息素试试,他是箭毒木腺体,有毒的,以毒攻毒不行吗?”听到毒素无解,言逸有些崩
溃。
“不行,虽然揽星的信息素中带有毒素,但毕竟毒素的剂量小,同时也无法确定揽星的毒素是否能解毒。陆言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冒险了。”看着眼眶泛红,浑身颤抖的言逸,钟医生忍不住开口“都陪跑他吧,他的时间不多了。”
“不会的,球球不会有事的,钟医生,你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此时的言逸,不是叱咤风云 IOA 会长,也不是威严的S4级垂耳兔,他只是一个即将失去孩子的普通父亲,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从死神的手里抢下他的孩子。
“言言,你冷静点,我们先去看看球球好不好。”尽管陆上锦现在也很难过,可是他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他家的两只垂耳兔都需要他。
“锦哥,我是不是在做梦,这个梦好可怕,这个梦要夺走我的球球。”虽然言逸平时对兔球球很严格,但是陆上锦知道,其实最爱兔球的不是自己,而是言逸。只是言逸表达爱的方式和自己不同,自己表达爱的方式非常原始且感性,而言逸的爱却是理性的、隐蔽的,这也是兔球总是跟他抱怨言爸不爱他的原因。
“言言,没事的,锦哥在呢,言言不怕。”陆上锦不停的释放着安抚信息素,安抚着言逸,也安抚着被这个消息打击到的所有人。
小朋友没有听清钟医生说了什么,但是他看到言逸哭了,小朋友也跟着哭了,他打开手机,想要给刚才那个哥哥打电话,却怎么也解不开手机的密码,又不敢往言逸身边凑,只能在原地小声的啜泣。
萧驯注意到了他,轻轻走过去问他,“小朋友,你怎么了?”
许是萧驯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悲伤感染了小朋友,他由原来的啜泣变成了大哭,边哭嘴里还变念叨着“哥哥,要找哥哥。”
萧驯看着他攥在手里的手机,猜到他要找的是毕揽星,便拿出手机给毕揽星打电话,结果对方关机了,萧驯只好先安慰小朋友“乖,哥哥很快就来了。”
“真的吗?”听到毕揽星要来,小朋友的哭声减小了,“那刚刚躺在地上的那个哥哥呢?”
“他,他会跟那个哥哥一起来的。”
“你骗人,他刚才明明进那个黑洞洞里了。”
萧驯没想到小朋友会这么说,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时,韩医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小朋友,这个哥哥没有骗你哦,那个哥哥会跟另一个哥哥一起来的,你饿不饿,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好不好,吃饱了,哥哥们也就来了。”
“好。”小朋友的情绪变化的很快,刚才还皱着的一张小脸,在听到吃的后,马上就展开
了。
“驯驯,走吧。我们给会长他们留点空间。”
“韩哥,陆言怎么样了?”
韩行谦沉默了一会儿说,“驯驯,有些病,即使是再顶尖的医生,也束手无策。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祈祷,祈祷奇迹的发生。”
萧驯明白韩医生的意思,沉默的牵起他的手,又抱起小朋友,向着电梯口走去。在电梯到来的那一刻,萧驯忍不住回头,他看到了被护士推出来的,脸色苍白的,他的挚友,曾经的他那么活泼,充满着对未来的幻想与希望,曾经的他们并肩作战,一起经历大战,也一起与死神擦肩而过过,但是现在,他只能无力的躺在病床上,而面对挚友的处境,他却无能为力,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祈祷死神能够放过他的朋友,祈祷幸运能够眷顾这个正在与死神搏斗的人。
从陆言进入病房的那一刻起,圣诞蔷薇与奶糖的安抚信息素,便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轻轻的包裹着病床上的小兔子,试图能够带走他的痛苦,言逸更是把小兔子抱在怀里,不停的跟小兔子说着话,企图能够得到他的回应,陆上锦则坐在病床边,一动不动的看着病床上的两只小兔子,只是盯久了,眼睛有些酸,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滚落下来,陆上锦怎么止也止不住。
不想让言逸看到他现在的样子,陆上锦轻轻起身,想去抽根烟冷静一下,却在走廊外看到了颓废的大儿子,他脚边已经布满了烟头,而儿媳也不似往常那般,只是静静的靠在儿子身上,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安慰着他。
“行了,别这么丧,说不定我们兔球吉人自有天相,好了呢!”陆上锦嘴上安慰着白楚年,心里却清楚,兔球能好的几率,不到亿万分之一。
“球球,你醒了。”言逸激动的声音从病房内传出,打破了走廊的宁静,陆上锦他们赶紧冲进病房。
“爸爸,我是不是活不久了,我好难受。”兔球球无力趴在言逸肩上,轻轻的问。
“别胡说,球球一定会好起来的。”言逸忍着想要流泪的冲动,柔声安慰着怀里的兔球。“可是我好难受,我浑身上下都好疼,我的腺体也好痛,疼得我想吐。”
陆言说着,不断的有血液从他的嘴里流出,言逸伸手想要去擦,可是却越擦越多。到后来,陆言的鼻子也开始流血,吓得陆上锦赶紧冲出去找钟医生。
“爸爸,我感觉我好幸运,能做你和锦爸的儿子,能做白楚年的哥哥,还能做毕揽星的男朋友。以后我不在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只顾着工作,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你们一定要,一定要好好的”陆言说着,挣扎着想要给言逸擦掉眼泪。
言逸赶紧握住他的手,“好,只要球球好起来,爸爸什么都听球球的。”
陆言轻轻蹭了蹭言逸肩膀,然后说,“白楚年,作为你哥,我就把两个爸爸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对他们,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你一定要好好对兰波,他很喜欢吃蚜虫岛上的辣条,你记的买给他吃,还有霭霭,我不能再带他去抓娃娃了,你帮我跟他说声抱歉。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你一直都是我们的家人。”
白楚年难得没有跟陆言在谁是哥哥,谁是弟弟的问题上争论,他红着眼眶对陆言说“小兔子,你听着,你要是不好起来,我就把锦爸的公司卖掉,把 IOA 捐了,把你最喜欢的那家蛋糕店给搞垮,我让你再也吃不到那家店的小蛋糕。”虽然是威胁的话,但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甚至还掺杂了一丝乞求。
陆言笑了笑,“没关系,我还有揽星…白楚年,你可不可以帮我给揽星带句话,你告诉他,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开心,你让他不许难过,让他…忘了我吧。对了,还有驯驯,你记的帮我看着,不要让韩哥欺负他,还有小橙、莉莉丝...”
