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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殖秩序

[星星]于晨光初醒之际[空星]

[空星]同人黑白漫画再录集本[空星]

++++

🍑:宇宙岛烘焙社

🐟:2025.4.19 20:00~2025.5.21


[星星]于晨光初醒之际[空星]

[空星]同人黑白漫画再录集本[空星]

++++

🍑:宇宙岛烘焙社

🐟:2025.4.19 20:00~2025.5.21


增殖秩序

「始终」

 *棘刺x极境
 *原作向架空向,共6P

Q:有这样的小孩你几点回家?
A:回不了,因为被抓了。( 

「始终」

 *棘刺x极境
 *原作向架空向,共6P

Q:有这样的小孩你几点回家?
A:回不了,因为被抓了。( 

增殖秩序

「梦游」


 *棘刺x极境

 *原作向架空向,共18P


若所有突如其来都不只是虚惊一场,那该多好。


「梦游」


 *棘刺x极境

 *原作向架空向,共18P


若所有突如其来都不只是虚惊一场,那该多好。


增殖秩序

于晨光初醒之际·下篇

上篇点这里


 *原作向极境视角 「出苍白海」时间线,共33P

太阳终会升起,我总会与你相聚。


——————

活动结束一个月才画完这就是我的龟速啊(苦笑)


于晨光初醒之际·下篇

上篇点这里


 *原作向极境视角 「出苍白海」时间线,共33P

太阳终会升起,我总会与你相聚。


——————

活动结束一个月才画完这就是我的龟速啊(苦笑)


增殖秩序

于晨光初醒之际·上篇

起因是被苍白海的角色塑造和结尾兄弟分别伤到外加极境看起来有点太爱他兄弟了(草)于是试图画一个极境视角的故事。

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请别催,我自己会慢慢画后续的。

总之虽然还没画完也依然想听大家评论留点感想或者夸夸我(跳舞)

于晨光初醒之际·上篇

起因是被苍白海的角色塑造和结尾兄弟分别伤到外加极境看起来有点太爱他兄弟了(草)于是试图画一个极境视角的故事。

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请别催,我自己会慢慢画后续的。

总之虽然还没画完也依然想听大家评论留点感想或者夸夸我(跳舞)

蓼彼萧斯

【茂灵】囚禁模拟

《世间》收录文之一

因为刚刚在脑补俩人稍显病态的相处,就想到了这篇除了题目其他都很正直的文……也放出啦

————


囚禁模拟


0


房间没有开灯,黑漆漆的,影山刚踏进去就觉得自己掉进了一只眼睛,只有尽头的窗子透着月光,而那个人正坐在这个眼睛的银白瞳仁里。

“师父?”

灵幻没有出声,依旧低着头。月光把他的边缘浸泡出一丝毛茸茸的光圈,亮得有限,显得又冷又软,更像个平面剪影。

影山有些不安起来:“师父,你怎么了?灯坏了吗?”

他的手指已经摸到顶灯开关。

“别开!”灵幻忽然开了口,影山听到他的声音也跟月光似的,带着毛边,有点哑,于是他...

《世间》收录文之一

因为刚刚在脑补俩人稍显病态的相处,就想到了这篇除了题目其他都很正直的文……也放出啦

————


囚禁模拟

 

 

0

 

房间没有开灯,黑漆漆的,影山刚踏进去就觉得自己掉进了一只眼睛,只有尽头的窗子透着月光,而那个人正坐在这个眼睛的银白瞳仁里。

“师父?”

灵幻没有出声,依旧低着头。月光把他的边缘浸泡出一丝毛茸茸的光圈,亮得有限,显得又冷又软,更像个平面剪影。

影山有些不安起来:“师父,你怎么了?灯坏了吗?”

他的手指已经摸到顶灯开关。

“别开!”灵幻忽然开了口,影山听到他的声音也跟月光似的,带着毛边,有点哑,于是他心里更加慌乱。

“我不开,”他轻声说,“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影山慢慢朝他走过去,连脚步声都放得极轻——这样反常的灵幻令他本能惧怕,怕稍微大声点那人就和这瞳仁一起碎了、消失了,虽然对方是个一米八的大男人,但此时场景过于低沉不妙,哪怕坐那儿的是座山,也看起来要被这潮水似的月光给淹没了。

灵幻还是一动不动,只低头看桌子,好像上面写着什么字。

终于影山的手指摸到灵幻不断起伏的肩膀,呼吸短促,像有气顶着不断往上提:“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手指继续往上,想碰碰他的脸颊,指尖先碰到了一片潮湿的水渍。

灵幻在哭。

影山彻底慌神,他手忙脚乱地给对方擦眼泪,越擦越多,灵幻依旧不说话,只把头靠在他的身上,光线暗淡下好像有淤泥覆盖在他表层,连金灿灿的头发都变得暗淡。影山反复摸着他的头——像很久之前他对自己做的那样。

“师父,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影山第四次重复。

灵幻哑着嗓子回答:“我母亲去世了。”

影山如坠冰窖,月光冷得像寒刀,直直扎进骨头,鼻翼间满是血腥气。他和伯母见面不多,因为灵幻常年工作在外,对家不太眷恋,就算交往后也只是偶尔跟着回去一趟,但他被灵幻的巨大哀伤笼罩住了,不由自主地跟着发起抖来,比别人捅自己一刀还难受。

“我在这儿,”他不停地摸着他的头发,笨嘴笨舌,只会反复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没事的。”

 

1

 

灵幻从宿醉中醒来,头痛欲裂,胳膊腿都被缠住了,往旁边一看——弟子抱着自己睡得正香,两个都一米八左右的大男人,窝在单人床上,骨头碰骨头,肉贴肉,呼吸缠着呼吸。灵幻曾经想换个双人床,但最后发现这样挤着睡也挺舒服,就丢开了那个念头。

影山上了大学后,两人便分居两地,每周短暂地见上一次,路程不远不近,偶尔俩人兴致来了,在非休息日的时候也去往另一个城市,一起吃顿饭。唯有一天是雷打不动的,无论休息还是忙碌,影山都会请假回到调味料市。

每年的十月十日。

今天的生日正好是影山满二十岁的第一年,于是灵幻特意买了啤酒,要和弟子来一次大人间的男子交流,他先喝了一口当作开场标志——然后咕咚倒了。

影山拿着酒,还没送进嘴里:“……”

 

灵幻此时回忆起来也一脸黑线,他轻手轻脚地从影山怀里挣出来,跑去洗漱,对于他这种自由工作者来说没什么休息日和工作日,一切全凭自律,也因此他比社畜时作息还要严格。

洗漱完,又顺手煮了麦片,回来时影山还没醒。

灵幻一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

一般早上有课的时候,影山六点钟就得出门赶电车,今天却迟迟不醒,灵幻有些奇怪——在他印象里,影山绝不是会偷懒的人。

“龙套?”他伸手推推他。

刚听到他喊,影山就睁开眼,像晨曦中鸦羽上的水珠,眼睛黑亮,神态非常清醒,似乎并没有睡着。

“早上好,师父。”

“你怎么还不收拾?今天没课吗?”灵幻奇怪。

影山摇头,坐起身,头发乱蓬蓬的:“我不能去了,”他脸上露出微笑,轻松地宣告,“我从今天开始被师父囚禁啦。”

“哈?”

灵幻一怔,影山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但连在一起怎么都理解不了,他甚至怀疑俩人中肯定有个还在睡。 

“师父忘了吗?”

影山抓了抓头发:“这是师父昨天的生日愿望,说想要囚禁我一星期,既然是师父的愿望,这几天我就哪里都不去,在家等你回来。”

灵幻头皮一炸,宿醉就在此时涌了上来,灵幻一边扯开领带一边弯腰干呕,有双手骤然捏住他的胃,又往里面塞了块大小刚好的石头,冷冷的沉沉的,从肚子坠到脚底,站都站不住,直冒出满头冷汗。

他惶恐不安,来回转着一个念头:他知道了——不,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只是想——他卡了壳,迟迟接不下去本来的念头。

“别闹了……”

灵幻听到自己虚幻的否认,连声音从哪儿发出的都辨识不情。

影山赶紧给他倒了杯水,让他缓过这口气,但态度依旧固执不变。

“我答应师父一周就是一周,早上你没醒的时候我就请好假了。”

灵幻张张嘴,最后只说:“你别把我的醉话当真。”

  影山点头,仍是当真的意思,洗漱好,吃完早餐后又坐回床上,还兴致勃勃地向灵幻提议:“要不要把我锁起来?”

