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邱饼】事去千年犹恨促
全文1.5万字,HE。
与其在桥畔悬望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
1
“邱老师今儿穿这么帅,有约会啊?”
“去离婚。”邱庆之对着卫生间镜子整理领带,“上法庭。”
小来震悚地盯着邱庆之:“说离就离?”
“他有个忘不掉的初恋白月光。”邱庆之往前倾了倾身子,认真盯着镜子,“还跟小三一起喂流浪猫。”
小来点头:“小三是白月光,就很难回心转意了。”
邱庆之摇头:“不是,你没听明白。小三和白月光,不是同一个人,是两个人。”
小来同情地看着邱庆之。
邱庆之恍若未觉:“你车能借我一下么?我今天限号。”
小来问:“你不是有两辆轮换着开吗?”...
全文1.5万字,HE。
与其在桥畔悬望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
1
“邱老师今儿穿这么帅,有约会啊?”
“去离婚。”邱庆之对着卫生间镜子整理领带,“上法庭。”
小来震悚地盯着邱庆之:“说离就离?”
“他有个忘不掉的初恋白月光。”邱庆之往前倾了倾身子,认真盯着镜子,“还跟小三一起喂流浪猫。”
小来点头:“小三是白月光,就很难回心转意了。”
邱庆之摇头:“不是,你没听明白。小三和白月光,不是同一个人,是两个人。”
小来同情地看着邱庆之。
邱庆之恍若未觉:“你车能借我一下么?我今天限号。”
小来问:“你不是有两辆轮换着开吗?”
邱庆之说:“其中一辆是前妻的。两辆都先紧着我开,他自己没车可用的时候,就蹬共享单车上班。他搬走之后,就把他的车开走了,没良心的。”
小来把车钥匙递给他:“邱老师,我觉得你在凡尔赛。”
“我走了啊,有事打电话,别又让患者看见你查百度!”邱庆之嘱咐了一句,匆匆离开。
邱庆之一路开,一路心烦,顺手打开广播。新闻里说近日新开出来一座武周时期的将军墓,里头有个陪葬品,是猫的陶俑,证明将军是个猫奴,唐朝人已经有了吸猫的爱好……
邱庆之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开到离法庭还差两个路口的时候,前头拉了隔离带,一个交警打手势让他拐弯。邱庆之看了眼手表,停车问:“前面怎么了?”
交警一口河南话:“恁不知道路口违停扣一分?再不走俺开罚单了。前头出事了,有个警察让人当街捅了。”
邱庆之往前一望,路面上撒了一地猫粮和猫罐头,一只印着“医疗废物”的红塑料袋被黏在一摊血里。
他前妻说医疗垃圾袋厚实又好看,装猫粮不容易漏,还不会被人误拿。邱庆之说,你其实就是想昭告全城的流浪猫,你有个特别帅的医生老公呗?
邱庆之看着路面上的塑料袋和熟悉的猫粮品牌,心跳一顿,眼前一黑,左手中指指甲在手心遽然折断,痛得他猛然清醒过来,解开安全带,跳下车就跑。
小河南在他后面追:“恁住住!不能往前走!俺记得你这人!几年前俺就开过你罚单!”
邱庆之钻隔离带的时候扭了脚,痛得一边倒吸冷气一边大喊:“我是被害人家属!”
救护车门还没关,邱庆之一头钻了进去,一个踉跄,头险些撞车门上。果然李饼躺在里面,面色苍白,如同透明,小半身子上是血,挂着水,居然还有力气冲他挑眉一笑:“不好意思,今天离不成了。”
邱庆之鼻头一酸,跪在一边,一手拉着李饼的手,另一手去擦李饼额头上的汗。
李饼偏头要躲,邱庆之说:“你别这样,我难受。”
李饼只好老老实实地让邱庆之给他把冷汗擦干净,邱庆之的手仍然不撤走,拇指在李饼侧颊上反复地摩挲。李饼又转了转头,要躲,邱庆之问:“我不要面子吗?”
护士是个清秀的年轻男孩,耷拉着两条无精打采的八字眉,低声对邱庆之说,李警官被捅了两刀,血乎拉的,看着吓人,其实伤口并不深。过了一会儿又声音细若蚊蚋地讲,但凡我值班总碰上这种事,是不是运气不大好?
旁边一个脸上带疤的医生凶巴巴地说:“还不是因为早上喝旺旺牛奶了?今晚要不再拜拜夜班之神?我说,咱这次多烧几炷香。”
邱庆之拧了拧眉心:“你们能不能看看病人!”
李饼笑了笑:“我真没事,我自己有数,救护车要是再开慢点,我都能愈合了,师傅,要不您掉头,送我去刚路过的那个法庭吧,我和我前夫还赶得及去吵一下财产分割问题。”
邱庆之怒道:“你闭嘴!别说两个,你就是有八个小三,我今天也不离了!”
这下所有医护都盯着李饼看。
李饼不自然地摸了摸脸。
“怎么就被捅了?”邱庆之看李饼身旁还放了个雕花小木盒,巴掌大小,看着像老物件,自然地换了话题,“还是我……噢,武周的将军墓被掘的案子?你这是当街抓人拿赃呢?”
“嗯。”李饼手指搭在木盒上。
“人抓不到就算了,文物追不回来也算了,万一把命搭上呢?”
李饼紧紧抓住木盒,抬起眼皮,用力盯着邱庆之:“放心,死不了。不过,总是这样,有点不甘心。”
李饼说得含糊,邱庆之也没追问。闹离婚的时候总不能腻腻歪歪地说私房话吧?
2
外科和骨科的主任副主任们挤了一病房,其中一个医生说:“李警官,你这都快愈合了,要不我给你包扎得吓人点?等市长局长什么的过来握手拍照的时候,显得好看。”
邱庆之在一旁扶额。
这时一个护士说:“李警官嘴里有血,要不检查一下牙?”
五分钟后口腔科过来俩专家,俩老头兴高采烈地说:“五号牙不能要了!拔了做种植牙吧!”
邱庆之听见,正打算偷偷溜走,其中一个老头叫住他:“小邱你跑什么?拔牙是你的专长啊!给李警官加个号吧!”
邱庆之揉了揉眉心:“好。”
李饼刚在口腔科诊室里面躺好,口罩后面的小来医生闷声闷气地说:“前师娘,不怕啊,我规培两个月零三天,技术还行,经手的患者中有50%没有面瘫。”
李饼震悚:“你……不要……过来!”
小来医生把各种钳子镊子剪刀翻得哗啦作响,抄起一支巨大的50毫升兽用注射器,对着李饼挥了挥:“邱老师多帅啊,你说,你怎么非要出轨呢……”
李饼挣扎着坐起来:“不……我不拔了!”
这时,李饼听见身后传来熟悉而低沉的嗓音:“别闹了,躺好。”
紧接着一条胳膊卡住了他的脖子,略带威胁的意味,将他往后拉。
李饼老老实实地躺回去,眨着眼,仰视邱庆之。邱庆之大半张脸藏在淡蓝色的外科口罩和一次性帽子里,显得他尤其苍白冷淡,话音也冷峻严厉:“这里签个字,表明你已知晓手术风险。”
李饼:“什么风险?面瘫吗?”
邱庆之冷漠地扫了他一眼,抓起巨大的50毫升针管,对着李饼挥了挥,李饼震悚地睁大了眼睛:“这能麻倒一头牛了吧?”邱庆之拔下针头,啪的一声扔进利器盒里,把塑料针管往李饼怀里一塞,还是冷冰冰的语气:“拿着玩,解压的。”
“拿我当小孩呢?”
邱庆之换了一支注射器,回头审视小来:“下牙槽神经阻滞麻醉有几个要点?背一遍我听听。”
李饼眼睁睁地看着小来的面色由红润转为苍白。“护士长喊我去搬砖!”小来说完,飞也似的跑了。
李饼觉得邱庆之打麻药的手并不老实,像是借机在他脸上揩油,拇指狡猾地溜进去摩挲他的犬齿。
打完针,邱庆之也并不着急拔牙,拿口腔镜在李饼嘴里搅来搅去。“你这智齿怎么又发炎了?让你早拔你不拔。左边六号牙得补了啊,跟你说多少遍了,你到底往心里去了没?”
李饼发出呜呜的声音,舌头乱动,邱庆之说:“别乱动,挡视线了。”随即不耐烦地伸出手,手心卡住李饼下巴,手指往嘴里一戳,把他舌头往下一按。
李饼呜了一声,无助地张着嘴,唾液溢到了唇角。
邱庆之不知想到了什么,促狭地笑了一声。
李饼脸陡然红了。
“认识好几年了,装什么纯情。”邱庆之终于把口腔镜拿出来,往旁边一扔,回身用手指在李饼嘴唇上轻轻一弹,“麻了吗?还有感觉吗?”
李饼瞪了他一眼:“没感觉了,你快点动手。”
邱庆之回头一看,诊室里没有旁人,便迅速拉下口罩,俯身在李饼嘴角一啄,轻巧地吮吸了一下:“我问你,到底还有感觉吗?”
李饼明显愣了,不自然地垂下眼睛:“还有。”
邱庆之手指轻轻一戳李饼胸口,又一戳李饼嘴角:“哪儿?”
李饼怔怔地抬起左手,指了指心。
这下邱庆之也呆住了,他倒没想到李饼会如此坦诚地回应他。他拿起钳子,又放下,再拿起来,再放下,如此反复几次,不知从哪里涌上一阵无名怒火,一脚踹倒了旁边的椅子,猛然站起来,撕下手套,摔门而去。
不出半分钟,邱庆之又回来了,双眼通红,但神色如常。他换了一副新手套,温柔地拍了拍李饼的侧脸,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没事了,来,张嘴。”
金属盘当啷一声响,邱庆之揉了一把李饼的头发:“拔完了,咬紧棉花,止疼药我给你开点吧?”
李饼说:“你眼泪掉我嘴里了。”
邱庆之低头敲键盘,声音闷闷的:“不是让你咬紧棉花吗?”
李饼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大夫,你这是医疗事故。患者主诉被你眼泪齁着了。”
邱庆之猛然挣开,回身怒吼:“一开始同意离婚的不是你吗?”他发完脾气又觉得愧疚,讪讪地拽了拽领口,语气如常:“对不起啊,不该冲你发火。”
李饼揽过邱庆之脖子,闭着眼撞上去,又咬又吸,搅和得邱庆之嘴里也一股血腥味。血味像铁,铁可铸刀剑,邱庆之仿佛闻到腾腾杀气,冷冽刺骨,却又十分熟悉,让他想到死亡和了无尽头的黑暗。他紧紧抓着李饼的肩膀,十指几乎嵌进肉里。
两人好不容易分开后,邱庆之说:“你嘴不老实,我还是给你缝两针吧。”
李饼果真躺了回去,大着舌头说:“拆线的时候,我是不是还能再见到你?”
“用这一招撩医生已经没用了,科技进步了,都是可吸收缝线。”邱庆之重新戴上口罩,“什么时候搬回来住?”
李饼来不及回答,因为邱庆之已经用镊子夹着小钩子伸进他嘴里去了。
邱庆之自问自答地说:“那就今晚吧。”
线和牙龈摩擦的声音深入脑髓,听了让人眼睛和鼻子都发酸,直想流泪。李饼“啊”了一声。
“啊?啊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邱医生打结的时候很专注,怪俊的嘞。李饼又“啊”了一声。
邱庆之抄起剪刀咔嚓一剪:“种植牙明年再做吧,听说明年就进集采了,便宜不少,正好省点钱,本来夫妻共同财产也不多。”
李饼问:“如果今天这婚真离了,你是不是立刻就让我去做种植牙缴费了?”
邱庆之把手套往垃圾桶里一摔,缴费单和处方往桌子上一拍,看都不看李饼一眼,站起来一踢椅子,转身往门外走,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话:“那你投诉去吧。”
邱庆之本来就在恼怒难过与旧情绵绵的两极之间自我撕扯,心里脆弱得一塌糊涂,稍微受到点言语刺激就容易失态。李饼想到这里,心疼得追了出去,慌乱中脱口而出:
“邱将军!”
邱庆之猛然停住了脚步。
此时已近黄昏,走廊里一片金红,晃得人睁不开眼睛。邱庆之慢慢回过头来,他此刻的剪影,与当初在李宅门口辞行时回望的邱庆之,几乎完全重合。
李饼眼圈一红。
邱庆之低着头:“你刚刚叫我什么?”
“没什么。”李饼摇摇头,仓皇地直奔楼梯而去,一路小声自言自语着,“我错了。你不是他,他不会回来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邱庆之一把抓住李饼手腕,不依不饶地追问。
邱庆之因慌乱和绝望而变得苍白,双手攀住李饼的胳膊。但李饼能感觉到,邱庆之站不稳,他膝盖发软,整个人在往下滑。
“没有旁人!一直都没有旁人!”李饼扶住他。
李饼没有撒谎,但是邱庆之与邱庆之毕竟是不一样的。当年的邱将军至死也不会吐露一个“爱”字,只会躲在暗处偷偷照顾他,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许多话来不及说了”,只求一声“朋友”便已心满意足。如今的邱医生,却会在他们因车辆刮蹭而相遇后,每天跑到那个路口堵着他,要求一起吃饭,并在分局门口单膝跪地求婚,在误以为他出轨的情况下放下尊严地求他回来。
但他还是喜欢邱将军,他迷恋上了那种触手可及却又渐渐远逝的情愫。在漫长的永生岁月中,始终得不到的东西快要把他逼疯了,一千多年里,他转而迷恋上了得不到的感觉。他没有办法真正爱上邱医生。邱医生会多疑,会有占有欲,会患得患失,又太坦诚,太忠诚,太柔情,这种完美并不能为他带来满足,更不能填补他心里的空缺。
李饼一直盯着夕阳出神,眼睛被光照得哗啦啦流泪都没有眨一下。邱庆之叫了一声:“饼?”
李饼没有反应。
邱庆之伸手在李饼眼前挥了挥,李饼才如大梦初醒,惊慌失措地看着邱庆之,手忙脚乱地抹掉眼泪。
邱庆之失望地叹了口气:“你回病房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李饼向来伤口愈合极快,邱庆之也不担心,目送他像没受伤一样跑远了。
邱庆之倚着走廊的墙,白大褂底下的西装皱巴巴的,裤脚上不是土就是血,两个小时前精心打理的发型也被一次性帽子压乱了,一脸落魄样。他在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里摸了半天,上官檎路过,瞥了他一眼:“医院里不能抽烟啊。”邱庆之苦笑:“你想什么呢?”右手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一颗咖啡浓缩液,拆开一口闷了,苦得他腮帮子发软,眼底一酸,眼泪又湿漉漉地淌了一脸。
“何至于此啊老邱?”上官檎大概是听说了他闹离婚的事,“拼奶茶吗?”
邱庆之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阿华田大杯少冰三分糖加冰激凌和波霸和椰奶冻和椰果,谢谢主任。”
上官檎:“……就不该问你。”
半小时后,邱庆之提着一杯奶茶、一个马克杯,走到了李饼病房门口。病房内传来两个人聊天的声音。
一枝花说:“啊——”
李饼张开嘴,一枝花用牙签扎起一枚葡萄,塞进李饼嘴里。
一枝花:“啊——”
李饼张开嘴,一枝花又给他塞了一块苹果。
李饼吐出来:“这个嚼不了,我刚拔完牙。”
一枝花叹息:“现在懂我的感受了吧?”
李饼摇头:“我拔牙走医保,你拔牙免费,还是有区别的。”
一枝花又问:“你老公对咱的孩子们好不好?”
“你恶不恶心啊,又不是咱俩生的……”李饼想了想,又说,“还行,猫粮都给买进口的。”
一枝花点点头:“比你那死了的前夫好多了,你前夫搭弓杀我,拔我牙,抹我脖子的时候,是真是不知道爱护小动物啊。”
李饼也点头:“他不一样了,他应该会喜欢橘色小虎斑,你去他腿上撒个娇试试?”
一枝花立刻把脑袋搁在李饼膝盖上,蹭了蹭:“像这样?”
李饼推了他一把:“起开,怪恶心的。”
一枝花狞笑:“你别装清纯了,咱俩什么事没干过啊?我还舔过你呢。”
长寿意味着与身边人无休止的告别,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李饼和一枝花去野外捕猎。野兔,松鸡,獐子,在他们鬼魅般的速度下臣服。在爪牙撕咬猎物脖颈的时候,滚烫的鲜血能给予李饼短暂的愉悦,与此同时,一枝花成为了唯一见过李饼嗜血一面的人。饱餐后李饼孤独地躲在山洞里梳理毛发,他想,邱庆之一定不喜欢看见他这个样子。但一枝花会偷偷溜进来,一爪子拍他脸上,舔他的头上的兽血。
但李饼想,一枝花说的这些话,真够让人误会的。果然这时邱庆之走进来,夺过一枝花手里的果盘,往垃圾桶里一扔,把奶茶往李饼怀里一摔,沉着脸:“你喜欢的阿华田大杯少冰三分糖加冰激凌和波霸和椰奶冻和椰果。”
他又厌恶地转身朝向一枝花:“我们还没离呢,请你出去。”
一枝花笑嘻嘻地摇头。
邱庆之脱了白大褂,往旁边椅子上一甩,低头卷衬衫的袖子,声音沉沉:“别在这里碍事。我要家暴了。”
一枝花惊得耳朵微动,立刻窜了出去,还贴心地帮他们拧上了门。
李饼咬着吸管,睁大眼睛望着向自己步步逼近的邱庆之。邱庆之抄起桌上的水果刀,一把夺过李饼手里的奶茶,抽出吸管扔了,小刀划开奶茶盖子,把奶茶倒进马克杯里,递给李饼:“刚拔完牙不能用吸管,会形成负压,增加出血。”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饼问。
“只有我能照顾好你。”邱庆之单腿跪在病床上,双手撑在李饼两侧,“你那些小三小四红头发神经病朱砂痣白月光的我可以不在乎,但你能不能不要在床上的时候走神,声嘶力竭地哭着对我说什么常觉亏欠。但也不是不让你哭,我可以收着点……话扯远了,我是说,你的眼睛从来看不见此时此地的我,你的目光飘得太远,就像是……落在了久远的过去。”
李饼皱眉:“这很难解释。”
“那你可以不解释。”邱庆之手指滑过李饼嘴角,揩掉一点融化的冰激凌汤,“我只想确认一点,你总是把我当做一个替代品,对不对?”
李饼没有回答,而是紧紧攥住了邱庆之的手。
“果然我问得越多,就越是自取其辱。”邱庆之贴上李饼的额头,闭上了眼睛,“那你回答我,离还是不离?”
李饼默然。
“就两个字,很难说出口吗?”
李饼嘴唇动了动,好像是要说什么,但又紧紧闭了嘴。
“这是我第几次低声下气地求你?”邱庆之低了头,前额刘海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李饼看不清他的表情。少顷,邱庆之冷静地起身,整理自己的袖口,一丝不苟地叠好之前脱下来的白大褂,语气像背诵诊断指南:“你的伤还不至于住院,今晚跟我回家。”
窗外暮色四合,夜晚很快就要降临。在漫长的一千多年的等待中,李饼学会了用黑夜去抵消时间平缓蠕动的感觉,人和猫都必须睡觉才能找到忍受孤独的办法。
“今晚不行。”李饼望着窗外淡紫色的远天,低头看了看手表,“三天后给你答复。”
用自己一千多年的悲恸和邱庆之三个月零三天的空枕做等价交换,李饼认为这很公平。
“今晚必须回家。无论发生什么,今晚必须跟我回家。”邱庆之开始收拾李饼的东西——手机,证件,古董木盒子,带血的衣服,纸巾,口香糖,猫条,钥匙。钥匙刺痛了他,因为其中有两枚看起来很眼生。
邱庆之拆下那两枚陌生的钥匙,甩进垃圾桶。
李饼立刻冲下去捡钥匙,被邱庆之提着后衣领甩回床上。李饼怒斥:“你还真家暴啊?”
“那你拘了我?”邱庆之半个身子探过来,颇有威胁的意味,呼吸喷在李饼耳边,并且在李饼耳垂上一咬。
李饼一搡邱庆之肩膀,愤然在邱庆之侧脸拍了一巴掌,很轻,没什么声响。
邱庆之鼓着腮,咬肌膨出,眼珠微红,死死盯着李饼。
“你把我当成大街上的流浪猫了吗,随随便便就能塞进猫包里绑回去?”李饼低头盯着手表的指针,“滚出去!”
邱庆之伸臂往李饼膝窝一抄,去抱他。李饼甩了邱庆之清脆的一巴掌。
邱庆之愣了。
“我要叫人了。”李饼又瞥了一眼手表。
邱庆之扯松领带,愤然把前额碎发往后面一捋,往地上跺了一脚,转身后又回头瞥了李饼一眼,语气微微松动:“钥匙在门口地垫下面。”
说完,邱庆之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枝花很快跳窗爬进来:“他脾气和耐心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他不是他。”李饼泪眼汪汪地看着一枝花,“我想吃个猫条,或者罐罐。”
一枝花问:“性格,样貌,真心,哪里不一样?这不就是活生生的邱庆之吗?”
“如果刚刚进来的是邱将军,他只会一剑捅死你,然后摔门离开,从此再也不见我,躲在暗处护我周全。但刚刚进来的是邱医生,他只会掏心掏肺地对我说真心话,求我不要离开他。”
一枝花叹息:“这很好,一千多年了,人类终于进化出了嘴。”
“邱医生越是对我好,我越觉得亏欠邱将军。我贪图眼下这一点温柔深情,就要把邱将军抛到脑后了吗?”
“专家不是刚把邱将军挖出来了吗?那你去坟里给他陪葬吧。哦,你又舍不得你的邱医生,对吧?你们到底为什么离婚啊?”
“就是他撞见你舔我头的那次。”
“我不是没舔到吗?”
“反正他说要离。”
“你就爽快答应了?”
李饼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陈旧的雕花木盒,在一枝花眼前晃了晃,说:“最近三个月,日落后半个钟头,我会不受控制地变成猫,日出后半个钟头才能恢复人身,我不得不反复借口上夜班,去你那里躲着。我快瞒不下去了,你也知道,他会跟踪我,在你家楼下蹲一宿,早上我下去,就看见一地浓缩咖啡液的塑料盒。我担心我迟早有一天会彻底无法恢复人身,在那之前,我必须制造一场事故,假装去世,但这对邱庆之来说,过于残忍。但现下,他把许多矛盾提到了明面上,比如,他觉得你是小三,还认为他自己是个替身。离婚是更好的解决办法,让他恨我,总比让他看着我死去,要好得多。”
“我已经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我不愿意看到他也经历相同的痛楚。”
一枝花不赞同地摇头:“真麻烦。”
李饼凄然一笑:“你记得吗?当初我心灰意冷,不肯服下解药,不愿意彻底恢复人身,因为猫身是邱庆之留给我的最后馈赠了,它就像一个甜蜜的诅咒,时刻束缚着我,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让我不能忘记他。”
“我甚至没有拆开荷包,而是把它装进盒子里,随邱庆之一同下葬。千年风沙吹拂,江湖变桑田古路,邱庆之的封土早就平了,墓室无迹可寻。但现在它突然出现,给了我新的选择。”
一枝花翘起二郎腿:“那你赶紧把解药吃了,今晚滚回家呗……”
“等伤口愈合后吧。大概三天。”李饼说,“我感觉脾上好像还有个小伤口,吃完解药应该会大出血?有了惦记的人和期待的事,暂时还不太想死……”
一枝花沉默片刻,好像在思考什么哲学问题,又背过身去,尖刻大笑:“你的意思是,你要离开我了?百年后,你们两个都会离开我,又留下我一个人?”
李饼伸出一只猫爪,轻轻搭在一枝花的肩头:“凡人如此,凋落无期。”
一枝花不知道犯什么病了,勃然大怒,妖瞳倒竖,嘶吼一声,利爪向李饼袭来。
3
邱庆之刚下楼,就看见小来的车停在下面。小河南站在旁边,冲他挥手:“哥,俺看车里有医院的工牌,估计你在这上班,就给开过来了。以后别乱停,这回先不给你开罚单了,觉得你们医生也怪穷的。”
邱庆之冷淡地说了声谢谢。
小河南仍在絮叨:“俺想起来了,俺刚参加工作那会儿,你在路口刮蹭了李警官的车,你俩下了车,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眼珠子都不打转的,就差拉手亲嘴了,也忘了挪车,严重影响了交通,俺来劝阻,你们听不见,俺就给你俩各开了二百的罚单。”
邱庆之低头一笑:“谢谢。”
“我多嘴再劝你一句,你们医院大狸子挺多,它们冬天爱趴车底下,你开车前一定逆时针溜达一圈,别轧着大狸子。”
正说着话,不远处就传来几声猫咪的咆哮。一只橘色的大虎斑和一只雪白的长毛狮子猫打得难解难分。小交警“哎呦”了一声,跑过去拉架,虎斑当即给了他一爪子,又叼起狮子猫的脖子,把狮子猫往邱庆之脚边扔。
狮子猫擦着邱庆之裤脚摔倒,仰面朝天,腹部和前爪上隐约有血迹。
“这个大狸子怪俊的嘞!还受伤了,你不拾回去啊?”小交警问。
邱庆之冷哼一声:“碰瓷罢了。”
狮子猫往花坛里跑,又被虎斑叼着后颈皮扔到了邱庆之脚下。
小猫依偎着邱庆之的裤脚,嘤然作声,前爪上的血蹭了邱庆之一裤腿。
小交警蹲下来,看着这猫:“俗话说,谄媚一时,富贵一世。”
邱庆之说:“我可不是什么有责任心的好人。”他俯身把猫抱起来,那猫在他怀里挣扎,领带上粘了许多猫毛。
“流浪猫呀,当然可以随便绑架回去。警察又不会因为这个拘我。”邱庆之挠了挠猫下巴,“老实点,就带你回家吃罐罐。不老实,就先绝育,再放归!”
猫挣扎得更剧烈了。
邱庆之打了辆车回家。师傅是个老头,车载广播在放北昆,武生咿咿呀呀地念白,有几分燕赵悲歌的慷慨:
登高欲穷千里目,愁云低锁衡阳路。
鱼书不至雁无凭,几番空作悲愁赋。
回首西山月又斜,天涯孤客真难渡。
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猫原本还在挣扎,想跳窗逃出去,一听见这念白,就立刻静了下来。千百年里他听熟了世上的戏曲,唯有宝剑记里的这一出,百听不厌,越听越悲。这段念白讲的是男儿一腔壮志豪情,只化作百般不甘与愁肠,告别妻子,远走他乡。
猫头往邱庆之怀里钻,鼻尖在邱庆之心口拱来拱去。邱庆之没听过昆曲,不知道这段念白是什么意思,只觉得里面有万种悲切,听得他心里空落落的,只好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猫头。
猫低低叫唤了一声,抬起头来,大眼睛滴溜溜在邱庆之脸上打转。
一到家,邱庆之换上围裙,习惯性地从冰箱拎了条鱼出来,在鱼身上打花刀,动作娴熟。他四刀下去,又把鱼翻了个面。但这时,邱庆之忽然如梦初醒,狠狠砍了菜板一刀,刀在菜板上竖着,嗡嗡响。邱庆之一把扯下围裙,往椅子上一摔。
猫走过来,咬他脚趾,蹭他脚腕,像是撒娇。
“吓到你了?”邱庆之蹲下来摸猫,“我才想起来,我从来不吃鱼,小时候被刺卡过,心理有阴影。你说,我做给谁吃啊?”
“人呢,不愿意回来,猫呢,什么话都不会说。你说,我委屈不委屈?”
猫似懂非懂地跳起来,两只前爪扒住邱庆之小臂,鼻尖碰了碰邱庆之的下巴。
“你吃熟的还是生的?”邱庆之把猫抱上桌,重新系上围裙,继续在鱼身上打花刀,一边回头问猫,“葱花香菜吃吗?清蒸还是红烧?”
猫一歪头,喵地叫了一声。
“哦,要葱花不要香菜,清蒸。”邱庆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都知道的,我都记住了的,我第一次把他拐回家睡觉那天,半夜我被踢下床,睡眼惺忪地去蒸了条鱼。他吃饱了一撂筷子,又躺回去,搂着我亲,一股鱼腥味。”
鱼上了锅,邱庆之看看手表,问猫:“给你包扎伤口吗?还是就这么晾着?”
猫说:“喵。”
“好,那就涂点药吧。”邱庆之一招手,猫跳上他的背,蹲在他肩头,跟他一起去找药箱。
邱庆之说:“我都能记住的。他讨厌碘伏和云南白药的味道,只肯用酒精和生长因子,会嫌创可贴痒。”
饭出锅之后,猫坐在李饼的位子上,邱庆之坐对面,一人一猫低头吃饭,气氛沉闷得很。邱庆之忽然开口:“看个剧吗?他爱看刑侦的,但是主角谈恋爱的时候,他就不耐烦,我得看他脸色,替他按快进。”
“第一次跟他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们也是坐对面。他说这样看菜单不方便,挪到了我旁边坐下,腿挨着我的腿,翻菜单的时候,呼吸全喷我耳朵上。”
吃完饭,猫叼起盘子,快步走向洗碗机。邱庆之夸它:“你真懂事,这活确实一直是他干。”
猫走到一半,盘子掉地上,碎了。
邱庆之连忙跑过去,一把拎起猫:“嘴巴割到了吗?”
猫“嘶”地一叫,邱庆之仔细检查:“大狸子,你少了一颗牙。”
猫紧张地炸了毛,僵在邱庆之怀里。邱庆之却淡淡一笑:“和虎斑打架打掉的吧?”
猫又松软地窝在邱庆之怀里,轻轻叫了一声。
天还没亮,猫就琢磨着溜出门,蹑手蹑脚地跳起来,拧门把手。哪知道邱庆之也起床了,打着哈欠走过来,把它抓了个正着。
猫偷偷眯眼看了看表。离变回人身还有四十五分钟。
邱庆之不紧不慢地刷牙,洗漱,做饭,吃饭,换衣服,甚至还洗了个头,饶有兴致地吹了头发,抓了个造型,又慢吞吞地拿了五件上衣和两条裤子出来比划,选搭配。
猫急得百爪挠心。
四十四分钟后,邱庆之终于穿戴整齐,出了门。
猫松了一口气。门刚关严实,李饼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摸着胸口说:“好险好险。”
脾脏上的小伤口愈合得比他预想中要快,李饼闭上眼感受了一下,觉得已经无碍。他等不下去了,打算今天服下解药,从猫身和永生中解脱,回到邱庆之身边,享受时间在他们之间缓缓流动的感觉。
一枝花穿着一身蓝色工服,骑个小电驴,把李饼的东西送了过来——手机,钥匙,证件,口香糖,猫条,洗干净的衣服,还有那个小木盒。
李饼闷闷不乐地付了闪送费,一枝花乐呵呵地跟他说拜拜。
李饼躺回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不断地寻找邱庆之的味道。他把盒子打开又反复合上,盯着里面那只蓝色的小荷包,生怕陡然间从野外山洞中惊醒,一如他过往岁月中无数个梦境。
但时间让荷包腐烂黏连。李饼需要一把剪刀来把它拆开。
他到邱庆之的书房里找剪刀,一拉开抽屉,看见里面的东西,全身的血液仿佛冻住了,不禁打了个寒噤。
他已经有三个月没在这个家里住过了,邱庆之保留了房子里与他有关的大部分布局陈设。唯独书房例外。这里是邱庆之的自留地,李饼向来极少进去打扰,从不翻看里面的东西。漫长的永生岁月教会了他,每个人都值得有自己的一片隐私。
抽屉里躺着一把匕首。
——那把匕首。是那把能杀死风生兽的匕首,他明明记得他将匕首放进了邱庆之的棺中,是谁将它取了出来?
李饼拿起匕首,划开荷包,露出里面的解药。
一张古旧的纸片随着他的动作,化作了碎片。
李饼屏住呼吸,细细查看——
是金吾卫传递消息常用的那种纸,极厚,但易溶于水销毁。上面有黑色的斑点,应该是当年染上了邱庆之血。当然,还有字迹,李饼半认半猜,依稀可以读出来——
“药石绝长生,再续来世缘。奈何桥畔,等尔百年。”
李饼顿时心如刀绞。
一千多年前,他没有打开这只荷包,生生错过了邱庆之对他的恳求——百年之后,下来见我。
李饼闭上眼睛。邱将军仿佛披甲执剑,固执地站在奈何桥边,望着往来的痴男怨女,苦等百年,都没有等到他的李饼。或许他以为李饼贪生怕死,不愿服下解药,或许他以为李饼另寻新欢,下葬时遮盖面容,违背了他一厢情愿的誓言。但无论如何,等待都是煎熬的,这一点李饼深有感触。
“我错了。”长生给他的折磨与孤单,仿佛都出于他自以为痴情的愚蠢。当时他是怎么对一枝花解释的?“猫身如同是邱庆之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我不忍心消弭这种疼痛的感觉。”如今李饼深深地陷入懊恼之中。他手握解药,迟迟无法释怀。
李饼自言自语:“邱庆之,难怪我找了这么久,才找到你。你在下面苦苦等了一千多年才重入轮回?”
抽屉里还有五只日记本,是很厚的一摞。好奇心驱使李饼打开了它们。
第一个本子是从三十年前开始记的。那时候邱庆之还是个孩子,字迹却异常潇洒舒展,有几分褚遂良的韵味。而当年邱庆之在李宅为仆时,临的也是褚遂良的帖子。
李饼心头涌上一个荒诞的念头,这念头让他浑身战栗,仿佛久违却熟悉的酸涩感再次攫取了他。
在前五十多页,每一页都写着当天的日期,和同样的三行字:
“四时代谢,日月流转。
攒眉千度,昼夜思焉。
枯坐桥畔,一瞬千年。”
前面几页的笔画力道稍显柔软,还有斑斑墨迹,像是小孩握不住笔。越往后翻,笔画越劲厉,好像带着千钧苦楚和恨意。再往后,笔画又恢复了褚公的舒展闲适,好像写字的人把写字当成了一种无聊的习惯。
再往后,这三行字不再出现。日记的主人开始记录学校生活——
“今天和女同桌划了三八线。”
“今天被老师罚站了。”
“今天在路上喂猫了。是一只白猫,很像他。很想他,但我以为我在没有光的地方等了一千多年,已经放下了。”
“小学毕业了噢耶!”
李饼翻得飞快,后面是日记主人的大学生活——
“今天考试,物理很难。”
“今天考试,邱将军跑3000米怎么会不及格?”
“正畸好难,还是学老本行拔牙吧。”
“托一枝花的福,满分无他,唯手熟尔。”
“实习医院旁边没有白色的猫,好烦。”
“狮子猫是不是灭绝了啊?”