腥甜味不断的涌上来,陆言再也撑不住了,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对着言逸说“爸爸,再见,还有,我爱你们。”
言逸听着陆言越来越小的声音,知道他的兔球要走了,他轻轻的拍打怀里的兔球,释放出高浓度的奶糖味安慰信息素,就像陆言小时候哄他睡觉一样,柔声说“爸爸也爱球球,球球安心的走吧,爸爸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监督其他人照顾自己的。爸爸希望球球在另一个世界也能开开心心的,要是被人欺负了,或者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球球就回来找爸爸,爸爸一定帮你解决,好不好?希望球球在另一个世界能做一个普通但是快乐幸福的人,能有一对爱球球也善于表达对球球的爱的父母,这次是爸爸做的不好,爸爸没有让球球感受到足够的爱。下次,球球要是愿意,就再来找爸爸,爸爸一定好好爱球球,爸爸答应你。球球,走吧,安心的走吧,去那个没有痛苦的世界。”
陆上锦拽着钟医生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言逸抱着被血染红的陆言,轻轻的说着什么,像是在哄他睡觉,而白楚年和兰波,静静的站在那里,眼里都泛着泪光。
“言言”陆上锦轻轻开口,像是想要确定什么,但是又怕得到答案。
“锦哥,球球走了,他走了。”言逸的情绪在看到陆上锦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崩溃的大哭起来。
虽然早已知道了结果,但当真的看到陆言离开他们的那一刻,陆上锦的心,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疼,钻心的疼,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一片一片的割自己的心脏。
陆上锦走过去,展开巨大的羽翼,将两只兔子紧紧包裹在怀里。陆上锦现在很难过,但是他知道,亲眼看着陆言一点点离开自己的言逸更难过,他的言言现在需要他,他一定要打起精神来,不能再刺激言言了。
钟医生看着病房内发生的一切,默默的转身离开了。作为医生,他为他面对毒素时的无能为力感到愧疚,作为陆言的叔叔,他为失去陆言感到悲伤。
【花方】人间
方多病被逼死后,李莲花的发疯文学
大量角色死亡,慎入
“人间无人,便是无间。”
大雨倾盆,豆大的雨珠砸的人满头满脸,让人睁不开眼。
李莲花抱着一个包裹跪在天机山庄大门前,湿透的墨绿长衫紧紧贴在单薄的身躯上,雨水浇透的人浑身冷得打颤,小溪似的在他的头脸身上蜿蜒,兜不住的雨水顺着下巴形成一帘瀑布。
他跪在雨里,努力睁大眼睛,一次次徒劳无功的抬手擦去睫毛上的雨水。
没有开门。
天机堂的大门不再像以往被他轻易敲开,他也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再敲开这道门。
可是这一次,不仅他进不去,连方多病也被拒之门外了。
“请何堂主开门,接方小宝遗骨回家吧。”他扯着嘶哑的嗓子,嘶吼着哀求。
没有动静,......
方多病被逼死后,李莲花的发疯文学
大量角色死亡,慎入
“人间无人,便是无间。”
大雨倾盆,豆大的雨珠砸的人满头满脸,让人睁不开眼。
李莲花抱着一个包裹跪在天机山庄大门前,湿透的墨绿长衫紧紧贴在单薄的身躯上,雨水浇透的人浑身冷得打颤,小溪似的在他的头脸身上蜿蜒,兜不住的雨水顺着下巴形成一帘瀑布。
他跪在雨里,努力睁大眼睛,一次次徒劳无功的抬手擦去睫毛上的雨水。
没有开门。
天机堂的大门不再像以往被他轻易敲开,他也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再敲开这道门。
可是这一次,不仅他进不去,连方多病也被拒之门外了。
“请何堂主开门,接方小宝遗骨回家吧。”他扯着嘶哑的嗓子,嘶吼着哀求。
没有动静,没有人开门接天机堂的少主回家,只有一个废物抱着一包裹残骸,在大雨里无声哭泣。
何晓惠坐在正厅,红着眼睛,看着雨幕,那个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就在那里,尸骨不全,可她只能将他拒之门外。
“娘亲,小宝做错了事,犯了罪,千夫所指也好,遗臭万年也罢,是我该受着,可天机堂是无辜的,若娘亲为我违逆众意,天机堂的基业要怎么办?天机堂的弟子下属要如何行走江湖?娘亲,舍了我罢。”
那个孩子那样体贴人意,她却只能坐在这里等他的死讯,她不是个好娘亲,从来不是。
“惠娘。”方则士走进来,抱住自从儿子死讯传来便日日不宁夜夜悲泣的妻子。
“爹爹,娘亲就交予爹爹,百年之后,儿子在地下给你们磕头谢罪,下辈子,我做家长,为你们劳心费力,为你们呕心沥血,好不好?”
好,爹爹会替你照看娘亲,你且安心去,不要灵魂不安,成了孤魂野鬼。你不要等着谢罪,只要早早投胎,就当是去给我和你娘亲挣好大家业,好吗?