  灵幻心想就你那超能力,十个锁也没用啊。

对,灵幻总算回过神,这人有超能力,所以并不怕被自己怎么样,那大概就是真的为满足自己想法而做的游戏吧。

他微微一讪,决心这辈子不再碰酒一下。

 

十五分钟后,灵幻出门,影山在房间里冲他挥手再见。

他头疼地关上门,走了两步又返回来:“送餐电话就是桌子上,你中午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解决完委托就早点回来。”

影山皱起眉,谴责地看着他:“你不能让我和外界联系。”

“……”

灵幻新隆被弟子以“不入戏”控诉,沉默两秒,妥协了:“冰箱里有咖喱,敢和外界联系就打断你的腿。”

影山满意点头,正式和他挥手再见。

 

2

 

 灵幻新隆是个人格健全的大人,至少他遵纪守法,即使早期存在一定的欺诈行为,也从没对其他人造成过任何危害,与其他人关系维持良好,生活态度尚算积极,在恋爱方面也一心一意。

  但是,偶尔会有莫名其妙的念头跳出来。

  囚禁对方——是有过这个想法。

  不过只有一次。

  那天他兴致忽然来了,跑到另一个城市和影山一起吃饭,去的时候弟子正在打球,他就站在球场边等,男生已经长大了,比自己还要高出些,长胳膊长腿,跳起来几乎能碰到球框,汗水从他脸上流下来,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如果和别人说他初二前是个阴郁不讨人喜欢的人,估计都会有人不相信。灵幻被他身上散发的青春给压得窒息,一回头,有个女生直直看着影山,在灵幻眼里这两个人正闪着同样的光,不止他俩,整个球场都浸在金色的光芒里,自己站在一边黯淡得不行。

  影山急着和他说话,随意结束这场比赛就跑来他这边,是输是赢都没注意,更别提那个女生。

  中午吃饭的时候,灵幻咬着牛排,说着话看向对方,影山正喝水,他就又想起影山刚刚在球场跳起来,抬头把篮球丢出去的动作,男生的喉结在这个姿势下异常明显。

  “也许有一天会走远吧,”他不自觉地想,“如果把他……”

  还没想完,灵幻就警醒了,当即唾弃自己一秒,这个想法也就转瞬即逝。

然而今早影山的行为再次让他陷入恐慌——这个念头原来我一直没有丢下吗?但灵幻不认为自己的真实想法是这样,至于真实想法是什么,他也一无所知。

  今天工作挺多,他应付完全部已经是晚上七点。

  影山就在家里等着自己——灵幻刚刚还在怀疑,此时却觉得自己可能真把这个念头一直藏在心里,借着酒劲就说了出来。

  不然为什么自己心里会如此雀跃呢?

 

  回到家时,影山背对自己而坐,他面前是电脑,但没有打开,只是无所事事地坐着,见他回来开心一笑:“师父。”

  灵幻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房间里的光线刺眼,底下烘托出的影山模模糊糊,虽然在灯下但极像流着日光的河流。

  “我回来了。”

  他走过去,影山深深地看着他,忽然问:“师父好像很开心?”

  灵幻没有否认:“是这样。”

  “为什么?”

  灵幻避而不答:“你呢,觉得无聊吗?”

  影山摇头:“还好。”

  

晚上,俩人又挤在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上,灯关上了,中间似乎存在似有似无的东西,灵幻想抓住它,往影山那儿贴了贴,影山就亲了过来。

嘴唇比月光还软。在碰到他的时候,灵幻终于从月光形成的河中跌下来,触碰到了现实,他今天一直有些飘忽,似乎兴奋过头了。

为囚禁恋人而兴奋,他继续唾弃自己。

影山低声说:“七天结束后,师父搬过我学校附近吧。”

“想同居啦?”

“嗯……”

灵幻闭着眼睛任他亲,但语气很坚决:“对你来说还太早了,以后再说。”

影山这次睡得很晚,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把灵幻抱在怀里又放开,天气不十分寒冷,俩人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风从他翻动的动静中滚进去,成了一个月亮似的卵。

偶尔也和我说说你的想法吧。

他不出声地说,在灵幻的额头亲了又亲,最后还是把他抱在怀里,绵绵腻腻地睡了。

 

3

 

第二天,影山还在家里等他,他向来说话算数,又极能忍耐,在没有娱乐和沟通的前提下依旧乖乖等灵幻回家。

之后也如此。

灵幻开心了三天,他每天忙完工作就跑回家,一分钟也不耽搁,开门后,家里有灯,亮堂堂地映着,原本小小的房间一瞬间也变宽了,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也变窄了,使灵幻不觉得房间太低矮也不会太空——影山就在这个大小刚好的房间里坐着,哪里都不去,眼睛里也只有他,仿佛是一直会有的某种稳定固执的存在,灵幻不必担心他走去哪儿。

 

但第四天的时候,他渐渐觉得没有意思了。

相处的场所只在那个单调的房间,他只要回家就能看到他,也就意味着他只有回家才能看到他。影山的话也急剧减少,灵幻和他说客户的事,影山就微笑着听,偶尔搭句话回应,但不再主动提起话题——因为他已经没什么话题能说的了。

以前影山在外面,俩人虽然见面次数很少,但每天的电话也能说上近一个小时,他和影山讲工作的事,影山和他讲学校和朋友。

灵幻问:“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影山回答:“嗯,师父呢?”

话题就又回到他身上,所以灵幻也不想说了,他叹着气握着影山的手指,心想影山果然误会了,自己的真实愿望根本不是这个,虽然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至少和囚禁这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南辕北辙。

“我们别玩这个了。”灵幻投降。

但令灵幻吃惊的是,影山立刻拒绝:“不行,”他说,“我快想明白了。”

“你要想明白什么?”

“现在不能告诉你。”

灵幻意识到影山从一开始就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他握着棋子看也不是下也不是,只好循循善诱:“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影山面容动了动,灵幻猜他要笑,顿感不对劲,果然,影山贴着他耳朵问:“为什么师父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呢?”

“……我这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灵幻闭嘴了,影山果然看出来了,他闭上眼睛。

——灵幻新隆对这份感情存在极大的疑虑这件事。

 

第五天,相谈所没有什么工作。

灵幻新隆趴在桌子上无聊地想东想西,一般这时候他就会找借口去看看影山——他又想起来这件事。四下寂寥无声,从二楼往下看,行人也不多,空空荡荡的,阳光透进来,他忽然留意到书架上积了点灰尘需要打扫。

灵幻从抽屉里摸出抹布,走过去擦,一本书掉了下来。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书,再仔细看,想起来了——影山在初二时为自己写的书,厚厚一本,熬了好几个通宵,灵幻摸摸心口,那里跳得厉害,好像非要跳出去见见影山。

灵幻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无聊透了,然而影山又是怎么过来的呢?

自己好歹还有客人有员工,出门也能和见见路人,耳朵能听到各种声音。但影山一个人在家,没人陪他说话,只能孤独地等自己回去。想到这儿他就坐不下去,心想今天无论怎么样,都得结束这场游戏,必须向影山说明这并非是自己的愿望。

他等啊等,终于熬到六点钟,钟一响,他就拿起外套出门。

这次没有灯光,影山坐在桌子旁静悄悄地想事情,灵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但他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发生过。

“怎么不开灯?”

影山的剪影在昏暗中微微摇头:“没有必要。”

这句话把灵幻的心戳疼了——必须结束,他想着“啪”地摁亮了灯,骤然看到灯光,影山眼睛半眯起来,缓了缓才适应亮度。

“这只是游戏而已,”灵幻厉声强调,“你知道我房间根本就没锁,你随时可以出去。”

影山摇头:“一个星期我还是可以忍住的。”

灵幻实在不解:“可是……”

“师父比我忍得更辛苦吧。”

“什么?”

