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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次方/伪纪实体】首发|郑云龙与阿云嘎:夏有凉风冬有雪

*角色自然衰老死亡预警,没有不尊重两位先生的意思,慎入。


原创:窦捌永无乡Neverland  2082-10-29


[图1]

芸芸剧团创立三十周年合影,第二排右三为郑云龙,右四为阿云嘎。


2082年10月23日,92岁的著名音乐剧演员、制作人郑云龙先生于上海家中辞世,这一天,恰是其伴侣阿云嘎先生的九十五周年诞辰。2009年,是他们考入北京舞蹈学院音乐剧系的年份。在这一年,智能手机尚未普及,iPhone3GS刚刚问世,年轻人们的主要社交平台是QQ和人人网。与二人生于同一时代的作家陈煊曾在回忆录中写道,「那是属...

*角色自然衰老死亡预警,没有不尊重两位先生的意思,慎入。


原创:窦捌永无乡Neverland  2082-10-29

 

[图1]

芸芸剧团创立三十周年合影,第二排右三为郑云龙,右四为阿云嘎。

 

 

 

2082年10月23日,92岁的著名音乐剧演员、制作人郑云龙先生于上海家中辞世,这一天,恰是其伴侣阿云嘎先生的九十五周年诞辰。2009年,是他们考入北京舞蹈学院音乐剧系的年份。在这一年,智能手机尚未普及,iPhone3GS刚刚问世,年轻人们的主要社交平台是QQ和人人网。与二人生于同一时代的作家陈煊曾在回忆录中写道,「那是属于中国大学校园的、最后的黄金年代」,若诚如她所说,那么在这一年相遇的他们无疑是幸运的。


而这一份幸运不仅属于他们,也同样属于当时刚刚抽出枝芽的国内音乐剧市场。


「为什么天才成群地来到?」人类学家克洛伯这样问。


「也许是害怕寂寞。」主页君是这样认为的。


这对光芒闪耀的双子星的命运从相逢的那一刻起紧密相缠,然后,就如在2024年二人引起轩然大波的公开婚讯的微博上所写,「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简短的九个字,两个铂金素圈,一双交握的手。


两个男人,一个桀骜,一个至勇。


在其后的十数年中,他们默契地在公众面前避免过多地谈及彼此,也避谈在当时过于惊世骇俗的婚姻,他们拒绝花边新闻带着泥淖的足印踏入他们的事业、他们共同的伊甸园。


他们的缄默曾令当时国内的LGBT群体对二人多有误解,事实上,当你走进剧场,就会发现,二人的态度,早已在藏于与其创作团队共同完成的多部原创音乐剧中。


爱、自由、死亡、对于万千人世的审视与凝望。


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青年作家窦捌写成这篇纪念文章,带大家寻找往昔踪迹,回望二人历经患难、离散、疾病、平权运动,数十年起起落落的人生轨迹。谨以此文,表达我们对二位先生的沉痛悼念——二位先生千古。

 


纪念视频

《芸芸》

点击观看

 

 


郑云龙与阿云嘎:夏有凉风冬有雪

作者:窦捌

本文授权永无乡Neverland首发

 


1.

 

其实我曾在六年前与郑云龙先生有过一面之缘。


那年我刚刚参加工作不久,担任社团指导老师,一次北京高校文学社团联谊,恰在民大举行,便来与年轻的孩子们闲坐,分享各自诗作,十分惬意。


还记得当时正值秋天,银杏叶黄了,堆了满地,正是民大最美时节。活动结束后我请孩子们一起去吃茶点,路过大礼堂时,见礼堂门大开,有工作人员出出入入搬运着一些大型舞台布景,合唱的歌声从礼堂里飘出,依稀可辨,唱的是无门禅师的诗偈,正是我极爱的一首: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我们在当时都不知道,这首歌出自芸芸剧团第一部原创剧作《金蝉》选段,只是觉得它听来有种说不出的空灵与和乐洒脱,都听得入神。搞创作的人多少都有些好事,一行人便跟着工作人员想混进去瞧个热闹。


不成想门外有人拦着,问过了才知是隔壁北舞的孩子们正在排练——他们本校内的表演厅电缆维修,今日又有贵客来看他们的演出,因此只有租用邻校场地,非演职人员是不可以随便入内的。


我略感遗憾,拿出手机站在门外,预备善用听歌识曲寻找这首打动我的歌曲出处,就在这时,有位高大矍铄的老人带着两名年轻人步履矫健地登上了大礼堂前的石阶。老人的中长发灰白,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气质出众,让我一下子想起我很喜欢崇敬的作曲家坂本龙一,正是郑云龙先生。


门口等候着的几个北舞的孩子们招呼他,解释说舞台布景运送来迟,正在搬运,要请他去礼堂的贵宾室稍坐。


他挑了挑眉稍,笑容狡黠如孩童,点点头说那正好,我上后台看看去。


看见我们,又问我们是不是今天的观众?


我如实说,我们就是听刚才那首歌好听,多事来问问。


他说,喜欢是好事,便邀我们一起来看演出。


工作人员带我们入场,那是我第一次完整地看完一场音乐剧。回头想来,其实那只是一群孩子们准备的毕业汇演,较之一场专业的演出还有很多差距,但我仍记得那场颇具现代色彩的神话改编剧给我的心灵带来的震动。


还未转生成东土大唐高僧唐三藏,个性与打扮都很朋克的金蝉子得知爱人华岳三娘死讯后,在释迦如来座前踢翻了燃灯,唱道:

 


佛佛佛,如露亦如电的佛,

佛佛佛,如梦幻泡影的佛,

佛佛佛,不可说,不可说。

我见金光如海,我见万神朝拜,

千载万载,如也空空,心无挂碍。

佛说,爱念是过,

摘一副心肝,塑一个泥胎傀儡的我,

到如今,痛失吾爱,

我渡苍生谁渡我,

万般皆空谁参佛?

 


他一摸迦叶尊者的秃脑壳,语气温柔:秃驴,师兄要去救媳妇儿,你拈着你的小发发,好好念你的阿弥陀佛。


又唱:


 

山有大鹏,海有潜龙,众生爱我,自当助我。

十里忘川,九重黄泉,魑魅魍魉,休要挡我!

五方鬼帝,十殿阎罗,四大判官,谁敢拦我?


 

唱男主角金蝉子的男孩唱功并不高明,唱到高潮处,屡屡破音,但他高涨饱满的情绪却一直牵动着我的心弦,叫我捂着脸,一边想笑,一边又止不住地流泪。看看同行的孩子们,也是一样哭哭笑笑,忘情入神。


那天是剧团选拔新演员的日子,我们看完整场演出,未多做打搅,托工作人员向郑先生表达了我们的感谢,就悄悄退场。自礼堂出来时已近黄昏,一行面面相觑间,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如梦方醒的恍惚,像是误入桃花源,又重返人间的武陵人。


到了饭店的小包厢里,点好了菜,有孩子忽然欢呼,找到了——他找到了《金蝉》的三十周年纪念音乐会官摄,大家都围了过来。


春有百花秋有月的序曲重新响起时,我想着历九世轮回,被削去了最后一片执拗疏狂的金蝉子,圣洁而冷的光照在他的白袍,他终于死去了,他的躯壳变成了唐三藏,变成了迦叶,也变成了佛陀,拈花微笑,无悲无喜地从容站归属于他的佛龛,化作一尊石像,忽然一下子又落泪了。


我当时在想,这是一个多么美,多么疯的故事,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金蝉》创作团队的其他作品,我总有一天要为这位了不起的制作人好好地写一篇文章。


 

 

2.