“求何堂主开门……求求你们,开开门……开开门吧……”一声一声,越来越凄苦,越来越绝望,越来越无力。
“离儿,爹娘年纪大了,我这个不孝子还要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恐怕他们悲极伤身,你素来体贴活泼,劳你多多费心照看,开解他们。日后不能再带着你溜出去玩啦,抱歉。”
离儿死死背靠在大门上,双手用力捂住嘴巴,眼泪哗哗的流,可她不敢出声,也不能开门去接少爷回家,她的少爷,没有家了。门栓的棱角硌得慌,后背腰间痛得要死,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能让她脑子清醒,而不是让情感冲破理智,开门冲出去。
“离儿。”
“夫人。”
离儿抬起头,木愣愣地隔着泪望着憔悴苍白的夫人,好像没听见她说什么。
“去把伞送给李门主,让他带着,罪,罪人离开吧,天机堂没有少主,也没有方多病这个人。”
说完诛心之语,何晓惠如同被抽干了力气,再也站不住,瘫下来倒在方则士身上,昏过去。
李莲花已经意识迷惘,弓着背脊把裹尸的布包掩在怀里,全靠一口不甘心气硬挺着,他不敢求什么上好寿材体面葬礼,哪怕只是这样裹在缎子里悄悄埋在后山,只要方小宝还能回家,还能入土为安,他什么都愿意答应。
厚重的大门打开,离儿走下台阶,把撑开的伞放在他手边。李莲花懵懵然抬头,一把揪住她的衣裳。
“离儿姑娘!”他眼中的希望火苗还没完全燃起就被无情熄灭。
“李门主,堂主说了,天机堂没有少主,也没有方多病,断绝关系一事天下尽知,您在这里淋雨也无济于事,还是早些离开,莫要为一介欺师灭祖的无耻罪人伤了身子。”
匆匆说完,她就赶着回去关了门,不然她的哭腔就要掩藏不住了。
断绝关系,欺师灭祖,无耻罪人……
字字句句都在诛他的心,要他的命,他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的皎皎少年郎,污名一身,尸骨不全,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
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瞬息破裂崩碎,亮晶晶的落满地,被冷冷的冰雨冲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莲花癫狂的笑,摇摇晃晃要站起来,但早就麻木失去知觉的膝盖双腿不受控制的打滑,来来去去摔得他泥泞一身。
他就这样淋着雨转身就走,看都不看一眼身边那把坚固的新伞,仿佛只要他不接受这把伞,方小宝就不是离儿口中的罪人,天机堂就没有把方多病除名。
他就还能告诉自己,方小宝没有成为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李莲花承认,他是想做个求仁得仁,仁恕天下的圣人的,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做一个圣人需要付出那么惨痛的代价。
如果他有罪,十年沦落不足以偿还,那他可以背负骂名死去,可以受尽折磨离世,为什么要让他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面对这样的残局?
被兄弟背叛,被门下下毒,被师兄算计,被血亲置之死地,同袍惨死,百姓唾骂,爱人情断,师尊被骗身亡,桩桩件件都让他痛苦不堪,唯独方小宝的惨死让他真切的绝望。
李莲花形容狼狈的走,几乎是拖着身子前进,只有一双手稳稳当当抱着他的心上人。
走过山下城镇,一伙地痞流氓盯上了那个李莲花精挑细选能拿出来的最好的缎子包裹着的东西,他们觉得虽然缎子隐约透着红褐色脏污,还有泥水沾染,但看他一身粗布衣衫却能拿出缎子裹东西定是手头有些资财,遂尾随其后,跟入城郊密林。
李莲花精神恍惚,加上碧茶之毒早就害他至深,哗哗的雨声成了最好的帮凶,直到被人踹倒在地,他才发觉围上来的豺狼。
“不要!”李莲花被摁在林子深处的草丛上,四肢被死死压住,他扑腾着挣扎,在地上抠了满指甲的泥土草叶草根碎屑又被雨水洗去,无能为力的看着方多病最后的遗骸被肆意翻动,被抖落到一旁的水潭里。
只是为了拿走一块沾满脏污的缎子,一块不算大,没有花纹,价值也不高,甚至于不值得天下第一的四顾门门主瞥一眼的下等货色的素缎,他的小宝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点骨殖就被抛入荒郊野潭,而被碧茶之毒掏空了的李莲花却只能目眦欲裂的被人摁在一边看着。
原本用来给予心上人最后一点尊重和爱护的心意带来了灾祸,李莲花花了七个日夜翻遍整个乱葬岗才勉强找到的一点点遗骨,就在他眼前,眨眼之间,没有了。
欲哭无泪。
看啊,看啊,李相夷,在你毁少师,弃吻颈之后,手无寸铁的你连不敢告白的心上人的尸骨都保不住哪怕一点,这就是你愚蠢的代价,这就是你妇人之仁的苦果!
李莲花好恨,好恨啊!恨火烧化他的肌骨魂魄,他一瞬间恨不得天倾地覆,恨不得整个世界毁灭,这种世道为什么要存在呢?去死吧,都去死吧——
他不要再宽和慈悲,也不要饶恕什么,这种事情跟他李莲花有什么关系?既然这个世界亲手把李相夷塑造成厉鬼,那李莲花就该老老实实去做个复仇的厉鬼!偏他这个姓李的混账不肯信命,非要违逆天命,现今终于被迎头痛击,一棍子敲醒。
苍天无眼,不佑良善,大雨竟在方多病尸骨无存后停了,雨霁天青,风和日丽,空气中是阵阵湿润清新的芬芳。
然而罪恶仍在进一步发展。
“晦气,居然真的就这么点东西!”混混头目五大三粗,原本还算端正的三庭五眼缭绕着猥琐煞气,一看就是常年为恶的不入流之辈。
李莲花的眼睛呆滞无神,那头目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看看,似乎发现这个穷困潦倒的瘦弱书生一样的人有一张好脸,可以带来一笔财货。
当年站在天下第一美人身边也丝毫不落下风的李相夷自然称得上风华绝代,角丽谯的亲表哥怎会算不得大美人呢?否则李莲花那糟糕的反复欺骗和尖刻的嘴巴,又如何能让方多病一见钟情死心塌地追着他跑。
“既然这样,那就把你卖了,赚一笔大的。”
李莲花说话了,他说:“我有钱,但不在身上,在家里,我带你们去拿,你们不要伤害我。”
混混们大笑起来。
“果然啊,不到要死都不肯说实话!快走!”