越接近他们相遇的日期,李饼就越恐惧,但他将阅读想象成一种对自己的惩罚——
“洛城区分局搞免费洗牙活动,我正给人洗着呢,听见两个排队的警察聊天说,李饼加班呢,又没来。我问,是烧饼的饼吗?”
“第15次在他们单位外面路口蹲守,终于成功剐蹭了老婆的车。虽然我的新车掉漆了,还被交警罚了200。”
“嘿嘿,老婆香香。”
“今天李饼答应和我一起吃饭了。”
“考执医过了。饼子亲了我一口。”
“饼昨天留宿了。所以昨天没有写日记,今天补上。23点05分,饼失神的时候露出猫耳了,假装没有看到。(但我可能找到饼最喜欢的频率和力度了!一切顺利。”
“他怎么这么好!我的李饼!”
“一枝花来蹭罐罐,他居然是虎斑吗,一直误会他是肥肥的大橘来着......不过它好像有点牙结石。”
“我是我自己的替身吗?李饼更喜欢之前的我。”
“求婚了。李饼肯定是爱我的。”
“今天升主治了。好像李饼没有特别爱现在的我?我吃我自己的醋。”
“早上醒来,一切美好得不像是真的。”
“我想告诉他,我仍然拥有邱将军的全部记忆。但这会不会让他有心理负担?不能说。他知道我在下面等了一千多年,会不会难过啊?受不了了,他不亏欠我什么,为什么每次都在床上哭坟?”
“升副主任了。快叫我邱主任!”
“小来同学没有任何拔牙天赋,建议去学种树。”
“老婆最近怎么了?晚上变猫,白天变人,每天晚上都去一枝花家里躲着。我有那么脆弱吗?我不会被吓到的。怎么不信任我?你跟我坦白就是了,我又不会离婚。”
“烦死了,带学生太难了。小来打个麻药都手抖。好想变成邱将军一剑捅……算了。”
“你的肚皮。猫的肚皮。我愿成为你最柔软的部位,你带着爱与信任所展露的部位。”
“提离婚是吓他的,气他的,逼他说实话。你为什么一口答应了?”
“婚姻不是索取忠诚,你的。只是献出忠诚,我的。”
“邱庆之,你真不是东西啊。”
“解药在哪里?我不能允许他第二次看着我死去。”
“我的坟呢?我那么大一个坟呢?”
“全是我的错,我不该提离婚。”
“与其在桥边悬望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
“邱庆之,你真不是东西啊。”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大家都在潲水桶里觅食!毁灭吧!”
泪水落在皱巴巴的一页上,和早已干涸的水渍重合。李饼扣上日记本,脚一蹬地,椅子缓慢而无声地后退,又转了个圈,就像他愚蠢而漫长的猫生,好像又回到了起点。
“我为什么会觉得他不再是他?”李饼把头埋在掌心里,闻手心里的鱼腥味。邱庆之还是当年那个邱庆之,寡言少语,将秘密的重量一肩承担。
李饼拿起解药,刚要吃,手机剧烈地震动起来。
“您好,邱庆之家属吗?这里是他工作的医院……他被捅了,脾脏破裂,失血过多,您现在能来吗……”
4
李饼赶到医院,跑得嗓子眼一股血腥味,他的几个同事已经在走廊上站着了。七姐手指死死拧着一根烟,没点燃,表情凝重:“饼子,是冲你来的。”李饼听懂了每一个字,但连起来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头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地响,眼前闪烁着带血的护心甲,手指好像又碰到的冰冷的头盔,李饼才要问什么,一个大夫突然一把揪住他,拿了两张纸让他签。
李饼头晕得一个字也看不懂,抬头疑惑地看大夫。大夫给他解释,两片嘴唇迅速地上下打架,发出的却不是人类的语言,而是持续不断的尖锐的蜂鸣声。
一阵兵荒马乱后,医生护士四散奔忙。李饼仍呆呆地站在走廊上,七姐用力拍了李饼肩膀一下:“你别杵着。”
李饼如梦初醒:“到底发生什么了?”
七姐撩了下头发:“小来都交代了。五年前被你击毙的那个通缉犯,是小来的父亲。小来昨天认出了你。他拿了一把钻,邱庆之又没有防备。”
李饼浑身发冷,靠着墙,却顺着墙往下滑。八字眉的男护士愁容满面地路过,幽幽地埋汰了七姐一句:“你扶他呀!”
七姐扶住李饼,八字眉护士往窗台上放了一杯咖啡:“给你的啊。”
李饼在走廊里枯坐了一整天,这一整天比一千三百年更长久。时间又失去了它富有流动性的轮廓,惶惶地在他身旁滞留。李饼的手指在外套口袋里绞紧,解药冰凉刺骨。从日记本上撕下的一页沁了汗,纸团变得黏糊又脆弱。
李饼不用展开纸团,眼前就能浮现出邱庆之那笔力童稚但结构老练的诡谲字迹:
“四时代谢,日月流转。攒眉千度,昼夜思焉。枯坐桥畔,一瞬千年。”
太阳将落未落的时候,一位护士走到李饼旁边,蹲下来,平视着他。
护士友善的态度给与了李饼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护士说:“血压一直在下降。大夫建议您做好心理准备。”
李饼猛然站起来:“抽我的血!”
护士说:“您冷静一下。血库充足,而且……”
“我的意思是,必须是我的血。”李饼一把抓住护士的胳膊,“不能做任何过滤处理,你相信我,医生呢?我和医生谈一下……”
“先生,您冷静一下,我们有一套规范化的抢救流程,我们……”
“我不是人!我求你了!让我和大夫谈一下!1918年欧洲大流感,一只虎斑猫几乎被一群医生放干了血!救活了526位病人!”李饼焦灼地奔向一位刚闻声赶来维持秩序的医生,“你相信我吗?我……”
夕阳仍未落下。两个保安和一个精神科大夫正向着李饼飞奔而来。李饼痛苦地嘶叫一声,直奔电梯而去。
最近三个月,在白日里,他变换是自由的,但夜晚他只能是猫身,这意味着他要赶在日落后半小时前救活邱庆之。因为猫血总量有300-400毫升,而成年人的血液总量是猫的十倍之多。
八字眉的男护士仍在走廊和电梯间奔波,往邱庆之那边送血。李饼在电梯里揍晕了他,把他拖到卫生间的小隔间里。取血并不难,至少在邱庆之去世后的一千三百多年里,李饼在梦中熟练地演练过无数遍。锋利的猫爪划破静脉,疼痛给予他好梦成真的快感。
血源源不断地通过软管流入血袋。
李饼把八字眉护士拖进电梯里,蘸取自己的血,在护士唇间一揩。护士立刻惊醒,觉得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像刚喝了八杯咖啡,但脖子和脑后有点疼。
“你刚刚睡着了。”李饼信誓旦旦地告诉他,“病人还等着你。我往你脖子上拍了一巴掌,你才醒。”
八字眉护士甚至没来得及感慨一下自己的霉运,便急匆匆地推着小车飞奔出电梯,直奔邱庆之那边去了。
5
邱庆之梦见了童年。
小邱庆之坐在窗下写日记,悲伤、憎恨、愤怒、遗憾,这些负面情绪将他吞没,以至于他反复写下:“四时代谢,日月流转。攒眉千度,昼夜思焉。枯坐桥畔,一瞬千年。”
锁孔响动,他的父亲下班了,把一个糖人递给他:“这玩意儿不常见了,今天碰巧路上有人卖。”
小邱庆之合上本子,接过糖人,明白了乡愁原来是一个时间概念。小邱庆之现在就住在洛阳,却怀念一千三百年前的神都。就像邱将军远征子虚国的时候,怀念的也并不是李宅,而是李宅里的那些温柔岁月。
他低低地叫了一声李饼,睁开眼。病房里有一股香喷喷的味道,邱庆之眨眨眼,看到李饼坐在他旁边,正在啃炸鸡。
“来一口吗?”李饼问。
邱庆之问:“医生提到过忌口吗?”
李饼想了想,又啃了一口炸鸡:“我给忘了。”说完,他灌了一大口可乐,解释说:“昨天给你输血来着,我得补补。”
邱庆之刚要说什么,李饼抢先开口:“我跟你不一样。我为你做了什么,我受了什么罪,我要让你明明白白地知道。”
邱庆之嘴巴动了动,含混不清地说:“我也没为你怎么样,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对,邱大将军,你每天都让我误会!”李饼把鸡骨头往垃圾桶里一扔,潇洒地抽出纸巾擦擦手,又吸了一口可乐,“邱将军,今天是疯狂星期四,你欠我五十。”
邱庆之蹙眉:“你……”
“V我五十,我讲给你听。就从我看了你的日记开始讲。”
邱庆之别过头去。
李饼俯身,把邱庆之的脸掰正,鼻尖贴着邱庆之的鼻尖,手指轻触邱庆之的额角:“一千多年里,对我来说,时间不具有线性的意义。但当我再次遇见你的时候,就觉得有什么停止运转的东西,又开始汩汩流动了。比如庆祝你从主治升副主任的那天,你在灯下切蛋糕,我看见你鬓边有一根白发。我想,就是这个,它就是我的意义。”
“所以,我去重新找到了解药。”李饼拉起邱庆之的手,举到邱庆之面前,“但现在,新的问题出现了。”
邱庆之惊奇地发现自己手背上有一层绒毛——白色,棕色和黑色。
“三花自古是猫中美女。”李饼与邱庆之十指紧扣,狡黠地眨眼,“很适合你。”
邱庆之浅笑一声:“我以后能给你舔毛了吧?”
李饼说:“也不一定。因为我们有解药。虽然它可能有超出保质期的风险,而且,我们并不清楚它的剂量是否够两个人用。”
邱庆之神色认真,变换出猫爪,仔细地注视:“药物过期一般是指辅料过期,而不是有效成分过期。剂量这个问题,我还真没考虑过……”
两只猫爪扣在一起,李饼说:“要么我们把药扔掉,我们一起担着永世兽化的风险,驰骋林间野外。要么我们分食解药,担着药效不足的风险。”
邱庆之问:“最好的结局是什么?”
李饼把头埋在邱庆之颈间:“四时代谢,日月流转。我不要你枯坐桥下,一瞬千年。我要我们对坐白头,堪堪百年。”
END
彩蛋治愈向。
【AOS SK】听说你的暗恋对象联姻了03(完结)
配对:Spock/Kirk
简介:在一次高层会议中,Spock得知联邦将要安排Jim和一位外星贵族联姻,而联姻对象不是他【才怪。
(其实这就是一个所有人合伙忽悠小大副的故事)
03
Spock再次回到企业号时,并不惊讶全舰的人都在讨论舰长的联姻,但这也意味着无论他走到哪个角落,都要被迫再听一遍自己喜欢的人将要和别人联姻的事情。
“听说舰长的联姻对象会和舰长一起在企业号上服役。”
Spock通过走廊时看见了走在自己前面的Sulu...
配对:Spock/Kirk
简介:在一次高层会议中,Spock得知联邦将要安排Jim和一位外星贵族联姻,而联姻对象不是他【才怪。
(其实这就是一个所有人合伙忽悠小大副的故事)
03
Spock再次回到企业号时,并不惊讶全舰的人都在讨论舰长的联姻,但这也意味着无论他走到哪个角落,都要被迫再听一遍自己喜欢的人将要和别人联姻的事情。
“听说舰长的联姻对象会和舰长一起在企业号上服役。”
Spock通过走廊时看见了走在自己前面的Sulu和Scotty,舵手再次提到这个让Spock无比介怀的事实。
“简长的未婚夫很优秀,他们会是一对很棒的组合。”
轮机长的话让Spock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一直以来他和Jim都被誉为星联最好的指挥团队,如果Jim的联姻对象登上企业号,那么替换掉他的可能性高达96.42%,将来甚至无法和Jim并肩的现实就这么摆在了Spock眼前,此刻光是想想都让Spock觉得濒临崩溃。
Spock匆匆绕过舵手和轮机长,对他们的问好没有给予任何回应,伸手按下高速电梯的按钮并迅速走了进去。他原以为在到达Jim的舱房之前都不会在听到任何关于联姻的事情,但在他走出电梯之后他就意识到自己错了,他看见了Uhura和Rand文书士,但他的位置在两位女士的视觉死角,她们看不到他。
“虽然一开始我看不惯Jim,但不得不承认,那家伙真的很出众。”Uhura笑着对文书士说道,Spock第一次见到那种八卦的神情出现在通讯官脸上,“他的联姻对象可真幸运,这可是JamesKirk,从学院时期追求对象就能从宿舍排到校门口的小甜心,你说暗恋他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伤心到掉眼泪?”
“Nyota,我并不关心舰长的暗恋者会不会掉眼泪。”文书士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一脸无奈,“我只求他和他的未婚夫晚上不要太激烈了,你知道我现在每天帮舰长整理房间要花多少时间吗?等到他们结了婚,两个人要是每晚发生点什么干柴烈火的事情,那我真是要向舰长申请另外找人整理房间了,那场景我想想都脸红。”
Spock觉得一股寒意侵透全身,他居然忘记了,Jim的未婚夫,那个他无比憎恶的联姻者,他将拥有Jim的一切,Jim的一生、Jim的爱意,还有Jim的身体,他只要一想到那个自己无比渴望的灵魂会和别人欢愉,身体便止不住的颤抖,瓦肯人血脉中原始的占有欲化作强烈的妒意,在他脑海里嘶声尖叫,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杀了那个人。
事实上 Jim从Pike的办公室出来后就看到了McCoy的群发信息:[如果你不告诉Spock谁是舰长的联姻对象,那么你将有机会亲眼目睹千年难遇的瓦肯人吃醋奇观——来自诚信值满格的企业号CMO]
Jim笑着摇了摇头,Bones看来真的要被太空生活逼疯了,连瓦肯人的玩笑都敢开,如果哪一天Bones被Spock瓦肯掐了,Jim决定袖手旁观并在企业号直播全过程。下一秒他的Padd又跳出了新的消息:
[Captain,你是否已经返回企业号?]
Jim眨了眨眼,是Spock,他记得开完会的时候Spock就急着要跟他说话,这可不像平时的Spock,他的大副永远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
[Jim? ]
[我有一些事情想要与你进行谈话,能否告知你具体的回舰时间?]
又有两条消息跳了进来,从发消息的速度和内容来看,Jim觉得他的大副似乎在为某件事着急,联想了一下Bones的群发信息和Spock在会议上的表现,Jim觉得他大概已经猜出了Spock找他的原因,这可是个逗自己大副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伟大的Kirk舰长暗暗唾弃了一秒自己幼稚的恶作剧心理,并在下一秒一脸正直的无视了那些信息。
直到晚上7点时,Jim又收到了Pike的消息:[ 小子,在你的未婚夫掐死自己之前,跟他谈谈。]
果然,Jim知道自己的猜测已经得到了证实,他的大副,完全不知道他的联姻对象是谁,Jim觉得这简直是这段日子里遇见过的最有趣的事情,他甚至有点想加入首席医疗官的恶作剧,事实上他最后也的确这么做了。Jim后来还是回复了Spock的消息,并在舱房里等待他的到来。
急促的门铃声响起,Jim站在自己舱房的书架前挑了挑眉,他知道来人是谁,打开门后意料之中的身影走了进来,带着与平时相比明显急促的脚步。
“晚上好,Spock” Jim转身把新购来的纸质书放进书架。
“Captain,我能否请问为何你昨天没有告知我,你将要联姻的事情?”
哇哦!真直接!Jim回头看着Spock各种情绪交织的表情,这一点都不瓦肯,Jim没有忍住自己上翘的嘴角,只能低下头去伪装。但他大概没有想到,他的这个笑容不但被Spock看得一清二楚,甚至其中的含义被曲解成“为即将到来的婚姻感到甜蜜”
“你误会了,Spock,在今天的会议公布之前,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那为何企业号所有船员都在昨晚得知这个消息?”
Jim耸了耸肩,一副‘我就料到会这样’的表情,“八卦不是你的爱好,所以相比起那些爱听八卦的家伙,你当然知道得比他们晚。”
“所以你原本并不打算让大部分人知道这件事?”Spock心中燃起了一点希望,Jim不希望大多数人知道联姻的事情,会不会是因为Jim本来就对这次联姻抱着不满?
Jim走到长沙发边坐下,并示意Spock在自己对面就坐,“我原本的确是不想闹得像现在一样沸沸扬扬的,毕竟我的未婚夫是个性格比较内敛的人,他应该不喜欢别人说他太多的八卦。”
Spock的希望破灭了,从别人嘴里听到和从Jim嘴里听到这个事实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别人说的Spock可以去怀疑去否定,但是当Jim亲口说出来时,他连自欺欺人的余地都没有了,而刚才Jim语气里对那个联姻对象明显的维护,让Spock感到整个世界摇摇欲坠。
“你对联邦的安排毫无异议?”毫无意义的问句,Spock之前问过Pike了,但他还是想听Jim亲口确认。
Jim有些惊讶的看着Spock没有在对面的椅子入座,而是坐到了自己的身旁,“是的,我喜欢他。”
“但是联姻会影响你的前程。”依然毫无意义,Spock却固执的不肯死心。
“不会的,Chris说上头同意让我的未婚夫担任企业号大副,就像他和Number One 一样。”这句话就纯粹是Jim瞎扯了,Pike可从来没说过这个,因为根本没有必要。
Spock已经无法找到任何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他还没来得及拥有Jim,却将要被另一个人替代。
“不要结婚。”Spock惊讶于这句话自然而然的从嘴里说了出来。
Jim微笑着偏了偏头,“为什么?”
“他不适合你”
“Spock,这不是肥皂剧。而且我的未婚夫是个睿智、冷静、思维敏捷的人,我……”
“可你是我的!”
两人皆是一愣,双方陷入了安静的对视,整个舱房顿时没有任何声响,Jim在近乎两分钟后才想起说话这件事情,“你说什么?”
“我不希望别人拥有你。”妒火终是压倒了逻辑,Spock无比坦诚的对上那双蓝眼睛。
Jim眯了眯眼睛,“你…喜欢我?”
“我为你着迷。”
“你不想我和别人结婚。”
“肯定的。”
“你是在吃醋吗,Spock?”Jim已经忍不住自己的笑意。
“我无法接受你和别人结婚,相守,甚至性交。”
最后一个词让Jim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笑声,他撑在沙发靠背上, “你就真的不打算问问我的联姻对象是谁吗?”
“无论你的联姻对象是谁,我请求获得追求你的机会,Jim,我希望与他平等竞争。”
“Oh Spock”Jim笑着跨坐在Spock的腿上,看着对方因为他的动作呆滞在了原地,“我可真担心到了婚礼的时候,我的丈夫还不知道他就是新郎。”
Spock反射性的扶住怀里人的腰避免他掉下去,他疑惑的看向Jim,似乎在请求对方解释刚才那句话的含义。
Jim的蓝眼睛笑着看向他,“开会的时候别把注意力净放在自己的舰长身上,指挥官。”
被抓包的Spock顿时噎住了,看着那双蓝眼睛一时说不出任何话来,他明明记得Jim当时在发呆。
Jim看穿了他的困惑,微笑着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额头,“你以为我当时走神了?我可是听到了会议的所有内容,也察觉到了我的未婚夫旁若无人的盯了我20多分钟,以致于错过了自己将要结婚的消息。”
Jim亲密的动作让Spock感觉心跳加剧,但他快速的抓到了一个重点,联系之前所有人说过的话,所有的推测都指向同一个答案,“Jim,你是否在说明,你的联姻对象是……我?”
Jim眨了眨眼睛,“恭喜你终于意识到了,Spock”
Spock感到一阵狂喜冲刷过自己的身体,“那为什么所有船员都不曾告知我 ?”
“所以说以后千万别惹Bones”Jim扶着Spock的肩膀,伸手拿过桌上的Padd递到他的面前,点开了那条群发信息。
“Fuck!!你们俩在做什么!!连门都没有关!”McCoy看着那两个黏在一起的人,Jim甚至还坐在Spock腿上,两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舱房的门都没有关。
Spock朝门边的McCoy看了一眼,“Doctor,请问你是否联合船员们隐瞒我关于舰长联姻的一些事情?”
McCoy瞪了一眼挂在Spock身上偷笑的金发小子,恨不得在他的头上敲上一记,Spock把怀里的人紧了紧,这个动作让McCoy感到眼睛疼,“如果我是你,我会在给予祝福后立刻离开现场。”
“哼!”McCoy给眼前的两人送去了一个白眼,“早生贵子。”
“Doctor,你应该知道,我和Jim都是男性,不会……”
“噢操!闭嘴吧!”McCoy恶狠狠的声音和巨大的关门声同时响起。
Jim笑着直起身,看着McCoy离去的方向,“可怜的Bones”
“Jim”
Jim回过头看向自己的未婚夫,Spock直直的看进他的眼睛,“你又为何要附和McCoy医生的恶作剧?”
“……”Jim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支支吾吾半天却没有组织好一句完整的理由,然后Jim就发现自己视线内的景物发生了变化,他被自己的大副推倒在了沙发上。
第二天Rand担心的尴尬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她收到消息称舰长身体不适,今天将请假在舱房内休息,所以不用整理舰长的房间。但当她看到Spock神清气爽的走向舰桥时,不禁为舰长的腰鞠了一把泪,大副大概把全船人的恶作剧都报复在了舰长一个人身上。
End
【硕嘉】将明
过激联想
他们之间没有爱,只有欲望堆成的篝火。
一场醉酒是进入天堂的船票。
一场三个小时的演出过后没人会坐着,后台休息室像一艘破船,盛着一个个疲惫的影子。
窄门外面是狂蜂浪蝶般涌动的粉丝,意味着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们还得为了不停地合照发愁。
梁维嘉换着衣服啧了一声,回头透过一室朦胧燃烧的烟雾看挤挤挨挨人群后头的黄硕,一切正常。男人瘫在沙发上抱着手看手机,烟蒂叼在嘴里露出一口齐的过分的牙。
但是过于安静了,或者说整间屋子都过于安静了。他继续换衣服,想着今天确实也不是个那么值得高兴的日子。
今天是他们的演出,也是朋友退圈的日...
过激联想
他们之间没有爱,只有欲望堆成的篝火。
一场醉酒是进入天堂的船票。
一场三个小时的演出过后没人会坐着,后台休息室像一艘破船,盛着一个个疲惫的影子。
窄门外面是狂蜂浪蝶般涌动的粉丝,意味着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们还得为了不停地合照发愁。
梁维嘉换着衣服啧了一声,回头透过一室朦胧燃烧的烟雾看挤挤挨挨人群后头的黄硕,一切正常。男人瘫在沙发上抱着手看手机,烟蒂叼在嘴里露出一口齐的过分的牙。
但是过于安静了,或者说整间屋子都过于安静了。他继续换衣服,想着今天确实也不是个那么值得高兴的日子。
今天是他们的演出,也是朋友退圈的日子。这个圈子总有人来来往往,他不觉得悲伤,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偏生安逸的单身生活让他除了工作之外基本和圈子里的人不怎么来往,可是后台的气氛到这了,也不免有些伤感。
后台依旧静默,工作人员见状匆匆离开。剩下一屋子大老爷们只是狠抽着烟不说话。
烟只是为了宣泄,而沉默却是为了告别。
他换完了衣服,手机一震。绿色简讯孤零零地浮在壁纸之上
是黄硕,上面只有四个字
“晚上喝酒。”
梁维嘉挑了挑眉回了个好。
于是沙发上的男人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第一个走出后台的门。
“演一天了,散了吧散了吧。”剩下的人鱼贯而出。门外的粉丝拥住这头地下的老虎成群结队地合照。
或许老虎也会感到孤独吧。
他戴上帽子。
谁知道呢。
凌晨两点,他终于坐上黄硕的车。每次从过于热情的粉丝群里挣脱都像是逃难,两人身上都有说不出的狼狈。
黄硕还在抽着烟,脸上是百年不变的烦躁。随手弹了烟灰,猛踩油门绝尘而去。
地址自然是不用问的,黄硕去过的酒吧不少,但真正烦心主动去的也就不多的几个地界。
二环路上已经没几辆车了,风驰电掣地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但梁维嘉没想到他来的是黄硕家。
普通小区低调住宅里是一墙密密麻麻的鞋盒,另外一边贴着各种潮牌slogan,粉丝给的礼物被放的乱七八糟,沙发上扔着两个游戏手柄,旁边搁一个黑了屏的笔记本。
玩嘻哈的十个家有八个是这样的,就是乱了点。
梁维嘉自动落座,他们之间已经过了需要招呼的关系。等黄硕从冰箱拿酒过来。
“今儿没怎么收拾。”黄硕靠在墙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递给他一瓶。闷了半晌念了几句脏字。
梁维嘉喝了几口酒,知道黄硕在想什么。
无非是怕圈子变了,怕嘻哈这东西会死在他们这辈里。
有嘻哈之后的世界是两个世界,有些人腾云驾雾了,也有些东西永远死在了心里。
黄硕是不认那个新圈子的,梁维嘉第二季去海选的时候他没说什么,但是他心里清楚黄硕觉得那种嘻哈是一种畸形。北京核弹向来是个完美主义者,他要的那种圆满,现在的嘻哈给不了。
所以黄硕自以为是的认为要即将失去嘻哈。
“操了,你说这他妈是为什么啊?”
他听见黄硕自言自语,明白黄硕要说什么。可问的东西太多了,他又能回答些什么呢?
于是还是喝酒,说不出来的话只能憋在酒上,随着辛辣的液体灌进喉咙在烧灼感里继续反刍
地牢里的人终归是越来越少了。
人们走出这个地下,有的人回归平凡的日子,有的人去地上继续卖钱。
于是原来的大多数变成异类,于是那些曾经坚守的逐渐变成过时的玩笑。
酒过三巡,即使是再凶残的老虎也有乏累的时候,黄硕撇了酒又开始抽烟,以一种发誓要把自己身体搞垮的程度虐待自己。
核弹还在无声地愤怒着,烟头摔到地上被靴子狠狠碾碎。
“别作了,睡吧。”梁维嘉站起身,绕过地上七零八落的啤酒罐子想从老虎手里抽出打火机。黄硕却陡然赤红了眼。
“睡他妈什么呀,我明天醒了,嘻哈也就死了。”
“你肯定比嘻哈走的早。”梁维嘉心里一沉,可是对付醉鬼不需要什么逻辑,他只是继续没收黄旭身上的烟草,如同一根一根拔掉地雷的引线一样试图把大型易燃易爆物品以一种平静的方式熄火。
老虎哼哼两声,扒拉开梁维嘉的爪子“以前怎么没觉得你丫这么烦……”
说完了之后低头扯开一个痞子笑,
“真像个娘们儿。”
只是那双眼睛被酒精浸染殆尽。眼底酒后的的茫然雾气一样涌上来代替了几乎无休止的愤怒,和没对准焦的老式相机一样迟缓。
太近了,梁维嘉想。
他们现在几乎鼻尖碰着鼻尖,大脑沉在那股子烟草和酒的味道里,每一根神经都躁动个不停,他觉得心烦意乱,那股这几天一直憋闷的火焰在身体里四处奔逃,妄想找到一个出口。
可炸弹本人没打算休息也没打算放过他。
“梁维嘉,”醉后的野兽露出獠牙“其实吧,咱们不是一路人。”
“你去参加那个海选,去和被爱奇艺驯化的傻逼remix”黄硕居高临下,沉沉落落看着他。“我有时候真想问,你在想些什么。”
“……”质问和猜忌永远都是致命的回马枪,黄硕活得太简单了,他好像永远只会愤怒,在愤怒中发泄,在愤怒里燃烧,在愤怒里把自己摔成一团灰烬。
可是他不愿意去明白毁坏永远比重建容易,让嘻哈站起来逐渐走向社会,比埋在地下难得多。
“……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丹镇不能一直这样下去。黄硕,商业和资本,不是不能接受的东西。”
这个人醒着的时候就硬得像一块石头。现在更是棱角分明地露出尖刺。
难办的很
但他自始至终就没指望黄硕理解。
“在我看来,就是应了招安。”男人慢吞吞地咬文嚼字,从牙根里磨出最后两个字,像是从胃袋里吐出垃圾。
果然。
没有什么情况比现在更难搞的了。
他们现在对峙,黄旭的眼神像是一把烧红的刀子捅进他心里,无力解释的烦躁感翻涌而上妄图冲破凌晨薄弱的理智。
“你睡吧。”梁维嘉转过头,“我得走了。”
解释毫无意义,这是明摆着的。
但是退避三舍只会激化矛盾,黄硕冷笑一声。那张惯会痞笑的脸陡然靠近,前胸的链子被猛地拽过,于是被迫与狼对视。
“你牛逼。”黄硕说。
“你可太牛逼了。”
酒气打在他脸上,顺着粘稠的空气流进燥热沸腾的血液。助燃了那把邪火烧断神经,烧穿压抑,烧毁大脑里仅存的清醒与挣扎,一股脑烧了他现在握不住的一切的一切。
“操。”
“操了。”
都是为了什么呀?
那场节目火了之后他的生活开始一味的马不停蹄,像被恶鬼前追后赶像绷紧的发条像头上有摇摇欲坠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忙到现在……为了什么,好像连自己也不知道了。
“你他妈才牛逼,黄硕。”粗暴拍下来的手在空中停滞了一两秒,酒瓶被碰倒,哐的一声砸在地上。
但现在没人去管那些四处流淌的罪魁祸首了。
狼退后一步,他怒吼的对象现在除了沉默别无他物。
“你一直,一直都他妈牛逼死了。”
都得死,他想。
他想。
他想最后他还是从了黄硕了。
黄硕愿意死在地下,就随他去。愿意给老嘻哈陪葬到底,那干就完了。
只是一切的挣扎,一切站在路中间,看见资本,看见鲜花锦簇,看见烈火烹油,看见另一个浮华到光怪陆离的世界所产生的一切犹豫,一切发生在内心的激烈抉择……也最终都消弥在他自己想法与想法间沉默的战役里。
谁也不知道。
真的谁也不知道。
委屈吗?
真的值得委屈吗?
他想着,却又确确实实地让那股子酸气占据了大脑。
真矫情,他想着。
“真是,太他妈矫情了”
……
直到黄硕以一种罕见的游移不定说
“你是哭了吗,
你是哭了吗,梁维嘉。”
于是他在自己脸上发现泪水。像是缴械投降的证明。
“是吧……。”
“但我告诉你,你的地牢里……”
“没我……就他妈不行。”
哽咽的声音没了以往自我标榜的凶样,却听见黄硕的那一把沙哑的嗓子颤着笑音
“你知道……瓷,”
“北京地牢里,必须有军刀加核弹。”
再没什么可说的了。
两步缩地成寸,鼻腔和声带引起共鸣。云彩遮住月亮的眼睛。
烟和酒混成欲望,欲望分离沉淀出干渴。于是对方变成良药,变成水,变成另外一条共赴黑暗的鱼。
就这样吧……操。
纠缠撕裂,他不在乎了。什么富贵门路也都他妈算了。
挺好的,以后我给你刨坟,从生到死都干他丫的。黄硕还是没皮没脸的笑,点了根烟叼在嘴里。
梁维嘉转头,鼻腔里烟味亲昵地拉扯住精液的腥膻气。够呛,辣人。
他深吸口气,像是妄图把寒夜也吸进肺里。
天快亮了,黄硕高兴地像孩子。
是呀……
你看,天光将明。
将明。
(李向哲/龚子棋)广州的夏天结束了
“广州的夏天”这篇文的修改版
广州的夏天全文12000+
这篇文全文22000。
也就是建议即使看过的也把这一篇当新文看,期待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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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以为能不被发现地违规驾驶最终屈服于l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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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位 07
*垚生预警,私设预警
*非典型先婚后爱(ABO)预警
-
路垚回到路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远处的楼房稀稀疏疏已经开始亮起了灯火,夜雨暂时停了一会,天空却仍然黑沉沉的,黯淡无星,似有积雨云迟迟不落。
华叔焦急地在院墙边等了半宿,看见路垚从外面翻墙跳下来的时候一颗心差点被他吓得跳了出来,路垚虽然长得高,但这院墙也不矮。路垚落地的时候摇摇晃晃站不稳,华叔赶忙将他扶住,见他安然无恙地回来,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路垚自觉地走进禁闭室,坐下来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捋起衣袖,之前渗出来的血已经凝固了,和他里面的衬衫粘在了一起,撕扯的时候又牵动了伤口,路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皱着眉看着...
*垚生预警,私设预警
*非典型先婚后爱(ABO)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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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垚回到路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远处的楼房稀稀疏疏已经开始亮起了灯火,夜雨暂时停了一会,天空却仍然黑沉沉的,黯淡无星,似有积雨云迟迟不落。
华叔焦急地在院墙边等了半宿,看见路垚从外面翻墙跳下来的时候一颗心差点被他吓得跳了出来,路垚虽然长得高,但这院墙也不矮。路垚落地的时候摇摇晃晃站不稳,华叔赶忙将他扶住,见他安然无恙地回来,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路垚自觉地走进禁闭室,坐下来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捋起衣袖,之前渗出来的血已经凝固了,和他里面的衬衫粘在了一起,撕扯的时候又牵动了伤口,路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皱着眉看着小臂上的一长片擦伤,咬紧了后槽牙对着旁边的华叔说,“叔,等今天天亮了,您能不能到医院去帮我买点药?”
华叔更是被他吓了一跳,路垚从小性子纯粹又活泼,虽然和他爹娘素来不合,但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金贵生养的少爷,难免有磕磕碰碰的时候但也很少见血,这会儿看着心疼得紧,“少爷,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路垚想也没想就回答,“不行,我们现在要是去医院里,那我爹就知道我偷跑出去了,等下还要连累您跟我一起受罚。”
华叔犹豫了片刻,又道,“那我去请个医生来。”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被路垚一把抓住,“哎哎,华叔,我没事,你去请医生也要穿帮的,我在康桥念书的时候修过医学,你明天帮我去买些药来就可以了,但是不要让我爹知道。”
华叔仍然站在那紧盯着路垚小臂上那一道道血痕踟蹰不定,路垚又起身,把华叔推出门去,“华叔,你快去回去休息吧,今晚辛苦你了。”
“可是……”
“去吧去吧,我真没事。”
但事实上,路垚是个很怕疼的人,所以他从小就习惯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没受过什么真正严重的伤。如果把他人生中感受过的痛感按照严重程度从一到十划分的话,那这个时候,他痛感程度起码已经超过七了。
但幸好伤的不是右手,他至少还能继续抄写他爹布置的古文。路垚只抄了半篇,眼皮便止不住地往下坠,这会儿连手上的伤存在感都降低了,困意似洪水猛兽一般要吃人,最后不知道抄到了哪一个笔画极多的字,在重重叠叠的形影之中趴在书桌上睡了过去。
原本已是凌晨,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夹杂着轰隆的雷声将他惊醒,他揉着眼睛往门上的窗格一看,是华叔在外面喊他。
路垚睡眼惺忪地起身走过去,“华叔?你把药买回来了吗?”