影山平静地看着他说:“我想明白了。”

“……什么?”灵幻此刻已成了复读机。

“对不起,我说谎了,”影山不好意思地笑,“其实师父根本就没有许那个愿望。”

“……”

灵幻震惊了,颇为欲哭无泪,心想你快把我这几天的愧疚还来。

影山站起身,绕过椅子,从吊灯下走过,灯光落在他头上又是金光灿灿的,灵幻对上这样的影山就有些发怵,不易察觉地往后退了两厘米,但很快控制住了。

“就是这种眼神。”影山叹口气。

灵幻没懂,周围也没个镜子让他照一下,自己的眼神?什么眼神?

影山继续说:“我有时候会想,为什么师父偶尔会用这种不确定的眼神看着我呢?是我哪里做得还不够吗?或者我做错了什么地方让师父误会了?”

“不是……”

影山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一口气说了出来:“一开始我说出囚禁这件事,一方面确实是想让你开心,另一方面我也是想更亲密地贴近师父,想要明白您在想什么。”

“……”

“刚刚在黑暗里的时候我忽然明白了,师父这种心情的起点,和你对我的看法。”

啊,他看出来了。

灵幻为此感到丧气,那个没点灯的夜晚是他一辈子的刻痕,他那天晚上差点死去——睡到中途忽然喘不上气,挣扎中床铺咯吱作响,但那股气就悬在他喉咙下吸不上来,灵幻知道这是悲哀过度,他两条腿都露在被子外面,想用寒气让自己冷静,他牙关紧咬,空气从他嘴唇上滚过,就是掉不到喉咙,他因为缺氧意识有些模糊,走马灯似地眼前乱晃,然后他想起了被他赶回家的影山,如果此时自己在这里死了,男生一定会因为没有执意留下来而痛苦一辈子——这个念头一出,那股气竟顶通了。

他呼吸再次恢复,自此活了下来。

然后他看着缺了一半的月亮想:有什么是永远停在我身边的呢?

他也不想要很多,母亲去世后,他只想要影山,但少年的人生刚刚开始啊——

 

影山抓住了他的手:“师父偶尔面对我也是这种孤单的心情吧,对方生活在热闹的外界,只能短暂接触到,好像只有自己被囚禁、停下来一样,对方一直在往前走。”

灵幻新隆从来没想过囚禁影山,他从头到尾囚禁的只有自己,所有的冲动都是自我囚禁后潜意识的反击。

他现在意识到这件事。

‘原来我想要的是这么简单的事物。’他终于想到了自己最为根本的愿望。

影山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猛然低头道歉:“对不起,没察觉到师父的心情,我果然是个不成熟的恋人!”

灵幻有些想笑,这是个圈。

龙套没长大前,自己每天都为了了解他的想法而头疼,男生的世界离自己非常遥远,所以那是个十分艰苦的旅程;而现在,拼命了解对方的人换成了影山。

他把头埋在影山的颈窝里,颇为疲惫放松地长长吐气。

灵幻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呆在一个匣子里,和自己当初做的事情一样,影山也用尽方法、毫不讲道理地踏了进来,像在说“找到你了”。

灵幻没办法了,他遭受的是来自超能力少年的攻势,半明半暗中,他像倾听雨何时停止一样认真无声地注视着影山。

 

“我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能完全相信我,”影山继续说,“我也没什么好方法,但是,我就在你身边,哪儿都不会去,就算过很久师父才相信也没关系。”

“嗯。”

“到时候希望师父能和我一起生活。”

“那就下星期吧。”

 

影山瞪大眼,他疑心自己没有听清楚,大人已经结束了这个话题,他伸着懒腰,踩着地板向厨房走去。

毕竟在退租前需要好好打扫下卫生,和计划下方便带走的东西。


END

蓼彼萧斯

【茂灵】宿醉

G文放出~这篇的初衷是突然觉得“咦,也许师匠在两人的关系中反而是迟钝的一方也说不定”_(:з)∠)_

同名电影梗


正文


灵幻新隆茫茫然地睁开眼睛,立刻陷入了一种更茫然的状态。

他头疼欲裂,浑身上下也无处不酸痛,头顶是富丽堂皇的天花板,一盏华丽过头的水晶灯悬挂其上,从窗台照进来的阳光透过这灯明晃晃地刺进他的眼睛,影出一连串的光斑。

昨天……昨天是茂夫的成人礼,那群孩子买了酒在相谈所疯闹,连年龄不足的将和律都偷偷喝了几口,他好像也……

原来我昨晚喝醉了。灵幻新隆终于想了起来。

那现在是在哪儿?

他晃晃头,努力回忆昨晚的一丁点细节,一切都结束在他拿起酒杯的那一刻,再仔细想,就...

G文放出~这篇的初衷是突然觉得“咦,也许师匠在两人的关系中反而是迟钝的一方也说不定”_(:з)∠)_

同名电影梗


正文


灵幻新隆茫茫然地睁开眼睛,立刻陷入了一种更茫然的状态。

他头疼欲裂,浑身上下也无处不酸痛,头顶是富丽堂皇的天花板,一盏华丽过头的水晶灯悬挂其上,从窗台照进来的阳光透过这灯明晃晃地刺进他的眼睛,影出一连串的光斑。

昨天……昨天是茂夫的成人礼,那群孩子买了酒在相谈所疯闹,连年龄不足的将和律都偷偷喝了几口,他好像也……

原来我昨晚喝醉了。灵幻新隆终于想了起来。

那现在是在哪儿?

他晃晃头,努力回忆昨晚的一丁点细节,一切都结束在他拿起酒杯的那一刻,再仔细想,就只有在酒醉后的光晕中笑得极其灿烂的弟子。

……灿烂到像被恶灵附身了一样。

灵幻怀疑自己做了什么惹人发笑的丢人事,然而记忆显然是种溶解于酒的物质,一点印象都没剩下。

他继续茫然地坐起身,左手立刻感到一阵刺痛——他这才看到自己的手背缠着绷带,有一点血洇了出来。除此之外,昨天穿的衬衫还皱巴巴地套在身上,口袋里有一个易拉罐的拉环,外套和领带却规整地叠放在床边。

我潜意识竟是这么混乱又有条理的人吗?

“铃铃——”

床头的电话响起,灵幻立刻连滚带爬地抓 起话筒,试图弄清楚状况,然而还没说话就被对方叽里呱啦的发音弄得更懵了。

灵幻更茫然地向窗外看去,一个正在修建的恢弘建筑映入眼帘。

这个发现终于打破他近乎痴呆的反应,灵幻惊悚地瞪大眼睛,大叫着蹦了起来。

“这里怎么会有巴黎圣母院啊?!”

 

灵幻翻遍房间内的书籍,又探头到窗外,街道算不上干净,但极具欧洲风情,满街行走的都是金发碧眼的路人,其中一个路人看到了他,还朝他挥了挥手,热情地用法语打招呼。

灵幻瞬间缩进墙角,难以置信地抱紧了头。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真的是巴黎!为什么我会在巴黎啊?我明明连护照都没有!

得快点联系一下其他人,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灵幻翻找了一圈都没看到自己的手机,只翻出了一张酒店收费单,那上面的价格差点让他昏厥过去。

酒劲又悄悄泛了上来,为了抵抗眩晕,灵幻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卫生间洗漱。

然后,他在卫生间看到了两个泡在浴缸里的手机,一黑一白,自己的和影山的。

灵幻:“……”

看来还是有好消息的,比如也许弟子跟着自己来了。

灵幻把那俩手机捞了上来,谢天谢地,影山的还能开机,打开后正看到律发来的第五十四条短信。

灵幻:“……”

纠结了下,灵幻决定遵从一位好师父应有的素质,直接略过,拨通了律的手机号。

只响了一下就接通了,对面立刻传来律几乎称得上是气急败坏的声音。

“哥,绝对不要在醉酒的时候做重要决定!你现在清醒了吗?!”