头目洋洋得意于自己的聪慧机智,又敲到一笔。
虽说他答应了不伤害李莲花,但他只是要把李莲花送去伺候达官贵人,凭李莲花那张上等容色的脸,到时候吃香喝辣,怎么能叫伤害呢?
殊不知李莲花早已为他们选定了死亡方式。
次日,天机堂接到报讯,山下城镇里出现了一群中毒暴毙的混混,被刚巧在附近的天机堂弟子将尸体和证人带回来了。
何晓惠一见那混混们身上暴起的青紫经络就知道跟离去不久的李莲花有关系,虽然不知道这些混混怎么把李莲花惹到放弃底线用自己血中的碧茶之毒去毒杀,但想想儿子最后的惦念,她决定把此事掩下去,护李莲花最后一次。
百川院派来的刑探三日后被何晓惠毫不客气的给打出去。
李莲花拖着几欲昏厥的残躯,几次下水,在潭里捞了三四天,也只捞回了血肉模糊的头颅,其余部分不知是被鱼吞噬还是深埋于淤泥,又或者他的眼力衰微,在不见天光的深潭里看不见,总而言之他都没有摸到。
夜色里,狼嚎阵阵,李莲花一身湿透,抱着一颗腐烂的头颅坐在篝火边瑟瑟发抖,低头贴在腐化的头颅上,喃喃低语。
“小宝,小宝,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跟我就着月色,坐在篝火边,一边谈心,一边喝酒?那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酒。”
风过树梢,沙沙作响,像是逝去之人无声的回应。
笛飞声接到金鸳盟属下的报讯时整个人都是懵的,什么叫李相夷抱着方多病的人头要见他?
自从李莲花三月前失踪,笛飞声就一直跟方多病分头寻人。两个月前方多病传信告诉他,李相夷可能在东海与世隔绝的某个渔村。方多病本想自己去的,可天机堂有事急寻,他脱不开身,让笛飞声替他去挨个找找看。笛飞声前两天刚刚问到柯厝村的人,他们说有一个跟他找的人长得一样的人没错,但是他已经离开一个月了。
笛飞声才离开,刚到达最近的消息接收点,就收到药魔的书信,说李相夷带着方多病的人头来金鸳盟找他,还拿一身碧茶之毒的毒血做武器,逼得金鸳盟属下投鼠忌器,只能任他赖在药魔处,逼药魔帮他恢复方多病的样貌,还要给方多病做一副色色齐全的傀儡身子。
笛飞声不明白,他只是与世隔绝两月,为什么方多病就剩个头?李莲花又为什么不再躲避,主动找上门,他该是知道找上金鸳盟自己定是不会放他去走那个他给自己选的死路的吧?
等到笛飞声赶回来,李莲花的毒已经在不计痛苦的尝试各种以毒攻毒的方法后取得了一定进展,碧茶之毒已经不再一家独大。
李莲花打定主意要把它摁死,哪怕是把自己炼成毒人也无所谓,反正他没有什么亲密之人,他的伴侣只剩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头颅,他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有什么痛苦比得上亲眼看着方多病的尸骨在眼前受辱零落?没有了,再没有了。
邪魔外道,不择手段,李莲花只要一个结果。
光明磊落的李相夷死在东海波涛中,宽和包容的李莲花死在倾盆大雨里,他不过是从那个荒郊野外不见天日的深潭里爬出来的厉鬼,现在要择人而噬了。
“所以,方多病究竟是怎么死的?”人死两月却懵然不知的笛飞声压着怒火沉声问。
“是……”药魔夹在天下第一第二两位大佬中间,对天下第三的死因不敢张嘴。
李莲花露出一个恍若梦中苍白飘渺的笑,说:“是我杀的。”
“不可能!”不说李莲花不是嗜杀的人,就是他向来把方多病放在心坎上,方多病是李莲花逆鳞这一点,从当初罡气一事笛飞声就看得分明。
“是我,是我把杀死他的刀递给了天下每一个人,是我授意他们逼死了他。”
李莲花的笑容消失,苍白的脸上一片空白,灵魂出窍的样子。
当初云彼丘和四顾门门人死难遗属对峙,是他李相夷亲自出面给云彼丘洗清内奸罪名,同时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阴差阳错亲手给方多病扣上了设计构陷云彼丘的罪名。
在李莲花满以为一切皆圆满,可以安心飘然远去的时候,在他蹲在柯厝村享受最后一点时光的时候,方多病在百川院的一百八十八牢里接受拷问和酷刑。
百川院对峙的双方不管是谁都在唾骂他。
支持云彼丘的一方骂方多病欺师灭祖,拿师父的凄惨往事做局构陷师父的同袍手足。
当初寻得方多病相助才敢上百川院讨公道的门人和百姓的遗属,反口针对起他来,将污名罪过尽数推到他头上。有的骂他拿死人消遣,居然骗他们跟百川院院长作对,还有的骂他让他们这些为了他师父连性命都丢了的忠诚下属的名声受损。
连宫里那位都迫不及待出来踩他一脚,说方多病品行不端,不堪良配,解除了他和公主的婚约。
于是方多病从声名鹊起的新秀少侠一夜之间成了人人喊打的无耻罪人,在接受了酷刑折磨后,还要被肖紫衿等人拿去做名望的垫脚石,被拖出去“公审”。
在百川院的广场上,在天机山庄的土地上,在无数人的指责唾骂中,李莲花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心头宝被迫自裁谢罪,死后甚至还被那些听闻消息方才赶来的性烈遗属劈砍尸首,五马分尸,丢到乱葬岗喂野狗,连一床破席都没有。