 


时隔多年,遍览过芸芸剧团的创作团队发展成熟、至全盛时期上乘之作,回过头再去看《金蝉》,饶是我对它有些「雏鸟情结」,也不得不承认,它并不是一部完美的作品。但洋溢在整部《金蝉》的故事里,那种初生牛犊般的勇气与生命力,才是真正吸引着我的东西。


《金蝉》的创作年份是在2023年,国内音乐剧市场正像羽翼未丰,跌跌撞撞试飞的雏鹰,几次起飞,几次跌落,没人知晓这只小鹰最终会搏击长空,还是夭折在巢穴里,一切尚不明朗。这一年,原创国产音乐剧几乎全部遭遇滑铁卢,而芸芸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却选在这时,悄无声息地在上海注册成功了。


芸芸,芸芸众生的芸芸,里面藏着的是两个年轻人颠倒众生的野望;芸芸,同时也是阿云嘎、郑云龙的云云,他们将野心与爱意坦坦荡荡地摆在了一起。


又或者,我们还不能简单地将此时二人的关系解读为「爱意」。


曾在《金蝉》中饰演华岳三娘杨婵,与阿云嘎恋情传闻一度甚嚣尘上的金马影后覃棠女士在晚年于散文集《莫逆》中写道:「那时我少年得志,还未尝辛苦,一切就好像唾手可得,在二十岁的日子里,时常觉得自己像一个氢气球,松开手就能飞到天上。如果说还有什么遗憾,大概就是没能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一个像嘎子哥之于大龙哥的友人——是的,友人(原谅我找不到更好的词去定义),而非爱侣。我曾因儿时经历不肯轻易信任婚姻,不肯信任亲密关系,对于爱情最浪漫的想象莫过于遇到一种理解、欣赏与体谅,却不在彼此身上释放肉欲,无关于性。大概类似于柏拉图在《飨宴篇》中所描述的,又像是量子纠缠,他们在彼此眼中美丽,像是世间唯一的发光体。而当我得知他们最终于2024年开始了一段新的关系,对于一个还不能完全抛却浪漫幻想的年轻姑娘而言,我不得不说,这幻灭极了。当然,当我在三十七岁那年,遇到了我的Ricci,就完全能够理解他们了:人类尚不能够抛弃肉体之爱,在灵魂相契后,我们总是忍不住会索取更多的。


[图2]

阿云嘎、郑云龙、覃棠合照,摄于北京,2025年春。


在2023年,36岁的阿云嘎与33岁的郑云龙之间的关系似乎还不涉及爱欲。他们有时一起工作,有时各自奔忙,有时会有一场兄弟间的小聚,吃一顿夜宵,喝酒,谈天说地,阿云嘎总是酒桌上保持清醒到最后的那个,在回去住处的路上,郑云龙可以放心地枕在他的肩膀。时人因「芸芸」二字对二人的关系多有揣测,而那时的他们也只是在一场采访中相视大笑,然后,一个温和而肯定地作出承诺,如果找到了自己认定的伴侣一定会告诉大家,另一个也随之坐直了身体,添了几分正色,表示这没什么可对粉丝隐瞒的。


也许在当时,他们的感情中早已掺杂有爱,只不过在这一年里,他们仍选择将这种感情定义为友情,又或者,他们早已惯于以兄弟的身份相互陪伴,因为习惯,他们根本不需对彼此之间的感情作出定义。

 


2023年末,公司注册仅两个月后,《金蝉》启动发布会正式召开。


不同于当时的许多出品方高薪聘用外国编剧、词作、作曲、舞美参与到制作中,《金蝉》创作团队的平均年龄不超过三十岁,可谓相当年轻,其中不乏有刚刚走出校园的应届毕业生。时行业主流对于这个团队多有「草头戏班」的质疑声,对此,第一回担当制作人的郑云龙在《Vista》专访中说:


中国音乐剧走到今天,缺乏的从不是有实力的演员或优秀的音乐制作人,而是一个好的剧本、一个适合舞台的故事。故事本身的粗糙失真,缺乏细节,无论在排练中如何自我感动,真正在舞台上是没有办法打动观众的。要做好这些需要的从不是多漂亮的履历,我们脚踏实地,打磨出好作品,观众会证明我们。


观众和票房确实证明了他们的努力。


在其后的十年内,《金蝉》成为了华人音乐剧历史上演出场次最多的音乐剧,被视为是《雪狼湖》后的第二部华语音乐剧里程碑式作品。


现如今,那些场时间过于久远的演出已无从找寻高清的影像资料,我虽悠然神往,多方辗转,也仅在二手网站上购入了一张《金蝉》公演十周年的纪念音乐会蓝光碟,便坐在家用投影前,将影碟播放过了一遍又一遍。


彼时阿云嘎与郑云龙二人都已年逾不惑,一个尚在手术恢复期气息不足,一个因PTSD复发而暴瘦支离,与前两幕中金蝉子和灌口二郎杨戬的角色形象已不算相符,继续出演仅为不辜负观众的厚爱与支持,与全盛时期已不可同日而语。


我不知在原版《金蝉》中二人的表现该是如何惊艳,这一版公认「大打折扣」的演出已足够让我一次次泪流满面。


比起流传度较广、今年还因歌手朴阳翻唱再次走红的情歌《蝉婵》,真正更令我感到震撼的,是二人力战地藏王、砸毁转生台时所对唱的那一首《为妖》——期盼成为「天庭立法委员」、通过修改法律释放桃山下母亲的杨戬为救回妹妹,亲手将信仰打碎的痛楚;桀骜难驯、疏狂孤妄,为成佛压抑天性的佛陀座下二徒金蝉子终于挣脱枷锁时的畅快;二人明知所作出的选择并非理智,最终却选择了一意孤行、抗争到底,宁愿下界为妖的悲壮决然,被两个拥有丰富舞台经验的演员以娴熟的技巧和充沛的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我无论看过多少次,都没法不被其打动。


值得一提的是,《金蝉》十周年纪念音乐会的返场大合唱上,二人之间的那个令全场尖叫鼓掌的吻——那是一个简短的、未经设计、自然而然发生的吻,他们在合唱的空隙里对视、微笑,不知这一幕恰被捕捉到了特写,之后,为饰演金蝉子而剃成了很短的寸头的阿云嘎轻轻地单手抚在了郑云龙的侧脸,两个人像是第一次接吻的少年那样,小心而郑重地碰了碰对方的唇。


镜头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一个眼角有深深笑纹,另一个伸出手臂,环住了爱人腰身。


在2034年,国内同性婚姻合法化呼声高涨,平权运动如火如荼,人们似乎希望将两位公开出柜的音乐剧演员推作精神领袖,而二人温和、坚决而不留余地的拒绝,却意料之中地惹怒了在浪潮中丧失理性的部分人。仅在那个吻发生半个月后,两名极端同性平权运动支持者便将几罐油漆泼在了堵门的粉丝和刚刚走出剧场的阿云嘎身上,而随后走出的郑云龙将其中一人殴至颧骨骨裂,后被处以民事赔偿。


郑云龙接受判决,但他拒绝道歉。


那一年,《人物》访谈上文章的副标题上写:感情有理智所不能理解的理由。


走出法庭时,他神情冷峻,对围堵上来、不断追问他为什么拒绝道歉的记者竖起了中指,另一只手却与爱人紧紧相扣,留下了那张著名的新闻图片。有人以此来抨击他粗鲁无礼,也有人将他视作是一个战士,将他的头像印在T恤衫上。


[图3]


新闻图片,阿云嘎、郑云龙走出法院,摄于2034年12月。


事实上,在那一刻,他只是一个金蝉子式的少年——世上有一种人,至死都是少年,他们的灵魂如同和融一体。


关于《金蝉》,自其公演几十年以来,评论家针对其所作出的解读众多,有人认为剧中「佛」「道」「妖」隐喻的是阶级固化,有人认为金蝉子与华岳三娘相恋中的阻难是在影射LGBT群体,但我始终坚持,《金蝉》所讲的,是一个少年意气直冲霄汉的故事。金蝉子最终无法选择自由地活,又不愿割舍他的爱欲与渴望,也无法选择苟且,于是甘愿让自己的三魂七魄消散于九次轮回之中,最后只余唐三藏的躯壳,静默地走入了他的佛龛。而寂寞地独坐在南天门的显圣真君,在和尚死去的三百年后,又见一只妖猴,如见故人归,少年永远不死。


《金蝉》的精神内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来源于制作人自身。


在那个嘈杂的、人人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所支配的时代里,他身上那种发乎本能的逆流相抗与属于少年人的柔软敏锐,时时在折磨着他,使他的身上时常充斥着一种强烈的自我冲突,而爱与渴望,是使他最终免于滑向深渊的一切。


他的爱人,始终站在他的身旁。


3

 

2028年,在《金蝉》的辉煌过后,芸芸剧团创作的第二部原创剧《哪吒》却未能激起水花,口碑也呈现两极分化。拥趸者喜欢它的非线性叙事结构,喜欢它金句频出,喜欢它对于生死的哲思;而反对者则认为其故事的表达显得冗杂零碎抽象,留白不够,时常让人摸不着头脑。


留在现已闭站的豆瓣网站页面上,点赞最多的两条短评,一条为五星,对全剧极尽溢美之词,而一条则称将两星送给喜爱的演员,自己只看了半场,就深感乏味,忍无可忍地离开了剧场。


如此浊泾清渭的评价让人不解。


在半个多世纪前,作家金庸在爱子査传侠逝后,曾在《倚天屠龙记》的后记中写:然而,张三丰见到张翠山自刎时的悲痛,谢逊听到张无忌死讯时的伤心,书中写得太也肤浅了,真实人生中不是这样的。因为那时候我还不明白。


而郑云龙本人,在2033年亚洲音乐剧发展论坛上被问及《哪吒》时回应说:我的出发点只是想要创作一个探讨生死的故事,我以为自己懂,其实还是不懂。


两句轻描淡写的话语背后蕴藏着同出一辙的心碎。


不同于面对《金蝉》的笃定自信,面对诸多质疑,郑云龙将责难一力承担全责,称《哪吒》只是一部被自己投注了过盛的自我意识的作品,他在作词、编曲等自己并非专长的领域过多地指手画脚,所以才造成了让观众的情绪被切割,情感难以投射的问题。