灵幻清清喉咙:“是我,龙套不知道去哪儿了。”

听到他的声音,律瞬间陷入沉默,灵幻听到他几乎快背过气的急促呼吸声,这让他意识到昨晚肯定发生了相当不得了的事。

良久,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哥呢?”

“所以说我醒来后就没看到他……对了,昨天发生什么了吗?我记不清了。”

律直接无视了他的问题,追问道:“那你们现在在哪儿?”

灵幻硬着头皮回答:“巴黎。”

“哪儿?”

“法国,巴黎。”

“……”

“就是有圣母院和埃菲尔铁塔的那个巴黎。”

“我知道什么是巴黎!”律几乎在扯着嗓子喊,“但你们为什么会在那儿?”

灵幻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加大:“你得告诉我昨天发生了什么,我才告诉你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律再次陷入沉默,伴随着一道“叮咚”的信息发送声,他就在这个几乎凝结成固态的沉默中挂断了电话。

灵幻放下手机,看到他刚刚发过来了一个视频。

留言:想清楚能承担的最坏后果再点开。

灵幻:“……”

完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啊?听起来仿佛酒醉后第二人格出现,和弟子携手杀了在场的所有人,而他们也就慌不择路流窜到了法国。

很合理。

他擦了擦手上的水汗混合物,战战兢兢点开播放键。

画面刚出现,他眼前就黑了半截——自己坐在影山身边,明显已经喝醉了,正举着一个烧酒的瓶子引吭高歌,影山微笑地看着他,双手轻轻打着拍子。

芹泽已经在地上睡了过去,花泽叠在他的身上,将又叠在花泽的身上。律正襟危坐,只是脸上的傻笑昭示了他也不甚清醒的事实。

看来这段录像是相谈所那位千杯不醉的恶灵拍的。

小酒窝的声音果然从屏幕外传来:“灵幻,一直干唱有什么意思,和弟子来个对唱啊!”

“好!”

唱到兴起,灵幻气势恢宏地拿起另一个瓶子塞到影山的手里,又一把搂过弟子的肩膀开始胡乱哼前奏。

影山手忙脚乱:“师父,我、我不会……”

灵幻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深深凝视着弟子,开口唱:“我喝多了都是因为你~”

灵幻: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立刻把手机丢了出去,手机里的歌声还在继续:“因为工作的关系,其实都在想着你~我心里只有你~”

内心无声嘶吼了足足有一分钟,灵幻才缓过来,重又拿起手机。

视频里的歌已经唱了大半,影山紧抓着酒瓶,埋着头,耳朵红得快滴血,灵幻却越凑越近,几乎是贴着影山在喊,灵幻严重怀疑那个红耳朵其实是让自己把毛细血管给喊裂了。

“在耳边低语,用嘴唇诉说着幸福,至少给无名指,”灵幻气势不减地单手拉开易拉罐,把拉环强硬地戴在影山的无名指上,“带上戒指~”

影山猛然抬头,愣愣看着手上的拉环,又愣愣看着灵幻。

律终于稍微清醒了点,他抬起双手,在对面摆了个大大的叉:“我不同意这门亲事!就是哥哥再喜欢灵幻先生也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灵幻叉着腰严肃纠正,“但是国外可以!比如巴黎就是可以同性结婚的!”

“我说的不是法律啦,你这个欺诈师……”

律还没说完,就被花泽伸手扯了过去,塞在他和芹泽中间一起玩叠叠乐。

画面停止,视频结束。

自己就该在昨晚永眠。灵幻平静地想。

不过他终于听到了一些和巴黎的联系,看来是自己酒醉后缠着影山带自己来巴黎,弟子才不得不遵从,那自己入境的方式可不太正式,得尽快找到弟子,俩人再偷渡回去。

刺激过头反而让灵幻陷入冷静,想明白后,他给律回了一个电话。

律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有脸回过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看到了,昨天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灵幻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一边打电话一边去床边拿外套,“我会找到龙套,尽快一起回去。”

律被他的冷静感染,语气也平和了很多:“尽快,希望不会有什么更糟糕的事。”

“一晚上能有什么——”

灵幻瞪着西装下的一张纸消声了。

“灵幻先生?”

“弟弟君啊,”灵幻拿起那张纸仔细查看,“你说……certificate de marriage是什么意思?”

“结婚证明?问这个干嘛?”

“除了结婚证明应该其他的含义吧?有的吧?至少还有一个吧?”

“没吧——”

趁律还没反应过来,灵幻飞快挂断了电话,直接关机。

 

灵幻新隆坐在地上,久久反应不过来,那张薄薄的纸就在他的手上,他却不能理解这是个什么。

上面的名字确实是他和影山的。

灵幻新隆。

影山茂夫。

结婚证明。

这些词语这辈子怎么会联系起来呢?它们甚至都不敢出现在他的梦里。

那些隐秘的感情是潮湿的苔藓,是忧郁的月光,是冰冷的积雪,是永远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东西,只要暴露就会有摧毁一切的风险。靠着高超的成年人生存技能,他和影山的关系稳稳落在一个平衡的定点上,比一般的师徒要亲密,但又不超过世俗定义的一丝一毫。

等到久一些,他就能将这些苔藓、月光、积雪完全藏在洞穴里,即使艳阳高照,也照不见它们。

“我们是最亲密的师徒嘛。”

那时,灵幻可以面不改色地对所有人说出这句话,眼睛泄露不出一丁点心虚。

时间再久一点,也许他的那些心思也都消失了,毕竟万事都有散,没什么是永恒的。

灵幻摸了摸这张纸。

就摸了一下。

 

总之无论后续该怎么处理,当务之急是找到另一个当事人。

灵幻把结婚证明胡乱塞进胸前口袋,稍微整理了下着装就走出了门。

他不会法语,但英语还行,再加上相当灵活的肢体语言应该不是特别有难度,毕竟一个留着锅盖头的二十岁日本男生也不算太难找。

灵幻首先去了前台,果然前台立刻给出回答:他和影山是昨晚入住的,俩人看上去还算清醒,他手上还流着血——灵幻低头看了看左手的伤口——今天早上有几个男人走进来,没多久那个锅盖头男生就在他们的包围中下离开了酒店。

灵幻忙磕磕绊绊地追问:“是什么样的男人?”

前台耸耸肩膀:“不清楚,都是法国人,看上去可能是政府的人员。”

灵幻心里一沉,慢慢咬住了舌尖保持冷静。

前台贴心地看向他,宽慰道:“也许是二位丢失的护照找到了,不用担心。”

他们两个偷渡客哪来的护照,灵幻满心发苦,又不好表现出来,硬撑着道谢,扭头看到旁边有叠报纸。

灵幻指了指:“我可以看一下吗?”

前台立刻递了过去:“当然,这是您房费的一部分。”

抱着报纸上可能有影山去向的微弱期待,灵幻翻开了报纸,首先进入眼帘的就是一排大字——“昨夜修复中的圣母院惊现双人身影,是幻觉还是神迹”,配图是从窗外拍的一张照片:窗户被烧得只剩一个窗棂,所以能清楚地看到两个人飘在半空中,周围一圈蓝紫色的光晕,只是天色太黑,完全没办法辨认出外貌。

灵幻满头冷汗,“啪”地合上了报纸。

合着他昨晚还带着弟子夜闯巴黎圣母院了啊!!!

太可怕了,醉酒后的自己简直太可怕了!

意识到昨晚的事,灵幻豁然冲出酒店,直奔向不远处的圣母院。

他猜到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了:显然是圣母院的工作人员在监控里看清了俩人,大早上的就赶来算账,而影山就是为了掩护自己才配合地走了出去,也就是说关于影山的行踪那里的人是最清楚的!至于该怎么问清楚,问清楚了又怎么做,灵幻越想越乱,索性不想了,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灵幻一路冲到圣母院,这里到处都是烧毁的痕迹,只修复了一半左右,还没对游客开放,很多人站在外面,用惋惜哀叹的眼神看着这座伤痕累累的瑰宝。

灵幻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来的,他深知如果被认出会是个什么样的罪行。

——只是万万没想到,安保完全没认出来他这个罪人,尽职尽责地伸长胳膊将灵幻拦在门外。

灵幻吃惊:“你不认识我?”