华叔一边把禁闭室门上的锁打开,一边说,“少爷,乔四爷来了。”
路垚的困意被“乔四爷”这三个字一下子席卷了去,他愣了几秒钟,赶忙去将昨晚被他捋上去的袖口扯下来,以免被乔楚生看穿。可他才刚揪住自己的袖口,门就被打了开,外头微微刺眼的光一下子侵占了整个昏暗的禁闭室,乔楚生就站在门口,背着光,声音不冷不热地响起,“不用藏了。”
乔楚生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暴雨,风卷着树刷刷作响,巨大的卷轴云层层叠叠,被闪电紧紧捆扎成一堵沉重的云墙,直接掠过长街,翻涌着蔓延过来。
路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乔楚生走进禁闭室,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小的箱子,但看不出来里面装了什么。
今日风大,乔楚生在肩上披了一件长至小腿的披风,只不过从车上到路家院子里的几步路,身上就已经被淋湿了一大片。路垚看着乔楚生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华叔便立刻迎上去接过他的披风退出去,转身又拿来一把椅子进来。
“你怎么来了?”路垚有些心虚地往后退几步,下意识把左手藏在身后。他不知道乔楚生来是所为何事,唯恐他是发现自己昨晚去偷了婚书,今日前来兴师问罪,更怕他是为了来和他商谈离婚之事。
乔楚生没回答他,一边推了推椅子,坐到书桌前面,抬眼看着杵在一旁的路垚,“先坐吧。”
路垚稍有些局促地坐到他对面,看着他把手里的箱子放到桌上,然后拿起桌上路垚已经抄好的古文浏览了一遍,又听见他揶揄道,“也没抄多少嘛,怎么手都给抄成那样了?”
路垚被他噎了一下,反驳道,“你抄一个试试?”
乔楚生没搭理他的挑衅,“把手拿过来。”
路垚对他的命令置若罔闻,仍然把手放在背后。乔楚生提高了音量,语气听起来隐隐有些冷凛,“拿过来。”
路垚吃硬不吃软,见到乔楚生这么一副说一不二的严肃架势,立刻就把手伸出来搁到书桌上。
乔楚生的表情有所松动,看了眼他手臂上的惨状,蹙着眉默默把桌上的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瓶水,又抓起路垚的手,将水从他手臂上淋下来,路垚痛得一哆嗦,条件反射地要缩手,乔楚生的力气却大得惊人,路垚的手愣是半分都动不了。
乔楚生在江湖混迹多年,对血腥味太熟悉了,昨夜路垚坐在他床边把手按在自己左肩上的时候,他就闻到了血腥味,早上醒来的时候,被子上还留着斑斑驳驳的血迹。
乔楚生虽对于昨晚十分感动,但他仍然觉得路垚太过莽撞,平时最爱惜自己的人,这会儿倒是胆子大了起来,他都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心疼。乔楚生拿出药水和医用绵,用镊子夹着棉花沾取了碘伏,低头认真专注地涂抹在路垚的伤口创面上。
外头忽地又电闪雷鸣,晨雨磅礴如海浪倒倾,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在屋顶上,他们就坐在这小小的禁闭室里,像坐在海底,与世隔绝。
路垚盯着乔楚生垂下的眼睫,有一瞬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了雨和风、时间和世界,眼中只有乔楚生有些心疼而专注的神情以及他小心翼翼给自己上药的动作。有关乔楚生的一切,像一个个音符,在路垚的心中汇聚成一曲比雨声更磅礴的音符。
——是命运交响曲。
他们没有说话,就那么安静沉默着认真专注着。路垚很享受那种静谧而让人心潮澎湃的沉默,所有时机都刚刚好的一刻,乔楚生抬起头来,他的眼中有光和热,却故作冷淡地问,“为什么要偷婚书?之前不是也想离婚吗?”
路垚在脑子里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装傻,“婚书?谁偷了婚书?”
乔楚生没想到他试图用这么拙劣的演技来欺瞒他,一时间竟愣了愣,然后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装,继续装。”
路垚见他根本不信,反而有点急了,像个爆竹一样一点就炸,装模作样地嚷嚷,“我真不知道,我昨晚一直被锁在这里呢,不信你等下可以问华叔,他可以帮我作证。”
乔楚生又用棉花蘸了药水给他的手臂进行二次消毒,听了他这番说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我有说婚书是昨晚被偷的吗?”
路垚被问得哑口无言,但仍然要死鸭子嘴硬,“我猜的啊。”
乔楚生无奈又好笑地轻叹一声,“行了,别演了,把婚书交出来。”
“真不是我偷的。”路垚说完又觉得有点委屈,他不明白,为什么乔楚生要把婚书要回去,难道是打定了注意要和他离婚吗?
乔楚生心平气和地开始劝说,“你把婚书拿走也没用。”
路垚咋咋呼呼地反问,“为什么没用?那你要婚书干什么?”
乔楚生看他突然着急的样子,突然起了逗弄之心,“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离婚。”
路垚听完气不打一处来,“那我更不会交给你了。”
乔楚生被他堵了一下,刻意加重了手上的动作,路垚被这突如其来的刺痛惊得闷哼一声,愤愤不平道,“乔楚生,你谋杀亲夫啊!”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亲夫”听得乔楚生又羞又恼,直接松开路垚的手,佯装生气地把上药工具扔在桌上,“怕我谋杀你就自己来。”
“好吧,我告诉你。”路垚又黏黏糊糊地凑上去讨好,“婚书是我偷的,但现在不在我这儿,我把它藏起来了。”
乔楚生在心里感叹这小子心眼还挺多,“藏哪儿了?”
路垚笑起来,又笃定又得意地说,“你自己找,找到了就是你的。”
“去你的,”乔楚生轻描淡写地嗔怪道,“本来就是我的。”
“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路垚粲然一笑,“是我们的。”
乔楚生的心跳漏了一拍,在充斥着雨声的禁闭室中,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已经超乎正常的跳动频率。路垚眼底的情绪几乎下一刻就要涌出来,乔楚生恍然发觉自己一直以来心心念念锁着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了。
他没接话,又低着头去收拾好桌上的物件,整齐地码进箱子里,一边不动声色地威胁道,“你最好赶紧把婚书给我交出来,你上次标记我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路垚打断他的话,难得有几分严肃地问,“为什么不让我标记?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和我有以后?”
话一出口,路垚就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他说的没错,一开始,他们确实都没有想过有彼此的未来。
乔楚生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像是灵魂被撕开了一道裂缝,他试着给路垚,也为自己找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是怕你标记了我以后,如果你不在的话,我会很不方便。”
Omega对自己的Alpha几乎有着与生俱来的本能依赖,乔楚生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放心去依靠一个人。
“为什么要这样假设?”路垚的话却像暗藏在枕头棉絮里的细针,一字一句扎进乔楚生的脑海中,“是觉得我要和你离婚,还是你准备随时和我离婚?”
乔楚生被他一本正经的态度和语气问得有点懵。几个问题里藏着又隐晦又鲜明的信息——路垚不想和他离婚,也不许乔楚生和他离婚。
——一个有点任性有点稚气还有点自私的落魄少爷,只消乔楚生稍微一示弱,路垚就抑制不住一颗想要得寸进尺的心。
乔楚生觉得路垚的言行举止之间都有种意气飞扬的劲儿,还有种天真纯粹的神气。乔楚生对他无奈的时候,总觉得他还像个孩子,需要被人安抚被人照顾。于是他摇着头笑了笑,转了话锋,“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钻牛角尖?”
不,路垚在心里说,我不是小孩,我一点也不一点幼稚也不傻,我其实很独立也很稳重,我可以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工作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孤零零走在老楼的爬山虎叶子底下,走在深夜无人的弄堂里也没关系。
——我只是想依靠你,我还想让你也能依靠我。
——我们相互依靠。
这时,一道闪电瞬息之间从小窗外钻进来照亮了彼此的脸,紧接着便是轰隆的雷声,风刮得顶棚外焦黄的梧桐叶子簌簌往下掉,暴雨捶打屋顶啪嗒作响。乔楚生还没从这突然大作的风雨中反应过来,就被路垚一把揽进怀里,“我会保护你的!”
乔楚生听着头顶周正坚定的声音,有点想笑却又不明觉厉,“你干什么?我不怕打雷。”
“我知道你不怕打雷,”路垚抱着他的力道却一点不松,“但是你不喜欢下雨。”
乔楚生虽不接话,心底却有融融的暖意渗延。是的,他不喜欢下雨,雨天总让他想起小时候老上海潮湿糜烂的阴晦阁楼,让他想起少年时在江湖闯荡的腥风血雨,以及左肩骨内多年未能摆脱的酸软刺痛,以及梦里那种没入咸水沼泽的沉沦颓废感。
他虽然是个常年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的粗人武夫,但对待感情这件事,却从不马虎。
雨水淹没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他们像是处于一座陷在海浪漩涡中心的岛屿。这不过是个秋日的一个寻常早晨,但乔楚生可能毕生都无法忘记——有关路垚在这个早晨的一言一行,都会敛藏在他有关爱情的一帧帧映像里,温暖而心动。
命运是多么玄妙的东西啊——当他踏进那奢华嘈乱的家宴,长辈对晚辈的夸赞声不断嗡鸣于耳,而路垚像是犯人被铐着双手押过来一样坐到他对面,隐隐的敌意游荡在方寸之间。
那时候的乔楚生万万没有想到,就在那张觥筹交错的圆桌对面,坐着他今后一生的牵绊。
乔楚生离开禁闭室的时候,站在光线昏暗的狭窄空间那年久失修的门口,看着屋里朝气蓬勃的路垚,语气异常坚定,像是要把那些颓丧疑犹统统揉碎——
“你家老爷子脾气比我家老爷子还横,很多事情只能暂时先放一放,我们家老爷子前阵子去了江南会一个旧友,等过几天他赶回来,再和他们一起商谈我们的事。”
乔楚生披风的衣角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之后,路垚嗅到空气中萦绕着乔楚生身上残留下来的夹杂着香橙花味的明前龙井香,心里万分感动,他和乔楚生从从前的相敬如宾刻意疏离到如今或小吵小闹或相互拥抱,那是相处中累积下来的情感,赏心悦目。
他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很难与人这么自如地谈笑和相处,他恐惧谈恋爱,也害怕与人产生亲密关系。但乔楚生不一样,他和乔楚生之间有难以言表的吸引力,他觉得乔楚生什么都好,长相好,性格好,开心也好,生气也好,他都喜欢。
连乔楚生那左肩骨里隐隐作祟的病痛他都如黄金宝珠般珍惜欢喜。
他身边的人都说他天生反骨,抗拒父母的专制独裁,也抗拒命运自作主张的安排。
却在这一桩身不由己的婚姻中栽了跟头,说到底还是乔楚生出现的时机太过恰好,像是一个用缘分挖成的陷阱,路垚就是丛林里探索的野生动物,不偏不倚地就落入乔楚生的陷阱,后来连爬起来的想法都不曾有过。
虽然两个人开始也并非那么水到渠成,离婚这场闹剧更是来得莫名其妙没头没脑,不过这些到现在也不重要了,起初只是结一场楚河汉界划分清晰的包办婚姻,但感情却在朝夕相处当中开始发酵变形,以至于不小心就越过了“约法三章”那条线。
他不确定,乔楚生是否打算跨出他的安全区。
但他知道,如果乔楚生不打算跨出安全区,那他就自己走进乔楚生的安全区。
TBC.
错位 01
*垚生预警,私设预警
*非典型先婚后爱(ABO)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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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楚生是个Omega,这事儿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但在别人眼里,名震四方的乔四爷,不仅是青龙帮令人闻风丧胆的四帮主,还是警界炙手可热的后起之秀巡捕房探长,更是一个货真价实风流倜傥的Alpha。
乔楚生在分化之前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分化成Omega,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了五天,仅仅靠着抑制剂,才在漫长难熬的第一次发情期中认命地接受了自己的第二性别——一个不适合当青龙帮四帮主,也不适合当巡捕房探长的第二性别。
于是,乔楚生为了不让自己的生活被他的第二性别弄得一团糟,他向所有人——包括白老大和白幼宁在内的所有人—...
*垚生预警,私设预警
*非典型先婚后爱(ABO)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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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楚生是个Omega,这事儿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但在别人眼里,名震四方的乔四爷,不仅是青龙帮令人闻风丧胆的四帮主,还是警界炙手可热的后起之秀巡捕房探长,更是一个货真价实风流倜傥的Alpha。
乔楚生在分化之前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分化成Omega,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了五天,仅仅靠着抑制剂,才在漫长难熬的第一次发情期中认命地接受了自己的第二性别——一个不适合当青龙帮四帮主,也不适合当巡捕房探长的第二性别。
于是,乔楚生为了不让自己的生活被他的第二性别弄得一团糟,他向所有人——包括白老大和白幼宁在内的所有人——隐瞒了自己的真实第二性别。
是隐瞒,乔楚生在心里这么为自己辩解,不是欺骗。白老大对他有知遇之恩,而白幼宁从小把他当哥哥看待,乔楚生并不想对她们说谎,所以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分化成了Omega。
但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Alpha。
一切都是身边人的凭借对乔楚生的刻板印象而形成的共识,那就是,如果连乔四爷都不是Alpha,那么世界上就没有Alpha了。
乔楚生在分化之前就练就了一身的本领与气场,他自认不是什么大善大恶之人,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浑事,但一步步走到如今,身上沾的是血腥气,脚下踩的也并非全无枯骨。可生死沧桑经历得多了,越发认为大善即大恶,只不过是立场不同,正邪也并非势不两立——乔楚生自己就是最好的诠释。
乔楚生有时候会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Omega,因为他的发情期远没有普通Omega来得那么汹涌,信息素也可以轻易收敛得干干净净,甚至于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干扰感到异常平静与麻木……换个不好听的说法,他可能有点性冷淡。
不过对于他自己来说,这并不能称为不好的征召,毕竟他一贯冷静自持,且讨厌身不由己的失控感,对于Alpha感觉麻木,大概算是件好事。
事实上,也根本没有Alpha会在乔楚生这样的“Alpha”跟前释放信息素,所以,分化后的这些年,乔楚生的生活仍然不可思议地在按着原来的轨迹按部就班地进行。
直到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
江湖帮派白家和商业大亨路家是世交,白老爷子和路家老爷子年轻时一起打拼过,只不过后来白老爷子闯进了江湖风云,路老爷子娶妻生子之后一心只求安稳,便转向从商立业的康庄大道。
不过白老大是个有野心的人,江湖、政治、经济,他都想扯些门道,正巧赶上路家老爷子因为政治阻碍加上时运不济,纵使在商业领域劈风斩浪多年,也难免有周转不灵的时候,更巧的是路家唯一的少爷一周前留洋归国,还是个单身适婚的优秀Omega。
路家那位少爷名叫路垚,乔楚生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是在路垚归国之后,路家老爷子特意为他办的接风宴上,也是在这场宴会上,白老爷子和路家夫妇对两个年轻的后生相互看对了眼。
虽然是在租界,但白老爷子和路家夫妇终究是老一辈的人,旧式家长作风说一不二,婚姻大事向来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且乔楚生和路垚都已到了婚配的年纪,于是这桩联姻美事就赶着被提上了日程。
在这件事上,乔楚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而白老大一生要强,膝下却只有一个一心想当正义记者的对自己不光彩的事业嗤之以鼻的亲生女儿,若是最后发现自己花了多年心血一手栽培的乔楚生都是个Omega,乔楚生不能保证白老爷子会不会当场气出病来。
乔楚生虽然不想放弃眼前的一切,但也不想祸害其他Omega,两个Omega结婚算什么荒唐事,白家左右还有个白幼宁,可路家只有一个独生子,乔楚生要是与路垚成了婚,路家岂不是要绝后?退一步说,乔楚生也不能保证日后朝夕相处,路垚会不会察觉到自己的真实第二性别。
于是乔楚生派人私下调查了路垚的私生活,打听到路家这位少爷留学归来,思想比较开放,不像其他Omega那样忌讳抛头露脸,反而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起初乔楚生以为路垚这种先进知识分子会主动对抗这种旧式婚姻,可意料之外的是,乔楚生一直等到婚期临近,也没有听说白家那边有什么动静,反而白家夫妇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把结婚事宜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白老爷子早就在租界给乔楚生和路垚置办了一套洋人留下的西式别墅当新房,就等吉日如期而至这临门一脚,便可促成这一桩两方受益的美谈。
最后是乔楚生先坐不住,找到了路垚,约在一家西餐厅,美其名曰商谈婚礼事宜,实际上是提前约法三章,免得到时候生些不必要的枝节。
乔楚生不得不承认在契约婚姻这件事上,他和路垚的想法几乎是一拍即合,即结婚后互相不得干扰对方的正常的私生活,对外仍然假装婚姻和睦。
与路垚达成了共识,乔楚生总算放下心头大事,虽然对于这桩婚事仍然不情不愿,但至少目前心里也有个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毕竟乱世之中,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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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垚是个Alpha,这件事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起初只是贪Omega那几天发情期的假期可以逍遥自在,后来觉得当个Omega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平日里些管不住自己并随意对其他Omega释放信息素的Alpha不会去招惹他,因为他的身形以及性格,都绝对算不上是大众对Omega的普遍审美。
简而言之,他是个不太招Alpha喜欢的“Omega”,这给他这个亲密关系恐惧症患者清理了不少麻烦。
而关于和乔楚生达成契约这件事,自然也是最好不过的,这是他对于婚姻能够想象到的最理想的状态,且自己的真实第二性别也让他不会担心乔楚生什么时候兽性大发——都是Alpha,乔楚生从他这儿占不到什么便宜。
问题就这么迎刃而解了。
接下来就是等着婚期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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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虎年农历八月十六是个良辰吉日,两家特地请风水师看过,那一日天气晴朗,微风十里,宜嫁娶,宜入宅,宜订盟。
路垚对婚宴上的西式点心还有些兴趣,只乔楚生一人全程兴致缺缺,有宾客前来祝贺时便收拾好情绪寒暄两句,路垚倒像是个没事人,这些表面的礼节功夫都留给乔楚生一人担着。
晚宴结束后,乔楚生领着路垚回他们的新居,路家夫人还遣了个名叫阿连的年纪轻轻的丫头跟过来,说是以后就留在他们家伺候了,颇有些旧时大户人家陪嫁丫鬟的意味。
路垚一开始并不觉得这阿连有什么,直到他发现这她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乔楚生和他两人的一举一动时,他才明白,他亲娘太了解他的性子,怕新婚之夜出什么问题,便派人来监视他们,一有什么轻举妄动,就回去禀告给家里那位主子。
阿连亲眼看着乔楚生和路垚一同踏进两人的婚房,才动手为他们把门合上,末了还在外面喊着,“四爷,少爷,我今晚就在这外面候着,有什么需要吩咐我一声就可以了。”
乔楚生也没料到路家夫人这么精明,知道这桩婚姻带有胁迫性质,还特地派了个丫头来确保事情进展正常。看来日后分房住的梦想是破灭了,虽然两个Omega同床共枕大概率不会发生什么擦枪走火的事,但他仍然觉得无法适应。
房间里的布置都是按新房来装饰的,虽然没有中式婚礼那一套繁文缛节,但仍然随了西式罗曼蒂克风格备了红玫瑰、红酒和蜡烛。
房间里最瞩目的要数里间那张欧式古典大床,床单和被套是颜色深浅不一的咖啡色,印着雅致精巧的花纹,浅咖色的床帘被挽起来束到床柱上,头顶水晶玻璃吊灯晕出淡淡的暖黄色光圈,打在床上用玫瑰花瓣铺成的心形之上,攒出了几分和暖之意。
乔楚生自顾自开了瓶红酒,倒在两只高脚杯里,抿了几口润润嗓子,才转身对路垚说,“只有一个浴室,你先用吧。”
路垚如获大赦,他也并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还与乔楚生礼让来礼让去,顺从地答应了一声就打开衣柜扯出自己的睡衣进了浴室。整个空间里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路垚才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原以为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现在才发现有些尴尬真的无可避免。
路垚在浴室里磨蹭了半个小时,听着外面没有动静了,才小心翼翼推开浴室门,探出半个脑袋在屋内快速搜寻乔楚生的身影,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乔楚生略带一点笑意的声音,“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路垚循着声音侧头一看,乔楚生靠在浴室外的墙边,手里搭着一件暗红色的睡袍,眉眼仍然清朗,却相比于白天在宴席上的严肃做派,多了几分温和与平易近人。
路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对Alpha也没兴趣。
既然乔楚生都把嫌弃挑得这么明了,路垚也不想搭话,免得自讨没趣,一边扣上睡衣最顶上的扣子就一边走出浴室。
路垚经过的那一瞬间,乔楚生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柑橘调清香,可他们家里的沐浴露并不是柑橘香,他一边在脑子里琢磨着路垚的信息素会是什么味道,一边往水汽氤氲的浴室里走。
浴室是个适合出神的地方,温水从头顶淋下来,乔楚生闭着眼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睁眼时瞥见衣物篓里路垚换洗下来的衣服,神不知鬼不觉地抓起了一件白衬衫凑到鼻尖闻了闻,淡淡的橙香就一丝一缕地钻进鼻腔里伴着水汽氤氲开来,竟然意外地有种宁神的效用。
乔楚生觉得家里给他安排的这个结婚对象虽然看起来不太像个Omega,甚至比自己还高了那么一小截,但信息素倒是还挺好闻,而他自己却是比路垚更不像Omega的Omega。
乔楚生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路垚已经自顾自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睡下了。但乔楚生自多年前卷入江湖纷争之后,睡眠质量一向不佳,不知是从前习惯了警惕仇家厮杀晚上不敢进入深度睡眠,还是因为近几年来噩梦缠身,时常深夜惊醒。
乔楚生从来不是娇生惯养的人,从前日子过得艰难的时候,再恶劣的环境都能凑合一晚,只不过后来当了巡捕房探长过惯了比从前安逸数倍的日子,躺在除了自己床以外的任何地方都辗转难眠,更何况一天宾客应酬下来身心俱疲,因此今晚,他也没打算在沙发或地板将就一晚。
即使他在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里是作为Alpha的一方。
乔楚生走到床边,低头看了一眼床右侧的路垚,只见他睫毛仍在轻轻颤动,乔楚生不由得在心里笑话他拙劣的演技,但路垚爱演,就让他这么演下去。
乔楚生拉开被角,坐到床边,路垚突然弹了起来,抱着被子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不是说了吗,”乔楚生笑了一声,神色泰然地把被子扯过来盖在身上,“我对你没兴趣。”
路垚有点恼,一把将被子扯过头顶,将自己藏起来,乔楚生这话说得自己好像自作多情了一样。虽然自己是真材实料的Alpha,但在这个大上海第一A的乔四爷面前,到时候万一乔楚生把他当Omega强上,路垚还真不确定自己能打得过乔楚生。
乔楚生见他没了动静,伸手关了床边的小台灯,黑暗中便只剩下时钟指针的滴答声以及均匀有序的呼吸声。
乔楚生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认床,躺了许久也没有一丝睡意,而路垚将被子扯去了大半,八月中旬的天气一到晚上还是偏凉,凉风从乔楚生的一侧直直灌进来,说不上太冷,但总归有些扰人睡意。
一旁的路垚久久没有动静,乔楚生猜想他大概已经睡着了,就轻轻往床中间挪了挪,最后寻了个满意的姿势睡下,隐隐约约又闻到一阵清甜的香橙花的气味,那种香味带着一种奇迹般的安抚魔力,没过多久睡意就一阵一阵漫上来,最后意识不受控制地模糊不清,身子也不知不觉地往路垚身边靠。
乔楚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而路垚这一晚却失眠了。起初是提心吊胆防着乔楚生兽性大发,后来是因为乔楚生主动靠过来,那一瞬间的紧张感差点绷断了路垚的神经,于是,一向睡眠质量好得雷打不动的路垚光荣地失眠了,而罪魁祸首却靠在他怀里睡得尤其香甜。
屋里的窗帘是米色的,用金色绣线绣上了玫瑰与藤蔓,透过窗帘可以看到外头的天色变化。路垚大概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睡着的,伴随着不知从哪里来的明前龙井的淡香入梦,竟然梦见自己从前在清明时节游江南茶园的久远回忆。
路垚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是门外那个叫阿连的丫头在敲门,“少爷,该起来用早餐了。”
路垚猛地坐起来,在一阵眩晕之中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九点过一刻了,而身旁早没了乔楚生的身影。路垚撑起身子的时候,左手手臂传来一阵酸痛感,他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走进浴室洗漱,然后换了衣服走出了卧室。
这别墅比他以前的住处要豪华上许多,光是一个餐厅就奢华无比,家里没多少人,餐桌却长得不可思议,路垚不由得脑补了一下日后和乔楚生一起吃早餐时两个人各坐一头只能遥遥对望的场景。
路垚坐到餐桌旁,拿起刀叉切下一小块三明治,一边问站在一旁的阿连,“他什么时候走的?”
阿连答道,“四爷今天早上七点多就回警局了,临走的时候交代说,您想去哪里都可以。”
路垚端起旁边的咖啡喝了一口,又随口问了一句,“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然而这话听在阿连耳朵里却变了味,像是新婚第二天醒来就开始想念自己的先生,阿连觉得夫人的担忧暂时可以放下了,乔楚生和路垚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和睦,她恭恭敬敬地答道,“四爷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如果您想见他——”
路垚差点没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他立马打断阿连的话,“我吃好了,收拾一下吧。”
路垚用完早餐之后就回了沙逊银行,知道自己不受同事带件,他把今天一天的任务都完成后,就去讨了个债,讨完债又顺理成章地去逍遥快活了一阵子,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阿连见他进门,立马迎上来,路垚猜到她大概要说什么,摆了摆手,“我在外面吃过了。”
阿连又说,“四爷已经回来了,在书房处理案件。”
路垚听完觉得有些头疼,今天早上随口问了一嘴乔楚生的行踪,就被这个满脑子奇奇怪怪想法的丫头记到了现在,还以为他迫不及待要见他的新婚丈夫。不过他和乔楚生婚前就约定要达到的相亲相爱的假象,在阿连强大脑补能力的推波助澜之下,也算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达到了。
路垚显然没有去书房找乔楚生的打算,自己一个人进了卧室,换下西装进了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乔楚生还没有进门,路垚乐得自在,坐在沙发上拿起今天刚换的报纸,头条报道的最近的一宗连环杀人案,案情确实不太明朗,路垚放下报纸,大概明白乔楚生为何一大早就回了警局,深夜还在书房熬着的原因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乔楚生忽然推开门走进来,像看不到路垚的存在一般,自己走到衣柜前找出睡袍进了浴室,而后便传来淅沥的水声。
路垚平日里不是沉默寡言的人,现下要与乔楚生同处一屋却总是相对无言,想来还是十分艰难。不过他现在更担心的是今晚该睡哪儿,他不想让步,但想来乔楚生不会轻易妥协,为了自己的睡眠,他思来想去,也只有自己主动让步了,不然再这么折腾几个晚上,他年纪轻轻可能就命不久矣了。
乔楚生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路垚正抱着个枕头站在床边,看见他出来了便开口道,“我刚刚看了一下,阿连她们都已经睡了,我以后就去客房睡。”
路垚说着就要往门外走,冷不防被乔楚生抓住了手腕。路垚回过头看着乔楚生,对方正穿着昨晚那件暗红色的浴袍,露出胸前一片淋过浴之后微红的皮肤,平日里梳上去的头发现下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时有时无地往下滴着水,周身还缭绕着一层水雾,加上温热湿润的触感自手腕上最敏感的皮肤传至大脑,路垚作为一个Alpha,竟然被另一个Alpha撩得心猿意马。
操,路垚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人洗那么热的水干嘛?
“你……可不可以留下来睡?”一向气场强大的乔四爷难得试图协商的示弱,看见路垚惊讶的眼神,又解释了一句,“我是说,仅仅是一起睡而已,不做别的,因为,我和你一起睡的时候,不会失眠。”
可我会失眠啊!路垚差点想上去摇醒乔楚生,这还是原来那个乔楚生吗?这还是昨晚那个再三强调对自己没兴趣的乔楚生吗?
路垚愣了愣,半天才甩掉脑子里心软的想法,现在的主要问题是他自己不想继续失眠,“可是我——”
“当然,”乔楚生又恢复了平时运筹帷幄的模样,“条件随便你开。”
在结婚之前,乔楚生就已经打听到路垚的一切消息,除了贪财和吝啬这两点,路垚其人没什么坏毛病。而对于乔楚生来说,贪财简直是世界上最好治的毛病。
路垚觉得乔楚生实在是哄骗人的一把好手,美色加之以利诱,世界上还有谁能抵挡住这种双重诱惑呢?
显然没有。
于是路垚从善如流地把怀里的枕头扔回床上,但考虑到两人日后要朝夕相处,路垚也没有狮子大开口,“一个晚上十块大洋。”
乔楚生挑着眉点了点头。
但在一个小时之后,路垚就后悔自己这个出卖色相的愚蠢决定了,也许是方才被刚出浴的乔楚生美色迷得七荤八素,加上对方愿意提供好处又正正好好落在他最抵抗不了的点上,现在毫无睡意之时才发现自己的决定有多么鬼迷心窍。
此刻乔楚生离他很近,路垚又能闻到昨晚半梦半醒时闻到的明前龙井的茶香了,带着点苦涩的几乎微不可察的淡香。路垚猜测是乔楚生无防备时释放出的信息素,但Alpha之间的信息素不是应该互相排斥吗?为什么自己这会儿闻得隐隐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乔楚生在寂静中突然开口,“你的心跳很快。”
路垚莫名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跳却不争气地越来越快,一边忙不迭为自己辩解,“我是刚刚想到小时候被狗咬的经历才心跳加速的。”
非常欲盖弥彰的一套说辞,乔楚生这么想着,他不相信路垚此刻的借口。人在情绪有波动的时候会心跳加速,但在目前的情况下,乔楚生更愿意认为路垚是怕自己对他图谋不轨而感到忐忑不安罢了。
于是乔楚生尽量温和可信赖地说,“别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我也做不了什么。乔楚生无力地想。
路垚低低地嗯了一声,他不是不相信乔楚生的自制力,但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保不准会对乔楚生做些什么。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竟然对一个比自己还要A的Alpha起了非分之想。
乔楚生闻着路垚身上令人心旷神怡的橙香,觉得连他急促的心跳声都有无可比拟的催眠作用。
今晚的窗帘没有全部拉上,乔楚生睁眼看见灰白蜷曲的月影钻过窗帘的间隙覆盖了地面,空气中的尘埃粒子在光影下一蓬蓬拂上来。就是在这样的夜晚,乔楚生会避无可避地失眠,心里堵着一股洪流,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
这样的夜半时分,他总会想起自己的童年及少年时期,老上海的弄堂,湿润的长街,女人殷红的薄唇与如丝的媚眼。尽管后来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他的记忆里仍然奇迹般地收藏着那些细节——庭院里的波斯菊在他离开那天擎起早春的第一枝芽苞,冷寂肃穆的军事重地,门窗紧闭的阴晦阁楼,女人谄媚的笑与多变的面具。
他想起自己的寂寞与热闹,勇气与退缩,无数个日夜前曾在他血管里燎原的萤光,又如星火陨落般冷却消亡。从前噩梦里常有抱石投井的坠落感,瞬息惊醒过来,发觉汗湿了枕畔。
时至今日,直到枕边萦绕着另一个人身上的香橙花的芬芳,乔楚生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些年来,真的很孤独。
“晚安。”
乔楚生这么说,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对路垚说。
TBC.
爱就是爱[德哈,战后]
Summary:当哈利终于知道德拉科爱着他的时候,德拉科却已经不能再爱上别人了。
是HE!
激情产粮,全文合并1w5+,分三段
(一)
“可是万一他不喜欢我怎么办!”哈利在病房门前来回走着,“我是说,万一他醒过来不想见我呢?万一我惹他生气他又晕过去了呢?他爸爸和他妈妈会杀了我的!”
“首先,他父母不会杀了你,伏地魔都杀不了你。”赫敏淡定地开口,拿手肘戳着罗恩要他闭嘴,“其次,他会非常,非常想看见你的。想想吧哈利,他在伏地魔面前把魔杖扔给你,在他姨妈面前坚决不开口,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可卢修斯说这是他授意的。”
“哦,你现在信卢修斯的鬼话了。”赫敏翻了个白眼,“自信点,哈...
Summary:当哈利终于知道德拉科爱着他的时候,德拉科却已经不能再爱上别人了。
是HE!
激情产粮,全文合并1w5+,分三段
(一)
“可是万一他不喜欢我怎么办!”哈利在病房门前来回走着,“我是说,万一他醒过来不想见我呢?万一我惹他生气他又晕过去了呢?他爸爸和他妈妈会杀了我的!”
“首先,他父母不会杀了你,伏地魔都杀不了你。”赫敏淡定地开口,拿手肘戳着罗恩要他闭嘴,“其次,他会非常,非常想看见你的。想想吧哈利,他在伏地魔面前把魔杖扔给你,在他姨妈面前坚决不开口,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可卢修斯说这是他授意的。”
“哦,你现在信卢修斯的鬼话了。”赫敏翻了个白眼,“自信点,哈利,你喜欢他,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放心吧,哥们儿,如果他敢干什么,我就把他再揍晕过去。”
“罗纳德!”
“我希望你们不是在谈论我的儿子。”
三人组吓了一跳,慢慢回过头去,只见马尔福夫妇身边跟着个家养小精灵,还有一大堆D.A的人。卢修斯在审判中充分发挥了马尔福一家的优良传统,一张嘴加上不菲的捐款完美的避开了进阿兹卡班服刑,其中德拉科的英勇事迹——他被恶咒击中现在仍昏迷着——被他大肆渲染宣扬,陪审团中的几位母亲甚至落下泪来。而纳西莎,哈利承认他最怕这个女人,在开庭之前找到他,“你欠我一次生命之债,波特先生。我希望你能在此次开庭中保护我的家人周全,首先你需要替换掉吐真剂。别这样看我,我知道你很不甘心,甚至为了德拉科不甘心。但是相信我,我们安全自由的活着才是对德拉科最好的,还是说你觉得我们进了阿兹卡班,马尔福庄园被征收,德拉科孤身一人在这世上活着更好呢?况且,这是最重要的,你欠了我一次生命之债,我相信你不想背负着这样一个重担活下去。只是不要吐真剂,并给我们作证,作证那些事实就好,其他的交给卢修斯,谢谢。”
哈利觉得身边这样的人不忠心,伏地魔失败是必然的。
“我真不敢相信!卢修斯一定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给那些人下了夺魂咒,你看他们都哭了!这一定是被咒的!”罗恩简直要冲进庭中揍他们一顿,但是,卢修斯和纳西莎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之后仰着下巴走出去,和德拉科上完魔药课时斯内普又给斯莱特林加了三十分并给格莱芬多扣了五十分时一个表情。
真是太可怕了。三人组想,哈利看着赫敏紧皱的眉头似乎是在猜测是否该往这方面发展。
而现在,一群人聚到了傲罗的办公室里,这有一个冥想盆,可供很多人一同进入查看一段记忆,使傲罗小组办案时效率更高。说实话,它不就是大了一点吗,哈利想,不像个盆而像个池子。
“那个,德拉科少爷还活着是吗?哈利波特也活着?”小精灵从马尔福夫妇身后探出头来,两个网球大的眼睛眨呀眨,让哈利想起了多比,“斯内普主人说,如果战后德拉科少爷和哈利波特还都活着就让斑比把这个记忆交给还是哈利波特看,他不看也要把他扔进冥想盆里看。斑比不想把哈利波特扔进冥想盆里,所以哈利波特可不可以自己看呢?”