事实上,《哪吒》的作词、著名作家、作词人梁芒却公开对郑云龙本人尝试作词的两首作品《屠龙》、《三头六臂》予以了高度赞赏。而这两首歌曲,也恰是我在看过全剧,不知词作者时就最喜欢的两首。


在网络上搜索到芸芸剧团的第二部原创剧名为《哪吒》之前,我曾经一度以为这也会是一部和《金蝉》相类似的、具有现代色彩的神话改编剧。而当我真正看完了目前唯一留有清晰影像,在2058年复排的粤语版《哪吒》,它带给我的震撼却是难以言喻的——芸芸剧团不愿重复自己,比起坦途,他们更愿意去攀登险峰。


他们挑战的意识本身是比结果更为可贵的。


《哪吒》作为一部现代魔幻题材作品,讲述了一个因为遭遇意外,不得不被科学怪人太乙改造成莲藕人的朋克少年哪吒,在一次次的濒死体验里看到过往人生,一一修正曾经犯过的错,留住深爱的人,挽回因不必要的骄傲而失去的友谊,与父亲达成和解的故事。全剧说教的意味很淡,陈塘关警察局局长李靖并不是我意想之中的因不善表达而与儿子存有误会的严父形象,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龙三却成了哪吒的朋友,哪吒闹海的故事被改编成了两人乐队拆伙后的一场battle,叫人啼笑皆非的同时又使故事整体并不流俗。全剧的失败之处只是为体现濒死体验而采用的非线性叙事太过大胆,需要看到结尾才能串联起整个故事,对于剧场中的观众不算友好。

 


《哪吒》立项于2025年,正是郑云龙在伦敦希斯罗机场降落时遭遇空难,从断成三截却幸运地没有起火的客机上幸存下来的第二年。


[图4]

新闻图片,希斯罗机场,断裂的客机,摄于2024年12月


而在2024年的11月,这场可怕灾难发生前一个月,《金蝉》大获全胜,阿云嘎与郑云龙在最后一场演出的舞台上仍旧像最亲密无间的伙伴那样,一边拥抱彼此,一边用力拍打着对方的脊背,看不出一丝一毫缠绵的意味。之后,为完成职业转型而选择重回校园深造的阿云嘎迎来了使他焦头烂额的期末,而郑云龙则借这难得又短暂的假期飞往各地去见几部心仪剧作的版权方。他们毫不在意「不要和自己最好的兄弟合伙做生意」的前人智慧,在当时国内的主流社交网络平台微博上互相调侃打趣,一个说「赔了算你的,赚了算我的」,另一个转发并回复「赔了就都去给李老板砍树吧咱俩」。


一个月后,阿云嘎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铂金素戒,陪同伤愈但患上严重PTSD的郑云龙归国,经过短暂的工作交接,便从原岗位辞职,石破天惊般地公布了二人的婚讯,自此,恰如婚誓所言,「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没人不对这一个月发生的一切颇感好奇。在2077年上映的,以著名歌手、音乐剧演员、音乐剧制作人阿云嘎为主人公的传记电影《尘尽光生》中,将这一幕演绎为一场在伦敦某医院隔帘布围成的暧昧小空间里四目相对、电光石火又水到渠成的亲吻,在首映礼上,时年87岁的郑云龙评价这部电影「基本是真实的」,之后又幽默地补充了一些细节说,「但我们亲的更久,肺活量好,没办法」。


而同样被邀请到场的、曾担当郑云龙经纪人的毛女士则在接受采访时微笑着拆台,「当时可没有这么浪漫,我跟嘎子在签证下来第一时间就飞了过去,他头上包着绷带,惊魂未定,因为还有领事馆的工作人员在场,像是小孩子一样要哭不哭、憋得打嗝儿,嘎子才帮他把隔帘遮了起来的。」


几天之后,伦敦下了一场小雪,嘎子挑了一对戒指回来,他们俩直接从单身变成了已婚,过程没人知道,那是他们的秘密。


在婚讯公开后的一整年内,郑云龙几乎完全淡出公众视野,严重的PTSD使他一天里有二十小时都在重复闪回他所亲眼目睹的灾难,出现了胃溃疡和进食障碍,体重暴跌。


阿云嘎在这一年暂停了学业,从他的手中接过了船舵,带领芸芸完成了A轮融资,买下了曾荣获托尼奖最佳音乐剧的《理发师陶德》版权,为剧团签下在这一年刚刚走出校门、后成长为芸芸一代中坚力量的九位演员,充当着一个合格的掌舵人。他也在这一年陪伴他治疗,督促他吃饭,带他去海滩上发呆,为他在死亡留下的黑暗底色上重新涂抹上亮色。


在脱离药物干预后,郑云龙开始练习长跑,慢慢恢复身体机能,并跑完了人生中第一场半马拉松赛。他将完赛的纪念奖牌戴在了阿云嘎的脖子上,而阿云嘎笑着给了纪念奖牌一个吻,这一幕被一位参赛选手抓拍了下来,他们站在阳光下,一个因为皮肤上布满汗水,闪耀如钻石,一个穿着白衣,身后的云影像为他插上羽翼。


[图5]

阿云嘎、郑云龙在2025上海国际半马拉松赛上,摄于2025年11月。


在那一天,他觉得自己如同春来复苏的土地。


半马拉松赛后不久,音乐剧《哪吒》立项。


他曾与死神擦身,而后又获新生,便如同是相信等自己变成了莲花、从此就可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所向披靡、无所畏惧地活下去的哪吒。


 

4.

 

芸芸剧团最为脍炙人口的一部原创音乐剧普遍被认为是《摘星台》。


一个昏君,一只吸人精魄的狐狸,你在每一朝的历史中都能找到这两个形象的影子,兴许是夏桀与妹喜,兴许是商纣与妲己,兴许是没头脑周幽王和不高兴褒姒。


他们太爱彼此,所以都很怕死,怕老去得太快,怕浮云掠影般的几十年,不够他们爱个痛快。


于是他们决定修一座摘星台,铸金铜仙人承露盘以承仙露,又约定饮下仙露一起飞升成仙。


一部简简单单但不老套,关于生死与爱情的故事。


我一向不喜欢爱情故事,常觉那些故事太美太空,像是脚底踩着棉花,但《摘星台》却让我走进了剧场看了四次,不是因为我对它有多少偏爱,而是因为我太喜欢那只活了千年、历尽悲欢、足可以当昏君祖奶奶,却依旧眼神清澈的狐狸了。


故事的最后,狐狸唱:


 

苹果会落,树有荣枯。

树结新果,枝头又沉甸甸的。

雪融化了,被乌云带去了。

乌云老了,又变成了雪。

无数星辰,照耀着我们。

我们老了,就化作星辰。

 


她拥抱着她渐渐衰老的爱人,也像在拥抱一个孩子,最后一条尾巴安静地垂在身后,虽也有不甘,却平静坦然。她唱的是「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一个足够具有东方美感的生死观念。这一段简短的唱词,被演绎了一种悲悯的空灵,仅仅是为了这一首歌,我想我愿意第五次走进剧场。


我直到最近才得知这一小段像佛偈、又像童话的词是母语并非汉语的阿云嘎所填。


填词的年份是在2032年,在这一年,阿云嘎在做核磁时照到了体内的一些亮点,后经切片活检,确诊为淋巴癌四期。


曾在一场空难中死里逃生的郑云龙说,我以为自己懂,其实还是不懂。


在现代医学还未能攻克癌症难题的年代里,他们注定有一场以少敌多、前路未知的硬仗要打。那些年间,芸芸的高歌猛进、蒸蒸日上,使他们狂心难歇,忽视掉了太多事,一心只想攀到更高处去。


而这一场猝不及防的疾病,让他们终于有机会一起歇一个长假,回过头一起审视来路。


从开始接受治疗,到体内检测不到癌细胞,他们一起煎熬了近二十个月之久。


在这二十个月里,郑云龙每个月仅工作十天左右,他们选择将状态较好的时间都安排给健身、晒太阳、午睡,或走街串巷地去寻找一家小店。


在覃棠女士的散文集《莫逆》中提到,在治疗效果最糟糕的那个月里,他们还为他找到了律师,陪同他拟好遗嘱,讨论用作慈善的部分具体该怎样分配,有时也谈及他的葬礼。


「嘎子哥说,死不了,遗嘱都是以防万一,不至于就到葬礼。因为白血球降低,我每周来见他时他都在发热,他的嗓音像给白雪吃毒苹果的巫婆后母,他还说,等过两天好一些,可以给你们喊一个向天再借五百年。大龙哥的PTSD复发,很久没办法入睡,瘫在沙发上已经进入了『省电模式』,忽然慢吞吞地转过头,眨眼的频率比蝴蝶煽动翅膀还要慢,说嘎子,给我讲讲你们那边的葬礼吧。」