安保冷淡摇头:“不认识。”

“你真不认识我是谁?”灵幻指着自己的脸再次发出疑问。

安保努力维持表情,只小小翻了个白眼:“没有允许,即使您是首相的亲戚也不能进入,先生。”

灵幻立刻蹲下,在地上“刷刷刷”画了一个锅盖头小人:“那你认识他吗?和我差不多高,二十岁,头发很黑皮肤很白的一个男生。”

还没等安保答话,一个声音就从灵幻的头顶传来:“请让他进来吧,他是我的师父。”

灵幻抬起头,那个头发很黑皮肤很白的男生正站在斜上方的高木架上看着他微笑。

“师父,你醒了?”

灵幻默不作声地打量他,很好,从头到尾一点油皮都没伤到,看清弟子无恙后他心里那股强撑着的气瞬间泄洪,喉咙也松了,腿脚也软了,几乎要倒在地上。

到头来也只有一句轻轻的责怪:“怎么出门不告诉我?”

“手机都不能用了,所以我给你留了纸条,”影山微微皱眉,“就在桌子上,您没看到吗?”

纸条?灵幻想不起来,他今天早上实在太混乱了,即使影山把留言用油漆写在墙上他都不一定能留意得到。

影山快手快脚地从架子上下来,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神情却柔和得像第一缕晨光。

“手上的伤还疼吗?”

“伤?哦对,我手上有伤,”灵幻紧张地握住了左手,“龙套……呃,你现在有时间吗?”

影山柔和的神色逐渐褪去,他静静地看着灵幻,良久才一点头:“有,请跟我来。”

说完,他带着灵幻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一间会议室,进门后抬抬手指,两把椅子悠然飘了过来,正落在两人的腿边。

“有什么急事吗?”

“就是这个。”

灵幻掏出那份结婚证明,在掏的过程中那个易拉罐拉环碰了下手指,让他的头皮更麻了一层。

影山没接:“哦,是这个。”

他的语气很淡。

“昨晚我喝醉了,弄得乱七八糟的,”灵幻头都不敢抬,“还和你弄了这个破玩意,我们得想办法撤销掉。”

影山没有说话,他垂眼看着那张淡绿色的纸,嘴唇慢慢抿起,一股难言的压迫感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灵幻小心翼翼地瞄他:“龙套?”

“师父,这个在日本是不被承认的吧?”

“没错,但是……”

影山抬起头,依旧沉静地看着灵幻:“也就是说等我们回到日本,它就是一张普通的纸,对吗?”

“差不多……”

“那就留着吧。”

影山伸出手把它折了几折,又塞回到灵幻胸前的口袋里。

做完这一切,他好像已经解决了这件事,朝灵幻一点头就站起身向外走去。

灵幻有点懵,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影山忽然又回过头,语气平平地说:“您想丢掉也没关系,反正被您丢掉的东西够多了。”

灵幻突然被刺了下,他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样的神情——让影山举起手碰了下他的脸颊,一拂而过。

“不要想太多,”影山的语气软下来,“在这休息一下,我帮完他们就带你回去。”

“哦……哦。”

宿醉带来的头疼又冒了出来,灵幻站不起身,只好靠在椅背上冲弟子点点头。

影山盯了眼他的胸口,这次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他生气了。

灵幻清晰地觉察到弟子的情绪,也难怪,自己昨天胡闹得那么厉害,连结婚证明都搞出来了,如果影山什么反应没有,那真是脾气好成了菩萨,但他现在实在宿醉的厉害,看东西都是重影,更别提绞尽脑汁地去安抚对方,只能在心里长长叹气。

 

“……灵幻先生!”一道声音把他从晕眩的世界中拉回,灵幻睁眼一看,是个个子高大的法国人,他正热情地端着一杯茶水,结结巴巴地说着蹩脚日语,“灵幻先生,您看起来有些不舒服,需要医务人员的帮助吗?”

“不,不用。”

灵幻忙接过杯子,他这才想起刚刚放心过头,完全忘记询问影山在这做什么了。

听到他的疑问,对方惊讶地挑起眉头:“您不知道?昨晚商议的时候您不是就在旁边吗?”

灵幻抽抽嘴角:“我昨晚喝得有点多。”

对方怪道:“但您看起来一点都不醉……是这样,昨晚你们闯入圣母院后——”他卡了一下壳,露出难以描述的神情,“呃,您还是自己看吧,说起来会很长,我日语还没那么熟练。”

说完,他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人送来一个平板电脑。

男人在上面划了几下,将它递给灵幻:“这是二位在圣母院的事,我们看到后就立刻赶了过来,然后影山先生当场给我们表演了下特异功能!”

他兴奋起来,双手向上举起,“这么一抬手,那扇花窗就修复好了!于是我们向他发出协助请求,影山先生就用那件事和我们做了交换。”

灵幻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事?”

“看来您真的忘了,就是……”

没等他说完,门又被推开了,来人说了一串法语,男人歉意地看向灵幻:“抱歉,我这边有紧急情况,等处理完我们再聊,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门外的员工就好。”

房间里又只剩灵幻一个人。

他瞪着手里的平板,半天不敢动,生怕出现一段在圣母院蹦迪的影像,纠结半天,他还是战战兢兢地点开了视频:那是一段监控录像,距离他们非常近——或者说他们飞得足够高,把他和影山照得清清楚楚。

月色似水,透过残破的花窗从穹顶直落到斑驳的地面,飘舞的粉尘也带着粼粼微光,在二人的身上影出蓝蓝紫紫的异色光斑,他们像坠入了一场华美而破碎的幻梦。

灵幻看到自己在大笑。

“龙套!”昨晚的灵幻看起来比现在还要清醒,他大笑着说出禁语,“我喜欢你!”

“我知道。”

“……我爱你。”

“我知道。”

“什么?”

影山眼睛湿漉漉的,大声回应:“我说我知道!”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这句话瞬间打开了灵幻一个极其隐蔽的开关,他立刻浑身冰冷,神经在太阳穴跳,连同着心脏都发疼,嘭,嘭,嘭,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疯狂地爆炸,试图把他外面的一层壳打破,让自己喷涌出去。灵幻又回到了刚察觉到对影山隐秘感情的时刻,罪恶感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他的灵魂。他被推上了一座摇摇欲坠的破船,四处茫茫的都是海洋,他望着影山像望着不能接近的灯塔,带着恐惧的渴望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他绝对不能成为影山人生的坏头,死也不能!

灵幻麻木地继续看。

监控中的影山原本扣住灵幻肩膀的手下滑,绕过腰腹,把他整个人摁在怀里,又将灵幻抬高了些,轻轻地把头埋在年长者的颈窝里,那如蝶翼般的光芒顺势落在了他的肩胛骨上。

灵幻的身体先于大脑想起了昨晚,他的脖颈处微微发烫,像影山的呼吸烙在了上面。

影山睫毛颤动着,掠过他的喉管:“您真笨拙啊。”

醉酒后的灵幻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再次露出傻呵呵的笑容,看着前方被烧毁的十字架。

灵幻没再看下去,他得找影山谈谈,把全部的事解释清楚,就像洗刷掉一件珍宝上的淤泥,这是件刻不容缓的事。

 

影山还站在那个架子上,像个指挥家一样修复着残迹。他昨晚跨越千山万水飞到另一个国家,又被灵幻带着胡闹到半夜,疲惫感愈发明显,本就苍白的脸色几乎开始透明。

灵幻把手掌弯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喊:“龙套!”

影山闻声再次从架子上跳下来,落在灵幻的身边——虽然已经过了许久,灵幻依旧不太适应平视弟子的感觉。

“这些都要修复完吗?”

“不,”影山摇摇头,“只有一些无法靠人工修复的结构需要我帮下忙,最快还有半小时,我们就能回去了。”

“半小时一小时的差不了多少,”灵幻深深吸气,“我们聊聊吧。”

影山点点头:“原本想等你清醒一点再谈,现在也可以。”

灵幻:“……”

什么意思!他是有什么话想和自己说?话说主动权怎么突然跑到了弟子的手上!