“德拉科当然活着。”卢修斯说,“波特先生,很不幸,如你所见,也是活着的。”
“嘿!”罗恩挥了挥拳头,被赫敏拦下,“那么,请问这是关于什么的记忆呢?”
“斑比不能说,不能给不看它的人说。”
“那我们可以陪他看吗?”金妮问道,哈利阻止了她,“斯内普……斯内普教授让她给我的,应该没问题。”
“可这和马尔福有关。”金妮坚决地说。
“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波特先生。”纳西莎说,无视掉其他人,“既然和斯内普和德拉科有关,我和卢修斯是一定会去看的,而我们并不介意斑比强制你去看这段记忆。我首先强调,我们无意在记忆中伤害你,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做任何你想的防备措施。”
“是的。”卢修斯说,“斑比是斯内普送给德拉科的生日礼物,她听命于德拉科和斯内普,并不听命于我和西茜。”
“他是在解释吗?”罗恩悄悄问赫敏,又被赫敏打回去,“那么,我们要求一起看这并不过分是吗?”
“很过分,格兰杰小姐。”卢修斯看了她一眼,“但是很显然,西弗勒斯了解你们。”
“斯内普主人说,斑比是拦不住哈利波特身边的那群莽撞而愚蠢的狮子的。”
“斯内普是不是把马尔福他们也骂进去了?”罗恩的抗击打能力显著提升甚至还能格挡了。
“那么很好,我们达成一致了。”卢修斯点了点头,对着斑比说,“请。”
赫敏对卢修斯的好感度提高了那么零点零零一。
“神锋无影……”
“德拉科?”斯内普看了看他,“你还好么?”
“西弗,神锋无影是黑魔法吗?”
“是。但没关系,不会有后遗症的。”
“要有多恨一个人……”德拉科抬起手来把灰蓝色的眼睛挡住,“要多恨我,才能用出黑魔法……他有多恨我……”
斯内普看着在病床上哭出来的孩子,他向来不会安慰人,也不知该作何解释,只是干干地说,“他没有恨你。”
“是啊。”德拉科从胸腔里挤出几分笑,“他不恨我。可我恨他,我想对他用钻心剜骨来着。”
“可我用不出来。我对他用不出来的。”
“明天,明天他们就会来了。”德拉科靠在镜子上,镜子里的哈利和他靠在一起,躺在他怀里。
“明天我要杀了邓布利多。”德拉科闭了闭眼睛,镜子里的哈利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害怕,我怕得很。可是我要不这么做,我和我父母就都要死了,他们都会死的。”
“我可能也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德拉科看着镜子,神情悲伤,“我恐怕在以后我也看不到你了。”
“波特我恨死你了。”德拉科突然站起身,镜子里的哈利也跟着他站起来,笑着牵他的手,似乎完全不知道德拉科在说什么,“我恨死你了。你不要我当朋友,又恨我当你的敌人。你那么爱自己的父母,又把我爸爸送进阿兹卡班。你和你的朋友们抗争着罪恶,可我在深渊里你连看都不看一眼。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我巴不得你死。”德拉科又哭出来,慢慢蹲在镜子前,额头轻轻抵着镜子,而镜子中的德拉科和哈利似乎是在讲什么笑话,哈利笑得开心,德拉科去摸他的头。
他慢慢抬头,看着镜子中的景象,苦笑出来,“可我还是爱你。”
“活下去吧,活下去吧,赢了这场战争。”
“哈利……”
德拉科似乎终于明白了为何厄里斯魔镜逼疯了那么多人,现实惨淡而绝望,镜中安然而祥和。就好像他在黑暗中挣扎哭泣,镜中人却那么温暖,演着他之前都不敢做的梦。
而他自始至终都明白,这是假的。
“德拉科,乖孩子,让我看看你关于哈利波特的记忆。”贝塔姨妈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你是恨他的对么?”
“当然。”德拉科努力抑制着自己想发抖的欲望,站在地下室里,放松,他想,西弗勒斯已经教过你了,抵制她,自己挑选记忆,然后让她滚。
“来,来让我看看。”贝塔大笑起来,突然给他灌了一瓶药水,“这是吐真剂,亲爱的,让我们看看这对你有没有用,摄神取念!”
一年级时伸出又被拒绝的手。
二年级时大声嘲笑他才不是斯莱特林的传人,“他们还好意思自称为他的朋友?”德拉科恨恨地嘟囔,“那是只彻头彻尾的狮子!这点都不知道吗!”
三年级时被鹰头马身有翼兽抓伤上课给他飞的纸鹤。
四年级看到波特参加了火焰杯攥紧的拳头,“他回不来了。”潘西说。“不,他能回来。”德拉科摇了摇头。
五年级看到波特受伤的手背,魔药课在和他一组的时候不顾劝阻做了治疗药水,灌满三瓶之后把坩埚打翻,流出的药水正好撒在受伤的手背上。“谢谢。”波特拽了拽他的袖子。
六年级……
“给我滚出去!”
“你爱他!”贝塔大叫,“好啊,我们的小德拉科长大了,会爱上别人了!还爱着那个哈利波特!”
德拉科喘着气,他看见贝塔把袖子拉上来,魔杖点到黑魔标记,他咬了咬牙,一下子扑上去,他们扭打在一起,德拉科成功把她的魔杖扔到一边又在黑魔标记处留下几条抓痕,“想想吧,贝塔姨妈,黑魔王来了看到你这样无能,连他的标记都保护不好,他会有多生气,嗯?”
“你这个小畜生!”贝塔恨恨地叫喊,“钻心剜骨!”
德拉科惨叫起来,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发出这样的声音,耳边贝塔还在咒骂他也听不清,他在地上打着滚,深入骨髓的疼痛也依旧没有减轻,他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变成了锋利的刀子,由内而外狠狠刮着自己的心肺,可他却止不住的痉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分钟,也许一小时,贝塔总算停下来,“我的小德拉科,听姨妈的话,乖乖道个歉,去向黑魔王表示你的忠心,嗯?”
“你爱过别人么?”德拉科仿佛没听到,靠在地上喃喃地低语,泪水慢慢从他大睁着的眼睛里流下来,“他有着这世上最漂亮的眼睛。”
“钻心剜骨!”贝塔恼羞成怒,“来吧德拉科,让你看看你的爱有多脆弱!它能帮你抵挡这些吗?不能!”
“我才不怕钻心剜骨!”德拉科大喊,他的声音因为痛苦而得尖锐的渗人,就像两条刀片彼此摩擦在他的喉咙里又被他挤出音调,贝塔停下来,德拉科看着她,双眼因为疼痛而失了焦距却依然坚定,“没有什么比爱上他还痛了。”
“钻心剜骨!”
“哈哈哈哈!”德拉科大笑,他在地上打滚,笑声扭曲得不成样子,“我爱他,我爱他,疼那又怎么样呢,哈哈哈哈!因为爱他所以连我为他痛苦我都觉得幸福,那又怎么样呢,哈哈哈哈!”
“你个小疯子!”贝塔也笑起来,揪起他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等会儿主人就来了,德拉科,我希望你好好想想,嗯?这是你的魔杖,来,如果你还有力气,你就通知我,嗯?你知道的,我这些都不算什么,主人来了,你又会怎么样呢?你父母呢?他们可能被要求折磨你,是不是?哦,那可要了他们的命了。你好好想想,用你那个小脑袋瓜儿,仔细想一想。”
德拉科瞅着她,吃吃地笑着,“爱呀,爱呀。”
“啧。”贝塔站起来,怕不是疯了,她想,那到时的审问很有可能进行不下去,纳西莎那边不好交代,先去找斯内普,对,先给她这个便宜侄子灌些药让他清醒一点。
德拉科眨了眨眼睛,他摸索到魔杖,“呼神……唤卫……”
一只漂亮的独角兽从杖尖跃出,她停在地上,神情悲悯,与这个地下室格格不入,“告诉他,告诉西弗勒斯……”
独角兽点头,从墙里穿出去。
“我需要篡改你的记忆。”斯内普把德拉科抱到沙发上,“我果然不适合教授大脑封闭术。”
“西弗。”德拉科眨了眨眼睛,“爱情是只有这一会儿是这样的还是一直这样?”
“一直这样。”斯内普直起身来。
“我再也不要爱谁了。”德拉科把自己缩成一团,把下巴搭在膝盖上。
“你的守护神。”斯内普说,“你的守护神是一只独角兽。”
“不是一只,是那只。”德拉科说,“一年级的时候我和波特被罚一起去禁林,我看到的要死了的那只。我那时候只是在想,我绝对不要让我认识的人变成那个样子,这可能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想守护谁吧。”
“那你的记忆是什么?”斯内普说,“我需要知道,因为篡改了之后你很可能用不出来呼神唤卫了。”
德拉科张了张嘴,又抿起来,斯内普坐到他旁边,“你选的记忆是什么?”
“那个时候我们一起走在禁林里面。”德拉科慢慢说,不可抑制的哭出来,“他叫我德拉科。”
“西弗,帮帮我,我不想爱他了,怎么办呢,求你,帮帮我,我爱着他,你帮帮我,帮帮我吧……”
“这是你的记忆。”斯内普拿着那个小玻璃瓶,“你要怎么处理它?”
“随便吧,把它藏起来,等我死了埋到我的墓里。”德拉科笑了起来,“到时候墓碑上就写,这里埋葬着德拉科马尔福,和他短暂的一生中最悲惨而美好的记忆。”
“那你活着呢?”
“放你那吧。”德拉科说,“或者等到战争结束我还活着,就把他打碎,怎样都好。”
斯内普点点头,“你要知道,我只是改了你的记忆,而你对他的感觉还在。”
“我知道。”德拉科说,“本来和他也没有关系,都是我自己在这自作多情。”
“也许他会爱上你呢?”
“得了吧,西弗。”德拉科抬眼看他,灰蓝色的眼睛好像没有生气的玻璃,“他的朋友们伴他出生入死,他们为他做了那么多,而我什么都没做,甚至连关心都不可以,他怎么会爱上我呢?”
斯内普悲伤地看着他,叹了口气,“我也改了贝塔的记忆,但她仍然对你非常生气,她可能会针对你,折磨你。我不能时刻陪着你,你多和你父母待在一起。”
“随便了。”德拉科说,“随她折腾吧。”
“你拿着这个。”斯内普对斑比说,“如果德拉科在战争中死了,你就把它埋到他的墓里。如果他还活着,波特也还活着,你就把这个拿给波特看。”
“好的。”斑比点头,大大的眼睛流露出悲伤,“德拉科少爷知道吗?”
“他不知道。”斯内普笑了出来,“他一定觉得如果把这个拿给波特看了。波特即使和他在一起,也是因为可怜他。”
“那斯内普主人知道哈利波特不会这么干,对吗?”
“他们波特家喜欢别人的时候看那人的眼神都一个样子。”斯内普嗤笑了一声,“我得不到的,我想让我的教子得到。死了也就算了,人都死了,波特知道了也没必要,可是如果活下来了的话,我想他之后能活得幸福。”
“那斯内普主人怎么不和德拉科少爷说呢?”斑比的耳朵扇动起来,“斑比不该问,但是……”
“德拉科不信的。他在绝望中爱了太久,所以误以为爱就是绝望。”斯内普摸了摸斑比的头,“但事实不是这样,爱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哪怕身处绝境只要有爱也依然能让人笑出来。我希望德拉科能知道这一点,他在回忆呼神唤卫的时候不应该哭得那么伤心,毕竟那是他最美好的记忆。”
“好的。”斑比点头,她听不太懂,但她知道这对德拉科少爷好,“那斑比可以允许哈利波特以外的人看吗?”
斯内普皱了皱眉,“你拦不住。还有纳西莎和卢修斯,他们一定也要。这样也好,告诉卢修斯那个蠢货,没错就是蠢货,让他对德拉科好点,别成天马尔福家不谈爱,他追西茜的时候上了不下五次预言家日报。对他好一点,没事多陪陪他,这不是一个父亲正常的时候应该做的吗?”
“唔,还有吗?”
“还有告诉哈利波特,如果他敢辜负德拉科,我发誓我会用我的灵魂诅咒他每次,每次当他做魔药的时候都会失败,听好了是每次都会失败,而且那些失败得能毒死禁林里的每一只巨怪的药剂到最后都会灌到他自己嘴里,让他看着办吧。”
“西弗勒斯,你觉得你会活下来么?”德拉科坐在他的沙发上,面色惨白,他刚被贝塔用了钻心剜骨,她沉迷于教导他如何在被钻心剜骨的时候不叫出声来。
“不会。”斯内普说,“你呢?”
“我不知道。”德拉科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如果我死了,我一定是为他而死的吧。”德拉科又笑了出来,“我死了可以和你住在一个画像里吗?我们可以聊聊天。”
“你还年轻呢,德拉科,”斯内普摸了摸他的头,“你还年轻呢。”
“活下去吧,德拉科。活下去,然后去爱那些活着的人。”
哈利他们大口喘着气,纳西莎哭倒在卢修斯怀里,赫敏搂着罗恩也哭得不成样子,罗恩死死攥着拳头,眼睛也红红的。金妮咬着下唇,看着有些呆滞的哈利。他们刚才在记忆中,必须死死拉住,抱住,怎样都好,必须拼尽全力才能止住别人或者是自己冲进去。
“哈利,去找他。”赫敏最先缓过神来,神情坚决,“去找他,然后告诉他。”
“是啊,哥们儿。”罗恩也点头,“去找他吧。”
“哈利波特。”卢修斯说,他相比大家也没好到哪去,“去照顾我的儿子。”
哈利只觉得自己蠢到家了,在刚才他还在犹豫,还在害怕德拉科不爱自己。而现在他只想回到过去,在德拉科伸出手的时候握住他,然后和他一起面对未来,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
哈利点了点头,跑向德拉科的病房。
(二)
哈利曾经幻想过很多他在列车上再次见到德拉科的情形,德拉科可能会被当成英雄围起来,这样当他到了的时候——这并不是说他不谦虚——当他到了的时候一定会有更多人尖叫,这时候德拉科会装作不开心,或许真有一些,但是没关系,哈利知道了他爱着他。总之,到时候他会走到德拉科面前,这回由他先伸手,就说,“你好,我是哈利波特,我可以追求你吗?”当然德拉科也很可能讽刺他几句,这可以忍受。但总之,德拉科的手会握上来,并说,“我是德拉科马尔福,我当然愿意拯救一个深受爱情困扰的可怜的救世主。”之后他会叫他德拉科,最好叫到德拉科不会再把自己在禁林里叫他的教名当做召唤守护神时的回忆,因为他们会创造出许多更美好的回忆的。
再或者,德拉科很有可能被当成食死徒的余孽(罗恩说这更有可能),会有人议论纷纷,会有人故意欺负他,比如把他的行李撞倒之类的,这时候哈利会骂那个人,或者直接武力解决。德拉科这时一定会抿起嘴角,骂骂咧咧地说“我不需要你怜悯。”这样他就可以说,“我不怜悯你,我爱你。”或许他们会吵起来,但他们一定会和好,当然哈利希望他们最后吵到床上去。
但是哈利没想过现在这样,德拉科一个人占了一个小房间,他靠在窗边闭着眼,好像睡着了。没有人围着他尖叫,也没有人欺负他,但哈利自己倒是一如既往的难以脱身。当他费了好大劲找到了德拉科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这么一幕,他甚至开始责怪自己可能吵到他休息了。这个假期他第一次往马尔福庄园寄信,纳西莎在信中告诉他说德拉科没什么精神,很有可能是恶咒的后遗症。哈利很没骨气的僵在门口,完全忘了自己的告白大业。赫敏叹了口气,拉开想把哈利拽走的罗恩,把他们两个扔进去。然后关上门,一气呵成。
可直到哈利被赫敏半拖半拽地摁在德拉科旁边的那个位子——他发誓他们的声音大到别人会以为他们在打架,其中夹杂着罗恩的大喊,“要不放过他吧赫敏。”——德拉科仍没看他们一眼,哈利还以为德拉科会好好嘲笑他们一番,毕竟不论困成什么样这也足够吵醒他了。可他没有,只是略微皱了皱眉,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总之他们终于坐下了,德拉科仍没有看他们。也许德拉科不想理他,他可能还以为自己恨着他,觉得他们的拉扯只不过是因为哈利不想和他坐在一起。哈利一下子明白过来,德拉科是不想自己再和他有任何瓜葛的,于是格莱芬多的勇气一下子涌上来,他拽了拽德拉科的袖子。
好吧,这也不是很格莱芬多。
德拉科终于转过头来,他的眼神扫过赫敏和罗恩,直直落在哈利的眼睛里。可是哈利却打了个冷颤,他一向很敏感,这可能缘于他从小被姨夫姨妈训练,总之德拉科从未这么看过他,他的目光总是最炽热的,或雀跃,或愤怒,或嫉妒,或悲伤,又或者那些他原来也不明白的爱而不得,爱恨交织。
德拉科从未这样不带任何感情的看过他。没有被吵醒的愤怒,也没有再见到他的喜悦惊讶,只带有一些疲惫。德拉科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过头,闭上眼睛。
或许他不爱自己了。哈利突然觉得胸口疼,他以为自己很会忍痛了,可他现在仍然痛的想哭。是啊,德拉科曾经那么绝望地爱着他,最后甚至想为他而死。而现在他活下来了,他还有什么理由去爱他呢。
可是哈利还记得那天他在病房,德拉科在半夜醒过一次,那时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哈利去抓他的手,德拉科只是盯着他,“你还活着吗?”他问。哈利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但他点头,抓着他的手放在唇边,“活着,我们都活着呢。我们赢了。”德拉科点头,又睡过去。月光依旧照在他们身上。
这个假期哈利总是在想德拉科的问话是什么意思,甚至去求助赫敏,他回答的对不对。聪明的女巫只是笑,“这只能说明他爱你。你看,他睡了那么久,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他没有问自己,他问的是你,想想看,哈利。这是他只想你活着。”
或许赫敏错了,哈利悲哀地想,又或许那是德拉科挣扎着表现给他的最后一点爱意。
“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哈利波特!”赫敏把书砸在桌子上,这表示她非常生气,“这是你回寝室后的第十八次叹气,十八次!还有,罗纳德,这是你第十九次骂德拉科为不解风情的白鼬!说的好像你多厉害一样!这不重要,但哈利,像个格莱芬多一样,他不喜欢你你就去追求他啊!虽然我也不明白你们两个是怎么在互相找麻烦的过程中彼此爱上的,说真的这太奇怪了。罗恩别点头!但是,哈利,你就算一直在这叹气马尔福,唔,好吧,德拉科。把嘴闭上罗恩!总之以他的性格,他也不会来向你表白的。”
“我知道。”哈利玩着大拇指,“我只是,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一直以为爱一个人会一直爱着,无论再怎么三缄其口爱意也会从心底涌向四面八方,在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地表现出来。但是,德拉科看着他的时候,他就是觉得他一点也不爱他了。除非是德拉科真的那么厉害足够把爱隐藏得那么深。嗯,这很有可能,他在食死徒中的时候当然一点也不能叫别人看出来,他之前也几乎瞒过了所有人,如果没有那次摄神取念的话。他很可能也练习过很多次才叫人一点也看不出来,嗯,一定是这样!
“你觉得他想到了什么?”罗恩看着哈利风云变幻的脸,悄悄问赫敏。
“他恋爱了,罗恩。谁都不知道一个恋爱中的人到底在想什么。”赫敏满意地拿起书,靠着罗恩接着读下去。
于是哈利开始频繁的出现在德拉科视野里,他不得不佩服之前德拉科毅力,他是怎么做到带着高尔和克拉布从占卜课的高塔上十分钟之内跑到魔法史教室门前的呢。哈利不禁开始考虑马尔福家是不是有个什么黑魔法物件能够在霍格沃兹里幻影移形。哈利会送他些小东西,有的时候是糖果,这也是纳西莎告诉他的,有的时候是连哈利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的小纸条,有的时候是面包,哈利看到了他没来吃早餐;他在课上抢着和他做同桌,有的时候会顶着教授的目光和他说一两句话。可是就算这样事情也没好到哪去,德拉科依旧不怎么和他说话,有时候会点头,有时候摇头,有时候会问好,他第一次说早上好的时候罗恩甚至把赫敏的书都弄到了地上。可是眼神,哈利想,眼神没有任何变化,德拉科会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你不该这样,去找格兰杰或者韦斯莱。其实德拉科对所有人都这样,他总是自己一个人,不再仰着头,几乎不笑。他会坐在长桌的最末尾,不参与任何谈话,有人找他麻烦他也只是皱皱眉头避过去,而事实上因为哈利示好的行为太过明显,连纳威都问他你是不是喜欢马尔福,已经很少有人找他麻烦了。
于是,哈利做出了每次遇到重大问题都会做出的决定。
问赫敏。
“眼神?”赫敏盯着他。
“眼神。”哈利坚定的点头。
“眼神?!”罗恩甚至没去咬那个就在嘴边的鸡腿。
“所以,哈利,你在问我,你觉得德拉科的眼神有问题,你想我找他谈谈?”
“唔,我可以穿着隐形衣在旁边偷听。”
“算我一个。”
“那么,为什么要我去找他谈,而你们在隐形衣里?!”赫敏又把书摔在桌上。
两个人对视一眼,“因为你是赫敏啊。”
“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哈利在追你。”赫敏决定由她抢占谈论的高地,她气势汹汹地把黄油啤酒砸在桌子上,德拉科难得有些惊讶的看向她,哈利在隐形衣下和罗恩击掌表示要赫敏来真是对了。
“格兰杰。”德拉科点头,转头看向窗外。
“哦,格兰杰。”赫敏嘟囔了一声,“听着,你得学着叫我赫敏,毕竟我在叫你德拉科。”
“你喝醉了么?波特和韦斯莱呢?”德拉科上下打量着她。
“哦,没有!”赫敏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又往里挪了挪确保哈利他们也有地方坐,“我不得不告诉你,我们看了你的记忆。”
“我猜到了,根据你们反常的表现。”德拉科摇了摇头,“我也想起来了,西弗死了之后我就想起来了。”
“很好,你的反应简直比我想的好多了。”赫敏满意地点头,“而同时我必须告诉你,哈利在他看到你之前就喜欢你了,甚至可以说他非常爱你。他有一次伤到你,他甚至哭了一个晚上。”
“你很聪明,格兰杰。”德拉科笑了笑,而哈利莫名觉得他笑得有些苦涩,“你告诉我,爱是什么呢?”
赫敏疑惑地看了看他,聪明的女孩知道这不是需要回答的问话。
“人们说爱是最强大的魔法。”德拉科说,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眼里似乎总算是有了些不易察觉的悲伤,“可当我小时候,我认为爱就是无休止的嫉妒和自卑,没完没了的焦虑和争吵;而当我长大了,我又觉得爱就是疼痛,无论是他给我的还是别人给我的,凡是涉及到爱便都是疼的。”
他顿了顿,拳头攥得紧了些,“可是现在那些都与我无关了,爱是自私还是无私,爱是绝望还是希望,爱是痛苦还是幸福,那都与我无关了。”
“德拉科,我知道你之前很痛苦,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个……”
“与这无关。”德拉科摆了摆手,“当我醒过来,见到了我父母,我就知道我不再爱他们了,甚至我很难提起什么感情,有人嘲笑我家人我不再感到愤怒,波特来和我说话我也不感觉欣喜,甚至我现在和你说起我现在的境遇我也感觉不到如何悲伤。伏地魔终其一生仍旧不明白爱,于是作为背叛他的代价,他也终结了我的,格兰杰。”
赫敏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看,这世间万物,凡是有呼吸有生命的,哪怕是曼德拉草,在被人拔出时仍会愤怒的叫喊,可我感觉不到。当我问我父亲西弗勒斯怎么样,而他问我要不要西弗的画像的时候,我很想哭出来,我拼命的让自己悲伤,可我到最后也没有。我提不起力气,我有些什么情感波动之后总会非常累。我分不清我现在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
“我曾经自私又虚伪,狡猾又可怜,可那也与我无关了。”德拉科扯着嘴角笑了笑,站起身来,“我很高兴波特在那时也能爱我,或许是我应该高兴,我应该不择手段利用这个把他留在我身边,可是,格兰杰,我不爱他,我不能爱他。”
“既然他让你来找我,我猜的,那你就回去告诉他吧,我给不了他幸福,他不该再爱着我了。”
德拉科叹了口气,转身要走。
“可是你知道还会有人爱着你的!”赫敏拍着桌子站起来喊道。
“是么,”德拉科回头,眼睛里似乎有很多情绪呼之欲出,最终却还是归于平静,“谁还会爱我呀。”
“他爱你。”赫敏等到德拉科走得远了把隐形斗篷扯下来,抱了抱眼圈有些发红的哈利,“哈利,德拉科真是爱惨了你。”
“敏?”罗恩问道。
“他若不爱你,他就不该希望你得到幸福,他就不该管你。”
说实话德拉科没想到波特在黑魔法防御课上还是和他做同桌,并且还给他塞糖,今天是柠檬雪宝。
“我相信格兰杰已经告诉你了。”德拉科皱了皱眉头,这是他除了“你不该坐在这”之外第一次和哈利主动说话。
“唔,事实上她并没有告诉我。”
“那么就是你偷听到了。”德拉科叹了口气,“别投入太多心思,波特,我不能给你任何回应。”
“没关系。”哈利说到,“你看,既然你感觉不到什么情绪,那么我也没有多困扰到你不是吗?”
德拉科无法反驳,只听哈利接着语出惊人,“所以,你看,反正你不讨厌我,那我们交往怎么样?”
“你终于疯了吗?”德拉科喊道,完全忘了这还在上课。
“你看,你并没说不。”哈利开心的笑着,之后恶狠狠地瞪着那些打量着他们的学生,“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处对象吗?”
教授:“???”
罗恩赫敏:“YES!”
吃瓜群众:“!!!”
德拉科:“……”
于是哈利可以说是变本加厉地对他好,每天去斯莱特林寝室门口接送并且风雨无阻,每天给他的吃的让他胖了三斤,对此哈利表示很满意,第一百零八次想陪他去对角巷买魔杖,给纳西莎写信说假期他回去拜访马尔福庄园而且纳西莎表示欢迎,卢修斯竟然同意了(德拉科:???)。最终德拉科不得不去问格兰杰是不是谁对他下了咒或者是迷情剂什么的。而赫敏,依旧是最聪明的女巫,“我查了很多资料。”
“完全理解,之后呢?”
“我终于在禁书区找到了这个咒语的破解方法,很简单,只要让你爱上谁就可以破解了。”
“或许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不能爱上别人,我没有爱这种感情。”德拉科久违地想捶地。
“我知道啊。”
“那么我该怎么爱上他?!”
“这就是哈利的任务了,我是负责提供技术理论支持的。”赫敏笑了出来,“而且,你看,你现在不比之前那样死气沉沉的好多了吗?”
“没错,兄弟。”罗恩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为你们加油的!”
“韦斯莱,你又负责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德拉科觉得自己好像要昏过去了。
“我负责加油啊。”
“……”
“哈利,德拉科昏过去了我什么也没干!!!!!!”
“你怎么样?”哈利抓着他的手,“好些了吗?”
“我头晕。”德拉科叹了口气,“你真是厉害。”
“你还记得你醒过一次吗?在昏迷的时候。”
“记得。”德拉科说,“我那时以为我死了。”
“那你为什么问我呢?”哈利问道,眼睛亮亮的,“你为什么问我还活没活着呢?”
“因为我想你活着?”
“为什么?”
“因为,好吧,因为我爱过你。”德拉科看着哈利拉着他的手。
“不,是因为你还爱着。”哈利笑起来,“你知道的,伏地魔永远打败不了爱。我去找了邓布利多,斯内普教授也在那,我们可以什么时候一起去看看他,我自己不是很敢看见他。唔,我是说,邓布利多告诉我,爱永远不会被消灭,它只是暂时被藏了起来而已。”
“你去找了邓布利多?”德拉科扶额,“拜托,这只是谈个恋爱,你去找了邓布利多?”
“你说什么?”哈利一下子跳起来,“你说我们在谈恋爱吗?”
“好吧,是的。”德拉科叹了口气,拽着他的手把他拉近自己,“好吧,我们在谈恋爱。你是我男朋友。”
哈利开心地叫了一声,蹬掉鞋爬上了病床,躺在德拉科怀里笑个不停。
而德拉科,他觉得现在他应该说声我爱你。
“我爱你,德拉科。”哈利说,“所以就算你现在不爱我也没关系。”
德拉科看着在自己怀里的哈利,他枕着自己的胳膊,还攥着自己的手,月光洒下来,就像是他终于挣扎着醒过来,看见的第一眼就是月亮照着哈利,哈利看着他。
“我会爱上你的。”德拉科轻轻吻了吻哈利的额头,“我会爱上的。”
(三)
德拉科时常觉得自己就像是魔药课上的坩埚,所有的情绪都被他自己投进去,名为理智的火在下方烧的旺盛,可那些本该有的情感只是咕噜咕噜的冒出些不甘心的气泡之后归于宁静。他感觉难受的很,甚至想去找摄魂怪,或许那些让人悲伤的怪物可以还给他名为悲伤的情感,然后就像所有坩埚的宿命一般,他最终会不堪重负地炸掉,感情随着那些药水喷溅而出,随便落在哪个角落供人怀念和唾弃。
可是哈利波特,没错就是那个炸坩埚的高手,又出现在他面前,带着一如既往张扬而不可拒绝的态势胡乱搅着他的所有本该归于宁静的情感。德拉科看出了他眼中的爱意,绿色的生机盎然,春夏秋冬的光芒凝结在他眼中让他想去作诗赞美,像星辰,像花草,像狂风,像细雨,最后吐到嘴边也不过只是一句像腌过的癞蛤蟆。德拉科觉得自己卑鄙,他不拒绝也不接受他炽热的情感,只是不咸不淡的提点,显得像那些丽痕书店中摆在女巫专栏里廉价爱情故事中欲拒还迎的女主角。可他又不想将他曾经日夜渴望的人推开,他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你看你不能爱他,你应该狠狠地把他赶走;他又在失眠的夜晚看着窗外的黑湖,人鱼看见了靠在窗边的人游过来。“我不能爱上别人了。”德拉科说,声音空空荡荡地回响,人鱼仿佛听懂了,摆着尾巴游走,就像她只是德拉科晚间失眠后的幻象。
那就是结果了,德拉科想,救世主值得更好的,能够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人,而不是自己这样的冷血怪物。
但那个哈利波特从不如他所愿,那个救世主甚至就差把他的心捧出来,明晃晃地在他眼前炫耀,“我爱你的,德拉科,”他说,“所以你现在不爱我也没有关系。”
那是有关系的。德拉科想,不是所有故事都有美好的结局,你终将会厌倦这一切,当你哭泣的时候你会看到我眼中没有心痛,当你欢喜的时候你在我身上也得不到任何反馈,当你和我在一处,你看到我的眼中没有爱意,你终将失望的离开。而那时我没有你我却已经活不下去了,我没有感情于是我把你当做我的感情,你高兴就是我的高兴,你痛苦就是我的痛苦,你的一切就是我的生命,我看见了你的眼睛我就还在活着。
“我会爱上你的。”于是他说。
带着满腔的绝望和孤注一掷,以及拼死拼活挖出的那么一点埋在心底的爱恋。
德拉科又昏睡过去,梦中他躺在月光下,和哈利在一起。
于是德拉科想,我要爱上他的。
他开始搜寻着爱一个人应该怎么做。他领着哈利去天文塔上看星星,给他指着天龙座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他开始接送哈利,每天早上和胖夫人聊天和他的朋友们打招呼;他在魔药课上帮着哈利做魔药,给他切那些缠人的药草;他们在老师看不见的地方偷偷亲吻,在晚餐时明目张胆的眉来眼去;他也开始送哈利些东西,送马尔福庄园里新开的玫瑰花,送用庄园里白孔雀的羽毛做成的羽毛笔,那些包裹总是在经过层层安检盖了数不清的“此物安全”的印章由庄园里飞的最快的猫头鹰送过来;后来德拉科开始送他自己做的天龙座胸针,他给哈利写纸条,“你是我这世上唯一一次从你手中抢过的金色飞贼,每当我看见你我就好像仍然翱翔天际”;他们笑着讨论预言家日报,指着丽塔一如以往的阴谋论大标题“救世主与前食死徒不得不说的纠缠”笑个不停。
“怎么样?”赫敏在格莱芬多的塔楼门口问他,“哈利还在穿衣服呢,一会儿就出来。”
“很好。”德拉科说,“我是说,我好像,我应该很开心。”
“你就是开心,嘿,放轻松,伏地魔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小孩子都懂得爱他却不懂,怪不得一点也不注重自己的形象把自己搞成那副丑样子。”
“哦,我怎么没早点发现你毒舌的天分。”德拉科故作遗憾地扶额,“否则我们联合起来会把食死徒损得一文不值。”
“或者我们可以联合起来在唱唱反调上批评预言家日报,我保证我们会比那支羽毛笔更加吸人眼球。”赫敏和他一起笑起来,后来的罗恩和哈利瞪着眼睛。
“赫敏,你今天都没和我这么笑过,”罗恩委屈地扯着赫敏的衣袖,“你知道的,他有哈利了。”
“闭嘴!”剩下的三人一起喊道。
“为什么要来有求必应屋呢,你要真想和我一起睡可以来我寝室。”德拉科看着哈利。
“唔,有求必应屋比较方便。”哈利脸红得不正常,小声嘟囔着,之后带着四年级找他干架的气势把德拉科整个人扔在床上,然后跨坐在他身上。
“你说的伏地魔只是封闭了你的感情。”哈利视死如归的说。
“是的。”
“那他封闭了你的欲望么?”哈利问,慢慢俯下身咬上他的耳朵,他想起赫敏给他那本书时气势汹汹的眼神和罗恩举着旗的呐喊,“哈利你一定要是上面的那个!”