阿云嘎曾在病愈三年后因《摘星台》接受《南方周末》专访时提及这段往事,「其实大龙(郑云龙)在这些事上比我要用心得多。有一次我看到他打印了很多淋巴癌相关的学术论文,订成厚厚一册,上面画了很多横线——他以前上学的时候都不怎么记笔记的。我问他,你看这些干嘛啊?你又看不懂,人家大夫怎么说咱就怎么治呗。然后他横了我一眼,说,我总得知道医生要对你干嘛吧?」


「我当时就觉得,我得争气一点儿,快点好,他那段时间真的太紧张了。」


在通篇采访中,他谈《摘星台》、谈他正在筹备的第三张蒙语专辑,也谈他的爱人,照旧避谈痛苦,或有只言片语,也如蜻蜓点水,仿佛不曾与死亡经历过一场凶狠的厮杀搏斗。他的身上具备一种典型的草原儿女的民族气质,俄裔美国诗人布罗茨基曾说,「要不惜一切代价避免赋予自己受害者的地位」,大抵如是。


这一场「死亡必修课」,他早在童年和少年时就已修满了学分,欠修门课的郑云龙,却经历了一场残酷的补考。


而《摘星台》就是他最后交上的答卷。

 


狐狸唱:

无数星辰,照耀着我们。

我们老了,就化作星辰。

 


她渐渐年迈的国王在她的臂弯里抬起头:


 

我亲吻星光,星光亲吻你。

我拥抱清风,清风拥抱你。

我抚过丝绸,丝绸抚过你。

我化为万物,万物伴着你。

狐狸狐狸,

回去山里。

我是山间的溪,我是池中的鱼。

我是落在你鬓上的花,我是划过你面颊的雨滴。

 


2075年,阿云嘎过世。


很多人希望能够为二人作一部传记,当时都未能得到郑云龙的授权。


他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说「我们这一生的经历复杂曲折,要我说,我又不耐烦说给人听。我们俩的事,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就是两个唱作音乐剧的,你们也不必知道得那么详细。」


但他却授权一部关于他的传记电影,名字叫做《尘尽光生》。


他说,他喜欢这个名字,很衬他的爱人。


2082年,郑云龙过世。


自此,国王与他的狐狸,终于一同在红尘隐去,世间只余一座他们筑起的摘星高台,和一段传说。





—————END—————

 

*我对音乐剧行业的全部了解都是靠谷歌、靠知乎、靠豆瓣,刷了很多帖子,但专业的内容写的还是很业余,如有业内精英人士,望海涵,不必纠正,看个乐就好,感谢!!!

 

P.S 全文出现的评价性段落,都不代表我个人对于二位先生的评价,仅为使文章更多元,模拟了一些来自媒体、朋友各方的评价。

 

p.p.s 这篇文写了半个月,真的非常辛苦,伪纪实体时间线打乱,想必读起来也比较辛苦,感谢大家读到这里

有评论感想请不要吝啬,热情地犒赏我吧


爱情间谍

【云次方】深夜食堂

不吃早饭看这个是不对的。

建议在吃饱的前提下阅读。

云次方无差。

请吃糖🍬。


------------------


“回到家里,有一个人做好饭等我就足够了,这就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


00.

《谋杀歌谣》演出的那几天别的演员都一起住在剧方安排的酒店里,郑云龙拒绝了剧方订的房间。徐丽东问他到底有什么毛病非要搞特殊,他哼着“你在上海玩泥巴你在北京没有家”左手推着箱子右手插着裤兜嘚嘚瑟瑟的走了。连句再见也没留下。有家为什么不回?非要去住酒店?


郑云龙有把阿云嘎家的钥匙。


阿云嘎北京的公寓在东直门一期新开发的小区,一层楼就是一套房子的独立住户。房子是...

不吃早饭看这个是不对的。

建议在吃饱的前提下阅读。

云次方无差。

请吃糖🍬。


------------------


“回到家里,有一个人做好饭等我就足够了,这就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





00.

《谋杀歌谣》演出的那几天别的演员都一起住在剧方安排的酒店里,郑云龙拒绝了剧方订的房间。徐丽东问他到底有什么毛病非要搞特殊,他哼着“你在上海玩泥巴你在北京没有家”左手推着箱子右手插着裤兜嘚嘚瑟瑟的走了。连句再见也没留下。有家为什么不回?非要去住酒店?


郑云龙有把阿云嘎家的钥匙。


阿云嘎北京的公寓在东直门一期新开发的小区,一层楼就是一套房子的独立住户。房子是精装的,交了钥匙就能住进去,也省去了亲自挑选装修样式、装修和选家具的时间。倒也方便很多。郑云龙之前那些在北京一天两天的活动行程也都是住在这儿。两室一厅空一室,巨大的walk in closet里基本是阿云嘎的衣服,毕竟对于郑云龙来说阿云嘎的就是他的,厨房也挺大,只是如果阿云嘎一个人这厨房便不怎么用,选房子的时候却也特意挑了厨房大一些的,郑云龙来的时候够他在里头翻云覆雨。


自从去年十月份在长沙录节目之后房子空了快四个月,谁能知道节目永远录不完,现在算起来空了有小半年。虽然这小半年阿云嘎的确没怎么在家里落脚,却也叫人来打扫过几次,现在也干净不蒙灰。


郑云龙好不容易回北京待够一周,除了演出和饭局,大部分时间也呆在家里。这房子好是好,可不像郑云龙在上海的公寓,虽是和别人合租,却有人味儿,阿云嘎这房子空置这么些日子之后多少有些冷清。如何让冷清的房子多些温暖呢?做饭是最好的方式。


《谋杀歌谣》演出的时候虽然忙,郑云龙也每天去附近的超市买几个菜,工作结束时候为房子里添上一些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和油烟味的俗气。过两天他要和阿云嘎一起在北京参加几个活动,最后一场结束之后郑云龙飞回上海接上了胖子便又返回北京,一人一猫添了不少人味儿。





01.

淘好水的米在冰箱里冷冻了一晚上。郑云龙去市场里买来新鲜的海鲜,他特意挑了虾头里有黄的虾仁,蛤蜊泡在盐水里吐沙,梭子蟹在花雕酒里泡醉候之后被劈成两半。风干的香菇放在水里泡发,另一口浅口小锅里烧开水煮一包水果玉米。


家里虽然不经常开火,锅碗厨具和调料倒是齐全,砂锅炒锅平底锅再到高压锅珐琅锅,水果刀面包刀再到主厨刀和剁骨头的刀,连砧板也是两块,把蔬菜和肉分开切。做饭讲究起来也真讲究。


刀片和木质砧板碰撞出不同频率的声音切出姜片和葱段。郑云龙着实不爱用“切菜神器”,跟偿还里的梁朋杰一样多余。


珐琅锅底滴上适量橄榄油渍开,热锅之后放进葱段姜片翻炒出葱油之后,提前摘好的虾头倒下锅去发出“嗞啦”的声音。虾头里的黄放进滚烫葱油,三十秒的时间就炒成了红色,锅里添上一小碗水再把冻米一并倒进去。胖子大约是猫闻到了鱼腥味儿,晃着尾巴在郑云龙脚下转圈,委屈巴巴看着拿着木铲炒菜的人求他可怜可怜自己给点鱼干吃。郑云龙用脚趾蹭了蹭胖子背上的软毛,

“干嘛呀,你不许吃了。你看看你这一身膘,你爹要什么时候能长成你这个体型我就再不用操心他吃饭了。”


胖子喵呜一声,大约是听懂了郑云龙说的没饭吃,没好气的扫扫尾巴,又绕着他脚边晃一晃,然后在他没有穿拖鞋的那只脚背上变成一个猫饼。


手机上倒计时三十分钟。


盖上盖子等待着冻米熬成糯粥,浅口锅里的玉米也煮熟了,郑云龙把玉米拿出来放在另一面砧板上冷却,再把玉米水到小半去锅里,玉米水里的甜味儿不久就会融进粥里。


泡发的香菇从水里捞出切片,也往锅里加些许香菇水,海鲜粥里配上香菇和玉米总是不会错。如果是郑云龙自己吃也不会这么讲究,米冻或者不冻,虾头里有没有黄,还有粥里最后有没有玉米的甜和香菇的鲜都没那么所谓。





02.

郑云龙跟阿云嘎在一起吃了快十年的饭。在学校的时候吃到毕业,从北京吃到上海,又从内蒙吃到青岛。早餐午餐,晚饭宵夜,该吃的不该吃的都吃过。可前几年在北京的时候却几乎不进厨房,两人凑在一起,不是点外卖就是去附近的小店随便吃点,管他有钱没钱,总之是不肯去超市买点葱姜蔬菜回家。


电视对着空荡的客厅放着最新一期的歌手。

“每次听的时候都特别感动,脑海里会浮现出父母的爱情…那回来妈妈就在家里准备好奶茶,手把肉,就简单的一句话,回来啦……永远都是相互为相互付出……”厨房里抽油烟机和米在锅里咕嘟的翻滚让郑云龙听不清电视的声音,他拿着刀看着砧板上的姜块,歪着头有些想笑。


郑云龙会做饭这件事情,真真是在他去了上海之后才开始的,不得不承认,最开始的确是为了省钱,后来也渐渐享受起做饭的时候食材在手中变成美食的新鲜感,入口时候的成就感与满足感。就像唱歌那样。


他又想起采访时那段对话,


“行啊去上海还学会做饭了?”