灵幻现在简直是一只应激了的猫,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随即灵幻飘浮了起来。

 

影山避开人群带着灵幻往前飞去,停在另一个高架上,正是昨晚他们被抓包的位置。

俩人坐定,灵幻看到阳光从头顶的穹顶花窗淌了进来,昨晚是蝶翼,今天就变成了斑斓的河流,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影山的时候也有这么一条光河,微尘、茶杯和沸水在男生小小的指尖上旋转,从未见过的色彩喷薄而出,是灵幻此生见过的最小的恒星星系。

影山开口:“昨晚师父向我求婚了。” 

灵幻:“噗!”

灵幻被直球创得奄奄一息,他挣扎道:“我醉得那么厉害?”

“但师父说这是你最清醒的时候,”影山看着前方,已经成为青年的男生骨骼分明,斑斓光流在身上各处都影出明显的折角,看上去有种华美的锐利,“我也这么认为。”

灵幻反驳:“不不不我清醒的话就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哪种事?对我唱情歌,说爱我,向我求婚,还是保护我?”

灵幻嘴唇颤抖了几下,下意识问:“保护你?”

“这个也不记得了吗?昨天在这儿的时候,”影山抬手指了指前方的十字架,“它朝我的后脑勺砸了下来。”

“你没打开防护罩?”

“打开了,但你还是抬起了手,在防护罩的边缘又帮我挡了一下,还好只受了一点擦伤。”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灵幻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即使没有监控,他也能脑补出来具体的情形。哪怕现在有一个巨物朝弟子砸来,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挡在前面,因为在这种瞬间,贫瘠的大脑是无法想起影山有超能力这件事的。

“你真让人糊涂,”影山轻声道,“如果不爱我,就不该这样,如果爱我,也不该这样。”

灵幻脑门突然“嗡”地响了一声,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影山。

“你?”灵幻的眼睛持续瞪大,“你你?!”

影山疑惑:“我?我什么?”

他的师父看上去要被吓死了,眉眼扬起,嘴巴大张,像极了那幅叫呐喊的名画。影山突然明白了这个滑稽表情代表了什么,他也跟着瞪大了眼睛。

“师父你难道……”影山更加难以置信,“不知道我一直喜欢你?”

灵幻飞快拉大和弟子的距离:“我怎么可能知道!不,不对!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啊!”

“我情人节的时候送了你一束玫瑰。”

“那不是你收到后无法处理的东西吗?”

“我每天都和你互道晚安。”

“作为一对亲密的师徒,这不是理所当然?”

“我们的GPS一直都没有取消。”

“为什么要取消……”

“我周末都会去找你,和你一起约会。”

“喂那只是单纯地解决委托吧!”

“如果只是单纯地解决委托,我为什么会愿意和你一起去雪山胡闹?”

“因为是亲密的师徒啊!等等……去雪山不是你初中的事情吗……”

“所以说!”影山忍无可忍,“这是我喜欢你的第六年!”

灵幻被吓到失声。

影山无语地看着他:“在高中毕业的那天,我还和你告白过。”

“有、有吗?”

“那天我把第二颗纽扣递给你,说希望你替我保管。”

灵幻讷讷:“我、我就帮你保管了啊,打算等你有了女朋友就还给你……”

“什么啊——”影山无力地双手撑在身后,吐了口长长的气,“这也迟钝过头了吧。”

灵幻嘴唇发抖,随着句句控诉,他的记忆也跟着逐渐复苏,除了影山说的那些,一些被他无视的细节也冒了出来。

比如影山喜欢注视他,带着点审视和压抑,像冰下的炎火,云中的暗雷。

比如影山时常通红的耳朵。

比如影山小声地拿着酒瓶回唱:“你这个骗子,使人为难。”

比如永远温度合适的章鱼烧。

比如雪山中的那团篝火。

不过这么多的迹象自己真的没有发现吗?还是说在察觉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潜意识已经先于一切的选择了无视?

影山肩膀忽然放松了下来,他看上去好像要笑也好像要哭:“我一直以为自己被你拒绝了无数次,原来是这样,太好了。”

“我不会拒绝你无数次。”

灵幻变回了灵幻,他直视着弟子的眼睛,缓慢地说:“拒绝一次就够了,对不起,茂夫。”

影山表情瞬间一片空白:“为什么?”

“我不能成为你人生的坏头。”

“为什么是坏头?”影山无法理解,“是年龄差还是身份?”

“都是,也都不是。”

“那是……”

灵幻竖起手掌打断了他:“先听我说,我是个……”上次这么深层剖析自己时还是在影山的十四岁,但这次明显更深,他的灵魂因为暴露感而羞耻地瑟缩着,“圆滑虚伪的人,我很确认我在恋爱上的表现很糟糕,这不是自评,而是几个恋人同时给出的评价,所以我认为这些评价很中肯。你还没谈过恋爱吧?”

影山木然摇头。

“看,如果今后你想起恋爱,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个大你十四岁又卑劣的恋人,这就叫坏头,”灵幻扯扯嘴角,“这还只是一部分,一旦开了坏头,所有的麻烦都会滚雪球一样越变越大,到时候你的人生会怎么样?我们的关系又会变得怎么样?可能连师徒都做不了了吧。”

“……”

“我不要,这是我唯一想要维持一生的东西。”

“维持得住吗?”影山忽然说。

他伸手从灵幻胸前掏出那张结婚证明,把上面的两个名字摆在男人的面前:“在昨天之前也许可以,但以后想让我继续陪着您装傻,没可能了。”

说完他又拉过灵幻的左手,展示那渗出血迹的绷带:“如果这对我的人生来说是坏头,那它坏到底又会怎么样?我想看看,您也得看着。”

男生的眼睛黑沉沉的,他说着敬语却用罕见的神情面对师父,在灵幻面前他友善沉静脆弱,似乎让灵幻完全忘记了他还有着险些毁灭掉整个调味料市的性格背面。

果然灵幻被打得措手不及:“你别乱来啊!”

影山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该适应新角色了师父”,这个眼神制止了灵幻继续说下去。

他不说什么好头坏头,语言是影山的劣势,所以他从不和灵幻争论,哪怕闹得最凶的时候也只会以“我认为师父说得不对”作为总结,他其实比灵幻要固执得多,只是年少人想法的多变掩盖了这一点。

“交谈结束,”影山不容置疑地站起身,“现在我要继续工作了。”

 

灵幻一直到休息室都是懵的,推开门,那个给他看监控的男人竟然还在里面等他。

“灵幻先生,”他脸上的热情不减,“头还疼吗?我给您带了醒酒药。”

灵幻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结婚证明,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然冲到对方面前,连声问:“影山到底是用什么事和你们做了交换?”

男人一脸“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视线落在结婚证明上。

“就是这个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俩人连护照都没有竟然可以登记结婚……

灵幻将一切串联了起来,影山因为自己的求婚千里迢迢飞到自己口中可以结婚的法国,又把自己带到这儿交换到了结婚证明。

‘维持得住吗?’

影山的眼神又浮现在眼前。

当你得知一个人在茫茫的大海上飞行,来到语言不通的异国,闯入未知的险境,透支着自己的超能力,就为了你的一句醉言,为了得到这么一张薄薄的纸,一张回到日本就再无效力的纸。

维持得住吗?

灵幻捏紧那张结婚证明,久久地望着地面。

他好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弟子人生的开头,不该这样,但已然变成了这样。在对待影山的事情上自己实在过于傲慢,遮掩退却到底是为了谁的愿望呢?

‘如果这对我的人生来说是坏头,那它坏到底又会怎么样?我想看看,您也得看着。‘

眼睛酸涩,视线变得朦胧,和影山初见的那条光河又浮现出来,盈盈绕绕,一直流到了昨晚。

恋情真是一个灵幻永远给不出正确答案的难题。

 

思考了半小时后,影山准时进来了,他面色如常。

“师父,该走了。”

灵幻心跳了一下:“哦……还是飞回去?”