“你可以试试。”德拉科说,一翻身把他压在身下,他整个人挤进哈利双腿之间,声音嘶哑,“勾引我,看我想不想上你。”
“什……什么?”哈利觉得自己害羞得简直要熟透了。
而德拉科很显然此时并没有空调动出害羞这种情绪,他解开哈利的领带,继而一颗颗解开他的扣子,他舔上他的锁骨,热气喷洒在他身上,“Scared,Potter?”
“You wish.”
“所以,怎么样?”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赫敏问道。
哈利脸红红的,“就……就那样。”
“别的不说,你在上面下面?”罗恩放下鸡腿,被赫敏拿书打了一下,“嘿,你不能这么直白。”
“就……刚开始在下面,后来我又到上面去了。”哈利说,看着罗恩费解的眼神,“唔,那你体力真好,哈利。”和赫敏一脸一看你就没有好好做功课的表情,“我说过了马尔福家肯定很注重这方面,他也一定学过,你要是好好学的话他就连一点机会也没有了。”接着说,“可是……可是我一直是被上的那个。”
然后他看见了罗恩和赫敏一脸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表情。
还有对面桌子上德拉科冲他笑得像只开了屏的孔雀。
“你想不想参加魁地奇?”哈利问道,“麦格校长说她准备办战后的第一次魁地奇比赛了。”
“我不是魁地奇队员。”德拉科打了个哈欠,“除非那个新找球手出了什么事,否则他们不会找我的,鉴于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
“唔……”哈利沉默了一会儿,德拉科抿了抿嘴唇,“哈利,我是说,鉴于所有人都知道我爱你,而我也很想爱上你。”
“什么?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哈利连忙摆手,“我只是在想,我该怎么让那个新找球手出事呢?”
这回轮到德拉科沉默了,然后他拿起魔杖,“说,你把我那个走路都闪着圣光照耀人民的救世主哈利藏哪去了。”
“哦,可怜的德拉科,你被那个圣人波特蒙蔽了那么长时间,我来解救你了!”哈利笑倒在德拉科怀里。
而三天后因为在哈利提议的练习赛里被所有格莱芬多外加几个斯莱特林特殊照顾的躺在校医室的找球手表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能放水!哈利,你一定不要像在床上一样那么没有原则知道吗?你看你虽然在床上……”
“罗纳德你给我闭嘴!”赫敏一胳膊肘捅在罗恩肋骨上总算解救了脸红得要与队服融在一起的哈利,女巫抱了抱哈利,“注意安全。”
“赫敏……”罗恩又委屈巴巴的扯女孩的袖子,“你都不抱我,你知道的,他有德拉科了。”
“哦,闭嘴!”赫敏翻了个白眼,之后又吻上去,“别忘了我们的计划。”随即放任罗恩在一旁傻笑着不管嘱咐道,“你现在不能亲他,等比赛完再亲知道吗?他吻技比你好,他一定会把你亲的提不起来力气的。他是个狡猾的斯莱特林,知道吗?你们昨天晚上……”
“赫敏,放过他吧。”德拉科终于出现并一把揽住哈利,哈利感激涕零破罐子破摔的把自己整个人塞进德拉科怀里,“你再这样问哈利的性生活我的傻宝宝就要被你吓跑了。”
“求你们,闭嘴吧。”哈利表示这是自己经历的最惊心动魄的赛前准备活动了。
比赛倒是毫无悬念,只是当哈利进场时那些人高呼的救世主让哈利觉得不是很自在,而当德拉科进场时观众瞬间分为两派,一派呐喊“把我的救世主男友还给我”,另一派由赫敏带领大声回击,“别他妈打扰我儿子谈恋爱!”
哈利瞬间觉得被人喊救世主没什么了。
“我们现在可以看到我们的哈利,哦对不起,是德拉科的哈利好像被骚扰牤缠住了,这没什么,我看纳威最近也像是被骚扰牤缠住了但是他的魔药课成绩在稳步提升。哦,开始了,金色飞贼简直像爸爸和我说过的弯角鼾兽一样难找呢。哦,或许我也应该让哈利和德拉科帮我找一找弯角鼾兽。你们看,哈利的骚扰牤好像更多了,这真奇怪,难道是说弯角鼾兽很难找吗?”
“嘿,这女孩真是个天才!”德拉科大笑着飞到哈利面前,哈利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只听卢娜接着说道,“我们可以看到德拉科飞到哈利面前说些什么,这真是个好主意,两个人一起找金色飞贼也很好啊。我听说对角巷最近新出了一个金色飞贼戒指盒,这还是纳威和我说的呢。不过真遗憾这次比赛的金色飞贼不是戒指盒呢,我真希望把我的鞋偷走的小家伙可以把这两样东西换一下。”
“哈哈哈!我单方面宣布我快要爱上这个姑娘了!”德拉科笑得捶扫帚,哈利哼了一声,做出罗恩一样委屈的样子去抓他的扫帚,“嘿,德拉科,你都没说过你爱我呢,你知道的,卢娜有纳威了。”
“哦,我的小哈利,我好像真的爱你!”德拉科飞到他头顶摸了摸他的头发,“不对,我就是……金色飞贼!”
“你是金色飞贼?”哈利喊道,继而反应过来追着德拉科飞出去,卢娜还在解说,“我就说两个人一起找效率会很高啊,或许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比赛也应该延续这种方法,要知道每次都是我们学院抓住金色飞贼这真是太无聊了,虽然哈利也每次都会抓住金色飞贼,但是德拉科最后抓住哈利了。哦,难道赫奇帕奇的找球手也是这么想的?这可不行,还是要好好比赛的啊。”
“我不是,我没有!”赫奇帕奇找球手的呐喊淹没在人海里。
两个人斗着嘴越飞越低,哈利的扫帚是扫帚店特意送给他的特制扫帚,比德拉科的快,此时德拉科已经在他身后,而很显然德拉科也没有真想和他较量,悠闲的跟着他还时不时听着解说笑出了声。
“哦,哈利伸出手去了,看来这场比赛也是哈利会抓到金色飞贼呢,也许弯角鼾兽也没那么难找是不是?咦,罗恩在干什么,天呐,哈利小心!”
“哈利!”德拉科一下子加速扑上去,在哈利抓住金色飞贼的那一刻抱着他摔下扫帚,鬼飞球在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你怎么样,受伤没有?”
“你受伤了吗?”
德拉科和哈利同时松了一口气,哈利晃了晃手中的金色飞贼,冲着观众席笑了一下就被德拉科扳过下巴,“不许对他们笑。”
“德拉科?”哈利眼睛亮起来,“你……”
“我爱你。”德拉科把哈利压在草坪上,他觉得自己仿佛又活了过来,或许是一点点活了过来,他听到大家的调侃会逐渐感到高兴,看到哈利小心翼翼又期待的眼神会觉得愧疚,收到父母来信提到了哈利会感到欣慰,而刚才,他看到罗恩把鬼飞球打过来时觉得愤怒和恐惧;而现在,他把哈利压在他身下,他觉得自己爱他。
“哈利,他把你压在全校面前亲吻,我甚至觉得你们马上就要在我们面前来一次,我很确信他非常爱你。”赫敏说道,身边的罗恩点头,“你不知道,他在去接你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我下意识觉得他马上就要说钻心剜骨了。”
“哈利?”德拉科坐过来,“怎么了?”
“唔,没什么,我有些事想问问赫敏呢。”哈利笑了笑,赫敏接话道,“而我还是搞不懂,幸亏你来了。”
“什么是咱们的万事通小姐搞不懂的?”德拉科问道,被罗恩哼哼着打断,“我的。”
“好的,你的。”赫敏说道,“那么德拉科,你现在明白什么是爱了吗?”
德拉科愣了愣神,看着身边哈利试探而期待的眼神,也认真的凝望回去。
“他爱我。”哈利说。
“哦,很好,眼神!”赫敏扶额,倒在罗恩怀里。
“赫敏,你一直很聪明的。”德拉科也把哈利搂进怀里。
“你看,爱就是爱呀。”
【德哈】Castle·2
Chapter 2
起初是一辆会飞的摩托车,伴随着绿光而来。哈利知道自己是这辆摩托车的唯一乘客,而那个驾驶员,他实在是看不清那个驾驶着摩托的人。他从摩托车上向下望,意识到自己不戴眼镜也能清楚地看清最遥远的地面。城市在摩托车下像是又一片天空,万家灯火就是这天空中的繁星。哈利注视着这片星空,注视着那些曲折的、四通八达的道路。突然,一头巨蟒从树丛中走滑了出来,它在马路上自在地游动,车辆和行人都尖叫着避让。哈利有些贪婪地注视着那条蛇,他认识它,他们在动物园有过一面之缘。而现在,有过一面之缘的巨蟒离开了玻璃的牢笼,而他,哈利·波特,还要在楼梯下的碗柜里蜷缩。
“巴西,你的家在巴西。”...
Chapter 2
起初是一辆会飞的摩托车,伴随着绿光而来。哈利知道自己是这辆摩托车的唯一乘客,而那个驾驶员,他实在是看不清那个驾驶着摩托的人。他从摩托车上向下望,意识到自己不戴眼镜也能清楚地看清最遥远的地面。城市在摩托车下像是又一片天空,万家灯火就是这天空中的繁星。哈利注视着这片星空,注视着那些曲折的、四通八达的道路。突然,一头巨蟒从树丛中走滑了出来,它在马路上自在地游动,车辆和行人都尖叫着避让。哈利有些贪婪地注视着那条蛇,他认识它,他们在动物园有过一面之缘。而现在,有过一面之缘的巨蟒离开了玻璃的牢笼,而他,哈利·波特,还要在楼梯下的碗柜里蜷缩。
“巴西,你的家在巴西。”
“谢谢你,我是从巴西来到这里的……多谢,我走了。”
蛇吐信的嘶嘶声在耳边响起,哈利紧闭着眼睛,在睡梦中皱起了眉毛。那条巨蟒圆溜溜的蛇眼正望着他翠绿色的眼睛,就仅仅是望着。然后,过了很久,哈利才意识到不是那条巨蟒注视着它,而是他贪婪又渴望地注视着巨蟒。他蹲在地上,巨蟒前进一点,他就随着后退一点。巨蟒似乎感到无奈了,嘶嘶地盘起来,竖起身体。
“你要干什么?”
“我要你带我走。”哈利听见自己清晰地说,“我要你带我离开这……”
“可以。”巨蟒说,绕着哈利滑行,“我可以带你离开,但是,你有去处么?”
“我——”
“离开这里,离开女贞路,离开德思礼。哈利·波特,还有你的容身之处么?”
街道消失了,哈利发现自己回到了碗柜。蛇在碗柜外游弋,吐信的嘶嘶声不绝于耳。他捂住耳朵,不想听那些拷问,不想去思考自己离开了这里还能去哪里。他开始希望自己是在做梦,最好是在做梦,那样他还有一个被施舍而来的碗柜,在夜晚的时候是安静的,不会有人问他离了这里还能去哪里……
“咔哒。”
是开锁的声音,哈利猛地睁开眼,在狭小的碗柜里大口地、用力地喘气。
看来他真的是在做梦,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但是当面对现实,噩梦和现实到底哪个更恐怖,就又成了一个新的命题。
哈利从床头的柜子上抓起眼镜戴好,小心地舒展身体,活动胳膊和腿,警惕地盯着碗柜的门,攥紧了他唯一一个防身的工具——达力淘汰的陶瓷小马,比他的巴掌要大一点。
终于,房门被打开了。哈利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然后——
“你这是在干嘛?”达力惊讶地问,看着哈利蜷成一团、攥着玩具的模样,“怎么了?”
“哦……没什么。”哈利这才完全醒过神来。就在刚刚,门锁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还在梦里,而那条巨蟒会冲进来。他放下陶瓷小马,舒了口气,问:“怎么,你爸爸妈妈关够我了?”
达力耸了耸肩膀。
“要一起去公园么?”他问,从门口让开。
哈利摇了摇头,把腿伸直,疼得倒吸了一口气。达力瞧着他,似乎是想要说点儿什么,然后自己憋住了自己的话。他对哈利的情感现在仍然很奇怪,毕竟,以前是他带着朋友对哈利追赶殴打。结果,一夕之间,拳击吊袋学会了反抗,日常的剧本变得不一样,哈利却没有像他那样拉帮结伙反过来欺负他——当然,这也许和哈利在达力多年作祟和威压下,并没有朋友有关。
达力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本来是很平常的一天。他追打哈利,追打到小公园后面的树林。他不喜欢这个树林,因为哈利虽然瘦弱但灵活,他在树林里往往不能好好地抓住他打一顿。但是那天出了点差错,他追着哈利,追着追着,在树林里摔倒了。这本来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谁都有摔倒的时候,不过在追打哈利的时候摔倒,就让人觉得特别尴尬和丢脸。达力因此决意要狠狠地多揍哈利两拳,然后他准备爬起来——他爬不起来了。
达力在地上挣扎,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是被绊倒的。而把他绊倒的东西,一条看起来破旧的绳子,现在正死死地缠着他的脚——这是一个人为的陷阱。
达力开始感到恐慌了,他奋力挣扎,努力去解那条绳子,大喊大叫,想要从这种奇怪的状态中解脱。他甚至大声地呼喊哈利,要这个被他追打的表弟滚出来,他不会打他,只要他解开这条绳子。
于是哈利走出来了,拎着半块砖头,慢慢走到了惊慌失措的达力面前。他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能好好地观赏达力挣扎的糗态,又能保证他自由的双手不会打到自己。然后他颠了颠那块砖头,好整以暇地蹲下去,过长的裤脚拖到地上,过长的袖子滑下去,露出他细瘦的胳膊,和一些细碎的伤疤。
“你摔倒了啊。”他很平静地说,“几天前我也摔倒来着,你还记得吧?”
达力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他很久没哭了,但他现在真的想哭了。
“那天我摔倒了,然后你告你爸爸妈妈,我磕到了你的脚。”哈利若有所思地说,抚摸着手里的砖头,“我一个星期没去上学,待在碗柜里,没有东西吃——你爸爸妈妈真的很关心你,可是我都不知道摔倒以后被爸爸妈妈安慰是什么样呢。”
达力咽了口唾沫——他,他们,是指他带领着的所有欺负哈利的孩子们,经常拿这件事情来嘲弄哈利。他现在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说过那些话,但是他再愚蠢,也知道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的,而他现在不可能威胁哈利,要哈利假装没有听到。
“所以你要不要为我表演一下?”哈利问他,“你再伤的重一点,表演给我看他们是怎么关心你的,好不好?”
达力胡乱地摇着头,恐惧已经完全抓住了他的心。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正视自己这个表弟,正视的结果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加恐惧。哈利注视着他,从破损可笑的眼镜后面注视着他,像是注视着一条鼻涕虫或者什么别的令人憎恶的东西——这往往是他爸爸妈妈看哈利的眼神。
达力感到浑身发冷,他此时才发现自己在这片树林里跑了多远,他的狐朋狗友不在,呼喊也没人听到,大人不能为他保驾护航。而哈利·波特,孤身一人的哈利·波特,在这种一对一的情况下,孤身一人的哈利·波特才是真正拥有拳头的人。
达力瑟缩了,胡乱地叫喊保证起来。哈利听了一会儿他的胡言乱语,丢开砖头站起来,笑了笑。砖头就落在达力脸前,十分准当。但是达力已经被吓傻了,完全不敢拿起砖头反抗。哈利居高临下地看着达力,冷声道:“不许告诉你爸爸妈妈。”他说,“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比你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多多了,除非你能保证我永远走不出碗柜,不然就闭好你的嘴。”
哈利·波特当然不可能永远走不出碗柜,他还要上学,而且就和自己一个学校。
达力连连点头,不敢吱声。哈利又看了他一会儿,这才绕到他脚边,解开了绳子。
“一个小技巧。”他还给达力解释,“越挣扎就会越紧,我测试了好多遍……看到这两个小石头了么?你绊倒的时候它们就拉着绳子缠住了你的脚……不用盯着看,你学不会。”他慢慢地卷起绳子,不再看达力,“你最好注意点,我能用第一次就能用第二次,而你,你能保证每次都不中计?”
哈利收起绳子,把绳子藏在宽大的衣服下,慢慢地走回了碗柜。达力许久才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害怕得浑身发抖,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最终站到碗柜前,给哈利打开了门。
他们的关系还是很微妙,但说是朋友似乎也勉强,总归是有一点兄弟的模样——就一点。
“所以你今天有什么打算?”达力问,“我爸爸妈妈不在家,去我房间玩电脑么,生日的时候拿到了新游戏。”
“我想去看看费格太太。”哈利说,“门关上,我要换衣服。”
达力翻翻眼睛,显然不觉得哈利有什么好遮掩的。但他还是关上了门,因为哈利正在瞪他。
门终于被关上,哈利松了口气,感到有那么一点安全了。毕竟,任何一个人——哈利推测任何一个人——从噩梦中醒来,就看到经常欺负自己的人站在自己面前,都不会觉得突然一下子被安抚了。哈利从单薄的被子里挣出来,摸着黑换好衣服,推开了门。
“你确定是你爸爸妈妈说到时间了?”他问达力。
“我确定,因为暑假已经开始了。”达力说,“妈妈认为你生病的时间已经足够长,应该让你露露脸了。”
“我就知道。”哈利咕哝了一声,往客厅走去,“你去哪个……有客人?”
客厅里热闹的声音因为哈利的出现而有了瞬间的冷凝。哈利必须要说,一从碗柜出来就得知学期已经结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他真的不喜欢那所小学,不喜欢见到那些“同学”,更别提达力一伙人——尽管他们的关系已经有所转换,角色更是有些调换。但是,达力的朋友毕竟是达力的朋友,他们几乎每天都要到达力家里来。皮尔、丹尼、莫肯、戈登,加上达力,这就是全部的“达力一伙”。现在,这些人都坐在沙发上,有点呆呆地看着哈利,毕竟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搞明白为什么不能再玩“追打哈利”的游戏,直到哈利也陪他们玩了玩。
客厅的气氛有些尴尬,哈利和达力的朋友们对视了一眼,径直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罐可乐。
“你喝的。”他朝达力举了一下可乐罐,扣住拉环打开,仰头喝了一口,目不斜视地往外走,路过厨房还扔掉了那个拉环。
“你去哪儿?”达力在他身后问。
“费格太太那儿。”哈利说,踩进自己的鞋子——也是达力穿旧的,很大,不合脚,真的是一踩就踩进去了,“不用告诉你爸爸妈妈,反正他们也不在乎。但是知道我更愿意去哪儿的话,他们可能就不会再让我去了。”然后他没再理会达力,没喝完的可乐放在地板上,他知道达力能处理好——事关吃的,达力总是能处理好。
哈利打开房门,在阳光里眯了眯眼,有些不适应。过了一会儿,为了避免傻傻地站在门口会引起注意,哈利跳下台阶,揉着自己这段时间来没能好好填饱的胃,慢慢地往两条街外的费格太太家走去。
他这段时间的禁闭全赖那块突然消失的玻璃,和那条把他丢在身后自己跑了的巨蟒。尽管达力闭口不言,没有说起哈利是怎样与蛇交谈,但是,那巨蟒缠住了哈利,并且没有把他怎么样,这就足够让佩妮姨妈和费农姨夫认为这事与他有关了。因此,当然,他被关进黑洞洞的碗柜里,不知道时间,饱受饥饿折磨——他没敢冒险让达力给他找点儿吃的,知道如果被发现,一定是他挨打,而不是达力。
哈利走得有点儿累了,停住脚步喘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看着阳光,手摸到额头的伤疤,一时半会儿没有挪开。他很喜欢这道疤,是这个身体上他最喜欢的一个部分,每次触摸这个疤,就好像摸着爸爸或者妈妈的手。在他童年位数不多的提问中,佩妮姨妈告诉他,这是他爸爸妈妈车祸时留下来的。所以他总是喜欢摸这道疤,试图寻找一点来自母亲或者父亲的温度,徒劳以后就只能思考,思考为什么同在一辆车上,偏偏只有他没有事。
哈利不记得自己的爸爸妈妈,这没有办法,毕竟他那时候那样小,自然什么都不记得。而德思礼一家,身为母亲的姐姐,佩妮姨妈甚至没有一张妹妹的照片,就更不可能拥有妹夫的,所以哈利连自己的爸爸妈妈长什么样也不清楚。不过,这也可以侧面地推测出一点东西,比如佩妮和哈利的妈妈关系有多么不好。每次,哈利一想到佩妮姨妈和自己的母亲关系并不好,却还是收留了他,给了他一个碗柜,他竟然会有那么一些觉得感谢。
但也只是一些,他不知道哪里是容身之处,而德思礼家给了他一个,这确实足够一些感谢,但只有一些就也足够了,多一点都不需要。因为这毕竟是十年苦难的生活——哈利没有婴儿时期的记忆,但是他敢说,自己过的是十年苦难的生活。他猜测自己在摇篮里的时候佩妮姨妈从来没有哄过自己,自己大概也不总是哭哭啼啼惹人烦。他理应是从小深谙这个道理——没人爱护的时候眼泪是没有用的。所以那么多次、那么多次,从噩梦中警醒,被达力一伙追打受伤,或者其他别的事情,他都没有哭泣过。
哈利有时候会想,这个世界上还有与他关联的人,一位亲戚,哪怕只是街头的流浪汉都好,会突然来到德思礼家,把他接走,远离这里。但是现在,哈利已经渐渐放弃这种想法了,毕竟他从记事起就在盼望,盼望到现在也该学会失望了。不过,有时候,哈利觉得街上的陌生人似乎认识自己。那些奇怪的陌生人,穿着斗篷,长袍,带着尖尖的颜色奇怪的大礼帽,对他鞠躬问好,甚至跑过来跟他握手。往往,哈利会为此受到佩妮姨妈的惩罚,尽管哈利自己也莫名其妙。尤其是,非常令人不可思议的,每当哈利想看清这些人时,他们就会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他只是太像离开而产生了幻觉,而佩妮姨妈的惩罚是因为他竟然又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其实,哈利不知道为什么佩妮姨妈从没想过,那些人只是觉得他服饰古怪,人也古怪,所以用了一种比较奇特的嘲弄方法。毕竟,每一次,每一次,那些不可思议的人做出不可思议的举动,总会把更多目光吸引到他身上来。
“喵!”爪子先生在哈利手下发出一声尖叫。哈利吓了一跳,赶紧放轻了手。
“对不起。”他说,满怀愧疚地摸了摸爪子先生的毛,“抱歉,我走神了,你还好么?”
爪子先生似乎知道哈利不是故意的,因此只是不高兴地用肉垫拍了拍他。哈利轻轻放下爪子先生,觉得自己现在不那么适合再抱着它。爪子先生围着他转了两圈,迈着步子带领其他猫咪跑远了。哈利舒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因为蹲了太久而眼前一黑,往后摔到了正好走过来的费格太太怀里。
“哎哟!这是怎么了,孩子?”费格太太扶住他问。哈利下意识摇了摇头,抓紧她的胳膊站稳,缓了一会儿。眼前重新恢复了光明,哈利不好意思地对费格太太笑了笑。
“我有些挑食,您知道。”他说,“今天的午饭不太合胃口,就没怎么吃。”
“你已经太瘦了,哈利。”费格太太责备地说,把一小块蛋糕放到桌子上,“来,谢谢你来看我,尝尝这块蛋糕吧。”
“谢谢。”哈利感激地说,坐到桌子旁,一小口一小口,珍惜地品味蛋糕。
费格太太的房间里满是卷心菜的味儿,蛋糕也不是那么好吃。但是这个地方,算是哈利除了碗柜外最喜欢的一个地方了,和碗柜只差在他要走过两条街才能到达。
费格太太也是个怪人,哈利知道。她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哈利知道。所以,凭着这点古怪,哈利真的很喜欢费格太太,让他觉得有点儿像找到了同类。更别提,费格太太还有那么多的猫,哈利真的喜欢动物,喜欢他们的柔软和亲近,偶尔露出爪子也让人觉得可爱。
蛋糕吃完,费格太太又给哈利泡了一杯奶茶。
“我想,你快十一岁了吧?”她问。哈利点了点头。
“十一岁是一个新的开始。”费格太太说,“十一岁以前和十一岁以后是截然不同的。”
“是啊,我们老师也这么说。”哈利说,“毕竟我们马上就要上中学了,中学和小学是截然不同的。”
费格太太点了点头,似乎是赞同的意思。哈利闷头喝奶茶,一字不提自己觉得这话有多可笑。就算十一岁了又能怎么样?世界难道会有什么变化,难道自己会突然有个亲戚,到德思礼家来把自己接走么?
哈利被自己逗笑了,很小很小地笑了一下,希望费格太太没有发现,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问讯。他一直低着头,眼镜都被奶茶熏上了白色的雾气。因此,他没注意到费格太太拢着披肩,眼神中有一丝不可察觉的忧虑。
TBC——
没想到大家这么喜欢蛇院哈,上一章的评论多的有点吓到我(瑟瑟发抖)。
【TharnType】品尝小暴龙的正确方法(pwp,AU,NC-17)
【超师空恋爱】无讯号
写废了的梗
BGM:叶倩文-伤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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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下了快一周的雨,师铭泽每天下班后在楼下的711买冰咖啡和便当,回到家后把黑色的长柄伞挂在阳台上。这把伞几乎没有一天能完全干爽过,总在不紧不慢地滴着水,像这天气一样令人讨厌。他坐在阳台上对着那一处水渍发呆,加热好的便当也吃不下去,慢慢又凉掉了。让他烦躁的是其实也不是便当,是他在沙发抱枕下面发现的徐炳超留下来的烟盒。早就被压得变形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在这张沙发上翻滚的时候压的。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支烟,倒也没碎,倔强地保持着形状。他把那支烟从烟盒里拿出来,学着徐炳超的动作把它叼进嘴里。他当然没有打火机,但即使这样也从烟嘴上尝...
写废了的梗
BGM:叶倩文-伤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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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下了快一周的雨,师铭泽每天下班后在楼下的711买冰咖啡和便当,回到家后把黑色的长柄伞挂在阳台上。这把伞几乎没有一天能完全干爽过,总在不紧不慢地滴着水,像这天气一样令人讨厌。他坐在阳台上对着那一处水渍发呆,加热好的便当也吃不下去,慢慢又凉掉了。让他烦躁的是其实也不是便当,是他在沙发抱枕下面发现的徐炳超留下来的烟盒。早就被压得变形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在这张沙发上翻滚的时候压的。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支烟,倒也没碎,倔强地保持着形状。他把那支烟从烟盒里拿出来,学着徐炳超的动作把它叼进嘴里。他当然没有打火机,但即使这样也从烟嘴上尝到了一丝苦。他恨这样的苦,连带着也恨起徐炳超来。
徐炳超在他家里放了三个烟灰缸,一个是规规矩矩的不锈钢形状,一个空心猫头,一个油桶。他在心里骂徐炳超把他的家和他的生活弄得一团糟,走的时候又什么都没带走,清洁费也不见得付。但是徐炳超真发短信给他,他又不敢回。手机丢在床头柜上,隔一会震了一下,又安静下来。下雨的天气天黑得很快,或者说天从未亮过,他在窗前都觉得冷,也许人在缺乏温存感和果腹感的时候就会变得怕冷,他只好又把便当热了草草吃完。
想来也并不是徐炳超的错,他只是找个理由怪罪他,没什么道理。
师铭泽是不抽烟的,也不喜欢烟味,想来几年来会尝到烟味的时刻只有跟徐炳超上床的时候。徐炳超嘴里的烟味并不苦,在毛衣上能嗅到的味道才更辛辣,这种辛辣也才跟他的外表更相配。第一次遇到徐炳超,对方还留着一个很短的发型,分明的轮廓被很好地修饰出来,给人的压迫感很强,但他偏又穿了一件驼色的高领毛衣,瞳仁是滚烫的柠檬红茶的色泽。师铭泽也不爱去不禁烟的ktv,受不了烟酒混杂和不新鲜的果盘的味道,可是他又偏偏就是在这种烟雾缭绕的ktv包间里遇到徐炳超。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跟徐炳超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都是他在打破那些自己给自己设置的规则,这会让他在回想的时候屡屡感到羞恼和愤怒,好像向来是自己犯蠢。比如说他跟人上床不爱出声也不会哭,但徐炳超就是喜欢让他哭,然后亲亲热热地舔舐他的眼泪,舌头又烫又软,仿佛一只养了很多年的与他亲近的大狗。再比如说他从来不会为了那些仿佛讲给智障一般弱智的笑话发笑,但徐炳超就是有办法让他笑出声。他眼睛亮亮地看着人的样子向来让人无法拒绝,师铭泽也是在笑完之后才会反应过来自己是真的在笑,而不是敷衍地配合。
也并不是在一起。在一起这个词有很多含义,在他和徐炳超之间就仅仅是一起吃饭和上床的关系。那家ktv是徐炳超朋友开的,师铭泽也只是下班后被朋友带着去的,甚至当时他的羊毛大衣里还穿着西装。他并不是太热衷于社交的人,进了门,匆匆给个笑脸,好在包厢里人多,并没有被特别在意有没有自我介绍这回事。他跟着朋友坐在包厢的角落,探手出去够温热茶杯的时候还露出扣在西装里的打得一丝不苟的领带。徐炳超坐在他的对角线上,隔着一片乌烟瘴气和迷离的彩色灯光看他,轻轻按响了银色的打火机。师铭泽也抬眼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对他露出一个笑,然后见着他的表情有了凝固的几秒,时间很清晰又不为人知地有了一个小小的停顿,像是骑单车的小孩路过摆放着精致糕点的蛋糕店橱窗。
徐炳超那时其实也并没有想着要特意引诱他,只是他太漂亮,漂亮的人总会让人额外起一些或平淡或浓烈的心思。真正让他觉得有趣的是师铭泽冷淡眉眼里那点不耐烦,猫总是不爱热闹的场合,半个小时不到他就起身出门了,徐炳超便也跟着出去。他外套口袋里还装着半包皱巴巴的烟,他在这种没什么必要的小细节上总是不怎么用心。但是他能准确找到师铭泽的方位,好像他天生就是养猫人。那家ktv的楼梯设计也很用心,螺旋形,铺着厚厚的地毯,有着金色的镂空扶手,墙纸是奢华到有些土气的风格,壁灯边还镶了面圆镜,师铭泽在那面圆镜里看到徐炳超跟他站在一起的样子,徐炳超比他高小半个头,驼色的软绵绵的毛衣高领边缘露出耳后的黑色纹身。他靠近的时候身上有烟草的味道,可是他笑的样子跟烟草无关,只能让他想起刚出烤箱的海绵蛋糕。
徐炳超那时候问:“你去哪里?”他没法回答。
他们都要去哪里?
师铭泽觉得徐炳超也向来都很清楚他们两个不是一路人。他规规矩矩地按时上班下班,收入稳定,手底下管十来号人,在未来三年内没有升职的可能;徐炳超在一家人气挺旺的酒吧驻唱,只在晚上八点之后上班,收入看酒吧生意和他的心情。可是他们在床上很合拍。在这样的时代找到个绝对合适的炮友好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徐炳超说话很好笑,从背后抱着他摇晃着,黏糊糊地说这就是缘分吧。师铭泽一偏过脸就能看见他的纹身,像给这段关系下的定义。
总之他们对彼此都很满意,如果徐炳超再少一点恶趣味师铭泽会觉得更好。他不是没有过床伴,只是无论在哪方面对比起来(这么说也许很伤人,但是并没有其他的词语来描述)总是徐炳超更好一些。这段关系维持得也很稳定,反正是都有空就在一块儿,有时在师铭泽家,有时在徐炳超家,偶然兴致上来了开个房也可以。徐炳超夜里给师铭泽做夜宵,冰箱里拿出来的小馄饨是他买的,不是速冻,是菜市场角落里那种熟客才知道的老人摆的小摊子,纯手捏的,总之是师铭泽不会想得到可以买的东西。他没穿上衣,围着个小围裙站在师铭泽家冷冷清清的厨房里,往小煮锅内倒冻硬的小馄饨,师铭泽洗个澡出来,满屋子都是肉和葱花的鲜味。冬天才过去一半,他们两个人围坐在餐桌边,徐炳超食量大又很容易饿,给师铭泽盛了一碗,自己埋头呼噜呼噜地连汤都喝光,做爱确实是体力活。
也不是每次见面都为了做那种事,也会一起去看个电影吃个饭,压压马路。师铭泽有时候下了班,两个人一起吃了饭,就去酒吧看徐炳超唱歌。徐炳超唱歌很唬人的,跟他的性格外表都不是一个风格,他一个人能分裂出三个人,一个不动声色地唱随随便便就能让人落泪的苦情歌,一个穿上花衬衫就能扮演黑道大哥,剩下一个只是擅长撒娇打滚耍赖的大狗狗。徐炳超把他安置在角落的卡座里,不给他点酒给他点果汁,酒吧的人爱起哄,徐炳超拿着话筒说别欺负狮子啊,谁欺负狮子我揍谁。师铭泽抱着那杯果汁想怎么还把我当女孩子了,你泽哥好歹也是一米八几的大汉好不好?但是他又没话反驳。徐炳超唱完一首,酒吧里的人都在鼓掌吹口哨,师铭泽就在下面跟着鼓掌。旁边新来的客人见他鼓掌卖力,问他:他是你哥哥还是你男朋友啊?师铭泽语塞,说都不是,就普通朋友。
就是普通朋友吧?会在微信上发美团红包,抱怨老板压榨,吐槽天气时晴时雨的那种普通朋友,一天不联系也无所谓,聊一天也不是不可以。寂寞需要排遣,每个人都要有个人陪,这太正常了,他说不出有哪里不正常。于是人家说,哦。那他没有男朋友?没有的话我都想追他了,他很帅耶。师铭泽笑了一下,说是啊。下一首歌的前奏里,徐炳超在台上冲他使眼色,五官挤得很滑稽,于是他又笑了一下,端起果汁来喝。后来他也不是很常去了,徐炳超问过一次,他就说太吵。尽管那明明是个清吧,他这么说约等于诬陷和瞎扯,徐炳超也没追问。他们向来不追问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徐炳超的生日第一次说是九月,下一次又说是五月,反正他都信,毕竟也不重要。
反正日子还是这么过。徐炳超占领师铭泽家的厨房,填满他的肚皮和冰箱,师铭泽也摸清了徐炳超家到底有多少个抱枕和玩偶,跟他楼下邻居的小狗混得比徐炳超跟它还熟。如果一起在外面吃饭遇到别人,都说对方是朋友。反正没有人会在意是什么样的朋友。春天总是下雨,徐炳超给他打伞,伞面朝他倾斜过来,雨帘像瀑布的切面。他一条手臂也伸过来,牢牢揽住师铭泽的肩膀,像一个不完整的圈。圈住他,他可以走,但也走不出来,于是说是下雨害的。
在他发誓再也不理徐炳超的第二天,徐炳超给他打电话,说买了蜜桃蛋糕给他。师铭泽躺在家里的床上说自己不在家,也不想吃。徐炳超就说,但是我已经在你家楼下了啊。
师铭泽起床给他开门。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舍不得给徐炳超开门,反正不会是在今天。他们可以一直装聋作哑下去,但他还是会给他打开那扇门。
【超师空恋爱】渡日月
也许是最后一篇了
恶俗的 不怎么破的镜重圆 9000+
BGM:莫文蔚-哪怕
人对爱和永远 应该有幻觉
拍摄进行到一半,雨势又变大了,没办法继续在户外拍,摄制组一群人干脆借了附近的农舍躲雨,三三两两的坐着喝茶聊天。农舍旁边每一块水田都被连绵的雨水灌得很满,几乎要溢出来,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也被云雾笼盖了形状,目光所及之处都涨满了湿润清透的绿。徐炳超坐在屋檐下,带着雨水腥气的风一阵一阵扑了满面,原本化了妆,被水汽沾湿后满脸黏腻厚重,也不敢直接上手擦,只能谨慎地拿纸巾轻轻点一点,再按一按。身后有两...