“阿云嘎我操你大爷。”


工作起来连吃饭的时候都飘忽不定,有的时候从下午开始没有终点的忙,晚饭宵夜就一起变成早晨六点的早餐。有的时候偶尔能吃上正点的饭,可每次都是一群人,做饭也好下馆子也好,比起吃饭更像是聚餐,喝很多酒。郑云龙总是私心的把菜做成阿云嘎最喜欢的味道,做菜的时候没有太多油,不放太多盐,也没有过分的辣一切都温暖的刚刚好。嘎子胃不太好。


音乐结束的时候郑云龙从厨房里猫了个脑袋出来,电视里节目从《歌手》跳到《深夜食堂》。老板接待的每一位食客做的每一道菜都有故事。他瘪着嘴把身子重新转回灶台,刀刃切碎姜片碰到砧板的声音絮絮叨叨让他听不清故事的缘由。


也对,人生百味与他何干。





03.

闹钟上的倒计时在还剩五十八秒的时候被关掉。揭开盖子,冻米已经融进汤汁里变成软软透明的样子,只放虾头也染上海鲜味。虾刚煮进粥里的时候电话响了。

“喂,到哪里啦?”郑云龙抬手把抽油烟机关掉好听清楚听简筒里的声音。


“刚到五环,还有一会儿呢。”


“不着急啊,路上注意安全。”郑云龙讲话的时候胖子从他脚背上站起来,好像这个小家伙也听到了听简筒里阿云嘎的声音,“怎么啊,想你爹啦?”


“胖子也在吗?”


“是啊,我专门回上海把这猫接过来,它要再不见你都要不认你这爹了,”郑云龙蹲在地上和这猫四目相觑,上手呼撸一把它的小脑袋,“是不是,是不是要不认识你爹了?”


胖子被摸头顶舒服的喵呜一声。


“你还没睡呢?听简筒里才嘟了两下你就接了。”阿云嘎落地的时候已经快十点,拿到行李再上车是十点三十四分,这会儿开到五环再到家楼下怎么样也十一点半,往常在上海要是没有酒局或者别的事情这个点儿郑云龙早就睡了。


可上海不是北京,他不需要等任何人回家。


“龙哥!”蔡程昱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听墙根儿的习惯,直接听到阿云嘎电话旁边,一声中气十足的龙哥差点儿吓得郑云龙把手机摔到地上。


“你这死孩子,干嘛。”郑云龙没好气,蔡程昱再这么大声嚷嚷,隔着手机他也要变成郑云聋了。


“这个点儿没睡,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啊!!”得嘞,音量一点没减,一点儿也不负金色男高音称号。“龙哥我能跟着嘎子哥回家吗?”


“是啊,做了好多个你。断了头的。”


“?????”小孩儿还在这边一脸问号,没反应过来郑云龙到底又在跑什么火车,就听见他又开口了,


“你当住酒店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没收你钱呢。”


“……算了嘎子哥,你们聊吧我自闭一会儿。”


“你干嘛对孩子这么凶啊。”阿云嘎看着只留给自己一个背影在座位上缩成一团的蔡程昱有点哭笑不得。


“我乐意。”郑云龙把电话开上免提,把料酒去过腥的虾,吐完沙的蛤蜊,切成两半的蟹,还有泡发的香菇和掰好的玉米粒一并放进粥里,“再说了,他老缠着你干什么!”


他又往粥里添上一小勺鱼露酱汁,提鲜过后粥的香味飘在整个屋子里。


“你老逗他,他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反正就是不让他跟你回来。”





04.

阿云嘎站在门口隔着门就闻见香味儿了。锅还架在小火上,粥煨在锅里。


是胖子先注意到有人回来。香味虽然勾着鼻子,但猫不关心锅里的东西,尾巴蹭蹭郑云龙的脚踝便走向门口。它在阿云嘎脚下转几个欢快的圈。阿云嘎放下手里的东西蹲下来呼撸两把它的毛,

“乖。别闹。”


胖子知趣,一下子懂了阿云嘎的意思,蹭了蹭他的小腿便绕道他后面跟着。


腰被一股力量环住,肩膀上也多了些重量。阿云嘎从身后抱住郑云龙。


“回来啦。”郑云龙手里的勺子还半留在粥里。


“嗯,回来啦。”阿云嘎把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忙碌一天之后回到家只觉得肩上的担子没那么重的压着自己。


“我做了海鲜粥,你这么晚才结束肯定又没吃饭。”勺子里盛了些粥,郑云龙把它放在嘴边吹凉,自己尝了尝味道,“你这胃可受不住。”


“还是大龙最好了~” 他跟身前的爱人撒娇的时候,整个人说话都带起了波浪线。


“没给你做热汤面,你那个胃晚上吃了面会胀。吃点粥,暖胃。也好消化。”郑云龙把小火也关掉,把粥端到餐桌上,给阿云嘎盛了一碗。


虾的味道和小鱼干挺像,阿云嘎用勺子剥掉虾壳的时候胖子就蹲在他脚边巴巴的看着勺子里的东西小声喵呜,又伸出舌头舔舔咂吧咂吧嘴。


阿云嘎看着胖子,筷子把勺里的虾肉夹起来的动作还没做完,

“干嘛,人吃的能给它吃吗!”郑云龙伸手打掉他拿筷子的手,“这是给你做的又不是给他做的。它有自己的猫粮。”


“它不是馋嘛。”阿云嘎看着对面的郑云龙眼皮都耷拉了一半,赶紧把勺子往嘴里送。


“馋也不行。给你猫粮你吃吗??”


“那我不吃猫粮,”虾肉裹着米粒在口腔里,阿云嘎说的有些含糊,“但我觉得胖子可以吃吃狗粮。”


阿云嘎站起来倾身下去给郑云龙一个吻,“你也尝尝,特别特别好吃。”


“那必须,我早就说了我要是没做音乐剧演员,现在指不定在哪家米其林餐厅高就呢。”吻混着海鲜粥的鲜香变得更甜。


胖子跟着郑云龙生活这么些年,也算是个明白猫,他用肉垫各给了他的两位爹一脚愤恨的甩着尾巴走开了。



“你为啥不让蔡蔡来啊?小孩儿多可怜。”阿云嘎还嚼着裹着米粒的香菇和玉米粒,手里拿着一个剥了壳的螃蟹腿,碗边有一个装了醋和姜丝的小碟。


“他可怜?他那里可怜了?你就是对他太好了他才敢在节目里赖床,你叫了多少次他都不起。”说起蔡程昱郑云龙的脸就又黑下去一半,还没人管得了这小孩儿了吗?





05.

电视里还放着《深夜食堂》,老板接待着五花八门的食客,他们带着故事来,又饱腹离去。


郑云龙的深夜食堂,只为阿云嘎一个人掌灯。























文中提到的做海鲜粥的步骤是我跟我室友自己做粥的recipe,真实可靠,而且做出来的粥美味可口。(真不是瞎吹)


















真的渴望评论,ball ball了(卑微的

Rapheal_Styx

【云次方】短别重逢

写在前面:

少量想象,大量实证。

我写的是纪实文学。


1.


阿云嘎登上飞机的时候,天还没黑,长沙的太阳簌簌洒下来,给机场披上一层澄透的光辉。


订下机票是临时起意,自然就没带什么东西,一套换洗的衣物,平时零零碎碎的小东西,装叠在一起,塞进自己的小行李箱,就可以出发了。


出发前他回望了一眼长沙,倒没什么诀别的意味,毕竟几天之后他又会回来。只是想想,因为某人的一个视频而毅然决然去北京,是挺意气用事的。


就像那年他辞去文工团工作,头也不回的去向北京一样。


时过境迁,身份与心态都已截然不同,但每到要离开一座城市时,还是不免有些恍惚。人生不是音乐剧,一切故事经历...

写在前面:

少量想象,大量实证。

我写的是纪实文学。



1.


阿云嘎登上飞机的时候,天还没黑,长沙的太阳簌簌洒下来,给机场披上一层澄透的光辉。


订下机票是临时起意,自然就没带什么东西,一套换洗的衣物,平时零零碎碎的小东西,装叠在一起,塞进自己的小行李箱,就可以出发了。


出发前他回望了一眼长沙,倒没什么诀别的意味,毕竟几天之后他又会回来。只是想想,因为某人的一个视频而毅然决然去北京,是挺意气用事的。


就像那年他辞去文工团工作,头也不回的去向北京一样。


时过境迁,身份与心态都已截然不同,但每到要离开一座城市时,还是不免有些恍惚。人生不是音乐剧,一切故事经历过了就成为历史,永远无法复排。那个一腔热血的内蒙少年,学着去考虑更多复杂的东西,思考各方面的利益,去做一个哥哥、一个前辈,绝不给自己留出任性的机会,除开某些意外。


或是一个例外。



2.