“坐飞机,”影山应道,“他们搞定了机票。”

“那走吧。”

影山格外看了他一眼,没接话,生怕灵幻那油滑的舌头又攀住他的话头纠缠不休,还好灵幻看起来也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飞机升高,升高。

万里无云。

炽热的阳光落在灵幻的身上,把他照得金融融的。

“你说得对。”灵幻忽然说。

影山想装听不见,但十几年的相处让嘴巴先于大脑,条件反射性地接话:“什么对?”

“对我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人生了,我想不到比现在更好的生活是什么样,你呢?”

“我当然也是。”

“那就对了。”

灵幻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那些年的失眠好像在此时都找补了回来,他觉得很困,困成了一条小船,在海洋里悠悠漂浮,没有目的,暴风雨也还远,近了后或死或活,又有什么呢?总比永生困在一个淤泥里好得多

“既然这样的好,那就算人生坏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飞机忽然剧烈地晃动了下。

灵幻睁开眼睛,看到影山吃惊地看着自己,他的眼睛还是那么黑,却有一点星光逐次亮起,耳朵也慢慢泛出霞色的红。

万里无云。

一只鸟雀划过长空。

窗外是无垠而透蓝的海洋。

不知道昨晚是个什么风景,他是如此地羡慕着昨晚的自己。


END

EIKO_

◆《杀破狼》/ 长顾  同人衍生无料本 

「   COMICUP 29
      DAY2参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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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名:《梅笺》

页数:190P

作者:煜川 @EIKO_ 

美工:塌叔 @塌叔 ° 

封绘:绘弦 @赤心 

题字:...

◆《杀破狼》/ 长顾  同人衍生无料本 

「   COMICUP 29
      DAY2参展         」

———————🌸———————

  

刊名:《梅笺》

页数:190P

作者:煜川 @EIKO_ 

美工:塌叔 @塌叔 ° 

封绘:绘弦 @赤心 

题字:寒山 @凉拌龙井虾仁 / 折溪岚 @☲ 

宣图:玖贰 @野生桂花梅子汤 / 煜川 @EIKO_ 

特邀文手:白璟然 @火炉旅行🥥 / 玖贰 @野生桂花梅子汤 / 蘑菇 @开花的蘑菇 / 魏芑蓂 @喂喂喂魏芑蓂🦅 / 闲潭 @膝盖中箭不能自拔 / 叶鲤 @人生反驳专家 / 纸鸢 @纸鸢🍯 

特邀画手:阿铁 @头铁功夫深 / 玖贰 @野生桂花梅子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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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鸢

【长顾】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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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庚远远地听到了脚步声,暖炉上烹制的茶水正好沸腾起来。 

    他伸手挑开门帘,果然瞧见一个疾步而来的身影。那身影纤细曼丽,却不似寻常女儿家打扮。沈嫣比上回见到时长高了些,少女的身姿挺拔昳丽,骑装衬得人精神焕发。正是值当风华的年纪,怎么打扮都会好看。 

    “李叔!”沈嫣也看见了他,迎客亭建在回廊尽头,久违的水榭风光没能留住这位沈姑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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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庚远远地听到了脚步声,暖炉上烹制的茶水正好沸腾起来。 

    他伸手挑开门帘,果然瞧见一个疾步而来的身影。那身影纤细曼丽,却不似寻常女儿家打扮。沈嫣比上回见到时长高了些,少女的身姿挺拔昳丽,骑装衬得人精神焕发。正是值当风华的年纪,怎么打扮都会好看。 

    “李叔!”沈嫣也看见了他,迎客亭建在回廊尽头,久违的水榭风光没能留住这位沈姑娘,不,沈将军的脚步,反倒让她更急切地想要抵达目的地。 

    “早知嫣儿要来,李叔的茶都煮好了。” 

    沈嫣三步并作两步,钻进迎客亭的门帘,这才想起向长庚行礼。 

    “还好有李叔这里可以来,我实在是……”少女眉间似有嗔怒流转,“……不想见我爹爹。” 

    长庚私下不喜欢拘束礼制,传位于今上之后便更加不讲究那些个虚礼。往常他也是不要沈嫣向他行礼的,今日却坦荡地受了这新晋的巾帼将军一拜。“知道你有事求我,礼我便受了。”长庚慢悠悠地斟了一杯茶,用竹镊子夹着递给沈嫣,“坐。” 

    沈嫣在他对面坐下。两三年未见,退隐的太上皇丝毫不减风茂,江南景致反倒将他原本温润的气质打磨得更加凸显。回廊两侧的荷花开得正好,亭台水榭,风光静谧,叫人不自觉地跟着沉稳下来。 

    “许久没有回故园了……”沈嫣抿了一小口茶,抬眼悄悄觑着长庚的脸色,“嫣儿特别想念二位叔叔。” 

    长庚闻言大笑:“你这小猢狲,明明整天混在行伍里摸爬滚打,上哪儿学来的这副讨好人的本事?” 

    他笑完了,低头嗅嗅茶香,并不急于品尝。沈嫣被他说破,一时有些羞赧,长庚随即收敛笑意,只是目光柔和地望着她:“我们嫣儿心有长云之志,不输男子半分。不过随军行阵,苦头也不会少。李叔心疼你,军队里吃着苦长大的两位更会心疼你。”他见沈嫣垂眸出神,停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李叔既然煮好了茶等你,自然是要听嫣儿说话的。帮你撑腰的也不止我一个,你爹爹见了顾叔叔,再大的火气也不至于敢往他头上撒。” 

    沈嫣愣了片刻:“顾叔叔接我爹去了吗?” 

    “沈将军一路赶至江南,你不去接,总得有人替你接吧。”长庚举杯,与沈嫣的茶盏轻轻磕碰一下,“正巧说起来了,还没有恭贺小沈将军晋升之喜呢。” 

    沈嫣面上露出几分失落:“名不正言不顺的,李叔就不要拿嫣儿打趣了。” 

    该说沈家两兄妹不愧是沈季平这个混账的亲生儿女,将他们亲爹离经叛道的性子贯穿得彻彻底底。大的那个闷头扎进了灵枢院,整天和重甲机油混在一起;小的这个更是过分,女儿家家的,竟然瞒报性别混进了参军队伍,一路跟着玄铁营收拾匪患、安抚流民。直至立了军功,朝廷封赏要查明氏族,这才暴露了身份。 

    整日和这俊俏小哥混在一起的玄铁营将士知道真相后,连夜痛哭流涕地滚到他们将军门口请罪,气得沈易一连半个月都只走自家后门,跟狗一同进洞出洞,别提多憋屈了。 

    沈嫣知道她爹追到江南来逮人,只好往故园里躲。 

    “我在家和爹爹吵了架,一时气愤伤心,也没有想清楚后果就混进了玄铁营。”沈嫣盯着手里的茶水,从清澈倒影里看见了自己迷茫的眼神,“可是当我终于离开京城,离开只能坐在闺阁里学女红的日子,我好像才知道我喜欢什么,想去做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不觉得苦,李叔。有些女孩很小年纪便要替家里做农活、织衣裳,我凭什么可以锦衣玉食地长大?我喜欢骑马,喜欢躺在营帐里听林间的鸟鸣,喜欢被我保护下来的人握住我的手时看我的眼神。我不想要一辈子待在院子里,等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来把我娶走,再为了他把自己困死在另一个院子里。” 

    长庚安静地听着女儿心事,替她把凉下来的茶重新放在炉子上温热。 

    “我知道我的任性会给父母、给周围的人带去很多麻烦,可是……”沈嫣忍不住眼眶泛红,“可是我还是想要做我自己。” 

    “做我自己”这句话牵动了长庚的回忆,他忍不住对比了一下,发现自己似乎是在很晚以后才开始在脑海里有了“我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这样的念头。他明明有许多可以拿来为自己谋划的少年岁月,却把它们全都栓在了顾昀一个人身上,被那些狭隘的爱冲昏了头脑。比起沈嫣,那时候的他或许更让挂念自己的亲人——让顾昀失望吧。 

    “嫣儿……”长庚轻叹一声,“想做自己从来不是一件错事。” 

    他的声音平和,温暖,透露着令人安心的气息。“还记得我教你下棋的那段日子吗?”沈嫣点点头,长庚继续微笑着说,“你学得很快、很好,出乎我的意料。棋艺高超者须得动静皆宜,能沉得住气,也要做得了决断。你的棋招里有自己的思考,并不只是盲从教学。当年我就对你顾叔叔说过,沈府将门之才,总算不会后继无人,只可惜了嫣儿是个姑娘。你猜猜顾叔叔是怎么回答的?” 