也许是最后一篇了
恶俗的 不怎么破的镜重圆 9000+
BGM:莫文蔚-哪怕
人对爱和永远 应该有幻觉
拍摄进行到一半,雨势又变大了,没办法继续在户外拍,摄制组一群人干脆借了附近的农舍躲雨,三三两两的坐着喝茶聊天。农舍旁边每一块水田都被连绵的雨水灌得很满,几乎要溢出来,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也被云雾笼盖了形状,目光所及之处都涨满了湿润清透的绿。徐炳超坐在屋檐下,带着雨水腥气的风一阵一阵扑了满面,原本化了妆,被水汽沾湿后满脸黏腻厚重,也不敢直接上手擦,只能谨慎地拿纸巾轻轻点一点,再按一按。身后有两个工作人员小姑娘在分食一罐山楂片,喊着他的名字问他要不要吃。徐炳超就回过头冲她们笑笑,说谢谢啊,不用。脑袋转回来,又接着发呆。
他数着不远处那片水田里的浮萍。气泡是浮萍小声打的嗝,一个接一个冒出头,他不够专心,因此在师铭泽打着伞和助理走回来的第一秒就注意到。那把伞也是借的,师铭泽并不会喜欢的素蓝白格子,在打伞人的脸上涂抹出一片惨白的光晕。助理是个个子娇小的女孩,师铭泽把大部分伞面都倾斜给人家,雨势很密,他素色的T恤肩头就被晕染出形状不规则的雨水的阴影。
在他靠近之前,徐炳超火速移开了目光。他们两个人从他身边走进院子里,他听见那位助理和其他工作人员说着什么,大概是师铭泽的帽子丢了,返回去找也没找回来。帽子。雨势不大的时候他们还在录制,是茶园的体验项目,在还没换正式的装备之前师铭泽戴了一顶白色的渔夫帽,长长的睫毛在帽檐的阴影下一闪一闪,下雨的天气,空气也是灰蒙蒙的磨砂一样的质感,徐炳超隔着一层稀薄的雨水看他,像在观摩一个郑重其事地关在玻璃橱柜里的珍贵的梦。
他们在一个南方小镇录综艺。是一档旅游体验型节目,每期会请几个嘉宾,跟固定MC一起游山玩水体验风土人情,外加做些没多大挑战意义的任务和游戏。这节目带点公益宣传性,整体来说很轻松,经纪人给徐炳超接通告的时候也说你就当去放松一下好了,他刚录完新专不久,精疲力竭得很,每天又饿又困,活像被虐待过,听说是去玩儿就答应下来。节目组蛮喜欢他,让他连着录了三期,这就已经是他录的第三期了。
然后师铭泽来了这一期。
——“我不知道他要来啊啊啊啊!”当天徐炳超躲着人捏着手机蹲在角落里给谷蓝帝发信息,“导演还让他跟我住一间。”
“这不是挺好的吗?”谷蓝帝回复很快,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你不是还老说他不跟你联系。现在机会来了,多‘联系联系’。”
徐炳超扁着嘴,有点伤心又有点委屈。
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过去。这倒也好,毕竟他们见了面,并没有说什么话,仿佛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在第一次合作时尽管笑脸相迎,却分外疏离。导演组当然是知道的,还非常热心地在分酒店房间的时候给他们俩分到了一间,大概是觉得方便他们叙旧,自觉做了好事一桩。可是两个人各自带着行李箱在房间里相对无言,还是徐炳超硬着头皮先开口了,问他你要睡左边这张床还是右边这张啊?师铭泽在来上通告之前过敏,才好了个七七八八,鼻头眼圈儿红彤彤的,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静静地扫了他那么一眼,说要睡靠落地窗那边。他的行李箱上还是贴着卡通贴纸,背包上拴着彩色的形状奇怪的小玩偶,乖乖地坐在床边叠T恤的样子也像只大玩偶,任人摆布的那种。徐炳超瞄他一眼,再一眼,没敢开口说话,听见他抽鼻子的声音就心颤一下,好像他也过敏,心头和指尖都跟着发痒,又因为抓不到所以更难受。
他们并非没一起住过。以前还是组合活动的时候住酒店,基本上是两人一间,也有分到过一起去;偶然的两次合宿,也因为彻夜聊天而留在同一间房间睡觉。那时候心无芥蒂,睡得也踏实,这一回却因为猜测,实在感觉胆战心惊起来。
他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为什么会像这样——几乎降至冰点。
这是完全正式解散后的第二个夏天而已。时间过得飞快,因此并没有感觉过去多久,工作和生活都慢慢趋于稳定,连年纪已经不小了的Mini都变得黏人,他不在家的时候总是任性地把花盆推到地上,或是撕破台历的纸张。所有组合活动真正彻底结束之后大家一块吃了顿饭,举着酒杯祝愿新生活,徐炳超早就不记得是不是每个人都喝醉了,记忆里只剩下些零散的三三两两都在抱头痛哭的片段,总之他第二天是头痛欲裂地在自己宿舍的床上醒来,一身发酸的酒味,嘴唇好像磕破了,一咧嘴就扯着疼,于是怀疑自己昨晚喝醉了就发疯,他酒量确实不怎么样,以前还老被经纪人说。阳光从窗外明晃晃地照进来,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着急忙慌地打开手机,却没得到任何有效的提示信息。
师铭泽是很有礼貌很有分寸的人,他一直都知道,只是这种礼貌和分寸用在他身上却让他感觉难受。他并不是跟他没话说,相反的,他什么都想跟他说,像个有破口的装不住苞谷的口袋,一串串沉甸甸地直往外掉。一行人路过橘子林的时候徐炳超被青得硬邦邦的橘子砸到了头,想要跟师铭泽说,师铭泽却走在人群后面,跟他隔着两个魁梧的摄像大哥;下雨时他们在商铺门口避雨,刚好拍一拍农家自制的酸奶,他拿着分到的草莓味想给师铭泽换,师铭泽却在和别人谈笑风生,眼角余光都不肯分他;雨天青石板的小路很滑,师铭泽还是穿着板鞋,他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悄悄攥住他的手腕拉着他走,师铭泽低着脑袋,数地砖纹路的神情过于专心,好像是被空气人牵着。
但是在镜头前师铭泽还是很敬业,跟徐炳超一唱一和,像两个配合默契的相声演员,说着顽皮话逗得所有人发笑,达成良好的录制效果。师铭泽说话的时候徐炳超就忍不住盯着他看,他瘦得厉害,脸上的线条鲜明而锋利,仿佛雪山冷峻的轮廓。师铭泽却不看他,目光巧妙地穿过空气躲闪着,掩饰的神态比以前做得更自如。
在他们以前短暂的相伴的时间里,他差不多早就摸清这只猫科动物的脾气,笨手笨脚地学会了怎样顺着毛捋他的背最能让他舒服,怎么架着他的前肢掐着他的腰把他柔软修长的身体抱在怀里最妥帖。徐炳超想他实际上应该是颗脆皮软心球,非得捂在手心里含在口中热化了,才能尝到甜腻柔软的内心。
可是他现在却做不到也摸不透了,好像两年的时间这颗脆皮软心球就被冻得坚硬,他拿着一把金色的小锤子小心翼翼地敲一敲,再敲一敲,也都敲不开。
拍摄任务不算很重,但就算是纯旅游连轴转一整天也会觉得疲惫不堪,更何况这拍摄一直从白天拍到傍晚,拍完晚上的夜景大家才得以回去休息。徐炳超跟师铭泽住一间,本是该一起走,师铭泽却没等他。徐炳超左右张望了好久才发现他自己一个人走了,但是走得很慢,垂着头,看起来有点累又有点孤单的模样。他们是在一条小河边的一个小渡口解散的,窄窄的过道边种满树,树上挂着些红灯笼,光线影影绰绰,他的背影这么一闪一藏,好像片刻就会不见了。徐炳超几步就追上了他,熟练地勾住了他的肩膀,马上感受到这个人僵硬起来,只得没话找话说:“好饿啊,想吃夜宵。”
徐炳超总是饿得很快,一天吃好几顿,以前他们在一块儿工作,就常拉着师铭泽要吃夜宵。师铭泽是易肿体质,不得不格外重视身材管理,三天两头地控制饮食,徐炳超拉他吃,他当然不愿意,也就坐在边上陪他,徐炳超稀里哗啦吃得很香,他却只能捏起拳头砸他几下泄愤。师铭泽听他这么说,好像想笑,又抿住了唇,干巴巴地“嗯”了一声,不想搭理他的表现过于刻意,这倒是给徐炳超增加了点勇气,死皮赖脸地凑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问:“要不要一起吃嘛?嗯?”
师铭泽终于忍不住,说:“你别这么跟我说话,被人拍到不好。”
徐炳超“哦”了一声,听话地缩回脑袋,却还是牢牢搂着他的肩膀不肯放。师铭泽又叫他放手,徐炳超说反正都一起回去,搂搂怎么了?他又没了话讲。
他说不过徐炳超的时候就沉默,而他的沉默却恰好是徐炳超最难面对的,称得上是某种相克。后来半道上还是只有徐炳超絮絮叨叨,师铭泽基本没再搭理他,好不容易到了民宿房间,马上把他挣开了,收拾了衣服就逃进浴室里,徐炳超吃了碗面,又等得都快要睡着了他才出来,好像他是条上岸后失水到了极限的美人鱼,非得在水里泡上好久才能恢复元气。徐炳超再洗完澡出来,他已经背对着他睡了,睡没睡着不知道,小被子裹得紧紧,一副完全拒绝交流的模样。
徐炳超洗完澡也又困又累,不敢再打扰,把灯关了,在自己的床上躺下,摸出手机给谷蓝帝发信息:
“狮子真的不理我。”
谷蓝帝回复:“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
“我真没有!我对他好难道你也看不见吗!”
“哼哼,我哪知道你们发生过什么。”
说完这句,谷蓝帝可能怕他气死,又追加上一句:“你好好想想,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老早就觉得你们怪怪的。”
徐炳超抱着手机冥思苦想,一时半会也回忆不起他跟师铭泽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况且他困得厉害,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睡着前一秒还迷迷糊糊地担忧了一下自己会不会打鼾惹得师铭泽半夜暴起把他蒙进编织袋里暗杀。
不过估计现在师铭泽连暗杀他的兴趣都没有。
隔天要早起,说是趁着气温还每去农家小院体验做米饼。徐炳超被闹钟惊醒,从床上一个骨碌坐起来时师铭泽还蜷成一团在睡,并且战略性地把脑袋塞进枕头里企图躲避闹铃声,只从被角露出几缕看起来就十分柔软的栗色头毛。
徐炳超一下子清醒了。他小心翼翼爬下床凑到对方床边,手痒地去摸了一摸他的头发,又赶紧把手缩回来,把那点触感捏在手心里,心虚地喊师铭泽名字叫他起床。师铭泽没动静,他只得又上手推推这个被子卷,好声好气地哄快起床咯,录节目咯。师铭泽才翻了个身,但还是没睁开眼,只哼唧了两声。也许是没睡好,他脸颊有点肿,嘟嘟的像个软绵的糯米球,黑眼圈也有些明显。
他们以前都很贪睡,谁能第一个起就得负责把另外几个人都叫起来,徐炳超也没少见过他的睡脸,在各种酒店的床上,师铭泽也像这样用被子蒙着脑袋;在后台化妆间,师铭泽化着妆时就开始补眠,闭着眼毫无防备;在飞机上,师铭泽把脑袋靠在他颈窝里睡得很沉,睫毛盖下来,仿佛舷窗外云层投下的阴影。
他心里咕嘟咕嘟冒着酸溜溜的气泡,像打翻满满一杯柠檬苏打水,任意流淌着无法收拾。看着师铭泽动了几下,有要睁眼的迹象,赶快爬起来躲卫生间洗漱去了。
导演是个很好说话又很幽默的中年人,早上见了他们,乐呵呵地问他们昨晚睡得怎么样,虫鸣和流水的声音会不会很吵。他跟徐炳超已经挺熟的了,师铭泽在他面前拘谨些,规规矩矩地站在边上,徐炳超跟导演嘻嘻哈哈了几句,瞄着师铭泽的表情,又一把将师铭泽搂过去,对着导演说:“我昨晚上特别怕我打呼噜吵醒狮子你知道吗,好久没跟狮子在一块了,怕他打我。”
师铭泽愣愣的,瞪大眼睛看徐炳超。徐炳超不看他,导演倒是大笑起来,拍着师铭泽肩膀说年轻人,没事多约约饭嘛。“像你们这个年纪,要打拼,工作多,到处跑。要好好珍惜见面的机会,不然以后更难得见一面喽。”
师铭泽应了一声。徐炳超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掌很烫,他悄悄挣了两下,没挣开,就把自己往那条手臂下缩了缩。
体验完米饼项目,一行人又到了一条作为景点的河边。为了增加趣味性,节目组在这个地方设置了游戏环节,把大家两两进行分组,每组中的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趟水过河来完成任务。徐炳超跟师铭泽住一间,自然被分到了一起。这期节目的嘉宾基本都是他们这个年纪的艺人,男男女女,争强好胜的,一宣布完规则就闹成一团,争论着谁该背谁。徐炳超想也没想就弯下腰来让师铭泽赶紧上他的背,师铭泽有点不愿意,嘟囔说我也可以背你啊,为什么一定要你背我?
摄像机静静地对着他们,徐炳超愣了一下,挠挠头说我吃得多,比你重嘛,所以就我背你啊!
师铭泽终于笑出声来,很快又抿起嘴,说好吧,然后慢吞吞爬到了他背上,两手虚虚地搭着他的肩膀。徐炳超托着他的大腿稳稳地把他背起来并不感觉他有多重,下意识地托着人颠了几下,师铭泽的拳头就不轻不重地砸在他肩膀上。
“你干嘛。”背上的人在他耳边闷闷地问。
徐炳超努力扭过头看他表情,师铭泽仰着脑袋四下瞄,像只打翻了猫粮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猫。
趁着摄像机没拍过来,徐炳超笑眯眯地跟他说:“你好轻啊。”
师铭泽看了他一眼。徐炳超再接再厉地小声唠叨:“你看看你啊,以前老说减肥减肥,天天吃个清水烫青菜,这么大个人,一米八八吧,这么轻一点儿,像话嘛?是不是不好意思偷吃零食,哎我外套口袋里有饼干,我出门都会带点吃的,你拿一个出来吃要不……”
师铭泽伸出手来,没去掏他口袋,而是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语气很凶地抱怨:“你怎么这么多话啊?”。刚刚导演组调试设备时他在河岸边揪小花小草玩,手指上有一点淡淡的植物汁液的味道。盖在徐炳超口鼻上,像撕下一小角春意贴着。他的眉眼不自觉笑弯了,说不出话就连连点头,表示他听话,不说了。师铭泽才放开手,又把手臂圈到他脖颈上,满意地哼了两声,扬起脑袋看风景。
过了一会才发觉,他跟徐炳超之间这样的亲昵实在是太过自然而然。自然到他完全反应不过来,他是怎么样抱着徐炳超的脖颈,徐炳超又是怎么对他笑和打趣他,好像这就是两个人一旦靠近后本能的反应。他们从前认识的时候就一直是这样,贴着粘着黏着,还被吐槽过是不是两块橡皮泥。
他有一点心虚,话都少了些。徐炳超不知道他为什么又稍稍低气压起来,还是努力地逗他哄他,做任务都积极得不行,玩个游戏像冲锋陷阵,过完河脸都湿了,师铭泽在他背上倒是没沾到什么水。
游戏结束,徐炳超喘着气把他放下来,自己拿衣袖抹了两把脸。师铭泽站在旁边看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擦掉了他下巴上一颗将落未落的水珠。
徐炳超马上惊喜地冲他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师铭泽心一颤,赶紧把头转开了。
后来的录制基本上都算得上是相安无事。这期节目最后的录制任务是篝火晚会,也权当是给大家送别。一起录了两天节目,大家都熟悉了不少,气氛也比刚开始的时候融洽,欢声笑语的,互相敬着酒,一边烧烤一边玩一些无伤大雅的游戏。素材录够后摄像机就关掉了,任大家自由放松,师铭泽跟着吃了点东西喝了点酒,看着没什么人注意他就溜走了,想四处走走透口气。
篝火晚会的地点在河边,他顺着河堤走了一段,找到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停下了,借着一点酒意朦朦胧胧地望着水里月亮的影子发呆。夜里有风,很凉快,柳枝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但片刻后就被徐炳超的手替代了。
他转过身,看了一眼徐炳超的表情。徐炳超的性格让他跟大部分人都很容易迅速玩到一起,因此喝酒也多喝了几杯,耳朵早就红了,脸颊也透着红,好在眼神还算清明,很专注地望着他。这样的他跟两年前某个夜晚里的他模糊地重叠起来,师铭泽又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他还没开口问徐炳超有什么事,先被徐炳超的话堵了回去。
徐炳超说:“我们是不是又要分开了?”
不远处还隐隐传来人群的欢笑声,像是从画里传出来的,又或者他们是站在画里,远离了人间。师铭泽想,也许徐炳超还是喝多了。
他没说话,于是徐炳超接着说:“你就当以后再也不用见我了吧。我就是想知道,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站在那儿,高大又挺拔,肩膀上披挂下不浓不淡的黑暗。他突然冒出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到了如今,徐炳超还是他见过的个子最高的男生。但他总是在他面前,微微弯下腰凑近他的脸跟他说话,或是蹲在他面前,笑眯眯地把饼干或糖果塞进他手里,像在逗小朋友。站直的时候,总是不由分说就揽他的肩,搂他的腰,把他抱进怀里,像只大狗一样蹭他的脖子。他在这段沉默的时间里,把过去细细碎碎地捡起来,像收集夜晚一闪而逝的荧光和露珠一样抱在了怀里。
徐炳超没有催促他回答,很耐心地等待着。四周的虫鸣声很清晰,这倒是让他意外地十分平静,那点酒意膨胀发酵,让他觉得轻飘飘的,甚至还有些快意,这种平静和快意让他终于自认为十分坦然地直视着徐炳超的眼睛,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误会。”
“只不过是大家一起吃饭那天,我跟你告白了,我们还接了吻,趁你喝醉了的时候。”他微微笑起来,有点自嘲似的,“如果你没喝醉的话我应该也不会说吧。”
意料之中地,他看到徐炳超露出了惊愕的神情。终于说出口,他反倒感到轻松起来,耸了耸肩,刚想安慰式地补上一句“就这样,如果你介意我们以后真的也没必要联系”,话还没出口就被徐炳超一把抓住了手腕。
一点光晃晃荡荡地落在他们中间,师铭泽才看到他眼圈都红了。
徐炳超说,我以为我那天晚上在做梦吶。
“第二天早上醒来,模模糊糊地想,是不是趁着喝醉亲了你?原来不是我在做梦啊。”
散伙饭不管怎么营造欢乐气氛,原本的悲情意义都无法被改变。吃喝唱歌到最后,五个人已经不知道到底有哪个没醉,眼睛里的影子纷繁杂乱,举着酒杯看到另一个就挨过去碰一碰,自己是哭是笑都已经不清楚。
徐炳超记得的倒是没错,他确实给了师铭泽那一个吻,在师铭泽说喜欢他之前。他一兴奋就控制不住自己多喝了几杯,一向不好的酒量这次也正常发挥,他栽倒在沙发的角落里假装一棵不被人照顾的盆栽,眼皮上还流淌着刺眼的光影。师铭泽凑过去的时候他还当是一片更大的阴影,闭着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臂,被师铭泽抓住手才老实了。
师铭泽也没有多清醒,要不然也不会在徐炳超醉眼朦胧地看向他嘟哝着他的名字就往他怀里倒的时候把他双手抱住。他弯下腰去把脸贴在他后颈突出的那块骨头上,两手环抱住他的后背,他在他手底下像一座会呼吸的岛屿,温热地缓慢地起伏。
徐炳超埋在他怀里喊他,师铭泽师铭泽,狮子,铭铭,阿泽。他应着,嗯嗯,听见了。徐炳超一下抬起头来,摇摇晃晃地对准他的脸,又问了一遍:你是师铭泽吗?
他的呼吸吹在他脸颊上,烫得像靠近熊熊燃烧着的壁炉。师铭泽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醉是醒。他诚实地回答:我是啊。
于是徐炳超说:那我可要亲你了。
他们这第一个吻,发生在灯光迷离的ktv包厢里的沙发上,伴随着前队友们荒诞走板的歌声和笑声,唇齿间带着葡萄酒和啤酒的味道,隐秘地静默地持续了半分钟。
徐炳超吻了他,好像这才彻底安心地醉倒过去了,扒在他肩膀上不松手,把他压进沙发靠背里。另外三个人好像都没有发现这个角落里刚才发生了什么,师铭泽呆呆地坐着,还是抱着他,像抱着一头呼呼大睡的大熊。
他小声说,我喜欢你。
你亲我代不代表你也喜欢我啊?
但是徐炳超没有听到。过了午夜,大家潦草地分别,他把徐炳超交给了他的经纪人。第二天天亮之后,他删除了和徐炳超所有的聊天记录,而后别人怎么问也没有松口透露一星半点。
他后来一直想,只要他不说,他们也不再见面,这件事——他们相恋了半分钟这件事,就能一直埋在他心里,到他老了坐在摇椅上,他晒着太阳的时候还能眯着眼想一想:以前还有这回事儿呢。
可是,他也没想过刻意冷落了徐炳超快两年,再见面,他们还是跟以前一个样。也许他们之间根本就不会有任何隔阂存在,就像两块拼图,总得嵌在一起的。
怎么面对分别和失去大概是成长中最重要的必修课之一。总之他好像还没有学会怎么去好好抓紧和维护这段关系,或者还没看清对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就已经迎来了结束。原本一起工作的时间也并不长,更不要提多么紧密的接触,可是感情生长的速度比他想象中更快也更难以察觉。徐炳超其实自己也觉得自己在接受一些事情的过程上总是很慢,好像漫长的冬眠刚刚醒来,对一切无论是好的坏的冷的热的,反应都很迟钝。所以他每每想念起师铭泽,总还不懂得给这样的想念下一个什么样的定义,他想到他的笑的时候会同时想到春暖花开,想到宁静的海面上一轮温柔的月,想到所有甜蜜的事物;他想到他掉眼泪的样子就像看到流浪的小猫在躲雨,他看到师铭泽站在他身边就想伸手把他拉过来,仿佛他还是六岁的小孩子,只懂得趴在橱窗外大吵大闹,一定要拿到最喜欢的玩具飞机。可是他那时候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想。
这么一看,回忆如果是张拙劣的剪纸,回手去摸就能摸到很多参差不齐的缺口,扎着指尖生疼,十指连心,所以心也跟着痛。他总以为是师铭泽在逃避和错过,殊不知自己也在不停地错过。他们两个人像是在迷宫里打转,兜兜转转地也总是隔着一道墙,碰不上面。
——“我是觉得,我好像还没来得及开始爱你,我们就告别了。”
徐炳超说。
他说,我早该想到的。那时候在飞机上,你靠在我肩膀上睡觉,我就怎么都睡不着……夜里也还想着你。
师铭泽突然心跳得厉害,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徐炳超不让他退,牢牢地拽着他,急得不行,干脆张开手臂把他抱住了。仲夏的夜晚还是有些凉,徐炳超出了一背的汗,整个人热乎乎的,毛茸茸的脑袋往他颈窝里蹭。师铭泽整个人都僵住,又没舍得推开他,软软地从嗓子里憋出一句“你干嘛啊”。
徐炳超干脆利落地表示;“我错了。”
师铭泽气笑了:“你错哪里了?”
“我浪费了两年我们谈恋爱的时间。”徐炳超理直气壮,“是我太笨了,你可以骂我。”
师铭泽想,这个人倒是还挺会耍赖的。他没说话,手又被牵住,徐炳超的手指笨拙地扣进他的指缝里,把他的手抬起来,送到嘴边轻轻亲了一下。
他下意识咬住了嘴唇,目光从手背上溜到徐炳超脸上,那双眼睛里还带着一点闪闪的泪光,但笑意也跟着亮闪闪地溢出来,追着他跑。
“为了补偿你,我再追你两年好不好?”
——嗯,他这次回答了什么呢?
好久以前,他们一起去过一次香港。由于时间仓促也没怎么好好玩,白天大家一起吃了饭,晚上各自分开去逛夜市,还坐了几次地铁。地铁运行时微微的轰鸣声穿透墙壁和人群,像一场矿洞塌陷的事故。但是地下的便利店里拥挤而明亮,让人丝毫感受不到危机感。地下铁,师铭泽一边挑饮料一边在嘴里念叨。从冰柜里拿出来的饮料纸盒冰冰凉凉,上面画着颜色鲜艳的卡通图案,他对比了几种还是选了个绿色的哈密瓜口味,转身挑软糖的时候又在色彩斑斓的包装缝隙里直直窥见在很远的角落,徐炳超正弯下腰拿面包。他穿了一身白色衣服,折叠起来的背脊就像断裂的积满雪的山脉。旁边有女生跟他搭话,应该是本地人,拿手比划着什么,叽叽喳喳的,徐炳超埋着头听了会,又跟她笨拙地挥手,动作很慢,但还是扯了一个笑。他昨晚上喝多了,没睡好又宿醉头疼,一路上都精神很差,也不说话,跟着大部队的样子像一缕幽魂。师铭泽想拉他,碍着镜头在又不敢,只能在软糖的缝隙里偷偷看他。但到结账的时候徐炳超都没跟上来,他给四个人的饮料付了钱,又不住回头看他,他却还在跟经纪人说话。
他收起手机,微信余额显示着剩余0.6元。
而后他们乘地铁,地铁呼啸着进入黑暗的隧道,车厢里明亮而安全,他的心却悄悄塌陷下去,经历了一场无人知晓的矿难事故。
人生中总有那么多或大或小的错过的时刻。小则错过一次见面,错过一句玩笑,大则错过一次真心的告白,错过一个人。然后人生的轨迹就因为这些或大或小的错过有了或大或小的转折,指向了不同的方向和结局。有的时候我们会知道迎来了怎样的错过,更多的时候我们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哪个更残忍。
后来他们都慢慢懂得了,有一种最难得,叫做失而复得。
而这一次——师铭泽翻了个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点朦胧而澄澈的月光看着徐炳超熟睡的脸。另一张床理所当然地空了下来,徐炳超在他身边睡得很香,一条手臂在被子下紧紧揽着他的腰,脸上有种偷吃了蜂蜜一般甜蜜满足的神情,好像倒退了很多岁,变成最容易满足的孩童。
他偷偷笑了一下,眼眶又有点湿润起来。
——而这一次,他们不会再错过了。
——他说:“好。”
END
【肖凯中x任世豪】 心照不宣
RPS/OOC
肖凯中X 任世豪
十一点的地铁车厢就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两站就到,索性站着。
任世豪倚着扶手杆歪过头跟他讲话。列车启动的声音盖过了他的嘀咕,肖凯中皱起眉头扯着嗓子问他刚说什么。
“陪我吃个夜宵。”任世豪凑过来,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没精打采地重复了一遍。肖凯中反手去够他的脸,掐住软软的腮帮,转过头仔细端详。
“怎么了?”任世豪见他神情凝重,条件反射紧张起来。
刘海软软地耷拉着,黑眼圈倦怠地浮在眼下,连日的练习和不规律作息的后果。
“不健康。”他板起脸一...
RPS/OOC
肖凯中X 任世豪
十一点的地铁车厢就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两站就到,索性站着。
任世豪倚着扶手杆歪过头跟他讲话。列车启动的声音盖过了他的嘀咕,肖凯中皱起眉头扯着嗓子问他刚说什么。
“陪我吃个夜宵。”任世豪凑过来,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没精打采地重复了一遍。肖凯中反手去够他的脸,掐住软软的腮帮,转过头仔细端详。
“怎么了?”任世豪见他神情凝重,条件反射紧张起来。
刘海软软地耷拉着,黑眼圈倦怠地浮在眼下,连日的练习和不规律作息的后果。
“不健康。”他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在任世豪发出不屑的“切”之前及时补刀,“脸上长了颗痘”。
“嗯?”他瞪大眼睛,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借着屏幕仔细检查,“又骗我!哪儿呢?”空出来的手隔着羽绒服锤了他一下,肖凯中覆上他的额头,拨开刘海指了指额角。
任世豪打开前置,眯着眼调整角度揉了揉头发:“呼,那不要紧,遮得住。”
“诶我说肖叔啊,年轻的象征懂不懂呀。”他笑起来的时候惯性地挑眉,歪着嘴角露出牙齿, 贱兮兮的。
肖凯中低头刷手机,懒洋洋开口:“去哪吃?家附近?”
他又开始眉飞色舞:“一起吗?那回家多没劲,必须大学城!”
多坐了三站,出站前任世豪停在自助饮料贩卖机前扔了两块硬币,死活没反应,他蹲下身子研究半天喊他过来,肖凯中往底下一探掏出那听饮料递给他,他耸耸肩。
“雪碧,给你买的。”
都说每个大学生的回忆里都有一条堕落街,以前肖凯中不是没凑过热闹,但两厢对比,似乎任世豪才是对这些元素更熟悉的那个。他对脏摊小吃抵抗力为零,两条腿步子迈得飞快,臃肿的外套衬得背影像只企鹅。总是在这样的片段里被一遍遍提醒,和他朝夕相对的同事,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屁孩。
他挤到前面排队,又从人堆里转回来问他分量有多少,一时没刹住脚,鼻子快蹭到肖凯中的嘴唇,他扶住他的肩,别过脸说我怎么知道。
“招牌,来一碗。”任世豪舔了舔嘴唇昂起头比划了一下大小,看收银员等得不耐烦,才点点头,“算……了,两碗吧。”
肖凯中插着口袋:“我不吃。”
“我知道呀,可我要两碗才够。”他吐了吐舌,侧身看他。
其实任世豪没那么能吃辣,动了两筷子伸着舌头直哈气,化成一片片白雾,被辣油染得一片鲜红的嘴唇倒是看得真切。
“真不吃?”他把筷头对着他,示意他尝两口。
肖凯中拿出那听雪碧起开拉环递给他。
“有吸管吗?”
“你以为奶茶店啊,你倒看看有没有这条件呢。”
“那递张纸巾过来,我擦擦嘴再喝。”
小吃摊的棚外飘起雪来,他朦朦胧胧想到这大概是杭州今年的初雪。两个异乡人在陌生的城市依偎取暖,笨拙地学习生疏的舞步,任世豪比他好点,到底年纪小身子骨软,回家还能掰扯他的胳膊提点提点,教到最后自己也忘记动作方向,打他一下,“都怪你”,然后扑上床揪着自己的头发抓狂。
走出街的时候早就过了十二点,地铁停运,只能打车。
等在原地的肖凯中继续刷手机,任世豪转了转圈,仰起脸伸出舌尖接雪花。冰凉的雪片落在舌尖一秒就化成水,讲话含混不清,推推肖凯中指了指自己的舌头。
“要不要尝尝雪。”
他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任世豪合上嘴摊开手,“不想啊?那肖叔过来给我拍条抖音。”
他脱下衣服搭在肖凯中肩上,背过身,双手比划着一二三,自信又中二地转回来比了颗心,他刚打算按暂停键,任世豪三步并作两步,眼睛弯弯,做出一个口型。
肖凯中突然想尝尝两分钟前的雪,口腔的温度比皮肤高,想尝一口他的体温,混合着零度的雪水,想让他住嘴,不要再对他笑,又想把一切据为己有。
“发给你?”
他做出一个纠结的表情,眼珠滑到眼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支支吾吾半天,“就这样吧,你……你留着。”
愈来愈近的车开着近光灯,冲他们按了两下喇叭。肖凯中揽过他的肩,说回家。
下车之前任世豪掏出口罩戴上,只露出一对眼睛,不笑的时候眼尾上挑,一脸的生人勿近。
小区里路灯的光束照着纷飞的雪片,抬头望颇有天地苍茫之感。他两手缩在口袋里,隔着口罩模模糊糊地喊肖凯中拍一下。手机像素不够,拍出来也没什么美感,把手机塞回兜里转过身看着他。南方的雪很湿,落下来就在衣服上化成水迹,头顶湿漉漉黏成一绺绺。拽着他的羽绒服帽子给他戴上,伸手摘下口罩的一边。在他来得及发出“啊”之前,掰着尖尖的下巴堵住了他的嘴唇。
柔软的双唇相接,挂在耳朵上的口罩被蹭掉,落在地上,只可惜太过惊惶,彼此的眼皮簌簌得抖。旖旎的氛围持续了没多久,任世豪先挣开他的手弯腰大笑起来。
“喂,搞什么啊。”肖凯中无奈地拍拍他的背以示不满。
“肖凯中你,哈哈哈哈哈……”
笑够了绷住嘴直起身看着他。
“严肃点,小朋友。”
只拥有专属视频怎么够,对着镜头说爱不如直接开口。
任世豪咧开嘴,狭长的眼睛眯起来,张开手臂,“噗”得抱住他。
“知道了。”
END
恋人絮语 1-3话
平行世界的他们/小短打合集
都是我编的流水账
第一话 恋爱练习
说白了,是对方先惹自己生气的。
姚弛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随手套上的衣服外兜里只匆匆塞了手机交通卡和一串钥匙,钥匙链上面还挂着一黑一白两只笨笨小猫,当然是假的,树脂材质,谷蓝帝亲手做的。姚弛把小猫解下来,扔在楼炅择面前,好占地方,看着闹心。
“你可别扯,当时拿到的时候疯狂发图跟我炫耀的是谁。”楼炅择叹着气,把托盘上的甜点和咖啡移到面前,用食指在姚弛的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分明是被某个人惯到,离家出走包都不记得拿。”
“那还不是他气我,我...