等到李莲花无意中出了柯厝村听闻这个大消息的前因后果后红着眼睛赶去翻乱葬岗时,方多病的尸骨都已经开始腐烂了。
李莲花在臭气熏天蚊蝇乱舞的乱葬岗翻了七天七夜,勉强找到头颅,一只手和一截小臂,肉比较多的腿和躯干大概是被野狗之类拖回窝里吃掉了,怎么都找不到。
而另一只手则是李莲花离开时听说有人带走了,遍寻之后在某一个四顾门门人墓前发现的,他跪下给那个没有名字的碑磕了三个头,换走了方多病的右手。
之后便是李莲花去天机山庄,跪求被迫与之断绝关系的方氏夫妇给小宝一个入土为安的机会,不出意外的被拒绝了。
也是,李莲花有什么资格去求呢?是他自己把方多病变成了天地不容的罪人,又怎么能逼天机山庄弃千百属下弟子门人于不顾,冒着百年基业毁于一旦的风险接受这个大罪人呢?方小宝泉下有知,大概也会嘲讽李莲花欺负好人吧。
不长的讲述耗干李莲花所有气力,他虚软的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惨淡至极的不算笑的笑,痴痴道:“是我,杀了方多病。是我,害死方小宝。”
“笑不出来就别笑。”
笛飞声没办法安慰他,门人百姓遗属上门首告背后是方多病相助一事李莲花并不知情,亦确非有意让方多病陷入绝境。可方多病的死已成事实,尸骨也四散零落,笛飞声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药魔帮忙,无论是给方多病一个还算体面的下葬用的遗体还是帮李莲花解除碧茶夺命的危机——这个人是定然要去复仇的。
李莲花摇头,“小宝当初总叫我不要整日里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要多笑笑,多想开心的事,我难过,他也想哭。他会想哭,这不行。”
“那你为什么不想开心的事,笑的比哭还苦三分。”
“大概是因为我所有能称得上开心的事都伴随着痛苦,唯一曾经算得上单纯快乐的那些和小宝在一起的日子现如今反而是最碰不得的痛苦。”
笛飞声觉得此刻的李莲花不该叫李莲花,该叫李黄连才对,从里到外都是苦涩。
他无言以对,陪李莲花呆坐一会儿就离开了,只告诉他为方多病复仇一事他愿意把金鸳盟借给李莲花使唤。
笛飞声不知道,李莲花已经疯了,从云彼丘开始,全江湖,都要被血洗一遍。每一个攻讦过方多病的人,都要死,无论那人出于什么立场,都要死。
李莲花不会让笛飞声知道的,在他用金鸳盟把死亡名单集齐之前,他不会让笛飞声知道他的打算的。
李莲花呆坐着,不答应也不拒绝,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听,单单坐在那里,看着药魔一点点复原方多病的头颅,不时出声告诉他哪里错了——方多病的脸在他脑中清晰无比,他时时刻刻只要闭上眼就会见到那个小少爷在阳光灿烂的林子里欢笑,嗔怪,恼怒的模样。
“小宝……”
药魔一回头,就看见李莲花又闭着眼笑得一脸幸福却泪痕斑斑的样子,哆嗦一下,继续忙他的。
李莲花睁开眼睛,方多病的头颅端端正正闭着眼,安详红润的脸看上去就像在莲花楼中安睡的模样。
“你再跟他说说话,我先去找机关师问问身子做得如何了。”
李莲花一副着了魔失了魂的样子伸手轻抚方多病的脸颊,一边小声跟他说话。
药魔眼见对着放在桌案上的头颅说话,还和他蹭鼻尖,俯下身趴在桌面上跟他摩擦鬓角,心想李莲花大概是真的疯了。
疯了多好啊,疯了就不用面对心上人的死亡,疯了就不用去想金尊玉贵的大少爷是怎么“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亡”,是因何白玉入泥淖。
“方小宝,我好难过啊,李小花心窝好疼,你帮他看看好不好?”
“小宝,你怎么不理我啦?对不起,我再也不会骗你了,你罚我好不好?”
“不走了,不躲了,以后一直陪着你,你罚过我可就不能再不理我了呀。”
“不行,不行,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就是不能不要我,你别说这些伤我的心了好不好?”
药魔把李莲花痴傻的言语抛在身后,一步步踏出李莲花的攻击范围,然后猛的一下瘫坐在地上——咽喉灵台的刺痛感消失,不再条件反射紧绷的身体一下子就脱了力。
方多病的弃世彻底带走了李相夷的人性。
在李莲花的认知里里,他们是人人艳羡祝福的天作之合,没有人会质疑方多病是不是李莲花的挚爱伴侣。质疑的都不是人,是还没死透离体的鬼魂,是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他们都是想要夺走方小宝的怪物,李莲花自是要送他们一程,免得耽误了投胎时间的。
李莲花能进金鸳盟,不是他武功高强,不是他受人敬仰,更不是他备受礼遇,是他把自己的毒血当做暗器,一路死人死到药魔的眼前!