    沈嫣想了一会儿,摇摇头。 

    长庚眼角的笑意似乎更深了几分:“他说,我当年若是个姑娘,照样打断了腿也要被逼上战场。” 

    沈嫣听完,心里忍不住一惊,她有些难以置信长庚是怎么能够笑着复述出这句话来的。尽管沈嫣自记事起便只认得故园,不认得安定侯府,但她长大后听父母提起过只言片语,对那两位叔叔的过去有一些浅薄的了解。长庚对于顾昀的看护,沈嫣是自小看在眼里的,究竟是怎样强大的力量使得他们笑着释怀了过去呢? 

    “我们这些长辈大多为家族荣辱而活,为世道安稳而活,经历了太多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你顾叔叔,你父亲母亲,肩上都有比他们自身的意愿更沉重百倍千倍的使命。”长庚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有的人足够幸运,可以在漫长的余生中与自己、与命运和解。有的人一生都将在追悔和怨恨中度过。要让他们接受自己所珍爱的人吃同样的苦,大概需要很大的勇气。” 

    当年顾昀亲耳听到他说“侯府不是我的家”的时候,是否也会这样痛心呢。 

    长庚暗自苦笑了一下:“年轻人大概就是这样,不喜欢走大人费尽心机给你铺好的路。到了一定年纪,总觉得不靠自己双手挣出来的血路便不能叫作前路。实际上这不是任何人的错,怎么选都是你自己的命,坦荡走下去就是了。哪怕碰得头破血流,后悔了,当初为你好的人也依然不会怨你、责备你。” 

    沈嫣眼中噙着的泪水终于落下来。 

    “只是,那样的苦心,少辜负一些是一些吧。” 

 

 


 

*** 

 

    顾大帅的马车晃晃悠悠,终于到了驿站门口。 

    沈易这个被接的客人反倒一直等着,他看见门帘背后钻出来的那张脸就一肚子窝火,忍不住咬着后槽牙讥讽道:“侯爷到底是接人来了,还是出门赏花遛弯去了?” 

    顾昀扯开一张讨嫌笑脸,很没眼力见地搂过沈易:“季平兄,恭喜啊!这可真是虎父无犬子,你家姑娘的名声都传到江南来了!” 

    沈易:“……” 

    顾某人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领时隔多年依旧发挥稳定。 

    “别板着一张脸,容易长皱纹。”突然变得精于养生之道的顾帅一本正经道,“我可是领了我家那位的圣旨来的,不能陪你借酒浇愁了,我就以茶代酒吧。” 

    装得还挺像。 

    沈易没好气地给他堵回去:“我哪有什么愁可浇,给我登门道贺的人都快踩烂我家门槛了。” 

    “这就是你天天钻狗洞的原因?” 

    “你……!” 

    也不知道哪个嘴巴能浇花的说漏了嘴,竟传入了这损货的耳朵里,他沈易日后是越来越没脸做人了。 

    顾昀三两句话,先前萦绕在沈易心头的郁闷被冲淡了大半。他们二人上了厢房,桌面已经摆好酒菜。顾大帅这个接风的倒真成了客,他自己还全然不觉不妥,伸筷子就往小黄鱼里夹。 

    沈易识趣,只给自己倒了杯酒。他一杯下肚,沉吟道:“子熹,我今日到江南,正如你当初擅离职守追去江南,个中滋味,你该最懂得我。” 

    顾昀往他手里的酒杯瞥了一眼,有点心痒,最终还是扭头忽视。“当初谁酸了吧唧嘲笑我来着,现在知道求你大帅的安慰了。”顾昀把那点馋酒的气撒完,随即也摆出了正经神色,“你家姑娘是个帅才,待在深院里绣花着实委屈了。长庚老早便提醒过我,我想着丫头还小,日后的事谁知道呢,也就没跟你提。看来他老人家算无遗策的本事没退步,一说一个准。” 

    沈易面露伤怀:“可是……嫣儿是我和轻絮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你叫我们如何舍得。” 

    “季平。”顾昀跟他家陛下相处时间长了,说话也自带了股安定人心的效果,“为人父母的,迟早要遭这一趟罪。长庚小时候跟我犟,我不一样拿他没办法吗?你我自己经历过,知道哪些路好走,哪些路难走,可你不能要求一个孩子拥有你的阅历和眼界,他眼里的世道就巴掌那么大一块儿,有自己的想法总归是好事。” 

    顾昀有时候很珍惜这张老脸,不肯向外人道他和长庚之间的事。沈易出于一丝敬畏和回避,也从来没有主动问过,没想到顾昀却突然自己开了金口说起来:“我当年总忍不住想,他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对着干?是我对他不够好,他讨厌我么?后来一是因为管教不动,二是因为无暇去管,慢慢的也就不再追究这个问题了。” 

    “再后来,我知道他在作为雁亲王的时候做的许多事,再倒回去看,突然就明白了他当初的想法。” 

    顾昀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目光似乎放在了很远的地方:“季平,“没有期待”本身就是一种沉重的期待。你这个人站在他面前,他就会从你身上看见许多自己想做和不想做的事情。我们以为不像父辈那样逼着压着,孩子们就可以自由长大。实际上当他有一丝不合你心意的时候,你还是会同样地伤心愤怒,那我们所做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沈易长久地陷入沉默,顾昀没来由地想起关外和长庚一起看的那场雪,眼角便含了几分笑意:“有时候不妨等一等,看他会做出怎样的成绩来证明自己;看看他那成绩背后想要向你倾诉的话,那才是你无论如何逼问都逼不出来的真心话。” 

    “季平啊……” 

    沈易抬起头来,看见了他平静而释然的眼神:“你我都是被推着走的人,往后的路,不如交给后人自己走吧。” 

 

 


 

 

    顾昀坐着马车回府,恰好在故园门口碰上了准备离开的沈嫣。 

    “顾叔叔!”沈嫣很是惊喜地唤道。 

    她骑着高头骏马,骑装干练而潇洒,长长的马尾垂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英姿飒爽,甚至隐约有几分往昔少年侯爷的神采。 

    顾昀负手而立,需得抬头仰视她。“小丫头……”他莫名地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长大了。” 

    “顾叔叔近来可好?嫣儿都想死你了。” 

    “油嘴滑舌。”顾昀笑骂道,“这会儿又不像你爹了。” 

    她母亲当年也是这个年纪出去闯荡的,同样的时候,少年沈易也在悄悄做着关于飞天红鸢的梦。这孩子,当真是继承了父母的心性和果敢。 

    “我爹爹……”沈嫣犹豫道,“……他还生气吗?” 

    “你爹跟我有一个最大的相似之处。”顾昀余光瞥见个人影,那人似乎不打算上前参与他们的对话,只是停留在门后安静地注视着。他冲沈嫣眨了眨眼睛,接上自己的话:“舍不得对美人生气。” 

    沈嫣笑了,顾昀对她挥一挥手,少女便扬鞭而去。她的背影单薄又坚定,踏过江南的六月繁花,向着光芒奔赴。一如当年所有锋芒毕露的少年人,正在各自的前程路上策马飞扬。 

    顾昀转过身,正好对上长庚的目光。 

    “你和沈将军都说了些什么?” 

    顾昀走过去,亲了下他的鼻尖,笑道: 

    “盛世绵延,薪火永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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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去大眼找小狸冒菜
你爱我~我爱你~长顾永远甜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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鹔霜
“何须海誓山盟,任光阴匆匆余生...

“何须海誓山盟,任光阴匆匆余生当与君生死同。”

给大梦一生pv画的~成品太好听太美了落泪!!😭😭😭

祝甜甜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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