郑云龙在后场坐着,准备马上开演的谋杀歌谣。


因为很早就定好的行程无法改变,郑云龙不得已缺席了今晚的歌手录制,在两天前从长沙赶往了北京。根据他们的商量,高天鹤会作为助唱弥补自己的一部分空缺,鹤鹤的实力毋庸置疑,他很期待今晚的录制,对于自己无法在现场还是有小小的遗憾。


自从参加了声入人心,自己的生活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小剧场里被拉到大荧幕上,再也看不完微博下的评论和留言,身边多了34个可以生死与共的兄弟,还有,与自己的老班长再次重逢。


他看到很多粉丝说他们也就几月没见,犯不着这么情真意切互称老同学,仿佛多年未见萍水相逢。女孩们的心思总是敏锐,这次却找错了点。阿云嘎和郑云龙总是经常见面的,在北京见,在上海见,在剧场见,在家里见,他们时时刻刻都知道对方的一手消息,知道谁又演了哪部剧,谁又唱了哪首歌;但老班长和老同学可是太久没见了,久到郑云龙可以自己准时起床,认真练歌,周到地做完一切,也不会有怅然若失的感觉——似乎从来没有过一个人,一天天不厌其烦地催促他,指导他,替他完成好一切。


北京到上海的距离,大概是想按下呼叫键又怕打扰的指尖,是照片与真人的像素对比,是满屏反光文字的虚幻感,是听得到声音却感受不到鼻息的心理落差。


是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的人,却不能每时每刻相见的惋惜。



3.


演唱曲目是《她》,川子选的。川子和小虎之间的事,根本不必说,其他兄弟都懂,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在一起,但如今的相处模式,其实和在一起也没什么差别。


做音乐剧演员的,情歌肯定唱的多,阿云嘎随便一张口,都比炸碉堡的菜菜自然许多。菜菜进步很大,上音专业第一学习能力没得说,但毕竟恋爱经历太少,无法完全表达出歌曲中那种求而不得的思念。川子教学无果,求助阿云嘎,阿云嘎也觉得头疼,憋了半天,问菜菜:“你有没有那种一天不见就会特别想念的人?”


菜菜想都没想,光速回答:“我母亲。”


阿云嘎噎着一口气愣是没下来,汉语不好的他没想出什么反驳的话,只得无奈地说:“也可以,你就想着她唱吧。”


菜菜之后的演唱好了很多,虽然情感来源似乎和歌曲表达的跑偏了,但终归可以用“富有感情”来形容,已经是很大的进步。阿云嘎松了一口气,盯着歌词发呆,想着菜菜刚才问他的话。


“那嘎子哥,你有那种人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阿云嘎当然有啊,唱着歌的时候他一直想着那个人,想着他在北京演出顺不顺利,音是不是准的,嗓子会不会出问题,有没有磕着碰着,没有他的时候能不能照顾好自己。他什么都在想,越想越担心,越想越失落,他突然意识到,那人没有他在也可以活得很好,上海几年孤身一人单枪匹马还是闯出了天地。他的思念不在于担心某人的安危,他只是想念他。


她。


永远的他,永远的他。



4.


郑云龙站在街边和丽东讲话。


旁边是摆了一排的粉丝应援的花圈,郑云龙对这些没有兴趣,但粉丝们真心实意的做了送了,自己不接受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上面有他的应援图,是自己饰演Michael时的照片,做得不错,看着还真挺帅的。


他习惯性地掏着口袋,打算摸一根烟出来,却又突然怔住,意识到自己只带了电子烟。拿出电子烟,不动声色地接收了徐丽东投过来的奇怪眼神,他抽烟的动作显得自然而从容,就好像这十年来他都抽的是电子烟一样。他想起来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一句少抽烟的劝告,用一种毫无杀伤力的语气说出,但因为说话的人,现在的局面被迫产生。


电子烟味道真烂,郑云龙有些郁闷。他觉得自己在自找罪受,可能最近过得太顺利,皮痒了想要点苦头吃吧,反正有些人的存在确实带给了他不少困扰。他向来直来直去,认定了什么事情就不会改变,比起歌手,音乐剧作为他的本职肯定更使他自在。歌手期间他总是想逃离聚光灯,想回去演音乐剧,现在好不容易回来演剧了,他又莫名开始思念起歌手来。


当年他一根筋想演音乐剧,辞了北京的工作就急匆匆飞向上海,后来他推掉了白夜行的邀请,参加了一档并不被看好的美声节目,如今他刚离开那人两天,生活就变得不伦不类起来。他总是给自己找罪受,痛快地去体会那些不痛快,他想不清楚缘由,但别人总会为自己找到缘由的。人类去坦然追求痛苦,总会有些内在驱动力,就像谋杀歌谣歌词说的。


有人说他活该,有人说因为爱。



5.


上一期歌手里,阿云嘎印象最深的歌有两首。


一首是坤哥唱的长子。它唤起阿云嘎悠悠的童年和少年时代,草原的时光,不再守候的亲人,无法触及的远方。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都去世了,放肆的生长,无尽的流浪,缺失的父爱被兄长弥补,然后兄长也离开了他。阿云嘎的生命是茂盛的,他用几十年才成为阿云嘎,被许多人认识喜爱的阿云嘎,但心中亲情的荒原依旧,春风吹过,牛羊成群,草木皆兵。


另一首是刘欢老师的璐璐。这首歌太甜蜜了,无关技巧,无关词曲,故事和情感才是主旋律。他们三十三年的爱情足以感动任何人,这是最好的爱情状态,没有生离死别爱恨情仇,细水长流相濡以沫便是满足。听着他们的故事,阿云嘎由衷觉得好,他没什么表达情感的句子储备,于是笨拙地说了句:“真好。”恰好镜头记录下了这一幕,有人也听到了这一声。



6.

打开微博,郑云龙想,他该是要写点什么的。


今天会有演出,今天还会播出歌手,他可不想发两次微博,干脆整合到一起说两句得了。他按下屏幕右上角的小加号,开始思索如何写一句话,不分个高下,两边都能顾及。这挺难的,但他郑云龙自诩语文水平还不错,至少不是一外,不会闹出什么笑话。


“演出完 看歌手 都是我最珍贵的舞台”


还不错,郑云龙看着文字十分满意,选取图片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第二图上面的阿云嘎,想起那一期录制时,阿云嘎说过的话。鬼使神差的,他又提了一行,写上了“真好”两个字,还在后面打上了一个红红的爱心。


真好。


无论是表演,是故事,还是爱情。



7.

阿云嘎下飞机时差不多八点半,拿好行李,打到出租,再坐车到休息的地方,一整套下来,阿云嘎站在自己房门外时,刚好十一点整。


他打开房门,看见郑云龙已经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了。他刚表演完,神色里藏不住的疲惫,听见阿云嘎进门的声音,他头也不回地说:“快点洗漱完睡了,好困。”


阿云嘎听完笑了,轻声回答道:“好呀。”



等阿云嘎洗漱完走到床边时,郑云龙已经睡得很沉了,他轻手轻脚地爬上床,盖上被子,伸手关了灯。


黑暗中,他听见郑云龙簌簌的翻身声,紧接着一个手臂就揽了过来,郑云龙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像一只强打精神的嗜睡的猫。


“三天了。”


阿云嘎任由他抱着自己,安抚性地拍了拍郑云龙的手,笑着闭上了眼睛。


“嗯,好久不见。”




END

蘑菇七号233

占tag致歉~扫文记录搞完了的后记

我搞完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超级开心,tag等我淡定下来会删哒~现在我超级想和大家分享我的快乐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我做的记录,强迫症的灵魂彷佛得到了升华

扫文记录的大框架到今天为止就全部发布结束啦,后续会根据编者情况更新哒(毕竟三次也很忙)有什么问题要CALL我呀

记录戳目录可见哦,这是个整理过程长达三个多月,发布用时半个月的浩大工程,截至目前为止收录了1315位作者(我自己数的可能不准哈哈),文章数大概有几千叭(这个真的点不过来吖)

我这个冬天喜欢上他们真的特别特别幸福,能遇到各位大大也真的特别特别快乐,一千三百多位文手,还有那么多厉害的画手大大们一点一点为爱发电,给我,还有tag下的大...