入驻药庐之后,李莲花时时抱着滴落浊液脓水的一团烂肉不撒手,只要有人对他抱来的腐烂头颅露出丁点儿嫌弃,无论是谁都会在三日内暴毙于碧茶之毒。药魔做梦也想不到,他亲手配出来的毒药,最后倒成了对付金鸳盟属下的利器。
他的行事风格让药魔心有戚戚,发自内心地承认,这个人不是李莲花也不是李相夷,他是个没有底线百无禁忌的可怕怪物。
李莲花最初确实无法动用武功,但药魔给他以毒攻毒压制住碧茶之毒后他应当可以逐渐恢复部分内力,可他还是在用碧茶之毒杀人,仅仅只是因为那样足够痛苦。他要让对着方多病鄙夷嫌弃的人极尽痛苦的死去,一击毙命太便宜了。
很快,很快,等方小宝有了身体,等他“全须全尾”躺在棺木里,李莲花就会带他去百川院,去那个颠倒黑白的地方,拨、乱、反、正。
往昔李相夷的少师作为奖品陈列之处,后来李莲花的爱人被迫自戕谢罪之所,今日李相夷托着一座沉沉黑棺飞身而下,立在百川院用方多病的血去为自家院主洗雪“冤罪”的地方。
“云彼丘,滚出来。”
平平淡淡不大不小的声音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仿佛说话的人近在眼前。不像雷声轰隆炸响,却在心头投下惊雷。
是李莲花,或者说,是李相夷。
时隔几月,李相夷再一次现身江湖,很快就在周围聚集了一大批看热闹的人。
李相夷前后两次为云彼丘现身,截然相反的态度,让人忍不住无限遐想,其中唯一一件可能让他更改态度的大约只有他那个欺师灭祖的弟子方多病的死了,所以他是为了弟子要跟兄弟反目成仇吗?
不仅人群里一大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揣测,百川院内的其他人也有种不对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脱出了控制。
纪汉佛铁青着一张脸,白江鹑皱眉怀疑,石水已经揪住云彼丘的领子质问。
“你根本就不是被冤枉的,那个‘谣言’是真的!”她恨不得掐死云彼丘,这个背叛了门主还敢故作姿态的小人,在方多病被以诬陷他的罪名投入地牢后还闭口不言,害得他们居然残害了门主唯一的弟子!他根本就没悔改!
云彼丘既心慌意乱又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他当初对方多病一事闭口不言实在是因为群情沸腾,他不敢说,他要是说了,百川院就会陷入两难,无论怎么做都不对。
顺应民情就必然导致方多病死劫难逃,不顺民意那百川院就要背上包庇的污点,若是不小心让人看出真相,连门主都要因为谎言包庇被那些遗属唾骂,遗臭万年!
他云彼丘可以做个小人,但门主的名声不可以有污点,方多病对门主一往情深,是他自愿牺牲维护门主的,自己只是成全他保持沉默而已,逼死他的是天下人啊!
云彼丘早就想好了,要是门主回来找他,他就自尽在门主面前谢罪,绝不让百川院和门主背上包庇的污名。
百川院大门久久没有打开,李相夷没有意外,他早知那群糊涂蛋根本不知道那个所谓的谣言是真的,他们要是被云彼丘透过底,就必然不会让方多病受尽酷刑,也不会任由肖紫衿把他拖出来给自己垫脚。
他以为云彼丘悔改了,谁知道云彼丘居然选择保住百川院和他这个死人的虚名而不是他的弟子,原来他的悔过仅限于李相夷本身。
自己没有看清这一点,像当初一样,盲目自信,傲慢独断,走到如今的局面又能怪谁呢?
云彼丘,又一次辜负了他的信任。
李相夷,又一次满盘皆输。
所以说,做人还是不要太过于自信,记吃不记打就活该永世不得超生。
他敛眉垂目,一只手摁在棺木上,轻轻摩挲,好像在安慰棺里那个枉死的冤魂,又好像是那个冤魂在安抚他。
“出来吧,云彼丘,你究竟冤不冤,你不清楚吗?我在旧事上为了一己之私包庇于你,千夫所指遗臭万年不是应该的吗?你为什么要牺牲方多病的性命来保护一个姑息养奸自私自利的死人的虚名呢?”
李相夷不管周围人一片哗然中的指指点点,继续说。
“我今日敢来,就没打算全须全尾洁白无瑕的离开,你还在装什么缩头乌龟?”
百川院的大门依旧坚固的打不开。李相夷冷嗤。
“好,你不开门我开门。你们,肖紫衿,我,我们这些罪魁祸首和推波助澜者都要为他的死付出代价。”
凶厉剑气之下,厚重的大门脆弱的不如一张白纸,轻易被撕碎飞溅成一地木屑。
门外的人没有进去,只听见一阵子响动,云彼丘就死狗一样被李相夷拖出来摔在地上。
他身后纪汉佛和白江鹑紧追而出,石水不见踪影。
两人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张嘴。
“既然来了,就一起跪下吧。”李相夷打头,手下摁着云彼丘,不管身后僵着弯不下膝盖的两个人,自顾自扣了三个响头!
“!”身后两人一回神就见敬若神明的门主不仅逼迫云彼丘三个响头磕破了脑门,自己也毫不留手的磕了一头一脸的血。
“门主!”
李相夷看着大惊失色的两人,心里腻味的恶心。
“门什么主?四顾门门主不是肖紫衿吗?你们把我的小宝送到他手里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叫他的?”
“可!”可您是他师父,这天下哪有师父给徒弟磕头的道理?
他想说,却被李相夷冷声打断。
“是我为师不慈,为友不义,为人不诚,两面三刀,教他一套自己一套,他为我讨公道,我害他丢性命,失清誉,五马分尸,死无葬身之地,磕头算什么!你们若不肯,便直接进入正题,不必拿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来卖嘴,那并不能让你们活下来。”
“门主竟要为他枉杀我等么?!”