平行世界的他们/小短打合集
都是我编的流水账
第一话 恋爱练习
说白了,是对方先惹自己生气的。
姚弛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随手套上的衣服外兜里只匆匆塞了手机交通卡和一串钥匙,钥匙链上面还挂着一黑一白两只笨笨小猫,当然是假的,树脂材质,谷蓝帝亲手做的。姚弛把小猫解下来,扔在楼炅择面前,好占地方,看着闹心。
“你可别扯,当时拿到的时候疯狂发图跟我炫耀的是谁。”楼炅择叹着气,把托盘上的甜点和咖啡移到面前,用食指在姚弛的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分明是被某个人惯到,离家出走包都不记得拿。”
“那还不是他气我,我很久都没背过包了。”姚弛提高音量,右手握拳重重砸在托盘上,楼炅择心有余悸地抢救出被砸扁一半的草莓大福:“我的小祖宗,他到底怎么你了?”
右手被溅出的草莓汁水弄得黏糊糊的,姚弛边擦边咬牙切齿,像是被按下了播放键,滋遛滋遛地往外放他和谷蓝帝百年难遇的吵架故事。于是仅仅用吞下两颗大福的时间,楼炅择就摸清了来龙去脉。
模特小姚的生活总体来说过得不错,只是最近不断上涨的体重在他心头浇上了一点点烦恼。而他的同居恋人却罕见地不知情识趣,不仅没有督促他减肥,还天天在窝在厨房里里烤蛋糕做甜点。
“他又不爱吃甜的,我也不知道他突发奇想做这个干嘛……总之,闻上去真的好香!”姚弛快速地搅动着咖啡勺,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又皱皱鼻子把杯子嫌弃似地推远了些:“糖太多了!”
“我看你是减肥减到心浮气躁。”楼炅择换了杯无糖美式,递到姚弛面前,后者接过来,又开始无意识地拨弄着吸管:“我跟他说过不要老在家里弄这些,我会饿,但他就嘴上说好好好,等我回家,厨房里又是一股烤过东西的味道。”
姚弛一下一下地戳着杯底的冰块:“我还怎么吃得下我的蔬菜鸡肉沙拉。”
“还有啊,他还让我多跑跑跳跳,跳着绳去上班,说会瘦很多,哇,他是不是有毒啊,那我有胖到那个地步吗!”
姚弛伸出手,做了一个向腹部捅刀的姿势,楼炅择被他逗笑了。
“所以你就决定,离家出走?”
姚弛含着吸管点点头,手威胁似地虚按在楼炅择肩头:“你不准接他电话哦,不要告诉他我在哪里,我暂时还不想见他。”
“你……跑到我的咖啡馆来,你以为他会猜不到吗?”楼炅择太阳穴的青筋都跳了:“三分钟前他刚发了微信问我,我一时嘴快,跟他说了。”
“楼炅择!”姚弛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急匆匆地抓起外套开始套袖子:“你怎么出卖我,不行不行,我要跑了。”
楼炅择看着他在原地团团转,掏出手机着急忙慌许久,才规划好了下一个逃跑路线。他边笑边摇头,把姚弛送到门口,岂料对方忽地转过身来,对着他平平地摊开一双手
“快把猫还我!”
两只小猫又重新躺进宽大的外套口袋。
“姚老师,好久不见!”
说话的是文邺辰,姚弛扑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暗暗赞叹自己这个决定的正确性,谷蓝帝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来这里。
“姚老师,你瘦了好多。”
他俩肩并肩躲进商场里的移动KTV,姚弛握住话筒兴奋地点歌,文邺辰视线扫过他轮廓清晰的下颌角,冒出这么一句。
姚弛咽了一下口水,突然不好意思起来:“真的吗?我怎么没觉得,最近是减得狠了点……之前胖了好多,都不上镜了。”
“你怎么会不上镜呢?之前的杂志我都有看,每一期都很好看。”
好友发出的直白赞美让姚弛耳根窜上一抹红:“哇谢谢你呀……原来你们也会看我的杂志。”
“就算不买,谷老师也会送。”文邺辰附身查看已点歌曲:“那我们开始啦?我先唱这首。”
“嗯嗯。”姚弛点着头,耳尖的热度还没有退去,被空调风吹得凉凉的。他一直好奇家里的杂志堆为什么总是不断地变矮,现在看来,好像得到了解释。
两小时后他们才彻底尽兴,姚弛晃着腿往嘴里塞薄荷糖,文邺辰低头划着手机,把今日两人的自拍照片都发给他:“谷老师夸我把你拍的很好看。”
“什么!”姚弛咯嘣一声咬碎了糖果,冰凉的糖浆黏住舌尖:“他他他怎么知道我来找你?”
“啊,我顺手给他发了,以前不一直这样吗?图我都是一份给他一份给你。”文邺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像是不懂他的大惊小怪。
“我有事要先走啦,今天太谢谢你陪我了小文!”姚弛道完谢赶紧跑。这可真是个疑问,为什么身边的人都莫名其妙地帮到谷蓝帝。他一边暗暗地把这一切都归为对方的错处,一边滑开手机,拨通了他认为最不可能出卖他的同盟电话。
王喆毫不犹豫地接收了无家可归的他,还慷慨地邀请他共进晚餐。姚弛兴奋地扑入王喆的公寓,可还没呆多久他就后悔了,他好像误入了一座爱的巢穴。
他本来还饶有兴趣地逗着沙发上懒洋洋抱着玩具酣睡的豆奶,邓超元正在电脑前打游戏,而王喆坐在他旁边和朋友连麦打手游。但没一会儿,王喆便温和地宣布道:“抱歉各位,打完这把就结束了,我要带我男朋友上分了。”
姚弛正对着镜子试图把自己和豆奶一起拍进画面里,闻言抖了抖,拍照的兴致都快没有了。该死,好羡慕啊。
他才不会承认,他心里开始有那么一点点,想那个谁了。
王喆叫的是最顶级沪菜馆的外卖,和直接去饭店里吃的没什么两样。姚弛戳开小笼包薄薄的表皮,就着勺子吸掉略烫的汤水,为蟹粉的鲜香而感到惊叹。他顺手摸出手机,想想又塞回去。小笼包很好吃这件事,至少今天,一定要忍住不告诉谷蓝帝。
在丰盛的晚餐后他们决定一起看电影,姚弛把豆奶放到自己的肚子上,手指揉着他柔软温暖的皮毛,舒服地呼出一口气。余光扫到旁边肩并肩陷在沙发里的一对情侣,默默打消了留宿的念头。说来做演员不容易,好难得见面一次,那就,给他们空间好好独处吧。
他最后选择去找心灵导师杨亘。
杨亘刚下了一个主持节目,却愿意直接跑来跟他喝一杯没有酒精的鸡尾酒。姚弛心里抱着歉意,于是格外仔细地说了困扰着他一整天的烦恼。
“你俩怎么这么像小学生。”杨亘笑起来,姚弛揪着衬衫上的带子:“那我就是小学生啊,很在意这些有的没的东西。”
“是他有事没跟你说清楚,你不高兴也是正常的。”杨亘拍拍他的肩膀:“不过我算是明白了他为什么刚刚突然打电话,让我取消帮忙订的蛋糕。”
姚弛觉得有盏灯被点亮了,可他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我不点破了,留给你们自己慢慢发现吧。”杨亘看了看表,抓起自己的风衣:“早点回家,别沮丧,虽然你们俩能吵起来这件事说出去估计所有人都震惊……不过,这不是坏事。”
姚弛走在带着凉意的北京夜色里,电影院外的广告牌上反射着城市的霓虹光影,浓郁的爆米花香气夹杂着人群幸福的吵闹。姚弛低头踢着不平整的地砖,想起来他们本约定在今晚一起去看一场期待已久的电影。
怎么办,他现在好想自己的男朋友。
姚弛排着队给自己买好了票,捏着票根很快找到了位置。他趁着片前广告的时间快速刷手机。和谷蓝帝的对话仍停留在几个小时前,他刚溜出门没多久,谷蓝帝问他:“你去哪儿了?”,之后便是一整片的空白。
姚弛靠在座椅上,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和谷蓝帝隔着这么长时间不说话是什么时候。他俩住在一起很久了,每天一睁眼就能触碰到彼此。但莫名其妙地有着说不完的话,随时想要跟对方讲。
如果谷蓝帝在这里,那么他们会趁这一小段时间,根据海报上的简介和电影题目猜测剧情。他会努力根据逻辑推断,谷蓝帝总是帮忙补充细节,但偶尔会冒出一些匪夷所思天马行空的想法。他瞪过去,谷蓝帝就会耸肩:“可我觉得很合理。”
谷蓝帝为什么还没找到自己。
姚弛心里升起小小的埋怨,他摩挲着手机,却依然觉得手心空空的。这里明明应该有另一双手,修长,骨节清晰,相握的时候仿佛贴着暖玉。
电影院黑下来了。
姚弛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没有意识到自己关闭静音的手机屏幕静静地亮了一下,几分钟后,有个身影出现在漆黑的通道入口,那人原地站立了一会,径直走过来坐到他身边。
姚弛猛然转过头,熟悉的香水味钻进鼻子里,他攥紧扶手,压着嗓子唤对方:“谷蓝帝!”
对方十分自然地把手搭在他椅背上,食指压住嘴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姚弛咬紧牙:“休想骗我,电影还没开始。”
谷蓝帝叹口气,声音里漾着愉悦:“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好骗?”
“还笑,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清楚?”姚弛凑到他耳边,把杨亘的话复述一遍。他盯着谷蓝帝的脸,不肯错过对方一丝一毫的表情。
谷蓝帝索性转过来面对着他,轻轻握住他的两只手放到膝上,语气恳切:
“请原谅你的笨蛋男朋友吧!看食戟之灵的时候被激发灵感,想要在纪念日为你做一个蛋糕,很怕做失败了太丢人,所以闷在家里练习,还拜托杨老师准备了PlanB。没有考虑到小姚鸭在节食,是我的不对。”
姚弛为这答案而感到不可思议:“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谷蓝帝举起他的手晃了晃,姚弛跟着他的动作张大嘴巴:“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刚要说,你就跑掉了,比兔子还快。”
姚弛抽出手,默默把脸埋进掌心里,谷蓝帝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伸手把这只小鸵鸟拉出来,温暖的胸膛抵住对方的肩头:“没什么要说的吗?你这只小坏猫,让我好找。”
半晌,小猫抬起头,把手递过来,十指与他的指缝紧扣。他于是笑起来,安然地将交握的双手收进自己怀里。
相爱这件事我们暂时还不够熟悉,
但没关系,我们都是好学生,从不惧怕练习。
第二话 衣橱
在没有认识姚弛前,谷蓝帝过惯了着装全靠一张脸的随意日子。
小姚老师在某些方面惯会唬弄人,张口闭口说自己对时尚一无所知,却能不动声色地创造出绝妙搭配。于是在刚毕业两个人都还没有什么钱的那段日子里,谷蓝帝总是任由男友在自己的着装里不停添入他的痕迹,紧巴巴的时光也被染上一层流光溢彩。
最喜欢的芝麻街徽章要给你别在左心口的位置;挺括的衬衣外面是复古极致的宽松外套;发带当然不能少,搭配着男友的日系颜,看起来是另一种味道。
就连男友出差,也要在前夜挑挑拣拣出最适合他的衬衫,用软布擦亮了袖扣,装好从各处淘来珍藏许久的中古领带。以至于谈判桌上的谷蓝帝,不似商人,倒另有一种湖岸清风般的文质彬彬。
没人知道他的衣服均价三百块,但被这世上最干净无瑕的爱意浸染过,完全是无价之宝。
谷蓝帝把一切看在心里,藏好的动容注定会在某一刻释放。于是在同居一周年的纪念日,姚弛收到了一个绑着裸色蝴蝶结的黑白长形礼盒,他在谷蓝帝饱满期待的目光中抽开丝带,映入眼帘的是夹着银质雕花领带夹的湖蓝色印花领带。
姚弛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手又缩回去:“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了……”
谷蓝帝拉住他的手,让他跟自己贴得更近,取出领带夹给他装饰上,满意地点点头:“果然很好看,以后多用用好吗?”
他轻声道:“我绕了好远的路才买到的,你可不能不要。”
姚弛低头想了想,挑出礼盒里的领带,伸手给谷蓝帝系好:“那这个你收下,我们一人一样。”
谁也不知道平日服装偏向简素清淡的谷先生,那段时间为何会一直戴着一条配色古典的奢侈品领带。而姚摄影师的工作伙伴后来大多都知道了,被时尚圈偏爱的姚老师,唯独只中意某品牌的领带夹。
甜蜜有时也会激发美丽错误。
小姚老师自己的搭配要跳脱大胆很多,和他共享衣橱,一不留神就容易弄混衣服。谷蓝帝有次穿错男友的衬衫,出门时才发现,这件衣服在胸口和背部有着别出心裁的镂空设计,对于姚弛来说或许气质贴合,对他而言是如坐针毡,坐在会议室里都没了平时的底气。
谷蓝帝顶着同事们想笑不敢笑的目光,度过难得困窘的一天,一回家就把姚弛抓过来兴师问罪。
不过他很快又转变主意,重新将这件衣服挂回衣橱里。因为他无意中发现换上衬衫的姚弛,镂空处若隐若现腰窝的一小片肌肤,亲吻时,手指可以顺着缝隙探进去,指尖触到的皮肉顺滑细腻,比平日多了一种婉转旖旎。
平时冷静自持的谷先生难得失控地把小男友亲到迷迷糊糊,还不忘咬着对方的耳朵道: “你这样穿很好看。”
姚弛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讲下去,并对此评价拒绝回应。
很久之后,久到两人再也不会为买一条奢侈品领带而心疼一个礼拜。两人的手机里还是私藏着早年他们一起买过的淘宝店铺,闲暇时会一起买相似款穿出街。这是专属于他俩青涩的过往,或许在外人看来只是寻常,却在他们记忆的长河里熠熠发亮。
但关于衣橱这件事,从未改变的一点是,谷蓝帝特别喜欢看姚弛打扮。
姚弛对造型一直抱着高度的热情和旺盛的探索欲,谷蓝帝常常坐在沙发上,抱着手看姚弛乐此不疲地穿行在客厅和卧室间,在全身镜前转来转去,欣赏他贝雷帽上别住的亮晶晶黑色小发卡。
当然,每次都少不了凝望着对方的眼睛,认真地夸好看。
姚弛喜欢男朋友注视自己的眼神。然而某天他去赴一场重要的邀约时,谷蓝帝却鲜见地没有出现在他身后。
姚弛找不到自己惯用的领带,跑去书房询问,男朋友背对着自己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嘴里说着不知道。
姚弛心里有火,赶着时间不好发作,怒气冲冲地摔门走了。
他本来不想提早回来的,只是学长有事要早走,他只得回家,想着男朋友下午莫名其妙的冷脸,心里委委屈屈。
进门时,扑面而来一股暖洋洋的香薰气息,玄关处摆着一大捧初绽的百合,炉灶上炖着的汤溢出浓香,染得空气都多了几分温情。
他的男朋友西装革履,正脊背挺拔地站在餐桌旁开瓶塞,转身看见他时,嘴角扬起笑容,高挺的鼻梁像山丘绵延:“回来得这么早吗?那洗手吃饭吧。”
这猝不及防的一个暴击把姚弛打懵了。他晕晕乎乎地吃完谷蓝帝亲手做的晚饭,又晕晕乎乎地和男朋友坐在卧室的落地窗边喝完一整瓶红酒,最后还被压在乳白色的毛毯上晕晕乎乎地接吻。
第二天当姚弛醒过来的时候,红酒和男色的作用都已经褪去,一切清晰地倒映在脑海里。谷蓝帝亲亲他的前额,起身去准备早餐,姚弛把被子拽高裹住赤裸的肩头,幸福地在床上打了几个滚。
他正悄悄回味昨晚迷得他神魂颠倒的男朋友,余光却瞥见谷蓝帝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没多想地顺手捞过来,正好看到好朋友王喆一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醒了吗?你昨天藏在我家的领带什么时候拿回去?要我给你送来吗?”
姚弛好气又好笑,下床套上衬衫,正打算去质问。小跑到厨房门口时,却看见谷蓝帝正弯下腰细心地把盘中的草莓摆成爱心的形状,清晨的光线温柔地流淌在他的背上,时间一下子被拉得很长。
也许是漂浮着的煎蛋香气太过诱人,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姚弛的心霎时柔软了下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迎上去,抱住对方的腰。
谷蓝帝腰间一暖,转身时看见姚弛穿着属于他的衬衫,赤着脚主动亲上自己的嘴角,语调轻快:“下次我们一起去见学长好不好呀?正好他也想看看,究竟是哪个臭小子把我拐跑了。”
第三话 小别
姚弛始终不习惯于和谷蓝帝分别,尽管他们已经经历了数十次。
第一次分别时,他们都还是学生,姚弛回西安,谷蓝帝去往重庆,新年时注定会在不同的城市度过。
彼时他们刚在一起不久,姚弛是猫样的心性,刚认定了一个人就要分开,是要经历一段阵痛的。
他眼睛红红地在高铁站和男友道别,谷蓝帝把他送上车,他却又跑回来抱他,三番两次,谷蓝帝都快要动摇,他轻轻地用拇指蹭掉姚弛眼角的泪水:“小弛,该上车了,没事的,回学校我们就可以每天都见面了。”
姚弛趴在车窗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用力地挥手。谷蓝帝跟着启动的车厢走了很久,心完完全全地化成一滩水,失重了似在胸腔流来淌去。
姚弛在老家过得很不错,但仍然每天用各种方式拐弯抹角地泄露自己的想念。谷蓝帝看着他传递来的语音文字和图片,心像是被猫爪挠过一样刺刺的,悄悄下决心定了元宵节去西安的车票。
姚弛浑然不觉,当天参加完家庭聚会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修图剪视频,临近午夜时分,窗外的天空突然亮了起来,姚弛探头望去,原来是有璀璨烟火绽放在墨黑色的天幕上。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才想起赶紧拿相机拍下来,回过神来又觉得遗憾。
他好希望谷蓝帝也看到这么美的烟花。
然而手机下一秒就响了起来,接通后,他不可思议地听到那个他以为遥在千里之外的人,听筒里传来和自己身边一模一样的声响。
还没来得及等他反应,对方已经迫不及待地隔着声波呼唤他:“姚弛,下楼!”
姚弛没来得及裹上厚外套就冲出了家门,空空荡荡的夜色中,只站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脚边还立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他鼻尖一酸,像个小炮弹一样奔过去。谷蓝帝早有准备似地拉开羽绒服外套,把对方整个人裹了个满怀:“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外面好冷。”
他很快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姚弛踮起脚,颤抖的嘴唇贴上了他的。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谷蓝帝垂下眼睛,姚弛的睫毛颤动着,身后的漫天烟火仿佛都落在他的瞳仁里。
他在姚弛微微的喘息中,移到他的耳边呢喃道:“要记得闭眼。”随即低头重新吻了下去。
他们学会在假期的中途去找对方,并且总不吝啬于把一切点滴都和对方分享,思念随着积攒起来的厚厚一叠车票以及通话记录,而变得不那么漫长。
毕业后他们如愿以偿地住到了一起。姚弛以为,他们终于不用总是分别,但其实并不然。他们各自的事业比想象中更成功,也更忙碌。面对的是更为仓促和匆忙的离别,姚弛曾很不安过一阵,但当他发现每次谷蓝帝最忙的时候需要在几个城市间穿梭,即使只能在北京呆半天,也坚持要回家陪他,心又安然地躺在了摇篮里。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谷蓝帝每次分别时都没有明显的情绪反应。
姚弛猜想,谷蓝帝对于这件事比他要习惯的多。他感叹男朋友果然比自己厉害,什么都不怕。
直到那次谷蓝帝因为工作忙碌导致抵抗力下降,出差时连续烧了好几天。
一开始还瞒住他不让知道,姚弛坚持要视频,才发现男朋友脸上毫无血色,皱着眉咳嗽不止。他的心揪起来,谷蓝帝却笑着安慰他说已经吃了药,让他尽管放心。
姚弛挂掉电话,果断让助理给自己调开了后面一周的所有工作。他连夜订票飞往男友出差的城市,凌晨时分,终于从男友秘书手里接过钥匙,轻手轻脚打开门潜了进去。
谷蓝帝喝完药睡的极不踏实,头脑混混沌沌,身体却沉重得仿佛不属于自己。他挣扎了许久才睁开眼睛,感觉到被子里似乎多了一个人,这认知让他一瞬间清醒。
姚弛被他的动静吵醒,揉着眼睛从被子里钻出来,探出身子抵上他的额头,声音里还泛着浓浓的鼻音:“唔……好像退烧了……”
“你怎么来了?”谷蓝帝哑着嗓子问,姚弛心虚地抬眼望着他:“我好担心你,看你状态实在太不好了,你又不肯跟我说实话,只好亲自来找你了。”
他像是知道谷蓝帝要说什么,紧接着又道:“你可不要赶我回去哦!我工作都调好了,回去也没事情做,而且男朋友比工作重要多了咧,我是不会走的。”
谷蓝帝凝视姚弛一会儿,突然拉开被子,低头蹭进他的怀里。姚弛被他这近似撒娇的动作吓了一个大跳,试探着伸手去摸摸男朋友柔软的头发,对方默然不语,却伸手把他的腰搂得更紧。
“谷蓝帝,你这是……在对我撒娇吗?”
“……你说是就是吧”
“哈哈,好难得诶!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嗓子好痛”
“啊?我看看我看看……还有点肿,再吃点药吧,我去给你倒杯水,你先放手啦。”
“你打电话让秘书倒。”
“谷蓝帝,这样被人看到不太好吧?”
“我不管,你别走。”
谷蓝帝很少说出这样近乎耍赖的话语。姚弛心头一动,伸手抚过男朋友眼下淡淡的青黑,心头咕噜噜泛着微酸的气泡,藏在心里很久的那句话,此时此刻悄悄冒了出来:“那以后,可不可以也像现在这样多依赖我一点呀?”
“我一直都很依赖你。”谷蓝帝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呼吸着他的味道,喉中发出低语:“小弛,我好想你……”
“只要你不在我身边,我都会强迫自己不去想你,可是我根本忍不住。”
姚弛这才知道,这个他本以为比他成熟太多的男人,其实和他一样,每一次都不舍得分离。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不容易,充斥着分别,偶尔会下雨。
但我会学着不再害怕,因为我知道有你给我撑伞。而更幸运的是,我们就是彼此的终点,无论如何,都会相遇。
TBC
*预告:下一章讲如何相恋的故事
鹏凡|My only direction(4)
【校园AU】
*师生年下
*私设如山
*终于告白了
贾凡约的两点,结果自己十二点半就跑到咖啡厅等着,小勺搅着咖啡,把氤氲的热气搅散得干干净净。
他紧张地整理着袖口,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这次不能再让陆宇鹏等我了。
想了想,他又起身,走到洗手间里,前后左右地转转,确定没人在看他,才放下心来认认真真地对着镜子又检查了一遍仪容仪表。
贾凡长得高挺,手长脚长,身体绝算不上瘦弱,但气质就是一股浑然天成的绕指柔,加上皮肤又白,平时就爱穿些米白卡其之类的浅色,衬得他唇红齿白,越发招人。
更何况,他今天是认真打扮过了——
贾凡喜欢生活有点仪式感,在重要或...
【校园AU】
*师生年下
*私设如山
*终于告白了
贾凡约的两点,结果自己十二点半就跑到咖啡厅等着,小勺搅着咖啡,把氤氲的热气搅散得干干净净。
他紧张地整理着袖口,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这次不能再让陆宇鹏等我了。
想了想,他又起身,走到洗手间里,前后左右地转转,确定没人在看他,才放下心来认认真真地对着镜子又检查了一遍仪容仪表。
贾凡长得高挺,手长脚长,身体绝算不上瘦弱,但气质就是一股浑然天成的绕指柔,加上皮肤又白,平时就爱穿些米白卡其之类的浅色,衬得他唇红齿白,越发招人。
更何况,他今天是认真打扮过了——
贾凡喜欢生活有点仪式感,在重要或者有意义的日子里,他是一定要隆重对待的。
今天就是这样的日子。
他有话要问陆宇鹏——
他必须要知道,陆宇鹏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了想这件事,他搭上了三个晚上的睡眠和两个白天的魂不守舍。
连写硕士论文都没有熬过夜的贾老师觉得,这话是不说不行了。
看一眼表,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贾凡怀揣着一万分的不安,摇摇头抹杀掉那些临阵逃脱的念头——他相信陆宇鹏不会让他失望的。
他望向镜子里的自己,最后一次正正领结,眉毛一拧,握起拳头一挥,比了个字正腔圆的口型:冲鸭!!!
贾凡选的是楼梯后面的座位,阳光充足且十分隐秘,唯一的缺点就是从进门的方向看不到,不太好找。
所以陆宇鹏进来的时候,看着手机上贾凡算好时间一点四十五发过去的“我到了”,原本紧张的心又被刷上一层焦急,为了找贾凡在吧台附近转了好几圈,整个人像块强力磁铁一样,把咖啡店里男男女女的目光全都吸引了个遍。
包括贾凡。
陆宇鹏身材匀称高挑,五官完美立体,早年打排球的缘故,浑身的肌肉线条都像豹子一样流畅,脊背挺直,穿什么都是衣架子——
半永久的牛仔外套和鸭舌帽不知所踪,今天的陆宇鹏穿了一身黑色,皮外套包住他瘦削的肩,平展修长的肩颈给人没来由的稳重感,裤子很修身,紧贴他的腿部线条,贾凡从他挽起一圈的裤脚往上看,眼神扫过他小腿的肌肉,抚过他的膝弯,再向上……
贾凡一阵脸都涨红的狂咳终于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陆宇鹏看见他,透亮的眼睛又活了几分,大步朝他走过去——
半封闭的楼梯终于把那些目不转睛盯着陆宇鹏的人们隔绝开来,贾凡正坐在那里等他。
他本来想叫贾老师,张了张嘴发现叫不出口,便略去了称呼,骨节分明的手拉住椅背加力一拖,发出轻微的摩擦地板的声音。
“对不起,我来晚了。”
陆宇鹏把背包放到一边,直直地看向对面的贾凡,阳光从侧面射进来,映得他的眼睛像两块半透明的黑色水晶。
贾凡有些不好意思,捧起水来喝了一口,刚才呛到的后遗症还留在脸颊上,眼角噙着泪,脸颊通红,嗓子也有些涩,轻轻摇摇头:“哪有,是我早到。”
贾凡的课在周一和周五,陆宇鹏已经三天没见他了,刚才急着找他也没看清,现在仔仔细细将人打量一遍,见他这副样子,原本雀跃的心骤然揪紧,他一把扣住贾凡放在桌上的手腕——
“你病了?”
声音是陆宇鹏自己都没料到的低,像是极力压抑着愤怒,贾凡被他吓了一跳,先是愣住,接着手腕上传来的疼痛提醒他应该说点什么,可偏偏大脑一片空白,于是他本能地挣了一下,陆宇鹏的拇指抵到他的腕骨,硌得他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陆宇鹏这才醒过来,松了手上的力气,贾凡有些心虚地转了转手腕:“没有,我只是呛到了,不是生病,你别急。”
陆宇鹏似有若无地松了一口气,两个人对刚才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都选择闭口不谈,空气安静下来,贾凡又开始紧张,眼神中带着迫切,他希望陆宇鹏能说点什么。
但陆宇鹏没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就像每一次上课的时候那样目不转睛。
赤裸裸的眼神看得贾凡不自在,他手摸摸后脖颈,慌乱地站起身:“你想喝什么,我去点……”
咖啡厅的实木椅子是贾凡还没有习惯的沉,他心慌意乱地想暂时逃跑,脚下却被椅子腿结结实实地绊了一下——
贾凡心里一凉,下意识地想扶住桌子,身体却依然不听使唤地朝桌角倒下去。
他闭紧了眼,失重感一瞬间贯穿他的脊梁。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陆宇鹏整个身子横过桌子,扶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回椅子上,动作太大把贾凡没喝完的拿铁连杯托一起掀倒,深色的咖啡渍在桌布上晕开,像是两人日夜辗转的潦草心事。
贾凡突然想起来,他第一次上课那天,陆宇鹏原本是打算逃课的。
他也知道孙教授治学严谨,上课喜欢搭大框架,就没几个学生不怕的,所以他在琴房看到早早就在那里的陆宇鹏,当时还很陌生,只是想起自己本科时也翘掉音乐史跑去听交响乐团演出,只是笑笑,本来就不打算为难,却没想到这家伙见了他怕得跟什么似的,当时也是像现在的他这样,冒冒失失地被琴凳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所以他下意识就扶了一下——
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因为自己无心的帮助,才把陆宇鹏卷到这样的漩涡里来。
和陆宇鹏相处的点点滴滴突然在他脑子里混乱地播放起来,有陆宇鹏问过问题之后忘记拿走的那支圆珠笔,他每次都忘了还,现在就插在教师宿舍书桌上的笔筒里;有他读到的一本陆宇鹏可能会感兴趣的书,都快走到教室才发现自己忘了拿,又跑着回去拿,春日的怡人天气里他愣是动出一身薄汗,可抱着那本重重的精装书,连累都忘了;有陆宇鹏每次来问他问题的时候拿的那个笔记本,深棕色的皮面简单低调,像陆宇鹏这小孩一样,寡言稳重;还有陆宇鹏身上淡淡的香味,要靠得很近很近才能发觉,就像刚刚陆宇鹏扶他肩膀时手腕上的味道......
原来有问题的是他。
是他一直纵容陆宇鹏来找他开小灶,是他站在讲台上却总看向陆宇鹏,是他被陆宇鹏一句“以后不会了”就撩拨得三天两夜回不过神来......
贾凡突然觉得,他没办法理直气壮地把他准备好的问题问出口了。
陆宇鹏不知道贾凡突然的愣住又是为了什么,只当他被吓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眉头又担忧地蹙起,他招呼服务生过来收拾桌上的一片狼藉,然后绕到贾凡身后,用手掌包住他的肩头安慰地按按,尽量稳着声音:“没事,你乖乖坐好,我去点。”
没管贾凡因为他一句“乖乖坐好”又变红的耳朵,他绕到吧台点单,点完他没有折返回去等服务生端过去,而是在原地等着,手肘撑在柜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皱着的眉像两柄交战的墨刀,挑也挑不开。
他满脑子都是贾凡刚刚额头差点磕到桌子上的画面。
——万一他没有扶住怎么办?
陆宇鹏死死地捏着拳头,骨节泛白,把递餐给他的服务生都吓了一跳。
他接过餐盘,只有一个念头——
这么让人不省心,必须拴在身边才行。
陆宇鹏回到座位之后,刚刚的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桌布整洁如新,贾凡坐在桌边看着他有些抱歉地笑,陆宇鹏看见他勾起嘴角,原本沉沉的心没来由地就松快不少。
他端着自己的黑咖,把手上的黑森林蛋糕放到贾凡面前,看着贾凡有些惊讶的表情,他耐心地解释:“朋友圈看到的,我猜你会喜欢。”
然后打开背包,把他平常问问题的那个笔记本拿出来,翻到他折好角的那一页,推到贾凡面前,像往常一样,含着光的眼睛望着他:“贾老师,这是我今天的问题。”
贾凡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拿过来看——
“我对你来说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字体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瘦削清俊,比起平时有些郑重的一笔一划,这次潦草得有些急切。
贾凡的心跳越来越快,零零散散的画面又开始旋转,他向来舒展的眉头如今也攥成一团,仿佛这是他这辈子回答过最难的问题。
陆宇鹏拿出了这辈子都不曾用过的十万分耐心,哪怕是贾凡的沉默再持续两个小时,他今天也一定要等到答案。
不知道是过了一分钟还是十分钟,对两人来说就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贾凡抬起头来,正正望进陆宇鹏双眼里。
“你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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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好难我就是个白开水写手
写什么文我只配嗑嗑粮
怎么让写手退圈?(可转载)
一、关于催更
【1】写手说“你们催催我吧”,翻译过来就是“我最近有些不自信了,请大家用评论告诉我,还有很多人喜欢我的文字。”然而催更只有俩字,多一个也吝啬给,甚至特关提示看到是“废话”,直接略过,等自己想看文的时候,跑过来逼问“你为什么不更xxx?”
【2】不顾写手更新频率,有的写手一天几更,还是有人一来就“咄咄逼人”,太太求更新。
【3】从来不看写手提示,说了没空更,还是留下他们的“命令”。
【4】真正的“催更”,是你对文章的一句喜欢或者相互讨论,而不是那两个字。更多的交流会有想不到的惊喜,有大家的喜欢,写手怕是从床上跳起来更文了。
二、关于写手的“废话”
【1】很多人从来不愿分...
一、关于催更
【1】写手说“你们催催我吧”,翻译过来就是“我最近有些不自信了,请大家用评论告诉我,还有很多人喜欢我的文字。”然而催更只有俩字,多一个也吝啬给,甚至特关提示看到是“废话”,直接略过,等自己想看文的时候,跑过来逼问“你为什么不更xxx?”
【2】不顾写手更新频率,有的写手一天几更,还是有人一来就“咄咄逼人”,太太求更新。
【3】从来不看写手提示,说了没空更,还是留下他们的“命令”。
【4】真正的“催更”,是你对文章的一句喜欢或者相互讨论,而不是那两个字。更多的交流会有想不到的惊喜,有大家的喜欢,写手怕是从床上跳起来更文了。
二、关于写手的“废话”
【1】很多人从来不愿分一眼给写手的这些“废话”,为何说是“废话”,因为在这些人眼里不是他们想看的文章部分,看了只是浪费感情。
【2】写手写在文外的“废话”从来不看,发出前斟酌许久的一字一句没人鸟。这些“废话”,翻译过来就是“这一篇我写了好久,大家夸夸我吧,跟我聊一下我的文字吧。”没人不喜欢别人把自己的文字留在心上。
【3】为了让读者顺利看文,方法试了又试,链/接补了又补,还是一堆人过来就只是点击链//接,看完走人,顺带不留一片云彩。写手的提醒从来不看,说了不要给小/号热/度,还是一堆人“手滑”,愣是把一个温柔写手惹得跳脚。
三、关于红心蓝手评论
【1】关注了,从来不留痕迹,真实地白/嫖。任何事情从来都是对等的,写手不要你钱,他们要的不过是你花个一两秒点个心和手,再留下一句证明你看过的评论。
【2】写手暗示着这是花费心力出来的作品,却没人管,没有一句“辛苦了”“我好喜欢你的这一篇”,但是红心就是给你。
【3】红心说白了就只不过是收藏而已,多点一个推荐不会怎样的。
四、关于写手离开
【1】写手喊破嗓子,卑微地求着给热度,没人管。心寒了想要退圈,全部陌生的id出来了,“大大不要走,我一直都在,只是没有出现而已,默默地给你支持的”你逗我?没有任何的表现,你告诉我你支持我?都是有思维的人了,自己能说服自己吗?写手可以为你要伺机谋//杀呢!