我搞完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超级开心,tag等我淡定下来会删哒~现在我超级想和大家分享我的快乐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我做的记录,强迫症的灵魂彷佛得到了升华

扫文记录的大框架到今天为止就全部发布结束啦,后续会根据编者情况更新哒(毕竟三次也很忙)有什么问题要CALL我呀

记录戳目录可见哦,这是个整理过程长达三个多月,发布用时半个月的浩大工程,截至目前为止收录了1315位作者(我自己数的可能不准哈哈),文章数大概有几千叭(这个真的点不过来吖)

我这个冬天喜欢上他们真的特别特别幸福,能遇到各位大大也真的特别特别快乐,一千三百多位文手,还有那么多厉害的画手大大们一点一点为爱发电,给我,还有tag下的大家分享了美好的时光,我真的感觉超级幸运

有姐妹和我提过说扫文记录如果能更有针对性一些就好了,比如出一个完结文的目录,出一些专属题材的推文,这些都是很好的想法啦,但是编者毕竟只是一个人,精力有限,在这个记录里做标注就已经是极限啦,如果有小可爱想做的话阔以依据这份记录来做哦,和我说一声然后发布时标一下就好。

对了说好的云端列车打卡记录也会有的,这个真的阔以期待一下...毕竟感觉我打卡过的车,真的比较全


如果亲爱的你已经看我叨叨看到这里的话,编者想为扫文记录求一个小蓝手,红心热度啥的对我意义不大,但耗时耗力做出来的这份记录,还是想让更多人看到它,让它发挥更大的价值吖,感激不尽啦

(尤其是各位文手大大们,强迫症的灵魂卑微求一个您所在单篇的小蓝手呜呜呜)

风末

【云次方】我的一个内蒙朋友

*I'll cover you 和你在一起


*见家长+今天的纪实文学HE  我本来中间不是这个的,今天正主搞我,行吧…没憋住,发了吧,再不发又ooc了,有点长,或许是我最长的文了,但是我一点也不想删甚至还想修长…


*在我想象中,郑云龙的妈妈大概会是很温柔很好的人吧,所以给我们小嘎更多的爱吧!


*冬至过了圣诞节元旦腊八都过了,离过年还远吗?今日份BGM:《时光里的他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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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郑云龙临出门前给自己算了一卦。


京剧演员的柜子里藏着一整套落了灰的塔罗牌,郑云龙...

*I'll cover you 和你在一起

 

*见家长+今天的纪实文学HE  我本来中间不是这个的,今天正主搞我,行吧…没憋住,发了吧,再不发又ooc了,有点长,或许是我最长的文了,但是我一点也不想删甚至还想修长…

 

*在我想象中,郑云龙的妈妈大概会是很温柔很好的人吧,所以给我们小嘎更多的爱吧!

 

*冬至过了圣诞节元旦腊八都过了,离过年还远吗?今日份BGM:《时光里的他和他》

 

————————

01.

 

郑云龙临出门前给自己算了一卦。

 

京剧演员的柜子里藏着一整套落了灰的塔罗牌,郑云龙把它从底下拖出来,凭着小时候的记忆勉强摆了个七七八八。

 

Biang的。

 

从会弄到现在他还没算出一个好卦。

 

他在牌堆里疯狂寻找,就是找不到自己小时候标记的那一张。

 

每次他玩塔罗,算到不好的事情总是跟母亲耍赖,拿出被他明晃晃写的“万事如意”的牌翻在面前,咧着嘴告诉妈妈,你看我郑云龙大吉大利,逢凶化吉,无往而不胜。

 

郑云龙抬眼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不死心,又摆了一次。他翻开最后一张牌,突然嗷的一声跳了起来,头撞到上面的柜门,他捂着头伸着手蹦了三尺高。

 

“咋回事啊?”母亲从厨房里捡起刚被吓掉的菜刀,探了个头过来。

 

郑云龙胡乱的拢了牌塞进柜子里,赶紧把母亲推出了门。

 

“你在屋里弄什么呢?”母亲看了看穿戴整齐的郑云龙有点纳闷。

 

郑云龙在门口一边换鞋一边跟她挥手,“妈,我晚上有工作,朋友来了,不回来吃了啊。”

 

“哎”话没说完,郑云龙摔门就跑了出去,母亲又跑到门口朝外面喊,“什么朋友啊?叫到家里来啊,妈炖了牛肉。”

 

“我的一个内蒙朋友,天天吃牛肉,不差这一顿啊妈。”

 

母亲哦了一声,从围裙上擦了擦手,走进去关了火,高压锅里的牛肉已经飘出了香气,她打开锅盖捞了一块出来,有些烫,她尝了尝,味道不错但是肉不算好。

 

你的内蒙朋友?

 

是那个每年过年寄牛肉的那个吗?

 

母亲咂了咂嘴,别的不说,牛肉是真的好吃。

 

02.

 

阿云嘎下飞机的时候郑云龙果然来了,这样算起来他们其实不怎么在机场见面,因为人群里的郑云龙太显眼了,个子又高整个人气质又好,生人勿近的假象不知道骗了多少无知少女的芳心。

 

郑云龙一直在通道那边看阿云嘎,没成想阿云嘎从后面绕了过去,突然伸手拍了他的肩膀:啊呀这是哪位音乐剧演员,能跟我合个影吗?

 

郑云龙冷着的半张脸在见到口罩后阿云嘎的一双眼瞬间亮了起来,他拎起手中的袋子,仿佛献宝似的递到那人眼前。

 

“蛋糕。”

 

“飞机上吃了。”

 

“万一饿了。”

 

阿云嘎笑着说好,接了过来,郑云龙特别顺手的接过了箱子,两个人从机场往停车场走。

 

“怎么早来了?”

 

“行程不保密啊,到时候咱俩都得避着。”阿云嘎嘴上说着不吃,走着走着就从盒子里掏出蛋糕,扔了外面的包装,一勺子下去沾了嘴角。

 

“有点腻。”

 

“事儿不少,你不是吃了吗?”

 

“但是我万一饿了啊。”阿云嘎又一勺子递到郑云龙嘴边。

 

“太腻了,我不吃。”

 

“腻你还买给我?”

 

“人老了味觉就失灵了,我得给你刺激刺激。”郑云龙拎着箱子下台阶打车,阿云嘎就站在后面台子上,阳光有些好,郑云龙还是那样好看。

 

“真好。”阿云嘎吃下最后一口蛋糕。

 

郑云龙拦了车,放了箱子,在下面冲他挥手,“嘎子,青岛冷啊,赶紧上车。”

 

蛋糕很甜,青岛也没那么冷,莫名的愉快或许只是因为见面而已。

 

03.

 

俩人跟着后来的龚子琪在酒店里做造型,熬过了青岛漫长的堵车,终于到了场馆。

 

俩人在场边做采访,球场里吵得很,郑云龙拿着话筒努力去听,阿云嘎在一边话筒也懒得拿。

 

整个活动,郑云龙都在观察阿云嘎,他知道那人没那么喜欢篮球,但是那人确确实实的笑了,跟他知道的所谓的阿云嘎的营业微笑不同。

 

他会在采访的时候握住他的手,会在场边的时候陪他一起笑,也会在他高兴的跳起来的时候小心的拉他坐下。他看着他投球,两个人击掌。

 

郑云龙带着阿云嘎参与他缺失的年少时光。

 

你看啊嘎子,这是每个少年应该做的事情,可以打球可以大笑,汗水碰撞在一起都是青春的味道,一条毛巾一个碰肩就是一辈子的情谊。

 

如果可以,我可以陪你都补上。

 

阿云嘎好像真的很开心。

 

他翘脚,他抛球,他歪着头看着郑云龙。

 

阿云嘎也确实很开心。

 

虽然他与郑云龙已经相处了那么多年,但是缺少的也是真真实实的郑云龙的青春,那属于十六七岁美好的郑云龙的高中时期。

 

是跟大学不一样的。

 

那个大学里成天偷懒撒娇不爱学习,成天睡不醒的郑云龙真的不是高中的他。

 

或许他高中真的是那样的耀眼,有着少年人应该有的所有骄傲和特权,挽起的校服裤子,改过的拉链,放开双把从青岛一个个上坡上冲下来的,带着灵魂的青春无限。

 

他也抄作业,带着喜欢的小姑娘坐在车后座上,卷起课本放在脸上躺在操场上睡觉。

 

那些他阿云嘎不曾参与的时光,郑云龙也过得很好。

 

他有些嫉妒,嫉妒郑云龙拥有这么好的青春,但是更多的还是高兴,他的大龙拥有这么好的青春,以至于现在成长为这样好的一个人。

 

郑云龙仿佛阿云嘎的青春,肆无忌惮的大笑,画面定格的瞬间,终于是圆满了。

 

04.