“说了不是门主!再说,不是枉杀是诛灭,而且,为什么不呢?”李相夷歪头,露出一个真诚的笑脸,“我连李相夷都要送下去,何况你们呢?”
平地风起,冷冷杀意,纪白二人一惊,李相夷的杀气,不止针对他二人,更针对他们身后的百川院——他今日不仅要问罪云彼丘,更是来血洗百川院的!
“做下决定是我等,百川院内大小刑探何辜,方公子还在的时候他们——”
“群情激愤指点辱骂,几次三番成群结队要求严惩方多病,乃至处死他,将他弃尸荒野任由豺犬啃噬的,难道不是他们?”
李相夷一边说,一边掰开云彼丘的嘴,把刚刚割破的手掌里流出来的血连绵不绝的滴入他口中,然后松手,冷漠的看着他痛苦的嘶吼,在地上翻滚着掀起尘土飞扬,浑身经脉暴起,七窍流血,皮肤破烂,在地上划出一条条暗色血痕,最后一点点无力的抽搐着衰败,直至生息全无。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看,就这么简单,你们谁先来?”他微笑着大度的给出选择权。
二人对视一眼,怀着必死的决心给百川院的刑探们争取时间,留守的石水则早在得知李莲花就是李相夷之后就当机立断带领刑探们撤离——诸人之中,唯有她因为和方多病有些交情关注过天机山庄,也知道李莲花雨中跪求之事。
只在片刻,两具尸体摔落,李相夷看着人去楼空的百川院,一剑便破山伐庙,屹立于此十数年的江湖监察势力自此成为丧家之犬。
之后他转身就走,托着沉沉棺木飞身离去,徒留一地狼藉。
又三日,四顾门在肖紫衿不可置信的咒骂中灭门。
又十七日,被肖紫衿邀来一同公审方多病的五家大小势力灭门。
半月后,不服石水的避让决定,部分百川院之人领头,纠结一帮以势压人逼迫天机堂放弃方多病的势力,决定围剿“魔头”李相夷。
又半月,围剿失败,百川院所属尽灭,参与围剿的各大势力均遭受重创,不得不收缩势力范围,让各家对头吃了个饱。
夜凉如水,阴森似鬼宅的莲花楼迎来一位粉衣仙女。
乔婉娩看着黑洞洞阴冷冷的莲花楼在月光下的密林深处,吞噬掉每一丝进入的光明。
“相夷,你在的吧?”乔婉娩一边谨慎的踏入,一边在一片冷凝的寂静中轻声探问。
不仅没有回应,乔婉娩连呼吸都听不见。难道李相夷真的不在这里?乔婉娩心下疑惑也不安,但根据李相夷每次现身都会托着方多病的棺木来看,他应当有专门运输棺木的工具。
无论是人托着走,还是使用船运和镖局的线路,棺木都太过于引人注目,隐蔽的租车方式一般的马车又放不下,除了莲花楼他应该并没有其他方式运送笨重的棺木。
风雨难算,乔婉娩不觉得李相夷会舍得让方多病的棺木在雨中受潮。又没有任何他投宿的线索,那么他的居所除了莲花楼不做他想。
乔婉娩想来劝他,她相信李相夷是心怀善念的大仁善人,只是因方多病之死一时被悲愤怒火蒙蔽心神,若来日清醒,必是会因此时失去理智的杀戮而痛苦难当。她不希望他堕入魔道来日悔恨不已,所以她来了。
别人不敢来,乔婉娩来,她与他,终究是与旁人不一样的。她自信可以劝服这个和她心灵相通的旧爱挚友,也自信他绝不会对自己动手。
“乔婉娩。”冷淡的声音在极近处响起,乔婉娩一惊,回身望去,李相夷死白着一张脸站在二楼,像话本戏说里的怨鬼厉魙。
“相夷!你还好吗?”乔婉娩咽下劝说的话,敏感的察觉李相夷不对劲,他双眼失焦,视线也没有温度,连冷都没有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像个睁眼的立尸,加上他的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样子越发吓人。
李相夷没有回答,乔婉娩一边按捺住不知为何从脚底上升的恐惧一边小心翼翼的上楼走向他。
“相夷,我知道你很痛苦,你的内心充满仇恨要复仇,可你不该伤及无辜。”李相夷没有反应,泥胎木塑不眨眼,“李相夷是心怀大义的正道侠魂,李莲花是包容温良的神医侠探,你只是一时冲动而已,不要一错再错,回头吧!要是方公子还在,他会愿意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吗?”
“他不在了,也看不到。”他板着一张死人脸,没有感情干巴巴的说,“针不扎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李相夷和李莲花不疼,我疼。”
接着乔婉娩就失去了意识,安静永眠,再也不会打扰他和方多病的二人世界。
乔婉娩的尸体在郊外密林深处被发现,天下顿时大哗,人们都说李相夷大抵是彻彻底底的疯了,竟连旧情人都这样毫不犹豫的下毒手。
笛飞声抖抖手里下属给他的名单,冷嗤一声撕掉。
他哪里看起来像个会到处救火上赶着救人的活菩萨?他是金鸳盟盟主,黑道魁首,别人怎么死关他什么事,这死亡名单里是有方多病还是有李相夷?都没有他操心个屁!
李相夷就像某种天灾或瘟疫,走到哪里死到哪里,一死一大片,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漂杵。
不少人跑到天机山庄求助,却被护山大阵挡在山外不得其门而入,焦急恐慌中破口大骂,言语中辱及死去的方多病,说他是刑克之命扫把星转世云云,被怒极的何晓惠射杀当场。
单凭江湖人已经完全没办法遏制李相夷的屠杀之举,无奈之下石水联系杨昀春,希望合江湖朝堂两方力量擒拿李相夷,实在不行就将之诛杀,不能再放任他入魔下去了。
早就有意除去花方二人的皇帝自是瞌睡来了枕头,恨不得举起四肢赞成。
殊不知心明眼亮的大臣们早在他落井下石还推波助澜就知道,这个皇帝不值得他们披肝沥胆,对他不过面子情。
自然,与重臣关系好的或关系不好却实打实是国之栋梁的诸位武勋都提前得了讯,早早避了去,于是最后朝堂这边奉旨领衔的竟是杨昀春!