【2】“热情”的挽留后,写手留下了,再一次平静如死水,像没有经历“闹小脾气”的离开。
【3】下次的离开将是彻底,然后有些人便成为正义之士,谴责你的不负责任。
五、关于抄袭
【1】抄/梗融/梗,甚至直接拿过去改个名字,还是别的cp。抓包后道歉没有,还死不认账,甚至反过来骂原作者。
【2】“我的字数比你多,怎么是抄你的?”“我写得比你精彩,哪里有抄?”“你就仗着粉丝多欺负我小透明,逼我承认,根本不是这样!”……一系列的强词夺理,诡辩人才。
【3】写手去讨公道,说你小气,粉丝去讨公道,说你欺负人。好的,game over ,写手退圈!
六、关于奇葩言论/行径
【1】“链//接呢”“挂/了”“怎么都没链//接”……甚至是私信,过来直接一句“挂了,补链//接吗?”“我懒得翻,你把文都发给我吧”“出文包吧,我不想等”……老师没教你跟人说话要礼貌吗?
【2】“我不喜欢这对,你别写这对”“我不接受be,be了我就不看”所有剧情走向作者都有自己的大纲,可以讨论和建议,但不代表你可以主张或拿这种无理的言论去左右作者行文。
【3】“你初心呢?真正爱他们为何在意热度这些虚假的东西?”你是我爹吗?那凭什么你可以白看我的东西?你给我打钱我就不在意,你让老福特把红心蓝手评论关了我就不看,做得到吗?做不到请你不要把你强/盗的思想压我身上。
【4】“你写的我不喜欢,为什么要给你红蓝评?”你不喜欢我的作品,你关注我干吗?要谋//杀啊?
【5】“为什么文里没xxx?你不是团粉吗?”可以疑惑为啥缺人,心情好我会回答你。但不代表可以质问我为什么没他?全员我就雷他不行么?
【6】“考虑xxCP(逆/拆)吗?这对也好甜喔!!”如果是我给你造成我也喜欢这对cp的错觉,是我的错,如果是你主观喜欢这对,请你看清楚tag。
七、为何圈子文章质量不行?
【1】框架结构随你便,前后逻辑不在乎,细节处理不重要,伏笔呼应从不看,有che有糖就是太太。
别来骂我,骂我就代表我说中你的痛处!
头号绯闻
HP设定
鹰院谷帝X蛇院小弛
1.
施展夹着课本抄近路从城堡的二楼直奔图书馆,他身上那件绣着金色和红色丝线的袍子失却了一向的骄傲意味,此刻和主人一样慌慌张张地在空中抖动着。他绕过被红白玫瑰和点缀的浪漫至极的大门,敏锐地捕捉到窗边橡木桌子旁两个身着长袍的显眼身影,便立刻叫了出来:
“嘿!你们知道了吗!出大事了!谷蓝帝!这次你可搞出了个大新闻!”
他没有放大音量,然而还是在安静的图书馆引起了一阵不小的注目。邓超元对上他的视线,眉头轻皱,用食指在嘴边比了个“嘘”。
施展在心里骂自己怎么又不知道控制,捂紧嘴...
HP设定
鹰院谷帝X蛇院小弛
1.
施展夹着课本抄近路从城堡的二楼直奔图书馆,他身上那件绣着金色和红色丝线的袍子失却了一向的骄傲意味,此刻和主人一样慌慌张张地在空中抖动着。他绕过被红白玫瑰和点缀的浪漫至极的大门,敏锐地捕捉到窗边橡木桌子旁两个身着长袍的显眼身影,便立刻叫了出来:
“嘿!你们知道了吗!出大事了!谷蓝帝!这次你可搞出了个大新闻!”
他没有放大音量,然而还是在安静的图书馆引起了一阵不小的注目。邓超元对上他的视线,眉头轻皱,用食指在嘴边比了个“嘘”。
施展在心里骂自己怎么又不知道控制,捂紧嘴巴,一步一步挪到两人身边,悄声道:“喂,谷蓝帝你还好吗?”
被他唤做谷蓝帝的男生黑发黑眼,长袍领口处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鹰,因为蓝铜色的精致点缀而显得格外优雅。他听到了施展说的话,然而手中的羽毛笔却没有任何要停下的迹象。
邓超元叹了一口气:“别提了,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有人来问他这件事,着实烦人,你看,他现在都不说话了。”
“事实上,我平时也不是个多话的人。”谷蓝帝放下羽毛笔,转头看向施展:“我很好,也并没有很多人来烦我,你放心吧。”
“哪里的话唷。”施展嘟囔着:“我上课时听到的可不是这样……你知道吗,现在整个斯莱特林都传开了,拉文克劳六年级的级长谷蓝帝公然向他们的第一美人求爱,你也知道,那群斯莱特林看到不是纯血的巫师就一副想要生吞活剥的样子。我看要是被他们抓到你,一定会排着队在你身上试一遍钻心咒。”
邓超元伸手推他:“你可别吓他了。”
谷蓝帝揉揉太阳穴,觉得因为施展的添油加醋,本来冷静了些许的大脑现在又变成了一团浆糊。
他们谈论的这件事,说大不大,只是没想到竟然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像一阵风一样迅速席卷了霍格沃兹,看来群众永远都热爱八卦,哪怕是在最厉害的魔法学校。
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都让人啼笑皆非。谷蓝帝有只迷迷糊糊的灰林鸮小喇叭,今天清晨在礼堂里当着所有师生的面,误打误撞地把一枝鲜艳欲滴的红玫瑰,扔到了斯莱特林那位第一美人的怀中。
这枝玫瑰之前被谷蓝帝施了永不凋零的咒语,本来是打算转赠给一位学弟帮助他向恋人告白。现在可好,被理解成了他用来表达爱意的工具,再配上情人节这个应景的节日,让人想不误会都难。
这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乌龙。
谷蓝帝原本以为解释清楚就能过去,怎料传闻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连拉文克劳的同僚们都投来怀疑的眼神,甚至有些人还报以理解的安慰:“没事的,这很正常,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说出来嘛,斯莱特林又不比我们高贵,我们都支持你的!”
谷蓝帝见洗不清了,干脆闭口不言。
想来等到这一波过去,估计也不会有几个人再记得这件事了吧。
“对了,你还记得那个美人叫什么名字吗?”施展心大,早就拽着邓超元聊了一阵魁地奇的事情,此刻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问道:“姚……弛对吧?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儿,啧,还挺好听的。”
“是的,叫姚弛。”谷蓝帝把视线重新投放到课本上。
施展还在一旁絮絮叨叨:“那就对了嘛,上次比赛的时候见过一次,他来给我们拍照,远远看也很好看,还有好几个人问我是谁。”他忽地又高兴起来:“如果是这样,说你喜欢他也不亏嘛。”
邓超元的声音也响起来:“我听说他一直支持平权,不是纯血论的拥护者。”
“是吗?”谷蓝帝的笔顿了顿:‘’那这次,好像是我给他带来麻烦了……”
他抿了抿嘴:“我会找个机会跟他道歉的。”
2.
接近一个斯莱特林,对于谷蓝帝并不是一件易事。从前相比拓展社交圈,他更喜欢在图书馆里阅读和绘画,大部分朋友都来自拉文克劳,除了自来熟的施展和他的青梅竹马邓超元外,他几乎没有外院的朋友,更何况是一向高高在上的斯莱特林。
不过施展很快找到了办法。
“你知道嘉羿嘛,就是跟我同级的那个……哎没事不知道也不要紧,他认识何昶希诶!……好的你不知道何昶希也没关系,重要的是!何昶希他是姚弛的室友诶!你说巧不巧!”
施展在他前面大呼小叫,神秘兮兮地举着一张羊皮纸,据他说上面写的正是姚弛的课程表,只要找准时机堵人就可以了。
“姚弛平时都是和他们宿舍的人一起走,何昶希答应我们说到时候帮你打掩护呢。”施展把羊皮纸塞到谷蓝帝手里:“看来斯莱特林也不都是眼高于顶的混蛋嘛。”
谷蓝帝攥紧纸条。
他选择在魔药课前去找姚弛,带着一肚子打好的道歉腹稿。甚至还打定主意,如果姚弛生气了想在他身上施什么咒发泄一下,他也绝对不会反抗的。
姚弛出现的那一刻,谷蓝帝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因为那张脸过于瞩目。像是神话中美少年纳西塞斯那样雕塑般的脸庞,有着小鹿一样的眼睛和新雪般纯净的神情,让人丝毫不会怀疑第一美人的称号为何会落在他的头上。
谷蓝帝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出汗。
他定住神,有些唐突地走到姚弛面前,看到对方惊讶地挑了挑眉,打量着他。
“抱歉打扰你了,姚弛。”他尽量让自己保持从容:“我是拉文克劳的谷蓝帝,想跟你说些事可以吗,几分钟就好。”
一旁的何昶希露出了然的神情,自觉地悄然走开。姚弛还在原地,睁大着眼睛看着他,目光里并没有任何羞恼或者被冒犯。不知怎的,谷蓝帝突然开始结结巴巴:
“我来道歉……嗯,你知道的,之前的事情……关于那枝玫瑰……对于给你带来的这些麻烦,我想说,我真的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所以如果你生气的话,我也很理解……”
“啊,你说的是那枝玫瑰吗!”姚弛眼睛一亮,声音欢快的响起:“我要谢谢你呢,谷蓝帝,那真是一枝好美,好美的玫瑰,让我可以闻到一丝春天的味道,我好喜欢。”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补充道:“从来没有人送过我玫瑰呢。”
谷蓝帝看着他,准备好的长篇大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以,你没有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呀,这难道是一件坏事吗?”姚弛歪着头回看他。
“唔,我的意思是,大家都会议论……”谷蓝帝谨慎地措辞,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的话让姚弛不开心,哪怕是无意的:“我是说,我不介意被人议论,但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没事啦,他们都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姚弛很好脾气的对着他笑:“能够有这个机会认识新朋友也很好,你说呢?拉文克劳的谷蓝帝,我听说去年就是你用魔咒让霍格沃兹提前看到初雪的,真的是一位优秀的学长。”
谷蓝帝觉得自己的大脑又要变成一团浆糊,然而这次却是被姚弛不加掩饰的可爱话语给弄得晕头转向。他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要稳重。
他不经意间瞥见了姚弛怀里抱着的笔记:“你们这节课的内容是什么,配解毒剂吗?”
“对啊……”姚弛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魔药课好难,李荣浩老师实在是太严厉了。”
“我有一个小秘方。”谷蓝帝开口:“注意调整粪石的比例,李荣浩老师跟我说过,按书上的比例做出来实际效果并不好,做的时候稍微调低一点。”
“哇,你好厉害,这都知道。”姚弛推了推眼镜,赶紧埋头做笔记。
“还有一个。”谷蓝帝故意放低了声音。姚弛顿时好奇的眨了眨眼,催促他快说:“李老师一定会恐吓要偷偷给你们下毒,为了逼你们做出最有效果的解毒剂,其实他从未这么干过,从未。”
姚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下你完蛋了,李老师的秘密都被你透露光啦。”他羽毛般的睫毛扑闪了两下,声音轻轻地:“时间来不及了,我要上课了,那,我先走啦,谷蓝帝,下次见,还有……谢谢你愿意跟我分享秘密!”
“下次见。”谷蓝帝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才转身往图书馆走去。走过大门的那一刻,他不曾注意到,有一片红玫瑰的花瓣从头顶坠下,静静地落在了他的肩上。
3.
当晚他们都聚集在礼堂,成千上百只明亮的蜡烛漂浮在空中,天鹅绒般漆黑的天花板上有点点星光闪烁。施展挤在一群拉文克劳里,红边的袍子格外显眼,谷蓝帝刚做完一份魔咒学的试卷,他已经开始准备六年级的N.E.W.T.考试,闲暇时间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
在一片暖黄的光线中,有一只雪鸮从窗外飞来,笔直地冲向谷蓝帝,在他面前投放了一枚做工精致考究的信笺。
“哇,居然有人用猫头鹰给你送信了,真是少见。”施展啧啧称奇,然而当看到信封上墨绿色的漆印时,他的目光顿时呆滞了:“我靠……这该不会是来自斯莱特林的吧……是不是有人要用吼叫信吓死你……”
“那他们可能太低估我了,天天听你在耳边说话,吼叫信怎么会对我起作用。”谷蓝帝开了个玩笑,趁着施展还没反应过来,他快速拆开信笺。
“嗨,感谢上次你告诉我的‘小秘密’,我被李老师夸奖了诶!这是史上头一次!我太开心了。所以,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看这周五的魁地奇赛,让我给你拍一些照片作为作为答谢,我拍照技术真的很好!不许拒绝,一定要来呀。——姚弛。”
施展把头凑过去看,谷蓝帝还没来得及阻止,下一秒对方惊讶的声音就响彻了整个礼堂:“我靠!是姚弛!他居然主动约你!这是真实的吗!谷蓝帝你究竟对人家施了什么魔咒??”
谷蓝帝扶额:这下子,想不被误会也不行了。
周五他如约前往魁地奇赛场,远远就看见姚弛端着相机站在场外,风吹起他的长袍,谷蓝帝强迫自己转移视线,不要总是被暴露出来的那截白皙脚踝所吸引。
“谷蓝帝你来啦。”姚弛看到他很高兴,特地跑过来迎接他。
这是他俩传出绯闻后,第一次共同出现在公众视野里,谷蓝帝感受到背后钉着的许多目光,他确信有很多是来自斯莱特林那群纯血毒蛇们的,自从姚弛的名字和他一个麻瓜出生的巫师扯上关系后,他就在背后听到了不少冷嘲热讽,不过,无所谓了。
他看着姚弛,只要面前这个人会对他笑就好。
姚弛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十分自然地抓住他的手臂:“来这里,我让方舟哥给我们留好了位置。”
这场比赛是斯莱特林对格兰芬多,因此格外有看头,整个赛场都被观众塞得满满当当。谷蓝帝看到施展穿着队服骑在扫帚上,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姚弛举着相机的手就没有停过,不时还发出兴奋的欢呼声,不得不说,斯莱特林发挥十分出色,已经占据了主动的优势,格兰芬多开始调整队形寻找突破口,施展已经远的看不见了,谷蓝帝猜想他一定正专心骑着扫帚,努力搜寻那颗小小的金色飞贼。
他眼神一晃,突然看见一颗鬼飞球失控地向他们冲过来,速度之快仿佛想要恶狠狠地撞碎他的头骨。电光火石之间,谷蓝帝迅速从袖子中抽出魔杖脱口而出:“Reducto(粉身碎骨)!”
那颗鬼飞球在离他们不到一米的距离外被击成了碎片。
姚弛被吓坏了,他顾不得放好相机,转身拽住谷蓝帝的袖子:“你没事吧?”谷蓝帝摇摇头,拍拍他的手让他放心。
比赛因为这场意外而暂停,斯莱特林的学生纷纷降落到地面上,徐方舟和周士原拎着扫帚急切地跑过来:“小弛你还好吗?”
“我很好,是谷蓝帝帮了我。”姚弛解释道,徐方舟的目光落在了鬼飞球的碎片上:“不是意外,这颗球被施了咒。”他转向静默不语的谷蓝帝:“你发现了是不是。”
谷蓝帝点点头,垂下手腕把魔杖收回袖子里:“想要攻击的对象应该是我,抱歉,差点害姚弛受伤了。”
“我一点事都没有。”姚弛明显有些生气,他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严肃和不解的神情:“为什么会有人想要用这么恶毒的手段伤害别人啊?”
“因为高贵的纯血巫师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人的。”施展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他们身边,他前前后后看了谷蓝帝好几遍,确认他没有受伤之后才忍不住发话:“谷蓝帝他做错事什么事了吗?交个朋友都不行,你们这群小心眼的毒蛇!”
“别说了,没有证据表明是谁干的,也许真的只是个意外。”谷蓝帝出言阻止他:“你们继续比赛吧,我回去看书了。”
他跟姚弛笑着道别,转身的瞬间,有冷冷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肮脏的泥巴种。”
施展一下子跳了起来,他看上去完全被点燃了怒火:“你们谁说的!给我滚出来!孬种!敢说就不要不敢认!”格兰芬多的队员们上前拦住他,邓超元奋力挤开人群抱住他的腰:“嘿,别激动,别跟这些人一般见识,打架是要被处分的,你还想不想上场了?”
姚弛也从座位上猛地站了起来,谷蓝帝从来没见过他脸上出现这么愤怒又伤心的神情,连和他同宿舍的周士原和徐方舟都有些错愕。
“这种说法真的很恶毒,我以为现在没有人会这么说了,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吗?”他气的声音都在抖。
谷蓝帝想要告诉他自己并不在意这些,然而姚弛却径直走到他身边,语气十分坚决:‘’我不想和骂你的人呆在一个地方,我们走吧,去哪里都好。”
谷蓝帝还没有挪步,姚弛却已经拉住他的手,他想了想,回握住姚弛的手:“好吧,那我们去一个安静的地方。”
4.
他们走过长长的走廊,绕过西塔楼和猫头鹰棚屋,以及那棵在风中摇曳的打人柳,终于在离城堡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姚弛停下了脚步,眼前是一个小小的树屋。
“哇。”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他惊叹道:“这里好美丽,好像一个家。”
确实,屋内被装饰得温馨而有趣,地面上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古老的摇椅吱呀作响,墙上贴满了照片以及绘画,还挂着一些奇怪的木头,弦以及黄铜制作成的东西,姚弛不太清楚那些都是什么。
“欢迎来到我的16号秘密基地。”谷蓝帝挥了挥魔杖,于是屋内顿时温暖了起来,姚弛在房间里转了好几个圈,快乐地坐在了地板上:“我好喜欢这里!每一处都好让我开心!”
“你喜欢就好。”谷蓝帝坐在他身边。姚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些照片,为什么他们都不会动?还有挂在墙上的那个黄铜做的喇叭?那是什么?”
“这是麻瓜的相机拍出来的。”谷蓝帝取下一张照片放在他手上,画面里是他,施展还有邓超元,三个人肩并肩笑的开心。“还有,这不是喇叭,这些和这些,都是麻瓜的乐器,这个叫萨克斯,那个叫小提琴。”
“好神奇,这一刻就永远被定格在这里了,有种留住时间的感觉。”姚弛小心翼翼地摸着相片纸,谷蓝帝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声音也不自觉放缓:“你喜欢的话,下次我把相机带来给你玩。”
“好呀,你真好,谷蓝帝。”姚弛抬起头看着他:“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人了……我很抱歉,他们那样对你。”他的话停住了,大概是因为想起了什么,语气带了些哽咽:“听到那些我真的很不好受。”
“嗨,没关系,这并不是你的错。”谷蓝帝的手轻轻搭在了姚弛的肩上,思考着如果此时拍一拍姚弛的背安慰,会不会显得过于冒犯,然而下一秒姚弛就整个人扑进他的怀里。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搂住对方,看着对方把眼泪都蹭在自己的袍子上。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很胖很丑,也有很多人嘲笑我,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是纯血巫师,贵族出身,可是他们却一点都不在乎会不会伤害到别人。”
他伏在谷蓝帝的肩头:“所以我很讨厌这种观点,纯血并不高贵,麻瓜出生也并不低贱,我才不管这些,我就是要跟喜欢的人做朋友。”
“谢谢你,姚弛。”谷蓝帝低声说:“坦白说,这种议论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所以今天的事并不会真的伤害到我。”
“但是我还是很高兴能听到你这么说,真的。”
姚弛抬起头来,眼角的泪痕还没有干,但是表情已经恢复了许多:“要开心。”他举起拳头晃了一晃:“我们要每天都快快乐乐地,气死他们。”
“好好好。”谷蓝帝被他逗乐了,有种异样的情绪,第一次在心中升起。
“既然你告诉了我你的秘密基地,那我也告诉你我的吧。”姚弛神秘地说:“今天晚上我就带你去看。”
5.
谷蓝帝没有想到姚弛说的地方是禁林。
两人鬼鬼祟祟地躲在隐身斗篷下,向禁林的深处靠近,夜晚的森林漆黑一片,回荡着乌鸦的哀叫,寒气逼人。他们踩着掉落的树枝走了一阵,姚弛终于停下了脚步。
谷蓝帝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面前是一汪清泉,月光投映在上面闪烁着银器般的光芒,泉边长着一丛丛金色与白色相间的花朵,透露着一股雅致的美丽。
他们找了一个干净的树桩肩并肩坐下。谷蓝帝抬起头,看见天空的群星闪耀,和他在麻瓜世界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来过这里一次。去年的时候,为了看雪,那个时候湖面还结着冰,我以为你永远不会来这种地方。”
“偶尔也想做一下坏学生嘛。”姚弛对谷蓝帝吐了吐舌头:“然后呢,有什么奇遇吗?”
“奇遇算不上,有遇到一些可爱的生物罢了。”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谷蓝帝不由得笑起来。漫天大雪里,他遇到了一只美丽的鹿,他帮那只鹿清理了身上的雪花和湿淋淋的皮毛,鹿于是俯身温柔地亲吻了他的脸颊。
“这里还有一些其他的神奇动物。”姚弛指了指远处的丛林,谷蓝帝眯着眼睛看过去,的确有大型生物活动的痕迹,他根据模糊的行迹判断了一会,不由得吃惊:“是人马族?”
“是啊,禁林里最神秘的生物,我经常会来看他们。”姚弛炫耀似的跟谷蓝帝说。“虽然他们脾气不太好啦,也不会亲近人,但是他们会远远对着我致意,我觉得那样就够了。”
“人马族是最高傲最不屑与人类交往的种群。”谷蓝帝回忆着课上的内容:“他们如果默认你的存在,那么一定是很喜欢你。”
“那就最好啦,不然老来打扰他们,还挺不好意思的。”姚弛抱着膝盖坐在他身边,眸子在夜空里闪闪发亮:“我有的时候睡不着,就会跑到这里来发呆,心里会慢慢变得平静。以后如果你失眠了,也可以来这里,看着泉水会觉得很治愈。”
他的眼里似乎也躺着一个泉眼,能够让人深深沉溺。
“我妈妈很喜欢种一种花。”谷蓝帝说:“那种花叫做茉莉,而我觉得……你很像那种花。”
“那是什么样的?”姚弛托着腮问他,谷蓝帝沉默片刻,示意他把手伸出来。
姚弛乖乖摊开手心,谷蓝帝用魔杖轻轻点了一下,立刻出现了一朵莹白色的花骨朵,随后慢慢在空中绽放,散发着清幽的香气。
“我有这么好看吗?”姚弛笑了起来,把那朵花珍惜地捧在手里:“它好香,我回去要把它放在床头,今晚一定会睡得很好。”
你比它更为美丽,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这话在谷蓝帝舌尖绕了半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6.
“我说,姚弛和谷蓝帝该不会真的在谈恋爱吧。”
施展嚼着比比多味豆,撞了撞邓超元的手臂:“大前天有人跟我说,看到他俩晚上单独去三把扫帚喝黄油啤酒还拍照来着。”
“我听说前天姚弛在图书馆找谷蓝帝,找不到都快急死了,结果后来整个图书馆的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都不得不帮他一起找。”邓超元补充道。
“最可恨的是昨天中午。”施展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姚弛说谷蓝帝碗里的蟹肉好吃,谷蓝帝二话不说就让他张嘴直接喂,那可是在礼堂里啊!众目睽睽,我的老天啊,我的眼睛都要瞎了。”
“而且这一对真的太神了。”施展啧啧称奇:“最近老有斯莱特林主动跟谷蓝帝打招呼,说觉得他很不错,以后可以交个朋友。拉文克劳们就更不用说了,我看他们每个人见到姚弛都笑得跟花儿一样。”
“我感觉,大家已经默认他们在一起这个事儿了。”邓超元慢条斯理地进行了总结。
“真的吗。”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陈宥维开口了:“可我怎么觉得他俩自己一点都没意识到。”
漂浮在霍格沃兹上空的这些议论,姚弛统统都没有听到。此时他正窝在斯莱特林的宿舍里,为一个突发事件而愁眉不展。
“怎么办啊,希希。”他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昨天禁林那边雷暴了诶,人马族的村子都倒了一半,我好担心他们,天这么冷,他们要怎么过呀。”
“他们是强壮的生物,会没事的。”何昶希轻言细语的安慰他。
“可是我还是好不放心,这么短的时间内要重建村子,他们哪里来的材料。”姚弛绞尽脑汁:“我能不能想个法子帮帮他们啊?”
他想了半天也没有结果,只好沮丧地叹气。即使身为贵族,毕竟只是个学生,没有那么强大的经济能力。况且去禁林偷偷见人马族的事情也不能大张旗鼓,这么一想,着实有些困难。
何昶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学校的春季舞会要开始了。”
“嗯?所以呢?”姚弛竖起耳朵仔细听。
“你可以举办一场慈善拍卖。”何昶希看着他,露出一个不常出现在他脸上的狡黠笑容:“拍卖品就是斯莱特林第一美人的舞伴权利。”
“谷蓝帝!大事不好了!”
谷蓝帝放下书,暗暗发誓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要发明出一种可以调节音量的药品,然后一滴不剩地给施展灌下去。
他正在腹诽,施展已经像支最新款的光轮扫帚一样冲进了门:“天啊你听说了吗!姚弛要搞一个拍卖!”
他一把抓住谷蓝帝的手:“他要拍卖自己的舞伴权啊!说是要给失去家园的人马族募捐,我的天,你看上的这位究竟是天使还是仙女!”
“什么什么,你说清楚点。”谷蓝帝被他弄得稀里糊涂。
施展急急忙忙地把来龙去脉解释清楚,他说的很仔细,谷蓝帝肯定听懂了,然而他只是站在原地,仿佛陷入沉思。
“我的老天啊,你想想办法呢,我可急死了。”施展在他面前转来转去:“是春季舞会诶,你知道吗?姚弛三年都是斯莱特林第一美人,但他从来没和除自己宿舍以外的人参加过舞会,整个斯莱特林都在猜谁能够打破这个局面。你要是不拿到这个机会,我都替你遗憾。”
最重要的是你们需要一个机会互相坦白在一起啊啊啊!
施展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憋住这话。
“我知道了。”谷蓝帝抬起头。他眼里是一贯的温和,奇迹般地安抚了焦躁的施展:“我会想办法的,放心吧兄弟。”
自从决定要办拍卖之后,姚弛心里一直七上八下,而更让他不安的是,谷蓝帝突然忙的无暇分身,甚至抽不出一点空来见他。
这种焦虑在他收到了小喇叭带来的谷蓝帝亲笔信后得到了缓解:
“姚弛,没有办法见你一面,实在很抱歉,最近有一些自己的私事要处理,可能会比较忙,我会努力尽快解决的,功课如果有不太清楚的地方可以找施展拿我的笔记,好好保重。P.S.春季舞会我想穿那套格纹的西装,你能帮我想想还有什么其他的搭配吗?——谷蓝帝”
字体圆润温柔,就像谷蓝帝本人给人的印象。姚弛把那封信贴在心口,长呼一口气,莫名的轻松了不少。
谷蓝帝这边,困住他的其实就是之前难倒无数霍格沃兹学生的高阶魔药配制。斯莱特林有名的贵公子陈涛,正在以极高的赏金收购福灵剂和吐真剂,然而由于制作的复杂和材料收集的困难,几乎没有人敢应下这单生意。
但谷蓝帝敢。
他泡在密室一个多礼拜,收集了上百种材料,弄坏了好几个坩埚,还要躲过夜间巡逻的守夜人和幽灵们,终于完美地完成任务。
交货那一天,连一向高傲的蛇院公子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说真的,你厉害的让我刮目相看了。能做出来不容易,算你帮了我一次,以后要是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我。”
谷蓝帝从他手中接过赏金,十分淡定:“那你知道是谁一直在背后叫我泥巴种吗?”
陈涛挑起眉毛:“大概知道,那群人……”他无奈地摇摇头:“真的把纯血巫师的脸都给丢尽了。”
他看着默然不语的谷蓝帝,目光渐渐变得像鹰隼一样犀利:“我明白了,你放心,斯莱特林只是高傲,不是混球和傻瓜,我会找机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尊重的。”
7.
舞会当天也是拍卖会开始的那天,一向偏爱姚弛的何昶希特意用心地装饰了花台,在上面洒满星光和雾气。
姚弛一个人站在台上,紧张地不停深呼吸。何昶希特意为他设计了新造型,平常略长的头发此刻弯成卷,白色贴肤的丝质衬衫随着他手臂的挥动轻轻摇摆,衬的他整个人更加柔和朦胧。
募捐箱里堆积的金币越来越多,虽然大部分学生都抱着慈善的态度热心参与,但仍然有小部分人怀揣私心,想借此机会满足自己的虚荣。于是本来平和的竞价竟也有暗流涌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姚弛的眼睛始终盯着门口,他还没有等到想的那个人。
施展无聊的快要挂在邓超元身上睡着,邓超元突然戳戳他的脸:“醒醒!他来了!”
施展猛地抬头往门口看过去,眼睛不自觉地睁大:“这是谷蓝帝?!我靠!今天这么帅的吗!”他激动的抱住邓超元的手臂大力摇摆:“老帝真的太长脸了!”
从谷蓝帝西装革履地出现在门口的那一霎那,姚弛就没有停止过笑容,他看着谷蓝帝走到他面前,彬彬有礼地放下一个袋子,然后解开绳结。
众人伸长脖子才看清,那居然是满满一袋金加隆。周围响起一阵惊讶的低呼,优势太过明显,胜者已经昭然若揭。
姚弛有些错愕地看着他,谷蓝帝像是懂他的疑惑:“放心,没有做坏事,每一个子儿都是干净的。”
施展带着一群人在下面拼命鼓掌起哄:“谷蓝帝!不愧是我兄弟!纯爷们儿!牛逼!好样的!”
姚弛悬着的心陡然放下来,终于抑制不住开心,眉眼弯弯主动对谷蓝帝伸出了两只手,何昶希在后台一边鼓掌一边无奈,暗叹斯莱特林第一美人怎么就把心给了出去。于是谷蓝帝上前,把他视若珍宝的人从高台上牵了下来。
姚弛看着谷蓝帝的领口,突然伸出手:“我觉得,你这个造型好像缺了点什么。”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条领带,灵巧地给谷蓝帝系上。谷蓝帝低头看,花纹和颜色都和自己的黑色格纹西装格外相配。
“我早就准备好了。”姚弛笑得有些得意:“我就知道你会赢的,我一直在等你。”
“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真的很喜欢这种剧情。”施展在旁边感慨:“说起来谷蓝帝你真的要好好感谢小喇叭,要不是他送错了那枝玫瑰,这个故事也不会有这么圆满的结局。”
邓超元想要出言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送错玫瑰?”姚弛疑惑地拧紧眉头:“送错什么玫瑰?”
施展浑然不觉自己踩爆了雷区:“那枝情人节给你的玫瑰呀,本来谷蓝帝没打算送,可他那只笨笨的猫头鹰愣头愣脑地就扔到了你怀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看你长得太好看的缘故。”
“所以……”姚弛努力的想要维持一个快乐的表情:“都是误会而已,你之前并没有喜欢我啊。”
他强颜欢笑的样子过于明显,谷蓝帝刚要解释,姚弛却转身跑出了宴会厅。
邓超元叹了一口气,在施展的脸上捏了一把:“你啊你,看看你闯的祸,接下来要怎么收场。”
8.
谷蓝帝心慌极了。
姚弛不开心了,统统是因为他。更要命的是,姚弛的难过是因为以为他不喜欢他。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呢。
谷蓝帝去了姚弛常去的地方,也找遍了城堡里隐蔽的角落,却始终没有发现姚弛的踪影。
天色暗下来,舞会开始了。谷蓝帝满心牵挂的却只有一个人,他在心里祈祷,至少能有一个机会解释,他不想看到他的小茉莉一个人闷坐着默默伤心。
谷蓝帝抱着最后的希望去了16号秘密基地,他本以为姚弛会避开所有和他有关的地方。然而一推开门,他就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满室寂静,只有炉火还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姚弛蜷缩着身体躺在柔软的羊毛毯子上,已经睡着了,谷蓝帝的心像是终于找到归所般安定下来,他脱下外套帮姚弛盖住赤裸的脚。
姚弛在半梦半醒间挣扎许久才彻底清醒,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身边的谷蓝帝,对方正在安静的凝望着他。像是之前无数次两人独处时那样,他抬头时,总能迎接一道温柔的目光。
他之前是难过的,说不清楚的失落情绪蔓延开来,像是在讽刺他出演的只是一出独角戏。然而看到谷蓝帝,他却一点火也发不出来,只觉得心里酸酸涩涩。
谷蓝帝先开口道:“很抱歉,我毁了你的舞会。”
姚弛顿时气得想要敲桌子:这个笨蛋,难道自己想听的是这些吗。
谷蓝帝慢慢地说下去:“一开始我的确没有想过要送你玫瑰,在那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长什么样,说话什么样,笑起来什么样。”
“可是后来,我每天都在庆幸,还好小喇叭把那枝玫瑰送给了你。”
他摸了摸姚弛的眼角,那里有些泛红:“很抱歉我惹你伤心了,但我真的不想弄丢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让我有机会证明给你看,往后和我在一起的时光,永远都是开开心心。”
姚弛的心被他一点点吐露的话语浇的暖融融的,他终于肯对上谷蓝帝的视线。
没人知道他是先天的阿尼玛格斯,所以更不会有人知道,他经常幻化成鹿的形态在禁林里奔跑,遇见谷蓝帝的那天,雪大的令他记忆犹新,他温柔的手在他冰冷的鹿角上留下抹不掉的温度。
那是第一场沾湿他的冬雪,却有人轻轻为他拂去。
是他先喜欢的谷蓝帝,但是谷蓝帝先爱上了他。
“施展有一句话说对了。”他看了谷蓝帝许久,仿佛在确定这个人的存在,最后轻轻弯起嘴角:“这个故事一定是个圆满的结局。”
谷蓝帝被他的笑弄得恍了神。
“那我可不可以,把这场绯闻彻底变成真的?”
槲寄生开了。
END
*扔玫瑰的梗来自db @马尾杀手,感谢🙏
*纯血/混血:父母都是巫师/父母有一方不是巫师
*泥巴种:对父母都是麻瓜的巫师的蔑称
*阿尼玛格斯:可以幻化成动物形态的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