 

结束了之后俩人坐车回酒店。

 

郑云龙坐在窗边发呆,其实也不算发呆,他在想事情。

 

他歪头看一边的阿云嘎低头打开了日历,突然想起了今天是腊八,怪不得母亲早上煮了肉。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明天就要走,今天还不在家吃,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但是一旁的阿云嘎,哎,郑云龙抓掉了自己的头发,终于还是电话拨了过去,响了两声,母亲的声音传来。

 

“大龙?我看你们活动结束了。”

 

“是啊妈妈。”郑云龙似乎又陷入了尴尬的聊天情境中。

 

郑云龙旁边静极了,阿云嘎没有抬头,戴着耳机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

 

“你有话要跟妈妈说吗?”沉默了好久,母亲终于开口。

 

郑云龙降下车窗,冷气扑面而来,阿云嘎歪头看了他一眼问他,“怎么了大龙?”

 

“堵车了。”郑云龙捂着话筒,指指外面。

 

单行道被堵的满满的,冗长的车队亮着灯,丝毫没有往前挪动的迹象。

 

郑云龙忽然觉得烦躁,他打开车门,回头道,“我下去抽根烟。”

 

“少抽一点。”母亲说

 

“我今天表现好吗?”

 

“挺好的,虽然我看不懂,但是我觉得特别特别好。”

 

郑云龙笑了,怎么他最喜欢的两个人都喜欢用特别特别夸人,那样的真诚,又那样的让人招架不住。

 

“妈妈,你知道阿云嘎吗?”

 

她当然知道,我们大龙的好班长,刻苦努力,礼貌得体。

 

“知道啊,妈妈很喜欢他。”

 

“有多喜欢?比喜欢我还喜欢吗?”郑云龙吸了一口烟。

 

“多大的孩子了,怎么还这样”母亲在电话那头笑。

 

“妈妈”,郑云龙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我也很喜欢他。”

 

如果回到2009,告诉20岁的郑云龙,你会喜欢阿云嘎十年,一定得到的是一句滚和老子不喜欢男人。

 

如果是排完rent之后23岁的郑云龙,告诉他,你会跟他在一起,23岁的郑云龙或许会有点惆怅,但是嘴上会说着废话,然后相信到底。

 

在之后的许多年里,假如碰上郑云龙,再问这个问题,郑云龙或许会不太坚定,但那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阿云嘎的态度。

 

可如今,29岁的郑云龙已经确定了那人的态度,他才发现,原来这世界上不能确定的事情太多了。

 

上一秒在车里他还没有这个计划,下一秒他竟然向他母亲说了这个,他明明只是想说自己不回家吃饭了而已。

 

无法无天的郑云龙竟然有了一丝慌张,又可以说他所有的慌张都关于阿云嘎。

 

烟燃的很快,车队还没动,郑云龙回头看到阿云嘎坐在车里,手机屏幕照着他的脸好看的有些过分,他似乎是感受到了郑云龙的目光,抬起头朝他笑了笑,指了指他的烟,郑云龙听话的掐灭了。

 

“妈妈,我有一个内蒙朋友,他从小家庭不幸,但是努力长成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他带着我练功,给我买吃的,毕业之后鼓励我去演音乐剧,我们没吵过架,以后也不会吵架,我喜欢音乐剧,他也喜欢音乐剧……”

 

我的这个内蒙朋友啊,喜欢小孩子,笑起来很好看,不笑的时候更好看,他每年都给您寄东西,跟您一样喜欢用特别特别夸人,他对我很好,也会对您很好,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艺术家,他可以给您唱蒙语歌。

我的这个内蒙朋友啊,心思细腻容易受伤,我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才走进去,我不想走出来了。

 

我的这个内蒙朋友啊,让我从一个普通的人变成现在这样闪闪发光,让我能无时无刻的做一个随心所欲的傻子,我想给他一个家,给他关于父母和青春的所有补偿。

 

妈妈,你看好不好?

 

电话那头的母亲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的一个内蒙朋友。

 

是哪个内蒙朋友呢?

 

是那个让郑云龙买了十几个小时站票回来,又在冷风中哭着告诉母亲,我真的真的很想去唱音乐剧的。

 

是那个每年会寄东西到家里来却在2014让郑云龙沉默的摔了饭碗的。

 

还是那个从开始到最后都对她的孩子照顾十分,距离拿捏的极好,感情把握的也很好,有十二万分的礼貌同样也没有一分一毫的勇气的。

 

又或者是那个被我们大龙放在心上捧着,在字里行间隐藏的词句中提起的,在举手投足间掩藏的。

 

“你们知道阿云嘎吗?”

 

他是我的一个内蒙朋友,他是我们大龙心中的艺术家,是无所不能的人,他是他十年以来求而不得的珍贵,他是特别特别好的人。

 

所以妈妈,我那么喜欢他,你能不能也喜欢一下他呢?

 

她的大龙在电话那头小声说,好像没有任何信心,却有着天大的勇气。

 

她听到那头有人的声音传来,喊,“大龙上车了”,电话那头的孩子突然换了一副样子,声音高高扬起,她知道她的孩子捂着听筒,高声回了一句,“来啦。”

 

郑云龙从小就有着自己的主意,看上去不正经对所有事情没兴趣,然而认定了什么就一定会做的到。

 

他曾经跟她说,妈你给我几年时间,我一定做出成绩来。

 

如今他巡演他扛旗,在自己喜欢的舞台上发光发热。作为母亲,她好像已经获得了太多的欣慰。

 

他从不跟她要什么,第一次是想学音乐剧,上一次是想去做音乐剧,这一次便是最后了。

 

遇到了他的内蒙朋友,跟他比肩,与他同行。

 

“妈,我们还有活动,先挂了。”听到这边没应声,郑云龙蹲在马路上有些愧疚,“对不起妈。”

 

电话挂断,她从床边起身,摸了一把脸却是满手的泪。

 

她的儿子是那样的聪明,不关心所有事情,百分百的热情都投在了那人身上。她不是没看过他们的节目,也不是没看过郑云龙的采访,那些她不能陪在他身边的岁月里,确实是郑云龙的内蒙朋友与他一路相持。

 

或许这座城市,这个国家没法装得下他们的以后,没法让他们获得足够的爱和祝福,但在这里,她作为母亲,至少应该成为他们的勇气吧。

 

为了让那两个名字写在一起的勇气。

 

她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最后的一张牌,上面是郑云龙的笔迹有些稚嫩,但是一笔一划板板正正,稚嫩的万事如意刻在牌的反面。

 

母亲排开所有的牌,郑重的掀开,把最好的牌面翻在眼前。

 

果然我们大龙,大吉大利,逢凶化吉,无往而不胜。

 

她从床边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然后跑到门口去换鞋,哼着歌,拎着袋子出了门。

 

菜做少了,添两个。

 

05.

 

郑云龙口袋震动,他戴着阿云嘎的耳机,闭着眼睛靠在那人身上,什么也没听见。

 

阿云嘎摸了他的口袋,拿出手机来解锁,他默默看完短信,没什么表情。

 

“谁啊?”郑云龙等了一会,见阿云嘎没什么反应,开口问他。

 

“你妈妈。”话还没说完,郑云龙一下子坐了起来,想拿手机,阿云嘎一让。

 

“她说什么?”郑云龙有些懊恼的挠头,“完蛋了完蛋了,她会不会因为这事对你印象不好啊?”

 

郑云龙有些自责,原本这件事情他心里就没几分谱,自己还那么莽撞。

 

正想着,抬头看到阿云嘎,那人正盯着他,眉眼是弯的,嘴角也是弯的。

 

“她到底说什么啊?”

 

“她说她很喜欢我。”

 

“是这样吗?”郑云龙撇嘴,“你的演技一向不好。”

 

“我这么有魅力的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郑云龙切的特别大声,嘴角确实掩饰不住的笑容,他又躺在那人腿上,大手一挥,终于是拿了手机过来。

 

上面母亲的短信真的很短,但是郑云龙的眼睛突然就红了。

 

——让你的内蒙朋友晚上来家里吃饭吧。

 

郑云龙尝试打字,一个好字反反复复打了好几遍,还是被阿云嘎拿了过去回了个好过去。

 

“师傅,掉头哇,我们回家啦。”郑云龙眯眼,他听到前面司机开了雨刷器,夕阳慢慢被云层掩了起来,霓虹在玻璃窗上被雨滴浇灌,温暖的有些令他恍惚。

 

二十九岁的郑云龙还是躺在阿云嘎的腿上,他怀抱着前程,也拥有着所有的温柔。

 

“是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郑云龙小声咕哝。

 

阿云嘎没听清,摘了耳机贴近他。

 

郑云龙听到耳机里熟悉的旋律响起,他把耳机按回那人的耳朵,“你带好,我听不到歌了。”

 

“你说什么?”话刚落,他有些得寸进尺的按了阿云嘎的后脑勺,在他嘴角轻轻啄了一下。

 

“我说啊,我喜欢你。”

 

06.

 

郑云龙英语不好,但是他知道那首歌,《I’ll cover you》会被翻译成很多的版本。

 

我罩你,我帮你付房租……

 

但是凭借着他与阿云嘎不相上下的英语水平,他觉得这些都不够好。

 

他觉得这首歌应该叫,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