他自己倒是觉得无所谓,他娘却是险些哭瞎眼。
“母亲,无论如何我这个上报的人都跑不了,做钦差总比做小兵好,还有人保护我呢!”
他心疼的抱着亲娘安慰,当初石水一张嘴他就知道自己跑不了,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不上报他也掩不下去,只能自认倒霉。好在钦差品阶够高,他若不幸罹难,他娘靠着恤银和亲友宗族的关照也能过好后半辈子。
“那个行瘟的啊!害我儿性命的扫把星啊!”他娘哭天抹泪,可君命难违,九族不要了吗?
杨昀春带着一堆不情不愿自知送死的兵士和将官到来,武器倒是充足,连攻城的床弩都有几架。
做好埋伏架好床弩,只待李相夷现身。
三日后,有人途径此地,只见遍地残肢碎块,草木山石俱是血红一片,残破不堪的床弩只剩些许木架残余,巨大的弩箭散在一边,似是未及射出来就被破了防。
杨昀春一去不回,早有准备的杨母为他立了衣冠冢。一夜之间大熙多出无数举丧戴孝之人,有为他人,有为自己。
上万人的军伍加上床弩居然杀不了一个带着棺材的人,这无疑使皇帝惶恐不安起来,他不再致力于攻击李相夷,反而惴惴不安的要求增加布防。
可惜晚了,李相夷把江湖杀过一圈,把直接对方多病动手的势力灭得干净,现在该轮到间接出手的了。
比如以势压人的那些苟延残喘之辈,比如他。
皇帝的尸体蓬头散发在极乐塔檐角像个大风铃摇摇晃晃的被发现的时候,李相夷已经转身离开京城,赶去下一家。
涉及弑君,尸体又是这样不体面的被发现,纵使百般不情愿,大臣们也不得不发兵狙杀李相夷。
谁知远在天机山庄的方则士一封方多病遗留的血书把宗室炸了出来,在宗正,武勋,清流三方合力之下,极乐塔的秘密被彻底解开,既然皇帝根本不是皇室血脉,那他就没资格让大熙的武勋为他卖命!
武勋们喜笑颜开,宗室气得要死,唯有清流大臣面面相觑,五味杂陈——自诩武侯在世,却协助迫害正统帝子,虽说还没盖棺定论就被揭了出来还有弥补机会,不至于以发覆面无脸见先人,但他们的身后名,恐怕就难看了。
宗亲王本就得位不正,是当时的先帝和太子芳矶王下落不明他才勉强上位,皇帝又是个明明无嗣非要拖着不肯选立宗室子做太子非要立太孙的独夫,两人不仅功业不成,连子嗣都少的可怜,仅仅两代就面临绝嗣两次,这让宗室对于那个可能的太孙一点期待都没有。
论功业谁敢和秦始皇比,结果二世而亡,大秦宗室几乎死绝!传承不下去干得再好有个屁用啊,对他们宗室丁点好处都没有,更何况他们干得没多好!
皇帝一死了之,烂摊子砸在他们手里。
最要命的是,方多病能有血书一封,就能有三封五封,凭方多病的惨死里皇帝的操作,但凡他们敢捂,方则士就敢把血书通传天下,让大熙朝堂颜面扫地遗臭万年!
先给他们看,是先礼后兵,要是结果方则仕不满意,他们这些人府邸周围下月就会有人围着唱悼歌劝死。
朝堂一团乱麻,皇位传承和假子窃国闹得不可开交,谁还在乎李相夷不李相夷,一个搞不好九族就得集体去见太奶!
等李相夷把间接做手的也除干净,回过头来新皇帝都还没登基。
他这么一圈圈杀下来,黑道也好白道也罢,属实是十去七八,连金鸳盟都被他篦了一遍又一遍。
金鸳盟属下又惧又怨,可惜笛飞声是个“昏君”,他不仅不拦,还在李相夷离开之后又一顿罚。
笛飞声听药魔叨咕叨咕的说,冷笑:“我早说过方多病是不许动的,他们非要动,我不动手是把他们留给李相夷,不是放过他们了!”
李相夷血洗江湖,坐实了小人泼的脏水,但他不后悔,他只后悔疯的不够早,没留住方小宝。
他没有回云隐山,而是径自出关,他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挖坟曝尸,但他不想让方小宝再经历一次尸骨零落,所以他打算把自己和他埋到天山上去,高远辽阔,看尽天下,又不会有人打扰。
谁知半路被芩婆拦下,两人都没有说话,岑婆只是仔仔细细把这个鬼一样的小弟子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终于记清楚了他的样貌似的,慢慢让开身子,看他冷硬沉默的继续前行,把她抛在身后。
芩婆没有劝,李相夷见到她就警惕的绷紧身体,她知道,她要是开口,就会和乔婉娩一个下场。所以她不说话,不让她的小弟子再背一个弑师的罪名。
李相夷就此消失不见,最后一次有明确行迹是往天山去,也的确有人在天山脚下发现了破败的莲花楼,但从没有人找到他的居所或坟冢。无论多少身负血海深仇的新秀,都会败在天山恶劣的环境下,不回头便是埋骨冰雪中。
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李相夷善恶半生的矛盾人生总是吸引着许许多多意图探秘解谜和觊觎他一身武功的人前往天山寻找他的埋骨地,想要找寻他可能留下的笔记和传承,可惜总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